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这时, 手机震动，是谢靳川直接拨来了视频通话。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 才接起电话。

    屏幕那端，谢靳川似乎刚回到酒店房间，穿着宽松的浴袍, 发梢还带着水汽。他身后的背景是威尼斯特色的窗景，但他深邃的目光却第一时间锁定了她, 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眉宇间未散的冷意。

    “怎么了？”他声音低沉, 带着藏不住的关切，“脸色不太好。拍摄不顺利？”

    “没有, 拍摄很顺利。”姜晚栀不想让他担心, 下意识想含糊过去。

    谢靳川却微微挑眉，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显然不信：“栀栀，别瞒我。出什么事了？”

    姜晚栀叹了口气, 知道瞒不过他, 言简意赅地把程禹和周婷泼脏水、自己发图回应、以及对方现在狗急跳墙反咬一口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靳川安静地听着，面色沉静, 但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去, 尤其是听到“死缠烂打”、“百般追求”这些字眼时, 下颌线微微绷紧。

    “我知道了。”他听完, 只说了这四个字，语气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顿了顿，看着屏幕里她有些疲惫的脸，语气放缓, “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我知道，公司已经发声明澄清了。”姜晚栀扯了扯嘴角，“就是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对付这种人发声明没用，直接报警吧。”谢靳川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来跟杨振泽说，你什么都不用管，也别再去看那些污糟东西。相信我，事情很快会平息。”

    “嗯。”听着他的话，姜晚栀心里那点烦躁奇异地平复了不少。

    “乖，”谢靳川目光柔和下来，转移了话题，“威尼斯在下雨，不过空气很好。”

    被他这么一打岔，姜晚栀心头的郁气散了大半，顺着他的话问：“再过两天就是颁奖典礼了，紧张吗？”

    屏幕里，谢靳川微微挑眉，眼底漾开一丝极浅的笑意，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认真的调侃：“没有。还是之前惹你生气的时候，比较让我紧张。”

    “什么呀！”姜晚栀忍不住笑嗔了一句，方才的憋闷彻底烟消云散。车厢内安静了一瞬，她看着屏幕里他温柔的眉眼，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谢靳川，等你回来……我们公开吧。”

    这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前排的珠珠和小方迅速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又立刻默契地屏息凝神，假装自己不存在。

    视频那头的谢靳川明显顿住了，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他凝视着她，喉结轻轻滚动，像在极力压制翻涌的情绪，声音比刚才更低沉沙哑了几分：“栀栀，你刚才说……真的？”

    “当然！”姜晚栀用力点头，脸颊微热，眼神却亮得惊人，像下了某种重要的决心，带着豁出一切的、明艳又执拗的勇气，“谢靳川，我不想再顾忌那么多了。我想和你大大方方地牵手、拥抱，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姜晚栀的男朋友！让那些可笑的流言蜚语，都彻底见鬼去吧！”

    谢靳川深深地望着她，眸中如同落满了威尼斯的星光与水色，万千情绪最终化作唇边一个无比郑重的弧度，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

    “好。等我回来，我们公开。”

    ……

    也不知道谢靳川是怎么对杨振泽交代的，在警方的介入下，很快，程禹出轨周婷、以及两人合伙编造谣言诽谤他人的证据链清晰确凿，《明日晴》剧组也官方发声，证实开除周婷是因她在组内屡次挑动对立、严重影响拍摄。程禹和周婷的社交账号一夜之间全平台封禁，只留下两封措辞仓促的道歉信，狼狈退场。

    许南乔刷到消息，拍手称快：“真是大快人心！程禹那个渣男，就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死死钉在耻辱柱上！”

    “行啦，为这种人生气才是浪费生命。”姜晚栀抿了口咖啡，笑着打量许南乔这间布置温馨的新居，“看来你和张明晗相处得不错嘛，有点新婚小夫妻的样子了。”

    许南乔竟罕见地脸一红，眼神飘忽，手指绞着衣角，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声如蚊蚋地问：“那个……栀栀，女孩子第一次……是不是真的会流血啊？”

    姜晚栀一愣，放下咖啡杯：“一般情况下……是吧。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该死的张明晗！”许南乔像是被点着了火，瞬间炸毛，“我们那天晚上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害我难过了那么久！我、我没什么经验不知道也就算了，他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司机怎么会不知道？！”

    姜晚栀眨眨眼，信息量过大导致大脑瞬间宕机。她猛地想起许南乔之前确实拐弯抹角问过她和谢靳川的私密事……所以，这丫头一直以为自己酒后乱性和张明晗有了关系，才赌气闪婚？！

    “等等……”姜晚栀突然捕捉到一个关键点，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许南乔，“那你……是怎么‘现在’知道女生第一次会流血的？”

    许南乔瞬间语塞，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

    姜晚栀这才注意到，许南乔今天似乎格外“安静”，坐姿也有些别扭，时不时下意识地揉一下后腰。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她恍然大悟，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许南乔羞得满脸通红，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她扑过来一把捂住姜晚栀的嘴，声音又急又羞：“不许笑！姜晚栀你不许笑！都怪张明晗！都怪他……他、他昨天晚上勾引我，我一时没把持住，才……”

    姜晚栀被她捂着嘴，眼睛却弯成了月牙，里面闪烁着狡黠又好奇的光。她轻轻拉下许南乔的手，凑近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探寻的趣味：

    “才着了他的道？”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在许南乔绯红的脸上转了一圈，“来，展开说说，我们那位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张大公子……昨晚到底是怎么个‘勾引’法，能让我们乔乔把持不住的？”

    许南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啊啊啊！不许说了！你再说我就……我就跟你绝交三分钟！”

    姜晚栀笑着往后躲，连连讨饶：“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不说了。”她敛了笑意，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只包装雅致的深蓝色丝绒礼盒，递给许南乔，“对了，这个，你帮我转交给向北哥吧。”

    许南乔接过盒子，有些疑惑地眨眨眼：“你不自己给他吗？他这几天应该都在公司。”

    姜晚栀轻轻摇头，语气温和，“不了。其实……谢靳川他一直有点介意向北哥的存在。虽然我心里清楚，我和向北哥之间什么都没有，纯粹是朋友和合作伙伴的关系，但将心比心，我还是不想让他有任何不必要的误会。这个礼物你帮我转交给他，替我谢谢他之前的多次帮助。也请转告他，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许南乔心里咯噔一下，暗忖：谢影帝果然明察秋毫，自己老哥那点藏不住的小心思，到底还是没瞒过去。她赶紧接过礼物，脸上堆起轻松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行，包在我身上！其实你真不用这么客气，我哥帮你那也是顺手的事。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嘛……”她狡黠地眨眨眼，挽住姜晚栀的胳膊，“回头多请我吃几顿大餐就行！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这个做妹妹的替他沾沾光就好啦！”

    姜晚栀被她逗笑，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真是个机灵鬼。”

    ……

    解决完所有事情，姜晚栀只觉得一身轻松。

    她窝在沙发里，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墙上的挂钟。威尼斯电影节的闭幕式暨颁奖典礼，还有25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不知道谢靳川此刻在做什么呢？大概正被造型团队团团围住，紧锣密鼓地试装、对流程，为明晚那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做着最后的准备吧。想到他或许正微蹙着眉，耐着性子配合整理衣领的模样，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正出神间，手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珠珠”的名字。她刚接起电话，听筒里就传来珠珠又急又快的声音：

    “栀栀姐！有个临时变动！品牌方那边场地协调出了点问题，原定明天的拍摄改期到三天后了！”

    姜晚栀眼睛倏地一亮。三天后？这意味着她即将获得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白档期！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意外之喜啊！

    她指尖在平板屏幕上轻轻滑动，查询着航班信息，从北城出发，最快的方式是在海城中转，顺利的话，20个小时左右就能抵达威尼斯。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想象着谢靳川在万众瞩目之下，突然看到她出现在现场时，那张惯常冷静自持的脸上会露出怎样震惊又惊喜的表情……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珠珠，”姜晚栀压下雀跃，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帮我订一张最快飞威尼斯的机票。”

    “啊？栀栀姐你要……”珠珠在电话那头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声音立刻充满了干劲，“明白！我这就去办！”

    几个小时后，姜晚栀已经坐在飞往海城的航班上。窗外的云海如同柔软的棉絮，阳光为它们镀上金边。她戴着眼罩，却毫无睡意，心里反复演练着抵达威尼斯后如何“偶遇”谢靳川的场景。

    是应该直接去他下榻的酒店大堂等他？还是混入颁奖典礼现场，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

    越想越觉得兴奋，一种恶作剧般的快乐充盈着她的内心。

    经过漫长的飞行和中转，当飞机最终降落在威尼斯马可波罗机场时，窗外已是沉入暮色的时分。湿润的跑道倒映着机场灯火，异国风情的建筑轮廓在薄暮中渐次清晰。

    她打开手机，看到了谢靳川在一小时前发来的信息，是几张威尼斯的黄昏景色：金色余晖浸染的运河，鸽子掠过的广场，以及一张从酒店窗口望出去的、泛着玫瑰色光泽的晚霞。

    最后一张照片下面，只有简练却滚烫的两个字：【想你。】

    姜晚栀指尖微顿，唇角不自觉扬起，眼底漾开温柔笑意，回复道：【加油，我的影帝。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最棒的。】

    放下手机，她拉着行李箱，步履轻快地融入这座水城潮湿而浪漫的夜色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谢靳川，准备好接收你的惊喜了吗？

    ……

    威尼斯时间晚上八点整，圣马可广场的古老建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电影节颁奖典礼在恢宏的交响乐中正式拉开帷幕。姜晚栀坐在观众席中段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目光穿过人群，悄悄落在第一排那个挺拔的背影上。

    谢靳川今天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长身玉立。稍早前走过红毯时，他从容的气度就引得媒体镜头疯狂追逐，闪光灯将他笼罩在一片银色光晕中。此刻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侧脸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利落。

    场内也来了不少国内媒体，长焦镜头不时扫过谢靳川的方向。他此次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备受瞩目，所有人都屏息期待着最终结果的揭晓。

    随着典礼进行，奖项逐一颁出，姜晚栀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微微出汗。

    当两位颁奖嘉宾，一位是意大利国宝级女演员，一位是享誉国际的英国导演，携手走向舞台中央，准备揭晓最佳男演员奖时，姜晚栀感觉自己几乎都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那位满头银发的女演员优雅地打开信封，与身旁的搭档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故意拖长了语调，用清晰的、传遍全场每个角落的声音宣布：

    "And he award for Bes Acor goes o"

    （最佳男演员奖的获得者是……）

    短暂的停顿，将悬念推向顶点，全场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Xie Jinchuan， for 'he Silen Proof'!"

    （谢靳川，《无声的证词》！）

    刹那间，姜晚栀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被巨大的喜悦淹没。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聚光灯下起身，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他从容不迫地与身旁的裴则、林宛白及其他剧组成员拥抱，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舞台。

    聚光灯追随着他修长的身影，仿佛整个威尼斯的水光都凝聚在他身上。

    在他之前，中国电影史上仅有两位男演员获得此殊荣，这次获奖不仅是对他个人演技的至高肯定，更是华语电影在国际舞台上的又一次重大突破。

    姜晚栀望着他接过那座沉甸甸的奖杯，眼眶微微发热。这一刻，所有的紧张与期待都化作了满心的骄傲与喜悦。

    谢靳川与颁奖嘉宾轻拥后，站到了铺着深蓝色丝绒的演讲台前。

    全场目光与镜头都聚焦于他。

    他微微倾身，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这个短暂的停顿让现场安静下来。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开口，深邃的目光却越过刺眼的聚光灯，缓缓扫过台下观众席的中后区域，最终，精准地定格在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帽檐压得很低的纤细身影上。

    茫茫人海，灯火阑珊，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那一瞬间就认出了她。

    但姜晚栀清晰地看到了，他深邃的眼眸在触及她身影的刹那，瞳孔明显地放大，那份错愕与惊喜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漾开清晰的涟漪。他甚至还几不可察地眨了下眼，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台下敏锐的观众和媒体立刻捕捉到了他这不同寻常的凝望和瞬间的表情变化，观众席中响起一阵轻微的、疑惑的骚动声，纷纷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张望，窃窃私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谢靳川迅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镜头，但唇角那抹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却泄露了他此刻极佳的心情。他左手稳稳握着奖杯，右手轻轻扶住话筒，用流利的英语开始了他的获奖感言。

    他首先感谢了电影节评委会、导演裴则、剧组全体成员，以及所有支持这部电影的朋友，言辞恳切，风度翩翩。

    紧接着，他话锋微微一顿，目光再次投向姜晚栀所在的方向，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掩饰，带着温柔而坚定的笑意，清晰地切换成了中文。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华语媒体瞬间绷紧了神经。

    “最后，”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郑重的温柔，“我想特别感谢一个人。感谢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威尼斯，出现在这个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夜晚，给了我人生中最大的惊喜。”

    话音刚落，现场懂中文的媒体和观众间响起一阵更大的骚动，所有镜头疯狂地试图寻找他目光的焦点。

    谢靳川微笑着，继续说了下去，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对表演怀有热忱，对梦想始终执着。在很多个默默努力的日夜，是她对这份职业的敬畏和坚持，不断感染着我。我时常觉得庆幸，庆幸自己能有机会与她并肩，见证她绽放光芒，也更庆幸自己能成为她故事里的那个人。”

    他举起手中的奖杯，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郑重如诺：

    “姜晚栀小姐，从此刻到未来，我所有的喜悦与荣耀，都因你而被赋予意义。”

    瞬间，整个会场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声和热烈的掌声！所有镜头瞬间转向、聚焦于终于被现场灯光师找到的姜晚栀！

    姜晚栀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全场目光和闪烁的聚光灯下，她看到谢靳川站在万丈光芒的舞台中央，正隔着人海，温柔而坚定地注视着她，眼底的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栀栀，我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说：到这里这篇文的正文部分就全部结束啦，整整两个多月，一天都没有断更，觉得自己棒棒的呢！下篇准备写《裙下之臣》【大少爷×保姆女儿】，也是一个很好玩的故事呢，麻烦大家进我的专栏收藏一下哦~当然啦，这篇文还有番外，谢影帝和栀栀公开恋爱后的小日常，包括文案里的小剧场，还有盛大的婚礼，喜欢的宝宝们也不要错过哈！总之，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你们的留言我都有看，真的很感动，下一篇文咱们再见，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