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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温令霜到底还是被江黯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 确实伤得厉害,虽然涂抹了药膏,还是难以消退。

    温令霜看着他紧皱的眉头, 心疼的表情,将脚又抬起, 抵着他的胸膛,勾勒着他坚硬的胸肌,身子往后靠,说道:“检查够没,江董事长。”

    江黯喉咙发紧,黑眸深沉,抓住她做坏的脚踝, “在公司,不要闹。”

    “你脱我裤子, 你叫我别闹?”她斜斜的瞪他,“不知道是谁闹。”

    江黯无奈清咳两声, “行,我闹,乖,去沙发坐着等我一会儿, 我把几份合同签完带你去吃饭。”

    温令霜不情不愿的从办公桌上起来,走到沙发坐下。

    拿起茶几上的葡萄放进嘴里,趴在沙发上看他,说道:“我刚才在楼下看到姚女士了, 你说奇不奇怪,她见到我连一句招呼都不打,不像她的脾气啊。”

    她咬着饱满多汁的葡萄, “不是说她这个人最会做表面功夫吗?怎么我才嫁给你十几天,这种表面功夫就不做了。”

    江黯有些讶异,“真的?”

    温令霜点头,“真的啊,不过我看到她跟别人打电话,好像是江祁摔倒骨折了,可能是因为这样,她懒得做表面功夫吧。”

    江黯拿合同的手微微放下,沉思片刻后,拿起旁边的电话按下个号码。

    几分钟后,他将电话放回到桌面上,看着温令霜说:“江祁在自己的高尔夫球场里摔断腿了,对外说是不小心。”

    温令霜眨眨眼,“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她咬着葡萄,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我就说他蠢、说他笨,在高尔夫球场都能摔断腿。”

    江黯轻笑,摇摇头,“说是说不小心,谁知道是不是这样。”

    以江黯对他们的了解,江祁还不至于蠢笨到这个份上。

    只不过江家内部一直对他有戒心,真假话参半着说,也许摔断腿是真,不小心是假。

    温令霜见他起疑,赶紧转移话题,“哎呀,别说他了,不想听他的事。”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今天穿的运动装格外贴合身材曲线,平日里知道她身材好的人见到这身装束,依然会被惊艳,前凸后翘,明艳漂亮,尤其是薄涂口红的唇,诱人至极。

    走到办公桌前,直接坐到江黯大腿上,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工作,撒娇道:“走嘛走嘛,工作明天再做。”

    没有哪个男人会受得了她这样坐在身上,用那双精致妩媚的眼眸,饱满鲜艳的红唇说出来的话。

    江黯理所当然的被蛊惑了。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无奈的看着温令霜,“我可能以后得颁出个‘禁令。’”

    温令霜搂着他的脖颈,“什么禁令?”

    “禁止撒娇。”

    温令霜一听,不管不顾的啄吻了他的唇,“那吻呢?你禁不禁?”

    江黯又头疼又享用,捏着她挺翘的嫩臀,“你总有办法钻我的漏洞。”

    他手劲用得大些,捏她的难受,她哼哼两声,拽住他的领带,“走啦,陪我吃饭。”

    大雨愈发的大,江黯的车子行驶在雨中,一盏盏打在车上的昏黄光线形成柔美的光晕。江黯本来想带着温令霜出去吃,温令霜惦记着家里厨师做的海鲜粥,最后还是回了家。

    刚到家,江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奇怪的是,他没打给江黯,打给了温令霜。

    温令霜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不动声色的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江栩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温小姐。”

    温令霜听到他的称呼,眉头微微往上挑,“大伯。”

    她娇滴滴的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她故意放慢脚步,跟江黯移开些距离。

    “今天江祁出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江黯刚才跟我说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滋滋电流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敲打着桌面,敲了几下,江栩说道:“我在江祁高尔夫球场的监控看到你了,你今天去找过他。”

    温令霜食指勾着乌黑的头发,“所以呢?”

    “所以江祁出事跟你有关,或者——”他稍稍停顿,“你做的?”

    温令霜笑着说:“大伯,说话做事得讲证据,你没证据,就算是亲人,我也要告你的。”

    “呵……”江栩低低笑了一声,“温小姐,我不吃你这套。”

    “我也不吃你这套。”温令霜收起笑容,单手抱着胸,语气严肃,“江栩,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过日子,我可以看着情面上叫你一声大伯,但你要是把我惹毛了,让我不高兴,我就搅得你们江家不得安宁。”

    江栩不意外温令霜会说这话。

    她向来明艳张狂,大小姐做派。

    江栩的食指敲了敲桌面,“小人是很难防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你防得住一次,防不住百次。”

    温令霜眉头跳了跳,紧握电话,“你承认自己是小人就好。”

    “我是小人,你也不是君子。”

    “我是大小姐。”她对着电话,一字一句,“你最好记住了。”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江黯听到她怒火冲冲的说了句‘大小姐’,扭头往身后望去,说道:“怎么了?”

    “我的电话号码泄露了,有人给我打保险推销的内容。”

    “我等会让人给你换。”他朝着他伸出手,她顺从的握住他的手,“不要为这点小事生气。”

    温令霜搂着他的胳膊,噘嘴说:“就生气嘛。”

    “这样。”他一边牵着她往餐厅走,一边说,“下个月过年,你的那些朋友来家里,没有任何‘禁令’。”

    温令霜一听,露出笑容,“那方沛也可以来咯?”

    “可以。”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大小姐别生气就行。”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生气啦。”她很快被哄好,“不过你出差回来还是要记得给我带礼物,我要很多漂亮的首饰,你看我的十根手指。”她伸出纤细白皙的两个手掌,“每个手指头都要戴戒指哦。”

    江黯轻笑,宠溺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知道了。”

    白天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温令霜胃口不是很好,晚餐吃了点海鲜粥就上楼做私人SPA,做完下来时,江黯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看着两个大箱子,温令霜心有不舍,也许新婚假期那十天是她过得最幸福的十天了。走到江黯身后,从身后圈住他的腰。

    江黯低头看着白皙柔嫩的手臂,隐约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转过身捧着她的脸,看着她委屈的模样,说道:“怎么了?”

    “江黯,我在认识你之前,没体会过思念是什么滋味。”她看着他,“原来真的很不好受,这里会闷。”

    江黯看着她指着胸口,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我也是。”

    思念这种情绪很复杂,就像破土而出的小草,坚韧不拔、随风而长,以为挖掉就可以恢复原貌,然而土层底下的根茎早已经朝着四面八方蔓延生长,无限繁殖;可江黯不排斥这种情绪,他觉得这种情绪让他像个人。

    温令霜听着他的回答,心里更闷了,她可以选择跟江黯一起出差,可是他扎根在希宁集团,出差是常事,这次可以带着她,下次呢?她要习惯分离、习惯孤独、习惯他不在身边时的孤寂,这在以前简直天方夜谭,她什么时候会为一个男人这样失魂落魄过?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的思念难过?

    她想,她一定爱惨了江黯,才会为他忍受那么多。

    忍受江家不平等的待遇,忍受姚菲明里暗里的针对和嘲讽。

    可是她不后悔。

    爱一个人,多奇妙的体验。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江黯,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的事?”

    上回误诊,江黯还心有余悸。

    伸手抚摸着她的后背,“不急,你还小。”

    温令霜噘噘嘴,“就想想嘛,如果咱们有孩子,你希望男孩还是女孩?”

    “都可以。”他笑,“都喜欢。”

    “不行,你就非得选择一个!”她仰头看他,“必须说!”

    江黯沉思片刻,“那就女孩吧,最好长得像你,我就养两个小公主。”

    温令霜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笑着说:“那就等我三十岁,咱们就搬回走之前说的房子!”

    江黯轻轻解开她的纽扣,“这五年呢?”

    温令霜微微眯起眼眸,呼吸变得有些轻盈,低头看着大掌覆盖在雪团上,哼唧,“五年就在这。”

    “在这?”江黯低声说,“不会住腻吗?”

    江黯房产遍地都是,要说住腻倒是住不腻,就是……

    温令霜咬着红唇,抓着他的手腕,“力气太大了。”

    然后说道:“只要你不经常带我去那间房,就不会住腻。”

    “哪间房?”

    “就那个……”她脸色泛红,“那个,能看得清清楚楚的那间房。”

    江黯偏不退让,偏她要亲口说出来,“我不懂,到底哪间房。”

    温令霜娇嗔的瞪他,不相信他不明白。

    整栋别墅还有哪间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她。

    江黯低头附到她耳边,声音嘶哑,“今晚再去一次,我想再看一遍。”

    温令霜抓住他的衣服,小声央求,“那你不准,不准那么长时间。”

    江黯挑眉,“尽力而为。”

    *

    江黯的话,一言九鼎,唯独在床事上得打半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分开,温令霜有点吃不消,好不容易睡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又感觉有人压着她。

    等睡醒后,身侧已经没人了,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

    她伸手一摸,旁边的床是冰凉的。

    江黯走了。

    温令霜在床上躺了很久才起身,起身后看到江黯给她发的信息,十几条,有照片和语音,照片就是登机、蓝天白云,语音就是叫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少喝点酒,她下楼喝了杯热牛奶,坐在那里反复看着他发的信息。

    站在一旁的阿水看到她一直在刷信息,不由得皱眉。

    小姐跟江董结婚后变了好多,以前她很少会这么反复的看一个人的信息,也不会这么沉默寡言。

    阿水小心翼翼开口,“小姐,你怎么了?刚起床脸色这么差。”

    温令霜微微回神,叹息道:“好无聊啊。”

    “这有什么无聊的,江董不在家哎,你可以叫朋友来家里聚餐喝酒,可以去大肆购物,今年新季的服装秀要出了,要不包机去国外看秀吧?”

    确实。

    这是温令霜以前的立场,吃喝玩乐,跟狐朋狗友们看展看秀,大肆购物。

    温令霜单手托着腮,撑在桌面上,眼珠转了转,想起昨天江栩给她打来的电话,心里仍旧不满,在脑中思索片刻后,突然坐直身体,说:“不,今天不玩这些。”

    “那玩什么?”

    “走走走,带你去玩好玩的。”

    温令霜上楼换了衣服,催促着阿水也换衣服。

    以前没结婚时,温令霜偶尔会带着阿水去参加圈内组的局,只是很多时候阿水不适应那种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场景,不经常去。

    今天阿水看温令霜心情不好,也就答应下来。

    温令霜开车载着阿水抵达了市中心一处私人会所,会所的经理对她很熟悉了,看到她的身影就立刻上去笑脸相迎,领着她往私人电梯走,边走边说:“黄总在楼上等您了。”

    进入电梯后,熟练的摁下三十九楼,电梯一层层往上走,阿水心里有些慌乱,说道:“小姐,咱们是不是来过这?”

    温令霜眼珠子一转,“我经常来,倒是你,来得少。”

    阿水想起来了,顿时脸色难看,说道:“小姐,这里……这里是上回那个很多男模的店吗?”

    阿水还记得那些男模一个个健硕俊逸得很,一个劲的往她身边贴,吓死她了。

    肌肉大得能把她夹死。

    “放轻松。”温令霜见她紧张,拍拍她肩膀,“你看你一天到晚在别墅里干活,多累,跟我出来就纯享受,其他东西都别想。”

    “可是……可是……”阿水支支吾吾,看着她说,“小姐你结婚了呀,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主要是,万一被江董抓住了。

    他那个眼神……

    想想都可怕。

    温令霜搂住她的脖颈,“所以啊,你要封住嘴巴,不准把我的行踪告诉他,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

    阿水委屈。

    小姐怎么也不想想,江董的势力那么大,眼线那么多,她来这种地方,江董真会不知道吗?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黄韶芸站在门外等候。

    看到电梯内的两人,黄韶芸立刻露出笑容,“令霜。”

    “芸姐!”温令霜上前热情的拥抱了她,说道,“哎哟,又好一阵没见了,不好意思啊,你结婚的时候我家里有事没去。”

    “没事。”温令霜笑着说,“咱们之间还讲这种生分的事。”

    两人一边往包厢里走,一边寒暄。

    走进包厢后,里面站着一排整齐的男模。

    就是这个。

    跟在身后的阿水看到那排男模,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群男模好会黏人,黏上人甩都甩不掉!

    温令霜熟练的坐到沙发上,黄韶芸冲着那群男模使了使眼色,男模们接收到后,各个摩拳擦掌,要知道贵客是温令霜,那位漂亮美艳到极致的千金大小姐,能伺候她一回,跟上天没区别了。

    温令霜见他们想上前,摆摆手,“今天不搞这些,你们倒点茶来,咱们喝茶聊天。”

    黄韶芸像看什么似的看着她,“哟,令霜,你这结了婚,改性了。”

    “没办法,老公管得太严。”温令霜噘着嘴,“我要真干点出格的事,你这会所也别开了。”

    黄韶芸挑眉,笑着说:“这倒也是……”

    说完,冲着那群男模使使眼色,示意他们后退。

    男模们露出了失落的表情,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黄韶芸让人拿来了几块价值不菲的茶饼泡茶,滚烫的茶壶里冒着热气,温令霜靠在沙发上,说道:“芸姐,你之前说徐雯在国外被包了的事,还记得吗?”

    黄韶芸点头,“记得啊,人家这会儿安心待产呢,瞧那样,包她的人身份不简单。”

    温令霜笑着说:“你见过她啊?”

    “倒是没有,有朋友见过。”黄韶芸扭头看她,“怎么,对她的事那么感兴趣。”

    “感兴趣啊,你说咱们圈子就那么大,包她的人能是谁呢?”

    黄韶芸眉眼一挑,凑近说道:“我觉得,离不开京圈三大家族。”

    温令霜意味深长,“你别吓我,京圈三大家族,江家也在内,万一要是我老公包她,我不得给圈里人笑死啊。”

    听到这话,黄韶芸嗤笑摇头,“你老公不可能,你结婚的时候我没去,但是你们婚礼上的照片好多人都拍给我看,你老公看你那眼神……啧……”

    她摇头叹息,“深情得很哦。”

    “有吗?”

    “我怀疑婚礼现场要不是人多,你都能被他就地正法,当场怀孕。”

    温令霜:“……”

    所以,圈内人都知道江黯看她的情绪是怎样的吗?

    好羞耻……

    第72章

    包厢内有淡淡薰衣草香气, 站在一排的男模们看着温令霜蠢蠢欲动,没结婚前,她丝毫不吝啬拿钱买乐子, 结婚后别说拿钱买乐子,就是跟他们喝喝酒也不愿意。

    温令霜跟黄韶芸聊着天, 看到阿水绷直身体坐在那,紧张又害怕。

    害怕什么?

    江黯都已经出国了。

    这点胆子,将来要结婚,肯定被老公吃得死死的。

    温令霜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搭在了男模的腹肌上,阿水摸到硬邦邦的肌肉,吓得尖叫一声, 脸‘蹭’的一下子就红起来,圆圆的眼睛瞪着温令霜, 委屈说道:“小姐……”

    “你摸摸,好不好摸, 好不好玩。”

    温令霜眨着眼睛,附到她耳边说:“你小姐我可是付了钱的,你不玩,我要亏死。”

    阿水咬着唇:“……”

    “小姐, 你怎么那么大胆,真不怕江董吗?”阿水只要一想到江黯的冰冷的眼神就浑身发抖。

    温令霜无所谓的耸肩,“怕什么。”

    阿水好羡慕小姐的大胆,要是换做她嫁给江董, 江董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深怕惹恼他,一巴掌打下来, 脸都得肿几天;她可是见过江董的手劲的,院子里那么粗的木棍,他说折断就折断,这样大的手劲,掐人肯定不过几秒就掐晕。

    阿水紧紧的把手缩着,蜷缩在温令霜身边,“小姐,我就陪你喝茶,别的事别叫我干。”

    “你啊。”温令霜用手狠狠戳了她的脑门,“跟我那么多年,胆子那么小,玩个男人都不敢。”

    阿水委屈的摸着脑门,“小姐……这种不道德的话你可千万别在江董面前说。”

    温令霜懒得再搭理阿水,扭头继续跟黄韶芸聊徐雯。

    黄韶芸说徐雯目前的居住地在意大利,半个月前她的朋友曾在罗马碰见过她,肚子已经很大了,估计没多久就要临盆,由于两人并不是太熟,只是在一个圈子里混,聊了两句。

    徐雯对于孩子的父亲三缄其口,只说对方很忙,没时间陪她产检。

    温令霜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茶杯,食指轻轻敲打着杯面。

    黄韶芸看着她的表情,倒着茶水说:“你说这徐雯奇不奇怪,大老远跑到意大利生孩子,她也不想想,如果男方真的把她当成金丝雀养着,这辈子可就见不得光了。”

    温令霜挑眉看她,“芸姐,那按你的意思?”

    “我?”黄韶芸喝了口茶,笑着说,“要我啊,我肯定在京市生啊,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我就要拿孩子威胁他,不过徐雯也确实没办法,私生女,很多事做不了主。”

    温令霜听着黄韶芸的话,能感受得到她的些许心疼;其实也不难理解,徐雯虽然是私生女,却也是她们圈子里的人,最重要的是,她这个人的人品还行,不像那些搬弄是非,尔虞我诈的千金小姐。

    温令霜本来因为昨天江栩打的那通电话,心情很不爽。

    她向来有这种规矩,谁让她不爽,她就要让谁不爽。

    所以理所当然想到了徐雯。

    她想用徐雯来牵制江栩。

    可这么操作又有个问题,江栩对徐雯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只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才养着她,还是因为养着她才有了孩子?前者无情,后者有情。

    以她对江栩的了解,这就算有情也有情不了多少。

    徐雯这日子,怕是不好过。

    想到这,温令霜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芸姐,你帮我多打听打听徐雯的住址,我想见见她。”

    黄韶芸扭头看她,“你可别找晦气,徐雯自身难保,你日子过得正好。”

    “都是好姐妹嘛。”温令霜笑着说,“哪天你落难了,我也得找人捞你。”

    这话,倒是真。

    温令霜就这么个脾气,讲义气,对朋友从不玩虚假。

    这也是她为什么骄纵无礼,老爱发大小姐脾气,真心朋友还能一大堆。

    黄韶芸被她这张漂亮的小嘴迷得不行,笑着说:“你老公肯定很爱吻你。”

    温令霜脸一红,推了推她的胳膊,“就这么说定了,有消息通知我。”

    离开会所时,黄韶芸还送了温令霜几块茶饼,说是自家茶园产的,味道肯定比不上江黯的茶园,但味道不错,让她拿回去尝尝鲜,阿水乖巧的接过,两人站在会所门口闲聊了几句才分开。

    阿水抱着重重的茶饼跟在温令霜身后,说道:“小姐,你来这就为了打听徐雯啊。”

    “是啊。”温令霜点头,“本来想利用她的,现在听到芸姐这么说,觉得她也挺可怜。”

    “不是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

    “可是徐雯品性不坏啊,我要对付江栩,可以找别的办法,利用她的话……”她叹了口气,“我良心过不去。”

    阿水笑着说:“小姐,你真好。”

    温令霜扭头看她傻呵呵的模样,捏着她的脸颊,“你小姐我哪天不好。”

    阿水揉着被捏过的脸颊,“一直都好!不过小姐,你要对付江栩啊……”她有些委婉的劝阻,“他可是江家大少爷。”

    温令霜拎着包包,说道:“江家大少爷怎么了?他惹我不痛快,就别想好过。”

    阿水听到这话,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被咽回去了。

    小姐从小就是这么个脾气,只不过以前招惹的人没有江家这么财势雄厚,其实招惹江栩也没什么,最起码……还有江董在背后撑腰……这么一想,阿水就不觉得江黯可怕了,她希望他越凶越好,最好能让江栩看了就打哆嗦,这样一来,小姐干什么都有人撑腰。

    两人离开会所后又去了趟医院,温令霜让阿水进去打听,十几分钟后,阿水从医院里出来,告诉她江祁就在楼上私人骨科里养伤,信息封闭得厉害,她也只能打听到一点,说是姚菲也在楼上,这两天医院都死气沉沉的,深怕做错一点事惹得姚菲不高兴。

    温令霜食指敲打着方向盘,笑道:“行吧!走了,回家休息!”

    阿水打开车门坐上去,说道:“小姐,你不上去看看啊?”

    温令霜开着车,没回答。

    阿水也不想想,她要对付江栩,怎么可能会来看江祁,只要想到那天在高尔夫球场里对她说过的话,就巴不得早点死。

    回到家后,温令霜觉得疲累,上楼休息了会,到了傍晚又拉着阿水做SPA。

    大约晚上八点钟,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一条信息弹出来。

    江黯:[在家吗?泱泱。]

    温令霜看到信息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回复:[在。]

    江黯:[我到了,现在在别墅里。]

    江黯在国外的房产也多,几乎每个城市都有,温令霜对他现在所住的房子感到好奇,便摁下了视频通话。

    视频接通后,展现在屏幕里的不是江黯的脸,而是他拿着手机往卧室走的画面,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和走路声。

    透过镜头,她看到了开阔的空间和充满艺术气息的走廊。

    等到了房间后,江黯把手机固定在书桌,坐到位置上后,看着镜头里的温令霜,笑着说:“今天在家干了什么?”

    温令霜坐在床上抱着双膝,“我去芸姐会所里玩了。”

    她带着点试探和玩笑,害怕江黯回来查到她去会所,提前打预防针,也不至于让事情变得不可控。

    她了解江黯,只要事情做的不过火,只要没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一律可以容忍。

    镜头里,江黯穿着黑色西装,打着一条暗棕色的领带,不像裴渡那般打得松松垮垮,他的领带永远打得很正,扑面而来的禁欲气息和矜贵优雅,食指在桌面上敲打两下,没有回答。

    他知道温令霜有几个朋友开特色会所。

    温令霜没认识他以前也常去。

    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水,这才慢条斯理,“然后呢?”

    简短的三个字,却又一种风雨欲来的气势透过屏幕传递过来。

    温令霜心想,你还能从屏幕里爬过来打我么?

    于是也就毫不在意的回,“就喝喝茶,聊聊天。”

    江黯不信,他了解自己的妻子,不过也不打算跟她计较,他不在家,她总得找些乐子;镜头里的温令霜穿着居家服,乖巧听话,她好像很思念他,看着镜头看了很久迟迟不说话。

    江黯笑着说:“过两天当地有私人拍卖会,我去看看有什么你喜欢的,拍回来给你。”

    温令霜‘唔’了一声,兴致不高。

    江黯又道:“或者我让人带你去看秀展?马上也过年了,你的过年衣服还没定。”

    温令霜依旧语气平淡,“不用了,等你回来再说吧。”

    “泱泱。”他喊她的小名。

    “还记得你跟我讨要的福利吗?”他沉思很久,主动提起。

    实际上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甚至在出国前他都打算,只要温令霜不提,他就不打算提。

    隔着屏幕做这种事,过于羞耻。

    可是才分开一天,温令霜的情绪就变得这般消极。

    他不想看她这样萎靡,他要她永远朝着太阳绽放,开出最鲜艳的花瓣,最美的姿态。

    果不其然,说完这句话后,温令霜的眼神跟着动了动,凑近镜头,“记得。”

    眼睛亮闪闪的,一副期待的模样。

    江黯将手机摆得远一些,尽量让视频里的他能被大范围看见。

    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几条青筋盘踞在手背上,然后扯了扯领带,将领带拉松后,也没有将领带脱下,反而去解纽扣,一枚纽扣、两枚纽扣……

    解开四枚纽扣后,胸肌若隐若现的线条展露在视频里。

    温令霜忍不住盯着他的胸肌看,咬着红唇说:“我怎么觉得你又大了。”

    江黯挑眉,“不是觉得。”

    他在一语双关。

    温令霜脸有些红,“你什么时候偷偷背着我练肌肉。”

    江黯:“……”

    他沉思片刻,“可能是你每次抱着我的时候都说,很喜欢这种薄肌。”

    虽然他也不知道肌肉这种玩意儿有什么好喜欢的,只要多练练,每个人都会有。

    不过她既然说了,他肯定会好好练。

    “那你继续啊。”温令霜眼睛盯着胸肌,“不要停。”

    “……”这话,过于怪异。

    怎么能从这样一张漂亮的嘴里说出这样,暧昧、让人难以自控的话来。

    但是江黯没有继续,他停在那,伸手指了指左侧胸膛,那里距离心脏就几寸的地方,然后食指在那个地方转了一圈。

    温令霜看着他的手指转圈,大致就明白了意思。

    他那块几乎被她划了好几道伤口,每道伤口都破皮出血。

    其实不止那个地方,后背是重灾区。

    温令霜都能想起是为什么抓他。

    江黯透过视频看她的眼神,大概率也猜到她在想什么。

    缓缓开口,“以后叫老公要分阶段,那种阶段,不要叫,尤其是像猫一样的,叫得那么小声,那么娇媚。”

    “那种阶段,是哪种阶段?”温令霜故作不懂的问。

    江黯就知道她会这么接话。

    忍不住轻笑。

    那种阶段还能是哪种阶段。

    就是想顶到最深的阶段,深到她只能有他。

    “你快说。”温令霜开始撒娇,“你不说,我生气了。”

    江黯觉得温令霜或许没意识到自己每次撒娇时的表情有多想让人冲动上头。

    他微微滚动喉结,将镜头对准自己,“那你是要我说,还是,看我?”

    好过分。

    居然让她做这么困难的选择!

    温令霜咬了咬红唇,“看你。”

    江黯低低笑了两声,又将镜头拉近。

    随着镜头的拉近,温令霜紧闭的红唇慢慢因为过于惊讶而张大。

    为什么……

    为什么感觉比之前看的还要壮观。

    是因为结婚之后练出来的吗?

    她看的口干舌燥。

    江黯也觉得自己彻底失控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温令霜都能把建起的堡垒,毫不费力的击破。

    红颜祸水?

    也许是这样……

    他的双眼失焦,视频也在最后一刻被蒙上模糊的白色雾气,遮挡住所有视线,只能从听筒里传来他低沉的呼吸声。

    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却能感受到他所有的情绪。

    温令霜燥热难耐,听到听筒里传来江黯的沙哑声,“第一次搞脏了电话,不是搞脏了你。”

    温令霜:“……”

    她‘啪’的一声把视频给挂了,然后给他发语音,“我要休息了!你赶紧洗洗睡!”

    说完,也不等江黯回复,转身就朝着浴室跑去。

    明明天气很冷,虽然室内有恒温系统,但也不至于泡冷水。

    但温令霜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火气在四处乱撞,她不泡冷水,今晚睡不着。

    整个身子沉没在水中后,勉勉强强压下了体内的火气。

    可是……

    她冒出水面,趴在浴缸边上,脑海里想着吞没江黯的场景。

    得益于那些镜子,吞没的过程,一览无遗。

    她好想他。

    从里到外,哪里都想。

    *

    江黯不在的日子,其实跟结婚前是一致的,只是温令霜习惯了江黯的陪伴,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不在身边享乐的体验,一连几天不是在家中休息就是去朋友的会所里玩。

    年关将近,温家的气氛也热闹了起来,谭竹的两个亲姐姐从国外集团调遣回来,谭竹邀请温令霜来家中吃饭。

    谭钰打电话给温令霜,通知她来吃饭时,她正趴在床上,精神萎靡,“不去了不去了,累死了。”

    “哎哟,你怎么回事。”谭钰听着她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叫你吃饭还累,大小姐,你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呀。”吃吃喝喝,玩玩睡睡的。

    “我听说江黯出差了,你没跟着去啊?”

    “他上次出差我就跟着去,无聊死了。”温令霜小腿在空中扑腾着,说道:“这次不想跟着去。”

    “那就你自己回来,外面下雪,回来的时候注意点安全。”

    也不等温令霜回应就挂断电话。

    温令霜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看着站在旁边的阿水。

    阿水也觉得小姐这样不像话,好几天了,一点活力都没有。

    她走上前拉着温令霜细嫩的手臂,“小姐,起来了。”

    拉了几下,没拉动,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哦,忘记说了,今天江董的花送到了,跟昨天不一样,是粉色郁金香。”

    昨天送的是百合,前天送的是白玫瑰……

    阿水觉得江董还挺浪漫的,都结婚了,而且别墅里到处都有养花,他还送那么多的花,每天不重样。

    温令霜听到花送到了,这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说道:“这个老古董,天天就知道送花,也不知道送点别的。”

    “小姐,你这是骂还是夸呀。”阿水打量着她漂亮的侧脸,“我怎么觉得你很高兴呢。”

    “阿水,你记住了,以后你找男朋友,千万不要找只会甜言蜜语的,没用。”

    所以,小姐还是高兴江董送花。

    送的花一律都摆在花房,一推开门,满满的花束插在花瓶里,整齐有序的摆放在架子上。

    温令霜拿起旁边的水壶浇了浇花,江黯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每天都是问她,收到花了吗?喜欢吗?

    温令霜每次都回,不喜欢。

    他不在身边,送花有什么意思。

    可每次这么回,江黯也总是不厌其烦的说,没事,明天换一束。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没有下雨、没有下雪,温令霜换了件大衣,戴上帽子和围巾,准备去谭竹家吃饭,出门时接到了黄韶芸的电话,大致就是跟她说徐雯目前居住的地址,温令霜看了一眼,不在市里。

    电话那头的黄韶芸说:“你要是见到她,也帮我跟她说一句,这人不能只看眼前,要多看看以后,男人是靠不住的。”

    温令霜应了声,挂断电话。

    今天虽然天气好,但风格外凌冽。

    在去谭竹家的路上,温令霜反复的想着黄韶芸说过的话,她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找徐雯了,肚子这么大,眼看着就要生产,万一她去刺激她,出了点什么事,江栩怎么样,她不想管,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心乱如麻。

    江黯又发来了信息:[泱泱,我刚开完会,可以视频吗?]

    温令霜这几天被他搞得心情不上不下,眼福倒是给的很足,但是身体呢?空虚得要命。

    他除了让她一身湿,还能干什么?

    她生气的回:[不视频!]

    江黯透过信息感受到她的火气,回复:[怎么了?]

    电话屏幕上一直显示着对方输入中……

    一分钟后,江黯收到温令霜的信息,简简单单几个字:[你鞭长莫及。]

    江黯看到这条回复时,黑眸瞬间阴沉下去。

    如果她在他身边,他一定让她说不出这种话来,如果敢说,就进到更深的地方,让她喊不出声。

    可惜了。

    他不在她身边。

    这句话说得也没错……

    他无奈的回复:[泱泱,我想你,你呢?]

    温令霜被他几句话撩得火气抑制不住的往上冒,干脆把电话关机,不看他的信息。

    而江黯久久没有接到她的信息,担心她出什么事,打电话回别墅,这才从阿水嘴里得知温令霜要回谭竹家吃饭的事。

    他松了口气,又问道:“她这几天在家怎么样?”

    隔着电话,阿水还是害怕江黯。

    她记着小姐说过男模的事不能跟江董说,于是小心翼翼的回:“挺,挺好的,小姐每,每天都在家里待着,吃饭、睡觉、跟我聊天……”

    阿水是最不会说谎的,每次只要说谎说话就结结巴巴。

    江黯猜测,阿水说温令霜每天在家里待着,那也就是说有一半时间是在外面,而这外面的时间干了什么,不得而知。

    这真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他的心里又泛起想把这朵富贵花永远养在温室里的邪恶想法了。

    不过也就是一瞬。

    那样漂亮的富贵花永远的养在一个地方,吸收完养分也就不美了。

    他又问了句,“每天都在家?”

    阿水心中警铃大作,“对……每,每天都在家,就是第一天去了会所玩,小姐没有玩男模的,都是我在玩!”

    一股脑说完,阿水立马觉得不对劲,刚要找补,就听到江黯说道:“男模好看吗?”

    阿水咬着红唇,欲哭无泪。

    江董好可怕!

    这么可怕的人,小姐怎么会跟他联姻!跟他睡一张床!

    阿水快哭了,抽抽噎噎,“好看。”

    江黯低低笑了一声。

    “呵……”

    然后‘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阿水真哭了。

    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能想到江董回家后小姐会如何凄惨。

    她打开聊天页面给小姐发了信息。

    只有几个大字:[小姐(哭),我好像又做错事了,江董好可怕(大哭)。]

    第73章

    谭竹家姐妹多, 上面两个姐姐跟随父姓,只有她跟着母姓,据说是当年怀谭竹时男方那边主动提的;温令霜到的时候, 门口停着好几辆车,仔细数数, 该来的都来了,也就是说,她是最后一个。

    又迟到了。

    温令霜裹着大衣往里走,刚进门就闻到浓郁的香草香味,扭头望去,侧边的厨房里,谭竹的两个姐姐在做香草蛋糕, 长辈们都围坐在沙发上聊天,谭竹眼尖, 一眼就看到她了,立马起身过来。

    自从结婚后, 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说不想是假的。

    谭竹挽着她的胳膊,“你怎么回事啊,我现在给你发信息都是轮回。”

    温令霜打着哈欠,“你看看你给我发的什么, 我怎么回?”

    谭竹每天都给她发[和老公保持恩爱的一百个秘诀]、[如果老公家暴怎么办?]、[女人最怕的就是男人这三点]……

    她点开一次就不想再点开第二次。

    谭竹嬉笑着说:“那你说,我给你发的东西有没有道理?”

    “没道理。”温令霜扭头看她,毫不留情的说,“我跟江黯不需要保持恩爱, 我们本来就很恩爱,还有,他不可能家暴我。”

    “啧。”

    谭竹听到她这话, 忍不住揶揄,“也不知道是谁,知道联姻对象的时候死活不嫁,还想栽赃陷害。”

    往事提起伤颜面!

    温令霜清咳一声,转移话题,“快过年了,今年打算怎么过?”

    “跟往年一样,你呢?”

    温令霜眼睛眨了眨,凑到她耳边耳语几句。

    说话间,谭竹的眼睛逐渐放大,捂着嘴巴,“真的假的,你老公同意啊?”

    温令霜骄傲的点头。

    这可是她用一晚上的牺牲换来的,不大玩特玩对不起那晚受的‘折磨’。

    谭竹笑着搂住她的手,“那加我一个。”

    “你必须来,得给我烘托气氛,这可是我结婚的第一年过年。”

    她笑着说:“到时候你得送礼物啊。”

    每年过年,家里的小辈互相送礼是约定俗成的事,往年谭竹都给她送车子,或者包包之类。

    今年不一样。

    温令霜特意提了一嘴。

    谭竹坏坏笑了一下,说道:“我今年给你送避孕套,不过尺码你要提前告诉我,我朋友家专门做这个的,可以定制香气和私人的喜好。”

    要是按照以前,温令霜肯定红着脸骂她,但是听到定制香气和私人喜好……犹豫了。

    江黯买的那些刺激归刺激,但有些太刺激了,刺激得她经常后半程会间接性失忆。

    她咬着红唇,小声的说:“定制香气?小众香气也可以?”

    “多小众?”

    “就是海盐和柠檬,能做吗?”

    “这也不小众啊。”谭竹拍了拍胸口,“放心吧,包我身上,那私人喜好有没有要求?”

    温令霜犹犹豫豫,“就是凸点少些,但也不能完全没有……”

    谭竹意味深长,一副我懂的模样,“你放心,我等会就去跟我朋友说,我让他再多拿几款新品你试试,保证满意。”

    温令霜见状,还要说话,谭竹又道:“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把你供出来!”

    两人往里走,大厅里的长辈看到她们纷纷招手示意她们坐下,坐下后免不了问温令霜跟江黯的感情,温令霜只说还不错,说了几句又绕到谭竹身上,说谭竹也该议亲了,谭竹性格大方得很,喝着茶水说:“你们要给我议亲,我就一个标准,按照姐夫这样的来。”

    谭钰笑道:“哟,江黯现在成香饽饽了,想当初谁在一个劲地说,私生子不行。”

    “私生子确实不行啊,咱们圈子里那么多私生子,哪个比姐夫强的。”

    谭竹这话说得温令霜心里满意得很。她承认在大事上,父母的眼光和远见比她强得多,那么多人中,一眼选中江黯。

    提到他,又莫名有点想他,也不生气他要跟她视频的事了,拿出手机准备给他发信息,刚拿出来就看到阿水给她发的信息。

    阿水打小就跟在温令霜身边。

    说是父母从福利院抱回来的,本来想当成女儿抚养,可那时候阿水已经有记忆,有思想,知道寄人篱下,即便温津叶和谭钰给她冠以温姓,她也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温家小姐。

    她敏感、温柔、善良,胆子小,照顾温令霜的饮食起居,无微不至。

    温令霜也从心里把她当成自家姐妹,结婚后更是把她一同接到了西洪别墅里居住。

    只是……

    她好像特别怕江黯。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江黯而哭了。

    前几次都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小事情绪崩溃,比如,江黯说话语气重些,江黯眼神犀利些,江黯不说话……

    温令霜在想,也许在别人眼里看来,江黯真的是一个冷漠可怕的人。

    只有她有这个特权看到另外一面。

    温令霜没在意,给阿水发语音,“怎么啦,江黯都不在别墅,你做错什么事了,哭成这样?”

    阿水很快回复语音。

    但是是哭哭啼啼的回复,断断续续的说刚才江黯打电话回来,她一个没注意就把去会所的事情跟他和盘托出了,还说男模的事,不过她把点男模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江黯在生气。

    听到阿水的回复后,温令霜的脸色凝固。

    什么玩意儿?

    她心跳得极快,赶紧起身走到旁边打通阿水的电话,重复问了一遍。

    阿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在说江黯太可怕了,他问她的时候,那个语气好像透过手机传递过来,她吓得就什么都说了……

    温令霜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她有先见之明,把去会所的事提前知会江黯了。

    坏消息就是……她没说有男模。

    如果他知道会所里有男模,一定会顺藤摸瓜,摸出她没结婚前点过的男模的数量……

    要死啊。

    她只是点男模喝酒,可没干别的事。

    温令霜心中警铃大作,算算日子,江黯还有几天回国,她必须在回国之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否则他回国,她就完了。

    “小姐……”电话里的阿水哭得不行,“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温令霜安慰她,“没事,别担心,江黯知道也没事。”

    “真,真的吗?”

    江董明明很可怕的。

    温令霜的心七上八下,安慰道:“肯定没事。”

    她安抚了几分钟,阿水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挂断电话后,站在落地窗边看窗外的景色,脸色格外凝重。

    其实外人不了解。

    江黯是个特别小气的人。

    特别、特别、小气。

    谭竹见温令霜一直站在窗边看窗外的景色,起身走到她身边搂住她,“怎么啦,公主殿下。”

    温令霜回过神来,转身走到沙发边上拎起包包,“我突然想起来点事,得回去一趟。”

    温津叶听她要走,皱眉说道:“什么事那么急。”

    “哦,江黯有份文件放在家里,叫我去拿到公司。”

    听到是江黯的事,温津叶不拦着了,摆摆手,“那快去快回,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知道啦。”

    温令霜出门后,匆匆上了车,驱车赶回西洪别墅后,进门就看见阿水正在拖地,只不过心不在焉,拖着拖着就差点撞到旁边的古董花瓶,她走上戳了戳她的脑门,说道:“阿水,快去放水,我要泡澡。”

    阿水正在走神,被这么一戳脑门,猛地回过神来,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是温令霜,愣了一下,“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温令霜来不及跟她解释,边脱大衣边说:“想不想江黯回来不找我们俩麻烦?”

    阿水眼里露出希冀,用力的点头。

    “那就快点按我说的去做。”

    阿水不懂这跟泡澡有什么区别,但只要是能让江董消火的,她都会照做。

    温令霜走上楼,走到房间后,绕过连接的长廊来到衣帽间,一整层的衣帽间里整整齐齐摆着她一年四季所有的衣物,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不包括首饰包包鞋子之类,她的手从丝绸的睡裙滑过,最后落在了性感的吊带裙上,色系从浅到深依次排列,款式不同,季节不同,分类也稍微有些差别。

    她选了好几分钟,最后选了一条粉色的抹胸无痕丝绸裙,再走到一堆零星的配饰区,这里的配饰跟常规配饰不一样,大多数都是什么兔耳朵、兔尾巴、毛茸茸的猫爪之类……总之不是能戴出去见人的配饰。

    修长纤细的手指在里面挑选,选了一个毛茸茸的兔耳朵和兔尾巴。

    选择完后,浴室里的水也放好了。

    她脱掉衣服走进浴室。

    白皙的脚踏入温润的水池中,水很快包裹住全身,她浑身浸润在水里,轻柔的擦拭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在水中倒入薰衣草的香水,整个空间就像是在薰衣草花田般,清香幽静。

    泡完澡后,起身穿上浴袍走出浴室,再将刚才选择好的东西一一穿戴在身上,就连兔耳朵该怎么戴,她都研究了很久,最后对着镜子,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有些泛红。

    她深深吸了口气,弯下腰来,背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

    每个角度精确到能展现最完美的状态。

    拍完后,再发给江黯,配文:[视频通话,等你。]

    电话那头的江黯正在开项目会议,手机全程开静音,开完会议后,合作方想邀请江黯去当地的文化广场看政府展出的作品,江黯点头答应,跟团队八人一起前往文化广场,在去的路上,Lon还在汇报接下来几天的工作流程,江黯靠在位置上,听着他的声音,突然问道:“回去是哪天?”

    Lon:“周天。”

    那也就是还有五天的时间。

    江黯望着窗外的景色,Lon看着他的侧脸,开口说:“先生是想太太了?”

    “我想她,她不见得想我。”

    Lon有些诧异,“怎么会,太太肯定也是想先生的。”

    江黯转动着腕表,脑海里浮现出温令霜的身影,说道:“她只会嫌我管她管得太严。”

    “我倒觉得太太挺享受被您管的过程。”Lon轻笑,“您没发觉吗?太太每次嘴巴上说生气、说讨厌,但每次都是高兴的。”

    江黯挑眉,“你还是不太了解她。”

    除了在床上会享受他管她,其他时候可不太情愿。

    话音落下,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一张图片赫然映入眼帘。

    江黯在看到图片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自己的手机是否中毒,是否有人知道了他深层次的喜好,所以故意安排这样的病毒感染他的手机、侵蚀他的核心数据,直到看到温令霜发了句:[视频通话,等你。]时,他才意识到,真是她发的。

    是那只把他抓挠得浑身都是血的小猫发的。

    江黯的血管顿时扩展喷涌,热血淋漓浇灌全身,裤子都快装不住肿胀。

    他死死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寸细节。

    比起亲眼看见,这样的视觉冲击更加令人无法抗拒。

    至少在真正发生时,她没有这般情愿给他看得一清二楚。

    江黯被刺激得脑子有些发白,缓和许久才回复了思考能力,他的妻子是一头不好哄的小猫,什么事情都依着心情来,想让她主动一回都难如登天,而每次她愿意主动……

    江黯黑眸暗沉,靠着车窗,食指轻轻敲打着屏幕。

    Lon看着江黯的动作,以为他还在因为温令霜不想他的事失落,不免开口安慰道:“先生,现在回过头来看,整个名媛圈子里,还真就温小姐最适合您,您当初选择她没错。”

    江黯呼吸有些重,只是被压制得很好,察觉不出,他看着Lon,轻轻‘嗯?’了一声。

    Lon解释:“最漂亮、最会撒娇、最护着先生。”

    听到这话,江黯唇角微微上扬,理智也逐渐清醒过来了。

    他低头看着屏幕,呢喃说道:“是的,她最漂亮、最会撒娇、最护着我,再也没有比她更适合我的人。”

    Lon:“可不是吗?外面那些人都说太太蛮横骄纵,要我说,别人想学蛮横骄纵的劲还学不来呢。”

    江黯轻笑。

    她除了蛮横骄纵,妩媚风情的模样,别人也是学不了半分。

    抬手打字:[今晚。]

    接到江黯的回信,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

    之前他要视频通话的时候,一口一个‘泱泱’叫得多亲密啊。

    果不其然,老男人生气了。

    温令霜撅了噘嘴,不情不愿的把衣服拉低,再拍了一张照片:[现在行不行啊,老公。]

    再这么冷冰冰回她,她就不哄他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江黯回了句:[现在不行,还有,不准再拍了。]

    温令霜看到这条信息,气得把手机直接扔到床上,双手叉腰指着空气,怒骂道:“江黯,你太过分了,我都低声下气来哄你了,你什么态度,敢这么冷冰冰跟我说话,之前要我看视频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又是怎么说的。”

    “是,我是背着你去会所,但男模也不是我点的,就算是我点的,那又怎么了,我点男模,怎么了……”

    越说,气焰越低。

    啊啊啊啊。

    好烦。

    老男人就是难哄。

    *

    温令霜后来真就没再给江黯发过图片和信息,但江黯的花还是每天在送。

    眼看着江黯出差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温令霜反而借着谭竹家请客的机会,住到了谭家,理由是想念谭竹的两个姐姐许沫和许橙。

    温令霜结婚时,许沫和许橙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回国,但是也送上了贺礼。

    两个姐姐年纪偏大,跟温令霜的共同语言不算多;也是宠她的,关心她跟江黯的婚后生活,关心那些舆论的真假,关心江家人对她的态度。

    温令霜也不想让她们过分担心,总说江家人对她很好,江黯对她更好。

    许橙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泱泱,你不要报喜不报忧,外界对你们的舆论还是很多的,江家人到底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过你?”

    要说没有欺负是不可能的,但是不是表面上的欺负。

    温令霜心里暖暖的,笑着说:“许橙姐,我从小到大能被谁欺负啊,我是最受不了被人欺负的,江家人要真敢对我动手,那我不得千倍百倍还回去啊。”

    “你这脾气,我们倒是不怕你吃亏,就是怕江黯不站在你这边。”许沫叹息,“他是私生子,在江家肯定也是人微言轻。”

    “许沫姐,你这就说岔了。”

    “对对对。”谭竹接话,“现在江家都是江黯做主,你们别老抱着私生子就没权没势的刻板观念,要真是这样,姑父能把姐姐嫁到江家啊。”

    “这倒是。”许沫笑道,“你别说啊,这刻板观念真的很难改,我老觉得江黯是个私生子,配不上咱们泱泱。”

    “许沫姐……”温令霜一听,心里暖得不行,上前抱住她,“你对我真好。”

    “哎哟,这就好了。”许沫捏着她的脸颊,“我们泱泱真好哄。”

    温令霜笑着挽着她的胳膊,“许沫姐,你们这次在家过年吧?”

    “差不多。”

    “那咱们一起去定制过年衣服?”温令霜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我们四个人穿同个系列,怎么样?”

    “我同意我同意!”谭竹立刻举手,“我举双手双脚同意!”

    许沫和许橙拗不过她们俩,笑着点头答应。

    隔了几天,温令霜准备跟谭竹她们定制过年衣服,叫得是之前合作过的法国高奢品牌专属设计师,花高价把人从法国请回来,定制当天,温令霜顺便也把阿水叫来,阿水精神状态不好,没什么心思定制衣服。

    要是没算错的话,明天江董就要回国了。

    她扯了扯温令霜的衣服,小声地说:“小姐,还有一天。”

    温令霜压着嗓音说:“没关系,阿水,我们就躲在谭竹这,不回去。”

    阿水瞪大眼眸,“还,还能这样。”

    “对啊,他敢冲到谭竹家来找我们麻烦吗?”

    要是回家,那还不一定,毕竟爸妈都向着他。

    夫妻吵架了,肯定把过错怪在她的身上。

    但是谭竹家不一样,隔着一层呢,江黯就算再生气也不敢在谭家发火。

    温令霜都把事情想好了,等江黯火气小了一点,再回去哄哄。

    到时候谭竹买的避孕套也到了,拿着那玩意儿回去赔罪,应该能少受点罪……

    阿水仍旧有些担心,“能行吗?”

    “放心吧。”

    *

    江黯抵达京市时,下了点小雨,本来公司还有点事需要他处理,他一一推诿后,让司机开车回别墅。

    Lon很少看到江黯归心似箭的模样。

    这次出差,来的时间偏久。

    此时距离过年也仅剩一周,街道上已有了过年的气氛,大厦的过年祝福语频繁滚动,各个商家也为了过年的流量开始做出各类营销活动,车子驶入西洪别墅的停车场时,他开始给温令霜打电话。

    打了三个,无人接听。

    等车子挺稳后,他下车走进厅内,空荡荡的大厅,除了正在清扫的佣人外,没有多余的身影。

    几个佣人见江黯回来了,纷纷上前喊了声‘江先生好’。

    江黯眉头紧皱,随便招了招手,叫了个佣人过来,说道:“阿水人呢?”

    “阿水跟太太出去好几天了。”

    江黯眉头皱得更深。

    思索片刻后,只能给谭竹打电话,他不信她真的能忘记他今天要回来的事。

    电话打过去,同样无人接听。

    正在他准备打给朋友的安保公司,让他全程调查温令霜这几天的动向时,谭竹的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有男有女,还有笑声和打台球的碰撞声。

    “姐夫。”谭竹喊道,“你回国啦?”

    “嗯,令霜有没有在你那?”

    “有啊,你等等,我把电话给她。”说着,谭竹没再说话,但是电话那头的吵闹声依旧很大,江黯能听到谭竹走过人群,走到了温令霜身边,可是夹杂着嘈杂的声音,他听到温令霜模模糊糊的几个词。

    不接、不要说我在这、你骗骗他。

    江黯不由得握紧双手。

    过了会儿,谭竹接听电话,笑着说:“哦哦,不好意思,姐夫,我忘了,姐姐不在我这。”

    江黯:“……”

    他克制了一下情绪,说道:“好,我知道。”

    挂断电话后。

    跟在身后的Lon敏锐的察觉到江黯情绪的波动,虽然没有很大幅度的动静,但他知道,先生,生气了。

    大厅静得要命,江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咬在嘴里。

    Lon看到他抽烟,小心翼翼,“先生?”

    ‘滋’的一声,江黯点燃了打火机,猩红的烟头很快燃烧烟丝。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

    江黯咬着烟往门外走,步伐快且大。

    Lon赶紧跟上去,“先生,去公司吗?”

    “不。”

    “抓人。”

    第74章

    谭竹家里气氛正浓, 温令霜跟几个姐妹在打台球,旁边的哥哥弟弟们在玩牌,挂断电话的谭竹走到温令霜身边, 其实温令霜的台球技术不好,准度欠缺、杆法单一, 只会推杆,旁边的许沫都忍不住笑道:“我们家泱泱打一号球的时候,从来没考虑过二号球在哪里。”

    话音落下,哄笑一堂。

    温令霜也知道自己打球技术不好,脸色泛红,小发雷霆的把球杆扔到谭竹手里,说道:“不打了不打了, 你们打。”

    许橙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 “没关系,我刚开始打球的时候, 盘盘都‘自杀’。”

    可是……可是……

    温令霜很不好意思说,这不是她第一次打球、也不是刚开始打球,她打很久了……但技术还是烂得要命。

    此时门外下起零星雪花,阿水越过人群走过来, 脸色难看的凑到温令霜身边,想要说话,却被旁边的谭竹给拉了过来,非要她也跟着一块打球。

    阿水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句,“哟,江黯来了, 这是出差结束了?”

    这一句话,引来所有人注目

    温令霜跟阿水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就看见江黯从门口走进来,黑色西装加过膝大衣,整个人散发着矜贵冷冽气质,黑色利落的短发上还有几片零星的雪花。

    他一出现,整个现场的气氛都变得不同了,就像不是在家中玩乐,而是在耗资上百亿的庄园里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常生活。他眼尾里夹着几分凌厉,却又在看到温令霜的亲人时化作淡淡的柔和,他与长辈们点头问好,再越过长辈走到温令霜打球的偏厅。

    本来还热闹的场地,一下子静得要命。

    许沫跟许橙是第一次见江黯,实在很难用言语形容本人的容貌和气场,比好莱坞的五官分明的明星还要俊美,就连打球的姿势都停下,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而温令霜跟阿水则是面如土灰。

    按照温令霜的设想,江黯是不太可能抛下克己复礼,特意跑到谭竹家里找她麻烦,可他不仅来了,还这么气势汹汹的来……

    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阿水,更是吓得抖如糠筛。

    好没用……

    她是在说她自己。

    谭竹也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眼珠子转了一圈,走上前说:“姐夫,你来得正好,我们在打台球,姐姐打得太烂了,喏,你看,‘自杀’好几回了。”

    江黯顺着谭竹眼神的方向望去,好几个母球安安静静的躺着袋口里。

    温令霜不是第一次被谭竹掀老底,可是这一回,心虚加羞臊,显得脸色格外红润。

    她走上前推了推她的肩膀,“你在说什么,谁‘自杀’了,我打球技术好着呢。”

    “那你打一个给姐夫看。”

    谭竹把手里的球杆递给温令霜。

    温令霜看着她递过来的球杆,真是气得两眼发白,她是打得烂,但不想在江黯面前打得烂……

    正在她犹豫接还是不接的时候,江黯脱掉了外面的大衣,挂到旁边的衣架上,接过谭竹手里的球杆,说道:“我看她打累了,我打一局。”

    江黯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球杆,紧跟着又解开了西装纽扣,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目光直视目标球,而目标球在桌案另一头,与母球之间,还尴尬地隔着一颗对手的球。这是一个需要极高技巧才能化解的局。

    温令霜跟谭竹打了几回都打不中。

    温令霜的目光紧随着他的身影,她不知道他会打球,甚至在她的印象里,江黯除了工作之外,没有多余娱乐,他不善饮酒、烟也戒了,只是偶尔抽上几根,与朋友聚会、花天酒地更是不可能……

    而现在,他的右手稳稳地握住深色的球杆,左手在绿色绒布上搭成一个桥架。微微用力时,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他没有立刻出杆,维持着这个俯身的姿势,像一头在丛林中锁定猎物的黑豹,优雅、耐心,且充满危险的压迫感。

    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剩下老式唱机若有似无的古典乐,以及……温令霜下意识放轻的呼吸声。

    她的位置,在他的正对面。能清晰地看到他专注时微蹙的眉峰,浓密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淡淡阴影,以及他紧抿的、线条锐利的薄唇。衬衫布料紧紧包裹住他劲瘦的腰身,勾勒出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流畅线条。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在绷紧。

    然而,就在这种氛围中,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了温令霜。

    两人目光相撞,温令霜下意识的想躲避,却躲避不及,那份羞臊、心虚、害怕、以及欣赏都毫无保留的映入了江黯的眼里。

    他忍不住低低轻笑。

    笑她这么沉不住气。

    在那么多人的场景里,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她的丈夫流露出那样灼热的表情。

    温令霜自然也察觉到他笑意里的意思,气得跺了跺脚。

    江黯却没有移开目光。

    而那种目光本身,就代表侵略和进攻。

    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然后,开始动了。

    右臂肌肉绷紧,带动球杆,像拉满的弓。动作不疾不徐,充满了绝对的掌控力。

    “哐——”

    一声清脆利落的撞击声猛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一杆进洞。

    温令霜在听到‘咣’的一声时,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打进心房,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低头望去,那颗母球划出一道精妙的弧线,绕过障碍,精准而凶狠地撞上了目标球后,最终轻轻的、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站的位置。

    一切,都好像是刻意。

    一切,都好像是他的算计。

    只为了最后一下,能完美落到她身边。

    好会。

    温令霜忍不住在想,江黯撩拨人的本事,一绝。

    她还没回过神,江黯就站直身体,将球杆放到旁边后,径直朝着她走来。

    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头顶的光线,身上淡淡的皮革香气闯入鼻间,问道:“我打的好吗?”

    低沉的嗓音夹杂着窗外风雪的声音,好听得让人浑身发麻。

    温令霜能感受到旁边的人投来的惊羡的目光,偏头望去,许沫和许橙沉浸在江黯打球的高超技巧中,谭竹则是一脸嗑昏的模样,她咬了咬红唇,轻轻点头。

    但是点头完又觉得这种感觉不好、不对劲。

    她怎么能因为一颗球、一句话就沦陷呢,要知道江黯已经明白她点男模的事,以他‘迂腐’的思想,大概率只会把这种事往糟糕的方向思考,现在是在诱惑她回家,诱惑她乖乖听话。

    温令霜不得不在心中腹诽,老男人的手段,技高一筹。

    她不能有所退让。

    她必须寸土必争。

    这样才能保证回家安全无虞。

    否则等待她的就是接连十几天饥渴难耐、以及满腹怒火的‘报复’。

    所以温令霜在点头后,又很快摇头,违心的说:“不好。”

    “这还不好?”

    江黯没开口,站在身后的谭竹开口,满脸诧异,“姐夫这技术,怕是专业选手来了都不见得能比得过,你居然说不好?!”

    谭竹打抱不平,“姐,姐夫是得罪你了吗?”

    恰恰相反。

    是她得罪他了。

    温令霜真恨不得把谭竹的嘴给捂上,她多说一句,江黯就多生气一分。

    温令霜这个人就是这样,得罪别人时,明明心虚得很,还要摆出狐假虎威的脾气来,生怕别人觉得她害怕。

    她越过江黯,走到旁边的茶水间里倒茶。

    江黯见状,紧随其后。

    周围人多,江黯也不好质问,只能压低嗓音,“谭竹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我得罪你了?”

    温令霜倒着茶水,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扭头看他,“你觉得呢?”

    “泱泱,你要跟我打哑谜的时候,最好收一收自己的表情。”江黯靠着柜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满脸的心虚和不自在。”

    他的手指在捏住她粉嫩的脸颊时,不经意的摩挲过细嫩的肌肤,在肌肤表面留下淡淡的颤栗。

    许久没有被他这样捏过了。

    那个地方,也很久被他捏过了……

    好想。

    好怀念。

    温令霜摇摇头,遏制着自己内心泛起的不该有的情绪和波澜,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怎么能想那么靡靡不堪的事……

    江黯见她不语,又道:“如果我得罪你了,你不如说出来?”

    他试探性,“是那天我在视频里弄脏了镜头?还是因为你说你想用手帮我,也想让我用手……”

    “你能不能别说了。”温令霜迅速打断他的话,脸颊不止是心虚而涨红,更因为羞涩、思念、情.欲等多重复杂糅合,导致脸红得厉害,连细嫩白皙的脖子也红了起来。

    江黯知道她不是因为这种小事所以才不说话。

    只是单纯想逗逗她。

    好久没看到她这幅模样了。

    他又凑近,“那你总归要给我个说法。”

    这是在暗指了。

    温令霜感叹他一语双关的能力,又震撼于自己毫无攻击的防御力,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被他攻破……

    事已至此。

    温令霜没法再躲,这里人那么多,他总不至于当场跟她发火。

    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看向他的眼眸,惊讶的发现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满是自己娇俏美艳的身影。

    “你没有得罪我。”她组织语言,傲娇的挺胸,“而且,我也没有得罪你。”

    江黯挑眉,不语。

    “我的意思是——”她稍稍停顿,“如果你要的是我去会所、点男模的说法,我没有说法可给你,我去就是去了,点就是点了,再说,你也没什么损失,我拍那样的照片给你……你也算回本了。”

    照片……

    江黯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张照片,绚烂的花心就展现在眼前,若隐若现,却又毫无保留。

    他不自觉滚了滚喉结,声音低沉,“我没有想拿这件事问责你。”

    “少来。”她瞪他,“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真没想来问责我,会到这里来?会莫名其妙打台球,会跟我说这些话?”

    “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想你,打台球,是想你注意我,跟你说这话,是——”他笑,“是想你跟我回家。”

    “泱泱,我想跟你独处。”

    “我想你了。”

    他一句话一句话的往外蹦,一句话比一句话凶猛,说得她双腿发软。

    温令霜心跳如擂鼓,觉得没有遇到过比江黯还会撩拨人的人。

    浑身莫名燥热,却又不想表现得太不矜持,抿着唇说:“才不信,你就是想骗我回去,等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问责我,我都能猜到你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江黯觉得好笑,问道:“你连我会说什么,会做什么都猜到了,那你说说,我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她之前捆过他两次。

    那么这一次,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捆她,让她做出各种羞耻、高难度的动作。

    甚至于完美的复刻那天照片里的姿势。

    想得美。

    她哼哼两声,当做没听见,说道:“你死心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说完,端着热腾腾的茶杯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晚上的许家氛围极好,长辈们凑在一起聊小辈们,以及琐碎的日常,小辈们则打牌、打球、玩游戏,江黯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家里长辈凑在一起热闹的场景,可能是因为年幼时,出现这样的场景不是苛责他,就是拿他说辞。

    期间,Lon发来了三月茶园的茶品信息和种类。

    屏幕上跳跃出三大茶园的详细介绍,[百花茶园]、[静序茶园}、[琴忆茶园]。

    手指在介绍页面往下滑,可以看到这一年茶园的收获种类斤数、以及研发团队开发的新茶品种、产出茶叶入库序目等。

    他看得认真,引来旁边温令霜的注目。

    她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看到茶园的信息。

    她结婚前就知道江黯每年的三月到五月会选择性去江南茶园小住,这不是秘密,几乎是圈内人都知道的事。

    而且很凑巧,这几家茶园的地址距离她爷爷以前购买的茶山不远。

    好像,就在附近吧?

    温令霜仔细想了想,却也想不出什么,那时候太小了,并且在七岁时,爷爷就将茶山转手卖了出去,至此再也没有去过。

    “你今年还要去茶园吗?”温令霜主动开口问他。

    江黯扭头,轻笑,“我打算带你去的。”

    温令霜有些讶异,“那你公司的事怎么办?”

    “在茶园远程办公,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温令霜一愣,有些惊喜,“那就是说,你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陪我,不用出差?”

    “差不多。”

    “拿给我看看。”温令霜伸出手。

    江黯将手里的手机递给她。

    温令霜仔细翻阅着那几个茶园的地址和信息,说道:“我可以选择想去的茶园吗?”

    她把这个当成度假了。

    江黯觉得她好可爱,伸手摸摸她的头,“跟我回家,随便你选。”

    温令霜下意识的把他前一句话屏蔽,翻阅着茶园信息,翻阅了几遍后,把手机递给他,“就去这个,琴忆茶园,地址好得要命,光照强、建筑高,我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满茶山的乱跑。”

    江黯微微挑眉。

    琴忆茶园。

    这也是他最喜欢的茶园,没有之一,是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也是最难忘的地方。

    “行。”他点头,把手机放回口袋,“三月一号。”

    说完,凑到她耳边,“十点了。”

    灼热的呼吸刮过耳廓,引来小小的酥麻。

    她害怕被人发觉两人的亲昵,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你说话就好好说,干嘛这么近。”

    “我忍了那么多天,你不在家好好等我,跑到谭竹家来,现在又闹脾气不跟我回去。”

    “泱泱……”他握住她的手,“你真舍得我这么忍吗?不怕我憋坏了?”

    家里人多。

    有携带另外一半的哥哥姐姐们,也有中年秀恩爱的亲戚们,倒显得他们这样耳语自然又温馨,只是奈何说出来的话如洪水般席卷感官,令她腿心发热,浑身难耐。

    谭竹自然也注意到这一幕,笑着说:“哇,姐姐和姐夫好恩爱哦。”

    一句话,再次引来了所有人注目。

    温令霜娇嗔的瞪她一眼,拽住江黯的手起身,说道:“你这么羡慕,赶紧也去找一个吧。”

    江黯被她的小手轻轻拽着,借着力道站起身来。

    看她从容的走到衣架边上取来他的大衣,再拿上包包,便知道她愿意跟自己回家了,唇角微微上扬。

    “泱泱,要走啦?”

    “泱泱,你跟江黯再玩会儿嘛,晚上在这睡,外面下着雪嘞,回去的路不好走。”

    “没事没事。”温令霜牵着江黯的手,“太晚啦,江黯刚出差回来也累,我们就先走了。”

    然后扭头看着站在角落的阿水,“阿水,你就在这住着,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阿水乖巧的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大门打开,风雪灌入。

    江黯脱掉大衣披在她的身上,抱着她上车。

    上车后便轻轻扣住她的后颈,吻上她的红唇。

    轻佻的闯入馨香的口腔内,夺取无数的馨香,唇舌津液交换间,气温也在无限的上升;她没料到他真的这么等不及,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可下一秒,他便解开了安全带直接将她压在了车的座位上,强大的压力压得她动弹不了,哼哼两声后,趁着他换气时,喊道:“老公。”

    “回家嘛。”

    一句话,酥软了骨头。

    江黯双目猩红,喉结剧烈滚动,似乎在强力克制将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的冲动。

    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回家后,你会不会乖?”

    “乖……”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红唇,舔过他吻过留下来的津液。

    江黯:“……”

    “你是不是知道回家我还是会问男模的事,所以回答得那么干脆?”

    被发现了。

    温令霜乖乖的躺在座位上,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颈,“没有。”

    “泱泱,我会弄死你。”

    江黯克制了许久,声音嘶哑,呼吸粗重,“我会进到,很深,很深的位置。”

    第75章

    此刻的江黯抛下了克己复礼、温和谦逊, 像一只蹲守猎物的雄狮,咬到猎物时,怎么都不肯松口。绅士行为被抛到脑后, 克己复礼不堪一击,什么风度、什么礼节、什么温和……

    统统都不要了。

    他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姚菲耍了那么多手段,连塞人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他甚至记得那个女人躺在他身边的香气涌入鼻间时的恶心感,可她若是换做温令霜……若是换做温令霜……怕是早就得逞了,他会在她出现在他床上时,毫不犹豫撕开她一副,会在她安安静静的躺在身侧时, 不假思索的进攻。

    总之道德伦理,化为虚无。

    他只要她。

    从他们第一次到现在的无数次, 他的变化肉眼可见,刚开始还会柔和的照顾她的感受, 克制翻涌的情绪和时间,就算换个姿势也会咨询她的意见,现在只要看到她,脑海里除了那些交融画面, 再也想不出别的。

    人到动物,仅仅只需要一个温令霜,仅仅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车内光线昏暗,但幸好的是, 侧边有一缕昏黄路灯打落进来。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剥开最后的遮掩物。

    一时之间,被遮挡的、充沛的泉水源源不断的流淌下来,流得一手都是。

    温令霜看到他盯着掌心的水看, 脸红得不行,抓住他的手腕,“都说回家了,你干嘛?”

    “看我老婆。”他声音嘶哑得厉害,“看我老婆为我动情的变化。”喉结剧烈滚动,“泱泱,你流好多……多得可以养鱼了。”

    “你……”温令霜漂亮的眼眸看着江黯,难以相信这句话会从江黯嘴里说出来,气得捶打他的胸膛,“你疯了,你说这话!”

    确实是疯了。

    江黯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那些流淌出来的泉水味道应该不错。

    他痴痴的看着,漆黑深邃的眼眸逐渐变化,就像雄狮到了发.情.期,盯着自己喜欢的伴侣,随时准备求偶进攻。

    但是不能吓到她。

    他的伴侣,胆子小、又爱哭、又爱叫、叫起来没完没了,也许叫起来整个别墅的人都能听得到。

    也许用领带捆住她的嘴是一个好办法。

    可这样一来,他就吻不到她了。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江黯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闪现几十种‘邪恶’思想,邪恶到后来再想起都忍不住怀疑,那个时候的他,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他,还是说已经被温令霜的美色和媚色蛊惑,化作披着人皮的牲畜。

    温令霜也敏锐的察觉到江黯的变化,他的眼神好可怕,漆黑得像一汪深潭,望不见底,她随时随地都会被潭水包裹,挣扎、窒息、再到浮出水面,也许不止。

    她的双腿乱蹬了一下,阻止深层次的接触,小声尖叫,“江黯!江黯!你冷静点,这还是在谭竹家门口,你是要我丢脸丢到家人面前去吗!?”

    声音软绵,没有任何杀伤力,就像裹了蜜糖似的,听不出来生气。

    她大概是爽到了,才会这样说话。

    用仅存的理智唤醒他,也唤醒自己爽飞的思绪。

    她这么小声尖呼,起到了作用,江黯稍稍回神,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天人交战间,他不断思考着是继续往里进还是回家,思考那么几秒后,紧紧咬着后槽牙,完美的退出,整理她的衣服,坐会到主驾驶位置上。

    “抱歉。”

    虽然他不觉得抱歉,是她招惹他在先,但是不想惹得公主不开心,抿唇说道:“这个位置很隐蔽,里面的人看不到。”

    温令霜像一滩水似的瘫软在位置上,气喘吁吁,“你怎么知道看不到?只要有人站在窗口就能看见!”

    “很难的。”江黯启动车子,“就像我第一次去你家过夜,你进入浴池泡澡,那个屏风镂空雕花那么多,我也只是看到你的背影。”

    温令霜:“……”

    她扭头看他,满脸惊愕,“那次,你真看到了?”

    “背影。”他滚动喉结,单手握着方向盘,“以及,臀部。”

    啊啊啊啊啊。

    温令霜呐喊尖叫。

    所以他第一次来她家时,真的在茶室里看到过她,什么冠冕堂皇的说裤子被茶水打湿了,分明是在说他自己。

    温令霜双手缠绕紧握,脑海里仔细搜寻着那次的场景。

    越想脸色就越红,要知道那时候她对他的印象还不好,估计他也觉得她是一个骄纵蛮横的千金大小姐,在那样的情况下被他看见,跟鞭尸有什么区别,太羞耻了,温令霜将头垂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车子在街道行驶着,车速稳当,半个小时就抵达了西洪别墅。

    当车子驶入停车场后,停车场的大门逐渐关上,在关上的瞬间,就听到安全带解开的清脆声,温令霜还没从刚才的思绪中缓过劲来,江黯身子就覆盖下来,捧着她的脸含住红唇,一时之间,霸道的、凌冽的、灼热的气息一股脑涌入口腔,她呜呜了两声,双手在他胸膛上打了好几下,而那坚硬的胸膛就像是一堵墙,怎么都打不穿。

    这是在地下室!

    温令霜在心中无声呐喊,你要做回房间啊!

    地下室好脏,而且回声还大。

    这栋别墅的地下室有连接的偏厅的小门,小门紧闭着,却因为临近零点而格外安静,清清楚楚的听到从门的另外一头传来的佣人清洁用具的水声。

    温令霜扑腾的双手被江黯单手控制住,坐的位置也被彻底放平,由于车内空间狭窄,不像在房间那般可以肆意挣扎,她就像一条死鱼似的,被他压下后,又翻过身,呜呜两声,那份凶猛就彻彻底底被柔和包裹。

    凶猛得力道,大得可怕。

    顶到最深的位置后,还要贴着她的耳廓,问她,“你去会所里点男模这件事,以前常做吗?”

    果然,他还是在意的。

    温令霜两颗眼泪往下掉,落在位置的靠背上,脸颊贴着位置的皮革,哭得厉害,说道:“你都知道,你还要故意问我……我就知道不该跟你回来……你都是骗我的。”

    江黯是知道。

    可知道跟她亲口说,不是两码事吗?她隐瞒他,还在婚后又一次前去,不可饶恕!江黯力道重得可怕,重得快顶飞她,要不是双手被他单手禁锢住,怕是此时此刻能被他弄死。

    车内音响开着,伴随着舒缓的古典乐旋律,节奏强得可怕,像开了节拍器似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在脑袋开烟花的前一秒,眼睛被丝绸领带覆盖上,遮蔽住所有的感官。

    仿佛听到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响:老婆,这样好吗?这样喜欢吗?地下室是不是也别有情趣?你爱我还是爱外面的男人?你好像很贪吃,这样重都能吃得下去,你要不要看一眼?

    温令霜真想给他一巴掌。

    但最后换来的是他的‘一巴掌’。

    打在那里,疼得要命。

    脑袋开烟花后,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距离过年愈发近,按照江家注重家族传统的规矩,所有江家子孙都得放下手头上的事回老宅团聚,除了江黯。

    他进入希宁集团基层后,有了独立自主的能力,就再也没有回过江家过年,今年也一样,他不打算回江家,打算跟温令霜在自己家中度过。

    在开完总结会议、处理完手头上的事物后,借着中午吃饭休息的两个小时,去了趟VeroReale的分部公司,VeroReale是近十年新起的高奢品牌,其母公司为全球顶尖旭亿集团,江黯去年跟旭亿集团合作颇多,对其子公司业务也多有了解,而旭亿集团为了拉拢江黯,逢年过节送的奢侈礼品不在少数,包括这次元旦婚礼。

    Lon开车带着江黯去了趟南夕别墅,在那里,VeroReale的设计师团队已经在等候。

    江黯定制西装的次数极少,他不像温令霜那般对穿着打扮有超高要求,除非特殊场合、特殊地点,上一次定制西装是婚礼,这一次定制西装是为了过年。

    Lon跟着江黯进入别墅大厅时觉得奇怪,他认识先生那么多年,先生从不定制过年的衣服,今年是结婚,所以也要赶时髦了?

    江黯对材质的选择、设计款式倾向于简约方便,跟设计师交流期间也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态度。

    反复交流后,设计师推了推眼镜,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江先生,我必须说实话,您提的建议和款式,都稍显老气。”

    江黯:“……”

    他双腿交叠,身子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单手夹着烟,似乎有些意外对方直白的话。

    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Lon。

    Lon感受到拿到目光后,微微低下身来,说道:“先生,这些款式跟您之前穿的款式差不多,不算老气。”

    不算老气。

    那就是老气。

    江黯将烟送到嘴里,抽了一口后,说道:“行,那我的建议不需要参考,你们只需要根据我的气质来设计即可,我就一个要求,显年轻。”

    Lon低头看江黯。

    敢情大中午跑到这边来定制西装,是为了让自己显年轻?可这也……

    难不成是因为太太点男模的事受刺激了?

    想到昨天晚上江黯气势汹汹离开别墅的模样。

    Lon不由得腹诽,大概率是因为受刺激了。

    跟设计师结束交涉,并由团队进行长达两小时的精准测量,记录下身体数据,做完这些事后再返回集团。回到集团后,收到了江祁入职报告的汇报内容,他看了一眼,得知江祁一周前就带病前往国外入职,一周内整顿公司,做出了业绩。

    时间短、任务重、员工能力参差不齐的情况下做到这个地步。

    不得不说,没有江黯存在,江栩或者江祁任何一个人接班希宁集团都不意外。

    Lon看到汇报内容后,说道:“看来二少爷挺不甘心在那种地方窝着。”

    江黯语气平淡,“不甘心有什么用,他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

    ——你这辈子都别想往上爬,一辈子都只能做基层员工,一辈子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可现在,他最瞧不起的私生子,最看不起的人,坐在他原本该坐的位置上,而他被赶到那么远的地方。

    想回来?

    江黯将猩红的烟头摁进烟灰缸里,说道:“他说想堂堂正正在江家吃口饭,就要有正式的名分。”

    Lon:“正式的名分……”

    他笑:“二少爷这封建糟粕的思想,倒是遗传姚总。”

    江黯没说话。

    下午的股东大会上,江栩以江黯上一年在西北项目决策失误为由,要求他给个说法,几个追随他的小股东甚至发起了罢免提案,只不过这个提案到了Lon手里就直接退了回去,每年罢免提案多得两双手数不过来,真正被董事会接受且当做正式议题投票决裁,仅有江黯上任集团副董事长那天。

    江黯对于背后的刀光剑影早已习惯,在会上三问江栩集团策略的核心和集团主要发展方向。

    江栩言语犀利,颇有种不想给江黯台阶下,撕破脸皮的姿态,没有了之前对外兄友弟恭的共识。

    如今江黯春风得意,家庭事业双丰收,而江祁被骨折被调到国外,姚菲手中的权势也日渐稀薄,他们倒台了,下一个就轮到他。江栩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江黯倒不意外他的变化。

    演了那么多年,总有演不下去的那天。

    会议结束后,江栩团队跟江黯一道走出会议室,两人并排走着,江栩语气平淡,说道:“江黯,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作对。”

    哪怕曾经用枕头想闷死他,让佣人抓住他的双手双脚不让他动弹,闷到他只剩一口气才松开;哪怕把他当佣人一样踹到水里,看他苦苦在水里挣扎,他们在岸上笑他是落水狗;哪怕曾经骂他连狗都比他强,喂口饭知道叫两声,而他吃了江家那么多饭,叫两声都不会。

    哪怕做过那么多事,他也不想跟他作对。

    这是江黯今天听到最可笑的话。

    他面无表情注视前方,说道:“我也不想跟你作对。”

    “所以今天开会不是针对你,是为了公司,为了集团,为了我们这个家。”

    江黯偏头看他,笑了笑,“江栩,你确实比江祁更适合坐江家继承人这个位置。”

    江栩与他对视,眼眸幽暗几分,说道:“谢谢,但现在,你是更适合的。”

    江黯停了下来,抬起手拍了拍江栩肩膀上的一丝灰尘,就像小时候他一巴掌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时的平静和冷漠,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仿佛真的只是想帮他清理灰尘,就像亲兄弟那般。

    “那就希望你能多帮衬帮衬我了。”

    说完,便迈开步子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而那一边,是完全禁止任何人进入,除非预约和许可的副董事长私人空间。

    江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动了动腕骨,眼眸夹杂着冷意。

    在江黯摸过的地方,用手再次擦过好几次。

    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嫌弃、厌恶、憎恨,几乎藏都藏不住。

    *

    温令霜睡到中午才醒,醒来时身边的人又消失了,她摸了摸冰冷的床面,将头闷进枕头里,翻了个身,发现放在床头的两盒避孕套都空了,脑子像断了弦似的,她拿起空壳的避孕套翻看,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昨天,他们在地下室里做了几次,又在房间里做了几次?

    温令霜慢慢坐起身来,低头看着胸口处的咬痕。

    真要命。

    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地,随意洗漱一番下楼。

    昨日在谭竹家过夜的阿水一早就回来了,回来还跟家里的佣人打听昨晚的事,佣人们都说没听到江黯跟温令霜吵架的声音,阿水这才放心。看着温令霜从楼梯上走下来,阿水说道:“小姐,你又睡这么晚,早餐都没吃。”

    温令霜打了个哈欠,刚要说话,阿水又道:“哦,对了,门外有个女人说要见你,我觉得不太对劲,说你不在家。”

    温令霜一愣,“女人?”

    阿水点头,“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

    温令霜走下楼,走到中控操作面板前,点开门口的监控,发现对方还在门口站着,不是赵听荷又是谁。

    她看着那个纤弱的身影,叫阿水把手机拿来,对着屏幕拍了张照片后发给江黯,配文:[你‘老情人’来了。]

    江黯几乎秒回:[泱泱……]

    透过屏幕都感受到他的无奈,[我敢肯定她不是我要找的人,你等我,我回去处理。]

    温令霜又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大门方向,冲着阿水摆摆手,“去把人请进来吧,让她进来休息。”

    “小姐,你要见她啊?”

    “不。”温令霜想了想,“她想见的人不是我,想说的话,也未必是我爱听的,就是这眼看着要下雪,她一个女孩站在那么冷的地方,别冻感冒了。”

    “小姐,你人真好。”

    温令霜笑了笑,拍拍她的脸,“只要她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找她麻烦。”

    说完,就转身上楼了。

    回到房间后,她才发现桌面的柜台上遗漏了一个使用过的安全套。

    这个老男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这么不讲规矩,不讲卫生,用过的东西怎么能放在这?

    仔细想想,又不觉得奇怪了,因为昨天晚上确实事出有因,这个位子偏高,跟正常桌面有较大差距,但是只要人趴在这上面,某人就可以凭借他优越的身高差,进出通畅。

    但是又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桌面很硬,硌得人生疼。

    所以只进行了几分钟,他抱她起来时,意外脱落。

    好吧。

    勉勉强强不算他的过错。

    几分钟后,江黯又发了信息给她:[泱泱,你在生气吗?]

    温令霜看着他发来的信息,回道:[那你在生气吗?]

    江黯:[没有,气消了。]

    开玩笑,那可是她用身体换来他的气消!

    温令霜想了想,打字,[我不生气,但是你必须保证下次不准一直用嘴,你老是用嘴,我受不了……]

    虽然那样高大俊美、常年执掌于江家、屹立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这样弯下腰为她服务,是一件极爽的事,可接二连三的爽会让她害怕。

    万一哪天他不着做了呢?

    她总不能腆着脸要他这么做。

    温令霜总会给自己想好退路。

    江黯:[你换一个吧,我做不到。]

    江黯干脆利落且如此强硬的拒绝,看得温令霜目瞪口呆。

    他是在拒绝她吗?

    而且是,毫无保留、毫无余地、不给任何谈判机会的拒绝?

    第76章

    温令霜觉得江黯现在真的变化太大了, 几个月前还特别绅士风度,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听你的’‘可以’这样的词,而现在呢, 居然这么坦然又直白的说‘我做不到’。

    真是好日子过惯了!

    温令霜决定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让他碰,直到他开始反思和检讨为止!

    小发雷霆的把手机关机, 转身躺到床上,盖上被子时,被子里传来的都是江黯身上淡淡的香气,他最近好像换了香水,而且会根据她涂抹的香水进行搭配,如果她以花香调为主,那他一定会以木质香调为主;现在整个被窝里都是柑橘和麝香的香气, 混合后产生奇妙的第三种味道。

    她称这种味道为,浪漫。

    拿起他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 就像昨天晚上他抱着她睡一样,渐渐的便有睡意袭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江黯约定好三月份要去茶园度假, 昨天晚上梦到了茶园,现在入睡也梦到了茶园;梦到她穿着白色裙子漫山遍野的奔跑,梦到她牵着同伴的手躲藏在不足人高的茶树下,等着大人来寻她, 吃着最地道的山野风味菜肴,睡在蝉鸣鸟叫的木制庄园里。

    睡醒时,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她睡眼朦胧的看着扑簌簌落下的雪花, 脑海里跟爷爷住过的茶园也愈发清晰起来。

    她将头靠在枕头上,听着风雪刮过的声音,伸手点了点旁边智能操作系统, 悠扬的古典旋律从天顶的音响里传来,仿佛置身于文艺优雅的罗马,微微闭着眼睛享受,门外传来了江黯的声音,翻个身拿起平板,通过别墅内安装的摄像头看到了楼下的场景。

    视频里出现了江黯跟赵听荷的身影。

    她趴在枕头上看着他们,特意点开了扬声器,听他们聊天。

    赵听荷还是跟在江家一样,拉着江黯就说小时候的事。

    江黯没太大的情绪起伏,反而对今天泡的茶格外感兴趣,招了招手示意站在不远处的阿水过来,问她今天这个茶叶是从哪个茶柜里取出来的。

    阿水听完,脸色有些难看。

    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这是小姐,哦不,是太太……去会所的时候,会所的老板,就是黄总送的。”

    哦,就是那个办男模店的老板。

    江黯端起茶杯,看着青绿色的茶汤里翻滚的茶叶,似笑非笑。

    “江黯,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过来,打扰到你了?”赵听荷见江黯的兴致并不高,缓缓开口,“你要是觉得我打扰到你了,那我走就是。”

    江黯回过神来,看着她说:“赵小姐。”

    他喊她的名字永远这么生疏。

    生硬得就像是从不认识一样。

    赵听荷微微皱眉,目光慢慢望向他。

    “我很感谢你小时候对我的帮助,但现在我有妻子,有家庭,你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这里,我怕我妻子会不高兴。”

    赵听荷没想到江黯会说出这么冷漠的话。

    姚菲明明说过,他很在意小时候的那个女孩。

    她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心里泛起些许不甘,明明做了那么努力、背了那么多的内容,到头来只换来他一句‘感谢?’。赵听荷抿着唇,“我以为,你对我不一样。”

    “我对你的记忆,只有小时候的片段,你跟小时候的模样都天差地别,又怎么能要求我跟小时候一样?“江黯双腿交叠,优雅的坐在那,姿态慵懒,“赵小姐,人会变的。”

    赵听荷有些待不下去了。

    赶客之意太明显。

    她慢慢站起身来,说道;“江黯,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小时候不会帮你,原来我爷爷说得对的,你是白眼狼,养不熟。”

    江黯依旧没情绪,很平静的听她说完这句话后,朝着大门的方向抬手,示意她离开。

    赵听荷拿起包包,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依旧下着皑皑大雪,就像那年的冬季,江黯在茶园冻得快死了,躺在破旧的地下室里瑟瑟发抖,那个穿戴整齐,漂亮精致的小女孩抱着厚厚的衣服走进来,将衣服一股脑的扔在他身上,傲娇又可爱的说,你穿上,不穿我可就要生气了。

    而她生气,就是逼着他把她不爱吃的饭菜给吃了。

    可笑的是,她不爱吃的饭菜,于他而言是珍馐。

    她到底是生气,还是在奖励,不得而知。

    但唯一清楚的是,小时候的她,绝对不会说出‘白眼狼’这三个字,因为她有教养。

    风雪渐大,赵听荷走出门时,差点被狂风吹倒,手机里是姚菲发来的信息,不用看都知道发了些什么,她只能回四个字:[油盐不进。]

    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其实也不算以外,江黯冷血薄情,怎么可能真的会因为小时候的事而增添情感?是病急乱投医才会相信这样的人会觉得他有情感。

    江黯坐在沙发上,将那杯茶喝完,才将茶杯放下,朝着楼上走去。

    走到楼梯口时,就看见温令霜光着脚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女主人姿态。

    江黯很喜欢她用这种眼神看他,好像他是她的所有物,他的喜怒哀乐都由她来掌控,这种被支配的感觉,让人身心舒畅,尤其是在床上。

    他朝着她走去,走到她身侧后,大掌搂住纤细的腰肢。

    她最近好像又瘦了,腰细得一只手就能握住,但胸大了,一只手根本握不住。

    贪婪打量的目光从头顶跃下,轻而易举的看到那条深邃沟壑的暗线以及饱满的雪峰,灼热的目光令人难以自持,温令霜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斥责,“江黯,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变了?”

    “嗯?”他呼吸加重,鼻音沙哑得要命。

    “你变得很重欲。”

    “纵欲?”江黯缓缓开口,“还是重欲?”

    “有区别吗?”她单手抓住他的领带,“你知不知道这样不好。”

    江黯被她遮住视线,想象力变得丰富起来,想到了昨晚的疯狂……

    他滚动喉结,“不知道。”

    温令霜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单手拽住他的领带,在掌心缠绕几圈后,微微拉扯,他整个人便不受力的弯腰,“等你知道的时候,身体早垮了,江黯,这种事我们得适量。”

    江黯不语,微微向上扬的唇角已经表明——他在笑她说的适量。

    温令霜看他笑了,脸有些烫、有些心虚,说道:“反正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睡觉,别的事不要做。”

    其实十分钟之前,她不打算说这么‘决绝’的话。

    毕竟也不是他一个人爽,江黯的服务态度和技巧都有质的飞跃,从第一次弄得她死去活来,到后来的每一次都让她身心愉悦,她得承认,这个老男人在这种事上有绝对的天赋。

    可没办法,她看到他跟赵听荷说话时,心里还是有无名火在窜动。

    姚菲这一招真高。

    就算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恶心人也足够了。

    她现在无比后悔让赵听荷进门避寒,就应该让她站在门外站着,冻着,等江黯回来时,看到她这般可怜,也许就会动恻隐之心……然后……

    温令霜脑海里上演着连续剧。

    江黯慢慢握住她遮掩视线的收,看着她的眼眸,说道:“老婆,你不要惩罚我的同时,惩罚自己。”

    他弯下腰,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贪吃鬼。“!!!

    这个人在说什么!!

    温令霜咬着红唇,狠狠的推开他,指着他说:“江黯,你无理取闹!”

    然后怒气冲冲的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江黯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觉得有些头疼。

    怎么反应这么大?

    在床上说过更过分的话也没有生气,这句话哪里有问题?

    江黯来不及思考,走上前去追她,追上后抓住她的胳膊,“泱泱,我没有无理取闹。”然后又道:“你是不是因为赵听荷所以心里不舒服?”

    “哦,对,赵听荷。”温令霜想到什么,停下身来,扭头看他,一字一句,“江黯,你听好了,我不管你跟赵听荷什么关系,也不管你小时候跟她玩得有多好,总之,我要开始针对她了。”

    针对还要这么大张旗鼓。

    江黯觉得她可爱得发疯,点头说:“嗯,然后?”

    “没有然后,你们刚才在楼下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她莫名其妙骂你白眼狼,那就等于在骂我,你知道的,我一向受不了别人骂我,骂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她转身的动作大,些许碎发凌乱的黏在脸颊上,他抬手将那些碎发别到耳后,“泱泱,我想吻你。”

    温令霜:“?”

    他没听懂她的话吗?

    江黯的动作轻柔,语气更是柔和,“赵听荷的事,我会动手,不需要你来。”

    温令霜一愣,“什么意思?”

    江黯笑道:“她都敢明目张胆来家里惹你不痛快,我还要放任不管,那我这个做丈夫的是不是有些失职?”

    其实之前江黯就准备动手,但还是碍于小时候的事延后。

    不确定她是不是她的前提下,做出任何决定都有可能会后悔。

    但今天她来家中,触碰到了江黯的底线。

    话音落下,他便吻上她的红唇,包裹住所有馨香和蜜水。

    就是这张嘴说‘骂他等于骂她’。

    就是这张嘴说‘江黯进来,再深点。’

    就是这张嘴说‘老公,我想要。’

    说的都是他爱听的。

    温令霜被他堵得严严实实,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的贪婪、他的欲望,都在这个吻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几分钟结束,他才不舍的离开了那张红唇,看到她被吻得双眼迷离,笑着说:“今晚还要老老实实睡觉吗?”

    温令霜被吻得晕头转向。

    迷迷糊糊就放弃了所谓的老实睡觉。

    *

    距离过年愈发的近,温令霜跟谭竹三姐妹定制的过年新衣也到了,非常鲜艳漂亮的鹅黄色大衣,一般这种颜色制作得不好会显土气、要么就是显廉价,可穿在温令霜身上明艳大气,漂亮温婉。

    除了衣服,还有家中的事需要她来操持。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在外面过年,春联、年夜饭、茶点等琐碎的事,都需要她来过目。

    阿水把需要用到的名单拿给她看的时候,她看得眼花缭乱。

    没结婚之前,在家过年也不见得这么有这么多琐碎的事,她只需要负责吃年夜饭就好,吃完跟谭竹她们去看烟花秀。

    现在结婚了,什么事都需要她来操持。

    这个女主人不好当!

    阿水见她愁眉不展,笑着说:“小姐,这可是你第一次操持办过年的事,你要是办不了,咱们还是回去过吧?”

    阿水这话说得让人心动。

    回去过什么事都不需要管。

    可是转念一想,她还有一大堆朋友要来呢,总不能让那些朋友跟她一起回家过年,到时候他们喝酒玩闹,肯定挨训。

    “我已经结婚了。”温令霜一本正经地说,“不可能事事都靠家里帮衬,不就是过年嘛,先从春联开始!”

    温令霜的毛笔字还算不错,小时候也跟过大师学习,只可惜半吊子水平,拿来糊弄门外汉还可以,但糊弄江黯就不行了,她正写着,江黯凑过来一看,点评了四个字:凑合能用。

    啊啊啊。

    气死她了。

    她直接把笔一撂,“你来!”

    然后器宇轩昂的扭头往门外走。

    紧跟着是茶点和点心,这好办,往年跟他们家里合作的此类供应商多不胜数,她随随便便打几个电话,各类茶点就送到家中,大部分是新品,她拉着阿水坐下,美其名曰‘品鉴’,结果就是两人坐在沙发上吃了一下午的茶点和零食,吃饱了就躺在沙发上睡觉。

    江黯下来时看到她躺在那,美眸紧闭,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的泱泱,睡觉都在勾引他。

    捏了捏她的鼻尖,又看了看桌上吃空的茶点,无奈的摇头。

    低声在她耳边说:“还说不是贪吃鬼。”

    什么都吃,两张嘴难伺候得很。

    等温令霜睡醒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贴满红色剪纸的花窗和挂着灯笼、春联的热闹场面,不止是窗户,连家里也是,到处悬挂着小型红色灯笼,那些灯笼表面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绒毛,灯光透过那些绒毛投射出来,揉成一团红色的云雾。

    从右侧顶边到左边悬挂着大红色的挂饰,象征着过年。

    就连一些瓷器也贴上红色剪纸,氛围浓得像是已经到了除夕。

    温令霜站起身来,看见江黯拿着春联从门外往里走,她喊道:“江黯,这些都是你弄的?”

    江黯看着她说:“房子太大,有些地方还没弄好,你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天呐,你是天才吗!?”温令霜小跑到他跟前,一把搂住他的脖颈,惊喜地说,“才一个下午,你就弄好了。”

    对于她的夸奖,江黯很受用,“你喜不喜欢?”

    “喜欢!”温令霜连忙点头,“我看到名单的时候还在愁,这个要怎么弄,那个要怎么弄……我妈还打电话给我说,让我们回家过年,明显小瞧我!现在好了!我们家也有过年的氛围了!”

    我们家……

    江黯听到这三个字,心里说不出的暖,他紧紧圈住她的腰肢,低声说:“是啊,有过年的氛围了。”

    “泱泱,这是我第一次有家的感觉。”他抵着她的鼻尖说,“谢谢你。”

    第77章

    除夕当天下了场大雪, 温令霜派人去机场接Anne的车子堵在半道,堵了两个小时才疏通,等Anne几人被接回来时, 入眼看到的就是悬挂在别墅各个屋檐的大红色灯笼,门口的春联也格具特色, 苍劲有力的字体加上拓印上描金的印记,一看就知道这家主人的文化底蕴深厚。

    院子里铺满了衬托节日氛围的玫瑰花、百合、银柳等新鲜花卉,红毯一路从门口铺到厅内,像极了当初温令霜大婚时的奢靡;几人提着礼物进门,阿水率先给几人递上了热腾腾的汤圆,这是温家的传统,除夕跟元宵都得吃汤圆, 尤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必须吃两碗。

    热腾腾的汤圆下肚, 温令霜盛装打扮从楼梯上走下来,漂亮精致的妆容加上端庄大方的穿着, 跟公主似的,一颦一笑,令人移不开目光。

    “过年好啊,令霜宝宝!”

    “过年好!过年好!”

    大家齐声喊道。

    温令霜笑着说:“过年好, 进门就是客,来来来,发红包啦。”

    她从口袋里拿出丰厚的红包,依次分发给朋友们, Anne毫不客气的打开红包一看,整整一万块,她笑着说:“公主殿下, 请问你给我们发的红包的钱是谁给的?”

    “我老公。”她笑,“他所有的钱都在我这,现在给你们发的是他的私房钱,发完他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

    “哇哦。”

    众人异口同声,“那是不是要谢谢江董了?”

    温令霜执掌家中财政大权,在她这群亲密的朋友里不是秘密,但要说江黯穷得只剩几万,也就图个玩笑听听,光是他名下的几十家公司的股权与股息,每年的‘私房钱’收入就可高达十位数。

    Anne左看右看,没见到江黯的身影,问道:“江董人呢?给了红包怎么不见人?”

    “他公司还有点事,等会回来。”温令霜搂着Anne的肩膀,压低嗓音,“今天大家低调点,我老公家里出了点事,心情不好,咱们喝酒的架势别太大,点到为止即可。”说完,扭头看着旁边的方沛,“还有你,你少跟我套近乎,我老公吃醋得厉害。”

    方沛听着温令霜一口一个‘我老公’,就知道江黯把她照顾得有多好,否则以她这样的骄纵蛮横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这样的偏心。

    方沛放下手中的礼物,叹息:“我是不是就不该来?”

    “你不来,我们喝酒还有意思吗?”Anne上前抱住他的肩膀,“行了,别悲伤春秋的,改天我给你介绍比令霜更——”Anne停顿一下,笑着说,“比她漂亮是找不到了,但是比她蛮横骄纵的能找到,我给你介绍!”

    方沛:“……”

    合着福气要不到,还得给她们当做人情送出去。

    不愧是‘好朋友’。

    白雪皑皑,窗外的风雪愈发的大。

    江黯乘坐私人电梯来到了副董事长办公室,往年除夕,不是在公司过,就是在外出差,这一习惯保持多年,到了今年有家能过,反倒有些不习惯,他脱下大衣走到办公桌的位置坐下,叠放在旁边的是厚厚的文件以及数据,将那些文件和数据一一过目,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是集团几位高层发来的新春贺词。

    大差不差。

    都是祝他来年一帆风顺、事事如意。

    这样的短信年年都有,多得时候上千封,他甚至都懒得点开看是谁发的,又发了什么;然而现在看着这一条条短信,莫名想起温令霜——她就是无论谁给她发信息,都会回的。

    思索片刻后,放下手机,拉开右侧的抽屉,抽屉里放着镂空雕花红白印色的信纸,拿出一小叠,再拿起钢笔在信纸上写新春贺词,并在落款处写上名字:江黯&温令霜。

    随后让Lon给几位退休的集团元老、最重要的商业伙伴送去亲笔签名的新年祝福。

    他对这样仪式感,有着‘老派’的偏执。

    就像祝福得手写、送礼得当面。

    最后再签署荣誉文件,批准对“年度杰出员工”的特别奖励令,其中几位杰出员工已在三年内连续升职,三十岁之前步入中层指日可待。

    做完所有事后,他起身拿起大衣朝着门外走去,走到下一层正好遇到了策略部的核心团队成员,他们是最后一批离开的员工,送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跟他们说着“新年快乐”,并透过玻璃窗看着行政部将公司大门贴上喜庆的封条,象征着一年圆满收官。

    风雪渐大,他独自开车回江家老宅。

    江祁是昨天被接回来过年的,腿脚还没好,需要包机和带医护人员接应,回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圈,说是在国外的日子不好过,姚菲特意把声势架得很大,想着借着过年,让江老爷子开口,只要他开口,即便集团大部分都是江黯的人,也能顺利无虞的将江祁接回来。

    江黯没打算让她成功。

    他将江祁赶走,就没想着让他再回来。

    车停稳后,胡同里的弥漫着饭菜的香气,门口贴着春联和灯笼,门里传来小孩们的嬉笑声,年味正浓,他迈开步伐走进厅内,就看见右侧的厅里摆着小巧的担架,江祁躺在担架上,像往年那般哄着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给他逗得直笑,坐在旁边的姚菲给他端茶,说道:“江祁在国外就老说想爷爷,每天工作到那么晚也惦记着爷爷的身体,现在过年回来,放心吧?”

    江老爷子年中刚动过手术,术后恢复良好。

    他接过茶杯,说道:“小祁有心了。”

    “爷爷没事就好。”江祁笑着说,“我现在在国外努力搞业绩,等做出成绩再回国!”

    “等你做出成绩等到什么时候?”姚菲斜斜瞪他一眼,“三十来岁的人了,你爷爷像你这个时候,早就执掌集团了。”

    江祁躺在担架上叹息,“妈你想什么呢,我这辈子肯定没有爷爷厉害,但是我是他孙子,我也不差!对不对,爷爷?”

    “你还不差呢。”姚菲把刚剥好的葡萄塞到他嘴里,“那国外那么苦,怎么不说?我上回去看你的时候,你睡的那个床就是一木板,住的那地方跟贫民窟有什么区别?那样苦的环境,你就是干一辈子,顶天就是区域经理。”

    说完这话,姚菲看了一眼江老爷子,放软语调,“爸,你也知道,江祁从小娇生惯养的,我上回去看他的时候,真心疼得不行,住的地方就算了,我最怕的是医疗条件跟不上,他这腿……”

    “他这腿耽误不得。”旁边的江栩也开口接话,“要不让他回来吧,集团那么多的空位,给谁坐不是坐?有必要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吃苦吗?”

    听着他们母子的话,江黯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走到左侧的位置坐下,不远处的江亭看到他,喊了句:“三哥!”

    然后兴冲冲跑过来,一把抱住他,“你今年居然会回来过年!”

    江亭这句话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大家这才发现从不回家过年的江黯居然回来了。

    姚菲眼神瞬间阴暗下来。

    江栩跟江祁脸色也不好看。

    气氛变得有些冷。

    江黯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水。

    这样好的茶,在他喝来,竟然一般。

    放下茶杯,说道:“听说江祁回来过年了,所以我特意过来一趟。”

    他慢慢看向江老爷子,“爷爷,根据集团的发展和策略部署,江祁在国外的工作是适宜且合规的,如果要把他调回来,也可以——”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和冰冷,眼神具有无穷穿透力,“那就让他来坐我的位置,我离开希宁集团。”

    江黯这些年的事业版图扩展得太厉害了,几乎各个行业都涉猎、涉猎的程度跟专业从事人员毫无差别,这样的复合型人才别说行业稀缺,就是放到各大家族里也是极为少见的,换句话说,现在不是江黯需要江家,是江家需要江黯。

    江黯离开江家,他可以自立门户,快速崛起,到时候兄弟打擂台,好看吗?

    江老爷子微微皱眉,不语。

    江黯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有思考、有憎恨、有厌恶……唯独没有亲人之间的熟悉和温柔。

    也是,大过年回来,不说和和气气,反倒这般不留情面,是个人也不会给好脸色,但江黯不在乎。

    他慢慢站起身来,第一次言语犀利,“今天来,就这么一句话,怎么选,你们来决定。”

    说完,不再做过多停留往门外走。

    他这样的冰冷、犀利、毫不留情是从未有过的,至少在江家那么多的亲戚面前,会最大程度隐藏好不该有的情绪;兄友弟恭、克己复礼,只要他们愿意看到的,他都可以配合演出。

    姚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江黯说话难听,却是不争的事实,现在的江祁,无异于弃子。

    江老爷子纵横全局也不会拿江祁去换江黯。

    她攥了攥手心,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院子里风大雪大,寒冷刺骨的风灌入体内,冻得人浑身发颤,姚菲追上去,拦住江黯的去路,低声说:“江黯,大过年的,你非要让你爷爷过得不开心是吗?”

    姚菲说话还是厉害,一句话就变成了他惹江老爷子不开心。

    江黯笑了笑,说道:“我不觉得爷爷会不开心,他只会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决定。”

    “江黯!”姚菲咬牙切齿的喊他的名字,“你不要太过分!江祁因为温令霜腿才摔断,现在你又要让他一辈子在国外,你想逼死他吗?”

    江祁是因为温令霜腿才断?

    江黯黑眸一闪,“如果能逼死他,我何乐而不为?”

    看着姚菲脸上闪现而过的慌张,他微微弯下腰,“你不会期望我对他有什么兄弟感情吧?”

    “演戏演太多,当真了?”

    江黯说的话,字字句句刺入姚菲的心口,刺得她鲜血淋漓,“我没想过你会当真,但我也没想过你会这么狠。”

    江黯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唇角上扬,“对于一个差点成为杀人犯的人来说,我的狠,算什么?”

    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姚菲,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来江家的第一个晚上,是你让人拿刀来杀我的。”

    姚菲脸上毫无波澜,但隐藏在袖口里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我没死,你很不甘心吧?”他慢慢站直身体,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上的雪花,瞬间恢复了克己复礼的姿态,“姚阿姨,天很冷,快进去,别冻着。”

    说完,便迈开步子朝着门外走去。

    姚菲在失神片刻后,再次恢复神智追上江黯,这次不再端着,也没了长辈的架势。

    她意识到,再不低头,她失去的就不是一个江祁。

    “江黯,江黯……”她抓住他的手,说出的话都冒着白雾,“以前的事,我可以跟你道歉,可是江栩江祁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就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她稍稍停顿,整理思绪,“我跟你没有关系,但他们是你的亲兄弟。”

    江黯低头看着她紧紧拽着的手。

    “所以呢?”他的语气很轻,“亲兄弟,不就是用来当垫脚石的?”

    他一点点从姚菲手中挣脱出来,“越亲,垫得就越高,这是江栩教我的。”

    听到这些话,姚菲咽喉干涩,怎么都想不到多年前的回旋镖会在这一刻深深扎在自己身上。

    她抿着唇,“江黯……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江祁?他真的不能在国外待下去,身体吃不消。”

    江黯没说话,只觉得现在在漩涡里挣扎的姚菲特别可笑。

    他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两件事,第一,那位赵听荷女士,应该是你什么亲戚,她惹我不痛快,你去处理,第二,别再来搅和我的生活,否则你另外一个儿子,只会比江祁更惨。”

    江黯没有自己动手去处理赵听荷,而是让姚菲去处理,这摆明是把刀递到她手上,让她亲自杀人。

    姚菲怔怔的看着江黯,说道:“温令霜知道你这么残忍无情的一面吗?”

    “我想她应该不知道吧?”姚菲冷笑,“那样骄纵的大小姐要是知道,会爱你吗?”

    江黯黑眸沉了沉,迈开步伐往前走。

    姚菲看着他的背影,“她不会爱你,江黯,就算你得到一切,她也不会爱你。”

    姚菲的声音逐渐和风雪声糅合成团,渐渐消弭在耳边。

    江黯快速上车,关闭车门阻挡一切声音,那声音却还是如魔音绕梁般的回荡着。

    他坐在位置上,看着漫天风雪,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

    到家时,大厅的灯亮着,透过落地窗望去能看到许多人影,在那些人中捕捉到温令霜身影,她穿着漂亮精致的小礼服,端着酒杯跳舞,明艳张扬的模样,像一缕春风,吹散了江黯心中的阴霾。

    他放慢脚步朝着她走去。

    大家看到他的身影,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醒温令霜。

    等到那双大掌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时,温令霜才注意到江黯回来了。

    她转过身,娇娇的扑进他怀里,说道:“怎么那么晚回来啊。”

    江黯低声说:“公司事多,抱歉。”

    “没事。”温令霜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封红包,塞到他的大衣口袋里,“大家都有,你也有哦。”

    “哇,江董这一封特别厚,跟我们不一样啊!”

    “是啊,温令霜,你偏心啊!”

    大家纷纷起哄,温令霜双手叉腰,瞪着他们,“你们开什么玩笑,这是我老公,他当然跟你们不一样了!”

    江黯看着她的模样,唇角微微上扬,打开红包的侧扣往里望去,厚厚的一叠现金,外加了一盒避孕套,从避孕套的侧边文字看上去,有凸点、柠檬味等几个介绍文字。

    他再次搂住她的细腰,低声说:“谢谢老婆,新年礼物,我很喜欢。”

    人多,两人都不好意思接吻,只能互相拥抱了一下。

    *

    年夜饭吃完后,一群人都去后院放烟花,烟花是提前买好的,买了整整一个储物室。

    温令霜两只手都举着仙女棒,在院子里跟朋友们玩闹奔跑,江黯则坐在半敞开式的咖啡屋里看她玩闹,黑眸里充斥着柔和宠溺的爱意。

    这样热闹的氛围,这样喜庆的年味,跟小时候幻想过的一模一样。

    也许比幻想的更好。

    温令霜壮着胆子放了几个大型烟花后有些累了,走进咖啡室喝热咖啡。

    走进来看见江黯一个人坐在木椅上,双腿交叠,窗外五彩斑斓烟花光芒打落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莫名有些孤寂。

    温令霜猜到他是回想起以前一个人过年的时候了,悄无声息走上前,从身后搂住他的脖颈,“干嘛不出来跟我们一起玩?”

    江黯偏头看她,轻而易举吻上红唇,夺取馨香。

    温令霜张开红唇,任由他的攻城略地。

    他的技术成熟又温柔,吻得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唇舌交缠间,他含着她的小舌,轻柔的拂过每一寸柔软。

    温令霜眯着眼,没两下就瘫软下来,趴在他肩头,“唔,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江黯微微松开些距离,抵着她的鼻间,“这样吻你,不舒服吗?”

    温令霜脸红得厉害,“舒服。”

    “那是为什么不让我继续?”他挑眉,声音嘶哑,“是因为接吻跟那种事一样,不要就是要?”

    “你好过分。”温令霜捶打他的肩膀,“这样说我。”

    江黯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放到唇边吻了吻,“那能继续吗?”

    温令霜摇摇头。

    江黯压低嗓音,“老婆,是不是想要了?怕我继续,你就没法跟他们一起玩了?”

    一语中的。

    温令霜脸红到了脖子,又捶打了他的肩膀,“不许说!”

    “所以我说对了。”

    他抱着她走到大厅。

    大厅巨大的落地窗能清清楚楚看到院子里盛放的烟花,也能看到朋友们玩闹的画面,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全封闭,有暖气,有沙发,他抱着她坐下后,侧坐着看外面景色,说道:“在这看,风景大不同。”

    温令霜已经动情,分不清在这里看烟火和半敞开式的咖啡室内看烟火有什么不同。

    目光落到江黯隐蔽处,他动情得比她更厉害,不进大厅只怕失礼。

    由于室内温度高,温令霜脱掉了大衣,穿着一条鹅黄色的抹胸短款礼服,衬得人娇媚风情,她坐在那沉思许久,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拽住了江黯的手起身朝着隔音较好的茶室走去,走到里面后,将门关上,背对着他,咬着唇说:“就五分钟,你快点。”

    江黯暗示了这么久,也确实想过温令霜会取消晚上的派对活动,跟他上楼。

    但他没想到,她选择了折中做法,不用上楼也可以迅速解决被燃起的火苗。

    这样背对着他的姿势,她吃不消。

    江黯滚动喉结,“泱泱,你这样……我会持续很久。”

    衣服没脱,裙摆也没动,细长的高跟鞋足以让他们的位置保持平衡,只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

    温令霜忍不住仰起脖颈,露出雪白的肌肤。

    “五分钟的速度。”他贴着她的耳朵问,“吃得消?”

    第78章

    这话要是搁在刚认识那会儿, 她一定认定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绅士有礼,背地里却说出这般下流的话来, 可是现在……他们无数次交融,他的道德、绅士、礼仪、教养全都被她一一粉碎, 在床上的江黯跟床下的江黯是两个人,床上的江黯凶狠起来,是可以把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的。

    她断断续续的说不出完整的话,身体如坠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次次的沉浮下坠。

    怪不得他。

    是她想要。

    “泱泱……”江黯的手从身后绕到前面,抚摸着她纤细的脖颈,黑眸痴迷的看她坠入情网的模样, “你好美。”

    “你会不会一直爱我?”

    “会不会哪天不爱我?”

    他反反复复在她耳边问她会不会永远爱他。

    他真的好烦。

    明知道她的答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问她。

    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这场情事不算酣畅淋漓, 只算稍稍解渴,两人连衣服都没脱就结束了, 温令霜双腿发软的踉跄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胸口剧烈上下起伏,媚眼如丝的看着江黯拉拉链。

    明明这样的动作不算优雅,可放在他身上, 却优雅得好像在整理文件书籍,而不是作案工具。

    他整理好后,走到她身边坐下,两人很熟练的再次接吻。

    温令霜抚摸着他的脸颊, 声音甜腻,“你今天回江家有没有跟他们起冲突?江祁会被调回来吗?”

    江黯摇头,“不会。”

    “姚女士不打算做什么吗?”

    江黯沉思, “她能做什么?”

    说完,微微坐直身体,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西装,“她不像你,有仇必报,她会在衡量利益之间做取舍,如果拼尽全力把江祁带回国的代价是她一无所有,亦或者在江家失去主动权,她不会做的。”

    温令霜也拉拢着裙摆,略显讶异,“怎么说得我好像没脑子似的?”

    江黯轻笑,扭头看她,“谁敢说你没脑子?”

    “你。”温令霜抬手,用食指戳了戳他的侧脸,“你说我没脑子!”

    江黯伸手将她拢入怀中,捏住雪团,“有这个即可,脑子不要也没事。”

    温令霜脸有些红,打掉他的手,“我跟你说正事!别耍流氓!”

    说完,又软绵绵的趴到他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娇娇的说:“反正不管姚女士说什么,做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要关心的是我。”

    听着她娇媚的语调,江黯的心软成一团,低头看她,“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没有之一。

    她仰头看他,“所以不要因为他们没有给你亲情而难过,不要因为他们指责你而难受,更不要因为他们刻薄的话而痛苦,江黯,你要因为我说的话而开心,因为我做的事而幸福,因为我才是你的家人。”

    江黯听着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小雨霏霏滴落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红唇,“那这些幸福会有消失的一天吗?如果你发觉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完美的人,你还会爱我吗?”

    这是今天江黯第无数次问她会不会爱他了。

    他的安全感像是去了趟江家就消失了似的。

    温令霜有些生气,他这样反复的问,等于不相信她。

    她微微鼓着脸,佯作发火的模样,双手抱胸,“我不会永远爱你,但你必须永远爱我!”

    大小姐才不会纡尊降贵的说出永远爱一个人,但每个人必须永远爱她!

    江黯再次被她的强盗逻辑逗笑,低头含住她的红唇,“我永远臣服于你。”

    公主殿下。

    窗外烟花绚烂,新的一年悄无声息的来到,不同于往年的是,在这一年里,有人永远真诚热烈的爱着他。

    十几分钟后,温令霜穿好大衣来到院子,脸上的红晕用粉底遮盖,脖子上戴着厚厚的围巾,遮盖主刺眼的吻痕,Anne扭头看到她跟江黯一起走出来,从旁边的桌上取来了仙女棒,朝着他们走去,边走边说:“你们去哪儿了?偷偷背着我们吃好吃的是吧?”

    温令霜清咳一声,“你懂什么,这风大,我怕吹感冒了。”

    “真娇气啊。”Anne笑着把仙女棒塞到她手里,“别躲着我们秀恩爱了,快来放烟花!”

    Anne塞了满满一把给温令霜,温令霜分了一半给江黯。

    江黯摇头,“你玩。”

    “不要。”温令霜抿唇,“我要你陪我。”

    傲娇又强势,“陪不陪?”

    江黯无奈的笑了笑,从口袋里将银色打火机取出,点燃了一只烟火棒,再拿出别的烟火棒蹭着冒着火苗的烟花。‘滋滋滋’,很快,一把烟火棒都亮了起来,在晦暗的光线里,明亮的烟火照亮了两人的脸,两人拿着烟火棒对视,温令霜笑着说:“过年好,江黯。”

    “过年好,泱泱。”

    温令霜牵着江黯的手来到人群中,仰头看着漫天绚烂的光,虽然院子里的温度很低,但阻挡不住浓烈的氛围,在蓝色和橘色的火光中,江黯无法抑制蓬勃的情绪,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

    往年除夕,温令霜都有守岁的习惯,温津叶跟谭钰工作繁忙,很多时候除夕都不见得会回来陪她,她就会叫上一大堆的狐朋狗友来家里守岁;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结婚了,又或者是因为那‘五分钟’的放肆,困意席卷,不到十点就困得眼皮往下盖。

    桌面上摆了一排的酒,Anne随便挑了一支。

    “令霜,喝哪个?”

    温令霜是打算跟他们喝酒到天明,甚至还说服了江黯……

    她打了个哈欠,说道:“才十点,我上楼睡一小时再来喝。”

    “?”Anne不可置信的看着她,“Are you kidding me?”

    温令霜站起身来,“就一小时,你们先喝。”

    说完,拽着江黯一起上楼,“我带我老公一起去,免得你们喝的不痛快。”

    温令霜拽着江黯来到房间,刚走进门就看到超大号的行李箱,满满当当的摆了几十个,每个行李箱前面都标注好了该收拾的物品,衣服有分裙子、短裙、长裙、风衣、毛衣……鞋子有分高跟、低跟、中跟……

    唯一庆幸的是,她没准备带首饰,大概率是因为那些首饰随随便便拿一个出来都要比这些衣服包包值钱。

    江黯打开其中一个存放衣服的箱子,里面的裙子都是新购入,一看就没穿过,他拿起一件较为传统的女士制服,扭头看着温令霜,“泱泱,你准备那么多衣服做什么?还有这个衣服,你是想要去集团上班了?”

    温令霜正在换睡衣,听到江黯的话,扭头望去,看到他拿着制服,脸有些红,说道:“不是你说的,你要带我去茶园度假,我这是提前准备啊,而且三月一号正好是元宵,我爸妈打电话跟我说元宵要带你回家过,我想想还是算了,早点去茶园吧。”

    “爸妈打电话来了?”江黯站起身,“回家过元宵节不好吗?”

    “我们家的元宵节男人都得喝酒,尤其是你,江黯,你作为我温令霜的丈夫,肯定一大堆亲戚逼着你喝,我可不想扶着个醉鬼上我的床。”

    江黯轻笑,“原来是这样。”

    “那这件衣服是?”

    温令霜换好衣服走到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制服,抿唇说:“你不是说,不带Lon去茶园吗?”

    “是有这个打算。”江黯点头,“按照往年惯例,我去茶园不会过多插手公司的事。”

    “那你离开,公司不会乱吗?”温令霜眨眨眼,有些担忧,“姚女士那边,没问题?”

    “没问题。”他很笃定的回她,“如果要乱,也是好事,我正愁她一直保持着稳如泰山的假面,能撕下来,我也不会花太多精力。”

    温令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对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确实没有江黯经验来得丰富,她接过江黯手里的制服,说道:“反正你去茶园还是要做事的,所以——”她故意停顿,清了清嗓子,“温助理要上线了。”

    江黯听着她的夹子音,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的脸颊,“什么温助理?”

    他凑到她耳边,“是那种在床上帮我的助理?”

    “江黯!”温令霜小声尖叫一声,粉拳锤了锤他的肩膀,“你好不正经,人家是真心实意想服务你。”

    呃。

    服务这个词不对劲。

    说出口后,江黯的眼神都变了。

    温令霜咬了咬红唇,戳着他的眉心,“不准多想,我说的服务,就是正经服务,不是那种服务。”

    “哪种服务?”

    还在故意问!

    温令霜气势汹汹的回:“反正不是那种跪下来帮你……那种服务。”

    她不说倒还好,这么一说,江黯脑海里就浮现出她娇美的身形跪在地上,他珍爱她,从不舍得她做这种事,可现在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难免想入非非。

    温令霜见他眼神晦暗,知道他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不由得骂了一句‘不要脸’,然后拿着制服塞进行李箱,指着那几十个行李箱,说道:“接下来的时间,你不准碰我的衣服!”

    免得被他翻出来更多不能看到的衣服。

    江黯看着温令霜把那件制服塞进行李箱里,从身后搂住她的细腰,将她卷入自己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别整理了,公主殿下是不需要整理衣服的。”

    “还不是因为你茶园的地址那么远,附近都没有大型商场。”

    “我的错。”他低头吻着她肩膀细腻的肌肤,“让我的泱泱受委屈了。”

    他的吻灼热又细腻,吻在肩膀上时能泛起阵阵酥麻感。

    温令霜不喜欢这种感觉,每次这种感觉涌上来时,都克制不住的想,她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靠后,哼哼两声后,撒娇道:“抱我上床睡觉。”

    “只能睡觉,什么事也不能做。”她毫无威严和脾气的‘警告’。

    江黯将她横抱起来,放置到床上后,从身后抱住她,强大的体型差可以将她完全的圈入自己怀中。

    房间静谧,只有楼下传来朋友们的吵闹声,以及心跳加速的声音。

    温令霜挪了挪臀部,本意是想找个合适的位置睡,但某人的手十分不老实,撩开裙摆毫无底线,她不禁咬紧贝齿,又挪了挪身体,想借此甩开他的手,没想到这样一挪,反倒让手指更深。

    她‘哎呀’一声,抓住手腕,偏头看他,“江黯!”

    “这种深度,喜欢?”

    只要特别舒服,她的眼睛会特别柔媚,就像现在这样,看似在瞪他,实际上眼里的柔情能化作一滩水。

    温令霜是很喜欢,不止喜欢,还特别想要他继续。

    但是怎么能说出来呢?太羞耻了。

    她抓住他的手腕,“你再这样的话就去隔壁睡!”

    “不要。”江黯笑着圈住她,低声说:“你知不知道男人都有占有欲?”

    “你的占有欲就是乱吃醋。”她被他圈入怀中,嗲声嗲气,“吃莫名其妙的飞醋。”

    “不。”江黯咬着她敏感的耳朵,“我的占有欲是从里到外完完全全的占有你,就像现在这样,你让我进去,你是我的……”

    他张开虎口捏住她粉嫩的脸颊,“叫我名字。”

    “呃,江黯。”

    “不。”

    “老公。”她呼吸停滞,下意识抓住床单,“老公。”

    她连连喘气,叫了好几声老公,叫得江黯骨头都酥了。

    窗外烟花绽放,绚烂的光芒透过乳白色的窗帘散落进屋内,微弱的光可以清晰的看见温令霜的身躯被包裹在江黯的怀中,浑身的肌肤散发着粉白色的光泽,眉眼迷离,红唇微微张开,像是受到极致的欢.愉。

    “泱泱……老婆……”江黯也陷入迷离状态,连续的喊温令霜的名字,“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谁也不能伤害你,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在她耳边低语,说了许多她听不懂的话,叫了很多声她的名字。

    而她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他说:“泱泱,永远爱我好不好?”

    好。

    永远爱你。

    第79章

    温令霜说睡一个小时就真的只睡一个小时, 迷迷糊糊中翻身,听到江黯沉重的呼吸,不忍叫醒他, 便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地, 慢慢的走出房间,将门关上后,瞬间解放,朝着楼下狂奔,边跑边喊:“姐妹们,我满血复活啦,我来啦!”

    Anne等人已经喝光了五瓶红酒, 不算多,温令霜下来时, Anne把桌上干净的酒杯递到她手中,笑着搂住她的脖颈, “江董人呢?不下来一起喝?”

    “他今天忙了一天,太累。”温令霜接过她手里的酒,“他睡了正好,咱们喝酒没人管, 要是他醒了,我们还不见得能喝得畅快。”

    两人走到沙发坐下,方沛坐在身侧,举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

    温令霜扭头看他, 会心一笑,说道:“新年快乐,方沛。”

    方沛笑着说:“新年快乐。”

    他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水, 说道:“现在看到你过得这么幸福,为你感到开心。”

    “真话假话?”温令霜狐疑的看着他,“方沛,我可了解你,嫉妒江黯的话,可以直说的。”

    好吧。

    方沛确实很嫉妒江黯。

    事实上,没人不嫉妒江黯,他娶了这么朵明艳的富贵花,娇养在家中,还养得这么娇嫩漂亮,累了一天回家看到她疲惫都能瞬间消失,但很可惜,能驾驭得了这朵富贵花的,大概率也只有江黯。

    好友们聚到了一起谈天说地,从校园生活谈到回归社会,Anne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喝到后半夜,所有人都醉倒了,只有温令霜害撑着最后一股劲往楼上走,她害怕自己跟他们睡在一起,江黯醒来能把她活吞了。

    硬撑着走回房间,也没看清方位,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江黯一如既往的准点起,睁开双眼时,身侧的位置是空的。

    他心里莫名一紧,猛地坐起来,却感觉双腿沉重,低头看去,就看见温令霜正趴在他的腿上睡觉。

    浓重的酒精味说明昨晚背着他没少喝酒。

    他伸出手将她抱到床头躺下,吻了吻她的红唇,“小酒鬼。”

    红唇还残留着浓烈的葡萄香气,甜甜的,很好吃,他忍不住多吻了一下,听到她轻轻嘤咛声,才放开她起身洗漱。

    像江黯这种高层领导是没有所谓的年假的,大年初一也得到公司点卯上班。

    穿戴整理下楼后,看见的依旧是横七竖八倒着睡的人,他环顾四周,在角落发现了方沛的身影,他睡在沙发的缝隙里,而桌面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空酒瓶,旁边的酒柜也空了大半,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迈开步子往门外走。

    抵达公司后,开了个汇报会议,江祁坐着轮椅汇报了自己交接工作的细节。

    会议结束后,江祁推着轮椅来到他办公室,江黯一边签署着他提交上来审核的文件以及合作项目,一边开口问道:“你的这些项目和合同,下个月会有专门的交接审核人员,你不必再拿来给我审核了。”

    江祁坐在轮椅上,打量着办公室内的摆设,嗤笑,“那我还得谢谢你咯,江董?”

    “不用阴阳怪气。”江黯连头都没抬,“我根据集团公章流程走。”

    公章流程。

    昨天除夕回家气焰嚣张,今天装什么公正严肃?

    江祁不由得握紧双手,想骂回去,可双腿动弹不得,只能将那些话咽回肚子。

    办公室里传来签字的沙沙声,等所有文件签署完毕后,江黯这才抬头看他,说道:“对了,姚女士昨天跟我说你腿受伤跟令霜有关,怎么回事?”

    以江祁以前的脾气,他大概率会添油加醋,以温令霜是怎么故意来他高尔夫球场,故意勾引他,再引诱他上床,甚至过分点,他还可以说,他尝过温令霜的滋味,美得很,可是那些下流的话到了嘴里,莫名其妙有些开不了口。

    如果本意是想恶心江黯,那这么做确实可以达到目的。

    温令霜是他的妻子,背着他在外面偷腥,还是跟他的亲哥哥,说出去多带劲,多给他丢面?

    可是温令霜的名声要怎么办?她那样明艳张扬的一个人被披上这样的帽子,还能在圈子里混吗?江祁都能想到做完这件事后,温令霜会整天以泪洗面,好好的一朵明艳富贵花就这么养枯萎了。

    再加上以江黯睚眦必报的脾气,难保不会把对他的火气转移到温令霜身上。

    他应该会动手打她吧?

    那样娇嫩的一张脸挨了打得多疼。

    好几种思绪在江祁脑海中来回打转,最终回了句,“她想来看我的会员名单,至于这腿,打球摔断腿很正常的,有什么好解释的?”

    江黯没想到他这么云淡风轻。

    甚至没有给温令霜泼脏水。

    他放下文件,“好,你可以出去了。”

    江祁推动轮椅,到了门外后,看着狭长的走廊,他的眉头不由得紧皱到一起。

    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没说温令霜的坏话?

    要死,都怪那个女人,害他白白损失了恶心江黯的机会!

    捶打了扶手一下,这才不情不愿推动轮椅离开。

    *

    大年初一,温令霜带着朋友们回家吃饭,谭竹跟许沫、许橙都来了,整个庄园里上百人,气氛浓烈得很,小孩们讨红包,长辈们听花大价钱请来的戏曲家们唱曲儿,温令霜则跟他们窝在二楼的娱乐室里聊天、玩游戏。

    今年是她跟江黯新婚的第一年过年,收红包也是收到了手软。

    吃晚饭时,江黯也没能回来,谭钰将温令霜拉到角落里,询问她大年初二的安排,按照习俗,大年初二该去亲家拜访,但是江黯跟江家关系紧张,他们也都知情,这要是去拜访也得看江黯的意思。

    温令霜沉思片刻,“我听他的想法是,不去。”

    “不去?”谭钰皱眉,“这会不会太失礼节了?江家很看重这个的。”

    “他往年过年都不回家过,江家那边也习惯了。”

    “我还是亲自打电话问问他,这种事不能马虎。”

    谭钰信不过自己女儿,拿出电话打给江黯。

    两人聊了会儿天,挂断电话后,温令霜凑上前,“怎么样?”

    谭钰扭头看她,摸了摸她嫩滑的脸颊,叹息,“宝贝,你知不知道当初你爸给你定这么婚事的时候,我是真不愿意,那江家就算再好,江黯也是个私生子,你嫁江栩江祁都比他好。”

    温令霜眨眨眼,“那现在?”

    “现在嘛。”谭钰笑着说,“我女儿嫁得真好。”

    温令霜撒娇的搂着她的胳膊,“妈,你这打了通电话,怎么说话这么温柔啊,快说,江黯跟你说什么了?”

    谭钰捏捏她脸颊,“江黯说,江家那边规矩特别多,尤其是过年,还有下跪的习俗,他说你过去肯定不习惯,他也不想你跟一群完全不熟的长辈跪来跪去的,说他自己回去一趟就行,礼物什么的,他会替我们送达。”

    “下跪?”温令霜咋舌,“太可怕了吧,我才不要跟别人下跪呢。”

    被江黯强迫得跪了几次,跪得膝盖都疼。

    从后面弄的力道还特别大。

    她才不想给别人下跪。

    “你啊。”谭钰无奈的笑,“你真是找了一个把你宠得无法无天的人。”

    温令霜笑出声来,“他不宠我,我就跟他离婚。”

    因着过年,谭钰没有骂她,否则就这一句小孩脾性的话,多多少少得说她两句,哪能把离婚挂嘴巴上?

    热热闹闹的新年就在这样幸福的氛围中悄然而至。

    大年初二,温令霜不走亲戚,带着朋友们出去玩,每天的花销如同流水。

    #江黯妻子又花了几个亿#

    #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这才是真千金#

    #江黯太宠了吧!#

    #温令霜三天花了三个亿#

    一些热搜又悄悄的上榜,然后又悄悄的被人撤下热搜。

    Anne看到热搜时,笑得不行,问温令霜这些热搜被江黯看到会怎么样。

    温令霜想了想,反问,你觉得会怎么样?

    “之前你花三个亿,你们夫妻有没有吵架?”

    温令霜摆出痛苦模样,然后重重叹了口气,“他嫌我花太少。”

    Anne咧嘴笑的动作骤然僵住。

    她也变成了热搜的词条#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大年初六,温令霜包机送朋友们离开,离开前又喝醉了一次,不过幸好的是江黯在加班,没看到他们喝醉时的疯狂,他也不敢问家里的佣人,生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只能在心里给自己灌输,泱泱是好宝贝,不会做出让他难受的事来。

    傍晚,江黯得了空闲回家,看到大厅里已经满满当当摆了几十个行李箱。

    进门的时候,阿水正推着一个行李箱往休息室里走。

    “江,江董?”阿水看到他后,猛地站直身体,“您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

    “这是小姐……哦不,这都是太太的行李。”阿水仍旧害怕江黯,舌头打结,“楼上还有呢,太重了,我搬不下来。”

    还有?

    江黯脱掉大衣挂在旁边的架子上,朝着楼上走去,还没靠近房间就听到温令霜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我要跟我老公去茶园啊,待几个月吧。”

    “他难得有空,我肯定要陪他。”

    “好,那你到时候来茶园找我,我把茶园地址发给你。”

    江黯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看见温令霜正站在几个人形模特面前打电话,那几个人形模特身上穿着的都是高定礼服。

    江黯缓缓开口,“泱泱。”

    听到声音,温令霜回眸,看到来人是江黯后,立刻高兴的冲上去一把抱住他。

    巨大的冲击力让江黯稍稍后退,但还是稳稳的将她抱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要搬家吗?”

    “你好坏。”她轻轻打了他的肩膀一下,“都说去茶园了。”

    江黯笑道:“知道了,公主殿下的移动城堡。”

    温令霜被他的揶揄弄得很不好意思。

    她也不想带那么多东西,可是三月已经是春天了,江南地区又爱下雨,天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春天夏天冬天的衣服都得准备,而且山路泥泞,登山鞋也要有,但不能一直穿登山鞋,她还要穿漂亮的高跟鞋……至于那些配饰也要带……

    江黯歪头看了看地上的敞开的行李箱,里面就放了一条丝绒长裙,很漂亮,后面还是裸.露加绑带的,能想象得到她穿上这条裙子有多闪耀明艳。

    公主是该要这么隆重的。

    江黯也不说了,开始帮她收拾。

    最终收拾了整整七十箱行李,这还是挑挑拣拣挑出来的,要是不挑拣,几百箱都不够她一个人用。

    温令霜已经开始幻想去茶园的美好生活了,搂着江黯的肩膀问他茶园里的娱乐设施。

    江黯仔细的想了想,“娱乐设施……做茶?”

    “你!”温令霜圆圆的眼睛瞪着,又打了他胸膛一下,娇嗔,“你好不正经,一天到晚就想那种事。”

    虽然他们已经有一周没同房了……

    江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泱泱,是非常正经的做茶,从采茶、萎凋、杀青、捻揉、发酵,好几道工序下来才能制成成品,不同茶种的制作工序也会不太一样。”

    他正经的科普,让温令霜的脸更红,讷讷道:“哦……”

    “采茶就是要采摘茶树的嫩梢,像这样。”他的手悄无声息的来到她的嫩梢。

    温令霜不由得抓紧他的衣服。

    “萎凋就是将采下的鲜叶摊开,用两个手指就行。”

    温令霜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杀青是高温炒、蒸、烘。”他低头捕捉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你喜欢哪种?”

    温令霜紧紧咬紧贝齿,娇嗔的瞪他,“出来。”

    “我还有一道工序没说呢?”他低声说,“捻揉。”

    “哎呀!”她不忍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他,“江黯,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她这么离开,江黯萎凋过的两根手指上残留下了萎凋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拿起旁边的纸巾擦拭,说道:“泱泱,你连做茶的工序都不好好学,到茶园里想品一杯好茶不容易。”

    温令霜怀疑他根本就不是在说做茶这件事!

    这个伪君子!

    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

    她咬着红唇,冷哼一声,“不理你!”

    说完,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江黯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追上去,将她搂入怀中,“好了好了,别气,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

    温令霜噘着嘴说:“没了,就剩你的东西没收拾。”

    江黯想了想,“我不需要收拾,茶园那边有我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在爷爷的茶园里待过,温令霜对茶园的幻想总是美好的,她很期待这次度假,比以往任何时候、去任何地方都期待,她搂着江黯的脖颈,说道:“这才是我们的新婚旅行。”

    江黯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我的泱泱真的好容易满足。”

    他的乖宝贝。

    *

    去茶园的日子是元宵节前两天,天气正好,出发的时候,江黯怕她冷,特意抱着她上私人飞机,从京市飞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温令霜困顿得厉害,上飞机就趴在沙发上沉沉入睡。

    江黯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唇角微微上扬。

    一个小时候,飞机抵达当地的私人飞机坪,温令霜下飞机时,风大得厉害,大得睁不开眼,只看到穿着统一制服的茶园工作人员站在不远处等候,阳光刺眼、狂风砂砾飞舞,她一只手放在额头遮住眼睛的光,乖乖的被江黯搂在怀中。

    这是江黯第一次带妻子来茶园。

    在茶园工作的工作人员看到温令霜时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知道江黯娶妻了,却不知道妻子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乌黑浓密的长发束起,露出精致绝伦的五官,即便被这么厚实的衣服包裹也能看得出纤细的身材,美得跟仙女似的。

    “老公。”温令霜撒娇,“茶园好热呀。”

    江黯笑着说:“等会就冷了,别脱衣服,小心感冒。”

    他搂着她往工作人员方向走去,说道:“走吧,先去住的地方。”

    温令霜被狂风砂砾吹得睁不开眼,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山峦连着山峦的美景,一望无际的山,基本都属于江黯。

    她看着远处的峰峦,隐隐约约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第80章

    琴忆茶园是江黯后来取的名字, 原本的茶园几经转手,只用单纯的茶园来记名,后来茶园买得多了, 需要进行区分,所以才有了琴忆茶园这个名字,

    茶园是在海拔在800-1200米之间的高山上,面朝东南,拥有最完美的日照和云雾滋养。整体呈梯田式分布,依山就势,不同区块种植着不同的珍稀品种。在茶园的中心地带赫然建起一座中式古典小型庄园,融合中式美学,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颇有种隐居山林之间的惬意和舒适。

    在快要进入庄园大门的小路时,能看到茶树间穿插着高大的银杏、红枫, 周围引山泉溪流,形成数个镜面般的水池, 既灌溉又造景,倒映着天光云影。跟仙境般,美得让温令霜睁不开眼。

    庄园的名字叫‘隐’,单独一个字, 挺有特色,还是用上好的红木雕刻,悬挂在大门处,江黯搂着温令霜往里走, 入眼的古朴的气息,棕色的木格栅,青石板搭建的小路, 以及木头搭起的两层建筑,不算奢靡,但看得人身心舒爽。

    温令霜对这的环境感到无比熟悉,忍不住说:“这房子……我怎么觉得……”

    江黯以为她觉得房子不好,便开口解释,“我买下茶园的时候,这房子已经是危房了,我请了专业团队,尽量可能的保护,但很多地方还是没办法,只能拆了重建,像这一栋。”他手指右边,“原本是阁楼和原本主人睡觉的地方,我不舍得拆,就尽量不住。”

    “不住?”温令霜扭头看他,“那现在里面是什么?”

    “就还跟以前一样,想看的时候可以进去看看。”

    温令霜皱眉,“为什么舍不得拆?”

    江黯笑了笑,“我跟原来茶园的主人……”他稍稍停顿,“很熟。”

    温令霜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双手抱胸,“我记起来了,赵听荷说你们俩小时候在茶园待过,就是这吧?”

    “赵听荷是假的,但在这待过是真的。”江黯牵着温令霜的手往里走,走进大厅后,说道,“这里的环境不比我们在京市,你要是住得不习惯就跟我说,我叫人带你下山。”

    “你住得习惯,我为什么住不习惯?”温令霜坐到了椅子上,抬头看着穹顶,中间这一栋是重新装修过的,几乎没有原本的影子了,只有头顶这三根裸.露在外的木梁是原来留下的。

    木梁还刻着非常小的字。

    温令霜看不清。

    但就是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江董。”门外传来了声音,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拿着几个木制的盒子走进来,边走边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厂子里面,赶不及过来接您。”

    男人是管理茶园的管理员,名叫黄忠时,五十来岁,一家老小都住在茶山上。

    江黯不在这里,都是由他来管理茶园大大小小的事情。

    江黯冲着他点了点头,“没事。”

    “这个是今年产出的新茶,刚过捻揉的程序,您看看。”黄忠时把手里的几个木制盒子拿给江黯。

    江黯接过看了看,放到鼻间一闻,淡淡的茶香溢满整个鼻腔,他满意的点头,“挺好的。”

    “您要去工厂看看吗?今年的新茶质量都比往年要好。”

    江黯扭头看了一眼温令霜,“泱泱,要一起吗?”

    温令霜累得不行,摆摆手,“你去吧,我想在这待会儿。”

    “好,那你在这等我,有什么事就叫这里的佣人,或者给我打电话。”

    温令霜点了点头。

    江黯走后,温令霜愈发觉得不对劲,左思右想后,直接搬来凳子叠高,准备站上去看看木梁上到底刻了什么字,她刚把凳子叠起来,准备站上去时,茶园里的佣人们纷纷围了过来,面色惊恐的说:“太太,这太高了,不能爬。”

    温令霜见她们阻拦,皱眉说道:“我就爬上去看看梁上的木头刻了什么字。”

    “太高了,太太,您受伤江董肯定要问责的。”纪虹年纪最小,着急得不行,抓着温令霜的胳膊,“您要看上面刻了什么字,我爬上去替您看。”

    温令霜一愣,还没缓过神来,旁边的佣人纷纷附和,“这个主意好,太太,纪虹瘦,从小就在山野里长大,她爬得轻巧,您让她上去。”

    温令霜上下打量了纪虹。

    跟阿水差不多的年纪,模样也有几分相似,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从椅子上下来,“行,你上去看看。”

    温令霜走到旁边的木椅坐下,旁边的人立刻给她倒了杯茶园新产的绿茶,茶叶在杯子里荡漾着,滑过绿色的茶汤,喝起来顺滑可口,她双腿叠着,仰头看着纪虹;她倒是比阿水大胆,两米多高的高度,说爬就爬,腿还不打颤。

    爬上去后,努力仰头看着木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

    维水泱泱。

    温令霜听到那四个字,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这是她的小名。

    取自《诗经小雅瞻彼洛矣》:维水泱泱。

    还是爷爷取的。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根木梁,某些记忆如同流水般涌入脑海——在一间木房里,几根粗壮的木头整齐的摆放在地上,爷爷拿着工具在其中一根木头上刻字,刻下维水泱泱,然后扭头看着她,摸着她的头说,这个房间是做给她的。

    “太太,这四个字什么意思啊?”纪虹从凳子上爬了下来,“是有特殊的含义吗?”

    温令霜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揉了揉太阳穴,小时候的记忆多且混杂,她也不确定刚才在脑海里闪过的场景是不是这根木头,要知道江黯买下来这里已经很久了,他为了纪念他们结婚,把她的小名雕刻上去也说不定。

    只是……只是……怎么那么巧呢。

    而且他们结婚才多久啊,江黯都没空来茶园,又怎么会把她的名字雕刻上去?

    她揉着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站起身来,“睡觉的地方在哪?”

    “在楼上。”

    温令霜朝着楼上走去,这个楼梯也是完整保留的木质楼梯,通过修复和重新整合,已经变得结实牢靠,就是看起来年代久远,大概率是江黯故意想保留这种年代感,没有过多的装修,沿着楼梯往上走就是二楼的卧室,确实不如京市的豪华和大气,但既然来茶园了,就是享受这份自然和清新。

    温令霜走到床边躺下,刚躺下就能透过侧边打开的大花窗看到窗外连绵的茶山。

    连这样的景色都很熟悉。

    她看了会儿,猛地坐起身来,越想越不对劲,没理由这个第一次来的地方能这么熟悉,除非她之前就来过!

    这么一想,睡是睡不着了,起身朝着楼下走去,纪虹看她下楼,说道:“太太,需要什么吗?”

    “江黯去的工厂在哪,带我过去。”

    “太太,现在中午天热,要不等等?”

    “等不了,带我过去。”

    纪虹‘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杂物,领着温令霜往门外走,一望无垠的茶山与白云蓝天连成一片,吹来的风都夹杂着清新的香气,从山庄往右走就是去工厂的方向,由于需要保护茶山,所以山路并没有过多的修整,只用碎石铺了条能走的道路。

    地域差异,江南部分地区已然呈现高温,温令霜走了一小段路就热得不行,用手扇着脸,说道:“好热呀,还有多久才到。”

    纪虹扭头看温令霜。

    没有化妆的脸被热气熏得发红,就像桃子的嫩红,漂亮极了。

    纪虹知道这位江太太美名在外,但是没想到就这么个扇脸的动作都能做得这么好看,难怪江董这么宝贝。

    她指着远处的银色工厂,“喏,太太,不远的,走一段路就到了,你看,就在那。”

    顺着纪虹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有工厂的影子。

    温令霜咬了咬牙,强忍着高温走了过去。

    工厂内机器都在运作着,旁边数十个架子上摆着杀青过的茶叶,发出浓郁的茶香味,江黯跟随工厂人员查看着新茶的制作,拿起架子上的茶叶放到鼻间闻了闻,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哎呀,热死了热死了,我肯定中暑了。”

    这娇媚的声音,撒娇的语调……

    江黯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就看见被热气熏得满脸通红的温令霜,站在门口的阴凉处,不知道小腿上被什么蚊虫给叮咬了,痒得她站在原地跺脚,就差没哭出来了。

    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多少年没来过这样原始的茶山?江黯泛起心疼,赶紧走到她身边,“泱泱。”

    “江黯,呜……”温令霜仰头看到来人是江黯,一把扑进他怀里,“吓死我了,刚才有一个绿色的虫飞过去,就在我眼前飞过去……”

    她表演得绘声绘色。

    江黯又心疼又好笑,“不是说不来工厂吗?怎么又来了?”

    温令霜趴在他怀里,嘟囔,“我觉得这里好熟悉,我肯定我以前来过这!”

    “又在瞎话,你什么时候来过?”江黯看着她红艳艳的唇,强忍着吻上去的冲动,抹了抹她鬓角的热汗,说道,“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大老远跑过来?”

    “你嫌我小题大做是不是?”

    “我是心疼你被虫子咬了,这片茶山产出的茶叶是自家人喝,所以没有打过农药,蚊虫多,咬人也疼。”他慢慢蹲下来,看着她裸着的脚踝骨,“痒不痒?”

    温令霜毫不在意的抬起脚,把自己的脚放在他干净整洁的西装裤上,“痒。”

    跟在后面的员工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露出震惊的神色。

    江黯对外的形象一直是冷峻优雅,茶园的工作人员也都知道他什么脾性,从未见他对谁展露过笑脸,也从未见他对谁这么有耐心——可现在,他半蹲着,任由温令霜一只脚踩在他膝盖上,他双手捧着她的小脚,像捧着稀世珍品似的,心疼的看着她被蚊虫叮咬过的肌肤。

    “我带你回去涂药,工厂这边没有。”江黯查看完她的红肿后,站起身来,“以后出门要记得涂防蚊虫的药。”

    温令霜噘着嘴,听到说要回去,烦得不行。

    她走过来都要累死了。

    于是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抱我回去,不然我不走。”

    江黯圈住她的细腰,声音嘶哑,“大白天就知道勾引我,是不是知道这里人多,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温令霜狡黠的眨眨眼,“你抱我回去,我就奖励你。”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黯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朝着庄园的方向走去。

    跟京市比,这里的温度简直跟夏天没什么两样,温令霜蜷缩在江黯怀中,被热气熏得没精神,软绵绵的趴着,嘴里小声的说:“我想喝凉的。”

    她声音软甜,甜得不行。

    江黯抱着她走到了稍微阴凉的地方,大片竹子覆盖住热浪,他轻轻将她放下来。

    温令霜低低哼了一声,发现还没到庄园,且在一个隐蔽又四下无人之处,她有些不满的皱眉,刚要说话,就被江黯给堵上了红唇,他的大掌扣住她的后颈,轻而易举撬开红唇攻城略地,搅得小舌无处躲藏。

    温令霜没想到江黯这么放肆!还没到庄园就敢吻她,而且……而且吻得这么撩人,舌尖掠过她每一寸馨香,吻的她浑身发麻、吻得她毫无意识,就像一个任由他掌控的花,轻而易举就夺取所有感官。

    江黯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

    他还是低估了温令霜的魅力,那样红着脸跑到工厂门口,那样娇滴滴的跟他说话,扑到他怀里,轻而易举就撩拨起他所有情绪,他想吻她、他想咬她、他想吞噬她、他想一口一口吃掉她……

    所以还没到庄园,他就忍不住了。

    是她说的,有奖励。

    这不算他犯规。

    吻了足足十来分钟,吻到温令霜缺氧,整个人毫无力气的趴在他怀里。

    要不是他圈住她的细腰,整个人都怕是倒在地上了。

    江黯微微粗喘着,伸出手指擦拭她唇边的水渍,低声说:“我先讨个奖励。”

    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半路就要奖励!

    吻的她嘴巴都肿了。

    她半点力气没有,在他怀里哼哼两声。

    江黯轻笑,再次将她横抱起来朝着庄园的方向走去。

    天太热,一路上没有遮阴的地方,江黯不敢过多停留,抱着她回到庄园后,快速到二楼,将她放置到床上,再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药膏,挤出一点白色的膏体在手指上,折回到床边,均匀的涂抹在她被蚊虫叮咬过的地方,说道:“这是特制的,很快就不痒了。”

    温令霜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务。

    等他涂抹完后,她稍稍恢复了点体力,开口说:“江黯。”

    “嗯?”

    “我真觉得我来过这地方,这个房间……”她稍稍停顿,“我以前在这里摔过跟头。”

    江黯当她说胡话,躺到她身侧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在这里摔过跟头?”

    “对啊。”温令霜睁开双眼,抓着他的领带,微微仰头看他,“我额头还撞淤青了,疼死我了。”

    江黯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知道温家本来也是有茶园的,是温老爷子自己喜欢,没有投入生产和利益栽种和培育,后来年纪大,后辈们也没人喜欢喝茶,就把手里头的茶园都转让出去,这些年,但凡茶园有新茶产出,他总会给温老爷子送一些去。

    温令霜在茶园待过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她在这间房摔过跟头?

    江黯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孩形象,绑着漂亮的马尾辫和头饰,娇滴滴的指着他,“现在轮到你当鬼了,你抓不到我,就不能吃饭!”

    当时他还小,习惯了大人们的尔虞我诈和打骂,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她,没任何反应。

    饿这种事,时常发生,也不差这一回。

    他不屑于跟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玩游戏,不如多采摘些茶叶来换取温饱。

    谁知道他刚要走,小女孩就抓住他胳膊,“不准走不准走!你不怕我不给你饭吃吗!?”

    “我没空陪你玩!”他猛地甩开她的手,由于太过用力,小女孩整个人往后倒,脑袋一下子撞到旁边的柜子上,顿时发出尖锐的哭声。

    江黯也没想到她这么不受力,就那么轻轻一推……

    小女孩长得跟娃娃似的,连哭起来都那么漂亮。

    他走到她身边,慢慢蹲下,“你再哭的话,我不止没饭吃,还可能会被赶出茶园。”

    小女孩哭得上期不接下气,粉嫩的手指指着他,“你知不知道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要我爷爷惩罚你!”

    江黯黑眸沉了沉,咬着后槽牙没说话。

    半晌过后,小女孩又道:“你还不扶我起来!你是不想吃晚饭了吗!?”

    江黯:“……”

    真做作。

    他将她拉了起来,发现她粉白的额头已经红了,这不需要她开口,茶园主人一定会给他好看。

    江黯抿了抿唇,“我已经没晚饭吃了。”

    小女孩圆溜溜的眼睛被泪水浸湿,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都沾染着泪珠,看着他说:“你陪我玩就有!”

    “你这里肿了。”他指着她的额头,“我可能还会挨顿打。”

    “你真笨。”她细嫩的手指头戳着他的额头,像个大人似的,叉着腰说,“你就说我自己摔的不就行了!”

    江黯怔住。

    小女孩抓住他的胳膊,“反正你现在把柄在我手上了,你想吃晚饭的话就陪我玩,我不说你推我的事。”

    江黯被人骗惯了,觉得这也不过是大小姐为了玩他说出来的把戏罢了,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有同情心?当时的他是想甩手离开的,可是看到她额头受的伤……

    反正都是要被打的、反正都是要被饿的。

    无所谓了。

    那天下午,他陪她玩了很久很久。

    到了晚上时,他准备好了挨揍和挨饿,但是却在狭窄破旧的房间里,等来了一顿有鱼有肉的餐食。

    餐盒是漂亮的粉色,筷子也是粉色,汤匙也是。

    跟她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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