第3章

    第3章 壁虎


    徐闯洗澡只烧了一壶水,他想省着点用,明早还能给人兑点温乎水暖胃。


    他用水瓢浇着身,想到今天的经历也算稀奇:自己从小在这山上逛,见过牛见过马、见过鹿见过狼,甚至前两年还偶遇过迷路的登山客,给人带了下来,可他没在山上捡过人,还是那么漂亮的人。


    九儿生的好看,用徐闯的语言表达能力形容不出来一个男孩的精致帅气,和个瓷娃娃似的。他本以为男的都该像自己这样五大三粗、一身使不完的劲儿,而自从进城之后才发现,男人也分很多种,有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有的沉稳内敛、从容不迫。他见过写字楼里那些西装笔挺的成功人士,也见过校园门口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可没见过像九儿这样细腻勾人,让人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的。


    徐闯认真思考过狐狸幻化人形的可能性,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秀逗了才会这样荒谬。他摇头轻笑,听着外面一声惨叫,九儿的嗓音都变了调,带着惊吓过度的恐惧:


    “这是什么啊!!!——”


    霁雨晨满目惊慌,徐闯套上裤子冲出来,见人一整个坐在地上,后背抵着衣柜,恨不能把自己缩进墙角里。


    他指着斜上方的墙角大喊:“那是什么!有怪物!”


    徐闯迅速回头,见炕头一侧的墙角上趴着只壁虎,正一动不动的听着霁雨晨嚎叫。


    它不知是被吓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直到徐闯站到炕头上将其捏下来,小东西都一动不动。


    徐闯捏着那家伙给霁雨晨看,示意不是什么怪物。后者缩着身子往后躲,手上胡乱挥舞着:“你别过来!别带它过来!”


    徐闯见他害怕,也不再吓他,将小东西放到门外自生自灭。他进屋见人还坐在地上,俯身蹲到霁雨晨面前,柔声安慰:“不怕了啊,放出去了,不信你看?”


    他摊开两个掌心在霁雨晨面前晃晃,地上的人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怯生生的露出一双玻璃珠似的眼睛。


    他半信半疑:“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徐闯摸了摸他的头发:“不会了,别担心。”


    霁雨晨被刚才那厮吓了一跳,至今心有余悸。徐闯说是壁虎,可他印象中的壁虎不是那样,至少不该那么大,还没有尾巴!


    徐闯问他:“壁虎断尾再生听说过没有?”


    霁雨晨似是而非的点头,回忆刚刚看到的画面…决定将其从记忆里删除!再删除!


    他抱着膝盖发了会儿愣,转头问徐闯:“你晚上睡这里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


    男人用他宽厚的手掌揉了揉霁雨晨的耳后根,像是没办法似的,答应说好。


    他把小家伙抱去炕上,霁雨晨这次学聪明了,就坐在边上坚决不靠近墙壁,他等人洗完澡出来穿上背心,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没来得及大饱眼福:


    徐闯从浴室跑出来的时候没穿上衣,精壮的胸腹肌肉挂着晶莹水珠,霁雨晨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脸上腾起层火烧云,低着头不说话,徐闯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霁雨晨转过身去一骨碌爬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脸,闷声闷气的说:“天黑了!睡觉!”


    他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许是经过一场浩劫身心俱疲,脑袋沾到枕头的一瞬便没了意识,早上醒来徐闯拍着他的脸颊叫人起床,霁雨晨迷迷糊糊的睁眼,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依旧想不起什么,只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摔了下来,丢了记忆,被个乡野汉子捡回了家,还给他取了个名,叫“九儿”。


    这汉子长得俊逸非凡,棱角五官样样都是踩在自己的审美点上蹦迪,他有着小麦色的肌肤,走起路来宛如行走的荷尔蒙雕像。


    霁雨晨想想便没头没尾的笑了起来。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傻笑,男人的脸庞映入眼帘,和看傻子似的问他:“做什么美梦了?乐成这样…”


    霁雨晨急忙敛起笑意,擦了把嘴角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乖巧的坐在那。


    徐闯给他拿来干净的衣裤,霁雨晨拎起来一看,这不是自己昨天准备扔了的那身吗?上面不是泥就是血,这会儿怎么这么干净?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帮我洗了?”


    徐闯说:“对啊,那么好一身衣裳难不成还扔了啊?我看你放在那顺手就给洗了,外边儿天热,一晚上就干了。”


    他叫人换上衣服去院里洗漱,霁雨晨抱着愣了半天,等人出去后才慢腾腾的起床。


    他昨晚睡得舒服,现在身上都感觉没那么疼了,徐闯把这衣服洗的干净整洁,混着一股皂角粉味,霁雨晨摊开来看,发现里面竟然还有自己的内裤,真不知道该不该谢谢他。


    他哼着小曲换好衣服,心想还是自己原来的合身,裤子在昨天处理伤口的时候撕坏了一些,霁雨晨瞧见柜子上的剪刀,直接顺手来了个即兴创作——长裤变短裤,毛边做旧,看着还挺新潮。


    他晃着一双大白腿走去院里,徐闯回头盯了两秒,招呼人过来洗漱。


    他拿了个缸子给霁雨晨漱口,说家里没有多的牙刷,后者也不讲究,就着盆里的凉水洗了脸,又被徐闯和擦小花猫似的帮他收拾干净。


    两人今天准备去趟镇上,徐闯说带他去医院做检查,看看胳膊,还有脑袋,然后再去派出所报案。


    霁雨晨其实对去医院颇为抗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去,可鉴于对方坚持,还是乖乖跟了去。


    他们到村口先坐了个摩的,霁雨晨坐在中间,徐闯在后面护着他。


    霁雨晨担心的问:“这东西能坐三个人吗?会不会超载?”


    司机一脚油门飞出去,将那问题抛在耳后,边笑边跟他喊话:“小弟弟放心喽!这地方儿没人查!”


    司机将摩的开的很快,山路蜿蜒颠簸,霁雨晨下车差点吐了,跑到路边干呕。徐闯给司机结了钱,听其半开玩笑:“这娃娃不经转啊,这么点路就晕啦?”


    徐闯跟人摆手,示意少说两句,霁雨晨扶着腰瞪他,司机收起钱来一溜烟跑了没影,也不知看没看到。


    两人在路边缓了一会儿,远处驶来辆公交汽车,停在两人跟前。


    徐闯叫他上车,霁雨晨只能拖着半幅残躯爬上去,觉得再转几个弯他就得吐车上。


    好在公交车开的比摩的稳很多,霁雨晨坐在后面开着窗,脑袋倚在徐闯肩膀上觉得比刚才舒服不少,他问徐闯:“我们回来还要坐那个吗?”


    徐闯咽了咽,想到去了派出所没准就能找到九儿的父母,他也就不会跟自己回家了,顿时感到阵莫名其妙的失落。


    他笑了笑安慰:“回来我们不坐那个了,想别的法子。”


    霁雨晨问:“什么法子?我不想走回去。”


    徐闯说:不会让他走回去的,要走也是他走,九儿就只管在他背上,累不着。


    徐闯说不清自己对这捡回来的小人儿是什么心态,他不过在自己家里住了一晚,却像是生了感情,有种难以言喻的依恋。


    徐闯小时候家里养过一条大黄狗,刚来的第一天自己被它吓得够呛,猫着腰往妈妈身后躲,结果第二天就跟那狗打成一片,从此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不知道是不是无法适应拥有后再失去,总之是种并不美好的感觉。


    徐闯一路上兴致不高,到了医院挂号、等位,霁雨晨乖乖跟在旁边,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等。


    他觉得无聊问徐闯:“你说我以后还能想起来吗?”


    徐闯摇了摇头,“不知道,听医生怎么说吧。”


    医院今天的人不多,挂上号后前面也就两个人,等叫到九儿,徐闯也跟着进去。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敲着电脑键盘问他:“姓名,年龄,什么症状,持续多久了?”


    他问完没听到回应,抬起眼来看椅子上的人。


    霁雨面色迷茫,语速不快的回答:“我想不起来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是失忆了”


    他说完诊室里一阵沉默,旁边的小护士愣生生的站在那,本来还在拿笔记录的动作停下来,望着他一声不吭。


    医生回过头来眼皮接连眨了好几下,皱眉训斥:“小弟弟啊,这里是医院,不是过家家,你要是电视剧看多了呢,不该来这儿”


    他说完表情严肃,似是要将人往外赶,徐闯连忙说:“医生,他不是撒谎,他真不记得了。我昨天上山打猎碰到这孩子浑身是伤,问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是出了意外被困山中,不知是不是摔到了头,还麻烦您帮他看下”


    男人言辞恳切,硕大的块头往那一站,医生也有点怵,不好不给人看。


    他听这描述倒有几分像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问:“那你除了不记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症状?头疼、头晕之类的?”


    霁雨晨摇了摇头,他从昨天醒来就觉得脑袋像个空壳,什么都没有,说不上晕,也完全不疼,医生皱着眉不解,让人去拍个片子,拿着片子再看。


    徐闯去收费处缴费,霁雨晨非要跟着,说要看看多少钱。


    他觉得徐闯手头一点都不宽裕,从他住的地方、用的东西,还有说平时不吃肉这点,怎么看都是个十足的穷人。


    徐闯拿人没辙,带着小尾巴去缴费,里面说拍片一百八,徐闯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纸币,抽出两张红票子递进去,对面找出二十,给他打了收费单。


    两人来到ct室门口,排队的功夫霁雨晨问徐闯:“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后者抓了抓头发思考,说以前打工的时候挣得多点,一个月两三千,现在没那么多,但也能糊口。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感情起伏,低头看着检查单上的注意事项。霁雨晨听罢便不说话了,哪怕是一个月两三千,他来拍个片子就用掉十分之一,也着实算奢侈浪费。


    他抢过那张收费单说不做检查了,这就去找人退钱。


    徐闯急忙起身把人拉住,扳着肩膀按回到长椅上。他表情认真宛如命令:“检查必须做,这点钱哥还是有的,不用你操心。”


    徐闯说这话的语气让人不容反驳,霁雨晨坐在长椅上鼓着嘴,心想自己拿什么还。他要是能想起来、找到家了还好,给徐闯包个大红包,要是家境富裕没准还能养他,让他做个上门赘婿,可是万一想不起来


    霁雨晨怎么都觉得过意不去,在人家里吃他的用他的,看病还要花钱,根本就是天上掉了个大麻烦。他扭头问徐闯:“村里有什么能挣钱的活吗?给我介绍介绍,我赚了钱就还你。”


    徐闯不知道小家伙的脑瓜里又在想些什么,看样是跟那收费单较上了劲。


    ct室的屏障门打开,医生叫到九儿的号码,徐闯正好得救,把人推进去,让他听医生的话。


    拍片子的时间不长,徐闯没等多久里面的人就做完出来了,医生说要等一个小时才能拿到报告,徐闯便又挂了外科的号帮人看胳膊。


    霁雨晨的胳膊果然是骨折了,医生说还连着一点,但也跟断了没区别,他建议石膏复位,等它自己长好,徐闯征求霁雨晨的意见,后者觉得只要不疼怎么都好。


    取模打石膏的步骤费了些时间,包扎固定好已经是中午。这时候医生不上班,看片子要等下午,徐闯便带人在医院附近找了个面馆,随便对付了口。


    霁雨晨绑着石膏不方便,没吃几口便说饱了,徐闯将面盛到小碗里,吹凉后卷进勺子喂他,霁雨晨吃了小半碗,徐闯又将他剩的那些也呼噜呼噜吃完。


    他们下午拿着头部的ct片子去找医生诊断,医生看着灯箱一筹莫展,好似情况很严重。


    徐闯凑近问:“是哪里不好吗?需要吃药?还是做手术?”


    医生“啧”了好几声,慢悠悠道:“这片子看着也没问题啊都挺好的怎么就失忆了呢”


    男人面色凝重,应该是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霁雨晨靠近耳语:“闯哥,他看不出来我们就别看了吧,还要赶回去的车呢”


    徐闯早上说过下午回村的最后一班车是四点,他们还要去派出所报案,确实没剩多少时间。


    徐闯谢过医生,说:“要不就先这样,等我们回去看看再说。”对面愁眉不展,等人走了还在盯着灯箱上的片子犯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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