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谁也想不到, 向来低调、极少出现在这种社交场合的顶级影帝谢靳川，竟然会亲自来参加宋一野的生日派对！
姜晚栀也愣住了，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着谢靳川径直走向今天的主角, 心里满是惊讶，还夹杂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欢喜。
宋一野竟然和谢靳川相熟？而且看起来关系似乎还不错？
宋一野看到谢靳川，脸上也掠过一丝明显的惊讶, 但很快便化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他主动迎上前去，两人熟稔地碰了碰拳, 低声交谈了几句, 姿态是显而易见的亲近。
谢靳川的出现，无疑成为了派对上最引人注目的焦点。但他似乎并无意喧宾夺主, 与宋一野简短寒暄后, 便退到稍外围一些的地方，手里端着一杯酒，神情是一贯的疏淡，偶尔与人点头致意, 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站着。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全场, 最终，落在了姜晚栀的身上。
姜晚栀的心跳, 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几轮推杯换盏后, 派对的气氛愈加热烈, 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立刻得到了众人的积极响应。
游戏开始，酒瓶转了几轮, 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竟然是江昧。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立刻夸张地“哀嚎”一声。
纸条上写着：“发一张微博丑照自拍，并置顶一小时。”
“不许耍赖啊江昧，赶紧拍！大家可都看着呢！”旁边的人立刻起哄，生怕他反悔。
“拍就拍！谁怕谁啊！”江昧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脸上却全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当场掏出手机，对着镜头做了个巨丑无比的鬼脸，发到了微博上，还配文“宋一野生日派对限定福利”。
几乎是瞬间，评论区就被闻讯赶来的粉丝火速攻占。
【啊啊啊昧昧！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丑东西）！】
【生日快乐野哥！但昧昧你牺牲好大！】
【来自亲队友的“祝福”，一野哥你感动吗？哈哈哈！】
“看到没！看到没！我的偶像包袱啊！为了给大家热场子，我可是彻底豁出去了，碎得连渣都不剩了！”他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随即话锋一转，眼睛滴溜溜地扫过全场，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牺牲都这么大了，接下来不管轮到谁，抽到什么纸条，都必须照做！谁也不许耍赖！”
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一片附和的笑声和起哄声，现场的气氛更加火热。
紧接着，瓶口不偏不倚，对准了今晚的寿星——宋一野。
“哇哦！寿星公中招了！”众人兴奋地起哄，“选什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宋一野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晃着酒杯，闻言抬了抬眼皮，干脆道：“真心话。”
他伸手从“真心话”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条，展开看了一眼，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旁边的朋友立刻抢过纸条，大声念了出来：“老实交代，最近一次对异性心动，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都沸腾了，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宋一野。
宋一野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眼神下意识地、飞快地朝姜晚栀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目光极其短暂，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一直安静旁观的谢靳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瞥，眸色微深。
“……一个礼拜前。”宋一野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停顿。
“哇！！！”这个答案瞬间引爆了全场，“一个礼拜前？！这么近？是谁是谁？快说清楚！”大家纷纷追问，兴奋地猜测着，目光在几位近期与他有过合作的女星身上逡巡。
艾嘉瑜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脸上泛起期待的红晕。
宋一野却只是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只问时间，又没问是谁。下一个。”
游戏继续。
或许是寿星今晚“运气爆棚”，没过几轮，瓶口竟然又一次对准了宋一野。
“哇！又来了又来了！”大家比刚才更兴奋，“这次必须选大冒险了！不能又是真心话糊弄过去！”
宋一野挑了挑眉，似乎也觉得有点意思，爽快点头：“行，大冒险就大冒险。”
江昧抢先帮他抽了一张纸条，大声念道，“现场选一位女生，公主抱做二十个深蹲！”
“噢——！！！”这个提议瞬间将气氛推向顶峰，所有人都激动地起哄起来，目光在在场所有女性之间来回扫视，猜测着宋一野会选谁。
艾嘉瑜的脸瞬间红了，她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眼神含羞带怯地望向宋一野，几乎已经做好了被选择的准备。其他人也大多以为他会选同公司的艾嘉瑜，毕竟两人相熟，而且艾嘉瑜明显对他有好感。
然而，宋一野的目光却越过了众人，再一次落向了那个安静坐在角落、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姜晚栀。
他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似乎觉得很有趣。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一野。”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喧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靳川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手中拿着西装外套。他神色平静，目光落在宋一野身上，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通告，别玩太晚。”
他这话是对宋一野说的，却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现场所有暧昧和起哄的火焰。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正准备点名的宋一野。
谢靳川的地位和气场摆在那里，他的话，即便是对寿星说，也带着几分重量。
宋一野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看了一眼谢靳川，又瞥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的姜晚栀，最终无所谓地耸耸肩，对起哄的众人道：“行了，散了吧散了吧，下次再玩。”
这话一出，大家再意犹未尽，也只得陆续告别离去。
姜晚栀也拿起自己的手包，正准备跟着人群悄悄离开，一个声音却在她身后响起。
“喂。”
姜晚栀脚步一顿，回过头，看见宋一野正倚在玄关的柜子旁，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她。客厅的灯光暗下来大半，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得有些朦胧，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就这么走了？”他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我的生日礼物呢？”
姜晚栀一愣，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准备的礼物还躺在包里，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她之前看大家都把礼物放在特定的地方，但自己去的时候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她没好意思往里塞，后来又被江昧拉着认识人，就把这事给忘了。
“啊，有的有的。”她连忙低头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但不算太大的长方形盒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生日快乐。之前…没找到机会给你。”
宋一野似乎没想到她真的准备了，而且还随身带着。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接过盒子，他也没客气，当场就拆开了包装。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款限量版的游戏手柄。
姜晚栀跟他认识时间不长，对他唯一的认知就是爱打游戏，思量过后就买了这个礼物，这还是请教超级游戏迷许南乔后挑选的。
宋一野拿起手柄掂量了一下，抬眼看她，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又很快压平，语气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调子：“啧，还行。谢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然而，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再次介入，打破了这短暂的、略显微妙的气氛。
“一野。”
谢靳川不知何时过来的，正站在不远处通往内厅的走廊阴影下，身形挺拔，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们这边。
宋一野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罕见的、近乎抱怨的口吻：“我都二十多了，是个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别总像小时候那样管着我？小舅舅！”
“小舅舅”这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姜晚栀耳边。
她瞬间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谢靳川，又猛地看向宋一野，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
谢……谢靳川？是宋一野的舅舅？亲舅舅？
这怎么可能？！从未有过任何公开消息显示这两人有亲戚关系！娱乐圈里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也屈指可数！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姜晚栀一时无法反应，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对“舅甥”。
谢靳川对于宋一野的抱怨并未动怒，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他手里的游戏手柄，然后又看向明显已经石化的姜晚栀，最后才对宋一野道：“很晚了，别耽误姜小姐休息。”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长辈式的、不容反驳的威严。
宋一野撇撇嘴，似乎还想反驳，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对姜晚栀随意地挥了下手：“行了，礼物收了，谢了。路上小心。”
姜晚栀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几乎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声音都有些发飘：“……不客气，那我先回去了。”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离开，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小舅舅”三个字。
谢靳川竟然是宋一野的舅舅？！这未免也太惊人了！
姜晚栀晕乎乎地走出别墅大门。晚风吹来，她才稍稍清醒了些，站在路边正准备用手机叫车。
忽然，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她身边停下。后车窗降下，露出谢靳川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言简意赅，目光看向她。
姜晚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不用麻烦了，谢老师，我叫的车很快就……”
“这个时间，这个地段，你再这么等下去，”谢靳川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蹲守的狗仔很快就会围过来。你想明天再因为‘神秘女子深夜独守Aeher别墅外’上热搜吗？”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姜晚栀的软肋。她想起之前的网吧事件还心有余悸，立刻不再犹豫，拉开车门迅速坐了进去，仿佛外面真有狗仔镜头在对着她。
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一丝属于谢靳川身上的清冽气息。姜晚栀有些局促地坐好，小声说了句：“谢谢谢老师。”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
短暂的沉默后，姜晚栀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谢老师，《宫阙》剧组杀青了吗？”
谢靳川看着前方，声音听不出情绪，“还没有。”
“哦……”姜晚栀应了一声，心里却想，还没杀青，他怎么会有时间来参加这种生日派对？
忽然，谢靳川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深邃，他开口，问出了一个让姜晚栀完全没想到的问题：
“你杀青那天，为什么不来跟我告别？”
姜晚栀的心猛地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时，当时人有点多，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她垂下眼睫，找了个最蹩脚也最安全的借口，声音细若蚊蚋。
谢靳川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借口，看到她心底的慌乱。过了几秒，他才缓缓转回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又像是根本不信，只是不再追问。
又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前几天，那个饮品广告，我看了。”
姜晚栀惊讶地抬起头：“你看了？”她实在难以想象谢靳川会坐在电视机前看这种青春偶像风格的广告。
“嗯，”他应了一声，语气依旧平淡，“拍得很漂亮，镜头感很好。”
这算是……夸奖？
来自影帝的肯定让姜晚栀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雀跃，但转念一想，广告男主角是他亲外甥，他关注一下似乎也很正常。那点雀跃又悄悄落了回去。
“谢谢谢老师。”她低声道谢。
就在姜晚栀以为对话会就此结束时，谢靳川忽然又抛出一个问题，他的声音平稳如常，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觉得一野怎么样？”
姜晚栀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随口道，“…他很红啊，人气很高，很多粉丝都喜欢他。”
然而，谢靳川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侧过头，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追问道，语气平淡却直接得让人无处可躲：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姜晚栀彻底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问这个？！
喜…喜欢宋一野？
姜晚栀被这直白的问题问得措手不及，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不喜欢啊！”
话音刚落，她立刻意识到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太礼貌，尤其对方还是宋一野的亲舅舅。
她连忙找补，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和急于撇清的意味：“我的意思是……我和宋一野其实一点都不熟，就合作过一次广告而已。而且他…他那人脾气好像有点怪怪的，捉摸不透……”
说到一半，她悄悄瞥了一眼谢靳川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觉得自己背后说人外甥坏话似乎更不妥，赶紧委婉地往回圆：“当然！宋老师的舞台和舞蹈是没得说的，非常厉害，我…我很喜欢看他的表演！”
谢靳川静静地听着她的回答，没有打断，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掠过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笑意。
车子很快抵达了姜晚栀公寓楼下。
“谢谢您送我回来，谢老师。”姜晚栀道谢，准备下车。
“嗯。”谢靳川应了一声，随即对前排的小林道，“去机场。”
姜晚栀开车门的手顿住了，惊讶地回头：“你要去机场？现在？”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嗯，赶最晚一班去横店。”谢靳川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明天的天气。
姜晚栀在心里快速算了一下时间，从海城飞到杭州将近两小时，再从机场到横店影视城又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这一趟折腾下来，等他真正休息，恐怕天都要亮了。而他明天……或许还有工作。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涌上心头。
“这……太辛苦了吧？”她忍不住轻声说，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就为了来参加个派对，来回奔波快五个小时……”
谢靳川转过头，目光沉静地落在她的脸上。车厢内安静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你以为我大费周章，专程赶过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姜晚栀被他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回答：“……不是为了给宋一野庆生吗？”
谢靳川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直抵她的心底。他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和专注：
“那臭小子又不是办满月酒，一个生日派对，有什么值得我专程跑这一趟的？”
他顿了顿，视线在她骤然睁大的眼睛上停留，语气里染上了一丝极淡的、却不容错辨的占有欲，“我来，是为了看一眼某只不安分的小兔子。怕它懵懵懂懂，不小心就被拐进了别人的窝里。”
姜晚栀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她几乎怀疑对方也能听见。脸颊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温，连耳根都烫得厉害。
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兔子……是在说她吗？怕她被拐走？被……谁？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悸动冲击着她，让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谢靳川，看着他深邃眼底映出的、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谢靳川没有等她回应，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只是伸出手，非常自然地、带着一丝安抚意味地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回去吧，早点休息。”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仿佛刚才那句搅乱她一池春水的话只是她的幻觉，“现在找你的剧本和通告应该不少，好好筛选，这个行业走的每一步，都要谨慎才好。有什么不懂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收回了手，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姜晚栀晕乎乎地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晚风吹在滚烫的脸上，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满脑子都是谢靳川那句“怕它不小心被拐进了别人的窝里”，以及他最后那个温柔的摸头杀。
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束缚。
……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向机场，窗外是流转的城市霓虹。谢靳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宋一野”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语气平淡：“喂。”
电话那头传来宋一野带着点懒散的声音：“小舅舅，你不对劲啊。以前我三请四请你都不来，今年怎么转性了？突然驾临，搞得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谢靳川眼都没睁，声音听不出波澜：“你妈在国外，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得了吧你，”宋一野嗤笑一声，显然不信，“我妈哪年不操心？你哪年听过？少拿我妈当借口。”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试探和犹豫，“那个……你……跟那个姜晚栀，很熟吗？”
听到这个名字，谢靳川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光影，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语气却依旧四平八稳：“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要懂得尊重长辈。”
宋一野在电话那头被噎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就听到他小舅舅语气平淡的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以后见了姜晚栀要叫小舅妈。”
电话那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宋一野显然是彻底傻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他像是被呛到的、难以置信的声音：“……什、什么？！小舅妈？！你开玩笑的吧？！你说姜晚栀？！等等……你……”
“嘟…嘟…嘟…”
谢靳川没等他语无伦次地问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回一旁，重新闭上眼睛，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加深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