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Chapter 023.
//Chapter 023.
正当我满头雾水之际, 我从别墅大堂的监控里看到,几个公安从地下室搬了台电子设备,我放大画面发现它看起来像一台投影仪。
投影仪?我摸上自己的下巴。
另外的两个公安, 则是拿着一打报纸和线香。我恨不得多找几个显示屏连上便携电脑, 把几个监控画面平铺、铺满,来看清这群人接下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几个公安在豪宅的庭院地面上, 间隔着铺好报纸和线香, 将它们逐个点燃后又吹去了明火, 只留下镜头里微不可察的袅袅细烟。
我切到诸星狙击线的角度的画面,发现锦簇的花团和葱茏的灌木植物将地面的情况遮盖了近二十厘米;而碧川狙击线上的视频画面,则让公安的把戏一览无余。
“唉……公安。”
我在便利店店员小姐的注视下长叹了一口气, 我打电话给黑泽:“surprise!晚上好,先生, 是我。你们的任务结束了吗?”
黑泽仍对我保持着半死不活的态度:“审·讯·室。”
“……我不打听了还不行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有你,一切都很顺利。”他的讽刺听得我有一丝‘终于还有东西在我掌控中’的感动,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得斯德哥尔摩的时候,黑泽问道, “你刚刚在碧川面前发什么疯, 我第一次听到那家伙那么慌乱。”
“不客气, 你看热闹看得开心就好。唉……没乐子可找,我先挂电话了。”然后没等他回复, 我眼疾手快地挂掉了黑泽的电话。
我决定就让这段监控录像留在这,公安如果不想让碧川暴露, 自己会来处理的, 免得我动手了反而暴露了我自己。
而现在——
“再要两串大葱鸡肉串, 谢谢。”我站在收银台前,对着刚刚交班的夜班店员小哥说道。
在我身后的监控画面里, 换上风见橄榄绿西服套装的与那原,他带上了一副黑色粗框眼镜,混在其他公安里,和他们一起走出了豪宅正门;
而被他们围簇着的,则是换上红色衬衣、白色西服外套的风见。
风见低垂着脑袋,公安在他的头上盖了一条毛巾,是常见的三十五乘七十厘米大小,堪堪遮住了风见部分侧脸;
从支棱在毛巾外的发丝的反光上,可以猜到他头上应该是一顶简单修剪过的假发,怕被看出细节上的差异,公安还干脆给它扎出一个麻雀尾巴,掩盖理发技术上的参差;
而风见的皮肤上起码是刷了两层漆,过白的粉底液让他远看有模有样、近看面目全非。
学到了,用理所当然会出现在这个场景的东西做道具。
我一口咬下大葱和鸡腿肉,烤过的大葱清甜多汁,衬得裹着油润鸡皮的鸡腿肉也清爽了起来。
嗯嗯,也是好吃的。我很好哄的味蕾对我说道。
我空闲的左手微动,迅速切换监控画面。别墅的铁质花艺大门前,许多好似鲨鱼般闻着‘血腥味’就来了的记者,他们迫不及待地举起他们的相机,一盏盏闪光灯打破了本来沉默着的黑夜。
赶紧把他们赶走吧,公安。删监控容易,灭口可有点麻烦呢。
我嗦着汽水吸管思索着,几个公安已经上前去,将记者们带离了现场。
公安们挟着‘与那原’,眼见就快要走出他们围好的不知是何作用的机关。
倏然间,画面里‘与那原’的头部像暑热时地里的西瓜一样,向着身体斜下方香整个爆裂开来,一瞬就变成了几大块圆弧形状的骨骼和红白相间的细碎的组织。
有点像沙瓤的西瓜……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画面。
旁边的公安们看着甚至像是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监控画面像极了慢速摄影下的作品,本该用来遮脸的毛巾滑落掉地,露出了‘与那原’的半张侧脸。
我在屏幕上比划了一下。看子弹来的方向,头部这枪应该是碧川开的。
而诸星,可能因为无处下手,他应付了事似的,刚刚才对着‘与那原’的心脏处点射了一枪。
在众人的手忙脚乱间,半倚在那位慌乱的公安身上的‘与那原’的胸口绽出一把礼炮似的细碎的红色后,汩汩地从那个弹孔中流出红色的液体。
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
我左手先是抓乱了自己的头发,转而又用两指划过触控屏放大画面:
无论怎么看……我真的觉得刚刚那些分崩离析的人体组织的样子有点眼熟……
我切回能看到诸星和碧川的监控角度,画面远处的两粒小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往楼下去了。
我摸着下巴,又切回别墅正门的画面。刚刚还半坐在地上的‘与那原’,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正一骨碌地自己爬了起来,这时才能发现他的衣服穿得有些奇怪,衬衫衣领的第一颗扣子已经扣到了他的寸头上方。
等‘与那原’挣扎着把自己的脑袋从领口解放出来,还能看到几条黄色的电工胶带缠在他——也就是风见——的脸上。
所以刚刚那个爆掉的‘头’……
果然是……西瓜……对吧?
不过风见会变脸的吗?虽然还是死白死白的肤色,但怎么那么快就换回了他自己的脸,该不会这就是他被吸纳进公安的缘由吧?
再等等。再等一下,诸位。
我的脸木了。
那悬浮在半空中的,该不会是——我放大画面——是与那原中了一枪的脸!
我毫无形象可言、像搞笑漫配角似的让自己下巴做了自由落体运动。
“等等,这是什么啊?!”
我叫系统关掉它的视野覆盖,结果那张诡异的脸还飘浮在监控画面里的半空之中,离地足足有近八十厘米,这样看来,正好是风见之前倒地被扶着的位置。
不是系统这种超自然力量的话……
【?喂!我很自然的啊!】
那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两个公安开始收拾残局,他们一把清走地上隐燃着的线香和报纸,那细密的烟雾摇动间,悬空的半张脸也跟着抖动起来……啊!
“海市蜃楼?!”我都快把下巴摸秃噜皮了,“也不对啊,即使发生折射和反射也要有被投影的物体,噢——投影!他们直接将画面投影在烟雾微粒构成的幕布上了!”
不错嘛……
唉,可惜不能是我的队友。这种不错反而更让人心碎了……
“抱歉,客人……你是在看R片吗?”
我被突然的声响吓得差点把头扭了一百八十度:“啊?哦哦……抱歉,我太大声了是吗?……安室君?!”
围着便利店绿围裙,极为眼熟的金发小哥向我温柔地笑着:“客人,您的音量其实没有问题。只是我个人觉得,你刚刚在看的东西,可能不太适合在大庭广众下浏览。我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我出手就是‘啪’的一声,指非常粗鲁地合上了便携电脑:“店员先生,您说的对。……说起来,刚刚那位小哥呢?”
“原君吗?他临时有事,跟我换班了。”
我凑近悄声问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啊,你忙得过来吗?”我指着关东煮锅,“比如,你还记得这锅关东煮每个种类分别的价格吗?”
安室的笑容已经有了邪佞的趋势:“客人,那您看看您想要哪个?”
我看着安室可止小儿夜啼的脸色,镇定道:“呃……我吃饱了。上次安室君的劝告,我觉得很有道理,在吃上我要学会适可而止。”
安室瞥了我一眼,意味不明。随后他回到他的收银台前,收拾起了台面。
我也跟了过去,俯身将手肘撑在收银台上,用机车党搭讪时流里流气的语调问安室:“透酱,你认识诸星吗?”
“咔——”一双未开封的一次性筷子在安室手里发出一声惨叫后牺牲了。
安室:“你刚刚见到他了?”
我幽幽地说:“什么叫刚刚见过他?我是不是跟风见说过,不要透露是我给的消息,不然我就宰了他,包括他最信仰的那个神明比如是什么JESUS.REI酱之类的吧……”
安室一脸天真而清澈的无辜:“什么消息?”
我微微歪着头盯着他。
安室面不改色:“所以你见到诸星了?”
“唔……嗯,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比如?”
我的眼睛就没从安室脸上移开过,也许是眼睛没有眨动过,安室被我看得笑容都有些僵硬。
我俩大眼瞪大眼地僵持近九十秒后,我站直了身子,懒散地对他笑道:“看来他跟安室你们没有关系啊。”
“什……什么?!”
“哈哈……透酱,”我笑得扶住手边的货架,“你的表情好好笑啊!你很讨厌他吗?刚刚……哈哈哈哈哈咳咳、被我跟诸星牵上线时……你露出了好JK的表情噢。”
安室:“……”
“别……也别露出这个表情,哈哈哈哈——这种恼羞成怒的表情更JK了、唔唔唔……”
安室两手一扯,一只可怜的饭团的包装膜在他手掌中碎成两片。他隔着其中苟活于世的那片塑料包装膜,一把将梅子饭团塞进了我大笑的嘴里。
我吃吃吃吃。
“谢谢招待,味道还不错。”我叭叭说道,“不过以报酬来说,这还不够。我要跟你们一起审问与那原。”我抛出我的条件。
安室:“抱歉,没有这个可能。”脸上是八风不动的微笑。
“这样吧。”我用鼻子急促地呼出一口气,“你们审问完他,让我进去跟他谈……五分钟。你们审问的内容不用告诉我;我和与那原的谈话内容也不会告诉你们,但谈话过程中你们可以开监控,确认与那原的人身安全,但不允许录音。成交吗?”
安室把他的下颌肌肉绷得很紧,本来就是显小的脸型,现在只剩薄薄一层肌肉紧贴骨骼,更是想让人叫他,你多吃两口饭少干点活吧!
活!是干不完的啊!
“——成交。”
我感觉自己的鼻子终于能进气了。随即,我对安室咧开一个弧度夸张的笑容:“合作愉快。”
我动作狂野地将便携电脑收拾进背包,背上包,我扭头看向安室准备跟他道别时,反而看到安室右手虚抵着自己的嘴,一副遇上了难题、欲言又止的表情。
搞得我把自己本来想说的话,一下子也忘了。
安室注意到我的视线,又对我绽开一个虚伪的和煦笑容,配合上围裙,轮到看到这副画面的我捂住自己的嘴了。
——是人妻啊!不不不不这个不能说出来,这个真的会被他杀掉的,公安可能还可以把我的案子掩盖得天衣无缝,让我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何止一个惨字了得啊!
慢着……这不是可以代‘美人但会给丈夫的便当里下慢性毒药的妻子’?
我斩钉截铁道:“我愿意。”
安室:“?”
我(掩面版):“不,没什么。最近的寺庙在哪里?我有点想青灯古佛,荡涤一下心灵。”
第024章 Chapter 024.
//Chapter 023.
安室对我突然高尚的精神世界无知无觉, 只跟我说稍后再联系,就把我赶走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这条街上的路灯还全都黑着, 也不知道是坏了, 还是在市民最需要它的时候关了以节能减排。我在漆黑一片的巷道里迷茫地像波兰伞`兵,等我找到一个主干道, 电话呼叫到的士的时候, 我才在司机师傅的口中知道自己完全走反了方向。
问题不大, 谁让地球是圆的呢。
我斜斜地躺在的士后座,主打一个四仰八叉。
队友啊……
安室,不对, 降谷是个非常正经、严肃的公安,做事大概率一码归一码, 因为我手上有他们行动失败的佐证而强行破门找我喝茶,也会给身份存疑的我赔偿破门损坏的家装;
好消息是,以我这次走的路线来看,在降谷眼里, 我可能是个精神有问题、但继承了线人母亲的奉献精神的半个队友。
碧川, 真名不详。鉴于风见在降谷安排下, 制造的那出烟幕投影的好戏,风见必须至少瞒过三个人:碧川、诸星和最远方的黑泽。
要知道黑泽嘴严得连我都不肯分享任务内容, 泄露人员规划地点的嫌疑犯首先就可以排除他;
诸星和碧川要排除起来也相当容易,演出时对魔术师的道具视而不见的, 不是工作人员就是魔术师本人——所以碧川也是公安, 而他跟降谷或者风见其中一人、或者两人都有联系, 因此才能让我给到消息后快速规划好舞台……那这么说来,是我先透露的还是碧川先泄露的?
算了, 不重要,这报酬我吃定了。
黑泽这个疑心病的底线,比起刚刚那两个卧底公安好不到哪里去。
卧底公安尚且是因为我的立场不清晰而来回摇摆;
而黑泽,我只是稍微表现出‘我不知道过去的事’这件事,他就可以判我死刑。
在他眼里,失忆版的我的稳定性,可能可以比肩核弹,只是放在他的身边,都会让他展现出他的极其不信任。
至于诸星?绿眼睛真讨厌,下一个。
而萩原和松田,我不是故意不给他俩一人一段的待遇,懂得都懂,他俩天天出双入对的,我实在很难化身王母娘娘去拆散他们。
他俩作为现役警察,现在对我的友善,仅仅是我还没有在他们面前展现出MAFIA行为和对社会的副作用(真没有吗?),也许还有‘我’身为未成年的得天独厚的优势。
尽管我现在对我的最终章任务还不甚明了,但光是想想我和他们分别作为‘灰方’和‘红方’的目标的不一致性,双子星成为我的队友的可能性,也许只比黑泽出门前不用梳头发大一点。
“唉……”
司机师傅估计是困了,听我叹气,赶忙要跟我聊一聊八卦提提神:“先生,今天过得很不愉快吗?”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司机师傅的眼睛,竟然也是宝石绿色的,我缓缓说道:“……不如说是每一天吧。”
司机师傅胡子拉碴下的嘴笑了两声:“要我讲个笑话给您听听吗?”
我幽幽地说:“谢谢您的好意,笑话的话,我的人生足矣。”
闻言,师傅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听着他的笑声,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下车前,我问过师傅的联系电话,难得有人对我的幽默这么捧场,下次约车一定还叫他。我站在车门旁,弯腰向师傅道别,起身后视线掠过师傅的头顶,又眺望向长杉公寓的一扇还亮着灯的窗户。
“唉……存档,统宝。”
【已为你存档。】
……
我站在自己的公寓门前,不知是不是开门杀PTSD,我的后背都开始有点发湿。
“系统……给我加下你的视野……”
【好的,玩家。】
眼前的公寓门似乎跟几个小时前没有区别,但我的神经还是在叫嚣着它感到不安。
我故技重施,从背包用便携电脑操控着关了楼道的监控摄像头,再掏出格洛`克上膛。
我左手举着格洛`克,右手掏出钥匙开门。
保持着举枪的动作,我将房门轻轻地往室内推开。明亮的暖光灯洒在地面上,从大门可以望见远处客厅里,一位小麦色肤色、穿着宝蓝色毛衣和黑色紧身皮裤,脚蹬一双尖头细跟黑皮靴的年轻女士,正大剌剌地半倚半靠在沙发椅上。她的铜红色的卷发披散在椅背,眼睛半闭着,不知道睡没睡着。
我看向她的头顶,绿色的字写着:関紅英。
她真的,我哭死,居然是绿名欸!她至今未改、一如从前的年轻面容都不够让我震惊,这绿名倒真是让我快喜极而泣了。
我宣布,这是载入史诗的一刻!
我收起格洛`克,进门弯着腰正准备在玄关脱鞋呢,一只毛茸茸的细长黑色‘玉足’轻轻按在我的肩上。
我汗流浃背了,我应激了,我一扭头就和‘蜘蛛’紫黑色的口器对上了眼。
这‘蜘蛛’跟关红英主卧里,被我乱枪打死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只在尺寸上略有差别。凑近了的我甚至还能看清它的口器上没有覆盖上鳌毛,只是幽幽地反射着油光。
我感觉它吃得比我吃的好。
我的神经这下彻底烧断线,系统背包里为它准备好的马克沁都没想起取,尽管手中空无一物,我直接空手握拳,盲目而狂乱地开始暴锤蜘蛛身体。它没有反抗,被我锤碎的身体溅出一股股粉色的液体,液体落在我的衣服、皮肤、头发上,好像浆糊一样。
一只小麦肤色的手从我身后伸出,完全没有在意荧光粉色浆糊,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臂,把我从可怜的蜘蛛身边拉走了。
“哎呀,幺仔,怎么又在揍我的小宠物。”关红英打了个哈欠,语气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看她:“它!丑!”
关红英咧嘴笑出了声,又伸手想抹掉我沾到的液体,但她忘了自己的手上也沾着,看着被她自己抹花的我的脸,笑得更欢了。
关红英的手好像浮起了一层薄膜,但这薄膜并不是真的存在,是液体被我无法观察到的力量从皮肤上剥离,所以看起来像是有一层膜,液体就这样顺着空气,滴滴答答地落地了;
而蜘蛛的尸体则被那无形的力量像压缩饼干一样,被压成巴掌大的方块。
我看着关红英,就像看大魔术师变魔术一样。
“教练,我想学这个!”
关红英笑眯眯道:“不要,教你好麻烦的。”
我扁嘴抬眼看她:“……”
“关比格,你现在的眼神让我有点不爽噢,要不要再想想蜘蛛的下场呢?”关红英丝毫没有被我的‘凶煞’眼神吓到,还是笑眯眯地低头看着我,室内暖黄的灯光下,她的皮肤泛着金色的光,很像马哈卡利铜樽神像上会流转的光泽。
我的面相立马和善了起来:“真的不能学吗?真的吗?吗?”我抱着她的小腿摇晃着。
关红英轻而易举地取走自己的腿,长腿一迈就往沙发躺下了:“不,真的不。不要叫了,好吵啊小比。”
我唉声叹气地躺在了她对面的沙发,我长吁短叹地……地挨了关红英的爆栗,“嗷!”她出手之快,又把我吓了一跳。
我终于消停了,在动脑又动腿的一天后,这沙发显得那么亲切可爱。
关红英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我俩跟拉了电闸似的,倒头就睡了。
天刚蒙蒙亮,我艰难起身抹了把脸。
关红英声称要征用了我的浴室、红色衬衫和黑色工装裤,等我刷完牙,她已经是全新出场,我还是一身狼狈。
她挥手叫我去洗澡换衣服,出来再说中午吃什么。我在她的铁拳震慑下柔顺得像黑泽的银发,不发一言,只知道赶紧去执行她的命令。
……
关红英显然对吃的也不挑,随手一挥,就选了最近的麦记。
我没有说麦记不好的意思啊!
我说:“您老要是不想走远,不然就换我这双拖鞋吧,穿着它也丝毫不减您的美丽。”
她说:“你是有复活卡啊,这么不知死活地还挑剔上我了。我踩着这双靴子可以跳到对面那棵银杏树上。你干嘛,别拦着我,我忍不了,现在就跳给你看!”
我拦她哪里都不是,只能拦空气,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我俩挡在银杏树前拉扯了起来。
“啊!関?”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我和关红英幼稚的斗争。
“是松田啊……”我讪讪地放下我扮演老母鸡的鸡翼,“你也来吃麦记?”
松田撇了撇嘴,“在等萩啦。不知道他又去哪助人为乐了,等下又要迟到了。”
可恶,好强的社畜感啊!快从帅哥的身上离开!
关红英从我背后探出好奇的脑袋:“幺仔,这是你朋友吗?”
松田的表情瞬间大变,他看着比我还不会应对关红英,我只得以保护濒危物种的灵敏度赶紧接话:“呃对对……这是我的朋友,松田阵平。”
关红英伸手,不容拒绝地一把从松田的黑色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了他的右手,十分热情地执行了握手礼:“你好啊松田,跟他这么自我的人做朋友一定很辛苦吧!”
我在背景里挣扎着喊‘喂’,关红英不为所动,“但可以的话,还是请你多带着小比出去玩。哈哈,绝对不是因为他在我身边太烦人了。”
松田都快石化了,不对,他都快风化了啊——!
我赶忙扒开关红英的手,松田冷白的爪子都变成红色的了。我只得连连赞同:“会的会的,绝不留在家里烦你。也不对啊,那不是我家吗!”
松田吐着魂、艰难地问道:“说起来,这位是——”
关红英停下假惺惺地擦眼泪动作,一把将自己的卷发薅到身后,青春靓丽的面庞一览无遗:“噢,我好像是还没有自我介绍啊哈哈!我是这小子的呃妈妈,関紅英。”
所以为什么在‘妈妈’前犹豫了啊?
“诶——?!!妈妈——???”
我感觉这声音有立体环绕音响的效果,警觉地扭头往身后一看——噢,萩原也来了。
这里太热闹了,我尸体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
我:*问候策划*
第025章 Chapter 025.
//Chapter 025.
奇怪的局面再次出现了!我们一行四人现在坐在了麦记里的同一张桌子上。
在身旁的三人交换名姓的寒暄声里, 我机械地打开猪柳蛋汉堡的包装,掀开面包片和猪柳,三人转而用谴责的目光注视着我往猪柳上面挤满了番茄酱。
但既然我只是具尸体, 那眼前的这一切, 其实跟我无关啊!所以总而言之,现在的我已经超脱自然了。
松田倒是跟我一样有点不自在, 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被迫坐了关红英身边。
萩原一如既往地发挥着他上至七岁女孩下至八十岁奶奶都会喜欢的热情, 好在坐他对面关红英的杀伤力更是险胜一筹。这可能就叫棋逢对手吧。
两个社交恐怖分子的世纪大对决拉开帷幕。
我和松田对视一眼, 彼此心有戚戚焉,我试图用眼神暗示他‘不然咱们打车先走吧’,可惜可能是因为我不姓萩原, 松田是一点都没懂我的暗示,他只用眼神回复我‘????’。
但我俩如履薄冰的时间很快结束了, 主要是萩原的肋骨还是一说话就痛,他举白旗投降歇菜了。
我无法堵上的耳朵正听到关红英编排:
“对吧对吧,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和处境!他小的时候还用我的电脑瞎折腾,我工作上的死对头差点拿着这事儿举报我通敌叛、呃出卖商业机密?应该是这么说的对吧。”
我咽下最后一口蘸着冰淇淋的薯饼, 幽幽地说:“异议!我觉得在你的暴力镇压之下, 干出这种事的我应该活不长才对吧?”
关红英半掩着脸, 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小比,你也知道, 养你不容易。妈妈对你的耐性可比对你哥大多了。你小的时候,把阿姨送来的盒饭打翻在地说不要吃, 妈妈都给你把饭捡起来、冲过了水, 才又喂给你吃的呀。”
“听起来根本没有好到哪里去啊!而且阵哥感觉只用喂他烟和酒, 就可以养活了啊!……不是,你为什么这副心虚的表情啊, 你不会真的喂他烟和酒了吧?”
“小比,你也知道,我的几任丈夫都早早地死了……”
“我为什么知道没有发生过的事啊!”我抱头。
关红英忙着假哭的时候,我抓住机会跟松田和萩原解释这些都是假的不要当真。
关红英接着说,“留下我带着你们哥两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我还要忙着工作,你小的时候还会对保温箱喊‘妈妈’呢……”
我:“不是……住保温箱的婴儿是没发育到可以喊妈妈的程度的吧?”
萩原极为配合,拿出了他随身的白色小手帕,擦着自己的眼角:“夫人,这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吧……”
松田在偷笑,我抓狂地说:“不要陪她玩了啦!”
关红英用虚伪的包容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小比……”
我:“再叫我小比……我就要比叫了……”
“不做比菜都好说。”她扭头看回在座唯一可以接得上她的戏的萩原,“小比的占有欲是有点强,只许自己的朋友陪他,不准陪别人的……你们做他的朋友真的辛苦了……”擦擦不存在的眼泪,“我还记得小时候他因为想要他哥哥陪他玩,而把实验室一整层的电路都搞短路了,让所有人放了大假,这样他哥哥就能来陪他了。”
松田:“这个实验室是做……?”
“生物试验,因为当时领导还太年轻,没有给样本储藏罐准备备用电源,等恢复电力后,整层楼的样本无一生还。所以在第八个小组宣称要集体跳楼后,老板给大家放了足足两个星期的假期呢!”
萩原对我赞叹不已:“比格!真的是比格啊!”
我恼羞成怒:“小比是狗狗啊!狗狗才不会伤害人类啊!所以小比才没有做这种事!也就是说我没有做这种事!!……又被你们带跑了……我就不能做个人吗!”
显而易见,我的意见不重要。松田和萩原二人彻底被关红英带跑偏了,他们将对我的称呼从‘関’和‘小樹莲’统统换成了‘小比’。
我之前是不是还觉得‘小樹莲’肉麻来着?
我错了,我出离的错了。阿sir,如果我有机会,我想做个好人。重点是人。
好在松田脸上痞帅的笑容并没能维持太久,因为萩原已经顶着自己肋骨骨裂的阵痛,开始跟关红英手舞足蹈地说起松田的糗事来:
“小阵平也是啊,破坏力跟小比真是不相上下!小阵平小的时候把我爸新买的小轿车车门拆掉,问起原因,居然是想把它改装成鸥翼门!爸爸那个时候被妈妈骂得很惨呢,哈哈哈哈!!!”
关红英问:“那他成功了吗?”
我撑着下巴:“一听就是没有吧,不然萩原妈妈也不会骂萩原爸爸了。”
萩原点点头:“失败啦——!”他语调轻快,“小阵平动手能力很强的,失败的次数屈指可数……嗯……啊!上中学的时候,有次他拆掉了我姐姐的手机,结果组装不回去了,被姐姐揍得超——惨,帅气的脸蛋都变猪头啦,超可惜的。”
我:“你们认识很久了吧?但松田怎么光逮着你家薅啊。”
萩原:“我们是幼驯染啦,小时候的我第一次见到松田,就觉得这个小孩子长得好可爱!一定要想办法认识他!”
萩原捋了一把自己半长的发梢,“……我有时候也在想,嘿嘿,小阵平是不是因为我家很多东西可以拆,才跟我做朋友的。”
露出了好慈爱的表情啊萩原!而且松田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你自己也是小孩子吧萩原!好怪!
松田:“虽然也有一点这个原因,但明明那个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在拆啊!结果每次被骂的都只有我欸!”松田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语调十分委屈。
萩原摸摸鼻子:“哈哈哈哈——这个嘛……”
松田露出半月眼:“啊狡猾的家伙。这是没话可以辩解了啊,萩——”
关红英双手捧脸:“啊啦,感情真好啊。”她转头看向我,“幺仔明明跟哥哥也是一起长大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个总是不能好好相处呢。”
“不如说说有谁是能和阵哥好好相处的吧……”我无语极了,提醒关红英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她换成单手撑住下颌:“嗯……?你说是就是吧。”
萩原敏锐地察觉到我和关红英夹枪带棒的眼神交流,出言打断:“小樹莲也有个哥哥吗?”
“啊,”我嘟囔着,“除了脸外一无是处的家伙,脾气又差、性格又烂……”
关红英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半斤八两啦。”
“我就当你在夸我帅吧……你在干嘛呢?”
“把刚刚你说的话发给阵酱啊。”关红英眨着自己的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好不无辜。
我惨叫一声:“啊啊啊啊!!!——”再也顾不得对女士的礼仪,就要去抢关红英的手机,“他会杀了我的!绝对会的啊!快撤回——”
松田幸灾乐祸地大笑,而萩原这半个残疾人(划掉)试图用他孱弱的身躯制止我对女士的冒犯。
我一把夺过关红英的手机,聊天页面的那条孤零零的语音短信,就在我们四人的面前,清晰地从‘未读’的角标变为‘已读’角标。
我:“……”
我:“…………”
关红英端庄地微笑着,颇有油画玛丽亚之风。她拍了拍我的肩膀:“Rest in peace.”
松田:“啊……関的灵魂刚刚是不是从他嘴里冒出来了?”
萩原:“飞得好远啊……”
关红英:“Bye——Bye——Sweety——”
我手里关红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低头看去,竟然是脾气差性格烂的那家伙的短信。
1:
【也就耍耍嘴皮子功夫了。】
我发狂了、我忘情了、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指哒哒狂按屏幕:
【你给我等着!!!】
1:
已读。
我漠然地抬头,愤怒的火光从我的眼睛里冒了出来。瞧不起比格的人类,啊不是。瞧不起我的人类,会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的!
关红英对比的愤怒视若无睹,她还是那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翘着的二郎腿轻轻地在桌下晃动着,像风里摇晃的秋千,带着几分童稚的单纯感。
她问双子星:“说起来,一直没问两位,是在隔壁的东都大学上学吗?”
松田和萩原向关红英解释着他们早已毕业大半年了,现在已经出来工作,就在警视厅爆`炸物处理班。
关红英:“原来是两位警官先生啊……”
松田:“……?”他突然露出跟他的酷哥皮囊相当不符的支离破碎的震惊,“我忘了我今天是要值班的啊啊啊!——萩!都是你啦!”
满头雾水的萩原看着松田跟我们简单道别后,转身冲向警视厅。
我替松田解释:“可能是……他当时在等你吃早饭,当时你迟迟没来,他本来还知道自己快要迟到,结果又碰上了我们,然后被转移了注意力……”我捏着下巴,“不知道为什么,我越说越觉得你好无辜……”
萩原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但松田那么帅……光是看到他的脸,你也不会怪他的,是吧……”
关红英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萩原:“那我得趁现在还没看到他的脸,赶紧先发制人,控诉他!”
我和关红英在一旁为萩原小海豹鼓掌,萩原振奋,萩原崛起,萩原给松田发了控诉的短信。而松田回应以‘已读’。
我和萩原顿感惺惺相惜,两人执手相看泪眼:“霸凌!这是酷哥对我们敏感型人格的霸凌!”
我擦擦眼角的泪花:“删了吧,我有个朋友说他有点破防。不是我啊!我真有一个朋友!”
关红英则在用手机在给我们录视频。
嗯?!手机!!给我!!
我又一次恶狼扑淑女(的手机)。
第026章 Chapter 026.
//Chapter 026.
不是我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绅士风度, 是关红英的武力值实在是太BUG了。
家人们,谁懂啊!萩原还以为是我让着关红英呢,其实我被关红英攥着的那只手是真的动弹不得!
我在关红英的挟持下, 一起送萩原回了他的宿舍。
我悄声问关红英:“你想干什么?”
她可是会把掉地上的饭洗一洗就给小朋友吃的人, 怎么会这么贴心地送伤患回家?
关红英理直气壮极了,她并没有放低声音:“我没见过警察宿舍啊, 好奇嘛!”
“哈哈哈哈, 没问题, 今天研二酱就是你们的导游!”萩原掏出钥匙,边开门边扭头对我们露出闪闪发光的笑容,“贵宾两位, 欢迎光临——”
“我好怕你突然要我开香槟塔。”我幽幽地从关红英背后出声道。
“呀……小樹莲的话,还是不要吧。”萩原竟然还斟酌了一下, “毕竟是未成年嘛!”
关红英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嗤笑了一声,“我开!”
我气若游丝:“喂……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有好胜心啊……”
……
显然,我和关红英都没有基本的对病人的同情心, 萩原拖着他那病体残躯给我们陪吃陪喝陪聊。
直到关红英把两位单身成年男士各自的闺房都无礼地参观了个遍, 她才意犹未尽地说自己其实还有工作没做该回去了。
我在给自己掐人中。
萩原脸上虽然因为带伤而略显疲惫, 但他倒是相当热情地欢迎关红英下次再带我来玩。
“所以都说了不要这么捧场啊……为什么是这种语气啊萩原妈妈……”
关红英面带大和抚子的微笑,给我脑袋来了一拳, 物理上消除了我这个在他们其乐融融氛围里的不和谐音符。
“下次见噢研二君——!”大和抚子单手拎着我的衣领,跟萩原道别。
“有空就联系我啊, 関酱!”萩原站在门口对我俩挥手, “小樹莲也是啊, 总也等不到你的消息,萩原妈妈真的好担心噢。”
我的真妈又狠狠给了我的脑袋一拳, “说你呢。天天跟阵学点什么不好,学他已读不回。”
我的声音从衣领里艰难冒出:“我……我……不是……主要是我没啥有意思的事可以分享啊!”
关红英冷酷地说:“你可以发个1证明你还活着。你知道每次你失联超三天,我和阵都要赌你到底是死是活吗?”
我从地上爬起来:“我赌你们都赌的死。”
“那赌局哪里开得起来啊。”
我和萩原保证有空就给他扣‘1’,随后我和关红英再次告别了萩原。
……
“好多人呐。”我站在长杉公寓下啧啧称奇地看着周围围观的群众、警官和消防车。
关红英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你往头顶上看。”
我缓缓抬头,这熟悉的楼层,这恰到好处的角度:“……我正乐呵地看房子着火呢,走近一看,呀!原来着的是我家的房子啊!”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呜呜……怎么着的是我的房子啊……”
一阵馥郁香料的气息夹杂着烟味的风轻轻拂过,我警觉回头:“……”黑泽这次穿了件蓝紫色打底衫,外面还是那三件套:黑风衣、黑西裤、黑帽子。
白天的黑泽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比较放松,他轻咬着烟嘴,声线显得含糊:“不用谢。”
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去了,我气得面色通红:“你干的?”
“毕竟我……性格不好,睚眦必报。”他还是懒懒散散地吐字。
我动作很快啊,‘哐’地一屁股坐地上,死死地抱住了黑泽的大腿,“哥!!哥,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是我贷款二十年买的公寓,我的身家、我的性命都在上面了啊!”
围观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我和黑泽的身上,我手里抱着的黑泽的腿部肌肉都绷紧了,这是要逃跑的预兆。
我顿时将黑泽(的大腿)抱得更紧了。关红英则是赶紧逃离了我们的闹剧,倩丽的发尾像泥鳅一样跟她一起淹没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起、来。”黑泽把烟丢进息烟袋,冷冷地对我吐字。
但我不会为擦着润唇膏、微微泛着水光的嘴唇吐出的字而感到害怕的!
“我的房子啊!——”
黑泽的脸都要跟安室一样黑了,他没有上手将我拎开,不知是对我俩在蛮力上的力量差距有相当的认知,还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有失风度。
黑泽:“……研究所还有任务,你不是感兴趣吗。正好去跟苏格兰他们住,顺便把任务做了。”
我狐疑地看他:“你就没有房子可以给我住吗?我讨厌旁边有活人。”
黑泽垂眼回看我:“又不是睡一个房间。”
哦,意思就是还有空房子。
“呜呜。我要自己住。”我干嚎两声,然后学着关红英的动作,用黑泽风衣的下摆当手帕,擦着我眼角那不存在的眼泪。
“……他们对门还有一间安全屋。”
我无辜地微笑着:“跟他们一样的布局吗?”
“不。一厅三室两卫。”
我利落起身,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然后对着伸出脏兮兮的手:“钥匙、地址。”
黑泽又用他那玻璃珠子似的眼睛望着我。我总是会因为他双颇有童趣风格的虹膜,产生一种童年时代,晒化了的土石沙砾和蝉鸣树影下喝不再冰爽的波子汽水的幻觉。
“……嗯……任务也发我。”我看着他,补了一句。
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示意我上车。
我侧头看去,鱼塚正在街对面的保时捷驾驶座上擦着汗,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下来给我俩打个圆场,但他刚刚显然松了一口气。
我拉开后座车门:“哟,鱼塚!”
“阿碧辛斯……早上好。”鱼塚讷讷道。
我笑着问他:“吃过早饭了吗?”
黑泽冷淡地打断:“不用理他。”
沉默霎时间席卷了豪华车厢。但我是I人,嘿嘿,这下我自得其乐了。
……
原来是我自取其辱。
黑泽带着我爬了八层楼的楼梯,来到了这个据说负责任务的其他三个人都临时在住的黑泽给的安全屋门前,丢下孤苦无依的我转身离开了。
鱼塚伸手敲门,我和他站着等里面的人来应门。
开门的瞬间,我又看到了一双莹绿的眼睛。
我:“……”
我想了想黑泽的那双眼睛,又抬头看了一眼诸星:“……”好像,真的好像。我会不会是我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啊!其实黑泽的兄弟是面前这个诸星吧,诸星也挺混血的啊!
房间内的另外两人可能是没听到诸星开门后应有的响动,纷纷探出头来。
都是熟人啊……
“安室君、还有碧川君,早上好!……啊,还有这位……”
有着讨厌的绿眼睛的家伙见我看向他,于是向我点头示意:“诸星大,初次见面。”
怎么说话的语调也这么像啊。我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两眼。
“你好,诸星君。我是阿碧辛斯,在外面你可以叫我関。”
“阿碧辛斯来协助你们完成任务,”黑泽在我开了扬声器的电话那头说到,“人手多了,你们要用的时间应该会减少。对吧?”他哼笑一声。
我以为我是来凑数的呢,主要是为了解决我的住房问题,不是吗?
黑泽已然练就了无视我这个大活人的超能力,丢下充满疑问的我和留给我们解释现在的任务情况的鱼塚,自己挂掉电话,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忙去了。
我跟另外三人对上视线,犹豫片刻,我问道:“吃了吗?”
安室:“……我们打算煮碗面当早饭,関君要一起吗?”
我的目光投向他手里的碗,清汤寡水里两口挂面盘在中间,上方用了一把葱花点缀,飘散在油花里。
我:“呃……谢谢,我,嗯,吃过了。”
安室也低头看向碗里,他平淡道:“有研究证明,少食多餐的人的平均寿命,高于一顿吃到撑的人的平均寿命。”
碧川也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仍是清汤挂面。
我看着他俩完全看不出对食物有一丝嫌弃的吃相,世间竟然还有比我更不挑剔食物的人啊!
但诸星……
我转头问他:“你的面呢?”
我感觉他是相当沉闷的人,但转念一想他是怎么跟组织搭上线的,又觉得自己想得不对。
诸星对我的思索一无所知,他举起自己的手边的听装黑咖啡和便利店卖的饭团,“我的早餐。”我看饭团的标签,还是安室兼职的那家便利店的。
不是,你们关系这么好的吗?他还给你带饭团!他可是直接赶我走的啊!
我不忿地看向安室,又看向诸星。
诸星见状,迟疑地问:“你想吃饭团?”
我:“……您吃吧。”木头脑袋。
安室这个人精似乎明白了我在看什么,他毫不掩饰地发出了嘲讽地笑声,结果因为他在吃面,又把自己呛到了。
碧川的态度跟出任务时稍显不同,他的脸上有种冰雪初融的意味,他哭笑不得地给咳嗽的安室递上冷水,安室扬声同他道谢。
我本来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眼见着一幕,我懂了,这就是爱情(划掉)双标。
鱼塚对这种热闹的氛围适应地相当良好,他像带幼稚园的山霸王们一样,在这样纷乱的背景音里,自若地分享了任务的具体情况和目标内容。
说真的,很有三年高考十年严选的十佳优秀老教师风范,居教堂之上,临危不乱也。
我对这群人在内心指指点点了一番,这才定睛一看任务目标:哈哈,B的实验污染物跑了,要协助进行销毁。
让我抓到机会了啊!我咧开一个小人得志笑容。
哟,宾加,几天不见,这么拉啦?
第027章 Chapter 027.
//Chapter 027.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上次系统干过的蠢事, 这次我向鱼塚详细询问了逃走的实验品的信息。
【喂!】
鱼塚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要从哪里讲起:“……当时你们收集的样本,宾加都交给了新泽西的研究所, 但这一部分的样本因为保存不当, 失活了。”
听到这里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鱼塚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他继续道:
“宾加又马上回到实验室B去, 最后找到了一名被基因感染和化学烧伤的先遣队员。但新泽西的研究所没有处理成人实验体的技术, 宾加只得想办法把那名队员带回来日本, 结果在城际公路上,让人跑了。”
我又双手抱头,把脸埋在膝盖里, 笑得全身发抖。
安室:“让我们处理他留下的烂摊子吗?宾加人呢?”
鱼塚稍显迟疑:“听说他的潜入任务出了点小问题。”
我兴味十足:“又出了什么‘小’问题?”我在‘又’字上重读音节。
鱼塚看起来很为难:“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我打断他:“伏特加,你怎么也不好奇一下啊!”
鱼塚开始擦汗了, “啊这个……”
安室这是出来扮好人了,毕竟被当乐子听的人是他的‘好’上级的左膀右臂:“嘛……如果是大事,我们总会知道的。刚刚琴酒不是还提醒我们该加快脚步了吗?伏特加,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被污染的队员是在哪条公路丢的?”
鱼塚放下手帕, 拿出了一份纸质地图, 看不出来他是这么老派的人啊。
他展开地图,地图上已经做了标记。据鱼塚介绍, 这地图是他为我们准备的。地图上标记黄色的部分是宾加开车走过的路段,不知道对我们是否会有作用, 他还是标记出来供我们参考;而红色标记出的一个加油站, 就是宾加把人搞丢的地方了。
我故意说道:“宾加真的好没用, 都到这里了,还能把人搞丢。”
鱼塚又开始擦汗了, 搞得我好像在欺负他一样。但他的表情还蛮好笑的。咳——
鱼塚:“也不能怪宾加,从机场去研究所的这条路本来就长,如果他不在这里加油,也没办法勉强撑到研究所,毕竟还剩将近半个小时的路!”
我看到碧川的手指微微抽动,有点像按键的姿态。而安室我偏移了自己的目光,我很怀疑如果不是我、鱼塚还有诸星都还在这,碧川就要和安室找圆规在地图上划定研究所的范围了。
我:“……行吧。伏特加,你跟宾加关系好像不错啊?”我还学着之前的安室,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
安室:“好了好了。”他站在我和鱼塚中间摊开手,“我们现在是两人一组吗?怎么样?”他看向我。
你很上道。我对着安室点了点头。
安室来回打量了一圈:“那関,你和诸星一组;我和碧川一组,怎么样?一位情报人员配一位行动人员。”
我撤回你很上道那句话。我幽幽地看了一眼安室:“诸星那么好,那诸星归你;我要碧川就可以。”
诸星莫名,这块木头终于看懂了我和安室间的明枪暗箭,他问:“抱歉打断你们,是我哪里惹到你们了吗?”
我转而幽幽地看着诸星:“可能是长着绿色的眼睛吧。”
鱼塚咳嗽了起来,然后惊慌地四处找着什么。
我:“紧张什么,我已经对琴酒说过差不多的话了。”
鱼塚看起来是不紧张了,仔细一看,原来是人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安室犹疑:“那诸星……你和我一组吧。”
诸星看我们来回拉扯,他轻叹一口气:“或者,我可以自己行动。”
我看了眼安室,嫌弃道:“那你还是跟我一组吧,安室小胳膊小腿的,他自己一个人怎么照顾得好自己啊。”
那副邪佞的笑容,又挂上了安室的脸,他淡紫的眼睛似乎在向我发电报,电报上书‘公安’‘处理’‘埋尸’‘毒妇’云云。
我缓缓收敛表情,从安室身上移开了视线。
……
十分钟后。
拿着地图复印件的我,站在路边的铁灰色雪佛兰前,震惊瞩目。
诸星他,抽烟,喝酒(不知道,但我先造谣了),烫头,开皮卡,但他有女朋友!
我没有瞧不起皮卡。
但它毕竟是皮卡。当过连环杀手的都知道,我们连环杀手最爱开的就是皮卡。
我心情复杂地上了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诸星聊天,查着诸星的户口,然后看着他开车往群马县边境去了。
“我听说诸星君有女朋友诶。”我左手撑在下巴,手倚在扶手箱上,自下而上地凝视着诸星,“能请教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诸星的眼睛没离开过大路,等红绿灯的时候才分了个眼神给我:“说起来,都是因缘际会。”
我坐直了身,“像外文小说里,那些命中注定的偶遇吗?”我语气夸张地说。
“也可以这么形容,但更偏向于日式的内敛含蓄。”
见他不愿意细说,我迎难而上:“比如?你和她在巷子的转角,没来得及闪躲,撞上了?还是江之电缓缓驶过,一位秀丽的女孩在通行道对面出现?”
诸星吐出一个烟圈,“阿碧辛斯看来对漫画很感兴趣啊。”
唉,黑泽,你还说他不是你弟弟,这口风严得跟你一模一样。
“也没有啦,都只是工作之余的调剂罢了。”我往座椅上靠了过去,把脸转向窗外。
“看来代号成员的任务也不轻。”
“嗯?哈哈……也不一定。你看朗姆,把活儿丢给宾加他们,自己不知道在哪享受着呢。”
“朗姆……?”
我终于回过头看向诸星,咧开笑容:“对,你不知道他……”然后又看风景去了。
出乎我的意料,诸星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他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把车开到了我们目的地。
在诸星下车去询问周围目击了几个小时前的那一幕的工作人员,就是不知道他是以什么藉口了。
因为我这时正通过路由信号去调动加油站电脑的视频监控画面。
几个小时前,身上缠满绷带的怪人从黑色宝马上夺路狂奔,宾加在远处狼狈地追。他逃、他追、他说飞就飞。
“怪不得宾加追不上呢,这家伙太猛了。”我咬了一口鲷鱼烧冰淇淋,拨通了安室的电话,“我找到了监控,他翻过护栏,跳崖了,就在你们那面。但我觉得人应该没事,来的路上我经过那里,也就三四米高,最多被树枝划伤。”
“我明白了,晚点联系。”
我合上手机,对上诸星在车窗外看来的视线,我对他疑惑地摊手。
诸星:“你这是,加油站的监控画面?”
我:“嗯哼。”
诸星嘴角微不可见的向下抿了:“那刚刚叫我去询问目击者是?”
我:“丰富你人生的意义吧。”
诸星:“……刚刚他们说,对方应该是往崖边去了,人很快就不见,恐怕是跳了下去。”
我囫囵吃了最后一口冰淇淋,“嗯,我刚才也是这么跟波本他们说的。”我拍了拍扶手箱,“走吧,帅哥。到崖底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诸星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不太喜欢我。”
我哼笑一声:“别说得好像你在乎。”
崖底其实是一片原始森林,只有公路上的一个治安监控可以看得到具体的情况。
我合上便携电脑,塞回背包,我这个五星好市民还是别在某位面前搞这么大阵仗。
见诸星还在看我,我理直气壮道:“干嘛!我黑不进去啊,你行你上。”
诸星:“……”他扭头看向森林,“现在还有太阳,我们趁早进去吧。”
我:“走吧。”
显然,我对原始森林这四个字小觑了。
在第七次被例如接近儿童小臂长度的蜈蚣等昆虫、节肢类动物吓到后,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旁边是诸星见义勇为干掉的刚刚还在我肩头的甲虫。
我幽幽地说:“让我想想我为什么在这里……”
系统,把宾加给我加《DEATH N〇TE》上!给我加到黑泽前边!
【……已添加。现在您的‘DEATH N〇TE’更新为:1.宾加;2.黑泽阵;3.风见裕也……】
一道寒光闪过我的眼睛:嗯?我欠的账好像有点多。
诸星伸手把我拉起来,“因为你黑不进治安监控。”
我:“?”何人敢面刺寡人?赐死!
我幽幽地说:“我允许你重新组织自己的语言。”
诸星:“……因为我黑不进治安监控。”
我满意地点点头。
诸星边走边指了指远处已经干涸的河道:“我在那附近的苔藓上看到了新鲜的足迹,要赌一把吗?”
我走上前:“走,我运气可是相当不错的。”
我这可不是说大话,当然最主要的是远处人影摇晃间,我看到三个正发着光的名字摇动着。
希望我和诸星走到前,安室和碧川已经把人制服了。
等我和诸星散着步到了,只听“滚开!”地上缠满绷带的人大喝一声,伸手抓起地上的一根枯枝,眼见着就要往单膝压在他胸前的安室头部打去,安室一个翻滚躲开,紧跟着碧川一脚将树枝踢飞了。
“砰——”树枝堪堪落在了我面前。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把碧川加入我的夜神〇亲签名单,地上那只木乃伊惨叫着、手脚并用地爬向我:“阿碧辛斯大人!救救我!”
我顿住了我正打算走上前的步伐。
结果碧川和安室不知怎么,也停住了,搞得木乃伊涕泗横流地抱住了我的大腿。
看着他因为烧伤,渗出的将纱布染成红色和黄色的组织液,我觉得我这条裤子不能要了。
腿可以洗一洗再看看怎么个事儿。
我看向安室和碧川,蹙着眉头道:“愣着干什么,快把这团扒下来啊!”不看诸星,主要是因为他在我背后。
碧川拎着木乃伊的领子,把他拽离了我可怜的裤子。
我看着木乃伊头顶的名字:“埃文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埃文斯惊喘着,我看他好像快呼吸不过来,只得半跪在地上,放低声音安抚他:“好了,没事了。这里都是我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埃文斯转而呜咽着哭了起来:“阿碧辛斯大人……对不起,我当初不应该那么说的……宾加想把我送去研究所,我不可能从哪里活着出来的,不不,不如说在那里活着可能还不如死了……”
他尖锐地吸着气,“我不能去那里……我不能……大人,救救我吧……”随后缓缓以跪姿,俯下身子,将脸和眼泪都埋进茂盛的草芽里。
生机渐弱的人和抽出新芽的草叶组成了一幅又滑稽又悲凉的画面。上一次看见还是普利策奖。
第028章 Chapter 028.
//Chapter 028.
我指使诸星把埃文斯架起带回他的雪佛兰后座上, 充分发挥一辆皮卡应该有的运‘尸’功能。
埃文斯似乎感受到我在内心编排他,后座上的他咳嗽两声,血沫子从他嘴角溢出。
我拨通黑泽的电话:“GIN, 这人找是找到了, 但我看他是撑不到宾加那个蠢货来了,有没有离得近的、能处理他的地方, 地址给我。”
黑泽把地址发给我, 叫我让诸星先回东京。
我看看车, 又看看诸星,“行吧。”随即挂了黑泽的电话,转告了诸星这个不幸的消息。
显然地, 苦难流向吃苦的人,秘密流向对秘密有好奇心的人。而(装作)没有好奇心的诸星, 只能跟我、碧川和安室说了再见,他开着后座已经被血渍弄脏了的雪佛兰,又开始了他随时可能被交警拦下检查的长途架乘。
我看着安室和碧川,还有那辆白色两座跑车, 突然凝重了:“不是……埃文斯可以坐后备箱, 那我呢?那我呢!!”
安室闻言, 用他那俊秀的脸蛋对我露出了恶魔的微笑。
穿着半条五分乞丐裤的我被丢在了山间公路的路边,等着哪辆车路过可以捎我一程。
裤子不是打架撕掉的, 主要是带着一裤腿血渍拦车有些美式恐怖片的味道,碧川勤勤恳恳地帮我把它撕掉了。
我怀疑碧川也是故意的……用最清纯的眼神, 干着黑心的事。我不就在他面前信仰之跃把他吓到了吗!至于吗!
啊啊啊——!迟早有一天, 我要把他们都鲨了!
我恨恨地咬了一口安室为了敷衍我, 而丢给我的草莓奶油三明治。
“嘟嘟——”一辆水红色的雪铁龙停在了正倚在护栏上的我身边,我挽着头发, 弯腰看向被车内人缓缓摇落的车窗。
一位面庞白净,留着二八分顺直短发的男人,用他淡蓝而宁静的眼睛看着我,与眼睛同色系的领带则一丝不苟地系紧在他脖颈间的白色衬衫衣领下。
男人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长野县警总部警部诸伏高明,是否需要我搭载您一程?”他的头顶跳出红色的名字。
好感人,他只有一个名字。
我欣喜地看向他线条优美的凤眼:“太谢谢你了!我还以为我要在山上过夜了!”
诸伏高明给我开门,不紧不慢道:“如果能够对您有所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坐上雪铁龙的副驾驶,诸伏的车内相当干净,因为他不抽烟,所以车载香薰淡雅的气味也是清晰可辨。那是一股柑橘混合着桦树的香气。
我向诸伏报了街道的名字,尽管诸伏说因为在隔壁县,他并不负责那个辖区,但他还是对辖区附近的路线都了如指掌。
看我对这一片不熟悉,诸伏还稍作介绍了路上经过的、值得去的景点。
等我俩聊到我被丢在公路上的事,我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唉……我跟朋友在路上发生了一点小口角,就被丢了下来。其实问题也不大啦,我身上的手机还有信号,只是怕家里人担心,所以没有让他们来帮忙。”
诸伏若有所思:“関君是和朋友们准备去露营吗?我记得这条街道背后,是景色宜人的湖边露营地。”
我迟疑了一下:
“不……我朋友准备投奔自己的叔叔,我和另一个朋友有点担心他自己一个人,于是干脆陪着他来了哈哈哈……我和另一个朋友就当作来旅游,也是不错的。”
诸伏握着方向盘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对啊,这人明明发觉了什么,怎么还应和上我漏洞百出的话了。我又看向诸伏的眼睛,他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侧头看我,向我抿嘴微微一笑。
我看着他弯起的凤眼,不自觉地想起数个小时前,另一个露出哭笑不得表情的人的眉眼。
我随口问道:“诸伏君父母是做什么的?啊……抱歉,我只是想起前两年好像见过跟诸伏君眼睛很像的中年人。”
诸伏:“……无须在意。関君之前见到的人恐怕并不是家父家母。”
我疑惑地看向他,诸伏只是对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按耐住自己想掏出电脑开始检索的冲动。看,秘密又流向了我这种好奇秘密的人。
尽管这段路压根与诸伏要去的方向不顺路,开了二十多分钟后,将车停在目的地街道的诸伏,仍贴心地问我要不要先联系下朋友,他可以看看要不要送我去找他们,免得对道路不熟的我在这里当无头苍蝇;又或者朋友们开着车,跑去了别的地方。
我诚恳地感谢了诸伏:“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怕光耽误你做事了。不然诸伏君给我留个电话吧,要是我真的迷路了,保证会很不客气地麻烦你。”
诸伏失笑,一双飞扬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水墨丹青里仙鹤才有的翅膀。
现在我带着诸伏高明的联系方式,踏上找白色马自达RX7的道路。
……
第三医学制药研究所。
我看看这金字招牌前的白色马自达,径直走向大门。
门卫:“先生,下午好。”天边的云被泼满浓墨重彩的橘红色,“您是来?”
我:“不久前进去的那个金毛,我是他们的同伴。”我用头偏了下白色跑车的方向。
门卫点点头,给我刷开了闸门。
我问:“他们往哪去了?”
门卫面露迟疑:“应该是第三层,我看您的同伴应该需要先处理伤口,第三层有治疗间可以处理。”
“谢谢啦。”
我踏入研究所大门,戴着耳麦的前台用温柔的笑容准备给我刷开门禁。
玻璃门顶,门禁的喇叭作声:“欢迎回来,阿碧辛斯。”预录的电子音顿挫。
前台停住脚步,向我鞠躬:“阿碧辛斯大人,刚刚您的同伴现在都在三楼。”
我摆摆手:“谢谢。”我扫了眼前台的电脑,转身往电梯去了。
……
比起研究所,这里比较像医院。我走过冷白的墙壁,墙角还做了倒圆,自流平的地面跟鞋底的橡胶发出粘黏的声音。
安室和碧川站在一扇玻璃窗外,两人正往里间凝视着。
埃文斯身上的绷带被两位医生剥下,为了防止他挣扎,还有两个安保人员按住埃文斯的手脚。埃文斯似乎精疲力竭,惨叫声都已经无法呼出,只是在医生的每次动作里,机械地抽搐着自己的手脚和面部肌肉。
安室给我解释了埃文斯现在的状况:“据医生说,他的生命体征不容乐观,现在是因为创面感染休克,在对他进行紧急处理,清创然后补液。”
我看着绷带下剥脱露出的肌肉组织:“……”呕。
安室和碧川的眼神转而落在掩着嘴的我身上,碧川:“関君。医生说清理起码还要四十分钟,你可以去大堂的沙发坐一伙儿。”
安室:“就是啊,你吐在这儿,等下还要麻烦别人清理。”
我:“……碧川君……呕……为了我,你可以再笑一次吗?这是我此生最后的请求了……”
碧川围着短胡茬的薄唇微抿,眼睛是一片漠然的冷意,接着他对我几近敷衍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维持的时间可以说是转瞬即逝,但那双眼睛还是在那瞬间和另一个人的眼睛微妙地重合上了。
我满意地去了旁边的大堂沙发上躺尸,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安室,和漠然不动的碧川。
我不确定我使用这里的网络浏览留下的记录,会不会引起组织的人的注意,于是我不打算在这里就开始调查诸伏高明,而是转而给萩原发短信,权当现在是放假时间。
我:
【1】
萩原:
【1】
我:
【晚上打算吃什么?】
萩原:
【还以为是小阵平在给我发消息~ (●ˇvˇ●)
可能是楼下的咖喱猪扒饭吧。阵平酱的最爱(之一)(嘘)】
我:
【(之二)是什么?】
萩原:
【炖牛肉也不错~ 之前朋友有做过可以当招牌菜的程度呢!~丿 (— u —)丿】
哦?我眼睛发亮,本来困得要比上得眼睛登时瞪得比牛还大,跟萩原热聊了起来。
医生的预计很精准,四十分钟后,也就是在骚扰萩原到第二十四封邮件时——我觉得他不能上班好像也很无聊的样子,因为他秒回了我的每封短信——安室就来叫我了。
安室说:“埃文斯的伤口处理好了,但因为虚脱,现在陷入昏睡了。”
医生:“他的生命体征还不稳定,可能暂时还不方便移动。但我观察了十分钟内的波动数据,他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恢复的速度应该很快,病情也不容易反复。”
我:“……啧。”
安室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问道:“你看起来,感觉有很多事想要问他?”
我:“那想必你是感觉错了。”那个埃文斯话里话外都是跟‘我’有不怎么愉快的旧,毕竟没有什么背叛是小得可以被容忍的,我对他那句道歉实在是敬谢不敏。
我抬手挡住安室的追问,“好了,现在我要问问我的神奇海螺,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喂,GIN。”我百无聊赖地拨通黑泽的手机,问道,“那个埃文斯,就留在这里等宾加自己来取吧?”
“知道了,我和宾加说一声。”黑泽又道,“我还以为你会趁他在外面,先下手宰了他。”
我无谓地笑了两声:“往事如风,不可追也。我觉得目前来看,宾加比较,哼哼……重要。”随即挂掉电话,对安室眨了下左眼:
“搞定,他就放在这里。我们现在回去还赶得上吃宵夜。”
第029章 Chapter 029.
//Chapter 029.
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也许对此刻的我是再恰当不过的描述了。
我不仅忘了安室的跑车是中看不中用的两座车,我还忘了我那脆弱的精神世界对肉类总爱产生无用的应激障碍。
“呕——”绕路坐新干线才回到东京的我,此刻正趴在我的新公寓的厕所大吐特吐。
三分钟前, 我在对门公寓吃上了早于我回来的碧川炖上的牛肉, 大料和肉香四溢,碧川还加了半个苹果和一把大葱在炖锅里, 让肉的味道多加了两分清新果香和甜味, 配上晶莹饱满的米饭, 这顿宵夜可谓饕餮大宴。
那为什么我现在如数又贡献给了马桶呢?
我的脑袋扎进洗手台,边用水洗脸漱口,边思考这个问题。
首先……
首先什么来着?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眼周因为用力充血浮肿,出现了一个个针尖大的血点。
我面无表情地甩下擦脸的毛巾。
首先, 气味和皮开肉裂的画面都会引起我的应激障碍;
其次,通过上次的经验,这个应激障碍可以通过反复尝试吃肉脱敏,但按这次的情况来看, 再接触这个触发点, 还是会唤起应激障碍;
问题来了, 那这个触发点,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呢?
“叩叩——”
我估计是对面公寓的人, 于是哑着嗓子喊道:“门没锁——”
安室推门:“你还好吗?”他穿着明亮的黄色连帽衫,衬得他青春无敌。看这跟睡觉毫无关系的打扮, 估计是又要去哪干活。
“我没事, 老毛病了。刚回来, 你又要出门?”
“有点急事,但很快就能回来。要给你带点药还是吃的吗?”
我摸了一把脸:“呃……没事, 我下楼去便利店买点就够了。”我随手拿起放在门口鞋柜上的钥匙和钱包,“你准备出门了吗?”
安室把连帽衫的帽子带了起来:“走吧。”
我脚步虚浮地下着楼梯,这楼真高啊……
安室走在我斜前方,时不时回头看我,似乎是怕我一个猛子栽下八楼,成为这栋楼的第一滴血。
也可能是想看我一个猛子栽下八楼,这下是为民除害了啊。
结果到了楼下我才知道安室是怕我又玩信仰之跃。
“……你吃得下这么多吗?”
安室看着我拿了黑椒鸡扒三明治又拿了预制的肉糜意面,拿了阖家欢乐装巧克力冰淇淋又拿了炸琵琶鸡腿。
“八楼太难爬了,我怕我到时候嫌累,不走楼梯走天窗,你和碧川要一人拉我一条腿……这多麻烦你们啊……”我边在门口自助扫码,边幽幽地对安室说道。
“无论人生遇到怎样的困难,関君也可以试着踩下油门,也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我正要向安室散播我的负能量,我俩身后排队准备结账的人突然出声:“倒不如说爬八楼楼梯是怎么上升到人生的困难这个程度的啊?”
我恹恹地看去:“……是宾加啊。”玉米辫子的黑西装后是披散着香草金色蓬松卷发的女人,“啊,还有贝尔摩德,好久不见。”
尽管贝尔摩德戴着遮住她大半的脸庞的墨镜,但她的倩丽身影和可以去拍电影海报的优雅站姿,让这个廉价小便利店蓬荜生辉。
贝尔摩德:“啊啦,阿碧辛斯。难得看见你这副模样,我以为你一直都会像只幸福的小狗一样来回打转——”
宾加戏谑道:“小狗,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吗?”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宾加:
“……是吗?你有证据吗?是谁提供给你的?你又提供给了谁?你们知道造谣已经入刑了吗?除了造谣你还干了些什么?没事干?没事干你找份工作啊?你对组织的贡献在哪里?对你人生的意义又在于什么?你知道给别人添麻烦还要别人给你擦屁股不算贡献,算半个卧底吗?”
哦哟,宾加咬后槽牙咯!让我看看,咬碎了吗?
宾加:“……”
我:盯——
安室上来讲和:“现在还在外面呢,别太显眼了。”
贝尔摩德扶着自己的墨镜笑弯了腰,“快投降吧,宾加。”
我没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宾加,转而看向贝尔摩德:“你们是等下有任务?”
贝尔摩德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It’s done. 倒是你,怎么在这里。”
“意外,换了个住处。”我耸了耸肩,“跟宾加一起出任务,会不会太拉低了你的档次啊,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这样嘲讽一个可能跟你背靠背的人,你计算过其中可能产生的风险吗?”
她都敢点破这点,显然宾加不擅长下黑手。
我哼笑两声:“我不擅长数学。”
宾加:“那你知道跳下八楼的速度是多少吗?”
我:“……你猜怎么着?我把你丢下去,不就知道了?”
安室像老母鸡一样展开翅膀拦我:“好了好了,阿碧辛斯,你的雪糕要化了,咱们回去吧?”
我们拉拉扯扯地走出便利店,宾加边走,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们真住一起啊?”
“你管那么多。”我‘啧’了一声。
“我也是关心他们的精神健康,你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吗?”
“阿碧辛斯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呢……”贝尔摩德笑眯眯地说着。
我提着一袋子速食,侧头看向贝尔摩德,结果走得晃晃悠悠:“嗯……颜之有理。不过他们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就别操心了吧。”
安室:“……主要是每次我们都没来得及说吧?上次也是,苏格兰说他甚至还没反应得过来,你就跳了。你知道一个狙击手的反应速度得多快吗?”
我幽幽地看向三人:“好啊,现在是围批我了是吧?”
安室举手投降;宾加还想碎嘴两句,被我恶狠狠地瞪着咽了下去;而贝尔摩德正掩着嘴笑呢。
我扫过他们三人:“好了,我又不是宾加,就不耽误你们干正事了。我先上去了。”
……
五分钟后,我倚在八楼的楼梯口墙上喘着气呢,背着不知是吉他还是贝斯琴包的诸星出现在楼梯的转角。
我俩面面相觑,诸星疑惑:“阿碧辛斯,你受伤了吗?”
“……是啊,东亚人特有的精神创伤……”我拎起刚刚被我丢在地上的便利店袋,“你吃了吗?”
诸星举起一模一样的塑料袋:“准备吃。”里面是几个饭团和听装咖啡。
我忘了他是黑泽翻版,如果科幻小说变为现实,他俩肯定都很乐意将据说味道单一死板的营养液当正餐吃。
我故作欣慰地点点头:“你也是便利店激推啊。”
诸星没听懂我在瞎说什么,我无趣地进了自己的公寓门。
在对着加热后的肉末意面干呕两次,吃完黑椒鸡扒三明治真呕了一次后,我终于因为对自己下了死手而暂时性痊愈了这颇浪费食物的应激状态,但显然,它正等着那天卷土重来。
这次我是真的想做个好人了……呕。毕竟在对食物有应激反应后,还有对食物有愧疚之心也太惨了吧!这不相当于给我一刀,还要用酒精消毒伤口吗!
我擦干自己已经水肿得像猪头的人头,拿出了自己的便携神器——这次指的是电脑——接入了楼里的无线网络,摩拳擦掌准备堂而皇之地在公安隔壁,干一些极具刑为艺术的事。
我不是没有做过思想上的挣扎,毕竟我就在隔壁,梅干菜们真要破门,是很容易找得到地址的。
但日本的纸质记录遍地走,电子档案不如狗。网络上能找到关于诸伏高明的事几乎没有,倒是有一份信息不多的‘长野县诸伏夫妇双尸命案’的报纸扫描件被放在侦探爱好论坛上,只能大概知道何年何月何日在何地何人出的事,其他信息一概没有。
于是我很逻辑自洽地放下了个人素质,开始享受缺德人生——飞速地双开页面登入了警视厅首页和报社留存电子扫描件的电子官网。
啊?怎么不登公安的内网?我只是想作死,没有想现在就真死,搜集犄角旮旯的公开资料对我来说简直……应该说是对这台电脑来说得心应手。
……一切顺利地让我感叹这台电脑的改造者真是太厉害了。我在电脑蓝荧荧的屏幕前‘嘿嘿’地笑了起来。
‘长野诸伏命案’,我输入关键词,回车:
“十六年前的双尸命案,家中长子因参加夏令营不在家中,而幼子躲在柜子里幸免于难……”警方公告写得就是清晰。
我捏着下巴喃喃道:
“两个孩子……所以诸伏高明一听我杜撰的跟他很像的中年人就说不可能是他的父母……但十六年前,他们两个应该都只有十岁上下吧?毕竟只是看脸的话,诸伏和碧川恐怕都不超过二十五。”
“还是有点奇怪,虽然犯罪活动的受害者和家属,有着极高地成为犯罪人或执法者的可能,即便成为了执法者,但过往经历中,幼年时期有这种严重创伤的心理状态,也是可以被公安接受并指派去犯罪组织卧底的吗?”
“还差一点……这个证据还不够充分……所以为什么只有碧川的真名是问号啊?明明安室还有诸星,哦哦,贝尔摩德也是啊,都有真名显示的啊!”
【……所以都说了,是玩家、】
“打住!只有我怪你的份,哪有你怪我的份。”我幽幽地问系统。
【所以都说了是玩家的认知影响啊!】
系统勇敢反抗我的强权。
“你还敢打感叹号,仗着我揍不到你啊?”我试图镇压。
【已读 ~ 】
镇压失败,系统还贱兮兮地用了个波浪号。
我双手撑住下巴:“这必须把自寻死路、死立执行到底的风格,确实是我……”
黑暗里,我的脸被显示屏照得惨白,我突然说:“来都来了,不然我查查萩原和松田吧?作为普通警察,他们公开的资料更多,可能还能知道一部分降谷零的事。”
【新奇的角度,可以一试。】
我跑到警视厅首页的人事课和警备部页面里游移,最终决定让科技改变人生,用便携电脑的集成搜索键入了‘萩原研二’,按下了回车。
第030章 Chapter 030.
//Chapter 030.
十秒之后, 左手掩着嘴的我,正不可置信用右手三指放大萩原的证件照。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证件照还那么好看!证件照会随机让人变成吸*走私连环杀人犯这件事,不应该是像‘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一样的公理的存在吗?”
蓝底照片上的萩原笑得一脸风流倜傥, 元气十足的笑容看得人尸斑都淡了, 我强烈怀疑他身侧左右,应该各有一排男生女生簇拥着, 只不过摄影师帮忙单独截图除了可以用的画面。
我失落道:“我再也不能用我只是不上镜, 来安慰自己了……”
【玩家, 任何翻开警方系统档案的人,重点都不应该在这个上面吧?你对他的履历、成就都不感兴趣的吗?】
“他们也配跟我比吗?我有着更高尚的情操啊!”
【是指对别人品头论足吗?】
我面不改色地在保存了萩原的大头照后,关闭了照片页。
“啊……好年轻, 真的好年轻啊!他才二十三岁诶,统宝。”我摸摸下巴, “怪不得长着一张没被工作摧残过的青春脸庞……”
【玩家,你的身体年龄根本不足以支撑起这么老气横秋的观点啊。】
“我的工龄还不可以吗?”我幽幽地出声。
【……是系统冒昧了。】
“电子档的资料还是很少……出身神奈川县,毕业于警察学校鬼冢班……这就没啦?关系人呢?也没有?”
我含恨返回,又去检索了‘松田阵平’。
“可恶……”我捂着酸涩流泪的眼睛, 对着指缝中自信从容地笑着的松田的证件照喃喃道, “这就是帅哥的光芒吗, 马自达荣光绝世啊……”
【……我觉得纯粹是玩家半夜玩电脑还不开灯,眼睛疲劳了……】
“你个AI懂个屁的帅哥啊!这个程度的帅哥, 可以的话,我愿意变为蟑螂跟他同居!”
【这应该算偷·窥·癖了吧……】
“啊、松田和萩原, 居然读的是同个小学、同个中学、同个大学诶!”我不无羡慕地说, “人生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跟同个人在一起度过, 不仅平安逃离了七年之痒,还将彼此的人生选择纳入考虑范围并最后双向奔赴, 走上相同的职业道路。好感人!”
【又在擅自脑补了啊玩家!】
“干嘛!我费心费力进来一看,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只有一张帅得可以羞辱我的证件照,就这样还不准我编排两句吗?”
【揣测和臆想占一半就已经是造谣了吧……而且看玩家的用词,总感觉标题会被玩家写上‘亲友 南桐的谎言’这样的话……】
“你怎么知道……啊不是。”
我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就像你说的,这资料压根看不出什么信息,我不会真的要去公安转一圈吧?”
【……到时十个梅干菜围捕玩家的时候,玩家想好该怎么办了吗?】
“……”我面色凝重起来,“……我读档!这样不仅梅干菜逮捕不了我,安室也掉不了好感!”我愤慨激昂。
【……已为你存档。虽然不知道你在燃什么……但我们没有好感系统,玩家别把阵营游戏当恋爱养成玩啊。】
……
二十分钟后,我来到了东京警视厅的三角大楼下。
“问题来了,我是不是应该在出门前看看地图……公安是在……哪一层啊?”
我望着眼前在一众三层建筑里,鹤立鸡群的警视厅高楼,茫然无措了。
我四处张望,决定正大光明地在大厅找楼层导航!我边在楼层导航里找着,边对系统哭诉:
“呜呜呜……我好想要队友……我一头驴要拉两头磨。……统宝,难道你不可以给我提供人物小传?就点击头顶红名,显示人物信息的那种……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时候,你是不是想摸鱼啊?”
【……那臣百口莫辩啊。】
我脸色瞬间阴沉,含恨一把推开防火用的消防门,爬着只有绿色‘紧急出口’亮光的楼梯前往公安。
“让我来看看……”站在公安部大门的拐角,我看着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叹了一口气,“凌!晨!还全员在岗……人性在哪里?劳动法在哪里?工资条和体检报告又在哪里?他们这是在用阳寿换工作进度吧?”
我打量了一翻公安这层楼的布局,为了在找到我的目标人物前不碰上其他人,我决定走老路——通风管道!
这难道就是‘路径依赖’吗?可恶,知识,快滚出我的脑子。
我一把拉来会客区的椅子,踩在上面,试着扯了下天花板通风管道的滤网罩。
好在我那怪力在一切暴力可以解决的问题上占据显著优势,不费吹灰之力,我就扯下了滤网,攀上管道边缘再做了一个引体向上后,成功地如泥鳅般钻进了管道。
但通风口下方有一张凳子也太显眼了。我又挂在通风口做了一个倒挂金钩,用系统背包里的巴雷`特的枪管,把凳子推到靠墙的位置。最后重回管道,在管道口虚掩上滤网,大功告成。
【喂,巴雷`特不是烧火棍啊!】
“就你懂!”我不屑道,“怎么用不是用啊,能为我所用的就是好枪。”
通风管道里一阵明一阵暗,我的鼻尖被灰尘搔得发痒,眼泪都要掉下来。
我无奈地说:“不会水肿还没消,我就要尘螨过敏了吧?”正向系统抱怨着,滤网栅格里红绿相见的闪烁灯光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放低声音,“得来全不费功夫……等、”
“咔擦——”滤网殒命的刹那,我也轻飘飘地落在了机房的地板上,我掸了掸被我扎成马尾辫的头发上的灰。
什么破质量啊!公安能不能换个承包商。
我对着面前惊恐的梅干菜风见先生粲然一笑:“下……呃晚上好,风见先生,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
在我亲切友好的胡编乱造下,尽管已经受到过一次我的信息恩惠,梅干菜风见仍被我身为公安线人的身份震惊得无以复加,我在他的震惊中点点头:“没错,我相信你也很清楚関紅英身为公安线人的身份,我也是,这很正常……”
【完全不啊……】
我仍面不改色地笑着:“我联系不上我的接头人了,但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联系你们,所以我直接来了,记得帮我清理下我从大门进来的痕迹啊。”
哑巴吃黄连的风见似乎很想问我为什么不打他的电话,但可能很快地,他自己又为我找好了理由。风见欲哭无泪地说道:“那你也不能走天花板啊……所以你的通讯工具被监视了吗?”
我点了点头。
风见面色凝重地与我交换了软盘,我迅速地将它收进系统背包,赶紧让系统读档。
……
这是个信息量巨大的文件夹。
“不是!……这是可以搜集起来放在一个文件夹里加密的东西吗?関紅英究竟为了公安做了多少事,连‘我’这个孩子都能被公安爱屋及乌。”我转念一想,“不是……我不会真的也是公安线人吧?”
“哦……我是为了苏格兰来的……”我找回自己最初的目的,回车在软体里检索了‘SCOTCH’、‘诸伏’、‘碧川寻’等关键词,只有‘SCOTCH’检索出了一份有关‘SCOTCH WHISKY’的档案。
实际上这份档案根本不像刚刚文件夹里其他的信息一样冗杂,苏格兰威士忌的档案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们公安派了个卧底进了组织并取得代号苏格兰威士忌’。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屏幕显示:
【 BB
来电】
我:“……”
【哦吼 ~ 】系统幸灾乐祸。
我:“……喂?安室君?”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么正经,有点奇怪。”安室在那头显得很意外。
我觉得我比较意外,我不仅意外,我还冷汗涔涔的,甚至没法像往常一样跟他说我的单口相声:“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安室接着说:“你感觉好一点了吗?之前不是答应让你跟与那原谈话吗?趁现在没人,你要来跟他谈谈吗?”
“嗯……咳咳,我可能脱水得厉害,现在有点低烧,没办法打起精神跟他谈话。”
安室迟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等你感觉可以了,再告诉我。我看看怎么安排你们见面的时间……你那边信号有点差,断断续续的。”
我额头的出汗量都快能让塔克拉玛干的湿度飞升到百分之八十九了。那信号是差啊,我为了在黑泽的地盘上读公安的软体信息,是做了点可以忽略不计的保护措施的……
我:“是吗……那我得跟GIN说说了,他的房子质量略有水货的嫌疑……”
安室:“你快休息吧,你那破锣嗓子,在窗户旁喊两声,市民都要报警问是哪家在城市里养牛了。”
“我呸……傲娇已经退环境了,你关心人能不能直说?”
“喂!少自作多情!”
我趁机挂掉,“啊啊啊——也太惊险了,系统!”真是吓得我心脏漏拍。
【别怕,真被发现了,你就说你太想进步了——】
……
“叩叩——”
我用冷水冲去头发上蒸腾的热气,慌慌忙忙地稍微擦干头发,去给门外的人开了门。
一位披星戴月而来的帅哥正靠在门旁,听见我开门的动静,宝石绿的眼珠子像蛇一样挪移着侧眼看我,我看着他侧脸角度,那堪称喜马拉雅山脊线的俊挺眉骨和鼻梁,长舒一口气:
“是你啊——阵哥。”我伸手拉他,“快,快进来。”
黑泽站直身子准备进屋时摇晃了一下,我看着他额前随动作滑落的几缕发丝,鼻尖掠动的不再是琴酒的香料气息,而是淡淡的铁锈味道。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黑泽把自己丢在沙发上。
等等,我不是没有治疗技能吗?
看着黑泽大腿上氤氲开来的在黑色西装裤上不算显眼的红色,我在心里疯狂对着系统惨叫着求救。
啊啊啊!!统——怎么办!救救我——不是、救救他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