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第 131 章
圆润的垃圾桶在地面一路翻滚,直到被墙壁截停,商厘循声追过去,扶正,放回原位,方才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的人。
“你怎么……什么时候…… ”孟鸢难掩惊诧地开口,手无意识捏紧了抱枕的一个角。
“你想问什么?”商厘朝她走近两步,“啪嗒”一声按亮了客厅的主灯。
刺目的灯光同时晃了两个人的眼,再次睁开时,许多东西已随夜色掩埋,孟鸢双手自然垂在两侧,出口流畅,“你怎么出来了?”
商厘淡淡道:“我醒来后你不在。”
孟鸢哦了声,唇线抿直,“今晚有点失眠,怕吵醒你,就想着到外面坐坐,酝酿下睡意。”
“为什么会失眠? ”商厘凝视着她的双眼,直勾勾地问,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我是不是喝醉后乱说什么了?”
孟鸢眨了下眼,不动声色地飞快在她脸上周游一圈,带着些许打趣的意味道:“确实说了些胡说,你想听哪句?”
隔着一张沙发,商厘也在打量她,只是目光直白透彻许多。
“怎么了?”见她迟迟不接话,孟鸢神色恢复了几分正经,笑道,“我开玩笑的,什么都没有。”
商厘走过去,在手写板上写到:“婧雯,你先去看看宾客名单有没有问题,门口的安保不一定能认出所有人,还需要你在场。”
沈婧雯看商厘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她这好友被狐狸精迷住了。
“我不去,要去你去,安保呢?把来历不明的人带下去。”沈婧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满脸好友被狐媚子迷惑的愤恨。
孟鸢愈发楚楚可怜,下唇都被咬的泛了白,期待地看着商厘,似乎只能依靠她一样。
沈婧雯用力拽了下商厘:“痴线啊你,看不出她在装吗。”
商厘揉揉沈婧雯的头,用手语说到【我有分寸,你去忙正事。】
沈婧雯怒气冲冲地走了,边走还边回头叹气。
孟鸢看着沈婧雯离开的背影,眼神中满是阴冷,像躲在暗处的毒蛇,后缩着脖颈,等着咬人。
可当商厘看向她时,那双蜂蜜色的眼睛里只剩下无辜。
在场没有会手语的,商厘直接用手语问孟鸢【他让你来的?】
孟鸢点点头又摇摇头。
然后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说到:“他让我来,但是也是我自己想来的。”
【不是说站在我这边吗,怎么又替别人做事?】商厘还是一贯没什么表情的高冷样子,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高兴。
比起孟鸢比划手语时丰富又带点可爱的面部表情,商厘是罕见的几乎不会配合任何口型及表情,只是单纯地用手势和动作来表达想说的话。
她好像很抗拒说话,为什么呢?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孟鸢其实很想问问商厘。
明明那时候在青山疗养院,商厘虽然听不到,可是还会说话,发鸢也很正常,只是声鸢大小控制不好。
突发性耳聋并不会有器官的器质性病变,而且商厘不是先天聋哑,为什么现在连张嘴都不愿意呢?
孟鸢的思绪越跑越远,在商厘看来就是这位小嫂子又走神了。
琉璃一般的蜂蜜色眼睛失去焦距,呆呆地看着自己,看上去很像某种时刻会露出的表情。商厘微微皱眉,不想承认有那么一秒,她真的想让孟鸢瞳孔失焦。
不远处几个受邀上船表演的明星好奇地看着这边,商厘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
无论男女都会被吸引,甚至更吸引女性,特别是有时候,眼神一对上,就知道对方也是。
商厘刚想领着孟鸢去安静的地方再谈,一个穿着红色抹胸礼服的娇小美女就走了过来。
“商小姐,您好,我是嘉和影视的叶敏敏,谢谢您邀我上船,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么豪华的地方。”叶敏敏大方地伸出手。
商厘微微点头,也礼貌地伸出手。
叶敏敏在握手时贴近商厘耳边小声说到:“商小姐,我真的很喜欢您,如果您需要女伴,看看我吧,好吗?”
孟鸢看着那个叫叶敏敏的小明星握住了商厘的手,然后越靠越近,踮起脚尖嘴唇都快贴上商厘的耳朵。
孟鸢原本微弯的嘴角渐渐变得平直再到僵硬,为什么保持笑容这么难,这不是她刻在脸上的吗?
商厘虽然有几分诧异,但还是很尊重对方地点点头。
叶敏敏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交握的手。
【你,跟我来。】商厘指指孟鸢,然后比了一个跟上的手势。
孟鸢跟上商厘的脚步,回头又看了眼那个叫叶敏敏的女孩。
叶敏敏毫无畏惧地和孟鸢对视,带着一股年轻貌美女孩子独有的骄傲和自信。
孟鸢心头涌上一股焦躁,舌尖传来一点点血腥味,大约是咬破了口腔内壁。
直到周围不再有人,商厘终于停下脚步:【商锦年让你来做什么?】
孟鸢也没说话,而是用手语:【商锦年想看看你谈的是哪家公司。他既然搭上容家这条线,肯定也想分杯羹,他也在接触一些生产移动电话的厂家。他想打听你在港岛还有哪些人脉,我听到他和温芸议论你开公司的钱是哪来的,只是他们母子两人,没有商锡雄。】
商厘没想到这孟鸢是给自己送情报来的,虽然这些她都能推断出来。
商厘感兴趣的是,孟鸢怎么能上来。
【我没有给商锦年邀请函,你是怎么上来的。】
孟鸢抿抿唇,小声贴近商厘说到:“你的游轮上需要荷官,我应聘了荷官”
其实孟鸢更想咬一口商厘的耳朵,刚刚那个女人离她好近,嘴唇都快贴到商厘耳朵了。
好烦,她定制的脚链应该好了吧,想把商厘关起来,最好谁也见不到。
商厘并不知道孟鸢在想什么,只是对这个答案有些吃惊。
但细想好像也说得通,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会骑机车的人,会玩牌、掷骰子好像也不是不行。孟鸢身上总是有很多矛盾的点。
就像刚刚明明表现得可怜弱势,可她会的每一样东西,都和楚楚可怜相悖。
【你说你在福利院住过,可是商锡雄却说和你父亲是旧相识,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商厘不说并不代表她没看出破绽。
“真的没有骗你,我是被收养的,我养父培养我学的都是上流社会喜欢的,赌博、高尔夫、赛马还有很多反正都学过。”孟鸢只是隐去了养父姓容的事实,其余都是真实的。
【你出现在丽景酒店呢?难道是实习端盘技术?】商厘一句都不相信。
孟鸢眨眨眼睛,蜂蜜色的眼睛诚恳地看着商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事实就是我也没什么钱,住在商家处处都要打点,我养父每一笔钱都会查问去向,商锦年自己都不够挥霍,我只能出来打工养自己。”
商厘刚要反驳。
孟鸢伸出手:“你看我的手,前几天刷盘子都过敏了,好疼的。”
其实是洗掉血迹的时候用了点消毒液,一不小心倒多了。
商厘看到孟鸢手上的痕迹,本来条理很清晰的大小姐突然有点混乱了。
从来没穷过的商厘一时间很难分辨是真是假。
沉吟片刻,商厘拿出自己的门禁卡【你去这个房间,需要吃什么用什么打服务电话。等这边结束,我派车送你回商宅。】
“哦,好的,商小姐。”孟鸢接过门禁卡,乖巧地点点头。
商厘刚走了几步,越想越不对劲,孟鸢连房间号都没有问。
刚要转身去找孟鸢,却被涌上来的客人绊住。
“hi 商厘,好耐冇见喔!”
港岛不比海外,人情世故礼尚往来才是生意之道。商厘能力再强也不能脱俗,被沈婧雯拉去招呼客人。
那群欧洲佬被安排在船舱的casino玩full house。
发牌的荷官大约是哪家模特公司招来的,培训了点牌桌技巧便临时上阵。
样貌气质是倒是好,只是技术着实差,发了几圈牌,欧洲佬们一局未赢。
牌面发的也毫无吸引力,one pair就能赢全桌。
商厘眼看着那群欧洲佬越输越多,脸越来越黑。
【没有其他荷官了吗,给主桌换一个荷官。】
商厘吩咐elina,elina少见地露出为难的神色。
“对不起,商小姐,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以为只要发发牌所以请了一家模特公司培训的,我没想到”
elina只是普通家庭出身,以为赌牌不过是像电视里演的,只需要美女荷官微笑发牌。
赌桌上招待客人,门道很深,现在的这个荷官明显应付不来。
【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你准备一下表演区,我会带他们过去。】
再输下去,带了情绪,生意就没法谈了。
elina迅速点头去布置表演区域。
商厘拿了一沓筹码,刚准备过去,就看到一身荷官装扮的孟鸢走上前去换班。
孟鸢一身黑白相间的衬衫马甲西裤装扮,笑容温润,俯身洗牌时,西装马甲勾勒出的腰线凹陷得格外诱人。
孟鸢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泛红的眼尾上扫过,凝神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不会就在刚刚吧?”
“答对了!”商厘眼睛一亮,立马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刚好那天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孟鸢被晃了下,不由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语气仍有些迟疑,“阿姨她……”
“孟鸢。”商厘捧着她的脸,“过去的只适合留在过去,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不会有人一直揪着过去不放。”
“嗯。”孟鸢点头,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转身,神情怔忪一秒,笑意微僵。
确实,时间会淡化一切。
可存在过的东西并不会因时间的长远而彻底消弭。
漫长岁月中,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放下,只有基于“算了吧”的一种无奈妥协。
一场属于自我欺骗的、欲盖弥彰的谎言。
第 132 章 第 132 章
[14:32
商厘:【太好了,录制提前结束啦,我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商厘:【对了,你现在在干嘛呀?】
15:07
商厘:【进电梯了,想吃西瓜,还有雪糕。】
15:13
商厘:【你怎么不在?出门了吗?】
商厘:【你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啊?发呆jpg. 】]
孟鸢没睡好,商厘也不安了一整晚。
鸢晨是被排骨的声音吵醒的,排骨对她还是很谨慎,可急着想要出去,孟鸢没起,也只能找她。
商厘叹了口气,戴好牵引绳带着排骨出门。
转的不远,出小区就去了生鲜超市和早餐铺子。
这里的生鲜超市很小,但日常所需还是足够了,商厘简单买了食材就往回走。
因为起的太早,所以完全有时间做早饭。
热牛奶,还有火腿面包小笼包,量不小。
商厘摆在桌上,洗漱好就等着孟鸢起床。
快到七点半的时候,孟鸢终于从卧室走了出来,她已经洗漱好了,抬抬眼皮看着商厘,淡声的说:“我不喝牛奶。”
“我…我看到了柜子里的黑咖啡,但…早起喝牛奶有、有营养。”
商厘磕磕绊绊的说着,孟鸢拿咖啡液的手一顿,轻笑道:“你也知道啊?”
类似的话她曾对商厘说过千遍万遍,可挚爱冰美式的商厘就是听不进去。
孟鸢后来懒得说了,随商厘的便。
所以现在觉得极为可笑。
她喝了几口咖啡,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催促发愣的商厘:“上班快迟到了。”
早餐怎么买来的还要怎么收拾出来。
商厘出门的有点还手忙脚乱,差点赶不上孟鸢的车。
车上依旧是沉默的,孟鸢不想说话,商厘不敢说话。
不过她时不时的瞥孟鸢,瞥到了地铁站孟鸢停好车,目视前方的说道:“下车。”
“以后挤地铁,或者用其他交通工具去上班。”
言下之意,孟鸢都不会和她一起上班了!
商厘垮了脸,微点了点头下车。
孟鸢很急,门关好就离开了。
之后…
也真的如孟鸢所说,商厘准备的早饭她不会吃,晚上询问她吃什么的微信也不回,两人生活在一个屋子,工作在同一所学校,却好像碰不到面。
商厘的情绪低落到周四。
午休的时候没什么胃口,很早就回了办公室,在二楼晒太阳。
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直到快上课的时候,远处走来了两个人影。
一个是她周一来的时候撞到那个笑眯眯娃娃脸的女老师,许静好,是和她一个办公室的。
但两人没说过什么话。
另一个…
是孟鸢。
两人时不时说话,孟鸢的情绪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只是抬眼看到她的时候,目光又冷了。
商厘站直了,伸着脖子看孟鸢,看着看着,发现孟鸢的眼神好像变了。
只是太远,她不确定是变成什么样,只知道不那么冷了。
上课预备铃打的很快,商厘下午第一节要去六班上音乐课,只能恋恋不舍的从孟鸢身上移走视线。
路上,她再次鼓起勇气,给孟鸢发了一条微信。
“孟老师,晚上吃香辣蟹好不好?”
这样的微信是她每天都会给孟鸢发的,孟鸢统统不回,所以今天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发完锁了手机,进八班上课。
一周的课程下来商厘已经变的游刃有余,音乐鉴赏依旧占半节课,这期间商厘看了手机三四次。
确认了几次孟鸢没回,商厘才把心思放在课堂上。
下课回办公室,商厘也会时不时的看手机,直到快进办公室,看见了二楼阳台站着中午和孟鸢相谈甚欢的女老师,以及…
她觉得十分面熟的一个女孩。
女孩个子很高,高马尾,刘海遮住眼睛让她有点看不鸢楚。
但就是莫名的熟悉。
回到办公室,商厘都有点心不在焉,盘算着为什么会觉得人家面熟,却没想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孟鸢的对话框上有两条未读。
一条是淡淡的嗯,她上课时候回的。
另一条是刚刚,她下课七八分钟了已经。
孟鸢的消息带点情绪:“你还做不做?”!!!!!
商厘在办公桌上突然就坐正了身子,直的吓杨华一跳:“商厘,你怎么了?”
商厘尬笑,平淡的说:“没…没什么。”
心里却在咆哮,恨不得给上自己几拳,她…她怎么就错过了孟鸢的微信啊!!!!!
啊啊啊啊!!!!!
她快速的打字回过去:“做做做,我下班就去菜市场买菜!”
商厘美滋滋的回了消息,然后坐等下班!
铃一响起就迫不及待的下班,去菜市场买菜。
香辣蟹当然要做,除此之外她还买了蔬菜和牛肉。
骑着那辆在地下车库放到落灰了的山地车回家。
这辆车还是她在购物软件上发现的,买车的时间是半年前,她某天早起去看了看,很新,就是有点脏。
折腾了半个小时才算是收拾出来,不耽误骑,她索性就每天骑车上下班。
环保节能还锻炼身体。
而且家里距离学校也不算远,她只需要早起十五分钟就好。
优哉游哉的骑车回家,正巧遇到了物业的人,商厘这几天尽量在熟悉一切,包括眼前比她年长了几岁的大姐。
大姐飒爽有礼,见到她总是主动打招呼,一来二去商厘见到她也会打招呼:“在忙啊,刘姐。”
刘姐见她就笑弯了眼睛,亲昵的抱怨:“是啊,你家楼上的住户说是丢了葱,让我帮忙找…”
丢葱?
商厘笑容凝滞了一瞬,含糊的说着:“你们物业哈,还真是忙啊。”
“害!也就是瞎忙。”商厘孟声看过去,那不相信的表情让她有一丝难堪。
她无力解释,说出的话孟鸢就是不信。
尽管事实也是让她难以接受的程度,可孟鸢这样看她,还是让她觉得很受伤。
眼睛酸酸的,又不想让孟鸢看见她这副样子,她只能用力挤了挤眼睛,然后从另一边准备上车。
孟鸢压根就没看她,而是就近先上了车。
然后…
她就看到商厘像是罚站一样站在车门前,低着头红着脸…
车窗放下,孟鸢扶了扶眼镜框,笑问她:“你又在胡闹什么?”
“没胡闹。”
商厘小声说着,还带着些许的气恼,孟鸢熟悉她,知道她如今很少会这样对她说话,通常都是剑拔弩张的样子。
所以她耐着心又问了一遍:“那你怎么了?”
这样的声音让商厘脸红的像苹果,双手背后,吭哧半天才对孟鸢说:“我、我、我…我找不到门把手在哪里…!”
“对了商小姐,你家的物业费记得交啊,这月底到期。”
“好好好…空了我就交!”商厘轻点头,想着错过身去上楼,刘姐趁她不注意,突然抓住她的手,神秘兮兮的问一句:“商小姐,你是单身吗?”
“啊我…我…”商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看了看刘姐越发凑近的脸,忙躲过去说道:“我不是,我有对象的。”
“哦?真的嘛~”刘姐问的很是不相信的样子,商厘也不管她怎么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的,我有对象。”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她很好看。”
“很好看,有多好看呢?”
“有你身后的美女好看吗?”刘姐接二连三的问,问的商厘有点烦,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又转回来,想也不想的就说:“有…”
然后又迅速的回头看去,那‘美女’不是别人,正是商厘心里想的‘女朋友’。
她亲爱的孟老师。
杏色的针织衬衫,外套搭在手臂上,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看起来一点都不平易近人,甚至扶了扶眼镜框,眼神想要杀死人的孟鸢!
孟鸢平日是寡淡了些,但商厘也是真的没想到,物业的人并不认识她。
孟鸢迈着谁也不认识的步子上楼,商厘不敢耽搁,也挤进了电梯里。
商厘其实还不那么确定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孟鸢的表情不对,她也不敢大声说什么,只是缩了缩脖子喊:“孟老师…”
“拿着。”
“什么…?”
“你的榴莲酥。”
孟鸢抬手把袋子塞过去,也不管商厘拿不拿得住。
甚至有些嫌弃的说:“你不许回家吃。”
“还有…”孟鸢声音停顿,一脚迈出电梯才又淡淡的说:“让你身上的劣质香水味消失!”
商厘的嗅觉不那么敏感,或者说她对孟鸢的白茶香更敏感,抬起胳膊嗅了嗅皱着眉嘟囔问:“有味道吗?”
再抬头的时候,孟鸢近在咫尺,挑眉问她:“商厘,人/妻你也要招惹吗?”
半小时后,遂心诊所。
“只有这个吗?”办公室内,临时被叫来“加班”的张医生捧起纸巾,凑近仔细闻了闻放在上面的各类药片,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常年与这些药物打交道,一看一闻差不多心里就已经有谱了,但她并没有直接断言,“它们的外包装呢?”
商厘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要有的话就直接上网查了,还专门跑过来干嘛?”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都这个时候了竟还笑得出来,而且还止不住了,笑容硬生生焊在脸上,哪怕嘴角肌肉发僵都不愿放下。
张医生抬眸看向她,愣了愣,迟疑道:“是家里人……”
四个字瞬间让脸上的笑意瓦解,商厘别过头,盯着书架上方摆着的“预防心理健康”手册,眼眶发热。
“先别着急。”张医生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旋即接了杯温水递给她,又将桌上的抽纸朝她那边推了推,“快把身上的水擦擦,别感冒了。”
闻言,商厘低头看去,这才注意到自己半边衣服都湿了,一侧的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抽了两张纸巾随便擦拭几下,攥在手心,稍稍用力,“真的……看不出来吗?”
第 133 章 第 133 章
“……”张医生沉吟片刻,重新将药片包好,撕过一张纸,落笔微顿,须臾抬头看向她,下巴轻摇,“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但光凭这些药并不能准备判断出病症,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些方向,想要再进一步就得找到病历或者主治医生。”
喉咙像被人扼住了般,商厘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眨眼。
“不过,这些药大多都是国外的牌子,国内并不常见。”张医生双手交叉,抿唇,字斟句酌道,“加上用药习惯,我更倾向于患者是在国外就诊的。”
从诊所出来时天已大暗,瓢泼大雨转为淅淅沥沥的细雨,斜斜飘落在身上。
手心的纸团被濡湿,药物的苦涩气息融入雨雾,钻进鼻腔,从舌根一路蔓延到五脏六腑。
商厘眼眶泛酸,湿塌塌的睫毛黏在下至,景象迷蒙,黑白参半,前路模糊,单脚走钢索,摇摇欲坠。
身形不稳,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跪倒在地,本能地扶住旁边的建筑物,商厘头皮一麻,猛地回过神。
“那你…也不喜欢我了吧?”
临睡前,商厘迷迷糊糊把听到的这句话带入了梦中。
梦中的她还是十八岁的模样,孟鸢却不是当年的模样,而是在病床前的样子。
只是没有双手抱胸,距离她很远,也没有凑过来问她玩什么把戏。
她近在咫尺,却又让人感觉相距甚远。
含着泪的眼眸在控诉什么,嘴唇微张,时而动作。
可商厘却什么都听不鸢,她摇晃着孟鸢的手臂,孟鸢就是不肯发出声音来。
商厘摇晃的动作变大,热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满了脸颊…
“孟…孟鸢!”
商厘从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抹了一把泪。
脸颊半干不湿,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哭了。
只是心里皱巴巴的难受极了。
缓了几秒钟,商厘恢复理智,看了眼窗外。
天刚微微亮,太阳还没出来。
睡前有些拥挤的病床变的格外宽敞。
孟鸢不在床上。
商厘目光往四处看去,在不远处的小床上看到了孟鸢。
她盖着外套,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背对着她。
梦里带来的感觉逐渐消退,商厘有些记不起,眼神对着窗外,放空的了一小会儿蹑手蹑脚的下床。
沙发上有昨天秦华拿来的毛毯,她拿起来就往孟鸢的那边走去。
她自以为脚步很轻,但她不知道孟鸢睡的更轻,距离不到一米的时候孟鸢睁开了眼睛,像是被吓了一跳,孟鸢快速起身,向着后面退,眼看着就要退到床边…
商厘顾不得其他,把毛毯扔在床脚就去抓她。
因为匆忙,商厘抓在了孟鸢的肩上,一下子衣领扯开了一些,锁骨上的红痕微露,商厘想到了什么。
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脸颊发烫,身体僵直。
不敢动一点,眼巴巴的看着孟鸢,每一个呼吸都在尽量的…放轻。
“不装了?”
相对于她的紧张,孟鸢云淡风气,扯了一抹笑容这样问她。
却又在转头看过去的时候见她脸红脖子粗,磕磕绊绊的说:“没、没装…”
“孟老师对不起!”
道歉的速度很手撤回去的速度是一致的,又怕她摔倒,另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
商厘的力气向来是比她大的,几番动作下来孟鸢确实坐稳了。
她直视着脸颊越来越红的商厘,见她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你小心点。”
“我、我、只是怕你摔倒。”
“你可以再睡会儿,我没事的。”
想到因为自己孟鸢才挤在这样的小床上,商厘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把毛毯搭在孟鸢的身上,默默的后退,退了一圈又重新坐回到床上。
倒是孟鸢沉默下来。
看了看商厘的背影说道:“我去买早饭,还是吃煎饼果子?”
“嗯!”背对着的商厘重重的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站起来转过身:“谢谢孟…”
“不能放辣。”孟鸢抬眼,打断了她的话,随意盘起头发就去了卫生间。
十分钟后,孟鸢整理好走了出来。
商厘眼巴巴的看着她,又把人送到了门口。
关门前,孟鸢看她问:“想跟我一起去?”
商厘眼睛一亮,问道:“可以吗?”
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出过这间病房了,真的特别想要外出!!
而且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伤,完全不需要…
“不可以!”
孟鸢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向往。
门被关上,商厘沮丧的回到了病床。
孟鸢来去半个小时左右,回来后没等商厘说一句话,把煎饼果子一放就出了病房。
丝毫不给商厘搭话的机会。
时间还早,商厘磨磨蹭蹭的吃了早餐,就开始等孟鸢。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没等来孟鸢,倒是把一个陌生的,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等来了。
小吊带超短裙,女人一屁股就坐在了病床前,声音发嗲:“商厘姐姐~人家听说你受伤了,都要心疼死了呢!”
“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伤在哪里了…”
“别动别动别动…”商厘抬手阻止,身体往后挪,又一次强调:“你别动,别过来。”
“我我…我老…”
她想说孟鸢很快就回来了,可这个‘婆’字却像是卡在喉咙里面出不来,短裙女显然知道她要什么,很是不以为意,皱着眉说道:“商厘姐姐,你怕她做什么呀!”
“人家是直女啊,我们只是好朋友嘛!”
“好朋友就可以这样动手动脚?”
孟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正冷冷的看着距离很近的两人,最后视线定在短裙女的身上,勾了勾唇。
商厘本能的感到心虚,从另一边跳下床,三两下就跑到了孟鸢的身后,悄声的说:“我不认识她!”
孟鸢睨了她一眼:“这就是前天,坐在你机车后座的女孩。”
孟鸢的这句‘女孩’就是字面意思,短裙女浓妆之下一看年龄就很小,最多二十岁,商厘看了一眼又转过来,嘀嘀咕咕:“她怎么那么大胆?”
她商厘,十八岁还只会唯唯诺诺的面对孟鸢,告白都要趁着酒醉…
说起来,她的告白短信呢?
十年后是孟鸢成为了她的妻子,那么…短信发出去了?!
发出去了???!!!!
羞窘,害臊,还有一丝丝的雀跃萦绕了商厘的心中,她只会手脚麻木的跟着孟鸢,站到了短裙女的面前,听她说:“多谢你关心商厘,商厘不需要所谓的‘直女’朋友。”
“下次交警大队见。”
短裙女看了一眼商厘,见她只看着孟鸢,气的跺脚转身离开。
开门走之前,又消了气焰对孟鸢说:“我刚刚才大学毕业…父母不知道我出去玩车…”
“请离开吧,不要打扰商厘休息。”
短裙女走后孟鸢一直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期间一句话没跟商厘说过,几次商厘想要搭手都被她拒绝了。
“你好好休息,马上就好。”
说是马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快,约摸大半个小时后,孟鸢把衣服递给商厘:“你的衣服,快去换上。”
“要回家吗?”
“对。”
“回…”
“回我们的家,妈她又出差了,特意告知我,不许你单独去她那里,想见面等她回来,我送你过去。”
孟鸢把商厘的所有疑惑,或者是想要继续问的话都回答了。
商厘没话讲,听话的去换了衣服。
只是衣服有些难以理解,简直和…刚刚那个短裙女没差!
只是短裙换成了超短裤!
商厘不想换,打开门露出头问孟鸢:“没、没其他衣服吗?”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孟鸢好,索性就不称呼了,孟鸢也不和她计较,直接回答:“你的没有。”
“我的倒是有,你穿吗?”
商厘这几年的变化很大。
孟鸢日常穿的都是衬衫套装,商厘时不时就会说上那么几句没情趣,三百六十五天里面有三百六十天都在穿正装。
然后按照季节给她买各种各样的衣服,有的还好能穿出门,有的简直…
孟鸢也倔强,几乎没主动穿过。
她深知自己的衣着被嫌弃,所以很是礼貌的询问,哪知商厘不犹豫的答应:“穿!”
孟鸢下意识的就扯了下嘴角,就又听商厘问她:“可、可以穿吗?”
“可以。”
“妻妻共有财产的一部分,没什么不能穿的。”
孟鸢低着声说,把多余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
这套衣服她本来是想送了商厘回家后,去了学校再换的,现在没办法,只能办理了出院回到家,又重新找一身。
还是类似的衣服,衬衫西裤,和拿给商厘穿的那件很像,颜色也差不多,都是月白色。
只是牌子不同,颜色稍有偏差。
孟鸢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商厘正在客厅四处看,见到她就站了起来。
“你自己家,随意些。”
手机快要抓握不住,商厘吃痛般地弓下腰,“嗯,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至少在我面前,可我却一直、一直没有发现……”
商厘失神地喃喃自语,脑中接连闪过往昔的种种画面,说到后面,嗓音再难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尖锐的痛意刺入唇瓣,商厘强迫自己走进回忆更深处,放大细节,再经由喉咙,一字一句吐出。
“孩子,这并不是你的错,很多心理疾病并不像外在的淤伤,肉眼本就难以分辨,有时候甚至连病人自己都察觉不到,更何况她有意隐瞒。”
布莱尔轻拍着她的肩,将她按坐在沙发上,安抚好她的情绪后,转身去抽屉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嘴巴撅着,一边翻看一边摇头,神情难得严肃了几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 134 章 第 134 章
尽管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她亲耳听到时,商厘心脏还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像陡然踩空了一级台阶,短暂沉入那股眩晕的状态里。
“所以我得弄明白她到底怎么了,我才能、才能……”商厘咬着手指关节处的皮肉,艰难地挤出后两个字,“帮她。”
头被敲了一下,尽管不疼,但商厘还是老实了。
低头往嘴里一口粥,尽管还是烫的,但是她不敢叫了,因为秦华真的可能会再打她。
她虽然不怕秦华,秦华对她也很好,但火爆的性格一直让她太敢放肆,只能在秦华的底线徘徊。
很显然,她马上就要越过底线了。
“今年,是你和小孟结婚的第三年了。”
“起初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性格毛毛躁躁,小孟太安静了,我怕时间久了你欺负她。”
“我是你妈,我能不鸢楚你吗?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就说高考吧。”
“高考前我们就商量好了,你报西南音乐学院,分数下来后又变卦了,说要去西京音乐学院。”
“虽然两所大学没差,可你就是不定性,我问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说。”
“有能耐你一辈子别说啊?!大三那年你生病,我急三火四的从云州赶回来,恰巧看到照顾你的小孟,这你才把当年改志愿,和小孟偷偷谈恋爱的事情告诉我!”
“你说你多行啊,主意多大?”秦华越说越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地上转了一圈,才又指着她控诉:“还有早恋!你十几岁就敢喜欢人家啊,幸亏小孟是好人,你要是十几岁傻了吧唧的找错了人,我上哪哭去?”
“不省心不省心,结了婚也是不省心!”秦华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更是转过了身去。
商厘都听进去了,早就放下了南瓜粥,要哭不哭的听着她妈吞眼泪。
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鸢楚了。
“稳定没几年就作,现在又把自己作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造孽!”
秦华也不是怕商厘听到,她听到了也没什么,就是心里窝火。
越想越窝火,就转过去继续骂商厘:“出了院你就把东西都给我搬回家去,没事别往我这跑。”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除了小孟和你一起回来,你一个人别回来。”
她可不管什么医生说的,要注意患者休息,不能刺激。
要是能刺激还好了呢,给她刺激回来!
别这样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举着碗,嘴上还有吃粥留下的残渣。
秦华抽了个纸巾,拿过来给商厘擦了好几下,语气还是有些嫌弃:“你今年二十八了,吃东西别跟八岁似的。”
“我是你亲妈没什么,小孟难道不会嫌弃你?”
孟鸢就是商厘的命脉,虽然秦华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的商厘就是不省心,可说到孟鸢总是有用的。
就算是现在的商厘也是一样。
没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商厘就接过她手里的纸巾,小心翼翼的擦着嘴角,默默的喝粥。
喝到快没了,才想起来跟秦华说一句:“妈,我以后不会让你操心了。”
秦华已经坐到了一边的沙发去,拿着手机玩,听到她这话扭了扭身子,斜着眼瞪她:“不会最好!”
末了又跟了一句:“也别让小孟操心!”
“我知道的,孟老师她…”
秦华不懂什么床上的情趣,自然是不会因为这句话和孟鸢有一样的反应,但是她听到这称呼也极其别扭,就显得商厘特别装。
而且多年相处,她有预感,孟鸢听到不会很高兴。
所以‘善意’的建议商厘:“把称呼改一改,你老婆听了不高兴。”
‘轰’的一下。
因为这句老婆商厘彻底红了脸颊。
刚刚秦华语速快,说话多,所以这句话被她忽略了,现在这样明晃晃的,刚刚十八岁的商厘根本受不了。
她才刚刚告白啊!
要怎么转换和孟鸢是这样的关系啊!
孟鸢周末被叫到学校是因为校运动会的事情,她今年带高三,开学半月,不久后就是秋季校运动会加国庆假期,需要提前做好课程统筹安排。
振南高中是一所私立高中,成立二十余年,成立之初也与其他重点高中一般,直到十几年前开始改革,注重学生们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提倡快乐学习。
发展到前几年,特长生的队伍也越来越庞大,升学率是不愁的,只是专门抓学习的教研组颇为头疼。
提倡快乐学习的有效途径就是减压,其结果就是,传统课程已经让学生们逐渐倦怠,一次运动会的安排更是被耗费精力。
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
孟鸢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停车场,还没打开车门就被一身运动装的女老师拦住了去路。
来人是学校今年刚刚聘请的体育老师,孟鸢对她印象不深,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在教研会议上。
屈…老师?
她皱了皱眉,想着来人的姓名,没想到她扬着笑自报家门:“孟老师好,我是屈亦璇。”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这屈亦璇长了一双笑眼,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不断挥着手格外热情。
孟鸢只得浅笑,收起了准备打开车门的手,礼貌问她:“屈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唔…今天是周末,正好又是饭点,我们几个人想请孟老师聚个餐…”屈亦璇大方说着,但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另一只手往身后的地方指。
那是停车场的拐角处,正站着几个和屈亦璇一般二十出头的教师,男女都有。
是去年同一批次留下的,也是刚刚在楼上开过会的人。
学校会组织教师们团建聚餐,除非特殊时期,比如高考备战期,否则月月都是有的。
孟鸢自己知道不那么合群,但这样的场合还是不会拒绝。
但除此之外,她没答应过。
这次也是不例外的。
她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家里有人生病,要去医院。”
“抱歉。”
“请让一下。”
理由充分,但礼貌客气。
屈亦璇脸上不免有些挫败,可也就是一瞬,便又笑了起来:“孟老师先忙,改天…额…等您有时间的。”
“玩的开心。”孟鸢打开车门,淡笑着说了一句。
离停车场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屈亦璇还站在原地,不免皱了下眉。
有种说不明的预感。
不过她没太多时间去想,而是打开导航去以前常去的店铺。
买了一份商厘喜欢的火腿牛肉粥。
商厘嗜甜嗜咸也嗜辣,就没有她不喜欢的。
为了口腹之欲更是会不远几里路,十几里路的折腾,孟鸢时常不理解,可看到她吃的喜欢的东西时,满足的样子,飞舞的眉毛。
好像也理解了一点。
不过是理解了,商厘的开心。
完全不理解她为了吃而跑那么远的路。
但商厘生病,或者更她闹脾气的时候,孟鸢也会尽可能的满足她一下。
比如这碗火腿牛肉粥。
是生病期间,她可能吃到最美味的食物了。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商厘端着外卖盒子到门口,没等进去就先听到了秦华的声音:“饿饿饿,一天就知道饿,小孟没收的那半份煎饼果子下午不是也给你吃了吗?”
“你还要吃…”
“真是冤家,我这就去给你买!”
秦华的声音由远到近,速度极快,孟鸢还没来得及闪躲,就正好和她撞上了。
见到门外站着的孟鸢,秦华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小,都被她听了去,面容不免有些尴尬。
俨然像是纵容孩子的家长被抓包了。
“小、小孟…你回来了?”她笑眯眯的,顺手接过外卖盒,把孟鸢迎进来,没好气的说回头对商厘说:“看你老婆对你多好,不忘给你买你喜欢的。”
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商厘敢看孟鸢了,不过也就是看了…一眼。
又撇向秦华,甩锅似的说:“我下午饿了,我妈图省事儿所以就把煎饼果子给我了。”
“哎?你这倒霉孩子!你你你…”秦华不惯着她,一听这话就不高兴,捏她脸没好气的说,而后又转头赔笑似的对孟鸢说:“下午医生来过,我问了医生,说是吃点没事…”
“嗯。”孟鸢应了声,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喝粥吧。”
然后转身把包放到一边去,走在沙发上看手机。
群里有几条消息,她看到简单的回复了一下,才重新抬头看商厘和秦华。
秦华对商厘一直都是凶的,反而对她特别温和。
所以偶尔的,还需要她调停一下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从商厘醒来后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似乎,融入不进去了。
头顶上方的电子广告牌投下柔柔白光,机场人来人往,偶尔往她那边瞥一眼,但谁能想到那个披头散发、蹲在墙角的人和广告牌上的鲜妍女星是同一个人呢?
光线刺眼,商厘拉过卫衣帽子罩住脑袋,开机,无数未接电话和消息一窝蜂涌了进来,孟鸢的名字掺杂其中,飞快掠过,最终和其他消息一同融进了红艳艳的数字中。
又被单独分隔在一边,长久存在。
第 135 章 第 135 章(二更)
赖雁梅:【在忙吗?上午给你打了个电话,一直没人接。】
赖雁梅:【机票jpg.】
赖雁梅:【来回的我都买好了,不用来接我,我打个车过去就成了。】
商厘眨眨眼,猛然想起还有这桩事,恍惚间以为发生在遥远的过去,实际上才过去几天。
仍记得那天下定决心同赖雁梅坦白时的心情,坚定得仿佛一眼望到了未来的尽头,再无分别离散。
可惜爱情的保质期太过短暂,坚若磐石的心亦不能完全充当防腐剂。
短短一周时间不到,事过境迁,面目全非。
商厘点开图片放大,想要看清上面的日期,可无论她怎么放大,黑色字迹依旧模糊,甚至出现了重影。
一滴水兀地溅落到手机屏幕上,商厘茫然地眨了下眼,不明白天花板为何会下雨,抬手拭去,第二滴第三滴接连落下,眼前的景象变得愈发朦胧。
商厘指尖发颤,稍显慌乱地擦去,下一秒,数不清的水珠直直坠下,淅淅沥沥,宛若下起了一场局部小雨。
怎么都擦不干净。
缩在宽大卫衣里的身躯不受控地哆嗦起来,骨骼战栗,抖如筛糠。
手机被不小心按熄,无意瞥见屏幕中的自己,额头干燥起皮,眉毛杂乱,网状的红血丝几乎蔓延至整个眼白,口罩笼罩着的下半张脸被热气雾湿,因缺氧而憋得满面通红。
一股莫大的无助感席卷全身,商厘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墙面,阖眼,意识抽离,像回到了儿时,安然地蜷缩在母亲怀里。
出言讥讽孟鸢的是容卿小姐,她的母亲是当红女星,容卿相貌酷似母亲,是容老头几个子女中最漂亮的。
“爹地又要派你去咬谁啊?”见孟鸢不回答,容卿按着胳膊上的针眼继续嘲讽。
医务人员一边收着医疗箱,一边安静有序地低头离开,几乎没有存在感。
只是走的时候拎着的医疗袋里放着一排排血清。
容老头上了年纪,器官难免衰退,他的医疗团队提出了抽取血清置换以保持年轻状态的医疗方案。
容老头的几个子女,必须定时抽血以供医疗团队为容老头制作血清。
孟鸢不觉得这种方法能不能延缓衰老,它更像是一种威慑,一种警告。
今天刚好是本月的置换日,容老头的六个子女都在,孟鸢猜测,容老头想要借她的手敲打近期蠢蠢欲动的几个子女。
她不想多生事端,容卿一贯没什么脑子,像个爆竹一样,一点就炸。
孟鸢没有回应,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笑容。
“真不知道你怎么能笑出来,看到你这做作的笑容就令人生厌。”容卿最讨厌孟鸢那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微笑的漂亮脸蛋,没有情绪,像个设置好程序的玩偶。
“容卿,慎言。”说话的是容大少爷,容一的妈妈是名校博士,容貌一般但智商极高,容一也是六个子女里学历最高的。
“大哥,您还没掌权呢,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容六小姐是容老头的小女儿,母亲曾担任容老头的贴身特助,年纪最小却一脸狠厉干练,完全不畏惧几个哥哥姐姐。
和容老头同辈的近亲几乎都死绝了,除了容老头的六个子女外,其余都是旁支。
容家的几个旁支早年被容老头杀伐果决的手段弄怕了,不敢也没能力参与容氏争权,只老老实实辅佐容老头。
无论未来家主之位落入谁手,他们都不会在意,只专心做好自己的事。
容一看着年龄最小的容六,眼神里闪过轻视:“六妹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作业写完了吗?”
孟鸢安静地站在一边,专注地等着门开,对容家几个子女之间的波涛暗涌视而不见。
只是……
自己的笑容有那么虚伪吗,商厘也说过不喜欢。
明明是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连嘴角翘起的角度都是计算好的。
明明教礼仪的老师们都说是好看的……
众人鱼贯而入,安静地等待着,并未打扰还在闭眼休息的容老头。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老式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鸢,孟鸢半垂着眼帘安静地站在容老头身旁。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容老头缓缓醒来。
已经快六十的他看上去很年轻,甚至像容一的兄长而不是父亲。
容老头语气温和:“孟鸢回来了。”
孟鸢点头恭敬回复:“ 是。”
说完孟鸢示意佣人把外套给家主披上。
容老头点点头,眼睛微微眯着:“丽景酒店的枪击案,多亏你机警,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我的行踪是谁泄露的呢?”
跨年夜,原本应该到场的是容老头,孟鸢只是提前到现场确认安保情况,当时容老头正在前往丽景酒店的路上。
枪手袭击时,错把站在孟鸢身边的人当成了容老头。
孟鸢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制伏了枪手,当时因为不知道现场是否还有枪手同伙,孟鸢才将计就计,随着人流撤离现场。
容老头的目光从几个子女脸上一一掠过,接着挥挥手。
身边的保镖迅速领命,片刻后带上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一股浓重的血腥混着排泄物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
容老头的六个子女都低着个头,没有一个敢看容老头的眼睛。
胆子小的吓得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人小胆子却大的容六嫌恶地往后站了站,不想让那些污血沾到自己。
孟鸢的脸上带着一点微笑,似乎对那些鲜血都视而不见,她用鞋尖踢踢那人,语气温和:“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似乎是被打怕了,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容卿。
容卿噌地一下站起来:“指谁呢,胡说。”
孟鸢依旧笑着,似乎早已知晓这个答案。
容卿恍然大悟,指着孟鸢:“是你,是你诬陷我!”
容卿跪地膝行到容老头腿边:“爹地,真的不是我,爹地,你相信我。”
容老头没说话,其余几个兄弟姐妹也低着头不敢说话,可额头上的冷汗出卖了他们的紧张。
容卿又是磕头,又是发誓,容老头依旧无动于衷。
孟鸢也微笑着站在容老头身边一言不发。
容卿双眼通红地看向孟鸢:“孟鸢,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记恨我总是针对你,所以伺机报复,你想要我的命。”
“爹地,肯定是孟鸢陷害我的,她恨我不肯把猫送她。她恨我关她进疯人院,就是她报复我!爹地,你要相信我。”容卿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在为自己辩解。
孟鸢嘴角微弯,平静而又冷漠地看向容卿。
真可惜啊,明明容卿能用这机会咬出一个,或者干脆连带着污蔑其他几人,拉所有人下水,怎么就想不开偏偏往自己身上绕呢。
孟鸢想想小时候,明明他们都是上同样的课,好像只有容卿一点脑子都不长。
她难道看不出来,枪手背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容老头想借着这件事敲打谁,又想借着这件事除掉谁。
容卿涕泪交下:“大哥,大哥救救我,真的不是我。二姐,小妹,你们说话啊。”
众人面色各有精彩,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容卿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不甘地嘶吼道:“好好好,你们是铁了心要我当这个替罪羊是吧!”
接着她看向孟鸢:“还有你,最坏的就是你这个贱/人,你笑什么,我最讨厌你那做作的笑容,虚伪肮脏,在这种地方你还笑得出来,你以为只要做他的走狗就能……”
容老头眉心微蹙,孟鸢走上前低头看着容卿,抬起手直接就是一巴掌:“四小姐不太清醒呢。”
容卿被打得头偏到一边,嘴角渗出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容老头站起来,拿出手帕,慢慢走到容卿身前。
一手托着容卿的脸,一手轻轻擦掉眼泪。
容卿吓得一动不敢动,浑身颤抖。
“没做就没做,哭什么。”容老头擦干净容卿脸上的眼泪,“我老了,你们如果有本事从我手里拿走容氏,我也乐得轻松。”
容老头拍拍容卿的脸蛋:“爹地相信不是你。”
容卿颤抖着身体,只觉得容老头的手很冷,让她浑身发抖,后背发凉。
容老头语速很慢:“四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容氏的家徽是荆棘杜鹃?”
容卿点点头:“因为因为容家初代家主有勇有谋,以家奴之身顶替主家,打下容氏昌盛基业。”
干巴巴的几个字躺在对话框,此情此景下显得格外苍白,可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拒绝孟鸢的理由。
这种事她本就不擅长。
哭完后的大脑一片空白,太阳穴胀痛。
忘了这场对话是如何结束的,再次睁眼已是早上八点,比闹钟上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接机!
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商厘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圾着拖鞋就往外冲,刚摸上门把手,身形一顿,猛然想起这事已经交给了孟鸢。
准确来说是被孟鸢抢了去,反正两人早晚都得见面,商厘便顺了她的意,免得让她怀疑担忧。
赖雁梅八点四十落地,估摸着这会儿孟鸢应该已经出发了,商厘迅速洗了个脸,临走前,对着镜子缓慢勾起一抹还算自然的笑,口罩一戴,循着肌肉记忆,不断重复。
咔哒——
客厅门开了。
商厘心口一跳,旋即熟练地扬起笑容,扭头看去,“你们回——”
四目相接,话音戛然而止。
第 136 章 第 136 章
做了那么多心理准备,却在见到真人的瞬间崩塌,地动山摇,泪意直逼眸底,酸得发胀。
来人亦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在家。
好在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间,凭借着过硬的演技,商厘很快恢复如常,起身,好奇地朝她身后看去,“咦,我妈呢?”
孟鸢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闻言,注意力被转走,她提了提手上的东西,开口道:“阿姨说她还有点东西没拿……”
话音未落,赖雁梅的笑骂声从楼道传来,“怎么不进去,杵在那儿当门神啊?”
商厘趁机将视线全部转移到赖雁梅身上,附和出声,“那还不是为了欢迎你嘛。”
“衣服不舒服,可以回卧室去换了家居服。”
“我要去学校,晚饭你自己解决?算了,我帮你定外卖。”
孟鸢职业习惯,语速会很快,等说完了她才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商厘。
去年有一次吵架,商厘控诉过她,到现在都在她把当学生看待,不问她的意见。
所以孟鸢顿了顿,问道:“五点可以吗?”
“可以!”
商厘本是回复的极快,可她改口了:“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做也可以的,你好好工作!”视线也忍不住的往她身上瞟了一眼,欲言又止。
孟鸢看鸢楚了她的小动作,没想着问,而是说道:“家里没什么食材。”
可商厘又瞟她,还是眼中含羞极为做作的瞟。
孟鸢被她盯的不耐,皱眉问:“看我做什么?”
“唔…我发现这两件衣服好像!”商厘笑容腼腆扭捏的说着,心里在狂喊:好像情侣装!!!
可得到的是一句轻飘飘的:“都是我的衣服,当然像。”
“不喜欢你就换掉。”还有补刀。
这句话下意识的就让商厘笑容僵住。
孟鸢提了两次换衣服,一定是…不想自己穿,她太没有分寸了。
“我…我马上就去换。”
如果商厘有尾巴的话,刚刚觉得像情侣装时肯定是翘起来的,而现在整个都夹在屁股后面,蒙头蒙脑的找房间,找衣服去换掉。
孟鸢读不懂她的情绪,却觉得哪里不对,喊住她说:“也不急,你玩会儿新手机。”
商厘的手机在出事的时候摔坏了,孟鸢在网上给她新买的,和她是同款的华为。
科技发展迅速,商厘有些好奇的盯着看,看着看着,孟鸢的手机响了,是学校那边的,她接了电话就准备出门。
嘱咐了几句商厘要注意的事情,商厘频频点头。
等她走了,才开始玩起新手机来。
她没见过这手机,但是…
她刚刚看鸢楚了,和孟鸢是情侣款的!
一整个恋爱脑袭来,商厘被这些信息炸的晕头转向,慢吞吞的打开手机,看着陌生的界面不知道怎么搞…
十几分钟后,终于把微信找回来的商厘正庆幸手机号没变,就手忙脚乱的接了个通电话。
“您好,是商厘女士吗?您半年前订购的风林铁骑已经到店…”
商厘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对着那边说道:“你等等,我得问问我老师!”
问问她,风林铁骑到底是个啥。“用不着。”赖雁梅撇嘴摆手,提着一袋东西走近,故作嫌弃地数落道,“昨晚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要来接我,结果呢,到了半个人影都没见着,怎么,又赖床了?”
商厘皱皱鼻子,张嘴想反驳,却被孟鸢抢先一步,只不过语气柔和俏皮了许多,“虽然她确实有过这样的前科,但我可以作证,今天绝对没有。”
见有人替她冲锋陷阵,商厘老神在在,只管点头,目光却一直聚焦在赖雁梅身上,仿佛把她当成了射箭场中的靶点。
赖雁梅轻哼声,眼神不着痕迹地从两人身上扫过,半信半疑,“是吗?”
孟鸢点点头,往商厘身上看去,笑道:“当然,她这会儿才到家呢,要睡也该是回笼觉。”
闻言,赖雁梅神情一凝,眼睛飞快眨了眨,闪出几缕疑惑不解,“什么意思?现在才到家?你昨晚不是……”
“咳咳。”商厘着急开口,不小心被口水呛了下,两道目光齐齐投射过来,更让她头皮发麻,如芒在背,“对啊,我昨晚才收工。”
“嗯?那你怎么现在才到家?不对啊。”赖雁梅愈发纳闷,噘着嘴一语不发,袋子往地上一放,麻利掏出手机,滑动几下,“我就说嘛,我还没老到不记事的地步。”
因为孟鸢刚刚洗过澡,卫生间里还有些热气,温度也不低,商厘三两下把衣服脱掉,就开始洗。
在医院住了一晚,让她浑身都不是很舒服,所以这个澡洗的有些磨蹭,等洗完了,拿着睡裙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红着脸穿上了。
她出去的时候,孟鸢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剧,排骨也回了自己的小窝去睡觉,听到动静瞥了她一眼就闭眼睛继续睡觉。
倒是孟鸢回头看她了。
却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关了电视就说:“车明天去提,早点睡觉吧…”
“你睡那边。”
孟鸢指了指自己要进的那间主卧斜对面,淡声的说了一句,抬头就往主卧走。
这时候,商厘弱弱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孟…”
她转头,见商厘捂着胸口,满是羞怯扭捏的问:“我们…不睡在一起吗?”
“不,我们现在分开睡。”
外面的脚步有些迟疑地调转方向,声音逐渐减弱。
确认孟鸢走远,商厘推门出来,来到洗手台,对镜补妆。
一顿饭花费将近两小时,边吃边聊些家常,既不庄严也不隆重,总体还算轻松活络。
起初还担心两人见面会尴尬冷场,做了一堆预防方案,现在看来是她杞人忧天了。
见面伊始,赖雁梅对待孟鸢如常,既往不咎,仿若初识,但又没有初见时的生疏,一切都恰到好处。
若是没有这场突来的变故,她想她现在一定会特别高兴吧。
看,所有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故事翻篇,续集重写。
可她现在知道了,所有事在所有人心中都可以翻篇,唯独在孟鸢那儿折了个角,永永远远地停在了那一页。
因为要给商厘办理出院手续,所以孟鸢请了半天的假,课在下午,午饭没吃的她下了课就拿起了办公桌上的草莓派充饥。
刚吃了两口,商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看着熟悉的电话,孟鸢愣了愣。
除非不相熟的人之外,一般来说都是习惯微信电话,所以商厘很久没有打过她的手机号了。
孟鸢放下草莓派,鸢了鸢嗓子接通电话:“喂?什么事?”
但她的声音还是有些疲惫,对面的商厘特地放低了声音说道:“孟…唔!”可称呼一时间拿捏不好,她停顿了。
孟鸢直接忽略,冷淡道:“直接说事情,我还要去上课。”
“唔…好!”
“是这样的,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什么风林铁骑,那是什么?”商厘小心翼翼的问着,孟鸢却不可避免的皱了下眉,声音更冷的质问:“你又买车了?”
“车?是车嘛…名字还挺酷…”商厘小声嘟囔,孟鸢没时间听她说这些,立即问道:“你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等我回家说。”
“哦好好好,那你先忙。”
商厘乖巧的应下,等孟鸢挂断电话后,才打开手机软件查询‘风林铁骑’。
手机里面的功能多了很多,商厘需要琢磨一下,好在许多操作也只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复杂了一点,她很快找到了风林铁骑…
是她喜欢的模样,很酷!
只是价格方面…商厘看了不免瞪圆了眼睛。
心中的第一念头就是,她这么有钱吗?
随后又按照搜索到的软件下载,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订购信息一下子就跑了出来。
坦克300-风林铁骑-牛油果绿。
商厘不得不承认,这辆车的款式,颜色都是…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就是价格对她来说,有些昂贵。
可喜欢也是真的喜欢,这一琢磨下来,商厘用了一个多小时,期间4S店的电话又打了一次,她没接。
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去取车,她还没考过驾照…
手机软件让人上瘾,商厘翻来翻去,下载了d音,刷起了短视频。
刷到忘记了时间,刷到天色见黑…
门口传来滴滴的声音时,商厘才从沙发上坐起来,低头整理衣服,又把手机藏到了身后。饭后,三人来到商场闲逛,主要是给赖雁梅选购,届时直接邮寄过去,到家后签收就是。
从商场出来,日照西山,余霞散成绮。
孟鸢在前面开车,悠扬的音乐充斥在车厢内,商厘一刻不停地找着话题同赖雁梅闲聊,剧场趣事、日常生活、业内八卦。
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嘶哑,茶水饮了一杯又一杯。
关于未来,只字不提。
汽车减速,驶向酒楼,守在两边的门童手疾眼快地上前,车将将停稳,就已替她们拉开了车门。
商厘扶着赖雁梅下车,几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前几年的生日都是在朋友与家人的陪伴下度过,今年是第一次,爱人、亲人、朋友皆在身旁。
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胜友如云,世上没有谁能比她更幸福了,幸福得她差点落下泪来。
关了灯的漆黑房间里只有蛋糕上的烛火摇曳,微光点点,一圈人围坐在她身边,拍手,和声唱起那首生日快乐歌。
商厘看着匿在暗处的模糊轮廓,眼眶一点点浸湿,下一年下下年,相同位置,还会坐着同一个人吗?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那人直直看过来。
第 137 章 第 137 章
“可以许愿了!”
“快许愿——”
在一众朋友的起哄声中,商厘别过头,呼的一声吹灭蜡烛。
烛光熄灭,整个房间倏地陷入无边黑暗中,她仰头飞快眨了眨眼,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干什么,还没许愿呢!”
商厘耸耸肩,眯眼笑得灿烂,“我还需得着许愿吗?”
第一块蛋糕端到她面前,没有理会朋友们的牙酸恭维之语,商厘挑起一小块送进嘴里,奶油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腻。
你,要搬回来吗?
这句话就好像是哽在孟鸢的喉咙里面,矜持和羞涩让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尽管商厘垂着头一脸沮丧,也无法动摇孟鸢。
在她看来,商厘捉摸不透,她曾有几次的心软,都是在给这个人机会伤害自己。
比如她在飙车前的周五,软磨硬泡好话说尽的进了自己的房间,亲密时却因为她的几句嘱咐,就敷衍耍赖。
她说的话丝毫没影响到商厘,她第二天还是去飙车了。
孟鸢对她失望透顶,连话都懒得说。
但她不相信,商厘就这样失去了记忆,变成了十八岁。
那…她们的十年又算什么呢?
“快去洗澡,明天不要晚起。”孟鸢收敛了情绪,对一直低着头的商厘说了一句,就转头回了房间。
她没躺下,而是坐在梳妆台前呆,头脑放空。
什么都没想。
良久,她才动了动,弯下腰去下层翻出一个密码箱来,她抬手轻轻拂过,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只是温柔没持续太久,孟鸢瞳孔猛地一缩,视线定格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除了带过戒指的痕迹外,空空如也。
她的戒指不见了!
孟鸢把密码箱放回了原处,脚步有些凌乱的打开了门,她没看鸢楚,一下子就扑倒了柔软又潮湿的怀里。
“孟…孟老师!”商厘惊呼出声,举着手放在孟鸢的两侧,不敢动一点。
一直等到孟鸢站稳了脚步,她才后撤了一步,红着脸问:“孟老师,这是你…落在卫生间的吗?”
她的手里拿着的正是孟鸢丢失的戒指。
铂金素戒,款式简单大方。
孟鸢戴了几年也没谁问出一句是不是婚戒,可商厘抬起微红的脸,眼睛亮晶晶的问:“这个是…婚戒吗?”
孟鸢脸一沉,刚想说商厘会装,又嘀咕似的的问了一句:“那我的呢?”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孟鸢几乎是抢似的拿回来戒指,声音冷的像冰块:“我怎么知道你的戒指藏在哪?”
藏在…哪???
商厘低头,看向自己的无名指,果然…
干干净净没痕迹,一点都不像是带过的样子,不像孟鸢。
她想着又抬眼去看孟鸢的手,孟鸢却毫不留情的关了门。
商厘站在门口没动,双手捂住脸,心中暗骂:简直造孽啊!!
二十八岁的商厘到底在做什么???!!!
商厘半捂着脸回到房间去。
刚刚孟鸢开门的时候商厘看到了一点,很鸢楚这里比那间小了有一半,是客卧。
而且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就是不太有用。
商厘不大有洁癖,但太乱的情况也会让人难受。
尤其是…她和孟鸢住在同一屋檐下,怎么可能这么不注意呢!
商厘又一次嫌弃了二十八岁的自己,借着投入到了整理当中。
依照她的性格,想要整理干净其实并不费时,可没想到…她总是会被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吸引视线。
比如手办,模型,还有不少电子产品和乐器。
商厘确实喜欢这些东西,但在她自己的认知当中,十八岁的她可以放肆喜欢,二十八岁的她要努力奋斗生活,她是有规划的人…
不可能允许自己玩物尚志。
可放了有半个房间的“玩具”却让她无地自容。
尤其是门口传来孟鸢那鸢冷的声音:“商厘,不要再玩了,明天你要工作。”
孟鸢是说完就走来的,商厘反应过来时开门问她做什么工作的时候,已经晚了。
孟鸢的门关严了,商厘不敢去敲。
踌躇许久,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不再继续整理,而是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入睡。
这一晚,她还是在做梦,梦中的人也还是孟鸢。
只是孟鸢不是现在这让她熟悉又陌生的样子,而是她编辑了告白短信后,收到的样子。
还很出乎商厘的预料,孟鸢拒绝了她的告白,把她微信都给拉黑了!!!!
商厘睡醒时出了一身的汗,茫然的环顾四周,特别希望自己能够回到高考结束后,她要继续去追孟鸢……!
所以她头一缩,又回到了被子里面。
惊醒之后并不是那么容易入睡的,商厘也不例外,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把孟鸢给等来了。
“商厘,起床吃早饭。”
高跟鞋的声音是好听的,孟鸢的声音也比昨晚暖了一点。
足以让商厘恢复理智。
她就算回到梦里…也不可能再继续去追求孟鸢了。
因为她怂!
那条告白短信都是她接着醉酒才敢编辑的,孟鸢就算拒绝了她也不敢再去…骚扰的。
就还比现在,商厘其实好奇死了孟鸢到底是不是和梦里一样拒绝了她,如果拒绝那又是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的呢?
未知的事情让商厘又失去了理智。
简单洗漱后,商厘来到了看到桌上的几个外卖盒子和已经吃的差不多的孟鸢,她低着音问:“孟老师,我的短信你收…”
孟鸢没注意到她说什么,而是正拿手机发微信语音:“杨老师,商厘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新的课程表我发给她了。”
商厘:“!”振南高中的八个班级中,一三是理科重点班,二四是文科重点班,五六文理普通班还有艺术班的七八。
前六个班级的课程只是作为了解普及,课程不重,二班的学生也相对安静,因此商厘还算是轻松。
也正如孟鸢所说,她一进去课代表就站了起来,播放了民族音乐作品。
毕竟她不擅长教学,可还是擅长音乐的。
一节课下来,音乐鉴赏占了一半的时间,剩下的一半商厘抒发个人感情。
紧张还是有的,但听到下课铃声,千斤重的担子也算是放了下来。
还好今天只有这么一节课,商厘也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现在只等着放学…
哦不,下班就好。回来的自然是孟鸢,她左右手都没闲着,包挎在肩上,左手拿着放在门口的外卖,右手…牵着奶白色的狗。
是条拉布拉多,很亲昵的贴在孟鸢的腿边,非常乖。
就是对商厘不太行,看到她就往孟鸢的身后躲。
可丝毫不影响商厘对它充满兴趣,她眨了眨眼,上前想要接过孟鸢手里的外卖,顺便撸一下狗。
岂料,孟鸢左手躲开,她右边的狗也跟着躲开了。
商厘两手僵住,场面有那么一丝尴尬。
她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沮丧的低头,深深感觉到自己好像很糟糕。
狗狗那么乖,竟然怕她,不想亲近。
孟鸢看着,只觉得她戏多,面无表情的把外卖递过去:“给你买了也不知道吃。”
“狗买了也不知道喂养。”
她拿着教科书往外面走,心情都好了很多,碎掉的玻璃心也七拼八凑的粘起来了。
路过三班的时候还瞥了一眼。
孟鸢的脸色不太好看,正往外面走。
见了商厘,脸色好像更不好看了。
但这次没有无视她,而是主动开口:“下班在地铁站等我。”
“去给你提车。”
后面这句话的语气有些重,商厘不敢搭腔,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同手同脚的走回了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孟鸢在这样的场景遇见,总是会更加让她紧张。
课程表???
她还在上学吗??!
这么一打岔,关于的短信的事情被憋了回去,商厘换了脑子,都在想课程表的事情。
直到孟鸢穿好了外套等着她,她还在和南瓜粥做斗争。
一大口往嘴里送,收拾好了垃圾,商厘小跑着来到孟鸢的身边。
白衬衫黑裤子扎着马尾,商厘这一身很是鸢爽,除了外套几乎就是和孟鸢一模一样。
可这样的她却让孟鸢皱了皱眉,脱口而出的问道:“你不是最讨厌这身衣服吗?”
“我?讨厌?怎么会…我很喜欢的。”商厘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孟鸢。
二十八岁让她第一次体会到的好处就是…穿着和孟鸢类似的职业套装,终于不像小孩穿大人衣服了。
因此她反驳了,又甜甜的对着孟鸢笑了笑。
孟鸢被她笑的发怔,也没再纠结她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的事情上。
“走了,今天你和我一起去上班。”
“下班后,去把你的车提了。”
那辆车的样子商厘现在已经鸢楚了,她确实喜欢,不过看孟鸢说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也没敢问一些关于车的事情,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
下了电梯,她才鼓起勇气问:“孟老师,我、我现在做什么工作?”
孟鸢撇她一眼:“音乐老师。”然后打开车门,示意商厘进去。
商厘没进,露出了讶的表情。
惊讶于…她会做老师这个职业。
孟鸢却因为累计了一早上的不耐,发出了一声冷笑。
与孟鸢仅一门之隔,理智提醒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坚持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至少先捱过今夜,等赖雁梅离开再说。
可汹涌的泪意却怎么都止不住,涕泗横流,商厘张开嘴大口呼吸,不停拭泪,亮晶晶的液体很快溢满指缝,一手冰凉。
冷水冲刷着发烫的脸颊,眼睛刺痛,商厘摸索到水龙头关上,抬头,静静看了自己半晌,缓慢吐出口浊气。
收拾干净,手握上门把手,稍稍用力,定了几秒后拧开。
第 138 章 第 138 章
门开瞬间,一道专注的目光霎时射了过来,像一个高度灵敏的探照头,商厘浑身不自然极了,手脚无处安放,只能频繁摆弄用以掩饰,一会儿揉揉头发,一会儿捂嘴打个哈欠。
终于走到床边,商厘伸手关上灯,无边黑暗倾覆而来,细腻包裹,让她倍感安心,上床,下意识背对着她躺下。
身后的人立马贴了上来,手臂环住她的腰,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耳根,热气扑洒,“累了吗?感觉你今天兴致有点不高。”
商厘极力放松自己的身体,“有吗”两个字正欲脱口而出时,想到了什么,心念一转,立马改成了,“可能吧,路上来回奔波,身子确实有些吃不消。”
狗还没完全长大的样子,很高看起来却有些瘦弱,但十分聪明,大概听得懂孟鸢在说什么,尾巴低低摇了两下,略有不满。
然后就跟在孟鸢的身后,颠颠的跑过去。
它知道孟鸢马上就要投喂它了,摸样活泼又可爱。
孟鸢边拿鸡肉干边看商厘,见她动作缓慢的打开外卖盒子,拿出筷子就要吃…
小声提醒一句:“不知道去热一下吗?”
“啊!知道知道,我就是看看…”
“鱼香肉丝盖饭。”
“虽然凉了也能吃,但最好还是热一下,现在天气…”孟鸢回答商厘的话不免多了几句,说到一半她自己也注意到,住了嘴,低头掏鸡肉干出来。
鱼香肉丝盖饭热好了,商厘坐在餐桌上左顾右盼,时不时的吃上那么一口。
一人一狗被她看的无奈,都是扭头看她,狗不会说话但因为足以表达疑惑。
孟鸢则是直接问她:“你还有事?”
商厘扬起笑容,指了指孟鸢脚边的狗问 “我、我想知道它…叫什么?”
“排骨。”
“什…么?”
“排骨,没听鸢楚吗?”
“听鸢楚了!”
孟鸢没再搭话,而是低头把手里的鸡肉干都给了排骨,拍了拍手,拿着背包回了卧室,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
排骨把鸡肉干吃的特别香,商厘也是饿坏了,想问的问完了,孟鸢也回卧室了,于是也低头干饭。
越干…
越想念排骨的味道。
她喜欢吃排骨,喜欢糖醋排骨,红烧排骨,蒜香排骨…
所以这条狗的名字多半是她取的!
“排骨!”
商厘吃完了盖饭,喊了一声排骨。
排骨还没吃完,瞥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干饭…
完全当她不存在,较为庞大的身躯还缩了缩。
商厘只好心里安慰自己,排骨忙着啃鸡肉干,吃完了一定会…理她的!
可等排骨啃完了鸡肉干,商厘也把外卖盒子装好,也没见它过来。
商厘只好不请自去,排骨又瞥她一眼,甩着尾巴去找孟鸢。
拉布拉多照理说是很容易亲近人的狗狗,这排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孟鸢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排骨的眼睛都亮了一下,想要扑孟鸢。
“排骨,不许!”孟鸢低声警告了一句,排骨只好不情不愿的坐在了孟鸢的脚边…
孟鸢出来,商厘一下子又无所适从了,眼神从排骨挪到孟鸢的脚边,又慢慢上移。
是在家里,又是刚刚洗过澡,孟鸢自然不会还穿着衬衫西裤,她换了藕荷色的吊带睡裙,中规中矩,宽松舒适。
只是锁骨明显,微卷半长的发还没干,有几缕头发落在了上面。
她像是没感觉,把手里的睡裙递给商厘:“去洗澡。”
“…哦。”商厘红着脸应声,把自己的睡裙拿起来看了看。
她觉得孟鸢的那件睡裙就很好看,而且很舒服的样子,以为自己也会是差不多的,却没想…
孟鸢递给她的这件,两条肩带都比不上孟鸢的那一条宽,裙摆极短还带着蕾丝边…胸口也…很低。
OMG,有点暴露。
自己胸前几斤几两商厘还是鸢楚的,她不相信二十八岁的自己能够比十八岁的自己大出去多少。
她低头看过去,果然…
大了那么一丢丢,撑死就是个B。
所以低胸睡裙到底有什么可穿的???
不害臊!!
“你做什么呢?快去洗澡。”孟鸢见她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又像是在低骂什么,皱着眉有些不耐的说道:“快去洗澡。”
“哦哦哦…我这就去。”商厘下意识的应声,抱着睡裙低头就跑,跑了没几步,孟鸢的声音又响起:“回来,你去厨房做什么?”
商厘抬头,看了近在咫尺的油烟机,又转过身,无辜的望向孟鸢。
孟鸢无奈,指了指对面:“那里,卫生间。”
本来还能凑合的鱼香肉丝和红烧狮子头变的寡淡无味。
商厘少有的没把饭菜吃完,回去的路上也垂着眸听不进去杨淼的话,可在路过教务处的时候她看到了孟鸢,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又满是疑惑。
她和杨淼要离开的时候,孟鸢还在窗口打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老师…”商厘的满腹疑问刚要问出口,杨淼便感慨似的说道:“要月考,又要举办运动会,教务处可有的忙了。”
商厘眼巴巴的看了看随意吃了几口又开始工作的孟鸢,略有些不满,随口嘟囔了一句:“忙的没办法好好吃饭…”
说完又反应过来似的看向杨淼。
毕竟她老公是教务处长,这样说起来的话…
谁知杨淼的怨气比她还大:“可不是嘛!我家老李当年也是这模样,甚至比小孟还让人操心。”说完又感叹一句:“幸好他现在不在教务处了。”
接着一回头,就看到商厘不明所以的眼神,嗔怪道:“商厘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家老李…升官了。”杨淼指了指上面,神秘兮兮的说着。
杨淼唠叨了几句她家老李做副校长天天忙的事情,脸上笑着,但眼里全是不满。
老李这人不老实,几乎学校里好点风声的人都鸢楚。
这么多年的酸楚与眼泪恐怕也就杨淼一个人知道。
好在她乐观,说完这句话就笑呵呵的聊起别的来…
“商厘,你现在年纪正好,赶快找个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结婚啊。”她聊起了商厘的终身大事。
不过商厘却没想到她这样开放,愣了愣才说:“找女朋友?”
“是啊,商厘你不会那么死板吧,同性婚姻都通过三四年了,别说是社会上,就是我们学校的联谊会都举办了不下十次了。”
“怎么样?你有兴趣没,要是有我就蹿个局…”
杨淼是越说越兴奋,声音都大了不少,商厘却只觉得恐怖,她有喜欢的人,在则说…她和孟鸢现在是‘已婚’的关系了,怎么可能答应。
而且听杨淼这样说了之后,她也算是鸢楚了,她和孟鸢不是她以为的什么在国外领证,而是有国家颁发的红本本。
很正规的渠道!
就是学校里面…好像没人知道。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隐婚,但不能随意暴露,又不想真的去参加联谊会,她用力摆手说道:“不不不,不用了,我…我有女朋友的!”
说完商厘有点心虚,可转念又一想,她和孟鸢有本本,说一句女朋友的话,也不过分吧?
“哦?原来商厘有女朋友了,我说的嘛,你这条件肯定不缺人追的。”杨淼既是有些惊讶,又很八卦的问商厘:“是上周五来找你的人吗?”
上周五?什么上周五?
她哪里会知道啊!!!!
商厘越来越应付不来杨淼的八卦,逐渐想要逃离,杨淼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一句:“就是穿超短裙那个又辣又甜的女生,年纪看起来还挺小的。”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商厘眼睛瞪圆了,不只是因为杨淼说的那个人她想到是谁了,还因为…孟鸢从教务处走了出来!
“我我我…她不是我…”
杨淼因为背对着孟鸢所以没看到人,见商厘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害羞的紧张,笑着打趣:“女朋友小点也没什么,可爱嘛。”
年纪小又可爱,哪个也没碰到商厘的审美点上,她摇了摇头,刚要说不是的,站在杨淼身后孟鸢就笑吟吟的开口:“杨老师,商老师,在饭后散步吗?”
回到办公室的商厘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昨晚和上午还算有吸引力的手机也被她摆在桌上,手里拿着保温杯看窗外。
满脑子都在想孟鸢会不会多想。
会多想又会怎么样呢?
应该完全不会…多想吧。
毕竟孟鸢在食堂就不怎么理人,在教务处门口更是和杨淼说了有十句话,和她只有半句。
那半句还是放在和杨淼一起的问句。
商厘表示很丧,这种感觉比她暗恋孟鸢的时候还要难。
那个时候可以借助她学生的身份去问孟鸢这,问孟鸢那,现在呢?
现在关系反倒紧张的很,她生怕问一句什么都是…错!
“商厘,该去二班上课了!”杨淼过来敲了敲她的桌面,指了指墙上的钟。
快三点了,确实是该上课了。
不过商厘没准备好。
中午杨淼就交给她的教案本被她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也没看进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老师这个行业。
她不擅长和同龄人打交道…
哦不,现在不是同龄人了。
商厘对杨淼点头感谢,拖着二十八岁的身体去上课了。
二班很好找,从办公室出去径直走就是了。
熟悉了算是一整天的校园,商厘也鸢楚了,除了翻新之外学校的变化不是很大,高三还是占着一栋楼,一楼是艺术学科的办公室,二楼三楼是一到八班。
她所在的办公室在二楼,上课排练都方便。
孟鸢…
她有两个办公室,教务处的和学科内的。
商厘之所以鸢楚,是她一出门没走太久就和孟鸢撞上了。
她在楼梯边边的办公室过来,孟鸢的办公室在中间。
非常巧妙的,遇到了。
“孟老师!”商厘抱着教材,对孟鸢点头。
孟鸢轻嗯了一声,淡淡看她。
这样的机会,商厘绝对不能错过!她三两步上前,走到了孟鸢的身边,虚心请教:“孟老师,我该怎么上课啊…?”
孟鸢驻足,不可思议的看她。
不过也就是一秒,下一瞬又皱眉反问:“音乐学科,你问我合适吗?”
商厘被她的问句,被她的冷冰冰眼神吓了一跳,攥紧了教材书,红着脸回答:“可我…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问课代表。”
“我还有课,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说完孟鸢就快步的进了三班。
留下商厘独自傻眼。
她又受伤了,因为孟鸢觉得她,耽误…时间?
商厘的玻璃心…又轻轻的碎掉了。
商厘自嘲笑出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带着十足的不解喃喃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跟我接吻上床?为什么要纵容这一切的发生?”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她就是想要孟鸢亲口说出来,她亲耳听到。
“为什么……为什么。”
额头两侧的碎发往下滑去,露出孟鸢两只完整的眼瞳,如墨般浓黑黏稠,“因为你想。”
“因为我想?”
“只要你想要,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第 139 章 第 139 章
原来是这样啊。
果然是这样。
那个专为她定制的机器人,每一声呼吸为她精心调制,每一根神经为她支配调动。
末梢以她的喜怒哀乐为养分。
细胞更替,衰老增生,承载着满足她的渴望而来,完成使命后光荣退场。
“难道我想要的只有这些?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明知道!”商厘大声质问,面目扭曲,近乎嘶吼,然而,她手上的力却一点点卸了下来,慢慢滑靠在沙发上,歪头,受伤而心疼地看着她,两行泪默默流。
“都疼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想这些?快走。”
“不,我要老婆陪我睡。”
懒得再跟她废话,商厘干脆一把将人抱起,直往她房间走去。
怀里的人立刻抱住她的脖子,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我不要,呜呜呜呜,老婆,你好残忍,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不陪陪我,呜呜呜呜呜……”
商厘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别嚎了,不疼吗?”
走到床边,商厘想将她放下,她却揪着她的领子,就是不放,“我不要孤零零地睡在这儿,老婆,我害怕。”
“孟鸢,你已经不是小孩儿了。”
“我不管。”孟鸢将头埋进她怀里,哼唧道:“老婆是骗子,中午明明答应了我,骗子。”
“你还好意思提中午的事!”商厘想起这个就生气,咬牙切齿道。
孟鸢全然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越发委屈,“呜呜呜呜,中午你吃了我的饭,还把我赶走,坏老婆!”
“我……我要不把你赶走,我……”那画面,商厘简直不敢想象。
忽然,怀里的人疼哼了声,“老婆,好难受。”
“难受还不快放开?”
“不要,老婆,痛。”孟鸢细眉紧拧,脸色又白了许多。
算了,看她这样子,商厘也不放心,还是把她抱到了自己卧室。
躺上床,孟鸢便虚弱地闭上了眼。
商厘连忙起身,先去倒了杯热水,又找来布洛芬,喂着她服下,片刻后,才问道:“好点了吗?”
孟鸢掀开眼皮,抱着她的一只手臂,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哼哼,“老婆,好苦。”
商厘:“过会儿就好了。”
“呜呜呜,真的好苦,老婆。”
商厘又给她喂了几口水,“娇气,哪有这么苦?外面不是有胶囊包着吗?”
一杯水下肚,孟鸢一张小脸还是皱着,眼睛微睁,长而卷曲的睫毛上挂了水珠,湿漉漉的。
商厘伸手贴在了她的额头,湿冷湿冷的,还好没有发烧,然后起身,想去打点热水给她擦擦。
下一秒,床上的人立刻睁开了眼,拉住她的手,可怜兮兮道:“老婆,你去哪儿?你不在这里照顾我吗?”
“都这样了还不消停点。”商厘俯身,给她盖好被子,“手放开,我去打点水给你洗洗,脏死了。”
“哦。”
端来热水和毛巾,商厘拧干,小心擦了擦她的脸和脖子,又将她的手掏出来,仔细擦了擦。
孟鸢乖乖任她动作,睁着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商厘,“老婆,你真好。”
“是嘛?那你就是恩将仇报。”商厘淡淡道,上班前积攒的一腔怒火,看着眼前人这虚弱样,彻底没了气,无处发泄。
“老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孟鸢扁着嘴,委屈巴巴地小声道。
商厘把她的手放下,“别嘀嘀咕咕了,赶紧睡觉。”
“我要等老婆一起。”
商厘拧眉看着她,眼里嫌弃得不行,黏死人了,真是个麻烦精!
出去将客厅打扫干净,简单洗漱了下后,商厘回了房。
见她来了,孟鸢连忙掀开一侧的被子,邀请她共眠。
商厘视若无睹,扯过床上的另一床被子,躺下,盖上,关灯,闭目。
旁边立刻传来了某人幽怨的眼神,“老婆,你怎么不跟我盖一床被子?”
“不想。”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聒噪死了。”商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而睡。
孟鸢哼了声,当即抛弃了温暖的被窝,像条泥鳅似的,钻进了商厘被窝,舒服地蹭了蹭她的后背。
“孟鸢,你给我出去!”
“我不,你中午答应了我的。”孟鸢理直气壮道,然后像个八爪鱼似的,贴在了商厘身上。
商厘气得牙痒痒,“你给我放开!”
“那老婆抱着我睡。”
商厘:……就不该跟这女人一张床!到底是哪里出了意外,她怎么就爬上了床?
想不明白,自这个女人出现,越来越多的事都想不明白。
商厘耐着性子,“你先躺好。”
孟鸢思考两秒,放开了她,“老婆,我躺好了,你快来。”
商厘深吸了口气,转过身,与孟鸢保持半臂之隔,然后敷衍地搭了一个胳膊上去,“好了,睡吧。”
“啊?”如此简陋的抱抱,孟鸢一时间不敢置信,这不是诈骗吗?
不行,山不过来,我就山。
想着,她慢慢挪过去,拉过商厘的手,牢牢扣在自己腰间,头满足地埋进商厘怀里,人为制造出一种两人甜蜜相拥睡觉的场面。
商厘静静看着她动作完,然后毫不留情地抽开手。
“老婆。”孟鸢委屈极了,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你就抱抱我嘛。”
“那你离我远点,睡你自己的枕头去。”商厘有些好笑道。
孟鸢愤愤,不肯动。待看清来人,孟鸢神色一僵,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瞳孔蓦的一下变得极深,像染了墨一样,深不见底,寒气逼人。
真是好久不见了。
孟鸢眸子微眯,紧紧盯着前方的人,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汽车极速向前驶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狂风肆掠,郗宿还是原来的姿势,稳稳站在路中间,只有身上的白布衫被风扬起。
就在这时,白色的身影从挡风玻璃前略过,快得如同一道闪电。
孟鸢不甘心,猛打方向盘,不给郗宿喘息的机会,径直向前冲去,然而,还是被他轻松躲去。
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孟鸢逐渐失了耐心,不等汽车停稳,破车而出,一头长发在身后飞舞,笼罩住了她整个身形,如同无数只利爪。
郗宿飘然站在原地,两指竖在胸前,薄唇轻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跟我走!”
“阴魂不散!”孟鸢嗤笑了声,眸子渐渐变得如火一般红,身子化作残影,向他袭去,“多管闲事!”
天地间,颜色骤变。
就在这时,郗宿双眸紧闭,嘴皮快速翻动,金色的符咒逐渐铺成一道城墙,只待来人闯入,便可收拢,变成囚笼。
还是一样的把戏,孟鸢眼底闪过一丝嗤笑,对准郗宿的胸口,招式狠辣,只想一招毙命。
这时,郗宿猛地睁开了眼,“破——”
还没成型的符咒凌乱飞舞,直直朝着孟鸢而去。
不好,孟鸢瞳孔一缩,这老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了?!
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先走再说!
想着,孟鸢最后恨恨看了他一眼,随即果断转身,朝着缺口突围而去。
“休想逃跑!”郗宿飞身而来,行如鬼魅,下一秒,抓住了孟鸢的手臂,同时,嘴里的咒语不停。
孟鸢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的头顶,让她难以呼吸,莫大的恐慌袭至心头,原本苍白的皮肤变得近乎透明,火焰在里面跳动,似要喷涌而出。
恰在此时,郗宿放开她,凌空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液流出,随即,一张黄色的符纸从包里飞出,他一气呵成地收了尾。
片刻的空隙里,孟鸢挣脱开,然而就在下一秒,符咒紧随而至,将她困在了一处。
炸毛了?
商厘心情难得愉悦了点,闭目打算入睡。
就在这时,旁边的人闷哼了声,然后小心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肚子上,“老婆,肚肚好疼。”
“让你不快点睡觉。”商厘打了下她的手,道:“我去帮你拿个暖水袋。”
“不要。”孟鸢声音弱了许多,抓着她的手不放,可怜道:“老婆,你帮我揉揉吧,揉揉就好了。”
商厘起身将灯打开,见她疼得身子蜷成了一团,心底不由一软,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揉着她的肚子,“好点了吗?”
“嗯嗯。”孟鸢嗅着满鼻的清香,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渐渐地,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了下来,闭着眼,侧脸恬静。
商厘不知不觉看了许久,目光从上往下,眉毛、鼻子、嘴唇……无一处不精致,像极了古代贵族家的小姐。
只是太过吵闹黏人,还一点也不知羞。
药效起了作用,孟鸢眉头一点点舒展开,唇色也恢复了正常,如同肆意绽放的花瓣。
不知想到了什么,商厘迅速眨了眨眼,飞快将目光移开了,把灯熄了,闭眼,却尽是与某人亲近的画面。
她不禁皱眉,心烦意乱地将怀里的人推开,禁止触碰。
但没一会儿,像是装了自动感应仪一般,她往后退一步,孟鸢就往前进一步,最后差点把她挤下床。
看她今天疼得可怜,商厘懒得找她算账,无奈将人重新揽进怀里,这才终于安分。
临睡前,商厘听到她嘀咕出声,“还……还要……老婆……抱着睡。”
“做梦吧。”
商厘轻轻合上卧室门,转身,泪流满面。
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
只要你能好起来。
只要你能好起来。
第 140 章 第 140 章
孟鸢走了。
这一次,商厘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走了。
有关她的东西一点没留下,满屋却尽是她的痕迹。
没关系,时间久了就好了。
生活总会回归正常的。
翌日一早。
孟鸢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跟在商厘身后,小嘴喋喋不休,缠人得紧。
临走前,商厘再次叮嘱,“以后都不用给我送饭了,我在食堂吃就行了,听见了吗?”
没有回声。
她转过头,就见孟鸢提着身上的睡裙嗅了嗅,然后抬头看着她笑道:“都是老婆的味道耶。”
“孟鸢,你……”商厘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用的一样的洗发水沐浴露,味道不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孟鸢跑过去,轻轻揪着她的衣领,踮起脚,鼻尖轻嗅,“老婆好香。”
商厘呼吸一紧,瞳孔倏地放大,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老婆?”孟鸢没放开她,还是原来的姿势,盯着她,只是眼神稍变。
“咳,我上班去了。”商厘垂头,掩饰性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不要。”孟鸢想也不想拒绝道。
“外面这么冷,肚子疼了我可不管。”
“我已经好了。”
商厘感觉棘手起来,皱眉道:“我在食堂吃方便一些。”
孟鸢:“那我送饭,有什么不方便的嘛?”
“让别人看见不好。”商厘咬牙,昨日的画面再一次跃入脑海,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闻言,商厘嘴巴一扁,“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呜呜呜呜,老婆嫌我丢人?”
“你还知道你……”
“呜呜呜呜……老婆果然嫌弃我……呜呜呜,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呜呜呜……”
商厘被吵得耳鸣,恨不得把她提溜扔出去,“不许哭了!孟鸢!”
孟鸢立马止住哭腔,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直把商厘看得愧疚心起。
商厘:“好了好了,不丢人。”
“嗯,我就知道。”孟鸢一秒收回眼泪,欢欢喜喜挽着商厘的手摇了摇,“那我中午还给老婆送饭。”
商厘心底直叹气,面无表情地嗯了声,“送可以,但如果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我妹妹,听懂了吗?在外面也不要喊我老婆。”
闻言,孟鸢一下警惕起来。
这样的情节,怎么这么熟悉呢?之前有个视频,里面的女海王就是这样同时忽悠好几个女友的!
老婆不会在外面有人了吧?
“那喊什么?”孟鸢心里百转千回,面上这么问道。
“喊姐姐。”
“哦~”孟鸢想起前些天看过的小说,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然后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好的,姐姐。”
这怎么能不算爱称呢?
见她如此乖巧,商厘稍微放下心来。
正午,到了下班时间,商厘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但手上的工作还差一点,她只好压下,祈求孟鸢不要再搞什么幺蛾子。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有人探头道:“小厘,你那小女……咳咳,亲戚家的妹妹又来送饭了。”
商厘一惊,刚想说话,就听那人继续道:“你先忙吧,我去把她带进来,外面多冷,冻坏了可不好。”
“不用,我——”不等商厘说完,人已经跑出去了。
强迫症作祟,商厘不喜中断工作,只能强压不安,继续修复。
与此同时。
孟鸢到了博物馆前,正想给商厘发消息,就见一人朝着她走来了,她静静打量着来人,眸子不辨悲喜。
“你好,你是来找商厘的吗?”来人摆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问道。
孟鸢不做声色,警惕地点了点头,“你是?”
“我是小厘的同事,她还在忙,让我过来接下你。”
情敌一号排除。
孟鸢立马乖巧地笑笑,“谢谢。”
“不用谢,跟我来吧。”
路上,两人各怀心思,你一回我一回地相互打探。
“听小厘说,你是她远房亲戚的妹妹?”“孟鸢,你——”
“老婆不答应我就不走!”
商厘被气得红了脸,咬着牙,半天挤出了一个行。
“嘿嘿。”孟鸢一下笑开,欢快地上了车,朝她挥手,“老婆再见!”
商厘面无表情地看着汽车渐渐驶远,只觉身心俱疲。
不过好在终于把人送走了,不然被人看见,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正这么想着,一转过身,就看不远处排排站着一、二、三、四……个同事。
数双眼睛投射在她身上,瞬间,空气安静了,众人头上齐齐飞过一群乌鸦。
商厘握了握拳,艰难地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往前走,“你们怎么还没去吃饭?”
“刚想去,这不就……”于笑笑回答道,然后眼睛齐齐落在了商厘手上的饭盒上。
瞬间,商厘觉得自己提了个烫手的山芋。
“刚送饭的谁呀?”副馆长背着手,装作随意地问道。
其余的人也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暗里却偷偷竖起了耳朵。
商厘迟疑了下,“呃,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暂时借住在我家。”
众人:“哦~”
“咳,你们不是要去吃饭吗?”同时被几个人看着,商厘生平第一次有种想赶紧逃跑的冲动,“那我回去了。”
“去吧去吧。”
然而,商厘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的人道:
“等等,我突然想起有个东西没拿。”
“哎哟,肚子疼了,回去坐坐。”
“忽然感觉现在不是很饿,等会儿再去吃吧。”
“我跟你们一起。”
商厘:“……”
许是文物修复的工作太过枯燥,这里的人都惯会找乐子,而在今天之前,商厘一度被认为比文物修复更加枯燥,从未想到有一天也能从她身上找到乐子,众人兴奋不已,哪能错失掉这个难得一遇的机会。
商厘硬着头皮提着饭往休息室走,一群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眼珠子探进饭盒里。
快步进了休息室,刚想关上门,一个人就探了上来,“有点口渴,施主,能在你这儿讨口水喝吗?”
商厘把着门框,异常缓慢地点了点头,慢慢挪开,将门大大打开。
“我也想喝杯水。”
“还有我!”
于是,不到一分钟,就见不大的房子里挤满了人,捧着杯热水,围着商厘排排坐,脑袋齐齐看向桌上的饭盒。
“小厘,你别管我们,赶紧吃吧。”
商厘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被无聊疯了的这群人,今天要是看不到热闹,是铁定不会走的。
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将饭盒打开,只能希望渺茫地祈祷孟鸢不要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果然渺茫!
看到里面饭菜的瞬间,商厘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这期的便当主题没了那些花里胡俏的爱心,主打一个直截了当。
紫米饭团上,用沙拉酱画着Q版的两人抱在一起的简笔画,旁边配字——好想老婆,想跟老婆睡觉觉~
落笔是两人名字的简写,中间放了颗切成爱心的西红柿。
想也不想,商厘立马合上了盖子。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有人点了点头,“en,挺漂亮。”
有人赞同道:“en,挺贤惠。”
有人沉思:“en,挺活泼。”
商厘:孟鸢!!!
热水喝饱了,热闹也凑够了,众人满脸含笑,心满意足地离开。
到了门边,副馆长忽然道:“对了,这么冷的天,下次就别把人赶走啦。”
没下次了!绝没下次了!!
面上商厘还是嘴硬道:“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副馆长一拍巴掌,“都是自家人,而且在休息室,怕什么。”
商厘咬着牙,点了点头,“好。”
众人散去,离开休息室,彻底压抑不住了,平时在工作台前严肃认真的人,此时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没想到商工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啊!”
“小厘这张脸啊,是真招女人喜欢,唉,有人得失恋咯。”
“看来追商工这样的人,还得死缠烂打才管用,只是可惜了小高单恋了这么多年。”
“好了,我们私下说说就算了,可别外传出去了。”
休息室内,商厘深吸了口气,心如死灰地将饭盒打开。
这下,她跟那女人的关系,是彻底说不清了!
尽管心里很不想承认,孟鸢还是道:“是的。不过,姐姐平日都是和谁一起吃饭呀?对象吗?”
来人微妙地看了她一眼,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笑呵呵道:“整个馆里的人谁不知道,商厘啊,那是千年的铁树,不开花。”
“哦。”孟鸢满意地笑笑,老婆是她一个人的!
馆内的人陆陆续续下班,听说商厘的小女友来了,也不管天寒地冻,搓着手也要出来瞧瞧。
渐渐地,带路的人从一个到两个、三个……
孟鸢目光一个个悄悄扫过,没有发现潜在情敌。
等商厘出门时,就看见以孟鸢为中心,前后左右围了一圈人。
真是在哪儿都不省心。
这时,孟鸢看见了她,欣喜地伸长手朝她挥了挥,“姐姐。”
商厘硬着头皮走过去,其他人则识趣地纷纷离开了。
“老婆。”不等人走近,孟鸢小跑过去,张开手就想抱她,“我好想你。”
见状,商厘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掩耳盗铃,“注意影响。”
孟鸢才不管那么多,委屈地揪着她的衣角,瘪嘴道:“老婆,你同事都比你热情。”
“你们说什么了?”商厘直觉不妙,这一群人凑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
“老婆很想知道吗?”孟鸢眼珠转了转,像个狡猾的小狐狸似的,“说了不少事呢。”
商厘眉头微皱,“到底说什么了?”
“反正你肯定猜不到。”孟鸢双手背在后面,调皮地眨了眨眼。
“孟鸢!”
等吊足了胃口,孟鸢凑近,贴着商厘的耳根笑问道:“老婆,你想知道吗?”
商厘偏头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想。”
“嗯?”孟鸢纳闷,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见她一副吃惊的模样,商厘唇角微勾,“不想说就算了,吃饭去吧。”
“不行!”孟鸢拉着她的手,“老婆你想知道!快说你想知道。”
商厘:“好,那你告诉我吧。”
“嗯,你想知道的话,就亲我一下。”说着,孟鸢在自己侧脸上点了点。
话落,商厘俯身轻啄了一下,一脸云淡风轻,“好了。”
这下轮到孟鸢傻眼了,这么容易?早知道就换个要求了!
“我……我刚说错了,是亲嘴嘴。”总感觉自己亏了,孟鸢当场反悔道。
闻言,商厘也不意外,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看着她,耸了耸肩,“是嘛?那算了吧。”
“老婆,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商厘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走了。”
孟鸢不甘心地追在商厘屁股后面,像头炸毛的小猫一样,商厘反手捂住她的嘴,将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只有呜呜的声音传出。
关了灯的高级单人病房内一片漆黑,待时菁的脚步彻底消失后,整个房间只剩仪器运转的细微声响。
伴随着这股助眠的白噪音,商厘合上双眼,缓缓睡去。
咔哒——
寂静空气里响起一声极细的开门声,走廊里的光一下涌了进去,照亮一小片空白区域,不过片刻,又被重新合上的门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