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去战国玩(31):犬族一生中独一无二的止咬器
初桃依偎在杀生丸的颈侧。
青年在她拥上来时就僵住了身体,但没有抗拒她的动作,任由她将脸埋上来,柔软的唇贴在后颈。
她好像张开了唇,湿热的、黏稠的热气扑上来,牙齿摩挲,电流一样窜过。
与之前的感觉截然不同。
杀生丸脑海中模模糊糊地闪现过这个想法,下一秒,后颈一阵剧痛。
他控制不住地弓下身,和她贴的更加紧密。
“……唔!”
没错,才不是要亲他!
初桃结结实实地对着青年光滑的颈部咬了下去,力道足以刺穿犬妖堪称盔甲的肌肤,刺到里面,血肉翻卷。
这一路相伴,她摸过很多次这里。
虽然只是后颈的位置,但对于犬族而言似乎是个特殊的所在,更为地柔软和特殊,抚摸就会平息一点躁动。这么敏感,想必咬下去也很痛吧ovo。
都说了她会记仇。
被咬了的地方总要咬回来才行。
为了使这个行为更有意义,她还从善如流地装备了【吸血姬的祝福】,使用了吸血姬的技能,牙齿挤入,注入妖力……连两面宿傩都能放倒,这还放不倒你?
血液的味道在空中弥散开,钻入鼻间,顺着舌尖滑下喉咙。
血条回升,精力条回复,还有其他数值也在一点点上涨。
初桃的眼神很快就变得迷蒙起来。
她被香迷糊了,咬开,吸吮,西国大妖的血比起两面宿傩的血好像更加、更加——
香甜可口。
属于她的气息经由入口在体内冲撞,碾过四肢百骸,但奇异地抚平了一切躁动,杀生丸垂下头,按在她肩头的手握紧,却始终没有推开她。
等喝饱了,初桃才意识到手下这具强大的身体在颤,下颌枕在她的肩上,气息不稳。
浑身热的惊人,抚着后背按下去能感到一层薄薄的虚汗。
这么痛?
她记得这个技能还有迷幻作用啊,难道是两面宿傩更耐痛?……的确,那个人好像怎么玩都无所谓的样子。初桃分开一点,舔了舔被她咬出的伤口,算是关照。
当然,舔着舔着又卷走更多血、又吸起来就怪不得她啦。
初桃心满意足地吸完血,听见一阵马蹄声,抬起眼就见到远处马上的少年武士,继国缘一平静的面容在她望过来时起了一点波澜,他弯起唇,问:“嫂嫂,你们在做什么?”
他语气自然,神情柔软地像在说:“嫂嫂,我来接你了。”
又跳下马,三两步走来。
初桃顿了一下,笑着看他走来,到能说话的距离时,正要大大方方地给双方介绍,身侧大妖的手从她肩头垂落下来,似乎捏了一下她裸露在外的手腕。
当她侧头看去时,青年已经不见踪影。
她:“?”
继国缘一迟疑:“他好似不愿与我接触。”
的确,杀生丸并不喜欢与人类接触,比起住在城中,更喜欢风餐露宿。
初桃也不在意,他们之前已经道别,若是杀生丸要找她,缘一和这座城也无法拦下他。
她便简单地同缘一讲述了和杀生丸这一路的事,当然,隐去了一些弟弟不适合听的事。
这里离主城还有些距离,少年让初桃坐于马上,为她牵马。
他安静地聆听着,并不出声,被问到为何会来到这里时,继国缘一方才回:“啊,因为这个东西有了反应……”
初桃被他手上的东西吸走了注意力,那是个梯形的黑色铁笼,边上落着黑色的系带,但又好像能锁上。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名犬、杀生丸带着嫂嫂掉下去时,兄长抓住了和他随行的妖怪邪见,从他身上,我们缴获了这个据说能控制妖兽的咒具。”
“刚才它有了反应,所以我想……是不是那个妖怪靠近了。没想到能看到嫂嫂。”
果然!
她想起来了,是狗勾带的止咬器啊!
初桃新奇地看着,这东西现在只有缘一手这么大,但应当是能跟随妖兽体型变大的咒具。
只是初桃想起杀生丸那张俊美的脸,又觉得……就算带在人的身上,也不错。金属质地的器具落在妖兽脸上,威风凛凛,而落在人面上,有一种堪比眼镜的斯文败类感。
继国缘一说:“如果他再伤害你的话,嫂嫂请用这个。”
她笑了一下,拿到手中。
【道具】『★★★★·止咬器(杀生丸专用)』
在犬族,每一只小犬成年时都会迎来难熬的动情期,在此期间,战斗欲望飙升,而嘴部撕咬是犬族的战斗方式之一。为了平息躁动,止咬止吠,会得到这样一只止咬器。
通常是在诞生之年,请求红雨赐福后注入使用者胎发统一打造。
专器专用,唯有使用者方才能解开束缚。
妖族不排斥携带止咬器,但他们的一生,或许也只有这一个止咬器。
——“若这小子给你添了麻烦……就用这个,无需多虑。”凌月仙姬笑。
初桃:“!!!”
考虑到我就是红雨姬,西国所有小狗都带上了我赐福的止咬器?
她光是想到一群小白狗带止咬器汪汪叫的画面,嘴角就止不住上扬。
忽然觉得奇怪,仔细地看了一下说明。
每只小犬都有一个抑制动情期的、独一无二的止咬器,现在凌月仙姬为杀生丸打造的止咬器到了她手中——看一句话描述,仙姬就是专门送给她的,这这这这好像那个……
另类的……
贞/操锁啊。
不会吧?
初桃之前还担心凌月仙姬会吃醋,可现在,总觉得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母子和谐,怪怪的。
她清除脑内思绪,将这咒具收起来后才看向继国缘一:“我回来了。”
继国缘一神色柔和:“嗯。”
“你辛苦了。”
她俯视着继国缘一。
少年束着高高的马尾,深红色的发长到了腰际。
神情认真,可透着疲惫,笑容也显得不尽人意,相比起最后几次见面的笑意,更像是覆在上面的假面。
即使初桃注视了这般久,弧度也没有变一变。
她忽然抬起手,在少年乖巧的注视中揉上他的脸——他几乎是反射性地有了吞咽的动作,唇不自觉张开——然后把他的唇角扯了下去。
继国缘一眨了眨眼:“……”
初桃忍俊不禁:“缘一从前不爱笑,怎么现在一直在笑?”
他目光澄澈:“因为,我感到开心。”
“看到嫂嫂回来,我很高兴。”
“被嫂嫂亲近,我也很高兴。”
“兄长欢喜,会笑;嫂嫂欢喜,也会笑。”继国缘一又翘起唇,初桃能感受到指腹下脸颊肌肉的对抗,显出点稚气,“所以我欢喜……也要笑。”
这样,就和兄长和嫂嫂一样了,更接近了。
初桃戳了戳他的额头。
他就像狗勾一样,视线跟着她的手指转,又信赖的不行。
额头被戳红了也不吱声。
这个话题结束后,缘一摸摸额头,继续先前的:“我不辛苦,真正辛苦的是兄长。嫂嫂失踪后兄长就生了重病,第二日他便起来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
他说完兄长,又说周围人,还说了许多城中百姓担心她想念她的事。
初桃没有打断他,给予“这样啊”、“原来如此”、“噢”的回应,等到城门近在咫尺、守卫看清了她的脸而激动时,方才向他伸出手。
“来,一起去告诉这座城,我回来了。”
继国缘一怔怔地搭上手,忽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被她用力拉到了马上。
少年坐在她的身后,马儿被她挥出的马鞭一惊,便骤然在道路上奔驰起来。
街边的摊贩因为马蹄声抬起眼,睁大眼。
“城主回来了!”
“仙桃大人!”
吆喝声在城中一声声,像浪潮似的掀开。
原本因为她不在而渐渐沉默的城变得热闹起来。寂寥的街上渐渐围拥上许多人。
他们并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因为城主的安然无恙而高兴,欢庆着,有枝下馥郁的紫藤萝落下来,恰好落入女性的发间。
初桃自得地笑:“大家要送我礼物呢。”
“嗯。”
“接住它们。”
缘一一怔,旋即便看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花,他手忙脚乱、又精准地伸出手,同时控制力度。
最后,她打马自花雨下走过,春风得意马蹄疾,少年却地拢了一怀抱的碎花,还有些香囊手帕。到了城主府上,
初桃望着身后的花童哈哈大笑,从他怀里挑了片鲜花碾碎送到嘴中,尝了尝:“就用这些做鲜花饼吧!”
“仙桃大人!”
她回首,继国岩胜、珠世和城中诸人已站在那里。
第172章 去战国玩(32):长嫂却一直对我无动于衷吗?
当夜,城主府便设宴庆祝初桃归来。
初桃见到了缘一口中“代理城主、一直很辛苦”的继国岩胜,她抬起了眼。
少年、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继国岩胜穿着紫色蛇纹班底的衣裳,腰带束拢勾勒出清瘦的腰线。
他仰起头,向她见礼,眼窝是深青色的。
初桃还注意到他脸上出现了两道赤色的斑纹,与缘一一般。
那迤逦的红色隐没在额前发间和光洁的下颌线下,随着继国岩胜呼吸的幅度缓缓流动,莫名的引人注目。
她平移视线,看向一旁的继国缘一,这处斑纹的出现让这对双生兄弟更为相像,只是,一人还在少年,一人却已迈入成年,较之过去更为沉稳,面上情绪淡然看不出分明。
“斑纹?”她喃喃说。
一侧的女房附耳:“您跌落山崖那日之后,岩胜大人高烧不起,好转后脸上便出现了这种红色的痕迹……还有同样症状的人,只是有些人没熬过去。”
她有些低落,又说:“岩胜大人近日剑术大有长进。”
初桃心头一动。
她抬起手,招了一下。
继国岩胜没动,继国缘一也没有动,他默默看了兄长一眼,又一眼,像在催促。
继国岩胜被盯的久了,用眼角瞥他一下,唇角不悦地抿直了。
初桃:“?”
她有点看不懂这两人的暗潮涌动,也无所谓哪个人,只是想看看他们脸上的斑纹而已,但缘一不想来就偏让他来:“缘一,来这里。”
继国缘一被她唤上来,神情还透着些迷茫。
但初桃抬起手,他就矮下了身,将脸送到她跟前。
喉结动了一下,少年注视着她的手,顺从地让她撩开额发,指腹触摸上那道火焰似的斑纹。
她打开的继国缘一面板上,状态栏写着【斑纹】(开启中)。
玩家的观测之眼可以获得一定信息,拥有对方的信赖或触碰后可以进一步解锁更多隐藏信息,斑纹——『可以大幅提升战斗能力』、『负面作用未知/未显现』、『具有一定的传染性』、『体温达到39°、心跳过速时有几率开启斑纹』。
她恍然大悟。
这个设定她熟啊。
这不是一些末日题材的轻小说中觉醒异能的流程吗?普通人激活异能要经历生死考验,可能是一场高热,可能是绝境,挺过者异能觉醒,挺不过的一命呜呼。
怪不得缘一数值这般出挑,他出生起就带着这道斑纹了。
现下继国岩胜也有了斑纹——还是两道,下属战力大幅提升,这是好事啊。
当然,对于玩家而言,斑纹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好看。
它像纹身似的,并不破坏少年的五官,反而更添几分妖冶。摸起来有轻微的、不同于周边正常皮肤的异物感,温度要比别处更加灼热。
她也好想要啊。
初桃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再看向继国岩胜,随口宽慰他这段时间的辛苦。
尔后,宴席便开始了。
战国时的食物种类丰富了些,但对于养尊处优的二小姐初桃来说依旧不怎么样,她笑眯眯地,更注重和大家的交流。
挨个对话过去。
继国岩胜喝着酒,礼貌恭敬,却也无趣。
继国缘一不胜酒力,身形摇晃着,“哐”的一声栽倒。
初桃连忙搀扶,听见有人嗤笑了一声,看向岩胜的方向,对方却垂着眼,眼圈深深……听错了?
再与家臣部下们说话,大家都表达了对她的担心,一个个情真意切,被她一一安抚,对于她这段时间的行程——都没有过问,理解她所做的一切行为,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
还少了一些面孔,是在先前的战争中死去了。
她的脸色冷下来。
最后一个对话的珠世低声说:“我的妹妹,来到了这座城,她今夜可能会来见我。”
初桃一愣,旋即恍然,无惨的血脉之间好像能互相感应彼此的存在。
珠世虽有忧虑,但对她口中的妹妹并不抵触,好像感情不错。
“恋雪更得父亲喜爱,或许是替他来考察您的……您先前不是让我,举荐您成为父亲大人的孩子吗?”
是有这么回事,但初桃想到那日与麒麟丸相谈甚欢的无惨,生气:“我要见他,现在。”
珠世一愣:“好。”
她也不多问,直接发起联络申请。
正斟酌着开场词,却没想到申请还没过一秒,鬼舞辻无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断了联系。
珠世:“?”
她再度发起联络,又被迅速切断。
分明在线,为何却……珠世斗胆默念了一些无惨的违禁词,竟然都没有遭到审核。他不会在躲着她吧?
她不确定地说:“父亲大人最近好像陷入了什么麻烦,或许在忙吧。”
初桃:“?”算了,那就先不见了。
“无妨,既然是你的妹妹,那就好好招待她吧。”
她嘱咐完,这场宴会也到了尾声。
初桃看向台下诸人,先前被妖怪侵扰,她找了麒麟丸麻烦,东国剩下的势力打包给凌月仙姬处理。
东国的仇已报,剩下的人祸自然也要报。
初桃得到了一张印有桃花(玄都)的花笺,其上写着一位敌对势力的大名名字,她与珠世对视一眼,明悟这是与妖怪勾结的始作俑者。
——送上门来的人头。
她本来想用策略游戏的玩法慢慢推进,但现在只想亲临战场战国无双,暴力推进。
颤抖吧,玩家要来割草了哼哼。
当然,如果初桃主动提出下场,绝对会被拒绝。
她的部下们本来就觉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让她坐镇后方。又刚刚经历了祓除妖鬼结果失踪一事,更是如临大敌,就算强行说服了,此后行军限制也颇多。
初桃苦恼,但又不那么苦恼。
因为她……嗯,刚好有个新面具,新马甲!
初桃做了最后的决定:“三日后,我要去神社闭关,为这段时间枉死诸人祈福。期间政务一应在神社中处理。”
“接下来,就辛苦诸位了。”
放飞自我喽!
……
这三日里,初桃开始做准备工作。
她先给自己的小马甲选了个新造型。
毕竟看过小马甲样子的妖都已经死了,完全可以换一个!
个人面板上,女性长身玉立,狰狞的般若面具覆于其上。
为了不遮挡面具,初桃选择了大光明的飒爽发型,高高的马尾束于脑后。发色是火焰似的金色,尾端渐变成红色,桃之夭夭,灼灼如火。
面具上的瞳孔也是金与红的渐变式同心圆。
看着就很强!
叫什么好呢?
初桃想着自己未来在战场上嘎嘎乱杀的战绩,就叫“无双”吧!
快乐地决定造型和名字后,下一步,就是挑选一个近侍。
这游戏不能双开号,初桃也没有分身术的技能。所以她如果要以无双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城主仙桃就得想个办法藏起来。
初桃曾经是巫女,又显然与一般巫女不同,更为的强大。
当她决定退避诸人,独自一人在神社祈福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反而深受感动,只以为是特殊的仪式。
但她不可能不吃不喝,完全隔绝和外界的来往,抛下政务也显得不负责任。
所以她需要一位近侍,替她遮掩,串联她与外界,代行城主之职。
加上最后这一条后,人选就很清晰了。
……
在决定近侍之前,已经和恋雪见面的珠世到访。
她神情还有些恍惚,说恋雪的确是为初桃而来,对初桃很是好奇,只是有些奇怪。
初桃问:“怎么奇怪了?”
“她问我……您和缘一大人是什么关系。”
初桃:“?”
“我回答说是弟弟后,她松了一口气。”珠世脸红了一点,埋怨说,“从前也不见她这般八卦……她还说您缺近侍的话,可以举荐。已经有一位强大的兄弟在来的路上了……”
初桃:“噗。”
倒是可爱。
“我已有了人选。”
珠世点头,不确定说:“我问她要不要来见见您,她想来,但不知为何拒绝了,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或许是要在暗中考察您吧。”
最后,珠世还告诉了她无惨的消息:“父亲大人确实陷入了麻烦,他杀死了一个大妖怪,正在被对方的势力寻仇追杀……”
这是……给她背锅了?
初桃抬眼,但珠世知道的不多,也没有多问。
……
珠世离去之后,初桃再回到座之间,少年已坐立在那里。
“……长嫂。”
继国岩胜平稳地唤她,但语调要比先前更加急促、高昂一点。
他刚刚与缘一对练,匆忙洗浴后换了身衣服就赶来了这里。
初桃看向他,继国岩胜虽然有朝着扑克脸进化的趋势,但他因为被她选为近侍这件事而高兴……好像不是错觉。
她唤:“岩胜。”
继国岩胜唇角上扬一点,直视她,目光比之前更亮。
不是错觉,好好哄诶。
但她随后说出的安排就让他顿住了,继国岩胜微睁大眼,像是抗拒的样子。
“怎么,不同意吗?岩胜?”
继国岩胜说:“如果你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初桃困惑地看着他,就是拒绝的意思。
少年神色沉沉,难堪地沉默着,突然问:“缘一呢?”
她一愣,却是不假思索回答:“缘一自然是要一起去。”
“——为什么。”
她被少年夹杂怒气的话突兀地打断了。
要问为什么,当然是缘一更强,而岩胜擅长政务,各有所长啊。除此之外,岩胜也得初桃信赖。
但他此刻无缘来的、不平的怒气,既针对缘一,也是在埋怨不公平的她。
一个合格的修罗场应当将怒火对准彼此,而非女主角本人。
初桃打消了好言好语的想法,换了个主意,平静地看着他。
看到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却坚持着始终没有垂下眼。
那双赤色的眼瞳执拗地与她对视。
但有所闪烁,已经是处于下风。
然后,她慢悠悠地抬起手,抚上对方的脸。
相比起顺从的缘一,此刻的继国岩胜反而硬邦邦的像是木头,他抿直了唇,冷冰冰地拒绝着。
但他的身体却好像还记得,脸上的热度滚烫起来。
“你也不想你和我的事……这样的事,”小日子过的很好的初桃选择拿出把柄,手指顺着弧度下滑,感受着手下微微瑟缩的喉结,“被其他人知道吧?”
这话她威胁过缘一,大失败。
如今再拿来威胁一遍哥哥……效果同样不太明显。
但继国岩胜不是木头,他只是因为不服气而幼稚地对抗着,强行忽视身体的反应,强迫自己去接受去漠视她的动作,结果就是——
明明态度也冷冷淡淡,动作也随心到极点。
体温却一点点涨上来,更加灼热舒适。
这就是有斑纹的好处嘛?
最后,初桃的手指停住了,不去触碰好像也能感受到掌心下方的热源。
她一直有注意继国岩胜的表情,和过去不同,微妙的,像是隐忍到了极点,痛苦极了。
纵然是因为情绪对抗作祟,可是好像程度更深……
诶?有点不对劲。
初桃忽然意识到什么,空闲的另一只手摸向自己脑后的发带。
她扯下来,这一个动作,却足以让继国岩胜神色一变,不堪重负般垂下了眼。
她温和地笑了起来:“原来,你是不怕被别人知道啊。”
好刺激啊。
……
——“为了对得起你大哥,还是绑起来,我允许才能解下。”
谁能想到,初桃当日的随口一言,不仅被当了真,还被一直、一直地践行至今。
当日那根发带无疑锁住了他的什么,不仅是身体,还有精神。
在无数个思念的日日夜夜里,他一丝不苟地执行,将精力挥洒向无穷无尽的城中事务,努力做到最好,被城中诸人交口称赞。
不被允许发泄,就在深夜忍耐,不停地忍耐。
却依旧不是她最信赖的人。
也只能在她归来后得到她的冷遇,连宽慰都是随口。
缘一第一时间察觉到咒具的异状冲了出去,缘一和她共骑一马欢快地回来,缘一被她触摸斑纹,缘一酒后被她不停关照——
甚至于现在,她要出行,也只会将最信赖的缘一带在身边。
继国岩胜从小到大都比不上缘一。
来之前,他以为有斑纹的助力能够更快地追上缘一,却在惨败的事实中发现两人的差距依旧是天堑。
但他受到长嫂的号召,收拾情绪,坚定日后要更努力后,欢欢喜喜地来了,却发现自己还是比不上缘一。
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了脚。
所有的、因为她的传召而外放的情绪又悉数被收敛回去,被那根发带一起锁在了他的内心,密不透风。
继国岩胜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起来,深红色的瞳孔又变得斑驳深沉。
他垂眼,注视着初桃落在膝盖上的手。
这是一只游刃有余地、抚摸过他的手。
她好像还在轻笑,方才那句轻嘲的话还在耳畔。
忽地,少年欺身压过来,按住了初桃的手腕,逼的极近。
目光灼灼,一字一顿:“长嫂就不会动情吗?”
“长嫂就没有心吗?”
“我因为长嫂变得不像自己,长嫂却一直对我无动于衷吗?”
他声音低下去,瞳孔中的红色海洋更为斑驳,呼出的热气极为滚烫。喉结滚动着,湿热的、覆在了初桃的耳后:“……怎么可以。”
手指是上位者所用,他一直都是这场叔嫂游戏中的下位者、失败者,只能用自己擅长的唇、被她钟爱过的舌……
一起沦陷。
……
“呼……”
继国缘一气息不稳。
少年素来没什么情绪的眼底泛起一点波澜,又一点,像是雨滴坠落水面,细雨如注。
这是他熟悉的、属于兄长的情绪和感觉。
而且,比这段时间深夜的……要舒适。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迅速翻出长嫂送的剑穗和兄长送的竖笛努力地、努力地平复心情,去感受:“兄长……唔!”
嘴巴,又变得奇怪起来,来不及了,他急急忙忙用手背堵住了唇。
但和之前宛若被搅弄剐蹭不同,这一次……
少年胸腔起伏,紧闭的唇无意识张开了,舌尖不安分地挤出去、伸出去。触到手背后停下来。
好奇怪,太奇怪了……兄长在做什么?
他好奇的,眼睛迷蒙稍许,手背分开一点,像猫似的舔舐着。
描绘着手背上青筋、指节的触感。
不,不是这个,是比自己粗糙的手背更加柔软的、细腻的东西。
是什么呢?
比棉絮还要软,比绸缎还要细腻,比水,还要清甜。
是……嫂嫂吗?
他眼神清明一刻,手背都堵不住,濡湿了手指,胸腔中却浮现了陌生又熟悉的、令人不舒服的情绪。
第173章 去战国玩(33):这怎么不算故剑情深呢?
初桃想过对方会反抗,一直隐忍的话也太过无趣。
却没想到,少年反抗之后,看似在姿势上压制了她,他的选择却是……低下头服侍她?
初桃:“???”
她想推开,又觉得可以继续再看看。
确认了,他好像在取悦她。
更加主动,也更加大胆地,将原本仅限于手指的接触延伸到了其他地方。
动作生涩,却小心翼翼,极尽天赋。
等到她的气息也凌乱了,初桃才摸上少年的手臂,脑后的发带被她解下来后就一直握在手中,现在,被她慢慢地绑在了继国岩胜的手腕上。
那一个松散的结打上后。
——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还覆在她身前的少年颓然地不动了。
这倒是让初桃感到新奇,好像是绑上这个动作触发的。
那如果现在松掉的话……
她蠢蠢欲动起来。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因为彼此的反应好像让两人变成了彻底的共犯,不再是一方有意一方全然无意。
纵然身体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她却依旧高高在上……
但这就够了。
继国岩胜已经在刚才汲取到了一点能量,再仰起头,接受初桃的打量时,又是那个情绪内敛的少年武士。
自下而上的臣服。
以及,一点萦绕在两人眼中的心照不宣。
初桃遗憾地放弃了松掉系带的打算,温和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做啊。”
“……是。”
总之是搞定了。
……
“唉……”
恋雪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在珠世心中变成奇怪的人,都是因为父亲大人。
那日父亲才说服自己不与区区一犬妖置气,下一秒就看见初桃和一名赤发的英俊少年同骑,他气的火冒三丈:“这两条腿是长来干什么的!不会自己走路吗!无耻!不扶着腰就坐不稳了吗?这么弱!”
恋雪发现那少年往她的方向看了几眼,像是发现他了。
但她默不作声,对自己隐匿的本领相对自信,一路尾随,一路无常地听着鬼舞辻无惨恶毒的诅咒。她看到初桃进城后被叫做城主,是个深受爱戴的好城主,珠世姐姐这些年就是生活在这里。
恋雪好奇地张望四周,神色柔和,忽然发现父亲大人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
好不容易出声还是让她不要和珠世暴露他的存在。
恋雪:“……?”
她在珠世离去之后,悄悄问无惨:“您和珠世姐姐闹别扭?”
“……”不说话。
恋雪有特殊的和父亲沟通的技巧,当他有分享欲时,只要问个问题开头,此后什么都不用说,他就会忍不住自己交代了。
“我……我当日不知道这城主就是夫人,所以和珠世说话时——”
“什么?”
“一时、口无遮拦,出言不逊。”鬼舞辻无惨咬牙,即使是转述也不愿意将那个词和妻子扯上关系:“我居然对夫人说了那样的话!死都不足以偿还我的罪孽!”
恋雪:“……”
大概猜出来是什么话了,虽然是不太好,但他居然提到了“死”。
这个词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重量不亚于千斤。
而且,恋雪通过与父亲这一层血脉的联系,感受到了从他那里传达过来的、微弱的——紧张、惶恐与后悔。这份情绪是真实的。
“那,接下来您要怎么做?”
鬼舞辻无惨反应激烈:“我不能杀了珠世!”
恋雪:“……”所以您已经考虑过灭口了吗?
鬼舞辻无惨又喃喃说:“有没有让人失忆的咒具?”
“……”
她大概已经明白了,父亲大人躲着珠世,大概就是出于对黑历史的耻辱心,以及生怕因此勾起珠世这份回忆,不敢靠近。
这是个极小的问题。
但在这个男人身上,因为曾对妻子有所亏欠,所以不能容忍自己哪怕一点不足。再小的问题也变成了天大的事。
“对了,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和母亲一起回城的那个人……”
鬼舞辻无惨被吸引注意,正要骂:“就是那个不知——”廉耻。
“是母亲大人的弟弟。”
“……不知道为什么很合乎我眼缘的小子”他硬生生转了话风,语气柔和,“夫人对家人一向很好,当年她有个表弟,为人粗鲁可怖,但夫人一直温柔对他,将他带在身边培养……”
他感叹着,又问:“你和珠世还说了什么?”
“还说到母亲近侍一职空缺,往常都是她的两个弟弟担任,但这次好像有意挑选他人。”
“近侍空缺……那不是要贴身侍奉夫人?”无惨喃喃着,忽然问,“魇梦在做什么?”
恋雪猜测他是起了让魇梦来应选的主意,可惜恋雪和珠世都不是战斗型人才。
“不不不,那小子太阴沉了,妓夫太郎好……”
“啊!那小子太丑了,怎么长得那么恶心!让他换张脸也不听!还是童磨……”
“那逆子倒是嘴甜,夫人会喜欢吧……不,不,太轻浮了!从小到大都养尊处优,一点苦都没吃过,到时候是要照顾夫人还是夫人照顾他!”
他挑选半天,竟是没发现一个性格好、战力强又能照顾人的全能型人才,怨恨说:“我怎么就不能……”
恋雪看出来了,鬼舞辻无惨真的很想以身替之。
最后,恋雪也不知道鬼舞辻无惨选择了谁,只是语气渐渐冷下去,疲惫了一些:“我让大家都撤掉了,不用再来管我这边的事。”
“父亲大人?”
“这些杂碎,我一个人就能应付。现在夫人还活着,我还有许多、许多要去做的事。”
恋雪弯起了眼睛。
无论是庇护天下人的紫藤花之家,还是悬壶济世的蝶屋。
它们在全国各地开花,都有父亲大人出的一份力。
甚至于,他也有做自己的事……
他并非是兄弟姐妹所想的,一事无成的暴君鬼王。
他虽为人冷酷,但恋雪与父亲大人接触的这么多年来,落到实处的残忍只给了那些品行不端的同类与敌人。
恋雪马上就知道了岩胜再次被选为近侍的事。
告诉无惨后,那头传来淡然一句:“那是夫人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我还不至于连弟弟的醋都吃。他风评不错,交给他我也是放心的。”
大度,包容。
不愧是父亲大人啊!
……
搞定岩胜后,城主在神社中为死去的亡魂祈福,民心大涨。
她也没有荒废城主之职,迅速下达了数条政令,其中一条,便是攻打那位与妖鬼勾结的大名所在的下属国。
大军出发后,小马甲无双就带着仙桃笔迹的信,以“仙桃大人有恩于我,我要投靠她”的理由从浪人变成了仙桃军下的一名武士。
她带着面具——据说是其面有痕。
她不说话——据说是有疾,为哑女。
她还失去了记忆——过去一片空白,只有与城主的一段缘。
看着是个怪人,但对这位城主看好的武士,大家都给予了一定的关照。
然后就被她在战场上嘎嘎乱杀的表现吓飞。
初桃的作战经验迅速上涨,身份也从低级的武士刀一官半职,最后甚至成为了名将级别的武士。
她真正声名大噪是在与那位大名对战时。
她一路杀穿杀飞敌手到了跟前,才与对面的主将打了个照面。
“鬼面、鬼面……左角折断,额间有裂……”
“是妖客!”
他口中喃喃,在她挥剑时忽然神色大变,竟是吓的坠了马,此后胜利便彻底倒向了他们。
初桃摸摸鼻尖:“?”
审问后发现,虽然无惨背了杀麒麟丸的锅,但她那日做的事好像还是传了出去。
这个与东国勾结的将军,显然是认出了她战损后的面具,被她几乎以一己之力杀死麒麟丸的战绩吓的乱了阵脚。
至于东国会不会换目标来寻仇?有凌月仙姬在,没在怕的!哼哼。
只是,“妖客”是什么意思?
初桃疑惑着,“妖客”这个名字却伴随着敌方主将恐惧的怒吼传播开来,成为了她的新代号。
后来才知道这个称呼来自京都,禅院赐所绘的妖邪花卉。妖客一词,正是天/朝上国文人姚宽对桃花的别称。
这个游戏就叫#代号桃#吧。
此后,她屡战屡胜,初桃的小马甲闻名全国,令人闻风丧胆,可使小儿止啼。
据说,她的面具之下是另一张炼狱鬼面,所有直视她面容者皆已入地狱,
据说,她从不出口,出口皆为怨毒咒言,与她对话的人活不过一天。
据说,她的头发尾端之所以是红色的,是被敌人的鲜血染红的。当杀光一万人时,她的头发会彻底变成红色!
初桃:“?”
你们这样传会让我很想换成红发!
敌方如此,己方却待她如初,只是更为恭敬。
“妖客大人,这次你也出了大力啊哈哈!!”
“妖客大人,喝酒!”
在宴会上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同僚叫错名字后,初桃终于没忍住:“……我名无双。”
她刻意压低了嗓子,喑哑,又艰涩。
“可是……”
“这是主殿所赐之名。”
战国近似分封制,一个武士将他的上司当做主人,却不一定将他上司的主君当作主人,因此会有主人受辱、刺杀主君的现象常出现。但在城主治下,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主君。
听初桃这般说,所有人马上改了风向,相当重视初桃的命令,哪怕只是随口一句……嗯,这是好事吧。
然后,他们才像惊悚了似的回头,看向初桃:“你你你,竟开口说话了?!”
“……”
他们面如死灰:“那我们岂不是到了死期……”
她勾起一点笑容:“我与主殿说过话。”
但城主显而易见还活的很好,谣言不攻自破。
“我怎能与主君那样的人物相比?”身侧的少女武士哈哈大笑,“不过,能与无双说话,死了也情愿。来吃!唔姆姆。”
少女名为杏,大口吃肉,幸福地眯起眼,忽然一顿:“啊,差点忘了……下次让人给你带一个遮掩上半张脸的面具如何?这样就不会只能看不能吃啦。”
初桃:“……谢谢。”
她难得开了口,便少不了被大家搭讪对话。
被问到这次战绩丰硕,一口气收服了大名下所有城池,想要讨要什么奖励时,初桃看向腰间佩剑,这是一把崭新的、却又脆弱的剑。
她力量满点,所用的不是天下最利之剑就是皇室神器。
天丛云和破魔弓是城主的特征,无法在无双身上使用。
而寻常兵器好像无法承载她的力量,一把刀剑用不久就会卷刃,甚至裂开,即使她勤加修复也不行,或许是因为这几把刀的星级太低了。
至少要四星级的咒具才能承受。
想到这里,她有了主意,说了第一个长句:“我记得,我有一把陪伴我多年的旧剑,那是一把好刀……可惜不幸遗失……”
众人想想她最近用的刀剑,再听她的描述,恍然大悟。
这是故剑情深啊!
大家纷纷理解了她的意思,只是她记忆不详,只记得好像是把打刀或太刀,要从何寻找呢?
怎么就是个刀盲!
没过多久,便有名刀匠刀刀斋听闻妖客无双在寻旧剑,特地送来珍藏已久的四星太刀·鹤丸国永,怀疑是她的旧剑。
初桃迟疑地看着,将鹤丸国永握在手中,闭眼,睁开:“……我,不确定。”
她依旧吝惜言语。
刀刀斋脸一黑,不情愿地拿出另一把压切长谷部:“那或许是这把?”
“……或许是。”她也将压切长谷部握在手中,扶住额头,杏就帮她补全的要说的话:“无双记忆有损,或许要使用后才能知道!”
刀刀斋:“……那这两把刀就先都留给无双大人吧。”
给出去的刀就像泼出去的水,要不回来了。
他喷泪,没过多久,就听说初桃拿着压切长谷部在战场上斩敌百人,而直到最后,那血都没有染红哪怕一点压切长谷部的刀刃,留下了“刀如新”的奇闻。但她却说:“此刀虽好,却非吾之刀。”
果然,果然!
但用杀气威胁他的杀生丸大人刚离开一段时间,刀刀斋也不敢阳奉阴违。
就在他纠结接下来要送哪一把刀时,有自称曾为初桃所救的古董商人一次性送了五把太刀,甚至还有数珠丸恒次、小狐丸这样的名刀剑。
据说因为担心初桃拒绝,他人影都没出现,只留下了刀和信。
信上写着,只有名刀才配得上初桃。如果这五把刀都不是,也悉数赠予初桃。他会继续努力,为初桃寻到那把真正的故剑!
刀刀斋:“……”这绝对也是托吧!什么样的恩情要这样倾家荡产偿还啊?卷死他算了!
果然,最后一把都不是。
可这些刀剑都在她手中有如神剑,那真正的故剑又是什么样的风采?
刀刀斋认命但分批地将初桃曾经说“我全都要”的刀剑送过去,和那位古董商人打起了擂台。
毕竟……
虽然这位新主又霸道又不可一世,但是,这些被他从战乱中收藏的刀剑,这些只能藏于匣中的宝剑,
——在她的手下,锋芒毕露。
至此,妖客无双故剑情深的传闻传遍了天下。
大家也渐渐都回过味来,有想拉拢她的、讨好她的、想为自己锻造的刀造势的,纷纷都在各地搜寻名剑宝物,奉献给她。打刀、太刀最多,短刀、胁差、大太刀和薙刀也有,毕竟,她“失忆”了嘛!忘记刀种也是有可能的。
初桃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全都要”不是乱说的!
她拥有许多历史悠久的名剑,俨然是个大收藏家。
无论是杀敌百千,还是以此刀斩杀妖邪,更有断须切发之奇。每一把刀剑,全都、全都留下了足以流传百千年的故事,建立了独属于她的羁绊,见证妖客无双的人生。
可惜她真实的旧剑——三日月宗近仍供奉在皇室,至今不可得!
哎呀,这怎么不算故剑情深呢?
我纵然有无数新剑,对它们雨露均沾,但我最怀念的,还是我的第一把刀剑!
作者有话说:
桃桃小马甲的造型,我:高马尾!覆面系!发色渐变系!不要黑色和白色写过了,什么好呢?
基友星星:要红发!
于是就是红色和金色渐变……等等,炼狱!是你!
第174章 去战国玩(34):对哦,我也可以变成狗
初桃满意归满意,却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刀刀斋是真的托,虽然是她设计的。
但后面的那个古董商人藏品家完全是意外。
初桃的小马甲根本没有过去,才假借失忆之名,哪来的救过的人?
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所以每个月他寄过来的信和物件都会交到初桃手中,来信中一副找不到故剑罪大恶极快要哭出来的语气……有点眼熟,会是那个人吗?
不过嘛,他的身份不重要,送来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初桃笑纳,将身上的压切长谷部手入后放在台上,拆开了案台上的包裹,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张面具。
……
这封信来自十六夜国,是十六夜所写,化名“夜”。
之前有一次支援十六夜国时,她披着小马甲和十六夜见了面,少女城主迟疑地盯着她,并不确定,只是眼熟,但半妖小狗闻着味就跑了过来,绕着她摇尾巴。
这时十六夜才认出她。
她已经成为了铁碎牙的主人,并不是知道有危险就不去做的人,于是两人拥有了新的、共同的秘密,关系无形中更亲密了几分。
初桃在十六夜城逗留一周。
那时犬夜叉已经三四岁,进入了小狗的尴尬期,变得不那么可爱了。性格也顽皮活泼,总爱缠着初桃,会使劲儿捣乱,变成了人类幼崽中讨厌的熊孩子。
初桃对他的爱就消退了一点,只偶尔和他玩。
犬夜叉就不开心了。
于是十六夜与他说:“你捣乱是为了引起仙桃注意力,还是想要被她喜欢?”
犬夜叉:“喜、喜翻!”
“那你错了呀,想要取得一个人的喜欢应该投其所好,是你要去适应她,让她喜欢你。她有自己要做的事,就合该被你捣乱围着你转吗?”
犬夜叉眨了下眼,似懂非懂。
这番对话初桃也听见了,只觉得十六夜说的话很合心意。
没错,喜欢我就是要为我改变,哪有叫我迁就你的事?当然,如果是毛茸茸和女孩子另说。
十六夜说起这件事,还说犬夜叉近日懂事许多。他还是顽皮本性,但逐渐开始以初桃为指向标,一旦有什么动向或是夸赞了什么就会想变成那样的人。
所以她是特意写信来请初桃多写一些规训犬夜叉学习的话的。
初桃忍俊不禁,信之外是一副般若面具,同样是三星道具。
做工狰狞,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其上煞气不少,两个额角尖锐可怖。
但它的背面,却有一层柔软的里子,里面毛茸茸的,好像是……犬夜叉的狗毛?
噢,现在正好是冬天,刚好可以换上这幅面具。
初桃披马甲至今,从没有在他人前摘下面具。周围的人一开始好奇之极,可听说是容貌有缺后纷纷不再提,避免她伤心。
十六夜还在这里打趣说:“他人都说妖客面具之下容貌残缺,只有我知,妖客乃当世兰陵王,天下无双。”
兰陵王是天/朝上国的历史名将,长相俊美到了不得不带般若面具压一压的地步。
初桃表示喜欢这份美女夸夸。
……
她刚看完十六夜的信,将它收好,就感到身后多了一抹气息。
回头一看,青年冷的像雪,面颊却浮着层错觉似的红。
正是小狗的哥哥,杀生丸。
这不是他第一次造访,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像现在这般,乘着月色而来,像是动情了的样子。
但他不说,初桃也当不知道。
一开始只是在同一处屋檐下,闻着气味就好。
却不能缓解。
因此第二夜依旧来,第三夜,第四夜,等到无法忍耐了,瞳孔底部一点点被红色蔓延,方才交代事实。
——初桃的确是他唯一的解药,而不知为何只有像上次那般咬后颈,他才能暂时与这种浑身的躁动告别。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原来如此。
初桃眨了眨眼,杀生丸说出了这样的话,自然也做好了被她亲咬的决心。
不同上一次她的主动,这一次,完全是青年主动。
他,低垂着眼,金色眼瞳里凌厉的气散去一点,气息不稳。
那双白皙的、指甲长而尖锐的手微颤着拨开银色的发帘,拉下一点衣领,将那片几乎不曾展露在人前的肌肤……展露在初桃的面前。
露出了那一点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痕。
犬妖修复能力强,可过去这么久了,伤痕还在。
简直,简直就像是她留下的永久印记一般。
初桃无端看的眼热,于是,她贴了上去,这是给诚实狗勾的奖励。
一来二去,初桃就习惯了狗勾偶尔的造访,三四回。
在这个时代,或许叫做夜攀。
他每一次来都会带着丰盛的宝物,初桃和凌月仙姬时提了一嘴,凌月仙姬笑的乐不可支:“哎呀,这个……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杀生丸同西国那位最受欢迎的男犬学的哦!”
初桃恍然大悟,大概就是每次见面送礼物的意思吧。
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月仙姬回:“杀生丸啊,他第一次动情就撞上了你,竟是就认定你了……虽然这样的例子很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在找出解决方法之前,如果你不嫌弃,就拜托你啦。”
“不过,你也不要完全信了他……我也很苦恼,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初桃听她好像并不在意杀生丸与自己的亲近,心里松了口气,但是:“不止如此吧?”
她想到那个独一无二的止咬器,分明是在她和杀生丸遇见之前就已经被交给了邪见。
凌月仙姬笑问:“你确定要知道吗?或者,等你来西国时,我再告诉你答案吧。”
西国统一妖界之日或已临近。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好像知道了就会震惊到三观破裂一样。
所以玩家存了个档,缠着凌月仙姬说出了答案:
——“他是我为你而生的,是从我的爱中诞生的孩子。”
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只会对初桃一人特殊。
不是巧合,是命中注定。
初桃:“……”
好、好刺激啊。
她杏眼圆瞪,震惊到失语的反应让凌月仙姬哈哈大笑,初桃果断读取存档,复制粘贴了凌月仙姬的正确答案,成功收获狗勾大美女凌乱的语音.mp3。
不过,凌月仙姬说的对,这番话浪费在玉佩通话里就不太值了。
她更想在现场看到仙姬说这句话的反应,看她还笑不笑的出来。
初桃再次读档回到凌月仙姬没说真心话前,约好了不久之后的见面。
同时,她也松口气了,凌月仙姬超大度,不吃儿子醋还给儿子助攻!她可以放心贴贴杀生丸,不用担心醋缸小狗了。
“今天也妖化好不好?”
放心了的初桃问。
他收回了落在面具上的视线,那上面残存着让他不悦的、半妖气息。
犬妖金色的瞳孔注视她一眼,就变成了有半间营帐那般大的巨犬。
——还好他每次来时都会布下结界。
他实力增长,比第一次见面时要更为地巨大了。
初桃见了欢喜,扑上去,毫不在意他在兽化形态下似乎更加肆无忌惮的举止。人性这种东西,有时候是用来遮掩的,妖性也是如此。
她快乐地陷在软绵绵里。
巨犬的吻部蹭着她,亲吻她的小腿,尾巴缠绕。
像真正的小狗似的。
偶尔有些控制不住的伤害,也在容许范围内。
她很是费了番力气才爬到杀生丸的背上,拨开那又长又厚的毛发,摸到那一点被她咬过的痕迹。
她迟迟未落。
犬妖有些焦躁,嘴筒子拱了过来,咬着她的手臂磨牙。
这些次两人的交流几乎都止步于此,最后只需亲吻这里就能平息下来。但今天,初桃却在标记这一处地方之前,拿出了凌月仙姬送给她的咒具。
犬妖带上了。
黑色的金属笼间,是银白色的吻部与厉齿,黑色的系带穿过到脑后,画面富有极大的冲击力。
止咬器的笼子缝隙很大,留出了把舌头伸出来的地步。
初桃将他的舌头揪出来,被舔的手指湿淋淋,玩的不亦乐乎。
玩累了,才恍然大悟:“你母亲说让我不要全信了你,原来是指你隐瞒了这个啊。”
犬妖一顿,红色的眼瞳透出几分迷茫,倒映出初桃的身影。
“……诶?你也不知道吗?”
她睁大了眼,装的,还是真的?
被这样质疑,犬妖盯着她,最后压着自己变回了人形,似乎有些生气了。
那金属质地的东西也跟着身形变小,挂在了他的脸上,是和狗勾形态截然不同的冲击力。
他启唇,声线如昆山玉碎:“我隐瞒了什么?”
初桃注视着他,青年被她刚刚捂过的脖颈处还晕染开一片深红。舌头被她刚才反复揪出来,还没有完全地收回去,是一点猩红
“你是因为陷入动情期才来找我,是不是?”
“是。”
她指着止咬器:“这个东西,按理说能抑制你此刻的状态,压制你的妖性,让你暂时恢复正常……可是,对你完全没作用嘛?”
“……”
他的瞳孔摇晃了一下。
“所以。”
“所以……”
杀生丸将她的未尽之言说出了口:“你认为、不,我是在假装吗?”
凌月仙姬所说杀生丸隐瞒的,就是他并没有动情这回事。
他是西国大妖,拥有完全的自控能力,不会像低级的半妖一般压不住妖性被剥夺理智。
但唯有动情期一件事,他是失控的,甚至于完全失控。
而杀生丸与初桃的初遇,就是他的本能沦陷,清醒之后,理智与妖性仿佛被分割成两个部分,理智不喜妖性,抗拒用理智去爱慕,又无法割舍、无法厘清。
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拧巴的局面。
而兽形下肆无忌惮的理由,正是因为这时只有妖性,展现的才是真实的他。
——他分明是喜欢她的。
当然,当然,初桃早就知道是假的了,只是顺理成章骗小狗妖化来撸而已。
至少,失去本能无法自控这件事是假的。
毕竟,吸血姬的技能次数有限,用一次少一次,第一次是真咬,注入了她的气息,后面都没有啊。
只是亲一亲的话以前又不是没亲过没摸过,当时都没作用,怎么现在就有作用了呢?
承认吧!你就是在欲擒故纵。
初桃想清楚之后,杀生丸似乎也反应了过来。
厘清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是易事,挣扎沦陷的过程也很美味。只是初桃想挑的更加明白,想让他迅速向自己的爱意臣服,输的一败涂地而已。
这是万人迷大小姐对狗勾竟然不是全心全意喜欢自己的记仇。
她就回去做自己的事,余光下青年神色变幻不定,嘴唇翕动,搭在肩上的尾巴颤颤摇动,这一次却被她忽略了。
……
继国缘一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初桃营帐下的异况。
结界设的很快,只有微妙的气息波动,但也足够继国缘一发现这一点。他一向对这种非人类的气息特别敏感。
他不安地看向初桃的营帐,却没有上前。
他和十六夜一样认出了初桃,源自于对她小习性和战斗风格的观察了解。只是明白她不想让人发现后,他遵从长嫂的意愿,装作没有认出的样子,平日里都保持着陌生同事的距离,并不亲近。
但是……
现在没办法忽视。
他们在做什么?
不是第一次了,很多次,直到第二天晨时才离开。
继国缘一天性纯真,却并非毫无相关知识的稚子,对此一无所知。因此神色怔怔,脑海中不由浮现一些画面。
他只见过长嫂与兄长亲热,是在那一夜……
他下意识将手指抵在唇角,喉结滚动,口腔里的液体分泌着,好像在等待什么。
却始终没有下一步。
兄长不在这里。
继国缘一最后还是放下了手,心脏跳的很快,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息那一点不舒服的……躁动。
……
继国城。
继国岩胜没日没夜地代行政务,案桌被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堆积如山的政务,一部分是前线传回的情况,他休息时便多看几眼提取长嫂的动态,最后一部分是长嫂偶尔传回的信件,指示他、点评他近日来的所为。
他沉默地翻看着,这一封是人见城发来的联姻申请,想将少城主嫁给如今孀居的初桃,以结同盟。
这一封是珠世汇报说,有几名同样开斑纹的武士无端重病早亡,死前症状都像是生命力耗竭一般。
这几人年龄都逼近二十五岁,有一个刚过了二十五岁生辰。
他盯着这几行字看了一夜,心脏已经被剧烈轰炸过,现在麻木的没了感受。
但忽然,也不舒服地按住了胸腔,和下午的不适有些不同。
“怎么回事……”
他喃喃着,却没有人回答。
……
同样认出初桃的还有财大气粗的古董商人鬼舞辻无惨。
东国被西国收拾之后,他压力骤减。给初桃花钱送藏品算什么呢?倒不如说,他就是为了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她而活着的。
但鬼舞辻无惨不敢出现在她面前,每月的每一封回信就是他的珍宝,全都被他藏在了胸口。
本就对犬妖杀生丸敏感的鬼舞辻无惨兜兜转转猜出这桩事后,怒不可歇:“又是他!我不嫉妒,我不嫉妒,我不嫉妒!是狗!哈哈,夫人最喜欢狗了,哈哈哈!只要夫人喜欢就好。”
恋雪:“……”完蛋了,父亲大人好像疯掉了。
忽然,她听到他的喃喃:“对哦,我也可以变成狗……我怎么没想到呢?”
“……”真的完蛋了。
第175章 去战国玩(35):我要杀了他
杀生丸最后好像雕像一样,理性与妖性对抗不休。
初桃站起身时,看见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她吹熄了灯火,那影子便被黑暗吞噬散去了。
她听见他气息乱了一点,显然有所反应。
她在床上躺下,入睡,一直到晨时醒来,那道人影都伫立在身边。
因她转醒,青年僵硬地将身子侧转向来,垂下的鎏金色瞳仁当真如山巅初雪,却沐浴在初晨的第一束阳光下。
他看着她起身,穿衣,洁面。
看着她握住那张十六夜特制的面具,就要覆到脸上。
在这时,杀生丸缓缓地按住了她的手腕,低声说:“我已想好。”
“什么?”
“我已想清楚,我现在的动作,是出自于我自己的意愿。”
正视自己的欲望,并不是应该恼怒或羞耻的事。
或许青年仍旧不清楚,但此刻他的心、他的大脑、他的身体,都在告诉他同一件事。
他说:“我想触碰你。”
青年冰凉的手指抚着初桃的手腕向下,注意着不让自己过长的指甲刺伤他,人类,好像喜欢手部的触碰互动。
那天,她就曾这样挤入他的指缝。
杀生丸如法炮制:“我想这样做。”
尾巴不知不觉绕到初桃身上,缠绕着、试探着将她按向自己的方向。
“我想要拥抱。”
可以,居然是这种不动手的拥抱。
“还想要……”
“还想要什么?”
青年盯着她问话开合的嘴唇,似乎有些恍惚,迟迟未说出口。
“是谁想要?”
“是我。”最后,他说。
噢,那就亲一个。
只是,凌月仙姬送给她的杀生丸专属止咬器还系在青年脸色,只有她才能解开,这种情况下要接吻的话,要很努力、很努力地把舌头伸出来才可以……哦?
……
……
如此一来,城主仙桃负责基建稳坐后方,妖客无双负责打仗收服城土。这片群雄割据的地图上最后染上了大片属于初桃的红色。
她心满意足地安排无双去执行单骑任务,然后换装束回到了继国城。
初桃在夜里潜入神社,发现继国岩胜正趴伏在案桌上,像是做了噩梦一般眉头紧皱,唇色苍白。
她便为他披了件衣衫,坐在他的对面,翻看最近的事。
第一条情报来自京中,印有玄都会的桃花印记。
纸上言说京都近日人心惶惶,或有鬼邪要为祸人间……?
别急,等差不多了我就回京都救世!
下一条,噢,联姻好入赘妙啊!
人选是少城主人见阴刀,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只是这里面只写了人见阴刀美姿仪、雅量高致,精音律,都是些好词,却不知道真人如何。毕竟在这古代多少有点盲婚哑嫁。
再下一条,嗯?这几个斑纹重病的人居然都临近了二十五岁?
初桃忽然意动,她抚上继国岩胜额上的斑纹,打开面板。
果然,出现了新的两行字。
——『副作用:以提前透支生命力为代价,使用者会影响寿命。』/『通常,无法活过25岁。』
……啊。
是现在发生了才解锁的新信息吗?
虽然斑纹能够提高战力,但初桃决定下场无双后,她本身就是最大的BUG级战力,一骑当千。是以并未在意其余开了斑纹的武士,也没有想过利用斑纹的传染性创造更多的斑纹武士。
所以,她熟悉的拥有斑纹的人只有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
等等,继国宗次郎死时好像也刚满二十五岁,他死后一段时间遗体方才回来,已不能看,会不会额上也出现了那样的斑纹?
初桃心头一突,如今继国双子二十出头,离所谓的二十五岁还有几年光景。但这几年对于青春少年来说,也好像太短暂了。
更何况,这段时间里,继国岩胜在这股不一般力量的加持下,把一天当做了两天用。
他就是因为这个噩耗,才睡不好吗?
初桃想着,缓缓抽离,忽然被按住了手。
青年的声线还透着点迷惘:“长、嫂……?”
“是我。”
他没再说话,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下,看不真切。
触感却灼热滚烫。
她的手指被压在了她的脸上,凹陷下一点。
“嫂嫂的手指好冰啊。”
[]
继国岩胜轻轻说着,捂热许久,好像也只红了指腹。初桃被他握着手指,最后,含到了口中。
温柔地、慢吞吞地、主动地……
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
恋雪顿住了。
她是跟着初桃回来的,初桃进入的神社封印重重,恶鬼不能入。
于是她跳跃到附近楼房的至高处,俯瞰向鸟居之间的房间。
深夜,偏室继国岩胜的房前出现了女性的人影,她似乎在看折子,在上面批注,很是认真,不愧是母亲大人。
鬼舞辻无惨也是这么想的:“夫人好认真啊,匆忙赶路一夜还不忘正事……”
他看着,评点并求恋雪认同了他对初桃的多项夸赞。
视线不情不愿地挪到继国岩胜身上:“这小子,睡觉也不知道回床上睡,只知道让夫人担心,让夫人给他披衣服。”
语气亲昵中透着别扭,但也很放心这段姐弟关系。
恋雪有些困意,缓缓眨了下眼,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睁大了,丝丝熟悉的怒气从心头冒出来。
父亲大人!
她也跟着努力看去,看到……
继国岩胜好像醒了?
他好像张开了嘴,含住了、含住了什么?
那个是错位吗?母亲大人的、手指??
恋雪的脸红了一点,更多的却是慌乱。
她感到父亲情绪的进度条在不断积攒,一点点增加。
过去每次撞见这种场面,甚至只是普通的同行,鬼舞辻无惨都会暴怒,会气到流眼泪,甚至气到呕血,思绪阴暗,扭曲大度,却还要体现这五百年来自己长进的大度。
但比起来,都是发泄。
发泄出去后,怒意和杀意便无影无踪。
但现在,他好像忍不下去了。
他真正地动怒了。
鬼舞辻无惨的话很少,甚至很冷静:“我要杀了他。”
语气阴森笃定。
可是……为什么?
继国岩胜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与母亲关系亲密?可是这种程度的比杀生丸还要亲,父亲足以忍受;还是因为“欺骗”?颠覆了父亲心中的形象?
恋雪脑内快速思索。
都不是。
只是因为,
——撞了类型。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做和他一样事。
鬼舞辻无惨仍然记得过去和妻子相处时她的表情,事后回想起来显然是第一次,是麻仓叶王所给不了的,是其他男子无法放下身段的,是他独一无二的。
鬼舞辻无惨盯着继国岩胜,说:“怎么,你以为我要彻底了结他吗?”
“……”
他笑了一下:“怎么会,夫人这般关心他的身体,还‘随手’给他披了衣裳,定然也是想要他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我永远不会违背夫人的想法。”
“而且,他也长了那个据说会早亡的斑纹吧?这时候,应该都很担心吧?”
他说得情真意切,但恋雪一时坠坠不安。
“所以,我只是要杀死人类的他,赐予他另一种永生而已。”
鬼舞辻无惨说,此刻,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继国岩胜表现的像个正直的好人,顶上还有一层叔嫂关系的束缚,所以他才装的这般好,只敢在这无人的深夜,偷偷地越界。
若是放任不管,就算过去许久,这段关系也不会走到明面上。
有斑纹在,他或许也没几年好活。
但是鬼舞辻无惨不要,就算一年,一个月,甚至一天,他都不能容忍这个人的越界。
他要杀死继国岩胜,将他变成鬼。
同时,也将成为鬼舞辻无惨的孩子。
既然叔嫂关系的压制下不足以使他恪守界线,那就再加一层母子。就算母子也阻挡不了他的爱意,鬼舞辻无惨还要让他的所有想法都在自己的掌握下,一旦出现就从根源上压制。
这才是五百年来他所成长的,罪恶之心。
他闭目,五颗大脑齐齐检索着继国岩胜的事迹,思索着要如何利用已有的线索,让他心甘情愿地变成鬼。
忽然,他睁开眼,眼底猩红。
……这样做,初桃应当不会伤心。
如果哪怕只有一点点伤心,他也要想办法让她高兴起来。
……
那夜之后,继国岩胜好转些许,并没有多说。
但继国缘一归来之后,少年的状态又低迷了一些。
初桃:“……”
怎么回事,最初她好像是想让继国傻狗来教继国呆瓜知晓人事的,怎么反过来让呆瓜成为了继国岩胜的心病?
不,或许这心病积怨已久。
初桃想着,也没有说什么。
生死就算是玩家也阻止不了,五条觉的死亡,安倍晴明的寿命减损,她一直在找复活或延长寿命的道具,可最后也没有找到。
她只偶尔伸出手,让他像捉住稻草一样爬上来。
相比起来,同样得知斑纹者可能会早亡的缘一心态就好的太多了。
他担心,却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郁郁寡欢的兄长。
却因此被继国岩胜推的更远。
……
鬼舞辻无惨开始接触继国岩胜。
与此同时,初桃结束了祈福,暂时恢复了正常的城主生活。
只是,发现自己夜间艳遇的频率好像变高了?
她:懵。
她碰见了许多人,全都长相精致漂亮。
其中,她觉得叫累的孩子气质阴郁,但挺可爱。
叫做魇梦的少年语气雀跃,为她揉肩说要给予她久违的好梦——的确做了一个好梦,梦到回到平安京,四个老公和赖光他们都在身边。
还有个叫做童磨的,白橡般的发色,彩虹式的瞳仁,语气轻浮却不至于让人讨厌,正好把握界线,让她心花怒放。
但问题是——
初桃总觉得这几个人具有一样的特征。
她说不出来,就打开了属性面板,发现巧了,全都是她和无惨的孩子。
怎么会有人一边撩人一边内心活动是『母亲母亲母亲!我的母亲!属于我的母亲!』啊?
不是,无惨……为什么要给她送男人、啊不孩子啊?
第176章 去战国玩(36):或许这就是“子肖父”吧
初桃想起她第一次发现无惨99+宝石,鬼舞辻无惨惊慌失措,对她隐藏了孩子的信息。
直到如今,方才开放。
这几人,就是他最后挑选出的“她会喜欢”的、“合格”的、“不会辱没她”的优秀孩子吗?
嗯,至少包括珠世和恋雪在内,都是个顶个的漂亮。
至于其他方面……
她温声问:“你是做什么的?”
美少年民尾痴迷地看着她,并不避讳在她面前展露能力:“我还有一个名字,名为魇梦……今后,只愿为您织梦。”
魇梦?
初桃在玄都会每月送来的全国传闻中,好像看到过这么一位“魇梦”侠客。
专为可怜将死之人织梦,满足心愿,含笑离世;又以梦境杀人,恶人多在他编制出的阿鼻地狱中惊惧而死,然后劫富济贫。
……等等,他是专门给死人造梦啊。
初桃脸一黑,但旋即想起他还有将多名豪强梦境联系在一起让他们大逃/杀的事迹,能多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入梦】呢?
好,我的了!
她心情大悦,笑问:“你好像以前就认识我?”
“我曾在他人的梦境中见过您。”魇梦民尾仰起头,瑰丽的眼睛里闪现着狂热的光芒,他语速急促,犹如一个狂信徒发言后,“我是为了此刻与您相遇而诞生的!”
初桃:“……”
她一言难尽:“你既将能力献给我,要为我效力,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想要您……”和对待父亲一般。
他呼吸加快,面上浮现出潮红,痴黏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脚上:“无论是痛苦还是欢愉,只要是您施加给我的,我都可以承受!”
“……”滚吧!
无惨?无惨来管管你儿子啊!
——卿本佳人,奈何变态,60分不能再多了!
第二位名叫累。
这是个性情阴郁的少年,肤色像雪一样苍白,在她面前安静地站着,不安地攥着手。
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累说:“我在阳春堂里帮忙,没什么特殊的……”
初桃也听说过这个所谓的阳春堂。
名为阳春,其实是育幼堂一般的慈善机构,抚育了许多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的孩子。
它开设在全国各地,因为名字和玄都一般都是桃花的别称,一度被认为是玄都会的下属机构。但其实不是,是……硬贴上去的,但贴上来的机构一直做的都是好事,每年都会向玄都会无条件输送人才,玄都会调查后便也就默认了这一行为。
其中,那隐于后方的阳春堂后的堂主似乎都叫做“累”,世代承袭这个名字。
初桃懂了,这是和无惨一样长命百岁,但一直以小孩子形态做伪装是吧。
她和蔼地问起了阳春堂的事,听到累酱说阳春堂的大家都互称兄弟姐妹,和过家家一般:“没有父母一样的角色吗?”
累说:“有一位亚父,年龄大的、还留在阳春堂的会充当我们小辈的父亲。但是……没有母亲。因为,我只有一位母亲。”
他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仰起头:“您就像是我的母亲一般,我见到您便觉得亲切!”
……图穷匕见了哈。
母亲只有一个就算了,但是父亲轮换制,我没意见,无惨也没意见吗?
不过既然你来了,你的兄弟姐妹和阳春堂也是我的了!
初桃微笑着看着他,少年脸色更加红润,他捏着手指,同她讲起过去的快乐的事情,又在一天的尾声怯怯地提出请求,想要以初桃的模样雕刻木偶。
……总不会比两面宿傩雕的诅咒木偶做的更丑。
初桃欣然同意。
累在城中有一居所,他神出鬼没,大多数时间不住在这里。
某一天,有盗贼闯入时差点惊惧而死,刚出门便栽倒在地。
初桃刚好经过,便进去查看,惊诧地睁大了眼。
满屋的蛛网密不透风,满屋都是木制的人偶,各色各态,丝线操控着悬挂于室内。
而那之上,每一只僵硬的、穿着精美衣服的人偶之上,都长着同一张脸!
她的脸!
活灵活现,或含笑或蹙眉或生气,仿佛真实的人!
只是在这样逼仄的环境下,多少有些可怖。
初桃呼吸都停了一瞬,发现连衣服都是仿制的她的穿着,姿势也都是她的。
无惨!无惨你管管啊。
——这是什么跟踪狂变态现场啊?60分……
“我?我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哦!”
童磨展开金色的铁质折扇,笑眯眯地,接着就介绍起了万世极乐教的情况,有无数潜在的信徒,平民有,贵族公卿亦有,甚至最近那位无条件向初桃臣服的大名好像也是他的信徒。
身为教主,每天的工作就是聆听教众的心愿、传教,和……“祈福我们的真神万世极乐哦!”
而那是怎样一位真神呢?
童磨笑意加深,只说了这位真神在人间代行的事迹,什么“救世の姬君”、“皇朝の瑰宝”、“盛世の奠基者”……
初桃自得:你直接报我红雨姬的大名吧!
“但应该不是红雨姬哦!”
“诶?”
童磨神情殷切,那双七彩的眼睛此刻熠熠生辉,像旋涡一般吸人注目:“如果您想了解的话,如果您愿意的话——请您来担任教主!我愿在你膝下,做一名微不足道的神子!”
他语气狂热,但比起魇梦无法自控的变态,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他真的膝行而来,仰起头的视线里满是——考虑到他此刻刷屏的“母亲母亲母亲!”聒噪心声,或许用“濡慕”来形容更合适吧?
童磨捧起初桃的手,抵在胸前,垂首,唇缓缓贴上。
已经能感受到热气。
在青年低俯下头时,童磨忽然扭开头,吐出一大口鲜血,像是遭到了反噬……连动作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他迅速抽出手帕擦干血,刚转回头又狂吐血。
初桃:“……”
让我看看你想干什么。
如此反复吐血三次后,初桃看到他的一句话好感发生了变化:『父亲大人还真是小气……』
什么?无惨下了束缚吗?
但童磨脸色未变,擦干血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最后一次,神情是一派濡慕虔诚……亲到了初桃的指尖。
『原来这样……就不会被父亲大人发现啊~母亲★~啾啾啾!』
『母亲!母亲母亲母亲!太有趣了,太有趣了!无论是您,还是我此刻的这份心情。不够不够不够,还要更多、更多的……』
无惨?无惨你儿子怎么回事啊?
——是兄弟就一起60分。
反而是妓夫太郎,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最为沉稳靠谱,看到她的心声都和他的妹妹谢花梅有关,在初桃手下做事的能力也很强。
他的身份还是珠世告诉她的。
珠世听初桃说了那几位兄弟做的事后,满头问号又非常尴尬:“父亲大人……到底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出动了这么多兄弟。
初桃说:“他已经知道我了。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敢见我,至于为什么要派出这些人,我也不知道。”
珠世见她并不在意,而兄弟们和恋雪的表现也不像是有坏心的样子,松了口气。
不愧是母亲!
珠世已经不害怕会被鬼舞辻无惨杀死了,她笑了笑,再加上一直处于被无惨屏蔽的状态,说话更加大胆,并不忌讳谈起无惨的事。
“父亲大人其实……对男孩子比较苛刻的。”
“怎么?”
“他说好男人要有内涵,我的这些兄弟们生前不论何种身份,死后都如新生,要从头开始接受世家教育。这几人个个都能弹琴吹笛奏乐,琴棋书画都要精通。”
珠世的兄弟中,具有艺术天赋的玉壶和擅长鼓技和文学创作的香凯就颇得无惨喜爱。
“还要有良好的品德,父亲大人私下教授他们许多成为好男人的秘诀,我找太郎了解过,都是些不能与其他女人有肢体接触、不能献媚勾引穿着暴露、童/贞是最好的嫁妆、男人的一切要献给未来的妻子这样的。据说还会定期监控他们的思想,若有违背,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初桃:“……”
懂了,是鬼舞辻男德学院。
“而对我们,父亲除了基础教育外并不过多干涉,经常让我们向母亲您还有红雨姬看齐。男人如衣服,事业如手足,女人要自立……这些。还有叫我们千万不要找阴阳师做伴侣,但玩玩就丢了的话可以。”
珠世眨了眨眼,感叹地说着。
不过,上下弦与满月之外被无惨转化的鬼就不一定有父亲的这份“爱”了。
“至于我那些本该是好男人的兄弟为何对您那样、那样……”珠世竟然找不到词去形容童磨等人的变态行径,苦恼地叹了口气,也是真的疑惑,“或许是,
——子肖父吧。”
初桃:“……”
草!
子肖父!哈哈哈哈!!!
第177章 去战国玩(37):他怎么哭了啊。
气氛都到这里了,珠世抿唇一笑,把鬼舞辻无惨曾经哭睡着的事情也告诉了初桃,当然,是美化后的版本。
果然,即使是讲坏话也无事发生。
她心头更定,感叹说:“您对父亲,对我那些延续了父亲血脉的兄弟们,都是特殊的。”
初桃哈哈大笑,这件事放到其他人身上很炸裂,但在无惨身上自然无比。她只是问:“那你呢?”
珠世刚定下的心乱了一点,抬起头,弯起唇:“要说您对我有什么特殊的话,我留在这里,不止以医师的身份,更是您的家臣,或许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两人对视一笑。
无论如何,看在这些孩子都足够好看和有用的份上,初桃当然是笑纳了。
至于无惨,从童磨的表现来看,他在做什么,或者说在想什么——他这位父亲多多少少是能察觉到的吧?
在初桃所有遇到的男性攻略角色中,鬼舞辻无惨的妒忌心绝对能评得上第一,那就看看无惨能忍到什么时候吧ovo。
初桃愉快地决定了。
……
在玩家的不懈努力下,如今大业基本已经完成。
她所在的这座城仍然叫做继国城,更多的人称呼它为仙桃城,但不改名字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志不在此啊。
这些年来,随着版图的扩大初桃不断被授予官职。
如今,她也要像历史上的那两人一般,向京都朝廷请封更高的官职。
如同“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开设幕府世代传袭是顺应历史潮流的选择,但玩游戏的话,“关白”丰臣秀吉也不错。
关白者,“诸事皆先关白光,然后奏天子”。*
关白与摄政是同类官职,并称摄关,只是摄政是在天皇幼年时辅佐总理政务,关白是在天皇成年时总理政务。*
初桃在平安京时,就曾与藤原安麻吕先后继任关白一职。
现在啊,就是梅开二度!
现如今天皇年幼,她要的是成为摄政。
只是,摄政关白几百年来被藤原家所垄断,现如今的摄政关白也都出于藤原氏分出的五摄家。即使初桃如今地位显赫,她这个无姓之人想要当上关白也有极大的阻力。
但没关系,问题就是要解决的嘛!
珠世正是为此事而来,她手上拿着几张印有桃花印的信件,拆开来:“这是京都九条家家主的来信,说二十多年前家主诞下一女,被当时的净河大师批命为凰,只是易殇易折,所以将女儿送去神社隐于人世……怎么还咒您呢?”
“这是一条家家主的来信,哎呀,这个倒是直接,想认您为养女。”
“鹰司家竟是那位大公子写来了信说对您一见钟情,想与你成婚?!”
“还有……”
一条、九条、鹰司和珠世后面提到的二条、近卫都是藤原氏分出的五摄家。
初桃:“……!”
虽然她是想着要解决问题没错,但是还没开始想,这五家人齐齐或派人或来信认她做女儿的操作也太震惊了吧!
平安京是藤原初桃,战国也要是藤原仙桃是吗?
见她顿住了,珠世才露出些许笑意:“您不必惊讶,这再正常不过了。”
“朝廷一向崇尚红雨姬,京中素来有‘乱世现,红雨出;红雨出,天下平,红雨散’的传言,”最近更是在玄都会的推动下愈演愈烈,“而今,是谁快要平定这乱世了呢?”
“而且您前身是侍奉神明的巫女,红雨姬据说就是天照大神的人间代行者。”
“您可以是红雨姬的转世,也可以是红雨姬选择的继任者,甚至也可以是红雨姬的后代……无论如何,只要您和红雨姬有关,这藤原氏五家,甚至京都的其他贵族公卿都只会想来攀附您。”
在古代,为了师出有名,更改姓氏族谱,与先辈有名望之人扯上关系者屡见不鲜。
“所以,他们都来‘求’您了。”
珠世做主,抽掉了没有摆正态度的二条家和近卫家的信,留下最后三封:“如何,仙桃大人,您要选一家吗?”
初桃:“……”
震惊X2。
她没想到这也能扯上关系,但想明白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玩家是游戏中心,爽到了。
只是……
她看向珠世,她方才说“只要您与红雨姬有关”时语气笃定,前边还是“可以是”、“可能是”呢。
珠世一僵,小声说:“这可不怪我,都怪父亲……太好看穿了。”
“怎么说?”
“仙桃大人也应当知道,越是想要隐瞒的,就越是藏不住吧。父亲对你的真实身份讳莫如深,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又担心我们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对您不敬,所以碰到与您相关的事务时都会有所感应。”
不仅如此,还一直让我们向红雨姬看齐,五百年来一直在帮扶关照玄都会……实在是、太好猜了啊。”
珠世苦笑。
“只是,我们都觉得父亲大人可配不上红雨姬,没有过多纠结。只要不明说母亲大人是红雨姬是藤原初桃,不将父亲大人的那层遮羞布扯下来就可以……您也见过那个童磨,那个万世极乐教中供奉的神明便是母亲您啊,只是不叫红雨姬而已。”
这次五摄家的态度变化,固然有玄都会操作,童磨和他麾下的信徒也多有助益。
初桃懂了,这就是擦边。
不过,“这样就糊弄过去了?”
“……嗯。”
初桃:“……”
我那被孩子耍的团团转的笨蛋前夫哦!
她叹了口气,看向眼前的三封信,回到珠世的问题上。
无论她选择哪一个,这摄政的职位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既然如此,初桃做出了决定:“这些姓氏我都不喜欢,便让他们苦恼去吧。”
丰臣秀吉得天皇赐姓“丰臣”,我也可以!
珠世早有预料,含笑说好:“我也觉得这些姓氏和您不太相配呢。您啊,还是适合……唔,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若是天皇陛下起的姓不好,请务必要拒绝!”
初桃点了个赞。
正事说完,又到了放松的闲话时间。
珠世拿起案牍上的另一份:“哎呀,您要给我换的小父亲……不会是这一位吧?”
那正是人见城少城主的来信。
是人见阴刀亲笔所写,但对她的仰慕憧憬也写的官方客套,但送来的蜜饯果子还算好吃,那把亲手所绘的折扇也算秀美。
珠世对初桃的私生活知道的并不如恋雪多。但这种事,鬼舞辻无惨虽然阴暗嫉妒,但对女儿的教育却是不要将男人放在心上,喜欢几个就要几个,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要伤心和伤身——包括孩子,喜欢就抱现成的,若是一定要血脉亲生子,他已经在逼迫珠世研究如何改造男人来生孩子了。
因此看的很开。
甚至还调笑着:“原来是少城主,不错,也只有少城主才能争一争您现在的正夫之位。若是到了京中当上摄政,有那些公卿家的公子在,他要当正夫却是不够了呀。”
只能当个侧夫了。
玩家苦涩:这游戏不能重婚啊!
所以她这个小遗孀当的很快乐,也生怕对方不争气再次英年早逝,所以结婚前多相处一会儿,多相处几个,这很合理,对吧?
她笑了笑,随手写了回信让珠世带出去。
……
珠世快乐地离开时,撞见了继国缘一。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他好像听到了一些两人的对话,视线楞楞地看着她手中的本子。
珠世笑眯眯地告诉他:“是要给人见城那一位的回信,仙桃大人好像想试试看呢。”
这便和平安京时一般,写信代替了互赠和歌。时候差不多了再见上一回,如果双方满意,就可以考虑成婚事宜。
“……”
“若是那公子还算不错,仙桃大人的婚事也可以提上行程。缘一大人,你先前好像去过人见城,你认识那位公子吗?”
她随口问道。
继国缘一摇了摇头,心却无端发胀。
珠世离开后,他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向嫂嫂的方向。
他站在门口,看见了伏案的女性。
胸腔突兀地加快了跳动,鼓点一般连成一片。
不舒服。
酸胀。
晦涩。
所有负面的词汇好像都能用来形容这一刻。
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像山一样沉甸甸地突兀压下来。
好难受……
……
在继国缘一母亲的祈愿下,这对双子真正意义上地实现了“兄弟同心”。
在其中一方感情浓烈的情况下,他们是共感的。
小时候继国岩胜嫉妒他的才能,胸腔中有火在烧,缘一就也共感了同样的“嫉妒”。
但他生性纯真,情绪淡薄,不知道什么叫做“嫉妒”。
只知道每每这种情绪出现时,兄长的反应都会让他“难过”。
“难过”是母亲教会他的情绪,他陪伴在母亲身边,看到她重病、她衰老、她被病魔折磨、她生死一线,缘一第一次目不忍视,移开视线,母亲就微笑着说:“缘一是在为我难过啊。”
于是他明白了,每当兄长冷淡自己时,他胸腔中这股交汇情绪就叫做“难过”。
现在,他看到初桃。
他“看到”杀生丸与她过夜。
他“看到”那些如同死人般的男人们围拥着她,惹她发笑。
甚至于“看到”兄长和她——
他感到了……
铺天盖地的“难过”。
宛若潮水一般将人吞噬,心脏如同被蚂蚁啃噬着,继国缘一难过极了。
一个人难过到极点的时候会怎么样?
……
太阳西落,阴影偏移。
人影中的初桃抬起眼,发现继国缘一站在门口……
睁大了眼睛,无声地哭泣。
晶莹剔透的泪水从他的眼眶淌落,像是无止休的雨。
第178章 去战国玩(38):我前夫被他兄弟绿了怎么办?(苦恼)
鬼舞辻无惨冷笑:“呵,他掉眼泪没有我好看。”
恋雪……恋雪捂住了脸。
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但她想了一下,或许是哭过太多次的原因,父亲已经在哭之一道上得心应手,能做到梨花带雨。而继国缘一,明明是强大的武士,此刻却像是易碎的玻璃一般,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反差感。
熟能生巧和真情流露,好难选……
鬼舞辻无惨释放了杀气。
恋雪:“哭的真丑,还好母亲大人不嫌弃。”
鬼舞辻无惨心满意足地“哼”了声:“没错,夫人就是这般善良又心软……容易被他人欺骗,童磨!”
他语气冷静,又透着凶恶:“我要继国缘一也去死。”
继国缘一是值得一提的人,所以鬼舞辻无惨才告予珠世听。
至于那个所谓的人见城少城主,见都没见过一面的人,怎么会被夫人放在心上?随手解决了就是。
恋雪叹气:“那您准备什么时候来见母亲呢?我也好想和珠世姐姐一样见见母亲大人,和她说说话啊。”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鬼舞辻无惨没了声。
没、没错,他在使用恋雪的眼睛,自然也将恋雪和自己当做一体的,不敢让她去见初桃。
“父亲?”
“……不久。”
“嗯?”
“啰嗦!很快!”
他语气焦躁又急促:“等我拿到那个东西,那之后……我就可以站在她的身边。”
鬼舞辻无惨的声音消失了。
……
他……哭了?
初桃一惊,连忙辨认,视线碰撞时,少年才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异状一般,极轻极淡地“……啊”了一声。
像是感叹。
初桃将他招到身前:“怎么哭了啊?”
不知道是被欺负了,还是受伤了,看不出来。
即使在哭泣,他的情绪依旧淡极了,流泪好像并非他的本能。
“为……什么……?”
他迷茫问。
好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狗勾。
初桃想,她忍不住抬起手,对方便顺从地膝行向前,凑得更近。
她在少年的注视中与他湿润的眼睛平齐。那双眼是被晚霞映红的深色色,被湿漉漉的水珠包裹着,因此显得晶莹剔透,折射出奇特的色泽。
她突然想触碰对方的眼球。
可继国缘一极其信赖她,这般近的距离也未曾眨过眼,只是任由眼泪落下。
于是她顿了顿,手指便落在他的眼睑上,温柔地拂去泪水。
“不哭啦。”
她哄了一声。
继国缘一就好了,就高兴了。
眼睫还湿润着,可那流个不停的眼泪已经停了下来。
继国缘一下意识弯起唇,说:“嗯。”
初桃:“……”???这么好哄。
我不会是被套路了吧?
……
继国岩胜生理性地流下眼泪。
他觉得简直莫名其妙,擦了又擦,都没能止住,但胸腔中鼓动的情绪又无比熟悉。
名为“嫉妒”。
继国岩胜从小到大嫉妒缘一,嫉妒他出众的才能,嫉妒他什么都不在意的性情,还嫉妒他什么都不做就能轻松获得那个人的偏爱。
近日来,尽管珠世没下定论,但无数年轻斑纹者的死去已经预定了他未来的死期。
继国岩胜发现斑纹的力量时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厌恶,恨不得抠挖了它,但斑纹就在那里挥之不去。
原本以为穷极一生有无数时间可以努力追上弟弟的脚步,可是时间不等人,即使死去,他们依旧隔着天堑。
——却偏偏在这时,获得了长嫂的偏爱。
从前想要却得不到的偏爱,此刻洒向身上。
即使只是一点,即使只有一点。
他的不甘心,他对死亡的恐惧,他那不见天日的妒忌,在长嫂的轻柔抚慰中烟消云散。
他与长嫂的距离愈发地近了……
同时,继国岩胜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误会了缘一与她的关系,过去的他带着有色眼镜,只是揣测,却从未见过他们真正地发生什么。
他才是那个最对不起大哥的人。
但他还是嫉妒。
如果她给他的爱能再多一些、再多一些就好了。
继国岩胜蹙眉,捂住胸口,嫉妒心如火灼烧。
青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第一反应便是去见长嫂。
……
初桃指腹上还沾着继国缘一的眼泪,她准备的哄人的话还堵在喉咙口,少年就已迅速整理好情绪,眼睛里出现了一点亮光。
……被套路了。
他抿唇,低声说:“多谢嫂嫂。”
就要离开的样子。
“……”完蛋了,不说更好奇了,“你刚刚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继国缘一摇了摇头。
初桃才不信,温声问:“可是我看到你哭了啊。无缘无故的,怎会哭泣?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发生了什么事?都告诉我吧。”
她这般关切,继国缘一深受感动。
他本来不想麻烦初桃,但也无法拒绝她的温柔,不想辜负她的担忧。
于是他说:“我……感到很难过。”
“难过?”
“看到您,看到您和他人在一起,看到珠世小姐拿着你寄给人见城的回信……我,很不舒服,这里,很难受。”
他蹙眉,捂在胸口上。
语气平缓,态度坦诚而又自然,像在说别人的事,透着股不知事的神性。
可偏偏最后他无措地抬起头,求助似地问道:“嫂嫂,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缘一呐,你完蛋了!
“原来如此。”
恋爱小天才叹了口气,轻飘飘地说道。
“——你是在嫉妒啊。”
继国缘一的心猛的被撞击了一下,他怔怔地,又显现出玻璃般的脆弱感来。
方才是被眼泪点缀的脆弱。
而今,却好像是被撕开皮肉,裸/露内心的不安与无措。
“你还记得几年前,我失踪归来时,你见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吗?”
继国缘一很轻松地就想到了:“嫂嫂,我来接你了?”
“不,你的表情是说这句话,可开了口却是在问我和杀生丸在做什么。”初桃直视着他,叹气,“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开始嫉妒了啊……”
只是毫无所觉,所以心口不一。
“我……在嫉妒?”
“你嫉妒他们与我亲近,你想要与我在一起。”
“我……在嫉妒。”
这一次开口,继国缘一迷茫的心好像定了些许,原来,这就是嫉妒。他不喜欢嫂嫂与他人亲近,时常想象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或是他和兄长两人。
又急促起来:“可是兄长——”
他怎么会嫉妒兄长?
他一直都想要见证兄长与嫂嫂的羁绊,即使旁观也很欢喜,怎么会……
初桃慢悠悠说:“无私的爱固然可贵,但神明尚且做不到大公无私,你又为什么要苛责自己呢?爱是排他性的啊。”
当然,玩家没有这种东西,她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什么“最爱”、“最喜欢”都只是逢场作戏!
继国缘一沉默了。
他像是陷入了挣扎,眼瞳上浮上一层薄薄的雾霭。
初桃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等着他的回复。
许久,继国缘一才不确定地出声:“我……爱嫂嫂。”
分明是疑惑,可到了最后,却变成了笃定。
呼吸因此变得急促,脸色浮上潮红。
他望着初桃,喉结滚动,像是等待她批复自己的答案一般。
初桃没想到他会从自己的话中提炼出“爱”,惊讶又满意,不错,呆瓜终于开窍了:“啊,你找到答案了。”
继国缘一“……啊”了一声。
唉,我前夫要被他兄弟绿了怎么办?
她内心愁眉苦脸,却是微笑着伸出手,准备享用这份等待许久的美味。
在那双眼眸中,不再是过去老僧入定般的无动于衷,它摇曳着、倒映着此刻的一切,紧张又无措。
已不再坚定。
初桃的手掌轻抚轻拍着少年的后背,沿着脊椎的硬度,一寸寸向下抚平。
这样简单的接触,足以叫此刻的继国缘一微微地战栗起来,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忽然,初桃疑惑地问:“怎么又哭了?”
他楞楞地,再次睁大了眼睛,却是放任眼泪落下。
“是……高兴的。”
他说。
因为她的轻抚带来的无比充实感,缘一将此刻生理性的眼泪与这份喜悦压倒的情绪混合在了一起,从此之后,每当高兴之时,他也想要哭泣了。
“我很高兴,嫂嫂。”
……
“哐当”一下,初桃和继国缘一抬起头,看见了门口的继国岩胜。青年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睁大了的瞳孔下是同样湿润的光芒。
继国缘一还弯着唇:“兄长!”
初桃:“???”
不是,你们兄弟约好的吗?
继国哭哭?
第179章 去战国玩(39):兄长要学会温柔
初桃才擦掉继国缘一的眼泪,与他挨的极近,从继国岩胜的视角看,或许他们两人正相拥着,脸贴着脸。
即使她什么都没做,在一方不可置信一方欣喜的情况下,也有了被撞破修罗场的恍惚感。
……等等,欣喜?
缘一,为什么你哥来了你更高兴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设啊!
初桃见过“我不是来破坏你们,我是来加入你们”的第三者,却是第一次见到欣喜欢迎第三者加入的人,尤其这人之前还是个呆瓜……她顿了顿,再有动作时已经迟了一步,继国岩胜表情受伤地看着他们,忽然告退,转身大步离开了。
继国缘一:“……啊。”
他下意识看向初桃,方才她为他解惑,现在也想从初桃身上得到答案。
初桃神色难言:“你的兄长,也在嫉妒。”
继国缘一便没了声音,他呆呆地望着继国岩胜离开的方向,许久,才将脸转过来,轻声却又坚定地说:“我去说服兄长。”
初桃:“……?”
等等,说服什么?
继国缘一平静地,一片坦诚:“看到嫂嫂和他人一起,我会嫉妒,嫉妒的,是让嫂嫂欢笑、需要的人并非是我。所以,如果会让嫂嫂为难,我的这份心情就不应该存在。”
兄长同理。
他认真注视着初桃,已下定决心:“我和兄长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不应该因此生出龃龉,更不能因此让嫂嫂难过。”
初桃:“……”6。
懂了,这是要说服岩胜不要嫉妒加入我们。
按缘一之前那副出家人的样子,初桃毫不怀疑如果岩胜不同意,继国缘一会一直盯着他直到同意或放弃嫉妒为止。
她这下是真的心情复杂:“……那你去吧。”
“是。”
继国缘一高兴地去了。
初桃目视他离开,虽然兄弟和睦是很好,但这不针锋相对竞一下……玩家又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而且,缘一可能有的“对不起大哥”的反应也还没看到。
算、算了,静待后续吧。
她在论坛分享了这一心情:
【我懂你!我的新鱼现在是我的鱼塘团宠,可恶,我想看修罗场!】
【?这个继国缘一是不是圣父性格啊,圣父是这样的,普度众生,不止不会阻止你开后宫还会帮你传教,“不要嫉妒”教。】
【只有我觉得是黑莲花想兄弟同心争宠吗?毕竟夫人很明显还有其他喜欢的鱼鱼,继国兄弟要是起内讧的话就全部完蛋了!这招太高明了!】
【笑发财,黑莲花圣父好像更带感了。后排提醒想竞的可以找病娇性格的鱼鱼,会见血的修罗场哦!】
【在?这个见血是指我见血被刺杀吗?】
【草,友友你好惨。夫人的老公里,最竞的应该是无惨吧,对夫人唯唯诺诺,为男嘉宾重拳出击,虽然——总是失败哈哈哈!】
对哦,无惨。
初桃扫了眼无惨后续,点开那几个孩子的履历。
魇梦——『你紧张不安又期待地顺走了母亲大人的手帕,闻着她的味道,感到无比的充实,啊啊,母亲母亲母亲~』/『当夜,你偷存母亲手帕的事情被父亲大人发现,被愤怒的父亲四分五裂』但还活着。
无惨,揍得好!
累——『你被父亲大人夸赞是他最喜爱的孩子,并说月余后要来同你一起居住。』/『你在巢穴中制作了无数、无数的人偶,既有母亲的,也有父亲的,你心满意足地爬到他们之间,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无惨是骗小孩做手办吧?
至于童磨——『你被杀死了』/『你又被杀死了』。
无惨对童磨重拳出击了。
不过初桃也有所预料,比起只会在背后阴暗爬行的魇梦,童磨平时相处时就显得肆无忌惮。
他毫不掩饰想要与初桃亲近的心,也付诸行动。
起初会吐血,但在某次喃喃『——“会不会吓到母亲大人呢?”』时,鬼舞辻无惨就忍了他暂时的越界,精准地卡起了BUG。
卡BUG的惩罚就是被官方(鬼舞辻无惨)制裁,经历了数种死法。
至于为什么没有真的死亡,或许还是因为他哄的初桃高兴说出了下次还见的约定。
鬼舞辻无惨会因为初桃杀人,却也会因为她不杀人。
初桃也是叹为观止,她还注意到,每一次童磨痛苦时,脖颈上的、手臂上的青筋都会若隐若现,那不止是因为痛苦而狰狞,还因为这里面的血液……好像正在流动。
无惨就是通过控制血液来控制孩子的吗?
她若有所思,选择快进。
……
时间向前推进,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
——继国缘一并没有说服继国岩胜,兄弟二人不欢而散,关系更加僵硬。
——次月,继国岩胜死了。
他在外巡视时,被无惨指派的恶鬼以“更强大且无所限制的力量”、“永生的寿命”蛊惑转化为鬼。
继国缘一因为心灵感应赶到现场,那恶鬼瞧见他脸上的斑纹,便要以同样的说辞蛊惑他。
却……
刀光一闪!他的头颅飞了出去。
恶鬼狼狈地拼凑回身体,大怒。
见他未死,缘一冷静地挥剑,几乎将对方碎尸万段。
他将恶鬼捏到日光之下,看着他的身形消散:“你不是主谋,我会找到‘你’,然后杀死‘你’。”
他平静地说着,语气却恍若修罗。
另一头的鬼舞辻无惨惊的一身冷汗,心脏骤停。
——然后,继国缘一带回了兄长。
越是强大的武士,转化为鬼越需要时间。
继国岩胜因为刚刚转化而失去理智,额头青筋突起,面色青白,恍若恶鬼。
他变身非人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因此被缘一关在了城主府下的地牢中,双手双脚都被束缚。
初桃来到地牢时,少年正悲伤地看着继国岩胜,手掌淋漓一片,全是被撕咬出的痕迹。
见了她,继国缘一才深深、深深地低下头:“嫂嫂,怎么会这样呢?兄长怎么会……”
他想不明白。
初桃也还没从岩胜骤然去世又活着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她一进来,狂躁失控的继国岩胜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方向,不住地吞咽不住地嚎叫:“好香、好香……好饿……”
于是初桃给了他自己的血。
才划开指腹,青年的眼神就变了,狂热而又迷蒙,一瞬间变得乖顺。
只是将手指凑到跟前,就狼吞虎咽地咬了上来。
瞬间,就被灼烧喉咙,发出嘶嘶的痛苦声。
青年佝偻起身体,痛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喉结不住滚动,冷汗淋漓,却又死死地咬着,不肯放开。
继国缘一紧攥着手,能感同身受兄长的痛苦。
痛、痛极了。
但他垂下的目光,却落到初桃被失控咬伤的手指上。
——被兄长死死地咬着,指腹都泛开了白。
初桃注意到他的目光:“没关系。”
继国缘一还蹙着眉:“嫂嫂让我来吧。”
“只有我的血才能帮助他。”
的确如此,继国缘一早就负了伤,可继国岩胜对他的血没有半点反应,是在初桃进来后才有了变化。
继国缘一沉默着,却是半蹲下去,强迫着兄长张开口,从他的口中夺回了嫂嫂的手指。他捧起初桃的手指,些微热气扑洒在其上。
他定定地注视两秒,然后伸出舌尖,贴了上去。
是无师自通,又像演练过无数遍。
少年仰起的目光澄澈,猩红的舌尖却灵活地、一点点舔舐去指尖、指腹乃至蜿蜒到指缝的痕迹。
好痒……初桃忍不住曲起了手指,他一怔,力度更轻了。
抵住伤口几秒,好像止住了一点血,方才放开。
继国缘一的唇也被染上了红色,他侧过头看着怒视自己、却被束缚着不能动弹的兄长,平静地说:
“如果不能学会温柔的话,即使嫂嫂愿意,我也绝不会让兄长触碰嫂嫂。”
初桃:“……”
他在、他在教学?
第180章 去战国玩(40):《无惨,别太爱了》/《爱能止痛》
所以说,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痒。
热。
她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变得有些局促起来,蜷了好几次手。
实在是……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继国缘一已不是当日无心无情的小和尚,他执着初桃完好无伤的左手,动作出自于本能,眼睫颤巍巍地垂着,眸光晕红色一片……却做一步看一眼兄长,还要将舌头伸出来,让他看的更加清楚。
而继国岩胜失去理智后,变得粗鲁,却又被继国缘一所震慑,注视着他,听从他的话……牙齿重重摩挲,用力吸吮,又讨好似的含着,当然,这对痛觉调低的初桃恰到好处。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错位冲击感。
尤其,这两人是世界上最相似的双生子,舌头探出的长度、吸吻的频率,乃至此刻共同仰起眸光看她的视角……
好像都是一样的。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奇妙,就像是同一个人被分成了两个个体。
初桃恍恍惚惚,手指从一人手中脱落,血液混杂着透明的液体,沿着她的小臂淌下,对方的竖瞳摇曳着,嘴唇也紧跟着追逐上去,一滴不落。另一人一顿,也轻轻捉住了她的手臂,斑驳的吻认真地落在上面,沾染上同样的湿意。
但是……
也、也没必要做什么都保持一致吧?
……
离开地牢后,继国缘一认真擦拭着她的手臂,用水洁净。
初桃大致已经了解了继国岩胜的死因——无惨做的,还成功了,但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因此询问了缘一。
继国缘一对她毫无保留,他犹豫了一下,将自己见到的事和盘托出。
那恶鬼接触继国岩胜已久,一日一日蚕食青年的意志,直到今日将他吞噬。而继国岩胜的犹豫在于,兄长似乎是自愿成为鬼的。
这实在不难理解。
初桃小时候当药罐子卧病在床的那些年,就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当时的爷爷可是什么邪门偏方都找过了,甚至耗巨资举办了全球的通灵人大战综艺,试图用玄学解决问题。
最后,她好像靠玩游戏把自己玩好了!
初桃问,“无穷的力量,永恒的寿命,缘一你不心动吗?”
继国缘一摇头:“我只是个普通人,只要能和兄长和嫂嫂一起普通地过完一生就足够了。”
初桃刚想说那你可就太谦虚了,就听见自己。
直球?他是故意的?
但目光又很澄澈,被她望还会困惑:“嫂嫂?”
初桃在这样的视线落败下来,他好像真的不惧怕死亡。
“岩胜选择了成为鬼,你很生气吗?”
他摇头,又点下了:“我并不反对兄长的选择,兄长想要活的更长久,也是为了要和嫂嫂和我一起生活。”
“而且,蛊惑兄长的鬼我知道,珠世小姐、恋雪小姐,还有您身边的那些人——他们都有同样的气息。具有清醒的理智,对人类没有直接的食欲与杀欲,除了惧怕日光外几乎与正常人无异。”
原来缘一知道的这般多。
“但是,兄长变成的鬼……不一样。”
他眼瞳沉下来,浮上一层悲哀。
“我见到了刚变成鬼的兄长,凶残、狰狞,数度想要袭击人类吞食人类,无法自控……兄长想成为的一定不是这样可怜的鬼。”
他用了“可怜”这个词。
“那个鬼和他背后的人欺骗了兄长,他们将他变成了和他们不同的东西,我不会原谅。我会找到他,让他为欺骗兄长的事情付出代价。”
继国缘一坚声说,神色恍若修罗。
再转向初桃时却又柔和:“只是嫂嫂周围的那几个男人来路不明,他们的气息令人不太舒服,请您务必要警惕。”
缘一告退了,初桃才意识到,他刚刚好像是正大光明地给她上眼药。
——偏偏全都做的自然无比。
继国岩胜执行城主的秘密任务,暂时“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而初桃和继国缘一成为了囚/禁继国岩胜的共犯。
继国缘一亲力亲为地照顾兄长。
初桃只偶尔在闲下来时来到地牢,被关押的继国岩胜双手被高高束缚,头狼狈地垂着。
他的脸上似乎受了伤,因此被缘一用白布遮住了,还是有血色的液体浸染出来。
她轻轻地唤:“岩胜。”
“……”
总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眼熟。
她想起来了,平安京时她也曾这样将某个变成鬼的家伙关了起来。
她现在就是要去找他,找这个始作俑者。
——无惨。
……
已知无惨能在千里之外与孩子沟通、监控脑内想法、制裁童磨,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珠世说:“血液。我们每个人身体里都流着父亲大人的血,我们的能力被叫做血鬼术,而这仅是父亲无数血鬼术最基础的一种。”
——还真的只靠血。
顺便一提,据珠世所说,无惨的孩子中也分“嫡庶”。
同时继承初桃和无惨血脉的鬼为“嫡子”,大多像珠世一样能保持人的本性,聪明理智又强大,会得到无惨的看重和丰厚的资源。而只有无惨血脉的鬼为“庶子”,无惨不止一次痛骂他们“无恶不作,愚蠢低智,猪狗不如,是最最最低劣的,只会令人蒙羞”,据说已经许久不曾转化这种鬼了。
而岩胜最初的表现就是这种无法自控的鬼。
无惨呐,你是不是针对的太明显了?
初桃已经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
回到正题,既然无惨能用孩子们身体中自己的血控制他们,那吃了她许多血、将她变成无数孩子母亲的无惨本人,是不是也能被她控制?
没道理笨蛋无惨可以我不可以吧?
初桃点开孩子们和鬼舞辻无惨的界面,理直气壮地拿眼睛去瞪。
『恭喜您觉醒【★★★★★·圣·血鬼术】
——血脉之下,皆为你之从属。』
不愧是我!
初桃立即装备成就,她闭上眼,黑暗的世界中浮现出许多光点,星罗棋布,点缀在她的周围。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好像是珠世和恋雪他们,像星星一样眨着眼。
她放缩地图,有一个格外硕大、周围的星星都为之黯然失色的亮点正出现在京都。
亮度和大小代表着她的血液浓度,无惨也太小气了吧?
初桃试着将意识力集中在那一点上,眩晕感突兀袭来,再恢复正常时,她听到了……
“嘭嘭。”
七颗心脏的跳动声。
……
京都。
月色之下,鬼舞辻无惨心脏跳的像要蹦出来,手中紧紧握着由紫色宝玉碎片串联成的珠串。
——四魂之玉。
鬼舞辻无惨虽不信麒麟丸的话,却也对这宝物的存在上了心。在杀死麒麟丸之后,他在他的心口发现了一枚散发着熟悉紫光的碎玉,正是四魂之玉的碎片。
要集齐所有的碎玉,才能许愿。
无惨无比渴望着实现心愿,他福至心灵地想到这碎玉他的确见过,是在五百年前,他妻子手中!而红雨姬消失前,她将自己能留下的东西全都分配给了自己的姐妹和下属。
这四魂之玉余下的碎片,如今正被供奉在热田神宫,由巫女桔梗守护。
而今,白衣绯袴的巫女手执弓箭:“停下来,那不是你能用的东西。”
“我偏要!”
随后至的阴阳师问:“你要拿这东西干什么?!”
鬼舞辻无惨的心愿是变成人。
再加上继国缘一的震慑——他活生生将他的孩子撕裂,斩成千段万段让他的血液无所遁形,午夜梦回,无惨硬生生被吓出冷汗——他要变成人,却不是现在,而是要解决继国缘一这个麻烦之后。
这样重要的东西,不能假手于他人。
青色彼岸花的药方紧紧攥在他的手中,他可以放心让孩子们寻找。可四魂之玉这种拥有强大力量的东西,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信任……
而他的愿望又怎能为人所信服?
鬼舞辻无惨没有告知的打算,他注视着眼前的拦路虎,一瞬间阴沉下脸,带着彻骨的戾气与杀意,令人恐惧。
“我要做的,你们当真不知吗?”
他就着这样冷酷阴森的表情,威吓住了周围的巫女阴阳师,他费力击飞了护卫四魂之玉的巫女,还有前来围攻的阴阳师。
禅院赐。
那个与印象中讨人厌的阴阳师如出一辙的男性。
鬼舞辻无惨怨毒地盯着,尔后,消散在众人视线中。
他飞速向外奔逃,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变化无数身形,气息也在瞬间发生变化。
跑!他要逃跑!
忽然一窒。
热、好热。
痛——
心脏骤然被人攥紧,血脉贲张,几乎要炸掉一般。
这是什么?阴阳师的咒术?什么时候的!
鬼舞辻无惨感到愤恨,那群该死的耍阴计的小人!要让他抓到定让他碎尸万段!
仅仅只疾行了一小段距离,他就已如置日光下,灼烫的能晒出水来。鬼舞辻无惨意识昏沉,靠最后的力气闪进一间房中,他狼狈地倒在地上,手中还紧紧握着那块偷窃来的宝物。
——“你要许什么心愿?”
四魂之玉在这时蛊惑问。
他要……
鬼舞辻无惨翕动嘴唇,将要许愿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女性的嗓音。
“啊……”
宛若惊雷炸响。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登时坐了起来。
“夫、夫人……?”哑的不成声。
但——
似乎不是错觉。
方才实在痛的令人恼怒,如今竭力平息下来才发现,属于她的血液、一直被他珍藏在七颗心头的血液,正像是活过来一般凝聚着,在他的体内四处流动,像岩浆一般灼烧着他的身体。
他眼圈一红。
扣在地面上的手用力攥紧到发白,不停地发抖,才强撑起身体,就因为她突然的冲刷跌到地上,眼前一黑,不得不将另一只手堵在唇边,咬住手背,才压住那低低的、无法克制的喘/息。
他身体里的七颗心脏叫嚣不定。
『——“好痛好痛!我要死了!!”』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是她在让我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第四颗发声的心脏骤然遭到挤压,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去死吧!你怎么敢怪她!”』
『——“分明是你自己无能无用,五百年了都做不到当初的诺言,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居然找夫人的!你活太久了!”』
『——“你**吗,方才那四魂之玉分明是想诱哄我变成人然后死于阴阳师的追杀!夫人让我痛是在提醒我!不懂夫人的人有难了!”』
『——“去死吧没品味的家伙!你没发现那群阴阳师都没追上来了吗?这里是夫人在京外的别庄?层层封印限制,寻常妖鬼不得进!但刚刚血脉流动后的我进去了!夫人是在帮我啊!”』
『——“我真该死啊!我刚刚还误会是那群阴阳师的毒计!我错了……”』
『——“所以说痛什么!真娇弱!这点痛就受不了!我无惨不屑有你这颗心脏!”』
不痛,不痛。
他跪俯在地上,乌黑的发梢已被冷汗沾湿,贴着潮红的脸颊,眼神潋滟迷蒙地看着前方。
“夫人……唔”
因为太痛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但是,这是夫人所赐予的痛觉,融合了鬼舞辻无惨五百年来愈发深邃浓烈的爱意,被裹上了蜜色的糖霜。
他嘈杂混乱的心绪稳定下来,最后汇聚成同一道心声。
……
『——“爱能止痛。”』
一边看好感界面吵架一边摸索血鬼术使用方法的初桃:“……”
她的血液对无惨特攻,尽管只是简单的控制都会给他带来难以言喻苦痛。她察觉到后,放缓了血液流动的速度,慢条斯理地探索着血鬼术的其他用途,比如通话和监控。
哼哼,痛死你吧。
这是对你的惩罚!
然后她就看到了这句话。
手一抖,初桃在他身体中的血液骤然四散开去。
『——“呜,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对此,初桃:“?”
我难道是在奖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