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猜
钟九璃抬眸扫向来人, 待看清对方的修为时,眉心不由蹙起。
这司马家的少主,修为竟已至金丹后期,周身灵力凝实, 气血旺盛, 显然体魄也极强。
她心底生出几分担心, 不知小老虎能否斗得过这人。
白也听到对方那么装杯的话之后, 有些不耐地撇了撇嘴, 回道:“要打架就打架, 装什么装, 那么能装,你垃圾桶啊!”
紫袍青年虽不知晓垃圾桶为何物, 但顾名思义, 也知晓这是用来盛放垃圾的物件。
“找死!”他面色一沉,冷声喝道。
话音未落,紫袍青年手腕一翻,一杆金色长枪当即出现, 枪尖寒芒一闪, 如龙出渊,直取白也咽喉。
白也没敢轻敌,这人看起来比前面的那几个强上许多,毕竟前面打的几个都没他能装。
两道身影如电光交错, 瞬息间已过了数十招。
金铁交击之声回荡在天际,二人交手的动静极大,剑影枪芒纵横交织,短短一会功夫,地上的青石板就被二人打烂了许多。
若是原来的主人在此, 定要这两个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铛”的一声,重剑与金色长枪在空中相撞,狂暴的气浪席卷四周。
白也双手握着剑柄,脚下连退十数步,那名紫袍青年同样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形。
紫袍青年长枪斜指地面,他眸光微凝,先前的那股轻慢之意已经消散殆尽:“不过筑基初期,竟能在力量上与我不相上下,确实有几分天赋,难怪敢杀我司马家之人。”
他的目光在白也身上来回扫视,忽地冷笑道:“念你天资尚可,本公子今日破例开恩,随我回古州做个贴身侍女,可免一死。”
这话一出,钟九璃望向那紫袍青年的眼神,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柳衔月更是气得笑出声来,什么玩意儿,也配让她们家的小老虎去当侍女。
白也反倒是最淡定的那个,轻笑着说:“古州司马家,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登门拜访!”
最后这四个字,她话音咬得极重,显然已经有了杀意。
“现在,先收拾你这个垃圾桶。”白也低喝一声,足尖点地,身形快若闪电。
重剑破空,所过之处,彷佛连空间都被割裂,她双手握剑对着紫袍青年当头劈下。
紫袍青年横枪格挡,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他脚下的青石板瞬间化为齑粉,而他,整个人都被这股巨力,生生砸入地下。
“玩过打地鼠游戏吗?”白也大声喝问,“就是我们现在这样。”
她说话的同时,手中重剑一剑接一剑地落下,每一剑都重若千钧,紫袍青年的身形随着这股巨力不断下沉,转眼间就只剩肩膀以上还露在地面。
就在白也又一次举剑劈下的间隙,紫袍青年忽地发难。
“轰隆”一声,地面轰然炸开,紫袍青年破土而出,原先那身华贵的紫金锦袍此刻沾满泥污,束发的玉冠更是早已在剑气之下破碎。
此时披头散发,垂下来的发丝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只能瞧见那一双充血的猩红眼睛。
“不过区区蝼蚁!”紫袍青年嘶吼,声音里再不见半分世家公子的从容,“竟敢伤我,今日便让你见识下,我司马家立足的根本。”
他手中长枪猛地一震,枪身上亮起刺眼的金芒,霎那间,场中出现了三十六道残影,每一道残影保持着不同的出枪姿势,或刺、或挑、或扫,如一片牢笼般,将白也尽数笼罩在内。
“幻影枪!”围观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套枪术,惊呼出声。
这是司马家秘传的上古枪术,据说只有嫡系血脉才可修行,练至大成者,能幻化出千道枪影,每一道枪影都虚实难辨,令人防不胜防。
白也只觉一阵眼花缭乱,视野之中,数十道闪着寒芒的枪尖直冲面门而来。
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难免有些慌乱,手中的剑招瞬间乱了几分。
“小辈,眼见不一定为真!”小金突然出声提醒。
闻言,白也立即阖上双眼,对啊,她是修士,有虚空遁术,掌空间法则,何必用眼睛去寻找那道真实的攻击。
虚空之力运转,时空彷佛陷入了凝固。
场中,三十六道身影,定格在空中。
此刻,唯有白也是真实的,她的重剑动了,每一剑挥出,都有一道枪影破碎。
连续三十五剑斩出,三十五道虚影接连破碎,如镜花水月般消散无形。
最后一剑,更是裹挟着开天裂地之势,重重斩在紫袍青年的枪尖上。
“轰!”
紫袍青年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撞在了那扇紧闭的青铜门上。
青铜门上的防御大阵自动开启,又将他反弹回场中,“嘭”的一声落在了白也身前。
待尘埃落定,众人方才如梦初醒,看向场中持剑而立的颀长身影。
方才那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许多人都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家只看见那一瞬,似乎空中同样出现了数十道手持重剑的红袍身影,与那持枪的紫袍青年对在了一处。
此刻,所有人心中都有这个疑惑,这司马家的公子,怎么刚开了个大招就被秒了!?
白也手中重剑斜指向紫袍青年,剑尖不偏不倚地抵在紫袍青年心口,锋利的剑尖被紫袍青年身上的法袍挡住,但只要她想,这柄重剑随时能将对方扎个透心凉。
紫袍青年脸上血色尽退,先前的傲气荡然无存,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而且是败在一个名声不显的筑基期修士手中。
这让他感到耻辱。
蓝袍青年更是面如死灰,自家大哥,怎么会败在这个黄毛丫头手中。那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们不会被赶尽杀绝吧?
司马家的护卫们见状就要冲进场中,营救自家少主。他们刚一动,蛮荒州的修士也立即动了,将那些人全都拦住。
“金丹期对战筑基期,输了还要上人群殴吗?”李乘风嘲讽道。
“就是就是,也忒不要脸了些。”又有人接话道。
“你看他们个个黑袍遮面,就知道这些人没脸见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那群黑袍修士面皮发紧,偏他们又被蛮荒州修士团团围住,无法上去营救自家少主。
白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群人,收回视线看向地上的垃圾桶问道:“不求饶吗?”
她的眼神很平静,但看得紫袍青年胆寒,他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你可知,我司马家便是在古州也少有人敢惹,你若敢伤我,定会为你的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白也龇着小白牙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该不会想说,你家还有恐怖无比的老祖宗,我要是敢杀你,一定会被你家老祖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紫袍青年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就试试!”白也眼中毫无惧色,哪个主角不是整天被追杀的。
她握剑的手倏地一松。
剑锋猛然下坠。
“嗤!”
就在剑尖没入紫袍青年胸口半寸之时,一道璀璨的金光突然从他体内爆发。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虚影凭空显现,他方一出现,便抬手朝着白也拍下。
枯瘦的手掌,携毁天灭地之势,轰在白也的天灵盖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
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掌轻描淡写地架住了这毁天灭地的一掌。两掌相接的瞬间,整座大殿广场都在震颤。
狂暴的气浪炸开,观战的修士们如落叶般被掀飞出去。
众人皆大惊,连忙闪身急退,让出这片战场。
烟尘散去,只见钟九璃一袭素白衣袍猎猎作响,脚下地面已经塌陷,而她身后,白也仍旧好端端地站着,甚至连步子都未曾挪动半分。
“司马老头。”钟九璃开口唤道,声音不大,却蕴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司马老头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的倨傲之色瞬间凝固。他收手行礼,“老朽眼拙,不知是钟宗主亲临,多有得罪。”
他说话间颇为客气,丝毫不像那秘境外的老者那般倨傲。其实这也正常,修为越是高深之人,便越懂钟九璃的可怕。
在这司马老头眼中,便是将整个司马家抵上,能换取一丝长生的机会,他也是愿意的。
故此,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子孙后代,去与钟九璃拼命。钟九璃不会随意对小辈出手,但杀他们这些老家伙,可一点都不手软。
这么些年,不知多少去三清宗找事的老怪物,被她给强势镇压了。
那些人,哪个不是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钟九璃并未回礼,瞥了眼地上的紫袍青年,说道:“小辈之间动手切磋,你一出手便是杀招,可是有些过了?”
司马老头余光看向躺在地上像是死狗一样的紫袍青年,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他装作一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样子说:“还望钟宗主海涵,此乃家门不幸啊,这些不成器的子孙,真是”
柳衔月飞身上前,嘲道:“呵,死老头,话说得这么漂亮,今天要不是钟九璃挡这一下,只怕我家小老虎就要被你这一掌给拍死了。”
司马老头见到柳衔月上前来,身影立即一阵晃动,他大惊失色地喊道:“哎哟,不好,我这道神魂不稳,怕是马上就要消散了,改日,改日我司马家定去中州向钟宗主当面赔罪。”
话音未落,司马老头的虚影已经如泡沫般消散在空气中。
柳衔月扯了扯嘴角,一脸晦气地说:“这老狐狸,倒是跑得快。”
她视线落在地上的紫袍青年身上,“既然这样,就拿你这垃圾桶抵债吧。”
紫袍青年闻言,大惊失色,下意识抱紧双臂往后缩。
柳衔月嫌弃地看着他:“别整得一副老娘馋你身子的样子,就你这鬼样子,还不如我家小老虎一根头发丝可爱。别墨迹,把你身上的储物戒交出来。”
“还有你,你们,都把身上的储物装备交出来。”她染着朱红丹寇的纤指,一一点过那些司马家的修士。
众人当即面如土色,他们此次秘境之行收获颇丰,光是灵草灵药就不知采摘了多少,还从蛮荒州修士手中夺得许多好东西。
此刻要交出去,便如同在他们身上割肉一般。
“哇,钟九璃,你和柳衔月以前一起闯荡历练的时候,就是这样打劫的吗?”白也凑到钟九璃耳边,压着嗓子问。
钟九璃轻笑着睨她一眼,“你莫要跟着她学。”
“我已经学会啦!”白也的声音有些激动。
她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柳衔月不愧是做生意的,打从一开始,这些黑袍修士估计就是她放出去的肥羊了,等这些人吃肥了之后,就是她收割之时。
不多时,地上已经堆起小山般的储物法器,有储物袋,也有储物戒指,储物腰带,储物手环等,款式很多,应有尽有。
这么一堆东西堆在空地上,便是蛮荒州的修士们,也看得眼睛发直。大家进秘境不就是为了夺宝吗?
可惜,前车之鉴就在这呢,大家要是敢动手,司马家这些人的下场,就是大家伙的下场。
柳衔月伸手在白也脑袋上拍了拍,笑道:“小家伙,发什么呆,快去把东西都收起来。”
白也像只发现小鱼干的猫儿一般,屁颠颠地跑上前去,将地上那一堆东西全都收进小绿的储物空间里。
钟九璃望着小老虎这副财迷心窍的模样,不禁摇头轻笑。
“没出息。”她轻声嗔怪,满眼都是孩子真是太财迷了,可是她又好可爱,我拿她没办法的温柔模样。
白也收完地上的东西之后,重新回到垃圾桶面前,踹了他一脚,“等什么呢,别磨蹭,快把东西交出来。”
紫袍青年再是不愿,也无法,只好将手上的储物戒脱下,丢在地上。
摘完储物戒,他捡起地上的那杆金色长枪就想走。
“慢着。”白也喊道,“枪留下。”
“你!!!”紫袍青年怒目而视,双目血红。
“少废话,你以为看你装杯,不伤眼睛吗?这是我的工伤费!”白也大声说道。
私心来说,白也是不想放过这人的,但是她没法在对方有老祖宗在的情况下把人杀了。
而且这人不能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然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会跟着倒霉。
“哐当”一声,紫袍青年甩下长枪,大步流星地领着人离去了。
白也乐滋滋地捡起地上的储物戒,别说,这储物戒还怪好看的,古朴的黑色戒圈闪着幽光,上面铭刻有一些暗纹,戴到手上之后戒圈自动缩小至适合的尺寸。
“别想独吞啊,晚点咱俩分账。”柳衔月的声音幽幽响起。
白也嘿嘿直乐:“知道了,我是那种人吗?跟我混的,哪个不夸我一句,真是个好老大。”
柳衔月好奇:“哦,我竟不知是哪些人跟着你混?”
“有啊,你不是都认识吗?小绿啊,大黑啊,她们都跟我混。”白也脸皮很厚地说。
柳衔月翻了白眼,一把拍在她的脑袋上,将她从身边推开,亏她以为这小家伙真有什么她不知晓的秘密。
白也一点都不恼,顺势退开,哼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溜烟跑到钟九璃身边。
殿前广场上少了司马家的人,此时气氛轻松了许多,众修士都围在青铜门前研究那道禁制。
钟九璃站在门前,凝神观察着青铜门上的古老纹路,白衣胜雪,长身玉立,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看出什么门道没?”白也凑到她身边,探头询问。
钟九璃微微摇头,“整座大殿都被上古大阵笼罩,若无秘钥,应当是打不开的。”
“这里应该就是秘境主人留下传承的地方了吧?难不成,是我们这些人,都不合主人心意,所以才大门紧闭,不让进?”白也说着好奇地在门上轻轻一推。
然而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吱呀”一声,尘封了不知几千年的青铜巨门竟缓缓开启了。
敞开的门缝中,泄出一缕金光,落在侧身站着的白也身上。
将她衬得多了几分神圣之感。
广场上一片死寂,众人不由屏住呼吸,将目光全都投注在白也身上。
先前众人使尽浑身解数,无论是强力破坏,或是擅长阵法之人尝试破阵,都以失败告终。
此刻白也这轻描淡写的轻轻一推,就将这巨门给推开了,倒像是此地的主人归家那般自然。
白也同样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她甚至都没有用太多的力气,刚才她只是想耍个帅,随手撑在门上和钟九璃说话罢了。
结果门居然被推开了。
“我就轻轻推了一下”白也小声咕哝。
钟九璃轻笑一声,“看来你说的对,先前那些人,都不合秘境主人的意,故而不愿开门,这处秘境,与你这小老虎颇为有缘。”
白也想到了先前在秘境外见到的那只优雅的白虎,难道这处秘境是白虎一族的前辈留下的?
想到这里,她手中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将那仅有一丝缝隙的青铜巨门推开。
随着“吱呀”一声,璀璨的金光如潮水般涌出,将在场之人都笼罩在了那层金光当中。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手遮眼,待金光渐散,再向殿内望去时,只瞧见一个空旷无比的大殿。
白也转头看向钟九璃,“进去吗?”
钟九璃微微颔首,伸手拦住白也迈出的步伐,道:“我先进去。”
话落,她一步跨过那道足有半人高的门槛。
白也瞪大眼睛看向门内,钟九璃刚一进去,就看不到人了。
她暗道一声糟糕,难道又是随机传送?她不假思索地追了进去。
“两个没良心的,等等我啊。”柳衔月的声音有几分气急败坏。
其余修士见状,纷纷如潮水般涌入,殿前广场眨眼间就空无一人了。
就在这时,紫袍青年去而复返,他带着人鬼鬼祟祟地摸进了大殿,此地很有可能便是传承之地,他怎么可能会错过。
……
白也迈入大殿的一瞬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待视野清明时,她已进入了一处陌生的殿宇。
这处殿宇似是主人的寝殿,殿内陈设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却又纤尘不染。
白也的视线定格在那恍若黄金浇筑而成的金色案几上,茶几上还摆着一套青玉茶具,以及一小罐茶叶。
“难道是金丝楠木?”白也喃喃低语,以她的见识,也只知晓金丝楠木这种东西了。
“屁嘞,那是上古若木。臭老虎,你发财了,快把那茶具收起来。”小绿忽地出声说道。
白也震惊,她知晓若木是上古十大神树之一。
她连忙将那案几以及茶具茶叶等都收走,这些到时候可以留给阿娘泡茶喝。传说若木之下,百病不沾身。不论是心魔缠身,或是何种难缠的恶疾,都可治愈。
白术有了这个茶几,不就可以活个几百岁了?
“臭老虎,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看到那多宝格上摆的东西没?”
白也闻言抬头看去,多宝格上摆了几件小玩意,有那翠绿的玉雕,也有不知是何用途的香炉等物。
反正小绿说是好东西,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收就完事了。
收完架子上的东西之后,白也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雕刻有百兽的拔步床。
床幔上悬挂着琉璃似的珠子灵光流转,也不知是何种材质,入手温润,散发着莹莹宝光,内里似有云雾流转,好看极了。
她又忍不住哼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将那些珠子全都收进空间里。
小绿忽地出声笑道:“噗嗤臭老虎,没想到你这家伙是真的不识货呀,你可知这床是何种材质所制?”
白也哪里还不知道小绿什么意思,都不用她话说完,她就直接将整张床都收走了。
她发现了,自己确实是不识货,那就直接开启土匪模式吧!
不认识的屏风,收走,挂在架子上的衣袍,也收。
总之,一个词形容,那就是雁过拔毛。
待到白也从这处寝殿里出来之时,原本古朴典雅的寝殿,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墙面,以及被撬了一个角的地砖。
出了殿门的白也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方才她撬地砖之时,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神念。
似乎她再敢撬地砖,那神念就要将她诛杀在此了。
吓得她将手中撬到一半的地砖塞回去,一溜烟跑出了这处寝殿。
白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长廊中,朱红色的长廊向两端无限延伸,也不知通向哪里。
她随便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这地方怎么跟个迷宫似的?”白也小声嘀咕,她随手推开一间殿门。
里面是一间丹房,架子上摆了六七瓶泛着莹润灵光的白玉瓶,她二话不说,开始扫荡。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白也眼神一凛,反手抽剑,回身看向来人。
看清来人的身影之后,她眼中的警惕化作了惊喜。
“钟九璃你怎么又找到我了?你每次都能找到我,你是不是很关心我?”白也凑到近前,笑嘻嘻地问。
钟九璃视线扫过屋内,一眼便知这家伙在干些什么。
“你等我一下,我还有一点没收完。”白也说着又跑回殿内,扫荡完架子上的药瓶之后,三两步跑到钟九璃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牵着吧,不然等下又走散了就不好了。”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就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对了,你还没说怎么找到我的呢?”白也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钟九璃,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端倪。
她又不是傻子,这偌大的秘境,没有一点寻人手段,又怎么能这么快这么精准地找到她。
钟九璃没急着回答,视线慢慢滑向她脑后那根红色发带,随着走动间轻晃,格外惹眼。
她唇角微勾,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嗓音又低又软,轻飘飘地钻进白也的耳朵里。
那笑声太近了,近得像是贴着耳廓厮磨,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擦过敏感的耳尖,白也半边身子一麻,像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从耳尖一路酥到指尖。
她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耳朵,指尖触到一片滚烫,连带着脸颊都有些发热。
“你、你笑什么嘛?”白也有些结巴地说。
钟九璃微微歪头,视线落在她红透了的耳朵上,有些手痒,想捏,但她克制住了。
“怎地又红了?”
白也呼吸一滞,很想大声说,怎么红的你心里没数吗?
这么大一个美人凑到耳边,用那种勾魂夺魄的嗓音低笑,香气直往人心里钻,谁能顶得住啊?
钟九璃凑近了几分,低笑着说:“你猜?”——
作者有话说:白也:下次,连你家老登一起弄死![墨镜]
第32章 踩奶
“猜?猜什么?”白也脑子嗡嗡作响, 眼前是钟九璃近在咫尺的脸,鼻尖嗅着她身上清冽的冷香,美色当前,谁有心思猜谜啊?
以前看网友喊着姐姐美貌杀我, 白也没什么感觉, 此刻真的是被钟九璃美貌杀到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不要靠这么近。”白也一手抵在钟九璃肩头, 略用了些力将她从身前推开, “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快走, 我们快去寻宝。”她叽里咕噜一通, 说完就走,连老婆没跟上都不管了。
钟九璃顺势后退半步, 望着白也落荒而逃的背影, 眼底漾开一层笑意。
这小家伙,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别跑那么快,等等我。”钟九璃轻唤了一声,前头那奔走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 乖乖站在原地等着。
白也转身看着远处袅袅而来的身影, 素白的衣袂随走动间轻扬,连发丝都泛着柔光,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她在心里哀叹:修真界真是太难混了,女主长成这副祸水模样, 动不动就美色惑人,这让她怎么守得住道心啊?
这很影响她当凤傲天的呀!
钟九璃走到近前,伸手在白也眼前轻晃。
白也回过神来,抓住了那只在眼前作乱的手。
“走吧。”她干巴巴地说着,扣住钟九璃的手腕往前走, 动作看似粗鲁,力道却放得极轻。
空旷的巨殿内,两人的脚步声在廊道上荡出轻微的回响。白也盯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有些不自在地没话找话:“这巨殿简直大得没边……”
“是,很大。”钟九璃温声应和,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她的目光并未看向前方,而是落在两人肌肤相触的手腕上,小老虎的指尖因为紧张而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腕骨。
白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腕间跳动的脉搏,一下一下,渐渐与自己的心跳同了频。
她偷偷用余光瞥向身侧,发现钟九璃神色平静,目视前方,不似她这般心慌意乱。她有些气恼地收回视线,尽力忽略俩人肌肤相接处传来的温度。
察觉到那道视线收回之后,钟九璃才缓缓轻出一口气。不知为何,在被对方偷偷打量着的时候,她也莫名有了些紧张之感。
明明都有些不自在,却又都不愿意松开手。俩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在这似是无边无际的长廊里走着。
此刻白也有些庆幸,只要这长廊够长,那就可以一直牵着手手,感觉也不错,就当第一次约会散步了。
可惜,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前方忽地传来一阵打斗声。俩人脚下的步子同时快了几分,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走去。
前方不远处,一座敞着门的大殿,打斗声正是从那里头传出的。
白也探头往里看,大殿内刀光剑影,灵气激荡,数十名修士杀得昏天黑地。
她随意扫了一眼,发现这群人正在争抢的是一幅散发着莹润宝光的古画卷轴,此刻画卷并未打开,瞧不见上头画了些什么。
但光是那溢散的灵气,就足以让人断定,这绝对是一件珍宝。
画卷在混战中不断易手,时而被人一掌击飞至半空,又被另一人拼死揽入怀中,紧接着便引来数道凌厉的攻击,逼得那人不得不松手。
就像是一场疯狂的“传球”游戏,只不过稍有不慎,丢掉的不是球,而是性命。
白也看得直摇头,她并没有去争抢的打算。这一路走来,她已经在秘境里得了不少好东西,没必要再和这些人抢。
她偏头对身旁的钟九璃低声说:“走吧,让他们打去。”
钟九璃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有些没想到,自家这小财迷还有对宝物不感兴趣的一天。
不过她也对夺宝没有什么兴致,以她的修为,普通的天材地宝已经吸引不了她。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忽闻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咻!”
那画卷不知被谁击中,竟直直朝着殿门外飞来!
白也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一抓画卷稳稳落入她手中。
刹那间,大殿内的厮杀声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了她身上,空气仿佛凝固。
白也:“……”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攻击如暴雨般朝她倾泻而来!剑气、符箓、流星锤、透骨钉
五花八门的杀招一股脑砸向殿门处。
白也翻了个白眼,虽然知晓秘境夺宝争抢很正常,但这些人连句场面话都不说,直接下死手,未免也太不讲究了。
好歹这门也是她打开的,还有那位用透骨钉的修士,你这家伙该不会是邪修吧?
这些念头在白也脑海中快速闪过,但眼下显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这幅画卷一入手,就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白也知道这个东西与她有缘,自然不可能再将画卷还回去。
她随手将画卷抛向空中,同时抽剑出鞘,一道半月形剑气悍然斩出,如银河倒卷,与迎面袭来的各式法术攻击撞在一处。
爆炸冲击波袭来之前,白也已经纵身而起,一脚踏在距离最近的那名修士头顶,抢在他前头将画卷再次捞入掌中。
落地瞬间她反手一抛,画卷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入钟九璃怀中。
钟九璃好笑地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她隐约能读懂一些小老虎的心理活动了。
她明明可以直接把画卷抛过来,可她偏偏不这么做。这番多此一举的行为,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潇洒一些。
不用说,这肯定是跟李乘风那个剑修学的,剑修都是一群臭屁的家伙!
钟九璃眸底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这小家伙,怎么尽学些坏毛病呢?
白也耍完帅之后,旋身横剑面对众人,二话不说,便将那些人胖揍一顿。
最先冲到前头的青衣小道甚至没看清白也怎么出剑的,护体灵气便如蛋壳般破碎。
剑脊拍在她脸颊时,她惊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已如炮弹般倒飞出去,接连撞翻三四个修士。
“砰!”
“咔嚓!”
“哎哟!”
一时间,大殿内只有各种哀嚎响起,白也的身影在人群中闪烁腾挪,每一次剑光闪过,必有一人倒地不起。
待到声响平息之后,大殿内只余下白也一人站着。若不是她只用剑脊拍人,此刻这些人,估计连一个能喘气的都没有了。
白也收剑回鞘,看着倒了一地的修士,迈步朝殿外走去。
这群人一直等到她们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敢爬起身,每个人都是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那名青衣小道揉着脸颊,一脸晦气地说:“你们干嘛去招惹她,都知道她不好惹的呀。”
话落她扶着自己散乱的发髻,一瘸一拐地出了大殿。
另一头,白也和钟九璃离开此地之后,寻了个僻静无人的空旷大殿。
白也将殿门关上,布下禁制之后,转头看向钟九璃怀中的画卷,兴奋地说:“快打开看看,这画卷里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藏宝图之类的?”
钟九璃见她好奇,便抬手解开捆绑画卷的绳索。
随着绢布徐徐张开,画卷上的图案缓缓浮现在二人眼前。
那是一座通天接地的巨大祭坛,台阶像是白玉制成,其上铭刻着古朴玄奥的金色符文。祭坛顶端,一颗璀璨如太阳般的金色圆珠悬浮于虚空,其光辉比烈日还要耀眼。
金珠下方,是一池翻涌的金色液体,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同样散发着灼目的光辉。
这画面,白也莫名地觉得熟悉,明明她记忆中不该有这些才对。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画布上的祭坛。
下一秒,那颗金色圆珠猛地绽出一道金光,将二人笼罩在内。
白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四周金光璀璨,像是掉进了太阳里一般,还好并不炽热,不然俩人就要被烤熟了。
“这是什么地方?画中世界吗?”白也小声问道。
话音未落,四周璀璨的金光开始变幻,幻化成了无数金色神兵,刀枪剑戟应有尽有,此刻这些神兵利器带着斩碎山河破碎虚空之势朝她们呼啸而来。
“小心。”白也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钟九璃的细腰,将她整个护在自己怀中,调转了方向,以后背挡住那些袭来的神兵。
她的后背空门大开,凛冽的杀意刺得她皮肤生疼。每一个神经都在叫嚣着,快躲开,这些攻击能将她轰得渣也不剩。
就在这生死一瞬,时间彷佛突然凝滞。
钟九璃抬眸,眼底有银光流转,似时空轮盘,璀璨的银芒自她眼瞳散出,将那虚空中的金色刀枪剑戟全部定格。
她指尖微抬,轻点在虚空,不等她继续动作,下一瞬,那些神兵全部炸裂,碎成了齑粉,重新化成了金色光芒,将二人包裹。
“钟九璃,是你挡住的吗?”白也没看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杀意消散了。
“不是我化解的,是金光自行消散的。”钟九璃轻声应答,声音有些颤。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她整个人都被对方的气息包裹,小老虎那比寻常修士旺盛许多的气血,在此刻显现了出来。
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过来,比之夏日里的暖炉还要灼人,烫得她心尖发麻。这种近乎肌肤相亲的距离,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我知道,这个金光不会杀我。”白也凑近她耳畔,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
她们两个人都是主角,怎么也不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嘎的。
钟九璃微微偏头,修长的脖颈扬起,不动声色地避开那灼人的吐息。她只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一直落在周遭流转的金光上。
“这些金光,似是白虎一族的庚金之气凝结而成,故而我们进入此地,金光才会幻化出神兵,要将我诛杀。”钟九璃已经大致猜到了,这是一处什么地方。
“幸亏是我挡在了前头。”白也低笑一声,尾音有些上扬,“要不然,换了旁人替你挡剑,肯定要被扎个对穿。”
钟九璃余光落在她含笑的眼眸上,“是是是,感谢小白少侠替我挡剑,小白少侠义薄云天,不过,下回不许这样了。”
白也应得极快,“嗯,我不替别人挡,只替你挡。”
说话间,二人稳稳落在祭坛底部。钟九璃手掌搭在白也的肩头,轻搡了搡,示意她将自己放开。
白也会意,收回搂在她腰间的手,仰头看着这高耸入云的祭坛。
钟九璃同样抬头望着这处祭坛,“走吧,上去看看。”
“这次让我先来。”白也赶忙抢先一步,在钟九璃迈步前,先一步踏上了那白玉祭坛。
踏上白玉祭坛的刹那,白也膝盖就猛地一沉,仿佛有一座上古神山压在了肩头。与先前在“恶魔山”的历练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这是一种神秘又古老的禁制,此刻,白也感受到了来自血脉深处的审视,那颗金色圆珠就彷佛一颗洞穿世事的眼睛,正一寸寸扫过她的骨骼血肉与神魂。
白也闷哼一声,身躯微弯,每一步都踏得很重,脚步声“咚咚”作响。
不过踏上数十阶,她光洁的下巴上,就已经有汗珠滚落。
与白也不同,钟九璃并未感受到那股压力,她步履轻松写意,不过几步踏出,就已经到了白也前头。
白也见她走得很轻松,不由诧异,“你没有感受到压力吗?”
钟九璃回眸笑道:“此地大抵是你白虎族老祖留下的地方,专门用来考验你这种学艺不精的小老虎,我并无白虎血脉,故而感受不到那股压制。”
白也眨巴眨巴大眼睛,撇嘴说道:“我这老祖宗是不是搞反了?不是应该把自家后代放进去,然后把外人拦住才对嘛?”
钟九璃往下退了几级,牵起白也的手,带着她一起往上走,替她缓解几分压力。
“传承,自然要留给配得上的人。若是你连这台阶都踏不上去,又怎么配得到前人留下的东西呢?”
听她这么说,白也眼中绽放出精光,咧嘴笑道:“那看来,我就是她们等待许久的天才了。”
“你有这信念是好事,好了,省些力气。”钟九璃说完便不再开口,而是专注地牵着白也的手往上走。
俩人的手搭上的一瞬间,白也身上的那股压力,同样传递到了她身上,此刻她也并不轻松。
这漫长的白玉台阶似是无穷无尽一般,俩人这一走,便走了数日。
白也从一开始的浑身冒汗,走到面色苍白,再到两颊凹陷,原本莹润如玉的肌肤已经失去了血色。
登这祭坛,耗的是气血。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了不妙,甚至想要回头。
但是这个时候,白玉台阶并不想放过她们。
俩人刚回头,先前消散的那些金光又凝出漫天的神兵对准了她们。
“别急别急,我们不下去。”白也讪笑着说道,怂怂地转过身来继续往上攀登。
钟九璃宽慰道:“白虎一族最重肉身淬炼,这登祭坛便是第一道考验,就是要耗尽你的气血,逼出你埋藏在血脉深处的潜力。”
“嗯。”白也重重应了一声,收敛心神继续往上走。
她并不畏惧这种考验,只是不想让钟九璃跟着冒险而已,若是只有她一个人,便是四肢并用爬上去也无妨。
对啊,四肢并用!白也双眼一亮,她松开钟九璃的手,改为握住她的细腰,往自己身后一揽。
“嗷呜!”一声震天的奶虎咆哮在祭坛上响起。
白也的身形倏地缩小,化作了本体。只是与先前小猫般的体型不同,此刻她将自己的体型放大了不少,足有雪豹大小。
如绸缎般光滑的雪白毛发上灵光流转,四只粉嫩的肉垫落在白玉台阶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毛茸茸的虎尾圈住钟九璃的细腰,将人稳稳托在了虎背上。
白也回过头来,咧嘴笑道:“你可以骑着我上去,怎么样,钟九璃,我对你好吧?你可是第一个骑我的人。”
钟九璃眼底浮起一丝微妙的神色,这小老虎,怕是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看出钟九璃脸上神情不对,白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歧义,她连忙甩着脑袋解释道:“我说的那种骑,坐骑的骑,不是那种骑”
她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怪了。
钟九璃轻笑着俯身抱住她毛茸茸的脖颈,将脸颊埋进她雪白的绒毛里轻蹭,“正好,我也走累了,就骑着你上去吧。”
“嗷呜,放在本老虎身上。”白也嗷了一嗓子,迈开步子继续朝上走。
变回本体之后,压力确实小了许多。背上驮着个人,都走得比先前要快上许多。
又是数天过去,那彷佛看不到尽头的祭坛顶端,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踏上平台的瞬间,白也直接“噗通”一声趴在地上,瘫成了一张虎饼。粉嫩的舌头耷拉在玉砖上,呼哧呼哧喘得像是个破风箱。
钟九璃顺势在她身边仰面躺下,黑发披散开,落在白也雪白的绒毛上,黑白交织,不分彼此。
俩人躺在这彷佛置于云巅的祭坛上,身下白玉砖散发着柔和的灵光,滋养着她们疲惫的身躯。
四周云海翻涌,那颗金珠悬在正上方,光芒柔和了许多,像个小太阳般将温暖的光晕洒在二人身上。不远处,那潭金液静静翻涌,浓得化不开的灵气从金液池中溢出。
无需二人运功,灵气便争先恐后地往她们身体里钻。
早已干涸的经脉贪婪地吸收着空中的灵气,滋养着疲惫的身躯。
“这么浓的灵气,看来还是值的没白费力气。”白也咕哝着翻了个身,毛茸茸的脑袋不自觉地往钟九璃颈窝里蹭。
钟九璃可以推开成年的白也,却难以抗拒这毛茸茸的小老虎。
她伸手揽住了对方毛茸茸的小身子,轻捏着那圆圆的虎耳朵。
不多时,怀中的小老虎呼吸便愈发沉重,竟是已经睡了过去。
钟九璃垂眸看着小老虎闭眼沉睡的样子,湿漉漉的鼻尖就抵在她的颈侧,湿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带起一阵难言的痒意。
她想躲开,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难耐地阖上眼眸,默默忍着这股奇怪的感觉,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白也知道自己做梦了。
因为前一刻她还在钟九璃怀中,下一秒,她重新出现在了那处熟悉的草原上。
微风拂过草叶,鼻尖似是还能嗅到那股青草的气息。
那只优雅白虎正默默盯着她看,眼神温暖得让人眼眶发热,“孩子,你来了。”
白也愣愣点头,问道:“我的老祖宗?”
优雅白虎轻笑着摇摇头,“我只是一道残魂,在此等你的。”
白也诧异地指着自己,“等我?难道说,你们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
优雅白虎又摇头,“我不知晓,所有人都不知晓,这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希冀,也许有一天,我族还有残留的血脉,能再次来到此地。”
白也察觉到了她的话外之意,残留的血脉,也就是说,先前她瞧见的那些小老虎,都死了吗?
“你们都死了吗?”她的嗓音有些颤抖,想到那些在草地上玩耍的小老虎,心头有些发沉。
优雅白虎点头:“孩子,不必伤心,我们早已经湮灭在了时空长河中,不必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感到悲伤。”
“所以您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比如什么灭族的仇人之类的?”
“不,孩子,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此地,是先祖留给你的祝福,去吧。”优雅白虎说完之后,将爪子搭在白也的额头上,灵光暴涨,一些关于这个祭坛的信息,全部涌入她的脑海中。
白也恍若从高空坠落一般,瞬间从睡梦中惊醒,粉嫩的肉垫不小心踹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嗯哼~”钟九璃眉头轻蹙,抬手按住胸前作乱的爪子。
白也这才发现,自己的肉爪爪正不偏不倚地踩在对方心口最柔软的弧度上。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收起爪尖,试图慢慢抽回爪爪。刚挪动一丝,一只莹白如玉的手突然追了上来,将她的毛爪子牢牢按回原处。
“!”虎眼瞬间圆睁,肉垫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肌肤透过衣衫布料传递出的温度以及那柔软的触感。
她鬼使神差地悄悄张开了爪爪,又立刻被自己的举动惊得炸了毛!
“呸!”白也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她是一只正经虎,怎么能做这种猥琐的踩奶事情呢!
可是又不是她主动的,是钟九璃抓着她的爪子不放,这应该不算虎虎的错吧?
虎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虎虎只是想收回爪爪而已?
白也脑海中一番天人交战过后,最终还是选择果断抽爪离开。
她不能做一只猥琐的小老虎,就算钟九璃是她老婆,也不能在对方睡着的时候,偷偷吃人家豆腐,这样一点都不尊重女孩子,不是一个好老虎。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钟九璃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支着下巴看着她,眼尾还带着些刚睡醒的薄红。
白也张嘴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解释其实不是虎虎想踩奶,是爪爪自己动的手吗?
钟九璃轻笑一声,伸出指尖轻挠了挠她毛茸茸的下巴,嗓音微哑地问:“请问一下,小白少侠,方才在做什么坏事呢?”
白也小脑袋瓜子一阵高速运转之后,选择“啪叽”一声,重新趴回钟九璃怀中,琥珀色的圆眼睛瞬间紧闭,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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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泡澡
“嗯?”钟九璃疑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似自言自语般说:“难道是睡魇着了?或者是在我睡着之时,小老虎被人掉包了?”
“看来不能要了,还是丢下去吧!”
钟九璃说完抱着白也起身,作势要将她从这高耸入云的祭坛上丢下去。
即便知道对方是故意吓自己, 白也还是伸出两只爪爪, 死死抱着钟九璃的脖颈不松手, 毛茸茸的脑袋拼命往她怀里拱, 反正只要不睁开眼睛, 那就是睡着的。
“小白少侠”钟九璃被勒得气息不稳, 声音里却浸满了笑意, “你再这般用力,姐姐可就被你掐死在这了。”
白也闻言立刻松了几分力道, 但爪子仍旧搂在钟九璃的脖子上, 坚持闭眼装睡,彷佛这样就能赖掉方才的所作所为。
钟九璃手掌落在她脑袋上,一下下轻揉着,这一身光滑油亮的皮毛, 手感实在好极了。
“行了, 我不怪你,睁眼吧。”
“真的吗?”白也闷闷的声音从钟九璃怀中传出,带着点奶声奶气的试探,“那你不准秋后算账?”
她虽然说话了, 但是还没有真的醒来,钟九璃想算账的话,她还是可以撤回一只小老虎的。
钟九璃搭在她脑袋上的手缓缓下移,指节完全没入那柔软的毛发,最终停在那截毛茸茸一手握不住的粗脖子上, 五指微微收拢,“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别掐别掐,我醒来了。”白也赶忙睁眼,急忙从钟九璃怀中挣脱。
她可没忘记,钟九璃第一次见面就锁喉的事情,当时给她肋骨都摔断了好多根。
白也落地之后先是习惯性地抖了抖身上蓬松的毛毛,继而抬起爪爪指向那处金光璀璨的池子,转移话题道:“那是太古元液,是虎族前辈留给后代觉醒血脉用的不过你也可以和我一起泡,对你修行大有裨益。”
钟九璃自然知晓那东西是什么,不过她没想到这小家伙会邀请她一起泡澡。
不等钟九璃回话,白也又有些扭捏地说:“不过,泡这个,不能穿衣服,得把衣服脱了泡才行。”
空气突然凝滞!
钟九璃垂眸看着说完话就用爪子挡着脸的小家伙,她俯身凑近白也,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想与我共浴?”
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玩味,听在白也耳中却立刻拉响了警报!
她果断认怂,什么小心思都不敢有了,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是!我是说,你可以先泡,你泡完了我再泡。”
白也说完,迈着端庄的猫步走到台阶边缘处,背对着金池蹲坐下来。毛茸茸的尾巴盘在身前,两只爪爪并拢摆得规规矩矩,连圆圆的小耳朵都微微垂着,浑身上下每一根毛毛都在表达着“你放心,虎虎绝不偷看”的态度。
钟九璃眼尾微挑,既然小老虎想让她泡,那就如了她的意。
指尖轻轻一勾,束在纤腰上的腰带落在了白玉祭坛上,素白的衣袍顿时失了束缚,顺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缓缓滑落。
她赤足踩在白玉台阶上,一步步迈向那池太古元液。
身后衣料摩挲的窸窣声、玉阶上轻盈的脚步声、最后是池水荡漾的轻响,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在白也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画面。
她有些唾弃自己,小老虎的脑袋里怎么能整天想这些不健康的东西呢。
可既然钟九璃是自己的老婆,那偷偷馋老婆身子一下,应该没事的吧?要不要回头看一眼?
正胡思乱想间,身后忽地袭来一阵破空声。待白也反应过来之时,整只虎已经被一道灵光卷住了腰肢,给拽向了远处那金色池水。
“噗通”一声,白也整个虎都栽进了太古元液中。
粘稠的液体瞬间包裹全身,她惊慌地挥舞着四只毛茸茸的爪爪,好不容易才将湿透的脑袋探出水面。
“呼呼钟九璃你干”急促的喘息声中,白也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傻愣愣地看着身前的女人,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像是怕自己的呼吸声过大,会惊扰美人。
钟九璃眼尾泛着薄红,慵懒地倚在元液池边,白玉筑成的池子不及她一身似雪的肌肤。
蒸腾的金焰在她周身缭绕,将她的轮廓晕染得如梦似幻,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瓷白的肌肤上,几缕发丝越过精致的锁骨,最终没入元液下若隐若现的浑圆曲线。
白也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那微微凹陷的锁骨上,一滴浑圆的金色元液在那里轻轻晃动,她有些气恼,忍不住想抬爪将那滴元液抓在手中,以免它亵渎了美人。
眼前忽地一黑,素白的手掌盖在眼睛上,带着钟九璃身上特有的冷香,白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扫过对方掌心,惹得头顶传来一声低哑的轻笑。
“小坏蛋”钟九璃的嗓音里带着难耐的喘息,“这太古元液灼人的很,你倒是机灵,让姐姐来替你试水温?”
听到这话,白也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股剧烈的痛感,都怪美色惑人,她第一时间竟然没有什么感觉。
无数滚烫的元液正透过每一寸肌肤涌入体内,那温度炙热得彷佛要将骨髓都融化了。每一滴元液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带来毁天灭地般的痛苦,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以白也如今的体魄,能让她感到这般痛苦,可见这太古元液有多凶猛。
她觉得血肉在融化。是的,真正的融化。
白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骨骼在元液的灼烧下软化、重塑,原本莹白的虎骨渐渐镀上了一层淡金色,宛如被神火淬炼过的仙金。
肌肉寸寸撕裂,剧烈的痛楚让白也浑身抽搐。
钟九璃抬手搂住她,修长的指尖一寸寸扶过她的脊背,“没事的,忍过这一阵就好了。”
白也被她抱在怀中,毛茸茸的脸颊紧贴在她不着一物的胸口上,近在耳边的心跳声同样剧烈。
“扑通扑通”
一下下,快速而剧烈,这足以说明,钟九璃的状况并不比她好多少。
可她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温柔地安抚着白也。
“我没事,不痛的。”白也喘着粗气回道。
话落,她重新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看着自己的变化。
原本赤红的血液,渐渐融入了细碎的金芒,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但随着涌入的太古元液越来越多,那金色便越来越浓郁,最终在血管中汇聚成一道金色洪流,汇向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一瞬间,白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身体里传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似某种桎梏被打破了。
“吼~”
震天的虎啸不受控地爆发,白也周身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她的瞳孔宛如两轮燃烧的小太阳,熊熊燃烧,能灼穿世间万物。
那并非真正的太阳,而是白虎一族的本命神通,破妄金瞳。
此刻,天地万物在白也眼中,变了一种模样,满池元液化为了流动的灵气,白玉石阶上道纹流转,就连此地空间,都有万千法则锁链缠绕。
当她凝视钟九璃时,眼前再次一黑,依旧是那只手掌挡住了她的眼睛。
“小坏蛋,不许偷看。”钟九璃的嗓音带着几分哑意。
白也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无法看穿钟九璃,眼前的手掌依旧只是手掌,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再多的,却看不到了。
“很意外?”钟九璃低笑,指尖轻点在白也湿润的鼻尖上,“小老虎牙都还没长齐,就想看穿姐姐了?”
“姐姐修行数万载,如若真被你这只泡了一会元液的小家伙看光底牌,那这些年,岂不是修到小老虎的肚子里去了?”
白也抖着胡须小声解释:“我没有想偷看你来着,就是刚得到新神通,有些新奇。”
说完这话之后,白也才感觉到,自己的爪爪正搭在钟九璃的肩头,俩人身体贴着身体,严丝合缝,那条不争气的尾巴,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缠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毛茸茸的尾尖不安分地勾着人家的腰窝。
这个发现,让白也有些懊恼,自己这个时候变回人形,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些?
钟九璃像是知晓她的想法一般,在白也纠结要不要变回人形之时,她收手,将她推了开来。
“血脉既已觉醒,便在此地好好修炼。”清冷的嗓音自身后传来,白也回眸,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离去的背影。
金色元液顺着她如玉的脊背滚落,在腰窝处短暂停留,最终滑过那道饱满的曲线,重新落回池子里。
白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吓得深吸一口气,赶忙阖上双眼,沉浸在修炼当中。
刚刚点燃的神血如饥似渴地吞噬着池中精华,每一滴元液入体,都让她的气息更加凝实一分。这种变化并非修为上的提升,而是生命层次的跃迁。
钟九璃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侧首望向池中闭目修炼的小老虎,眸底闪过一丝恼意,有些想冲下池子,将那偷看的小混蛋揪起来打一顿。
这丝恼意最终化作了一声轻叹。她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袍,一件件套上身。
钟九璃松散着衣襟,赤足踩在白玉祭坛上,一步步迈向祭坛边缘,随意地屈膝坐下。素白的裙摆在白玉祭坛上铺展开,垂眸望着脚下的流云翻涌。
就像一位高坐在云端之上的神明,没有什么能让她停留。
……
修行无岁月,数日时间一晃而过。
满池太古元液几近干涸,沉浸在修炼中的白也终于从打坐中苏醒。
睁眼之时,金色瞳孔中有神火燃烧。仰首间,她的视线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在无数时空碎片的尽头,一颗蔚蓝的星球出现在了她的眼底,那是她的家乡,回不去的家乡。
这便是破妄之眼吗?白也暗自思忖,可惜现在的她没办法完全掌握,不过希望就在眼前,回家之路就在前方。
她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
眼底燃烧的金色神火熄灭,重新变回了以往温润无害的琥珀色。
只是若有人细看,便会发现那瞳孔深处多了一抹淡金,如同初升的旭日,只待时机成熟,便会长成耀眼的骄阳。
“感觉如何?”钟九璃的声音从池边传来。
白也纵身跳上池子,落在她的身边,眼底满是笑意,“很好,感觉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钟九璃“嗯”了一声,“我们该出去了,已经在此地呆了一个月了。”
“啊?”白也惊讶地张大嘴,“我居然在池子里泡了一个月的澡?”
“觉醒血脉本就不是易事,若不是这太古元液相助,你便是花上个百年千年,也是有可能的。”
白也瞥了眼那一池干涸的元液池子,原本满池子的元液,被她和小绿消耗一空了。
视线上移,落在那颗金色圆珠上,白也小声嘀咕:“幸好,这太古元珠还在,若是传承被我耗光了,那就有点尴尬了。”
钟九璃轻笑着说:“传承本就是留给后人使用的,你将这画卷留着,往后要是遇见了别的小老虎,就将她带来此地进行洗礼。”
“嗯。”白也应了一声,接着有些扭捏地说:“钟九璃,你可以转过去嘛,我要变人了。”
“哦?小白少侠这是何道理?先前偷看姐姐时,可不见你这般讲究。”钟九璃话音中满是调侃,她还记着先前白也偷看的仇。
白也被说得有些脸热,“那好吧,反正给你看,也不吃亏。”
她当着钟九璃的面,果断化为人形,经过血脉洗礼之后,她的身体长大了许多,此刻已经有七八岁的孩童模样了。
“啪!”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突然落在那光溜溜的屁股上。
白也“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双手紧紧捂着屁股,满脸羞愤地控诉道:“你干嘛打我屁股”
钟九璃笑骂一句,“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会在姐姐面前耍流氓了?”
“明明是你非要看的!”白也跳脚,气急败坏地说:“看就看呗,你还要动手,动手了还要骂我是小流氓,你这个人,真是难伺候。”
“我何时说过我要看了?”钟九璃俯身逼近,素手轻抬,眼看又要落在她的小屁股上。
“哎哎哎,别打,我错了,是我耍流氓。”白也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光着脚丫子“哒哒哒”一溜烟跑远,走到角落处,背对着钟九璃取出衣物穿上。
等她穿戴整齐之后,钟九璃这才上前,伸手揪住她的后脖颈,说:“走吧,小流氓,我们该离开此地了。”
白也被揪着往前走,俩人此刻的身高差,正好方便钟九璃将手落在她的脖颈上,这可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等等,我还没好呢。”白也叫嚷着拍开钟九璃的手。
无相诀运转,“咔咔咔”的骨骼脆响声中,她的身形节节拔高,先是超过了钟九璃的肩头,继而越过头顶,最终定格在比她高出小半个头的位置。
有了身高优势,白也的底气瞬间回来了,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学着先前钟九璃的样子,伸手搭在她的后颈,触手温润如羊脂玉的肌肤让她指尖微微一颤,但很快稳住架势。
“走吧~”她学着对方的语调,指尖在对方脖颈上轻轻摩挲,“小矮子,我们该离开此地了。”
看着这家伙的一系列动作,钟九璃忽然轻笑出声,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白也感觉后脖颈一凉,动物的求生本能让她瞬间收回手,拔腿就朝着祭坛下方跑去,只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我在下面等你”。
钟九璃望着那道飞快消失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迈步朝着下方走去,待她到祭坛底端之时,那家伙正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她。
白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传来,飞快握住她的手,不给钟九璃算账的机会,直接带着她离开了画卷空间。
金光暴涨,二人重新回到了那处大殿。
甫一出现,白也就发现,她先前布下的禁制被人给破坏了。
殿内满是血迹,显然在这期间内,有人在此拼杀过。
白也眸中金芒流转,两道神光如利剑般穿透了层层阻隔,刹那间,整个秘境都在她的眼底尽数展现。
不远处,一座雾霭缭绕的山峰上,黎守墨带着大黎的玄甲军在到处采摘灵草灵药,难怪进来这处秘境这么久,始终不见这位大帝姬的身影,原来一开始就是冲着秘境中的灵药来进货了。
近处,数百道灵力波动从巨殿下方传来。
白也定睛细看,发现司马家的那个紫袍青年带着人去而复返了,此刻正与李乘风一群人在地下溶洞里战得难解难分。
柳衔月也在其中,也不知道她怎么和李乘风混到一起了。
在那群人的不远处,先前在幽谷中见过的那一直看得见摸不着的水潭,终于真实地出现在了眼前。
只不过比起之前看到的场景,要小上许多。百丈高的瀑布此刻化作了一道银练似的小溪流,从石壁上缓缓流淌而下。那方水潭,缩小成了十余丈见方的灵池,池水呈现出乳白色,水面浮动着点点金光。
池中央那株白莲花瓣舒展,九片如白玉般的花瓣上流转着鸿蒙紫气,隐约可见细小的星辰之力在其上流转。
其余灵药长在池子边缘,灵光璀璨,夺人眼目。
难怪那些人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原来是见到真正的至宝了。
白也收回神通,揉了揉眼睛说:“这眼睛消耗好大啊,感觉就这么一会,丹田里的灵力都要被抽空了。”
“越是不凡的神通,消耗自然也就越大。”钟九璃解释道。
白也点头表示理解,将那副画卷收进小绿的空间,伸手握住钟九璃的手腕说:“我们去找柳衔月,她在下面夺宝呢。”
钟九璃垂眸看了眼被握住的手腕,任由小老虎拉着自己在这仿若迷宫一般的廊道中穿行。
俩人穿过数十道殿门与廊道之后,最终停在一扇紧闭的殿门前,白也掌心金芒闪动,一掌劈下,那道门上的禁制应声而碎。
殿门推开,眼前出现的不再是一沉不变的古朴建筑,而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幽黑洞穴。
隐约能听见打斗声从洞口处传出,二人默契地朝着前方跑去。
洞穴幽深,蜿蜒向下。奔出近百里之后,打斗声愈发清晰,显然那些人就在前方不远处。
还未真正靠近,一缕清冽莲香便涌入鼻尖,那香气极为特殊,不似以往闻过的任何一种香味,白也不自觉深吸一口,想辨认出那是什么香味。
丝丝缕缕的鸿蒙紫气涌入了她的口鼻,让她灵台一阵清明,通体舒泰。
果然是好东西,白也双眼一亮,抽剑出鞘,加入了混战的人群中。
她不打别人,专盯着那紫袍青年打。
不过一会功夫,那紫袍青年就被重剑抽了好几次,每次都打得他嗷嗷直叫。
紫袍青年眼中的怒火险些要凝成实质,他愤怒地嘶吼,“又是你,你为何非要与我司马家过不去?”
白也被吼得愣了一瞬,什么鬼?这人怎么还玩恶人先告状这一套?
明明就是他们这些人在秘境里杀人夺宝,怎么现在搞得像是受害者似的。
“我杀了你!”紫袍青年怒吼,不知从哪里又搞了一杆长枪,此刻持着长枪对着白也杀来。
先前他就打不过白也,经过血脉洗礼之后的白也,他就更加打不过了。
白也提剑横扫,一剑斩出,紫袍青年立时倒飞而出,重重地砸进了石壁中,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明显的人形轮廓。
一击得手,白也丝毫不恋战,足尖轻点,化作流光冲向灵池。
就在她距离池畔尚有几丈距离时,其余修士也察觉到了她的目的。
这一瞬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数百道术法光芒从四面八方袭来,甚至还有人掏出宗门长老给予的符宝,朝着她轰杀而来。
这么多的攻击汇聚到一处,白也可不敢硬抗,就算肉身再强横,被这么多攻击打在身上,也能将她轰得东一块西一块。
她不得不止住步子,闪身避开。
“轰隆”一声巨响,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灵池旁,爆炸的余波掀飞了数名修士,然而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白莲却安然无恙,甚至那洁白如玉的花瓣还在轻轻晃动,像是在吸收着溶洞中逸散的灵气。
犯了众怒的白也在人群中四处乱窜,既然这些人下手这么狠,她也不再留情,手中重剑不断劈斩,每一剑落下,便有一人倒飞而出。
霎时间,地下溶洞内哀嚎声不断响起,不时就有人被巨力拍进石壁中。
柳衔月越过地上躺尸的修士,溜达到钟九璃身边,感叹道:“啧啧,这小老虎本事见长呀!你们去哪里了?我在这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钟九璃挥袖在二人身前布下一道结界,以免谈话声被旁人听见,这才轻声解释了这些时日的遭遇。
柳衔月不住咋舌感叹,“这小家伙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是挺好。”钟九璃含笑回道,话音中不无骄傲之色。
俩人谈话的间隙,场中的打斗愈发激烈起来。
白也与天剑宗的弟子凑到一处,硬撼在场数百修士。剑修本来就是一群疯子,李乘风更是最疯的那个。
一群疯子剑修凑一堆,将在场的修士揍得嗷嗷叫。眼见事不可为,不断有机灵的修士从这溶洞中退出。
宝物虽好,但也得有命拿才是。很快,地下溶洞内少了许多人。
古州那群黑袍人左右看看,有些犹豫要不要退走,自家少主还在岩壁里呢,一群人对了对眼神,正想派几个人去将少主抠出来。
不等他们去抠人,紫袍青年已经将自己从岩壁里抠了出来。只是他如今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一身锦袍破破烂烂,束发的玉冠再次破裂。
“我要你死!!!”
刚一脱困,紫袍青年便扯开嗓子,歇斯底里地咆哮,冲着白也再次杀去——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烟花]放个烟花庆祝一下!
让我们恭喜两位女士,终于迈出了了人生的一大步,坦诚相见了!现在距离结婚就差个民政局!
第34章 蜕变
司马家的护卫们很想喊一句, 少主,您打不过就算了吧!咱也不是非得将脸凑上去被人打的。可惜不等他们阻拦,那紫袍青年已经冲到了白也近前。
白也手腕一转,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乌光, “啪”的一声闷响, 厚实的剑身结结实实糊在紫袍青年的脸上。
她这一下出手, 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看似随意地挥剑, 但白也的体魄何其强横, 这一剑之力, 便是一头地魔熊在此,也要被拍得晕头转向。
众人只听见“嗖”“嘭”“轰隆”接连三声, 刚把自己从岩壁里抠出来的司马少主, 眨眼间又嵌了回去。
这次撞击之猛烈,连带着整面岩壁都震颤着落下几颗碎石。
黑袍护卫们手忙脚乱地去扒拉,好不容将人抠出来时,一群人全都僵在了原地。
只见他们少主那张曾经俊美无俦的脸, 此刻像是一团被摔扁的面团。
剑痕横贯整张面孔, 原本高挺的鼻梁塌陷下去,嘴唇肿得像是两条腊肠。最惨的是牙齿,满嘴的牙齿全都不翼而飞。
司马少主张开嘴,口齿不清地说:“唔唔要报仇”
护卫首领死死咬住腮帮子, 身后几个年轻护卫已经憋得满脸通红,有个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战术性假装咳嗽掩饰。
“少主伤势严重,不能在此地待了。”护卫首领大喝一声,招呼着手下们, 扛着自家少主快速朝溶洞外跑。
那紫袍青年还在含糊不清地叫骂,可惜缺了牙齿,所有狠话都变成了口齿不清的“呜呜”声。
白也转向一旁看热闹的修士们,“你们是想自己退走,还是我把你们拍进岩壁里?”
“我们走,我们走,这就走。”那群人连忙退出了溶洞,开玩笑,出来混,还是要脸的,大家可不想被打落满嘴牙齿。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挤满修士的溶洞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地无人处理的尸身还留在原地,证明着方才那场大战,并非儿戏。
白也收剑回鞘,朝众人招呼了一声,率先往那处灵池走去。
白玉似的莲花在灵池中摇曳,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仅仅是嗅到这股香气,便让人通体舒泰,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天地灵物。
“这莲花只有一朵,我们这么多人,要怎么分呢?”白也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作沉思状。
柳衔月闻言轻笑,纤纤玉手在身前轻拍两下,引得众人朝她看去,她回以一个千娇百媚的笑,这才摇曳生姿地走到灵池边,“不如这样,诸位将这莲花让与我,待出了秘境,可随我去万象阁随意挑一件心仪之物,如何?”
天剑宗弟子们的眼睛瞬间亮如明灯,几个年轻剑修更是难掩激动,纷纷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李乘风,
她们自然明白这莲花不凡,但正如白也所言,就这么一朵花实在难以均分。至于那些灵药,与那朵莲花比起来,便算不得什么了。
相比之下,去万象阁随意挑选东西,对于这些穷得叮当响的剑修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
李乘风见到师妹们亮晶晶的小眼神,不禁莞尔:“既然柳阁主如此慷慨,那天剑宗就却之不恭了,待出了秘境,就叨扰柳阁主了。”
她也洒脱,说了不要,就不再关注这莲花,直接领着师妹们去摸尸体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陨落的修士,那些无主之物此刻都成了众人的战利品。
李乘风完全不担心,柳阁主会耍赖不给东西。柳衔月虽爱财,但口碑极好,只因她极其讲信用,说过的话必定会认。
“我”白也刚说,自己也要去万象阁挑东西。
小绿阻止了她:“笨蛋老虎!这是先天造化白莲,把它种进我的空间里,每天产生的鸿蒙紫气够咱们俩当饭吃,你要是把它让出去了,我就和你拼了。”
白也被吵得捂住耳朵,她在心底喊道:“知道了,你别急,我和柳衔月商量一下。”
钟九璃见她们都商量好了归属,开口说道:“这灵药尚未完全成熟,若要等它自然成熟,不知还要多少年月,柳衔月,你莫要暴殄天物,强行采摘才是。”
柳衔月还真是这么打算的,秘境开启时间有限,长则几年,短则数月便会关闭,她可没耐心在此地苦等灵药成熟,在她看来,宝物到手才是正经。
白也见状连忙举手,“柳衔月,我有办法可以将这造化白莲完整地带回去养,等它成熟了,分你一些莲子?”
柳衔月眼波流转,意味深长地瞥了钟九璃一眼。她就说这女人怎么突然说什么灵药没成熟这种话,原来是给她家小老虎搭梯子呢。
“哼”她轻哼一声,没好气地翻了个娇媚的白眼,“你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不吗?我要五颗莲子,少一颗都不行!”
话落,她腰肢轻摆,摇曳生姿地走向远处,她也不自己动手,只用眼神瞥李乘风。
李乘风会意,举手讨饶:“柳阁主放心,有您的那一份。”
灵池边的白也与钟九璃听见她们的谈话声,不禁摇头失笑,要说富,在场之人谁能富得过她。可要说爱财,也没人能比得过柳衔月那般爱财。
白也觉得自己和柳衔月比,还是要差上一丝的,她勉强屈居第二吧!
钟九璃见状,斜睨她一眼,唇角含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莫要取笑你柳姐姐。”
“哪有!”白也摆手否认,“我就是觉得,和柳衔月比起来,我还差了些道行,还得继续修行。”
钟九璃眼眸微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怎么就忘了,自家这小老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日没少学些不正经的做派,与柳衔月倒有几分相似。
“你呀!”她轻笑一声,广袖一挥,一道银白色的结界无声展开,将灵池方圆十丈尽数笼罩。
结界外的众人身影顿时模糊起来,彷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水雾。
“要做什么就快些。”钟九璃转身背对着灵池,并不去窥探,白也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移栽灵药的。
白也闻言,在脑海中呼唤:“小绿,现在该怎么办?”
“交给我就好。”小绿的声音透着兴奋。
她探出一道翠绿的嫩芽潜入灵池水面,甫一接触灵池,便如蛟龙入海般舒展开来。
那纤细的根系在灵池中疯长,转眼间就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绿网。灵池内的灵液几乎是眨眼间就下去了三分之一。
白也惊呼,“小绿,你别把那些灵液喝光了呀,你喝光了造化白莲喝什么。”
“你这笨老虎,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树吗?”小绿不耐烦地回道,“我不吃点灵液,怎么搬得动这些东西,你闭嘴吧。”
白也被骂了一顿,默默退开了几步,站到了钟九璃身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自己的地位越混越低了呢?她堂堂凤傲天大女主,怎么能到处被人骂呢?
灵池中的根系还在疯长,很快就攀上了石壁,整面石壁也被包裹成了一个绿茧。
“收!”随着小绿一声清喝落下。
结界内霎时间绿光暴涨,待到光芒散去,原本灵池所在之地以及后方整片石壁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大坑。
白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搬家现场,哑声问道:“你把人家这石壁都给抠走了?”
“你懂什么?那是普通的石壁吗?那是玉髓,你以为那些灵液从哪里渗出来的?”小绿的声音不无得意。
“行吧,就是感觉有些土匪了。”白也小声咕哝。
小绿回怼道:“你撬人家地板的时候,不土匪了?”
白也刚想辩解,忽觉脚下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颤。头顶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这处地下溶洞要塌陷了。
“不好,快走,小绿把这溶洞搞塌了。”白也话音刚落下,一块丈许长的钟乳石便从头顶砸落,在她们身前摔得粉碎。
另一边收战利品的几人反应也极快。柳衔月一甩袖袍,卷住几名年纪稍小的天剑宗弟子,带着她们朝外逃去。
李乘风长剑出鞘,剑光如练,将头顶掉落的巨石劈得粉碎,为师妹们开路。
白也反手抽出背后重剑,一个纵跃挡在了钟九璃身前,重剑横扫,将砸向她们的巨石劈开。
钟九璃掌心散出柔和的银光,在众人头顶,为大家撑起一道防护罩。
众人各施手段,拼尽全力往洞穴外跑去。她们虽说有修为在身,但此地距离地面不知有多少距离,若是被困在地下深处,也是有可能被耗死在此地的。
一行人夺命狂奔,还是在跑出一半的路程之后,便被堵死在这地下深处了。
好在那地动山摇的震颤已经停止,既如此,众人便也不急了。大家轮流开路,花费了一天的时间,终于从这地下溶洞中脱困。
一行人精疲力竭地踏出洞穴,结果一脚踏出,四周忽地亮起血色光芒,一道道血色锁链从地下蔓延而出,捆住了她们的双脚。
“嗖!”破空声从头顶上方传来,众人抬头,只见到碗口粗的血色锁链携雷霆之势俯冲而下,速度快得惊人,要将她们全都捆住。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众人刚从地下溶洞脱困,一身灵力早已耗得七七八八。
千钧一发之际,重剑横扫而出,与那从天而降的锁链撞出一串串火星子。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白也虎口龟裂,她有些心惊,这是何种阵法,竟有如此巨力,以她经过数次洗礼的肉身,都有些难以抵挡。
“你们还真是命大啊。”紫袍青年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他的伤势已经复原,又端起了那副世家公子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阴鸷的笑,“没把你们砸死,这乾坤困杀阵也能要了你们的命!”
白也原本以为是自己取走了造化白莲,才导致地下溶洞坍塌,心中还存有几分愧疚。
可此刻,那股愧疚化为了怒火,她发现自己错了,息事宁人,对方只会以为你软弱好欺。
这是修真界,只要拳头硬,那杀了就杀了又如何。
“真是不知死活啊。”白也低语,抬眸的瞬间,眼底金光暴涨,什么狗屁杀阵,在她眼中,根本就没有困阵一说。
她抬手出剑,剑锋所指,正是阵眼所在之处。
“破!”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传出,整座杀阵像是被戳破的水泡般炸裂。
狂暴的灵力乱流中,紫袍青年踉跄后退。他脸上血色尽褪,不可置信地看着从杀阵中一步步踏出的白也,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知道阵眼在哪里。”
“事不过三,你没机会了!”
白也的声音冷若寒霜,璀璨如两轮小太阳的金色眼瞳中,杀机尽显。
话落的瞬间,她的身形化作了一道流光,悍然冲入了司马家的护卫群中。
轰!
重剑横扫,剑锋如龙,所过之处,空气爆鸣。
“拦住她,杀了她,她们已经被耗空灵力了。”紫袍青年朝护卫们大吼道。
司马家的护卫全都拦在紫袍青年身前,每个人都祭出法宝武器,朝白也攻杀而来。
白也只攻不守,她相信有小绿在,自己死不了。司马家护卫阵型在她几番冲杀之下,瞬间乱成一团。
李乘风紧随其后,手中剑锋凌厉,再无半分留手。剑光闪烁间,数名护卫被拦腰斩断。
有人拖住黑袍护卫,白也得以从护卫群中脱身而出,她身形如电,眨眼间就杀至紫袍青年身前。
紫袍青年虽说屡战屡败,但终究是金丹修士,生死关头,反应极快。
“铛!”
在白也重剑落下的瞬间,他咬牙提枪格挡。玄铁长枪与重剑相撞,火星四溅。
然而下一瞬……只听“咔嚓”一声,长枪应声而断。
重剑去势不减,直劈紫袍青年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那名老者的虚影再度浮现。枯瘦手掌硬生生握住了剑刃,剑锋在他掌心一阵颤动,却难以伤他分毫。
老者面色凝重,却并未看向白也,而是向钟九璃深深一揖:“钟宗主,老朽斗胆恳求,可否饶我这后人一命?改日我定亲自登门拜谢!”
钟九璃神色淡漠,并未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向白也,显然是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白也冷笑一声,猛地从老者手中抽回重剑。
“老东西,你搞错了!”她眼中金光愈发炽盛,杀意不减,“不是钟九璃要杀他,是我要杀他。”
话音未落,她已再度挥剑,重剑裹挟着狂暴的凌厉,悍然斩下。
“轰!轰!轰!”
老者虚影连挡数剑,他震惊地看着白也,眼前这少年人,似是能看穿他的所有弱点,每一剑都落在他灵力流转的凝滞之处。
“今日,我要杀他,谁也拦不住!”
白也的声音如雷霆炸响,最后一剑,悍然落下。
“不……竖子岂敢!”老者虚影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即便他再是不甘,也在这一剑之下,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于天地间。
紫袍青年面如死灰,转身就要遁逃,可他的身形刚掠出几丈,便觉脖颈一凉。
剑光闪过,一颗头颅高高飞起,随后“啪”地一声落地,那颗犹带惊恐表情的头颅重重落地,在这大殿内滚了几圈之后方才停下。
白也手腕轻震,粘在剑刃上的血珠簌簌坠落,她没有丝毫停顿,再度杀向残余的黑袍护卫。
这一刻,她的道心前所未有的通明。
修真界,弱肉强食,既已结死仇,那就必须斩尽杀绝,如若不然,那就是给自己留祸端。
今日,若非血脉觉醒,获得了破妄之眼,此刻被杀的,也许就是她和钟九璃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让她心底杀意更盛,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死的只是钟九璃的一道分身,她也不会允许。
大殿内,数名黑袍护卫见紫袍青年殒命,转身便朝殿门狂奔,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跨出殿门之时,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出现,将众人拦在了门口。
有黑袍护卫不信邪地祭出法宝攻击,却见到结界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白也余光撇见这一幕,不由侧首望向钟九璃。
只见钟九璃一身白衣胜雪,正环抱双臂与柳衔月并肩而立,俩人衣袂飘飘,面色平静地看着殿内的年轻人们拼杀。
在这场战斗中,显得格外超然。
察觉到白也的视线,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红唇轻启:“专心些。”
她并未发出声音,这三个字直接传入白也识海中。
白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脸,手中重剑再度挥出,又斩向下一名护卫。
钟九璃专注地看着那道浴血奋战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她的小老虎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她时时看顾的稚嫩修士。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眼中,脸颊染血,满脸杀气,依旧可爱极了的小老虎。落在那些黑袍修士眼中,有多可怖。
大殿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当最后一名黑袍修士倒下时,这场长达一个多时辰的生死搏杀,终于停歇。
白也单手拄着重剑,胸膛快速起伏,气息有些急促。飙升的肾上腺素褪去的一瞬间,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直冲脑门,让她有些作呕。
放眼望去,殿内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残破的躯体。断肢与内脏散落各处,有些还在微微抽搐。尚未凝固的鲜血在地面蜿蜒流淌,汇聚成一道道赤色溪流。
数日之前与钟九璃的谈话犹在耳畔,原来,蜕变真的只在一念之间。
“你做得很好!”钟九璃的手掌落在她的肩头。
白也转头,正对上她那双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子。
“我没事。”
钟九璃含笑点头,“我知晓。”她牵起白也的手腕,带着她离开了这被鲜血浸透的大殿。
离开大殿之后,那股缭绕在鼻间的血腥气也淡去了不少。白也长舒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李乘风打扫完战场,带着人出来之时,见到白也被钟九璃牵着,像个乖宝宝一样,不由笑着打趣道:“小老虎这是害怕了?要姐姐哄?”
面对她的打趣,白也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望了过去,嘴欠地回道:“最起码我有姐姐哄,你有吗?”
“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小家伙,才不需要姐姐哄呢。”李乘风特别臭屁地长手中长剑一抛,雪白的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唰”地一声落入她背后的剑鞘里。
耍完帅之后,李乘风昂着脑袋,得意地说:“姐姐我啊,早就是可以哄人的年纪了。”
钟九璃看着白也那一脸我又学到了的表情,莞尔一笑。
“行行行,你能哄人。”白也懒得与她争,幼稚鬼。
李乘风听她认怂,笑容更加灿烂:“那你们还继续探索这处大殿吗?”
白也摇头:“不了,你们去吧,我感觉境界要突破了,得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
“啧啧,这修炼速度,可真快啊!”李乘风感叹了一句,“走啦!”
她转身朝身后挥了挥手,带着一众师妹们大步流星地离去。
“我们也走吧。”钟九璃牵起白也的手腕,带着她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大殿,布下层层禁制之后,便让她去一旁打坐闭关了。
……
古州,司马家禁地深处。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狂暴的灵力波动轰然炸开,整座洞天福地都在震颤。
紧闭了数十年的石室瞬间碎裂,漫天烟尘中,一个枯瘦如鬼的苍老身影缓缓站起,老者浑身皮肤紧紧贴着骨骼,白发如枯草般披散。
看起来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然而他的双眼却明亮至极,只不过此刻,这双明亮的眼睛里,迸发出了骇人的血光。
“竖子!”沙哑的嘶吼声回荡在石室内,司马老头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竟敢斩我一道神魂!”
想他堂堂渡劫老祖,竟被一个黄毛丫头当众斩了一道神魂,这般奇耻大辱,如何能忍。
“来人!”这一声大喝,裹挟着灵力,瞬间传遍了整座禁地。
几名守候在外的长老,立时闪身出现在了老者身前,躬身行礼道:“拜见老祖!”
司马老头的声音如恶鬼般响起:“立即抽调人手,去蛮荒州,把那个黄毛丫头的师承、血脉统统给老夫查清楚!”
“竟敢斩我一道神魂,老夫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那钟九璃,老夫早晚要她死!!!”
几名长老面面相觑,在老祖的威压下谁也不敢多问半句,只得躬身退出。
直到走出数里地之后,其中一名满头灰发的老者压低声音道:“我记得前些日子,少主似乎带人前往蛮荒州了,许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哦?”其余几位闭关多年的老怪顿时来了兴致,纷纷凑近,“快细说!”
灰发老者捋了捋胡须,神色凝重:“听闻是司马家的祖籍上记载的什么传承之地,但是并不准确,具体情形老夫也不太清楚,此番老祖这般动怒,恐怕……”
几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脚下的步伐不由快了几分。
此时的司马家祖宅早已乱成了一团。
司马家当代家主是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此刻他双目赤红,面色铁青地坐在议事殿上首。
整个议事殿里一片狼藉,显然司马家主已经发过一次火了。
“家主!”几名长老入内行礼,灰发长老上前一步,将老祖的吩咐转述了一遍。
司马家主闻言猛地抬头,喝问道:“老祖可知晓是何人杀了我儿?”
灰发老者摇头道:“老祖并未说那人是谁,只说是一名黄毛丫头,具体的事宜,还需族中派人去查。”
“查?”司马家主冷笑一声,整个人气息暴涨,“不必查了,调集族中黑袍卫,我要亲自走一趟蛮荒州,本座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敢杀我儿!”
“家主三思啊!”灰发老者随口劝了一句。
“死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能思!”司马家主暴喝一声,声如雷霆,震得几名长老不自觉蹙眉。
灰发老者低垂着脑袋,悄悄翻了个白眼,他肯定不难过呀,他们都是客卿长老,在此地混个供奉而已!
“哼!一群废物!”司马家主怒斥一声,甩袖离开了议事殿。
司马家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快古州许多势力便都知晓,司马家的少主在外头被人给宰了。
儿子死了,老子带着一大帮人前去找场子。这件事,瞬间成了诸多上古世家的笑柄!
不过众人都有共识,蛮荒州,怕是要掀起一场风暴了!——
作者有话说:白也:从今天开始,请叫我白杀伐果断钮钴禄冷漠无情斩草除根也。[墨镜][墨镜][墨镜]
钟九璃:[抱抱][抱抱][抱抱]宝宝长大了,都敢杀人了,真棒棒!
第35章 蔫坏
秘境巨殿内。
白也盘膝而坐, 周身灵光暴涨,灵气旋涡在她头顶缓慢旋转,这道旋涡每旋转一圈,都能引得方圆千丈内的天地灵气疯狂震颤。
在她身后, 一尊巨大的白虎虚影盘踞而立。那白虎通体雪白, 唯有额间一道法纹闪着金光, 一双燃烧着神火的金色瞳孔微微低垂, 冰冷而警惕地注视着殿中护法的二人。
柳衔月咋舌, “这小家伙筑基期凝出法相真身也就算了, 怎么还这么凶, 那大老虎一直盯着我们,该不会以为我们是坏人吧?”
钟九璃淡淡瞥了柳衔月一眼, 没有接话。她知道好友纯粹是闲得发慌, 开始没话找话说。
“我说真的,你看那大老虎的眼神,像是我们要抢她幼崽似的”柳衔月说着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话音未落,那尊白虎虚影突然低吼一声, 似是在警告柳衔月。
“好好好, 我不说了还不行嘛?”柳衔月高举双手,作投降状。
钟九璃终于开口,语气凉凉:“活该!”
这般异象,若是让寻常修士瞧见, 定会骇然失色。法相真身,本该是元婴修士才能修出的神通。
可白也,不过筑基而已。
有这蜕变,主要还是因为她在那白玉祭坛上吸收的太古元液,那些元液早已将她的经脉拓宽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寻常修士的丹田若是一方池塘, 那白也的便是浩瀚无垠的星海。故此,她突破之时才能引起这般非同凡响的异象。
在祭坛上她就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不过被强行压制了回去。
与紫袍青年一战,让白也道心通明,这突破便压制不住了。
“要成了!”钟九璃轻声说道。
只见白也双眼紧闭,双手结出一个古朴的法印,浑身灵光骤然内敛,那道白虎虚影长啸一声,化作流光没入她的眉心。
下一刻,闭眼打坐数日的白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眼中金光缭绕,恍若两轮神日。几息之后,那两轮神日渐渐暗淡,恢复成了以往的眸色。
筑基后期,成了!
白也起身,双手高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随着舒展筋骨的动作,引得全身骨节“噼啪”作响,像是在身体里炸了一串爆竹。
“小家伙,你可算醒了。”柳衔月抚着胸口凑了过来,做泫然欲泣状,“姐姐替你护法这几日,差点被你突破的动静吓死,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白也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这也怪不得她,突破时心神沉入修炼,对外界的感知几近于无。
钟九璃轻笑:“别理你柳姐姐,她为你护法几日,有些闷坏了。”
白也回过神来,脸上漾起一个明媚的笑,“喏,这些都给你,算是补偿了,如果有不够的,我往后抢到了,再补给你。”
“哗啦”一声,一堆储物袋、法宝如小山般堆在地上。
她将先前从司马家修士那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一件没给自己留。
这补偿,指的是柳衔月补给天剑宗弟子的那些损失。
先天造化白莲已经融入了她的体内,这几日闭关,她的心神沉浸在丹田之中,参悟那造化白莲上的鸿蒙紫气。
白也发现,那道鸿蒙紫气变幻并不是毫无规律的,它是在演变,演变一个从无到有的开天辟地过程。
从混沌初开的氤氲朦胧,到阴阳两分的秩序,再到五行衍化的生机循环,与先前小金手搓黑洞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造化白莲与大造化经,都名为造化的根本原因。
这几日参悟下来,给她带来的好处无法估量,也许多参悟几次,就能学会小金那一手绝招了。
白也觉得,大造化经最强杀招,一定就是手搓黑洞。哪怕她一开始搓不出黑洞,搓出一个星球握在手中砸人,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她得到了那么大的好处,绝不是几颗莲子可比拟的,但最终是柳衔月替她承担了代价。
柳衔月先是一愣,随即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红唇勾起一抹惑人的笑。
“哎哟~”她踮起脚尖,玉臂一勾就环住了白也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了她身上。
白也顿时僵住,鼻息间萦绕着柳衔月身上淡淡的胭脂香。她觉得,还是钟九璃身上的冷香更好闻一些。
“小家伙,突然这么大方,整得姐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手下的动作一点不慢,随手一扫,地上那些东西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老板是谁?从不肯吃亏的主,既然白也自己愿意把东西给她,哪有不收的道理!
钟九璃眸光微沉,看着她搭在白也脖颈上的手臂,掌心蜷起,指节捏得发白。
不等钟九璃开口,白也便耳尖通红,手忙脚乱地推开柳衔月,“柳姐姐,您老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呀,这样子不好。”
“嗯?”柳衔月笑容一滞。
殿内忽然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你刚才说我老……?”柳衔月缓缓眯起眼,每个字都像是从紧抿的唇缝中挤出来的。
白也被盯得头皮发麻,连连摆手:“不是!我是说您……”
不等她说完,柳衔月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音,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老!吗!?”
“药丸!”白也心底暗叫不妙,连忙闪身躲到钟九璃身后,就像一只在外头闯了祸,跑回家找主人撑腰的小狗。
“柳老板!”钟九璃抬手拦住了气势汹汹的柳衔月,唇角微勾,“跟只小老虎计较什么,她哪懂欣赏我们柳老板的国色天香!”
“对对对,柳老板闭月羞花、花容月貌、貌若潘安、安尊富容、容颜绝世……”白也从钟九璃肩头探出,飞快接话。
柳衔月怒极反笑,“你给我玩成语接龙呢?”
“哈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白也欠兮兮地大笑。
柳衔月气急,不想搭理这唱双簧的一人一虎,一甩袖袍,大步朝殿外走去。
钟九璃不禁莞尔,自家这小老虎,有时候确实有些气人,伸出指尖在白也脑门上轻点,语气极其宠溺,“你啊,就知道气人。”
“那她真的生气了吗?”白也眨着眼睛问。
如果柳衔月真生气了,那她一会就去好好道个歉。
“不必,柳老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多寻些好东西给她,比道歉管用多了。”钟九璃说罢,迈步朝殿外走,白也见状连忙跟上。
三道身影相继在长廊中穿行。
这座巨殿早已不复初见时的神秘肃穆,苍凉古朴的殿墙上剑痕纵横交错,干涸暗沉的血迹随处可见,地面上偶尔还能瞧见破碎的法宝碎片。
“啧,真够惨烈的。”柳衔月迈步跨过地上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白也的脚步微微一顿,垂眸,目光落在那张青白灰败的脸上,驻足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姐姐们,我要走了!”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幽静的长廊中。
“嗯?”钟九璃回眸看向她,这小家伙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柳衔月同样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白也歪了歪头,红色发带随她的动作轻扬,“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接下来,就不和你们待在一处了。”
“你想做什么,是不能带着姐姐们一起的?”柳衔月追问道。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那就去吧,注意安全。”钟九璃已经知晓她想去做什么了,所以并未多问。
“嗯!”
白也应得干脆,走得也干脆,不带丝毫留恋。
二人站在原地,望着背负重剑的颀长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
柳衔月搡了搡钟九璃的肩头,问道:“稀奇,你不是把这小老虎看得很紧吗?怎么突然放心让这小家伙自己一个人走动了?”
钟九璃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谁说我要让她一个人行动了?跟上就是了。”
“啧啧!”柳衔月故作嫌弃地摇头,“钟九璃啊钟九璃,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知晓,你这人表面看着光风霁月,实际上啊骨子里蔫坏。”
钟九璃不答,只是迈步朝白也消失的方向追去。
“哎,你等等我。”柳衔月连忙跟上。
这处巨殿跟迷宫似的,她一个人可走不出去。
随着三人的身影消失,这处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无尽长廊重归寂静。
……
云端之上,一艘极为华美的小型灵舟,在云层中时隐时现。
柳衔月没骨头似地陷进软榻里,脱了鞋袜,没形象地翘着二郎腿,雪白的足尖在半空中轻晃。
一颗红通通的灵果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弧线,最终落入那张开的红唇中。
“咔嚓”一声,柳衔月眯眼咬下,腮帮子鼓鼓地咀嚼着,待到将嘴里的灵果咽下之后,她抬眼望向船首:“钟九璃,你都快成望虎石了,这都多少天了,看那小家伙杀人,你还没看腻呐?”
船首处,钟九璃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美眸依旧紧盯着下方厮杀的人群。
人群中,身着红衣的那道身影格外耀眼。
她在人群中辗转腾挪,足尖猛蹬地面,大地崩裂的瞬间,她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又似陨星坠地,乌黑重剑横扫而过,将两名司马家的黑袍修士拦腰斩断。
烟尘四起,少年抬起染血的脸庞,一双金瞳熠熠生辉。
“这是最后一拨了吧?”柳衔月不知何时已倚在了船栏边,探出半个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厮杀。
钟九璃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啧,这小虎崽子下手倒是够狠,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柳衔月随口夸赞。
话未说完,钟九璃忽然侧目,向她看了过去。
柳衔月轻笑一声,转了个弯说道:“不过还是太嫩!真以为杀光就能死无对证?”
“可惜,这小家伙不懂,对于上位者来说,迁怒,根本不需要理由,只要他们想,此地所有人,都是司马家的清算对象。”
钟九璃袒护道:“她能想到这一步,已经是在成长了。”
柳衔月兴致勃勃地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你说,司马家能拼尽家底,和你我大战一场嘛?”
“说起来,司马家好像在东州有几处灵矿来着,嗯,中州也有他们的铺子,那老娘就勉为其难笑纳了吧。”
钟九璃看着好友这副财迷的样子,失笑摇头,“人家还未打上门来,你就已经想好怎么安排司马家的产业了?”
“所以说你不懂啊!商场如战场,你信不信,只要司马家一倒,不知有多少豺狼虎豹扑上来,要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大块肥肉来。”
柳衔月越说越兴奋,双眼冒金光,彷佛已经看到了那无数产业落入自己口袋中的场景了。
她一拍手,决定道:“不管了,不论司马家的人打不打来,老娘都要带着小老虎打到古州去,司马家这块肥肉,老娘吃定了!”
钟九璃垂眸看着下方正在擦拭重剑的白也,淡淡道:“随你,只要不将天捅破,我都能给你兜底。”
俩人这番谈话,轻描淡写得彷佛在讨论今日天气如何那般。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个二流世家的生死。
……
下方,白也丝毫不知,从自己离开巨殿开始,就一直被那两个女人跟在身后。
想和她们分开的原因很简单。
白也不想让钟九璃看到她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虽然钟九璃没说,但是白也早就发现,对方喜欢她毛茸茸可爱无害的样子。
她希望,自己在钟九璃心底的印象,一直是那单纯可爱的小老虎,而不是如今这浑身浴血的模样。
白也擦完剑,学着李乘风的样子,抛剑回鞘,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寻了个荒废的树洞,纵身跃了上去,脱下身上这身不染凡尘的红色衣袍,换了一件灰扑扑的长袍。
施展无相诀,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面容普通丢进人群里一眼都找不出来的普通修士。
做完变装之后,白也盘腿坐下打坐调息,她有种预感,要不了几天,秘境就要关闭了。
……
蛮荒州,万古城。
巨石垒就的城墙矗立在大地上,绵延不知几千里,如一条苍老沉睡的巨龙。
城池中心,传送阵所在的广场上,一道道冲天光柱接连亮起,许多身着黑袍的修士踏出了传送阵。
随着踏出传送阵的修士越来越多,偌大的传送阵广场上,就像是多了一块黑斑那般,且这斑点还在迅速扩大。
许久之后,传送阵的光柱才熄灭。随之而来的是一艘艘古朴大气的黑色战舟冲天而起,广场上那群黑袍修士如蝗虫般四散而开,飞向空中的战舟。
城内茶楼酒肆的窗户纷纷推开,许多修士探出头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要打仗了?”一名年轻修士咽了咽口水,手中端着的酒水洒了都没察觉。
与她同坐一桌的修士亦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外边说道:“不知,但肯定是有大事情发生,看城主府有没有动静吧。”
城主府最高处,观星台上,身着墨色蟒袍的城主负手而立,飒飒狂风吹拂着她的衣袖,她微眯着眼睛,看着空中那些故意压低高度,从建筑上方低空掠过的战舟。
战舟掠过之时,带起的狂暴气流,掀翻了集市上无数小摊。
“城主?”身着赤色劲装双手抱刀的侍卫欲言又止,她眼中有怒火,这些人这般行事,就是在打她们万古城以及城主的脸面。
城主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望着战舟上那面写着“司马”二字的黑色旗帜,“这司马家,是真觉得我蛮荒州无人了,行事这般肆意。”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身后的侍卫不自觉绷直了脊背。
“可要属下前去教训他们?”侍卫请命道。
“不必,我亲自去!”话落,城主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司马家主舟上。
“轰隆”一声巨响。
整艘主舟猛地向下一沉,甲板寸寸龟裂,木屑飞溅。
万古城城主踏在船首,脚下灵力激荡,硬生生将这数百丈长的战舟,压得下沉了十丈有余。
数十名黑袍护卫瞬间拔剑,剑锋直指这位不速之客。然而没人敢率先动手,此人无声无息地破开主舟的防护大阵,实力深不可测。
船舱内,司马家主脸色阴沉地大步走出,宽大的袖袍一挥,勉强挤出一丝虚伪的笑意:“原来是云城主大驾光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气度非凡啊!”
云舒负手而立,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中却冷得刺骨:“司马家主,我竟不知,万古城何时改了规矩,允许战舟在城内低空飞驰了?”
司马家主眼角抽搐,心中怒火翻涌。
他儿子惨死蛮荒州,这女人非但不给半分颜面,反倒咄咄逼人!他强压怒意,声音却已冷了下来:“犬子在此遇害,本座悲痛过度,一时失礼,还望云城主海涵。”
“海涵?”云舒轻笑一声,眸光锐利逼人,“我若不涵呢?”
“那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了!”司马家主猛地一挥手。霎时间,数十名黑袍修士从四周围了上来,刀光森寒,杀机凛然!
云舒唇角微扬,眼中讥讽更甚:“呵,真不知你是真蠢,还是故意装疯卖傻。”
敢在她的地盘与她叫嚣,她甚至无需下令!
万古城上空骤然亮起无数道金色阵纹,护城大阵瞬间开启,整片天穹仿佛被一张无形巨网笼罩,所有战舟如陷泥沼,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城楼之上,一排排破城弩缓缓抬起,寒铁箭矢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灵光,精准锁定每一艘司马家的战舟。
只需一瞬,便能万箭齐发,将这些战舟射成筛子!
空气凝固!
司马家主面皮抽动,眼中阴鸷之色更浓。没想到,这蛮荒州之地,竟都是些硬骨头?
一个小小的城主,也敢如此嚣张,就不怕自家老祖前来算账?
但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强压下翻涌的怒火,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今日是我司马家初到贵宝地,不知城中规矩,多有冒犯!今日城中造成的损失,皆由我司马家赔付!”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
云舒懒洋洋抬手,掏了掏耳朵,眉头微挑,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的表情。
司马家主面色铁青,以灵力裹挟着声音,将方才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这次的声响传遍整座万古城,城内众人,皆听到了这句话。
“如此,云城主可满意了?”
云舒轻笑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别光说没用的,先把罚款交了。”
司马家主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但最终,他只是冷哼一声,猛地甩袖,转身大步回了船舱。
“砰!”舱门重重关上,震得整艘战舟都微微一颤。
一旁的黑袍护卫上前,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只储物袋,声音冷硬:“云城主,这是赔礼。”
云舒接过,神识一扫,见里面赫然堆着一座小山般的灵石。
她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不愧是坐拥几座灵矿的司马家啊!出手真大方。”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轻烟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护城大阵瞬间关闭。
司马家的战舟如蒙大赦,立刻催动,飞速冲出万古城,明明是战舟,背影却透着几分狼狈。
……
秘境内。
在树洞中修炼了数日之后,白也睁开了眼睛,她飞身出了树洞,仰头看着天穹之上,比之极光还要绚丽几分的光柱从天而降。
她没有抵抗,任由那光柱将她包裹。熟悉的晕眩感传来,待到再次脚踏实地之时,已经出现在了秘境外。
四周人影错落,所有进入秘境的修士全被强行送出,姿态各异。
有人手中拽着一颗灵草,也有人手持刀剑,杀气未消。
后方,秘境入口正在缓缓关闭。
短暂的茫然过后,众人猛然回神。
“快逃!”不知是谁低喝了一声,霎时间,各色法术光芒冲天而起!
所有人都记得,进入秘境前,那些守在外面的老怪物曾放话,等大家出来之后,必要围剿。
然而,预想中的伏击并未出现。
那些老怪物,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天穹之上密密麻麻的黑袍修士,如一片压城的黑云,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为首的中年男子凌空而立,森冷的目光扫过下方众人。
元婴大能修士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空气都为之凝滞。
白也隐藏在人群中,仰头看着这如出一辙的黑袍修士。果然是套娃啊!小的大的都那么会装。
就是这样可不太好办了,与她原本的打算不符。
原先,白也想着从此地离开之后,直接去古州,将那司马家搅个天翻地覆。
结果没想到,这群人不讲武德,居然来堵泉水了!
与白也的胡思乱想不同,许多修士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天际上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身后那些杀气凛然的黑袍护卫。
如果没有看错,那里面,可是有元婴期的修士,若是这些人想要围杀她们,抢夺在秘境中的所得,那大家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没有一个都没有!”司马家主嘴唇抖动,嗓音发颤。
司马家的子弟,一个都未出现。
“呵”他冷笑一声,“好,很好,你们这些人,很好!”
“全杀了一个不留!”司马家主冷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一柄重锤,砸在了这些修士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