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李聿淮见他没有反应, 便坐在他身侧,拿走了时溪手里没吃完的蛋糕。
时溪的眸光渐渐回来,他脸色炸红,呼吸频率都变重了, 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刚才被李聿淮吻过的地方, 其实都没感觉了, 但心理作用,总觉得还是很热。
他转脸又对上李聿淮的眼睛,目光如水的看着他:“你怎么亲我了。”
“这也算?”李聿淮微微挑眉,一派自然, 似乎并不把刚才的面颊亲吻当做一个吻。
时溪不算白痴,只是对这种事较为糊涂,于是又半信半疑的放下手,安静下来嘴馋,想要拿回蛋糕, 但不想跟李聿淮有接触了,万一突然又亲了一口怎么办, 他会害羞死的。
时溪低下头, 耳边又是一阵温热的气息, 其实他们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只是他对李聿淮的气息很敏感, 很多时候, 他会感觉李聿淮说话就是在舔他的耳朵。
“你不习惯, 我下次可以温柔一点。”
时溪瞬间抬眸,磕磕巴巴的:“还有下次啊……”
李聿淮顿了顿,似又恢复平静,变成平常的李董:“这是协议内容之一。”
时溪视线掠过李聿淮微微抿着的薄唇, 想起那凉凉的触感,脸色微微泛红,很轻地嗯了一声,“我明白了。”
李聿淮挑眉,还未开口,时溪凑了过来,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柔软一触即分,亲完了就脸红,像干坏事被抓包一样。
时溪视死如归地说:“我真的明白了。”配合而已,他都可以。
时溪像一张白纸,染了什么颜色便是什么颜色,只是比白纸更特殊的是,他会褪色。假如协议结束后,这个人或许会毫不留情转身就走。
情热褪去,李聿淮略微冷淡的看着他,以指为梳,撩开落在时溪眉眼的发丝,“我抱你上去。”
他们平时抱得不少,只是这个场合也不合适,时溪说:“我可以自己上楼,我今天很清醒,还不困。”
李聿淮坚持:“我抱你。”
时溪抿了抿唇,脸颊贴在他侧颈处的皮肤,暖得发热:“你又要把我当小孩了啊。”
李聿淮笑意浅淡,胸膛坚硬温热,按着他的脑袋,低声说:“喜欢才抱,跟你是不是小孩没关系。”
时溪想要张嘴咬过去,这分明就是笑话他,双腿有气无力地晃啊晃。
走上楼梯,李聿淮微掂了掂:“而且,你不是吗?”
时溪挣扎起来,一把按着他的脑袋:“我不是!”
“腿收好。”李聿淮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时溪瞬间弱下来,软趴趴的。
刚到走到楼梯平台,时溪才蔫巴巴的开口:“我爸都没打过我屁股。”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时溪非要挣脱着下去,衣服都要被弄乱了,李聿淮便松了手,时溪走了两步,回头,又快步走了两步,结果把自己累到了,在走廊的栏杆处倚着停下来喘口气。
李聿淮背手走到他身后:“逞什么能。”
时溪转头看他,那高大宽阔的胸膛仿佛是底气,他毫不客气的往后一靠,比冰冷的栏杆要暖和多了。
最后还是被李聿淮抱回去的,这一路不用走,时溪真的乐得轻松,他趴在李聿淮的肩膀上,神情恍惚地想起自己上几个月前过得是什么生活。
兼职打工,住简陋出租屋闷头备考,偶尔还要回小姨家里应付,每天带着假笑与戒备过日子,有段时间他心理承受压力不行,总觉得只要是个人都想害死他,传说的被迫害妄想症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时溪躺在床上,对着好似发霉的天花板笑了起来,笑完了抹抹眼泪,又继续睡过去。
想到这,时溪闻着李聿淮身上的味道,忍不住双臂再收紧一些,抱紧一些。
他需要这种被爱护的感觉,不管是谁给他的,他都能全盘接受。
时间很晚了,也来不及回公寓,他们暂时在这家酒店住下来,李聿淮没有多开一间房,而是把时溪搬回自己房间,林叔已经把换洗的衣服拿过来放好,李聿淮让他去洗澡。
时溪赤脚站在浴室门口,脚趾微微蜷缩,李聿淮帮他脱掉外套,简单的动作被衬托得有几分暧昧,时溪身上只剩下单薄的衬衫:“今晚我也睡在这吗?”
李聿淮拿着他的外套:“就一个晚上,在这里住,不能分房睡。”
时溪点了点头:“好。”
李聿淮贴心的帮时溪关上门,两人身体的味道互相擦过一下,时溪觉得有些热,快速的溜了进去。
时溪在浴室里看着装满温热水的浴缸,他原本只是想简单淋浴,但李聿淮显然什么都准备好了,时溪脱光了坐进去,沉浸在被温水包围肌肤的舒适感,余光突然瞥到什么,时溪抬头一看,对面竟然有一面镜子。
只是水雾蒸腾刚好模糊他正在洗澡的画面,可依旧让时溪感到羞耻,他犹豫了一下,水淋淋的起身,抹掉雾气,一张红润雪白的脸映入眼帘。
顿时一个念头跳进时溪脑海里,闪得太快,他没抓住,又浮现了刚才李聿淮伸手关门时,自己被困在门跟手臂之间,又或者是自己被李聿淮时常抱着的时候,还有他刚才打了他的……
时溪转身扑进水里,哗啦啦的,水花四溅,身体往下滑,半张脸都在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指腹都被泡皱了,时溪才起身,是一套睡袍,很长,里面只有一条内裤,时溪感觉在穿裙子,但优点是下摆很长,到小腿中间的位置。
时溪走出去,看见李聿淮也是一身的睡袍站在书桌后面,摊着纸,正在提笔练字。
李聿淮正在专注写字,并未注意到边上探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
两人保持着安静,直到李聿淮写完,放下毛笔,时溪手指动了动,忍不住说:“给我也写一个。”
“写什么。”
“写一个字吧。”时溪跃跃欲试,拿起毛笔。
李聿淮笑笑,把位置让给他,低头看着,见时溪勾勒笔画,有功底的,“以前学过?”
时溪顺利地写完一个情字,有些得意:“学过皮毛,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李聿淮走到他身后,大掌拢着时溪抓笔的手,带着他写了下一个欲字。
两个字连着在心里读了一下,时溪莫名感觉有些燥意,是心理作用吧。
只是刚才李聿淮带着他手写字的时候,倒是激起他儿时那点模糊的记忆,不为别的,他的毛笔字是父亲教的。
李聿淮忽然从身后把他抱住,面颊贴过去,一双如隼的眼睛盯着他的侧脸,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过家长,家宴结束,我们的身份会慢慢的公开,以我的身份是不能低调,在婚礼之前,我们需要做点情侣要做的事情。”
时溪试图理解,转过身,他又被困住了,这次距离更近,几乎垫个脚就能碰到李聿淮的鼻尖,他鼻子很挺:“是哪种形式吗?”
李聿淮将时溪额前的头发往后梳:“下意识的习惯是需要培养出来的,我们不是演员,所以……”
时溪愣住了,眨了下眼睛,耳边听见李聿淮低沉醇厚的嗓音:“是谈恋爱的那种。”
时溪像是卡住了,平常那句我配合你怎么都说不出口,下意识去扯李聿淮的衣服,李聿淮却轻轻退后一步,时溪也跟着过去,拽住了睡袍的领子,有一股很浓郁的沐浴露香味,跟他身上一模一样。
对,他们住在同一间房,用的同一款沐浴露,穿的同一款睡袍,他们是情侣。
今晚李聿淮无声无息的认证了所有的一切,就差时溪点头答应了。
其实他答不答应也不重要吧,反正协议内容是怎么样就怎么来,想明白后时溪渐渐松开手,点了点头:“好,我们谈恋爱。”
这回,轮到李聿淮沉默了。
没听见应答,时溪疑惑的看着他,李聿淮伸手拢了拢衣领,用手背拂过时溪的面颊:“不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结束。”
时溪被他摸得微微颤抖,主动敞开手环着他:“愿意啊,愿意的,叔叔。”
小小的人带着芬芳不停地黏上来。
今晚是多少次了,李聿淮也数不清,只觉得时溪的五官每一个都完美无瑕,克制的隐忍已经失效,让他一步步的破戒,他低头亲吻着眉心:“好了,睡觉吧。”
……
家宴结束后,李闵要提前走,他只请了两天假,原本临走时想跟时溪见个面,结果被告知还在睡觉,李闵一眼认出这是李哥的卧室:“林叔,他们还没结婚吧,小溪都没满十八岁呢。”
林叔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你是不是想我跟少爷说,他没有分寸,连十七岁的小孩都能下手的意思?”
“……难说。”李闵语速贼快,在林叔一手掌打下来时后退一大步,躲闪技能max。
林叔也不介意,优雅的收回手,“……确实不好说。”
李闵不笑了,“李哥有这么喜欢小溪吗?说好的协议书呢?”
林叔没回答,只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
时溪其实是睡了又醒,醒来的时候房间很暗,上下睫毛都黏在一块了,呆愣愣地看着室内被勾勒的家具摆设线条,想翻个身发现一只手臂横放在他的腰上。
李聿淮近在咫尺的脸就在边上,时溪凑近了看,发现李聿淮的睫毛很长,想起那双又深又沉的眼睛,又缓缓地落入他的怀抱里,重新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旁边已经没了李聿淮的身影,他起身洗漱,换好了衣服出门,楼下女佣摆好了早餐,刚准备要吃的时候,有个穿着管家制服的男人走进来。
“合胃口吗。”
时溪浅尝一口,点头:“不错。”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老宅现任的管家,我姓陈。”陈管家笑眯眯的看他,跟林叔那张板正的脸,差得天壤之别。
时溪闻言有些诧异,站起身来与他握手,陈管家更是惊讶,不禁抬脸看他。
昨晚家宴有远远见过,现在近看更为惊艳,脸庞洁白,眉目如画,乌发浓颜,有一种清冷与美好结合的柔软,这就是李董坚持要的人,且不惜与老太太作对。
“老太太叫我来看你一眼,李家有规定,参加完家宴,第二天要一家人吃顿早饭,不过李董拒绝,说是让你多睡会儿。”
陈管家继续补充,“我听说您不用参加军训,如果舒服的话可以再这多住几天,李董也说了这里随意你出入,如果不想跟老太太他们吃饭,也可以分开,这期间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林叔先回去休息了。”
时溪忍住内心吐槽:“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处李家庄园的缘故,时溪觉得李聿淮在这里拥有很大的权利,是无所不能的,只要他想做,就能做,想要就能都得到。
时溪突然有个念头,如果能这样一辈子下去也不错,想而已,只能说李聿淮的表面功夫做得很不错。
有钱有权,身高外貌,李聿淮都是顶尖的,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李聿淮绝对不缺追求者,甚至排着队来争取,只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却要牺牲自己的婚姻。
时溪扯了扯唇,他被看上了,也是幸运的,不然这一个亿要怎么还啊。
感情什么的,该奉献就该奉献出去。
……
吃饱了,周围佣人各干各活,没人理他,时溪去外面的花园走走,也不知道绕到什么地方了,听见一阵欢声笑语。
是一群李家的小辈,正在准备自驾游的行李,两天一夜,刚好度过这个周末。
一个穿jk短裙的女生眼尖看到了时溪,走过来:“啊……你是李哥的……不对不对,嫂子好。”
经过昨晚李彦的事,他们这些小辈很有眼力见了,绝不会主动触霉头。
时溪略有些尴尬,因为这些人大部分比他还年长。
其他人也瞧过来了,声音此起彼伏的叫嫂子,刚才热闹的场面猝不及防的冷却,时溪抿了抿唇,跟他们打了招呼后便转身就走。
边走边想,换做以前他不会这样失落,大概因为李家人给他的印象都挺好的,除了李彦外也没遇到坏人,是可以交朋友的地方。
本来换了新地方就要换新态度,以为摆脱了小姨家就能重新生活,现在也确实是。
但他忘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他交朋友。
时溪走到另一个没人的区域,蹲在地上拔草,九月已经准备入秋了,风有些凉意,吹过来时,时溪小小的打了个喷嚏,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怎么不进屋里待着,是无聊吗?”
一道很轻柔的声线询问他,时溪转过头,站起来,记得眼前这个穿旗袍披肩的女人是李聿淮的母亲。
该怎么称呼呢。
“夫人你好。”
陈雪瑶笑了笑:“你跟其他人一样叫我伯母吧,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找陈管家,他可以带你去玩。”
时溪摇摇头:“我逛逛就好。”
陈雪瑶边笑边进屋,时溪想了想,便跟上她,这一路走着,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佛堂,最里面是一间小书房,上面摊着本子,是抄写完的佛经。
“看书吗?”陈雪瑶站在一整面墙的书架前。
“好啊。”
“你想看哪本?”
时溪原本带笑的嘴角慢慢的淡下去,原版的英文书籍,各种佛经,各种晦涩难懂的希腊语……都不像是人类可以读的。
时溪下意识喃喃:“感觉读完可以升仙了……”
耳边传来扑哧一声,时溪惊了,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很有文化,我是文盲。”
陈雪瑶笑得更深了:“你这话说的跟聿淮一样。”
时溪惊讶:“真的?”
陈雪瑶点头。
时溪心说,他没看出来李聿淮也这么接地气……想象一下李聿淮面无表情的说看完可以升仙了,时溪也忍不住一笑。
陈雪瑶不勉强他,走到桌案前:“会写字吗?”
时溪谨慎:“写出来至少是个字。”
陈雪瑶又笑了:“没关系,聿淮的字很好看,让他有空教教你。”
“好。”
陈雪瑶开始提笔,时溪在旁边安静地看着,那一张张,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祝福的词,开头写的是我儿。
陈雪瑶忽然开口:“他要成家了,做母亲的没什么可以送,祝福好不好?”
“当然好,心意最重要。”
在小书房陪着陈雪瑶快一个多小时,时溪也把小楷练得七七八八了,这时候,陈管家找过来:“少爷回来了。”
陈雪瑶放下笔,看向时溪:“你先回去,看不到你,他会着急的。”
怎么会着急,时溪还想多留一会儿。
但时溪不好说他跟李聿淮是协议的,放下笔,正要跟着陈管家出门,陈雪瑶又叫住了他,送给他一个东西:“这香囊包是我做的,里面有药材,聿淮提过你身体不好,我就试着做,别嫌弃我的手艺。”
时溪受宠若惊,比起钱房子什么的,这个东西心意更重:“怎么会,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时溪观察出香囊包上面的刺绣是人工的,上面有个福字,两边是新婚祝词,可见花了很多心思,看起来是订婚家宴的礼物,他问:“只有一个吗?”
陈雪瑶脚步一顿,面色微滞:“还有一个,是聿淮的。”
“您要亲自送给他吗?”
“不是。”陈雪瑶在抽屉里,把另一个拿出来,“你帮我送给他吧。”
……
时溪兴高采烈地拿着两个香囊回房间,李聿淮刚好打完电话,周身风尘仆仆,低眉见时溪笑颜如花,“遇到什么好事了?”
“遇到你妈妈了,来,送你的,挂哪里?”
李聿淮微微蹙眉:“她送我的?”
“对,我也有一个。”时溪用两根手指将两个香囊挂起来,展示给他看。
李聿淮拿过来,确实是她的手艺,淡淡道:“我回国之后,她从来没送过我东西。”
这回轮到时溪震惊了:“怎么会,她很爱你的。”
“我没感受到,又怎么算爱?”李聿淮轻笑一声,把两个香囊挂在墙边上,还真像是一对。
时溪这方面也不太懂呢:“那要怎么样才能感受到?”
“看人,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吻你。”
时溪脸色涨红,脱口而出就是:“啊?”
李聿淮用手指从额头,太阳穴,滑落在唇角处,“像这样……”他侧头亲在他面颊处,“觉得反感吗?”
时溪只觉得热,摇了摇头。
他昨晚查过资料,在国外这代表着贴面吻,是打招呼的意思,李聿淮很小就出国了,所以……可能是被传染的习惯。
时溪喜欢这种感觉,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说:“你可以再亲一下。”
再亲?
那就不是这个力道了。
李聿淮眯了眯眼睛,指腹下微微用力,最终只是喉结滚动,不再继续动作。
“下次吧。”
到了中饭时间,时溪跟舍友们聊天,看他们拍食堂饭菜发群上,看得乐死了。
【骆星洲:这是潲水吧,吃完下午站军姿我嘎巴一下可以死在原地】
【连琮:西红柿炒西瓜这是谁发明的,西瓜白死了,西红柿有种被迫炒良家妇女的美~】
【李闵:卧槽,为什么会有人用橘子来炒菜,他们还没朱自清他爸懂橘子】
【时溪:哈哈哈,我明天给你们打包,有没有想吃的】
附赠一张李家厨房的菜单。
群里一下子炸了,开始手忙脚乱的点菜,胃口大得能抗下一头牛。
“在笑什么。”李聿淮忙完了坐在床边看时溪,玩手机玩得被子都乱了。
时溪抓着自己的白脚坐起来:“看。”
李聿淮说看不清,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凑近了看,微微蹙眉:“确实是离谱。”
如果是在公司的熟人,一听李董这个口吻,就知道这大学食堂的承包公司估计要被换掉了。
时溪嗯哼了一声,肚子咕咕的叫,有些害羞地抬头:“要不叫伯母一块来吃饭吧。”
李聿淮漫不经心:“我在,她不会来的。”
“试试啊,我试试。”时溪从他身上爬下去,让陈管家叫人。
没多久,陈雪瑶姗姗来迟,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我刚才在整理,没有很迟吧。”
李聿淮盯着她看,垂眸:“来了就行。”
陈雪瑶吃斋念佛,餐桌上多加了几道素菜,一顿饭吃得安静,时溪的手机在兜里,嗡嗡震动,估计是群里的人在说话,他一低头刚掏出来。
李聿淮说:“吃完再看手机。”
时溪辩驳:“噢,我只是拿出来,没玩。”
陈雪瑶忍俊不禁,时溪脸色微红,觉得李聿淮不给他面子,轻轻地瞪了他一眼。
李聿淮低头吃饭,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平静,难得有点家里的味道。
吃过饭后,陈雪瑶要回去了,临走时,跟李聿淮点头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时溪在边上看着,心里觉得不对劲。
李聿淮:“早点休息。”
陈雪瑶微笑:“你也是。”
时溪恍然大悟,他们不像母子,像陌生人,就跟那天在家宴上感受得一样,没想到私底下也是如此。
是关系不好吗,但看着不像,能感觉到这顿饭,李聿淮没生气,陈雪瑶是高兴的。
时溪想不出来就不想了,他无意插手过多李家的家事,都离他太远了。
在庄园住了两天,第三天回公寓,军训也到了尾声,李聿淮不反对他住宿舍,只要求他每周回来至少一次。
宿舍这会儿是空的,李聿淮亲自帮他把行李搬上去,一口气走到三楼,李聿淮气都不喘,汗也没几滴。
时溪仅凭这点,就觉得他体力惊人,怪不得能这么轻松抱着自己,到哪都喜欢抱着不撒手。
“这是我这一周的行程表,以后每天都会发一次给你,我很忙,不是每天都能回公寓,但我回去的话,希望能见到你。”李聿淮见时溪低垂的眉眼,有些淡淡的,忍不住加强了语气,“明白了吗?”
时溪乖巧地应答:“明白。”
想到什么,他多加一句:“我的课表还没出。”
“我知道……你的不着急,这是卡。”李聿淮从衣服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时溪愣愣地接过。
李聿淮说:“每个月的生活费会打进这张卡,以后这个就是你的。”
以后……时溪忍不住揪字眼,但他最终没问出口,“协议没有这个。”
李聿淮纠正他:“既然是谈恋爱,第一步就要忘掉协议,你是我男朋友,我给你花钱,是天经地义。”
没有人听见这种话会不心动的,时溪抓着这张卡更紧了:“嗯,好,男朋友……叔叔。”
“……”
李聿淮伸手弹时溪的额头,时溪捂着额头震惊地看他:“不够钱找我要,别替我省着,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
时溪被突如其来的土豪作风给砸得晕晕乎乎的,“好,好……”只是这钱到底不是他的,“我用的每一项支出会给你报备的。”
太乖就容易被人欺负了,李聿淮轻笑一声:“不用,我这里能收到短信。”
时溪眨了下眼睛,李聿淮靠近些:“我需要知道你的一切,时溪。”
时溪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的卡呢?”
“?”
“拿给我。”
时溪吞吞吐吐,囊中羞涩地攥在手心,“我卡里就几百块。”
李聿淮从他手里拿过来:“几百块也能让你花很久了,给我保管,你以后就用我的。”
时溪心说,好吧,他有一瞬间以为他也要负责李聿淮的生活费,那不如卖了他……
他倒是没想过如今的行为已经超出协议范围之外,就算解除协议,他们依旧藕断丝连,纠缠在一块,互相分都分不清。
“我要回公司了。”
时溪走到门口送他,李聿淮垂眸盯着他看,“男朋友走了,要怎么做?”
时溪脸一红,他踮起脚都够不着,拽着李聿淮的领带,抱在他脖子上,脸颊贴着脸颊:“我会想你的,叔叔。”
李聿淮怀里抱着柔软的他,心里自嘲一笑,他也有舍不得离开,想要抛下公司一切留在这里的想法了。
时溪松开怀抱,看着他的领带,嘟囔道:“你这条领带不好拽,太滑了。”
“以后你来挑。”
“可以啊。”
李聿淮细细地盯着他看,最后意味不明的笑了。
……
宿舍其余三个人浩浩荡荡的回宿舍,咣当一声累得半死,最后一个反手关上门,就听见骆星洲大喊一声:“我滴个亲娘哎,你回来了,你额头没事吧,没留疤好好的呢。”
以李闵角度看过去,骆星洲要把时溪给吃了,上前力的把他们分开:“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你有口臭。”
“我呸!你才口臭,你全家都口臭!”骆星洲说完后,“不是啊,不是啊,小溪我不是说你口臭。”
连琮:“…………”
专家说的没错,爱情使人盲目,这都快成文盲了。
时溪含着笑,不是很介意:“我给你们打包了吃的,你们没吃饭吧。”
李闵跟骆星洲一个两个的接过来:“你都在群里说了,我们怎么可能去食堂。”
他们分好吃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溪走过去时骆星洲还叼着个鸡腿,眼睁睁的瞧着一个仙子似的人靠过来,“那天谢谢你背我去医务室。”
骆星洲像是被吓住,愣愣地看他,嘴里的鸡腿掉了下来。
时溪:“……?”
骆星洲脸颊爆红:“没事,大家都是同学,那么客气做什么。”
连琮听到什么动静,回头一看,一言难尽,扭回来时正好瞧见李闵更加难以言喻的表情,看来他不是一个人。
等大家伙吃完睡觉,李闵拉着时溪去阳台:“你没看出来啊。”
“看出什么了?”时溪胳膊被他扯着,李闵霎时松手:“骆星洲啊,他对你不一般。”
“只是朋友,你想多了。”时溪在没被伤害过时也交过不少这种朋友,但是时间一长,他们就变脸了。
李闵不信:“那你跟李哥是怎么一回事,也是朋友了?”
时溪想了想:“如果没有协议的话,也可以算朋友。”
独留李闵风中凌乱,所以朋友在时溪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下午他们再次轰轰烈烈乒铃乓啷的穿戴整齐去军训,这会儿的太阳很毒辣,叫人蔫蔫的,提不起劲,时溪翻过身,面朝墙壁,没一会儿被辅导员通知去行政大楼找她。
事情很简单,是关于军训结束后的文艺汇演,除了有训练的方阵表演外,还有才艺展示,辅导员寻思着,时溪没有参加军训,但他又是新生的一份子。
辅导员尽量用商量,但几乎是决定下来的语气说:“我查过你的简历,你五岁参加过少儿钢琴区域大赛,还拿了冠军,很有天赋啊,你会弹钢琴吧。”
时溪点头:“长大没弹过。”
“你很有天赋,我家女儿啊,都七岁了,只考到了八级,而且这次曲子也不难,你回去练习一下,说不定就会了,这次才艺展示,也就一首曲子,我相信你可以,能加分的。”
一番话说的,时溪又抗拒又心动,到底没有堵死,便说:“那我回去试着练习一下,实在不行,再说吧。”
“可以的,老师相信你。”
……
晚上时溪没留在宿舍,他想要去弹钢琴,公寓里没有,林叔便安排司机跟他一块回了温烨别墅。
时溪心事重重,晚饭没吃多少,很快便坐在琴凳上,发着呆,连李聿淮什么时候过来也不知道。
他对时溪的行程了如指掌,大多时候加班应酬来不及回公寓,就在别墅休息,这次他推了应酬提前回家,上了钢琴房,站在身后,安静地看着时溪单薄瘦小的背影。
李聿淮没错过时溪从小到大的经历,五岁参加比赛时的录像他有看过,也是在一众小孩里瘦瘦小小的一只,拿着奖,跟在竞赛拿冠军的神色不同,那次的他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画面一断,来到眼前的时溪,他长大了,没有花束爱意包围,没有观众的掌声,周围的色彩也随之黯淡下来,久久没有抬手弹下。
时溪记得小姨家里有一架电子琴,当小姨看时溪很会弹,也想让自己儿子学会,觉得儿子有天赋,肯定比时溪弹得更好,但管博远天生好动,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久而久之,便废弃在旁。
时溪搬过来后,偷偷弹过几下,那会儿家里就只有他跟小姨,小姨一听到琴声,突然跟发了疯似的,拿着锅铲就砸在时溪的手背上:“谁叫你弹的,这是你表弟的钢琴,你不许碰,你现在只要好好学习,别的都不用做!”
时溪当场就哭了,被痛哭的。
哭完了就好,小姨头也不回的走了,没几分钟,又拿着药膏过来给他擦,还是那句,你现在不适合弹钢琴了,家里也没钱养你,你能考个好大学都对得起你妈妈,也对得起我们养你。
后来的很多次,时溪看见钢琴就绕路走,他总能想起小姨的那一锅铲砸下来到底有多疼。
时溪天生怕痛,能避免就避免,别人欺负他,他最多用脚踹,一巴掌都不打,免得痛到他的手。
李聿淮察觉到不对,快步走来,“林叔说你回来为了弹钢琴,如果不想就不弹了。”
“辅导员想叫我弹,其实是因为我没参加军训。”时溪深呼一口气。
李聿淮便不多言:“我陪你。”
时溪突然小声的问:“这钢琴贵不贵啊。”
“贵吧。”李聿淮不是很负责任的说,眼见着时溪要缩回去,抓着他的手,“也不及你的手贵,钢琴是死物,没有懂他的知音,他就是个装饰品。”
虽然这么说,时溪总是很难弹下去,他难受。
那些往事如同电影画面,一帧一帧的浮现眼前,刺激了那些封存在脑海里最深处的记忆以及破涛汹涌的情绪。
他不喜欢在小姨家里待着,他想回家,他想回家,那不是他的家,他只想爸爸妈妈回来,那不是他的……
时溪眼前阵阵晕眩,呼吸慢慢变得粗重,死死地咬牙,胸口起伏地起来,显然是被吓着的样子,李聿淮蹙眉,快速来到他身后,用手指拨开他死死咬住的唇缝。
手指伸进湿软的口腔内,代替那条舌头,手指被齿间咬住,等待咬合力道渐渐削弱,李聿淮抬手捂住时溪的下半张脸,等待时溪气息渐渐平缓。
掌心里是闷热潮湿的唾液以及呼吸,李聿淮松开手,垂眸看见时溪微张着唇,舌尖怯怯的露出一点湿润的红。
时溪还在晕眩当中,下颌被完全包住的抬起来,撞入了李聿淮又深又沉的眼眸里。
“我是谁?”
眼睛水红一片,时溪思绪乱了,嘴里不自觉地喊:“……叔叔。”
“别哭了,我在。”——
作者有话说:感谢支持正版(鞠躬!)
v后零点日更!!!保三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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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时溪哭了吗。
他伸手摸了摸, 也就那么一点,并不多,他低下头,看着黑白相间的琴键, 那股子阴影散去一点, 烦躁却随之涌上来, 他不讨厌钢琴,讨厌的只有那段记忆,只是顺便把钢琴算进去了。
李聿淮的身体贴在时溪微微弯曲的后背,使得他稍微挺直, 时溪的眼底浮现不清晰的神情,他犹豫着,刚伸出一根手指,就被李聿淮包裹着带动,按下一个琴键, 发出第一个音节。
时溪浑身一震,那触感让他久违了, 像一阵风一样带走了锅铲一样滚烫吃痛, 只剩下被大掌包围的温馨与爱护, 时溪手指微微颤抖着, 一个一个的按下去。
李聿淮带着他弹了一首简单的曲子, 时溪就跟初学的新生一样, 僵硬的被带动着, 最后收尾是李聿淮用另一只手弹出来的,时溪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意外:“感觉你水平很高。”
“家族教育,该学的都会学过。”
“那就是从小把你当成继承人培养了,你真的是有皇位继承的啊。”时溪小声嘀咕。
李聿淮笑了笑不说话, 他想说李闵也会,但这个时候他不想提另一个男人。
“能弹吗?”
时溪:“一点。”他动了动手指,还是有些僵硬,“普通曲子应该可以,辅导员说只需要弹一首,不过是两首歌衔接成一首。”
李聿淮坐在他边上:“我陪你找回手感,慢慢来,不着急,还能记着点什么吗?”
时溪不好意思笑笑:“真的太久没弹了,不过基本功应该还在,我试试。”
说到后面他已经有跃跃欲试的心态了,一晚上跟着李聿淮弹点欢快的小曲。时溪还搞创作,铛铛铛噔噔噔,地动山摇,弹完放下手,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李聿淮。
李聿淮:“……”
李聿淮:“来,我们看看,辅导员给你安排哪两首衔接。”
时溪只是随口一说的,他小时候学的,现在怎么可能会,至少衔接他不太会,却见李聿淮不知从哪拿出一副眼镜,金丝边的,一戴上那股斯文败类的味道就溢出来了,看出来是认真的。
“我来辅助你。”
“你只剩下四天时间,今晚就把曲谱弄出来,不然不给睡觉。”
“听到没。”
时溪打了个哆嗦,看着他禁欲斯文,二话不说的模样,下意识的点头。
“叔叔……”
李聿淮垂眼看过来,镜片有光跳过去:“这个称呼不合适。”
时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脸红的改口:“老师。”
时溪皮白嫩肉的,一有点害羞的反应整个人跟被煮熟了一样,眼尾都被染成粉红色,李聿淮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神色,克制住了,扭头继续教学。
……
最后两天,时溪回宿舍,陪着跟他一起上台表演的女生一起配合,她负责演唱部分,是音乐学院的女生。
第一次配合两人默契十足,女生凑过去,趴在琴台上:“哇哦,你这两首歌衔接得很好啊,我一开始还以为要找老师帮忙呢,没想到你自己就搞定了。”
“有老师教的。”时溪谦虚一笑。
“哪个老师啊,在B市的话,厉害的老师也就那么几个,说不定我也认识。”
时溪觉得李聿淮大概只是兴趣学学的,“只是普通的。”
“噢,好吧。”
他们再练习一会儿,女生几个朋友忽然找来,因为这次才艺表演跟社团那边有联系,问了句服装的问题。
女生才记起来,坐下来弹钢琴的衣服其实还挺好找的:“时溪,你穿什么尺寸的,可以租一件。”
表演的那天,李聿淮会过来,也提前说过服装的事,家里会准备,时溪拒绝了。
“虽然只是文艺汇演,不过我们也得重视,服装上不能马虎。”
时溪笑了笑,巧妙的回答:“老师替我准备,他知道。”
女生只好噢了一声,回头跟其他朋友吃饭的时候,问了句关于时溪的家庭背景。
“啊,新生里最突出的就是他了吧,长得又漂亮又帅气的,听说很有钱的。”
“跟李家那边有关系。”
女生刚喝的可乐差点吐出来:“啊,李家的啊,哈哈哈,他看起来不像啊。”
“哪里不像了,你看看他带的手表,还有戒指,那些衣服,加起来都几百万啊。”
女生:“……”
有知情人爆料:“就是不知道他是哪来的,之前李家也没听说过这个人物,去打听吧,也没人说,说是以后会知道的。”
“我去,这么神秘。”
……
到了同台演出的这天,时溪穿了件黑色的小西装,贴合身材设计的,显出身段窈窕完美,衬得明眸皓齿,乌发红唇,这点红是李聿淮给他抹上去的,不然气色太差,看不过去。
时溪原以为重新上台心情会很紧张,但其实很平静,领口处还残余着李聿淮帮他整理的指尖的余温,他摸了摸,心里沉入一片水。
灯光四射,台下坐满观赏的观众,他一出场,有几道视线极为耀眼,把他们当成大白菜就好。
这是李聿淮上台前跟他说的。
时溪问:“那你呢。”
李聿淮笑了笑:“我是那颗最大的白菜。”
时溪用力抿着唇,防止在台上嘴角微翘得明显,他抬眸,下意识寻找起来,李聿淮的身份低调高贵,领导安排在第一排,能直接撞入对方的视线。
摒弃杂念,时溪坐在琴凳前,手指如拨弄湖面,泛起一圈一圈涟漪似的,从琴键流水拂过,流畅优美的音乐放大后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而台下的人除了欣赏音乐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弹钢琴的少年身上,表情与姿态,微蹙时眉目婉转,微笑时顾盼生辉,一颦一笑皆能牵扯人心。
女生也被他的琴音带动着情绪,唱得越来越投入。
一长串的尾音潺潺流水般结束,余音绕梁,一曲毕,世界安静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站起来鼓掌的,后面爆发式的掌声像浪潮涌过来,时溪对这种感觉久违了,自然地微微一笑,与台下李聿淮的视线在半空中碰上了。
那眼神里有时溪读不懂的情绪,非要说的话,成分很复杂,有怜惜,欣慰,还有情意浓浓,他不是第一次感叹李聿淮对这场婚姻的过分入戏了。
比起他,时溪还有点羞愧,觉得跟不上他的步伐。
下了后台,时溪还收到不少在后台等待他的学生们,有新生也有学长学姐,被一群人包围着,时溪很不习惯,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李聿淮从后面走来,领导也跟在身后,学生们就不敢造次,向两边分开让路。
时溪一脸懵然看着李聿淮走到他身边,李聿淮的嗓音太好听了,太能令人安心了,不薄不厚。
“人我先带走了,你们自便。”
干燥温暖的大掌在包裹着指尖,时溪心里跳个不停,被带到安静空旷的地方,夜晚的夏风与宁静能把情绪放大。
“是紧张?”
时溪霎时松开握住李聿淮大拇指的手,有些不自然:“还好,就是我今晚表演没出错。”
“没有。”李聿淮俯身在他耳边说话,“你今天很好看,各方面的。”
时溪很谦虚的:“那也是有人教得好。”
李聿淮:“叫一声来听听。”
时溪仰脸,差点撞到他的脸:“老师。”
李聿淮神色未变,喉结微微一滚,轻笑了一声。
回到宿舍的几人,骆星洲从刚才观众席上激动到现在,跟看足球比赛一样,连琮跟李闵从两边摁住他,原本还想着去后台找时溪,被他们联手押回宿舍,结果不死心,还在看录像,“小溪太好看了!!!我保证这段视频明天传到学校官网上大把人下载,表白墙绝对很精彩。”
只因时溪在群里说了句,你们别来找我,人好多啊,明天见!!
时溪回到公寓,林叔正在看视频,举起手机对他扬扬手,时溪一下子就害羞了:“哎呀,不要看了嘛。”
林叔:“看了又怎么了,少不了你一块肉,今晚吃饭了没。”
时溪摸了摸肚子:“还真有点饿,最近练习都……”
话还没说完,林叔按下暂停键,去厨房给他弄吃的,公寓不比在别墅方便,也就住着他们三人,钟点工白天才来,营养师晚上不加班,下厨的东西只能是林叔负责了。
林叔年纪大了,又是从老宅下来的老管家,实际上不好做这些,李聿淮跟时溪提过,是林叔自愿过来的,担心你的身体,要是吃不好睡不着的,他不放心。
吃好了时溪再去洗澡,一看手机不得了,好多朋友验证消息噔噔噔地发过来。
他犹豫着的时候,手机被抽走了,李聿淮放在边上给他充电:“面对面的朋友都要考虑要不要加,这种不用管。”
有人给他拿主意再好不过了,时溪感到熟悉的依赖:“好。我睡了,叔叔。”
李聿淮眉头一动,抬手在他眉眼拂过,说他在这,时溪闭上眼,心里缓缓流淌热水。
……
军训结束后,没几天就是国庆假期,辅导员赶着时间开了简单的班级会议,互相彼此认识一下,时溪坐在最后排,低调不闹事,加了不少同学的微信,备注的名字都很陌生,时溪的通讯录一下子就充盈起来,满满当当的。
关于迎新还有个义卖活动,大部分是社团组织的,也可以趁此机会来招新,他们四人终于有一次机会同行同吃的逛逛。
义卖的东西大部分不能不刷卡,时溪囊中羞涩,在微信戳戳李聿淮。
【时溪:给我发个红包】
李聿淮没问太多,直接给他转了两千。
【时溪:太多啦!两百都绰绰有余】
【李聿淮:那你还给我】
时溪缓缓沉默了,发了句你忙,结束对话。
时溪在某一个摊位停下来了,他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个摊位卖饰品的,多是女生来看,男生陪同。
骆星洲倒不觉得有什么,他连戒指都戴了,“小溪,这个合适你,这个挂耳朵上的。”
时溪疑惑的啊了一声,这个是挂耳式的,中间是闪闪发光的红宝石,他挂上去,宝石衬得脸颊雪白发亮,整个人的精致度上一个层次,“好看吗?”
骆星洲兴奋不已,恨不得把所有会发光的东西都放在时溪身上:“好看死了,这个也适合你,这个,那个……”
时溪却拿起其中一个来看:“我喜欢这个……”
卖东西的学姐笑了笑说:“这个要打耳洞才能戴。”
时溪诚实的放下去:“我没有耳洞。”
李闵走在他身后,他是觉得好看:“你喜欢这些东西,我买给你。”
“你买给我?”时溪扭头,抿唇说,“要是被叔叔发现了,会把你的东西丢开的,他不让我随便收礼物。”
李闵无语死了:“……他这是把你当儿子养了吧。”
时溪没吭声,李闵没听见回应,迷惑的看过去,发现时溪的耳朵尖悄悄地红了。
连琮受不了骆星洲花痴的劲儿,离他远点,走到他们两人身边,刚好听到几番对话:“这是你亲叔叔?”
问到点上了,李闵一时间闭上嘴,时溪想了想,也是很诚实的说:“不是亲的,我跟他都不是一个姓。”
李闵面不改色,心里实则一震。
这段时间相处,他发现连琮是个逻辑很缜密的人,当然他也有不缜密的时候,那他将会拿出塔罗,来说服你,不是唯物辩证的,那就来信玄学吧。
逛了半天,他们累了,去食堂吃饭,连琮忽然说了句:“听说下学期会换个食堂。”
骆星洲:“那太好了,不用吃这里的,太难吃了,真的,我说真的,都是为了活着。”
连琮:“李家资助的,李闵应该知道。”
李闵眨眨眼,摇摇头:“我母鸡啊?”
骆星洲把买来的礼物要送给时溪,时溪拒绝了,骆星洲非要给,时溪不想在大庭广众闹得太难看,给他转账,才收下的。
骆星洲有点不高兴,但没说什么,只是氛围变了点。
李闵调解了一句:“他叔叔不让他随便收礼物,回去要被打屁股的。”
时溪:“……”
连琮:“……”
骆星洲恍然大悟:“不愧是亲叔叔,管得就是严格。”
连琮扶额:“…………”
国庆假期的前一天,连琮已经回家了,骆星洲打算在学校里消遣日子,他老家贼远,坐完飞机还得坐火车,一共十几个小时,他受不了。
李闵要出国,正在慢悠悠的抢机票,结果没抢到,骆星洲看见了,啧啧了两声:“国庆的票跟春节的票难度差不多的,你也不早点。”
李闵:“我是无所谓的,实在不行,我家里还有私人飞机。”
骆星洲:“???”
李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贼拉欠揍:“你家没有吗,对,你家没有。”
“有钱人都去死好吧。”
下午高峰期,车流很多,是林叔亲自来接他的,时溪背着书包坐在后排,路越走越不熟悉,时溪只以为司机在绕不堵塞的路,结果来到一家大厦的楼下,上面是李家产业之一的星然科技的logo。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时溪慌慌张张的下了车,书包被林叔一手提着:“送你上去。”
“林叔……”
“少爷今晚没那么快下班,我们两人上去陪少爷吃饭去喽~”大概是跟小朋友时溪相处得多,林叔说话后面都得带个波浪线。
时溪脚步飘飘然的,啥也不懂,跟着林叔进了需要密码的电梯,一直到二十三层停下。
李聿淮办公室的门是半掩的,似乎早就知道有人来了,这一层都清空,要么是下了班,要么就是换了个地方。
林叔把人带进去后就走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办公室宽敞明亮,光线温和,李聿淮的办公桌边上摆了一张小桌子,一看就是临时的。
李聿淮把椅子拖出来,让他坐下,时溪坐了,双手拽着书包肩带,抬头看他。
“饿了?”
“还没。”时溪补充说,“下午吃了挺多东西。”
“那就晚点用餐,我还有事要处理。”李聿淮把平板跟手机都给他,笔记本也打开,“自己玩。”
时溪乖乖地应了一声。
李聿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被打断的策划案看到一半,又没心思看下去,余光瞥到时溪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日记本,低头专心写字。
时溪写完打开平板,他喜欢建筑跟珠宝,学的设计是关于建筑的,原本还以为自己要找很久的资料,结果平板里全部齐全,都是时溪平时在家里看的,或者是李聿淮在哪里拿回来的书籍。
这时候,有人走进来,看到时溪愣住了,但一秒移开眼,对着李聿淮讨好的笑了笑。
聊的是一些专业术语,时溪听个一知半解,只知道都是对方在说,李聿淮在听,他很少开口,一开口就是做决定的人。
李聿淮挺直的鼻梁夹着金丝眼镜,西装的袖口,手腕的黑色腕表,无一彰显贵气与斯文,虽然笑着,却危险,让人不敢直视。
等人出去了,李聿淮抬脸,时溪来不及收回视线,被发现了,还是在呆愣愣地盯着看。
李聿淮取下眼镜:“吓到你了?”
时溪摇摇头,是太帅了,不忘初心,他从一开始好像就喜欢李聿淮这款的。
这时候群里发来一张照片,是骆星洲发的,今早时溪戴挂耳式的红宝石被拍下来了,侧脸很是小巧精致。
门被敲响了,是送饭的助理,放在了边上的餐桌,没多问,打了个招呼就下班,李聿淮起身,带着时溪去那边的餐桌,问他,今天都玩了什么。
时溪简单陈述,李聿淮只抓到了一点:“有人送你耳环?”
“嗯,我转账过去了,不算送。”时溪低下头,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戴上去是挺好看的。”
时溪喜欢一切漂亮,会发光,亮晶晶的东西,他抵抗不了。
李聿淮目光略过时溪小巧软糯的耳朵,那地方他碰过,那一小块的软肉,只要碰一碰,时溪就会缩起肩膀,就算是睡着时,他也有反应。
时溪突然诶了一声,从裤兜里拿出一对耳环,咕哝着:“我就说有什么东西硌着我……这个我戴不了,没耳洞。”
李聿淮抬手,捏着时溪耳垂的软肉,时溪敏感的缩了缩:“叔叔……”
手指顺着周围的皮肤摩挲着,时溪颤抖起来,上半身不自觉地前倾过去。
“想打耳洞?”
时溪像是被洞察了想法,睫毛下的杏眼眨巴眨巴。
李聿淮轻蹙眉:“你的身体是我养着的,不准打。”
时溪小声辩驳:“……我戴上了好看,给你看好不好?”
李聿淮放下手,意味不明地笑了:“那婚礼就得添一对耳环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支持正版!!
第24章
话题突然转到婚礼, 让人猝不及防,时溪一时接不上话,只能呆愣愣地看着李聿淮起身,去办公室区域那边拿着一份文件回来。
李聿淮将文件推至他眼前:“看看, 这是婚礼的初方案之一, 你有更好的想法可以提。”
时溪接过, 小吃一惊,他知道要办婚礼,大概流程应该跟订婚宴差不多,毕竟他牢记自己的工作内容, 那就是冲喜,尽管李聿淮父亲已经醒了,但也听说不稳定。
他大概浏览一遍,更是让他内心震惊,从场地到宾客, 从花束的细节到结婚的流程,无一不细致, 这规模比订婚宴大上数倍不止。
这个协议结婚对时溪来说只是工作, 他其实都觉得还行, 能应付得了李家那边就好。
李聿淮向来八分饱, 他不动了, 喝了口茶:“怎么看, 有什么提议吗。”
时溪合上方案书, 含糊地说:“这个规模会不会太大了。”
“这是该走的流程。”李聿淮放下水杯,一派庄重的模样,“婚姻是人生大事,要重视。”
时溪懵懵懂懂地点头, 又放回去:“我暂时没什么想法,可能……”
“可能需要实地考察一下才会有新想法。”
时溪点头:“大概吧。”
李聿淮看了他一眼:“饰品衣服方面还没开始,应该是过几天的事,耳洞还要打吗?”
时溪抬眸看他:“不用了吧,我觉得好奇怪,穿西装打耳洞什么的,我不打就是了。”
李聿淮没放过他,慢悠悠地问:“为什么又不打了,刚才不是挺感兴趣吗。”
“我身体是你养着的,少块肉都不行,所以听你的,等以后有机会吧。”时溪嘟囔着,也学聪明了,顺着他的话来。
现在手头还有别的事要做,李聿淮现在不应该在这,不过还是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亲了一小口:“乖孩子。”
时溪脸红了一下,李聿淮感受到怀里的人突然的僵硬,挑起下巴去看:“怎么,还没习惯我?”
时溪都被吓到了:“这就要习惯了,怎么习惯啊……我们……”
“谈恋爱谈成这样,也是第一次见。”
时溪软了脾气,脸颊靠在他身上:“我第一次谈,不太会,你教教我。”
“谁不是第一次。”李聿淮把人提起来,坐正,轻蹙眉地打量着他,最后又把他抱了一会儿,实在是时间有限,才把人下来,揉了揉时溪的头发,五指顺过去,“你自己玩,等我忙完回家。”
“噢,好。”
时溪吃饱了瘫在那不动,他是懒得动,李聿淮走过去,又走过来,手里多了几个平板跟电脑,还有一些手柄之类的游戏机,堆在桌面跟沙发茶几,李聿淮的办公室很大,也没人能随随便便进来。
时溪一开始软绵绵的趴着消食,等他反应过来,身边堆满了玩具,他惊呆了。
他支起身体,走到茶几那边,捣鼓着手柄,他不会玩,但是看管博远玩过,摸索几下就学会了,放的声音也很小,李聿淮依旧在专心做自己的事,丝毫没被打扰。
大概是因为吃得太饱了,又可能是游戏没有挑战性,时溪晕碳水,玩着玩着就这么睡过去,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应该是被人抱起来,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
一上车,时溪就醒了,只是他还蜷缩在李聿淮的怀里,小小的一团,五官精致,乍一看真像个摆在橱柜里的洋娃娃。
只要李聿淮不亲他,时溪还是很喜欢被他抱着的,不用自己走路多舒服啊,他换个姿势,让自己趴得更好,李聿淮双手按住他的单薄后背。
他能感觉到时溪快要挂在他身上了,微微蹙眉,李聿淮把人放下了。
时溪像个小朋友一样,抬脸无措的看他。
李聿淮:“贴的太紧。”
“太紧怎么了,我这样不好,对不对?”时溪心一下提起来。
李聿淮深深地凝视他,右腿放在左腿上,轻摇头笑了笑,没吭声。
时溪撇着嘴,自己窝在一旁,过了会儿才听见李聿淮说:“是我的问题,你小心把自己气着,又要麻烦医生。”
时溪还是不动了,车厢内安静半晌,李聿淮感觉胳膊一沉,低头看去,是时溪挨过来了。
到了公寓门口,李聿淮提着时溪的书包,另一手牵着他:“我要教你,不要贴的男人太紧。”
时溪五指收力,摇晃了一下:“你也不行吗?”
“结婚后可以。”
这一下又不是很懂了,时溪没去纠结,洗完澡趴在床上玩手机,跟群里的人说话。
【李闵:我有几张展览的门票,我们宿舍一块去呗,就我们三,算是宿舍集体出游了吧,连琮去不了那没办法了,我们拍多点照片,羡慕死他!】
【连琮:有病吧】
过了会儿,连琮发来几张吃的照片。
【连琮:你们想吃什么,我带回去,老家的特产,外面买不到的】
【李闵:我不挑】
【时溪:我不能随便乱吃】
【骆星洲:你只要拿回宿舍,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蝗虫过境】
【连琮:你牛逼】
【连琮:你们都牛逼】
【李闵:到底去不去啊,给个信啊】
【骆星洲:我肯定可以的,小溪你去吧,好久没见你了】
【连琮:今天不是31号吗,骆星洲你牛逼】
【时溪:我得问问叔叔】
说到这份上,李闵太明白了,直接切私聊。
【时溪:啊,这是我的工作,如果不问他的话,那么我将会一无所有】
【李闵:啥工作啊,不就是结个婚嘛,难不成他还给你发工资?】
时溪蹦跶得跳下床,摸着那张黑卡,那里面的价值不可估算,宝贝的放在胸口上:【发了生活费,不然你不仅约不到我,我还要去打工】
李闵显然被噎了好几下,后面悄咪咪的说:【我给你发成不,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时溪:不成,我不要你的钱】
不聊了,时溪抱着手机往床上一趟,闭着眼睛过了会儿又跳下床,走了两步,回头把床上的小黄鸭给带上。
在公寓他们是分房睡的,时溪走到卧室门口,举起手又放下,低头看着自己蜷缩的脚趾,忘了穿鞋,其实不能怪他,公寓有两个区域,卧室这边的私密区域全部铺了毯子,柔软舒适,每一步都跟踩在云朵上面一样。
还没踌躇几秒,门咔嚓一声,开了,时溪抱着玩偶愣愣地往上看,李聿淮神色平静,抱胸,指了指右上墙角,时溪随之看去,发现监控。
“…………”
这回真的脚趾扣地了,李聿淮瞧他没穿鞋,虽然不冷,但也是轻微蹙眉,把人抱起来,关门,放在床上,拖了张椅子在前面坐下,李聿淮:“有事?”
李聿淮应该还没洗澡,但衬衫的领口开了几颗扣子,袖口挽至手肘,有一股随性的慵懒,时溪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他领口里钻,锁骨凸起,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喉结好大一枚。
时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小的。
时溪抓着小黄鸭的嘴巴,低头小声说:“明天想一个人出去。”
“展览?”
时溪愣了一下,似乎有点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但还是点头,“你怎么知道的,李闵跟你说过了?”
“他从来不会主动跟我说话。”
时溪:“……”
那倒也是,李闵在李聿淮面前就是个小怂货。
李聿淮语气没什么变化:“还有谁?”
“李闵,还有骆星洲,连琮回老家了。 ”
李聿淮眉头一动:“给你戴耳环的是哪个。”
时溪眨了眨眼睛:“骆星洲。”
“他非要叫你去?”
“不是,他也就在群里提了我一两句,跟上次高中群里的不一样。”时溪边说边抓小黄鸭的小脚脚,往两边扯开。
“那就去吧,早点回家。”李聿淮起身,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放在掌心。
时溪没想到李聿淮这么好说话:“真的啊。”
“本来假期有安排别的事,你早点回家就行。”
“去哪?”
“现场考察婚礼场地,不是跟你说过了?”李聿淮瞥着他。
时溪没忘记,听出来李聿淮语气里淡淡的危险,他立刻爬过去,眼睛转动:“我记着呢。”
李聿淮的体温是刚刚好,能感受到轻微的胸膛起伏,时溪听见上面的男人说:“今晚睡在这。”
时溪愣住了,又没有反驳,他们现在是谈恋爱。
“明天我接你。”
时溪乖巧地嗯了一声。
B市一年四季分明,入了秋这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公寓配置恒温系统,倒不觉得冷,冷的是时溪的身体,按照中医的话来说,就是寒气入体,在夏天空调房里,就算不是特别冷,他手脚都是冰的。
这种天气更甚,时溪裹在被窝里,李聿淮往他脖颈处掖了掖,洗澡去了,他睡不着,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观察着卧室的格局,传统的米黄白暖色调为主,很适合过冬的颜色,空气里散发着熟悉的乌木沉香的味道,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安息香,他喜欢这里。
时溪不太喜欢一个人睡觉,所以他不抗拒跟李聿淮同床,他还挺喜欢的。等李聿淮上了床后,散发着一股温热的水汽,他挪了挪,又挪了挪,腰被搂住了,就被拽在怀里。
耳边是湿漉漉的语气,磁性浑厚:“还没睡?”
时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从被窝里伸手去摸他的脖颈,摸得李聿淮微微蹙眉,拿下来握在掌心:“太冷了。”
时溪傻笑。
“过来。”
李聿淮的一只手就能包裹住时溪两只手,刚刚好,时溪的脚踩在他腿上,腿交缠着腿,温暖又听见急促的呼吸,时溪抬头看,撞入李聿淮的眼眸里,身体好像又太热了。
李聿淮将手裹在他身上,时溪被他抱得很舒服,又晕又热的。
时溪身上产生细微的汗水,不过片刻又凉下来,就着那点温凉的感觉慢慢的睡过去,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时,身边早就没人了,时溪叹口气,把自己从头裹到尾,才在李闵的催促下彻底起床换洗。
出门前,李聿淮提醒:“我来接你。”
时溪点头。
“不管多少点,你都要跟我走。”
李聿淮说这话跟下圣旨一样,特别是他还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君临天下的样子。
让时溪想起他在家宴上,一人坐镇无人敢动的场面。
时溪没有抗旨,“好。”
今天时溪穿的是衬衫薄毛衣,露出锁骨的,脖子有一条细细的黑绳,裤子是宽松的,鞋子已经挑选了,李聿淮洗了个手,蹲下去帮他穿袜子跟鞋子。
时溪有些害羞:“我自己来就行。”
“别动。”李聿淮抓住他的脚,常年不爱走动的脚,又白又嫩,此刻正在羞耻的蜷缩着。
穿好后,时溪站起来,蹬了两下,他像一片羽毛被抱住,男人侧头亲了他的脸颊,他浑身僵硬的看过去。
“习惯。”李聿淮目光落在时溪不厚不薄的唇上,浅浅的粉色,此刻正在轻轻地咬着。
时溪面色微红:“好。”
“时溪,这不是贴面吻。”
时溪愣了下,又不知如何反驳,很快听见李聿淮说:“不许让别的男人这样亲你,只有我可以。”
“应该没有吧……我认识的,都很正常。”
“很难说,你要有一定的防备心,我知道你一向很聪明的。”
时溪下意识顿了一下,他在A市时对所有人都是防备的,也就在B市,在李聿淮的照顾下,内心警戒线才慢慢淡化,如今从李聿淮嘴里说出来,他有种微妙的排斥。
“那你亲了我……”
李聿淮眯了眯眼睛:“我不一样,我是你男朋友,你要好好记住。”
林叔敲门,提醒一句:“李闵少爷在楼下等着了。”
话题戛然而止,时溪情绪来得快,走的也快,目前他不会真的对李聿淮产生接触排斥,就算有,那也得等婚礼结束。
没想到车里还有其他人,骆星洲,还有个不认识的姑娘,李聿淮要扶着他的手上车时,时溪躲开了,眼神闪烁得看他,又低下头:“我走了,叔叔。”
再三嘱咐过后,目送他们离去,林叔转头看见李聿淮眼神变了些,危险,掠夺的意思。
李聿淮顿时笑了:“我教他防备其他人,他倒是先第一个防备我了。”
林叔没听明白,只觉得他在撒怨气,优哉游哉的问了句:“下午几点接他。”
“晚上就出发。”
林叔若有所思:“这么急?”
李聿淮抬步进去:“我已经很有耐心了。”
……
姑娘是李闵的表妹,叫谷雅春,听李闵说有帅哥介绍给她,立刻屁颠屁颠就来了,李闵原意是希望骆星洲能跟谷雅春聊起来,好家伙,到了场馆,骆星洲在时溪左边,谷雅春在时溪右边,跟左右护法似的。
而他在时溪后边,偶尔在前面带路,服了。
谷雅春眼神满是佩服:“你是B大的,好厉害啊,我是隔壁的C大的,学机械工程的。”
时溪更惊讶了:“这个我之前也想报,不过后来还是想学设计。”
“设计也好啊,机械是我随便选的。”谷雅春几乎要贴上去,骆星洲瞧见了,又把人往自己那边一拉。
偏生时溪在中间还东张西望,这边说一个,那边聊一个,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渣!
李闵趁机说:“骆星洲也是B大,我们是一个宿舍。”
谷雅春一个眼神过去,不耐烦道:“谁不知道啊,当我眼睛瞎,耳朵聋的吗。”
李闵:“???”
怎么你去四川学变脸啦!
骆星洲拉着时溪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古建筑的风格。”
时溪轻而易举的被吸引:“好啊好啊。”
李闵在后面风一样的跟着,草,失算了。
展览下午五点就结束了,还早,他们又有车,去哪都方便,今晚打算晚点回了,李闵跟谷雅春都是很会玩的人,时溪对没见过的世界都表示好奇。
他们一行四人走出场馆,一辆熟悉的宾利停在不远处,看见某个大长腿下了车,谷雅春立刻躲在李闵身后,骆星洲觉得场面似曾相识,时溪低头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啊。
时溪眨了下眼睛,偏头,突然想起出门前李聿淮嘱咐的那句,原来是这个意思。
还是李闵先开口:“李哥,你怎么来了。”
李聿淮目光又扫过来,时溪不看他,也知道李聿淮在看自己,眼神停留太久了,久到其他人察觉出微妙的惧意,很显然,李聿淮是来带走时溪的。
谷雅春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李家的人,之前没资格参与宴会,所以……传闻中那位李家的当家家住要娶的,不会就是时溪吧。
谷雅春顿时脸色难看,翻了个超大的白眼,死表哥,说又说不清楚,气死了!!春心错付。
骆星洲还在状况之外,“小溪,这不是你叔叔吗,来接你回家了,你快回家吧。”
他上手搂着时溪的肩膀过去的,李聿淮目光掠过那只手,骆星洲送到人跟前就松手,李聿淮抚摸上去,像是要擦掉什么痕迹。
时溪声如蚊呐:“叔叔,我今晚想跟他们去吃饭。”
声音有股淡淡的甜味,他吃糖了。李聿淮微垂着眼,嗓音很是轻柔:“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来接你,不管多少点。”
时溪抿唇,只好无奈的看着他,这是早就挖了坑给他呢,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
李聿淮轻轻一笑,语气像是宠溺自家侄子那样:“小溪身体不好,就不跟你们吃饭了,我先带回去。”
他们哪还有啥意见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时溪带走。
上了车后,开出一段路,时溪握着手机不说话,李闵给他发消息。
李闵都快看不懂这发展了。
【李闵:你们是咋回事,不是协议结婚吗,这回是谈了?】
【时溪:没啊,我们演的】
【时溪:演得像,像就对了】
【李闵:……】
【李闵:你真的没被骗吗】
【时溪:有协议,是工作】
一个亿都还了,还给他交学费跟生活费,哪来的骗。
李闵翻白眼,回了句【OKfine】
虽说如此,时溪还是有些失落,他之前就觉得谈恋爱挺费时间的,一语成谶了,真的很麻烦。
“今晚要坐飞机。”
时溪一下子又精神了:“去哪吗?”
“去了就知道,开心了?”李聿淮撩开时溪面颊的头发,时溪抿了抿唇,傻呆呆地笑起来,笑弯了眼睛,“你早说晚上要出发嘛。”
李聿淮垂头看过来,那眼神跟以往不同,颜色要更深,这时候司机说了句,哎哟很少见时溪少爷笑起来,真是好看啊。时溪这才反应过来,李聿淮这是想亲他的眼神,像夜晚簇起的火花,一闪而过。
那喉结是正常滚动,放在时溪眼里却好像慢动作一样在吞咽,咬的是他的皮,吞的是他的肉,咽的是他的骨头。
那种被带走的不自在又重新出现了,时溪偏过头没说话,李聿淮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一路安静的到了公寓楼下,林叔已经收拾好几个大箱子的行李搬到另一辆车上,时溪打了个哈欠,林叔瞧见了:“天还没黑就困了?”
时溪嘟囔着:“就一点嘛,林叔你也去啊。”
林叔意有所指:“去啊,你家的那位,不会做饭。”
李聿淮微微颔首:“在学了。”
时溪惊讶的回头,李聿淮低眸看着他,好似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时溪看他,李聿淮都不会回避。
这种被完全接住的感觉,时溪不可能说不心动的,他太喜欢了,只是……
还有些剩下琐碎的行李,林叔进去跟其他佣人帮忙了,李聿淮带着时溪上车,封闭的环境,其他人被隔绝在外,李聿淮握住他的下颌,将他拉近些。
时溪屏住呼吸。
李聿淮不温不火的来了句:“委屈什么?”
时溪一愣。
李聿淮淡然的掀开眼皮,看着浑身不自在,像是被什么摁住脑袋的小朋友,皱了下眉:“刚才带你走,你不愿意。”
大概是突然挑起刚才被带走的情绪,时溪特别不知死活的说:“不是不愿意,是你没说清楚,我跟你谈恋爱什么都可以做,我是自由的,对吗。”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挑衅级别了,但李聿淮只是皱了下眉头:“别惹我生气的话,都可以。”
时溪是个老实孩子:“但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会惹你生气。”
“你可以摸索,不管对错。”
李聿淮的动作那样的温柔,静静地注视他:“只要后果你能承受。”——
作者有话说:明天夹子,延迟到晚上十一点更新!!会更的,就是晚点!!![求你了]
会舔,是的,会舔遍全身,相信我[加油]
第25章
上次坐飞机, 时溪全程睡着,起飞时的失重感他也没有怎么体验过,因为李聿淮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心,还捂住他的耳朵, 这回他真的睡不着了。
他在机场完全跟着李聿淮走, 行李也不用他拿, 手里就拽着个手机,亦步亦趋的跟在李聿淮高大的影子后面,像条小尾巴,过登机口走廊的时候, 他被提溜起来,放在李聿淮前面。
“在后面我怕被你踩死。”
时溪低头看了看鞋后跟:“……”
尽管商务舱里很舒适,空姐态度很好,时溪依旧紧张得提起百倍精神,李聿淮叫他睡觉, 时溪说睡不着,还埋怨地飞了他一眼。
李聿淮淡淡一笑, 低头看手机, 在起飞的瞬间抓住时溪的手腕, 让他很好度过失重带来的酸胀感。
没过多久, 李聿淮给他带了一本小册子, 是庄园区域介绍, 是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 也是拟定的第一个婚礼现场的地址,还没确定,现在过去,实地考察。
里面繁花缭乱迷人眼的, 时溪都没心思看,他把册子敞开躺在大腿上,侧着头,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在公寓楼下,李聿淮说完那句话说,时溪是有点被吓到的,后果?什么后果,问他能不能承受的意思,时溪瞬间联想到协议,但婚礼都快要举行了,应该也不至于毁约吧……要是李聿淮做到这种程度,大不了鱼死网破,他可以去小红书发帖匿名吐槽的。
时溪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直接问他:“什么后果?”
李聿淮抬手把车门锁了,转过脸,按住时溪的后脑勺,把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在时溪的眉心上落下轻轻一吻。
跟往常不同,那凉凉的触感贴在温热的皮肉上,还有舌尖湿润的吮吸感,接着,又慢慢地滑到他鼻梁处,脸颊也被舔吻过,时溪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一动不动。
李聿淮似笑非笑:“如果是这种程度你也不能接受的话,那就不要做错事的好,做什么之前问下我的建议,能做到吗?”
时溪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头脑发热,竟然点了点头。
李聿淮隐约笑了下,侧头贴在他柔软的面颊处,模糊含笑的一声:“乖。”
车窗隔绝在外的人走来走去,直到车窗被敲响,李聿淮头也不回的按下车窗按键,时溪越过李聿淮的肩头看向林叔那张古板严肃的脸,心脏砰砰直跳,血色蔓延脖颈处,好像干了坏事被抓包一样的局促。
林叔倒没察觉什么,他相信少爷还是有分寸的。
“行李收拾完毕,可以启程了。”
……
所以这还怎么让时溪在飞机睡着,特别是李聿淮坐在他身边,他睡不着一点。
李聿淮还在低头看手机,他看起来很忙,一直在回复邮箱信息,没有反光,时溪看得很清楚,全英的,一些专业术语也不懂,很快又扭头看向窗外。
时溪眼皮微微垂着,睫毛扑闪得像蝶翼,城市夜景被踩在脚下,星罗布棋,非常的壮观亮丽。
舷窗印着时溪的那张脸,模糊不清地五官,只有抿唇时才稍稍明显,时溪摸了下嘴唇,忽而响起下午在车里的场景。
李聿淮几乎把他的脸都亲过一遍,唯独嘴唇是碰都没碰,那眼神掠过的瞬间,最终只是亲在他梨涡处,又舔又吻的,好像要抓着他面颊的肉吮吸了一下,一旦想起来,时溪觉得整张脸都湿漉漉。
时溪猛的一下抓住胸口的衣料,心里好烫,鼻腔里仿佛还能闻到李聿淮的那股乌木檀香,连他自己身上都沾了味。
庄园介绍册子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李聿淮弯腰捡起来,折叠好,放在边上的夹缝,时溪随着他的动作看去,脸色爆红:“你亲我了,亲得好厉害。”
李聿淮眼帘半阖:“这不算厉害,也不算真正的亲。”
说话间,目光扫过他唇上一眼,李聿淮神色平静:“只是示范给你看。”
时溪快速地说:“你还舔我了。”
“不能舔还是你过于纯情不能接受?”李聿淮反问了句。
时溪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他只是觉得有点怪,但情侣之间好像是会做这些事的,他没试过,但见过,电视剧里甚至更夸张更过分,又吸又咬,还要脱衣服……
“你要习惯。”李聿淮往后一靠,这个角度能让他看见时溪肩背小小的,又单薄一团,满脑子都在思索,他瞥了眼时间,把即将转过脸的时溪搂在怀里:“要降落了,来我这里。”
时溪脸颊贴在他胸膛处,闭上了眼睛,降落滑行要了一点时间,这闭上眼睛的功夫,时溪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的身体在动,嘴唇干涩,好像被湿润了一下。
等时溪再有知觉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上,车厢里依旧是熟悉的味道,手里还抱着一块小小玉石,时溪睁圆了眼睛,抱着摩挲,眼睛不断看向车窗外倒退的景色。
广袤无边的夜幕,湖水荡漾,偶有微风吹过,野草轻轻飘着,时溪眨了眨眼睛,换句话来说,这个地方有点山,可能是因为晚上看着有点阴森恐怖的意思。
时溪收回视线,转头就迎上了李聿淮的视线。
李聿淮不知盯了他多久:“累不累,我们正在上山。”
时溪软骨头地斜靠着,摇头说不累:“上山?这是第一个婚礼的选址。”
“对,靠近大自然的呼吸,白天可以好好欣赏,冬天这里会下雪,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时溪刚觉得这个地方很恐怖,但听李聿淮这么一描述,又产生期待了。
但现在是秋天,没到下雪的季节。
等了会儿,时溪远远地瞧见隐没在山林中的庄园的屋顶,圆弧的,再近些,像童话里的公主王子住的城堡,欧式大气建筑风格,一砖一瓦,美轮美奂。
下了车,里面的连普通侍者个个都出挑帅气,时溪一下子就被镇住了,他好奇地四处看看,发现左上有个帅哥站在一块,养眼得很,没看多久,就被李聿淮的后背遮挡住了,时溪眨了下眼睛。
“还早,先吃饭,带你去玩。”李聿淮薄唇微勾地看着他。
时溪面色微红,手被牵住了,当着所有人的面。
李聿淮直接把这里包下来,目前站在里面都是伺候他们的人,李聿淮习以为常,时溪也不想落了他的面子,但来到陌生的地方,不安全,贴着他的手臂走的。
进电梯,出电梯,到了楼层,时溪整个人都僵硬了,李聿淮突然停下来,弯腰在他耳边问:“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人太多了。”
“对……有点。”时溪瞥着后面一群浩浩荡荡跟着来伺候他们的人,真的好像那个什么,拍古装剧当皇帝,他是皇后吗……
李聿淮:“他们闲的。”
经理讪讪一笑,跟到这就后退了几步:“有什么需要,打电话就行,我们都在楼下。”
一群人走了,散了,时溪才默默的呼出一口气,只觉得有钱人也太资本了,太会享受了。
“你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说。”李聿淮的眉眼被头顶明亮的光晕照耀着,一字一句告诉他,“对我,你不用客气,对他们,更不用,明白吗。”
时溪有点底气了:“明白。”
李聿淮直起身,摸着他的脑袋:“好,我们先吃点。”
他们住的地方在第五层,一大片落地窗,能眺望到连绵的山峦,以及一大片湖泊,水面荡漾,光是看着都能闻到那股清新的空气,是个不错的散心的好地方。
侍者送餐上来,他们随便解决了几口,时溪忽然问:“这个假期只有我们吗?”
“过几天有几个朋友过来,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叫李闵他们过来玩,机票费用我来给。”
“可以?”时溪睁大了杏眼。
“他们是你的同学,为什么不可以。”李聿淮慢条斯理地说,这个样子很像一个宠溺小辈的大家长,说着,把柠檬热茶塞在时溪手里,让他暖着。
“那我问问。”
“你交朋友比较慢热,李闵眼光不错,你可以跟他玩玩。”李聿淮停顿,又轻笑起来,带点戏谑的意味,莫名的帅气,“但不许过界。”
“以他嫂子的身份来跟他玩吗?”时溪眼波流转,眸光微挑。
这话配合着时溪的面容,带着略微勾引的意思,李聿淮放下茶具,带着警告的意味,“这话不许跟他说。”
“噢,你又来了。”时溪咕哝着。
时溪记起来,如果他不会辨别的话,可以找李聿淮聊聊,说实在时溪没什么挑朋友的眼光,但李聿淮都说不错,那就不错吧。
“你觉得都是可以深入了解的人吗?”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人:“切忌交浅言深,一旦不舒服就撤离,不要陷入纠缠与内耗。”
“我怕来不及。”时溪失望,“像以前那样,跟我玩得好,突然,他们欺负我。”
“他们不会,也不敢,这次,有我在。”李聿淮避免不了他可能会受伤,很多路都是要时溪去走一走,踩一踩,少顷,李聿淮轻轻叹气,“学会享受,人生苦短,不必多虑。”
……
时溪在群里邀请了他们,还发了定位。
【李闵:这个地方!!!我很早之前去过,冬天去玩比较舒服,现在你们去干嘛】
时溪当然不能说是婚礼选址踩点,只发了个小猫微笑的表情包过去。
【骆星洲:有钱人的生活啊】
【连琮:我查了,这个地方离我家坐高铁半小时就到了】
【李闵:来啊,快活啊,我觉得还不错,野营钓鱼,很爽,这个季节吹风很舒服的】
【时溪:嗯哼,叔叔那边还有几个朋友也会来,来玩嘛~】
时溪喜欢安静也喜欢热闹,正如李聿淮所说,不如先享受吧,反正目前他跟舍友的关系都好好啊。
时溪吃得慢,李聿淮早就吃完先出去了,他慢慢来,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楼顶游泳池找李聿淮。
楼顶有两个游泳池,一个室外是无边的,另一个是室内,林叔也穿的随意,浴袍两边敞开,时溪偷偷觑过,有腹肌,六块的那种,怪不得林叔穿西装跟管家制服时那么的帅气,天生的衣架子啊。
当然李聿淮更帅就是了。
林叔说少爷更喜欢室外,也喜欢冬泳,但这次还是用了室内,因为有恒温系统,时溪一听,好像get到什么,只是有些尴尬:“我不会运动,游泳更不会。”
“玩玩而已,放松。去泳池就一定要游泳吗,不可以泡脚吗,不可以吃东西了?”
时溪脑海里首先蹦出的就是享受这两个字,或许是以前吃得苦太多了,好像给书本上,或者其他人跟他说的什么先苦后甜给pua了,都是假的,这个苦到底谁想吃啊。
他这个小身板再不享受,就要死翘翘了。
时溪从缓缓走路,变成一蹦一跳的进了室内泳池,林叔拍了拍他的头,走到另一边区域,他更享受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打扰小情侣培养感情。
哗的一声,时溪抬头望去,池面中央缓缓有翻滚的动静,在往自己的方向袭来,李聿淮正在自由泳,肌肉线条明显,上岸时带着浑身的水,湿漉漉的走到面前。
全身没有多余的赘肉,刚运动完充血的手臂肌肉,凸起的青筋沿着小腹没入泳裤里,水的冷感扑鼻而来。
时溪只是快速扫了一眼,脸就红了。
“要试试吗?”李聿淮把毛巾挂在时溪的头顶上,“有我。”
时溪只是想泡个脚,喝点东西,但被李聿淮身上的荷尔蒙吸引了,如果被他抱着玩的话,好像也还不错,鬼使神差的点头。
“淹死你负责噢。”
李聿淮瞥了他一眼,只是捏捏他的脸颊,似乎没对他不吉利的话生气。
换好衣服出来,时溪的小男生身材其实没什么看点,不过他的泳衣跟普通的衣服没什么区别,上下半身都是遮住的,只露出四肢的皮肉,又细又长。
泳衣向来贴身,时溪虽然瘦弱,但该有肉的地方都有,他的胸前有两块凸起的小弧度,不是完全平坦的,下半身则骨肉均匀丰盈,肌肤光滑如玉,从大腿肉到脚趾都完美小巧可爱,他试探性的用脚尖碰了碰水,李聿淮先一步跳进去,抓着他的脚踝,把他带进去。
时溪扑腾了一下,死死地抓住李聿淮的肩膀,身体浮浮沉沉的带着游动,他感觉奇妙又害怕,声音都在抖:“你托着我,别松手。”
“你不要挣扎,全身放轻松,不然我们都会淹死的。”李聿淮笑着说,像是在回应他刚才那句淹死。
时溪转过脸,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那两个人都一起死了。”
“是啊,一起不好吗。”李聿淮游刃有余的带着他游,时溪找到了其中乐趣,慢慢的放开来玩,一面笑一面戏水,累了就游到岸边坐下,用脚扑腾扑腾的踢水。
累了,呼吸喘喘,时溪的脚还浸在水里,身体往地面一靠,双手大敞着,仰头看天花板,忽然觉得快活,想大喊一声。
脚往前踢了一下,脚踝被抓住了,时溪惊了,一只手撑起身体,看见李聿淮在他侧边的小腿亲了一下。
时溪震惊不已,收回腿,却被李聿淮一下子拉下水,时溪被抱着骑在他肩膀上,红了脸,打了下他的肩膀,在水中,只有彼此,时溪黏李聿淮,粘的紧,能感受到彼此滚烫的气息。
太亲密了。
可想起协议的事,时溪慢慢释怀了。
时溪往下深入,李聿淮紧了紧眉头,没有抱他,几秒后,时溪从水里出来,呛了几口,整张小脸又湿又白,笑起来,梨涡很浅,“厉害吗。”
“好玩吗?”
“好玩。”时溪掬了一手水,扑在李聿淮的脸上,李聿淮眼睛都没眨。
后面没力气了,时溪还要在水里,李聿淮是他唯一的浮木,他贴着,双手挂着脖颈,水是冰冷的,但李聿淮的身体是热的,时溪喘气时贴在侧颈处,呼出的气息又热又潮湿。
他不小心吮吸了一下,咸咸的。
没过多久,李聿淮把他抱回岸上,披了件浴袍带着回酒店,每走一步,时溪的脚尖,身体就滴了一路的水,周围都没人。
时溪哆哆嗦嗦的进了浴室洗澡,抱膝蹲在一边看着李聿淮给他测水温,“还有力气吗?”
时溪睁着大眼睛,点头。
游一次泳,花光了一天的力气,时溪就是这么弱鸡,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聿淮走过去,语气依旧温和:“要不要帮你脱衣服。”
时溪蹲着的,刚好跟他腹肌平视,往下当然是,他已经尽量忽视了,脸红的把人推出去:“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洗好,浴袍随便系上,能遮盖住身体就行,便晃晃悠悠的躺在床上。
很快被人提起来,时溪转脸对上李聿淮的眼睛,一个激灵的坐起来,李聿淮带着他吹头发。
时溪下意识寻找熟悉的味道,皱眉:“你换了香水。”
李聿淮看着胸前拱来拱去,像小狗一样的嗅着的人,抬手捏着他的后颈皮:“这是酒店提供的沐浴露味道,不喜欢?”
时溪撇着嘴:“不喜欢。”
“忍着。”
哄完了时溪睡觉,李聿淮起身,走到书房的那边,给自家的助理打电话,麻烦第二天叫人送来常用那款沐浴露过来。
假期给老板做事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因为会有额外的奖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忙完了今天的收尾工作,李聿淮起身,走到卧室门外,里面没开灯,空间很大,乍一看空荡荡的一片,等眼睛适应黑暗后,才看见床脚有一小团蜷缩着。
李聿淮皱眉过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那小团颤了颤不给碰了,李聿淮收回手,半晌,时溪慢慢地转过身,披着被子跪坐在床上,缩在里面。
看见是李聿淮,眼里警惕稍稍放松,露出胆怯的眼神,朝他伸出双手,要抱。
李聿淮把人抱在大腿上,时溪喘着粗气,呼吸的频率加快了,分明不对劲。
李聿淮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脖子的皮肤,滚烫一片,他立刻拿起座机的话筒,又被时溪抓住了手。
大概是刚才太热了,被窝里的他浴袍散乱一片,露出锁骨跟一大片胸膛的肌肤,皮肉光滑白皙,身前粉粉嫩嫩的颜色,微微鼓起的小弧度,暴露无遗,他双手环着李聿淮的脖颈,脸颊蹭了又蹭。
时溪烧得快成为一堆灰烬了,他难受得想哭,眼睛却干涩无比,不由得低低地哼出声。
脑海里空白一片,只记得他抱着的人,记得李聿淮的唇很凉,很舒服。
他想要冰冰凉凉的东西,时溪眼底水盈一片,没有泪水,全是朦胧,他凑过去,像是要去寻找什么。
时溪抖了抖,只知道那个人的唇能给他降火。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是没发过烧,应该去医院,但他讨厌去那个地方,以前是吃了药自己熬过去就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特别想哭。
李聿淮托着他,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只差毫厘,突然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吭声。
时溪的嘴唇凑过来,喷着滚烫的热气,浅淡的眉头承受着痛苦:“叔叔……”
那是一个浸透了酒液的称呼,在此刻变得如此的熏熏然。
李聿淮眉尾一挑,唇跟唇即将吻上的那刻,他向后一退,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你在做什么,知道吗?”
时溪愣了愣,听见了没停下,反而用力的把自己凑过去——
作者有话说:小溪是微乳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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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时溪浑身发热, 气喘得厉害,完全是依靠本能去寻找冰凉的源地,他搂着李聿淮的脖子,不断向自己靠近。
快要吻上的那一刻, 李聿淮抬手捂住他下半张脸, 时溪的嘴唇亲在他掌心, 气息潮湿闷热,得不到缓解,他难受的扭了扭,双眼带着祈求。
李聿淮抬手将快要滑落的被子往上盖住, 浴袍也给他拢好,让人趴在他怀里,等弄好了,低头一看,眉头轻蹙。
时溪神情哀怨, 眼睛像是被打碎了蓝水晶流出的液体,充盈着泪水涌现, 一滴滴的打在李聿淮的手背上, 烫的人心疼。
李聿淮将他压在床下, 一直等着时溪呼吸慢慢的平静下来, 才松开手, 掌心潮湿, 气息灼热, 时溪抽噎得胸口起伏厉害,泪水一股一股的涌出来,一双大眼睛哭得已经肿起来了。
看着非常可怜,但同时也让人产生一种凌虐欲, 想让他不要哭,又想让他在自己怀里尖声哭泣,哭的越厉害越好。
李聿淮低声地笑出声,俯身在时溪的面颊,鼻子,眼角处,慢慢的舔吻,泪水在舌尖散开,一股淡淡的咸味。
时溪张着嘴轻轻呼吸,舌尖慢慢的露出一点怯怯的红色,李聿淮的唇微凉,吮吸时非常温柔,时溪呼吸的频率慢慢的平复下来,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撮一撮的合上。
李聿淮一只手撑起,趁着不注意拿起座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等待人过来的期间,他抬手轻抚在时溪微蹙的眉眼。
时溪能感觉到那双手轻柔的按摩,带着一种沉重的舒适感,让他舒缓开来,粗喘声依旧,只是情绪好多了。
李聿淮起身坐在床边,给他系好浴袍的带子,整理了自己的着装,若有所思的看着时溪的睡颜。
他不是没调查过时溪的资料背景,但资料只是简单陈述,并不是私家侦探件件事情详细描述。
他也不是不知道时溪过得苦,只是当时的念头一闪而过,有的只是自己来到时溪身边,时溪不会再受苦了。
现在仔细琢磨过后,那种苦却变得清晰从而感同身受,李聿淮内心有种被针扎进去的刺痛,低头在时溪的耳边细细的啄吻着。
亲得时溪微微歪头,又舒服地仰起脖子,从喉间发出一声喟叹。
李聿淮停顿,眯了眯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直到门铃响起,他过去开门,是林叔,身后空无一人。
“医生呢。”
“在赶过来的路上,我先来看看,多少度。”
两人走回卧室,李聿淮神色淡淡:“三十九,一直没退,现在才睡着。”
房间里只开了台灯,微弱的光线照得时溪白皙的脸颊有些湿软,林叔微微蹙眉,“你不会是把人亲晕了吧。”
那是泪痕,李聿淮不予解释:“他才十七岁。”
林叔:“你在乎过吗?”
李聿淮突然一笑:“你认为呢。”
要是不在乎的话,现在的时溪从头到尾,每一寸皮肉,都不再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林叔去洗手间拿了湿毛巾给时溪擦脸,脖颈,和一些手臂出汗的地方,时溪睡得更安稳些。
时溪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林叔……”
李聿淮一直静静地看着,像对看中的猎物的势在必夺,林叔瞧过去,轻声说了一句:“小溪的身体,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李聿淮微微皱眉:“林叔。”
林叔叹口气,哎了一声:“医生来了,我去开门。”
医生不是庄园配置的,是远远地从李家老宅那边接回来的,之前也是在照看时溪的身体,他比较熟悉,是风寒感冒引起的发热,对正常人来说,可能是小问题,一晚上过去就好了。
时溪身体抵抗力太差,一发热起来,那就是踏入高烧境界,医生给他吊了退烧针,大半夜医生才离开,李聿淮摸着时溪的额头,守了他一整夜。
林叔瞧着他辛苦,要跟他换,他不乐意:“你以前孤家寡人的,我是劝不动你,现在有小溪了,还是要多照顾自己,别糟蹋了身体。”
李聿淮笑了笑:“死不了,放心吧。”
林叔哎哟了一声:“你以为你是神仙呐,劝不动你了,我先去睡了,我一把老骨头受不住。”
李聿淮微微颔首:“去吧,好好休息。”
等人走了,李聿淮彻底关了灯,去冰箱拿了一瓶冰水,一口喝了半瓶,冷得神经舒缓。他睡眠平均一天不超过四小时,睡久或者不睡,两个极端都会让他偏头疼发作,后来索性戒掉睡眠,万事大吉。
床上的时溪动了动,双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似乎在边上摸索着什么,李聿淮见状脱掉外套掀开被子上了床,让时溪能抱到自己的腰,脸颊习惯性的蹭在他胸口处。
嘴唇在眉心上一碰,冷得时溪哼了一声,嘴里叫唤着:“叔叔……”
李聿淮嗓音在黑夜中低沉:“算你有点良心。”
……
第二天时溪软绵绵的起不来,群里的人已经开始向往庄园旅游的生活,他一个屁都不敢出声。
只在酒店里逛逛,他穿着单薄的披肩,披肩垂落地面,赤脚踩在毛毯上,皮肤白得透明,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面容沉静的歪在贵妃椅处。
李聿淮看了几分钟才走过去,手里拿着一堆资料,“看看。”
时溪哇了一声:“这么多婚礼选址,我们都一个个去吗?”
李聿淮陪他,手里是一杯意式浓缩:“总要选个满意的,人生大事。”
时溪点点头:“我没那么多时间。”
“我配合你的时间。”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时溪低头翻阅,猛的一下才反应过来,作为李家的当家家主,李聿淮才是日理万机的那个,怎么着,还得陪他这个大一新生随便乱逛吗。
“你不忙吗?”
李聿淮看了他一眼:“忙也得结婚。”
李聿淮在时溪选择困难症提出建议:“你挑几个比较合眼缘的,我们都逛逛,不一定全部都去。”
时溪起了坏心眼,眨巴眨巴大眼睛说:“那不如就在这里?”
李聿淮慢条斯理地反问:“你发烧还没好?”
四目相对,时溪扑哧一笑,“我只是想着泳池婚礼派对,好像也不错。”
“我不希望新婚之夜抱着一个发烧的妻子。”
时溪啊了一声,面色微红,“谢谢你昨天照顾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那是发烧,不是醉酒,李聿淮瞥他:“你又忘了?”
时溪没忘,但也不敢提,他怯怯地瞥了眼李聿淮的嘴唇,嗖一下移开眼,他唯一记不起的就是,到底亲了没有。
这个念头烧得时溪越来越慌,捏着册子的手攥紧了,左脚踩右脚。
时溪身体小小的,手是,脚也是,李聿淮垂眸瞧着,全部映入眼帘,忽而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到。”
时溪心说这不是你给他们定的机票吗,但还是回答了:“晚上六点。”
“正好能跟他们吃顿晚饭。”
时溪问:“你的朋友呢。”
“有个人出事了,暂时来不了,送了礼物过来补偿。”李聿淮兴致不高,似乎对这个朋友出事一点都不关心。
时溪不了解他们这个阶层的圈子,他下意识的不想融入,于是也没开口多余的问其他问题。
“选好了吗。”
李聿淮的嗓音将时溪从遥远的地方拉回现实,他点了点头:“海岛不错。”
李聿淮哂笑:“看来你很想发烧的跟我度过一整晚。”
时溪得寸进尺地嘟囔着:“哪有那么夸张,这次是意外。”
“会很烫。”
时溪一愣,李聿淮笑了声,没回答,“再选几个备用。”
……
烧是晚上退的,三十六度五,还有一点点,不过可以忽视了,连琮,李闵,还有骆星洲是晚上八点过来的,下了飞机得往山上开一段路才到庄园门口。
时溪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好办婚礼,太麻烦了。
连琮带来了老家那边盛产的水果特产,骆星洲则买了礼物,暂时放在酒店里,打算晚点拿出来,他们是客人,不好空手而来。
李闵连钱都没带,按他的话来说,没钱就找李哥要呗。
他兴奋死了,这几天狂发朋友圈,李家里没人不想跟李聿淮套近乎,李闵一开始也不能,是认识了时溪才有机会接近的,李彦要羡慕嫉妒死了。
李聿淮撤掉了一部分服务员,餐厅区域里,就他们几个人,他今天也换了件比较休闲的衣服,袖口挽起,神色慵懒,多了几分亲切的意思,但他再怎么亲切,都还是几分疏离感。
中途李聿淮接了个电话,走远了,骆星洲忽然凑过来说:“小溪,晚上你过来我们房间玩呗。”
李闵吃了口牛排,万分同意:“可以可以。”
连琮托腮发呆了一会儿:“我刚好带了塔罗牌。”
骆星洲气死:“你怎么不带扑克牌!”
连琮神色冷静,从兜里pia地一下甩在桌上,“也带了。”
时溪能感觉到他们因为李聿淮在这而不自在,点了点头说:“那你们等会儿。”
李聿淮就在不远处接电话,单手抄兜里,眉眼微挑的看着那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话,紧接着没多久,时溪放下刀叉,蹦跶着往自己方向走来。
骆星洲不敢看,只能偷偷的觑,李闵含着勺子看过去,连琮依旧在观察,他是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怪怪的,但又不好产生那些龌龊的念头。
这个真的不好,显得自己的想法特别的肮脏。
时溪跟李聿淮的身高差太多了,他站在李聿淮跟前,说话都稍微垫着脚的。
双眼眨巴眨巴的,带着请求,时溪很心虚:“可以吗?”
“昨晚答应了什么?”
时溪低下头,食指对着食指:“早点睡,不许熬夜,还没完全退烧……”
李聿淮哦了一声,微微勾唇:“那你问什么?”
他有点凶,时溪心想,眼皮向上掀,露出一种渴求的眼神,水汪汪的,他眼睛很大,那点情绪太明显了。
“他们难得来一趟,我早点回,掐点回。”时溪下意识走近些,要双手挂他的脖子,余光似乎瞥到什么,又缩回手,眼巴巴的瞧着他。
“你让我去吧,求求你了。”
李聿淮没有因为时溪的大眼睛而心软,倒是看出了时溪很想过一点正常的大学生活,过了会儿,他语气温和道:“不许喝酒,不许吃炸物,一旦不舒服立刻回来,能做到吗?”
时溪想玩的心很坚决:“能。”
李聿淮摸他的脸:“到点就回,不然我亲自去接你。”
怪不得舍友根本认不出他们的关系,时溪就算不用心掩饰也发现不出来,李聿淮真的很家长,一举一动皆是。
时溪不抗拒,还有点想笑,下意识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嗯了一声。
骆星洲他们听不见时溪跟李聿淮的对话,只知道没一会儿,时时溪便返身回来,李聿淮去了另一个方向上楼。
李闵松了口气:“那就是同意的。”
骆星洲:“你们家教好严啊,我高一我爸妈就不管我了。”
李闵笑了笑:“小溪不一样,身体比较差。”
骆星洲:“那倒也是。”
连琮看骆星洲一点怀疑都没有,心说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他们几人吃完饭就去了三楼,一大间套房,几个房子,够他们三个人住的,骆星洲跟时溪并排走,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小溪,你叔叔不让你来吗?”
连琮突兀的说:“我们都看见他摸你脸了。”
时溪没了那点撒娇的气息,变得端庄沉稳了些:“嗯,我昨晚发烧了,他不放心。”
前面那两人听见了,回过头,李闵提心吊胆的:“那你是该早点休息,退了吗?”
“退了。”时溪摸了摸额头,矜持地笑笑:“早就没事啦,他大惊小怪。”
进了房间,骆星洲就迫不及待把礼物拿过来,“我亲手串的,用料比较简单,你别嫌弃。”
“怎么会。”时溪喜欢这些发光的东西,笑起来,“我很喜欢。”
“我帮你带上吧。”
时溪把手伸过去,顿了顿说:“可以啊,谢谢你,但是我没有礼物送给你。”
“我也没礼物送给你叔叔,只有这个,连琮好歹还有水果呢。”
连琮摆摆手:“都很便宜的。”
李闵从冰箱拿出来,开了几瓶酒,还有一瓶气泡水,拿出杯子洗洗,不以为意:“你们太客气了,李哥其实无所谓的。”
连琮喝了口冰啤,爽的天灵盖发麻:“那小溪叔叔给我们出机票,还请我们玩,应该的啊。”
骆星洲给他戴好了,激动地笑起来:“对咯,好漂亮!!!”
甩着时溪的手一上一下的,时溪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弯了弯眉眼:“很漂亮吗?”
“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可以吗,正好今晚大家聚会,先拍你。”骆星洲不知从哪里掏出相机,调整了下参数,“我很会拍照的,信我。”
时溪也笑:“可以,你拍了会发朋友圈吗?”
“发啊,肯定发。”骆星洲美滋滋的想着,时溪会出现在他朋友圈里。
“你坐在那好看点,腿合拢,笑一下嘛。”骆星洲拍了好几张,时溪走过去,“我来看看,有多好看。”
骆星洲沉吟道:“就是脸色有点白,不过没事,我回头给你p一下,你怎么突然发烧了。”
“风寒。”时溪不想说自己游泳才这样的,有点丢脸,他偶尔脸皮厚厚的。
李闵在吧台那边洗好了杯子,转头看见那两人脑袋磕着脑袋,在说悄悄话,姿态亲密,看得李闵心里一咯噔,“他们在干嘛。”
连琮不以为然,已经喝了一瓶,脸色无恙,“给小溪拍照,他喜欢……”
李闵嘴角微抽:“他不能……”
连琮聪明了一下:“因为他叔叔?”
李闵模棱两可,含糊的喊了一声:“是吧……小溪,骆星洲过来喝东西,别玩你那个相机了。”
两人走到吧台处,很高,时溪是宿舍里最矮的那个,身体不好,该发育的时候营养跟不上,但靠自己长到一米七五已经是基因优待了。
时溪撑着上高脚椅,对面的连琮又喝了半瓶,突然托着腮说了一句:“小溪,虽然你病了,但看起来长肉了。”
时溪摸了摸脸:“是吗,好像是有点,我最近胖了三斤。”
骆星洲竖起大拇指:“不得了!!”
时溪笑笑不语,全靠林叔跟李聿淮把他养得好,这协议真好啊,要是能续约的话……
这个念头溢出来,时溪自己就吓了一跳,完了后又有点迷茫,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一杯温白开搁在时溪面前,时溪抬眸,李闵说:“你喝这个。”
时溪愣住,不满地指了指:“你不是给我开了瓶气泡水吗?”
李闵偷偷把手机那面翻给他看,上面只有一条信息。
【李哥:他不能喝饮料】
李闵心情荡漾:“这可是李哥第一次给我发信息,主动的那种。”
时溪:“……”
他们在吧台玩各种小游戏,谁输了就喝,至于时溪就是喝白开水,他运气好,基本没输过,神情淡淡地掌控全场。
连琮眼里精光一闪:“你打麻将一定很厉害。”
时溪高中毕业学过一点,确实也没输过,谦虚道:“还行。”
就在这时,李闵手机闹铃突然响起,是苹果自带的,连琮毛都飞了:“你知不知道真的会吓死人了,卧槽,我对这个铃声ptsd了,快关上,我要死了!”
连琮平时话没这么多,可能是刚才一直输一直喝,李闵脸也是红的,翻白了眼。
骆星洲自告奋勇:“我送小溪上楼吧,我没喝多少,你俩太菜了,还没小溪厉害。”
李闵:“你也没有,闭嘴!”
时溪在旁看得笑起来,眼睛亮晶晶得很好看,骆星洲有种太喜欢,却不敢去碰的感觉,“小溪我送你走,来吧。”
“谢谢。”
时溪的房间在第五层,骆星洲把人送到房门口,开门的是李聿淮,他天生气场强大,平静地注视下也有种淡淡的压迫感,骆星洲把人送过去的时候,总有种把时溪送进狼窝的错觉。
“你们住一间房。”
时溪点了点头:“你们不也是吗。”
骆星洲反应过来:“嘿嘿我傻了,那你们早点休息。”
说是这么说,眼睛还盯着李聿淮揽着时溪后背的手,他们站姿很亲密,尽管看着很正常……
门关上了,骆星洲走了两步,心脏砰砰直跳,越想越不对劲,又回头走到门口,做了三分钟的心理准备开始按门铃。
这回来开门的只有李聿淮,“什么事?”
嗓音浑厚天成,骆星洲紧张地咽了咽喉咙:“我找小溪说几句话……”
“那你等会。”李聿淮表现大度,淡淡一笑,“他在洗澡。”——
作者有话说:日更,准时零点更新,基本不请假,别养肥我啦!![亲亲]
第27章
房间的门开了又关上, 时溪趿拉着拖鞋,手里还拿着一瓶牛奶,扒着墙探头过去:“刚刚那是谁啊?”
“你的同学。”李聿淮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夜景更是美妙, “找你有事要聊, 不过先走了。”
骆星洲没等下去, 落荒而逃了。
“这么着急吗,我待会儿在群里问问他。”时溪边说还打了个哈欠,坚持把牛奶喝完了,又喝了口水过滤一下, 他刚才玩虽然没怎么输,但也喝了不少水,憋得他膀胱都要爆炸了,一进门就腿软,没想到骆星洲会去而复返。
“困了, 我带你去洗澡。”李聿淮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时溪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不料李聿淮突然问:“手链是怎么来的?”
那条手工做的链子此刻被李聿淮重重摩挲一遍, 时溪觉得有些痒, 不免的笑起来:“同学送的, 他还给我拍了好几张照片, 说是好看。”
不知为何, 安静了一瞬, 时溪抬起头, 撞入李聿淮的眼睛里,半晌,李聿淮才道:“手链不能沾水,洗澡之前取下来, 放在我这里保管,需要的话,你再找我要。”
时溪没察觉出什么异常,乖巧地应声:“好。”
水还是李聿淮亲自帮他放的,每次测水温都很认真,时溪赤着脚在旁边看着,直到看见李聿淮拿出一瓶精油。
入秋的天气干燥温暖,吹的风能让人皮肤干裂,只是这精油的味道,让时溪有些不喜欢,他皱眉,“可以不放吗?”
“昨天谁皮肤痒了?”
时溪:“……”
秋天其实还好,一到冬天那天气干燥得,不擦点乳液包养就会发痒,时溪会挠,他皮肤薄,红痕红点明显,像雪地里落下的梅花,好在A市的冬天不长,能让他堪堪熬几个月就过了,当然春季就更糟糕了,高敏季节。
当然他也不至于买不起一瓶身体乳,纯粹就是懒死了,加上高三真的没什么时间,一有空就是补觉,一醒来就是刷题。
精油的味道确实是难闻了点,不过这是自家研发的,效果很好,但在味道上需要改进,已经在赶工了。
李聿淮放置好,“反感我管你吗?”
时溪愣了下,摇头:“没有。”
相处这段日子,时溪也看明白很多事情,李聿淮对他就跟对待一个无限疼爱的小朋友一样,时溪找到了以前被家里人呵护的感觉,尽管这很短暂。
所以希望李聿淮能对他更好,更疼爱一些才好,这只是一个协议而已。
每每想到这,时溪心里会有点酸胀。
李聿淮手掌抚摸他的额头,探查他的体温:“你年纪还小,我多照顾你是应该的。”
时溪的脸被他轻轻地摩挲着,忍不住在他掌心里蹭了蹭,伸手扑在他怀里,心里想着,如果他父母还在的话,兴许他就没那么苦了。
李聿淮眉心微动,拉开了跟时溪的距离,弯腰,额头对着额头:“知道我是谁吗?”
时溪心动不已,嗓音微微颤抖:“知道。”
李聿淮轻笑了一声,在他面颊亲吻,眉心,再来到鼻梁处,时溪怔了怔,那双眼睛清凌凌的,李聿淮在眼皮上亲吻,比以往要吻得更细致,“洗澡吧。”
一通吻就把时溪从家庭的氛围抽取出来,对李聿淮是他男朋友这件事加深印象。
浴室门关上,磨砂玻璃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单薄的像一片叶子,却也柴而不瘦,有肉的地方还是很明显。
李聿淮在门口站了会儿,转身回到书房,给临时出差在A市的许助理拨了电话过去。
许助理公事公办的声线从里头传开:“时家留下来的遗产全部被管家继承,他们拿到的头一年投资房地产失败,亏了将近几百万,后面留了一部分教育资金在管博远身上。”
“剩下的则是留给他们俩夫妻创业,如今规模中规中矩,勉强维持生活。”
许助理分析道:“也就是说时家的遗产已经被他们挥霍得差不多了,留在管博远身上的可能就是一笔,至于时溪先生的,似乎他们没有做过任何打算,现在是准备出具律师函给他们吗?”
“不用。”李聿淮修长的手指玩弄钢笔,漫不经心,“一点点打击就好,他们开了间小公司,你找个办法,让他们破产,欠债,各种途径都可以,他们自己会崩溃的。”
许助理微微一笑,干坏事时特别春风得意:“我明白了,李董,交给我去办吧。”
许助理又贴心想到什么:“但时溪先生那边……他们走投无路可能会打扰到他。”
“他这里,有我在,你放心去做。”
……
第二天他们宿舍四人去钓鱼了,李聿淮没跟来,他是长辈,在的话,其他人玩得不开,所以不会凑过去跟年轻人聚会,只是多多让李闵看着时溪。
李闵连说几个是,骆星洲在一旁看得心情复杂,他眼珠子转向连琮那边,忽然抬手抚摸着连琮的后背。
连琮大叫一声,差点把他踹死:“你神经病啊。”
骆星洲一言难尽:“你也觉得很神经吧。”
连琮脸色冷下来:“虽然我算过今天我有桃花运,但显然我是个直男。”
骆星洲要凑过去说话,连琮拉开距离又被拉回去,妈的,体育生就是粗鲁。
“我昨晚看见小溪叔叔就是这么摸他的。”
连琮:“……”
虽然早有猜想,但一听到冲击力还是很强。
连琮看了他一眼:“他们不是亲的。”
骆星洲晴天霹雳:“那他们也是□□啊,不也是叔侄关系吗!”
“都不在一个户口……”连琮又改了改口,“不好说以后是不是,现在同性也能结婚了。”
连琮撺掇:“你真的喜欢可以勇于争取,专家说了,想做的事就尽快去做,别等到以后后悔为什么没去做。”
骆星洲被说得心动了:“真的?”
连琮打出免责声明:“这是专家说的,专家说的很有道理……你看,鱼上钩了。”
骆星洲脸黑了:“咱们钓的是虾,哪来的鱼!”
……
下午的桌球局来了几个李聿淮的朋友,一口一个李哥的叫,他们的加入让连琮他们没那么拘谨,但因为人多起来,时溪不太自在,始终跟在李聿淮身边,弄得骆星洲没什么机会,去问点事。
他想追求时溪,但至少也要保证对方是不是单身的情况下,是基本原则。
李闵跟有些人是认识的,带着连琮去认识新朋友,连琮表示,今天果然是他的桃花运爆棚的一天。
至于骆星洲他去掺和时溪跟李聿淮的局,当然不是故意的,只是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里面了。
今天李聿淮穿得很随意,休闲衬衫休闲裤,一身慵懒随性风,说话也懒懒散散了,好像一下子从高位下来,跟他们几个学生平视说话。
当然这也是夸张地说法。
李聿淮跟朋友单独打了几分钟,时溪在旁边看着,李聿淮给了他一根球杆玩,时溪也不会桌球,在他眼里跟一根普通棍子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条又长又直的棍子,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骆星洲走到他身边,没见他今天带手链他也不觉得失落了,心里有疑惑:“小溪……”
“嗯?骆星洲你要打吗,要不教教我?我不会。”
骆星洲噎了一下:“可以啊,不过你叔叔……”
时溪顿了下,昨晚的手链让李聿淮已经很不高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察觉出来,他妈妈以前也这么跟他说过。
不要随便收礼物,收了就要回。
“那还是等等他吧,他在应酬。”时溪看得出来,这些朋友有头有脸的,听他们对李聿淮的称呼跟态度,谄媚与敬畏并存,更像是上下属,或者合作伙伴之类的关系。
作为东道主,李聿淮再怎么傲也会有几分礼貌,需要亲自接待。
听时溪这么一说,骆星洲心里一沉,垂眸瞥着时溪的戒指,他之前也想要弄一个,但李闵说不好看,而且款式买不到的,为什么买不到,因为太贵了,他偷偷查过价格。
这么一想,骆星洲福至心灵的看向李聿淮那边,眼珠子对着他左手移动而移动,最终锁定在中指的戒指。
他也有一个!
看款式还是一样的。
这个认知让骆星洲心头一跳,几乎是确认了事实。
“小溪……”
时溪转过头,看骆星洲一脸青白,不免担忧的皱眉。
“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嗯。”
很轻的一声,骆星洲恍惚自己没听见,呆滞了没反应过来,他怕太大声会吓着时溪,也跟着很轻:“真的?”
时溪点头:“嗯……李闵跟我说,连琮大概也猜到了,反正以后也瞒不了,索性就告诉你了。”
等明年结了婚,更是瞒不住的。
但时溪又不能说实情,李家的那些事,都是保密的,怪不得当初签协议,还有家宴结束后,李聿淮会提出谈恋爱的要求,确实是个很好的借口。
骆星洲神情恍惚,摇摇晃晃的:“好吧……我知道了,你有男朋友了。”
他尽量说服自己,但又忍不住:“他在年龄上跟我们应该有差距。”
“还行,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有安全感,也会疼人,其实跟李聿淮谈恋爱,感觉很不错,没想到啊,他的初恋竟然是在协议中进行的。
而且李聿淮看起来依旧很年轻,满打满算,也没到三十岁,只是年纪轻轻接管家庭重任,阅历的沉淀给他的气质增添了几分稳重,显得年纪大了些。
“怎么会这样啊……”
时溪也很抱歉:“吓到你了吗?”
骆星洲拼命的点头:“有点,我,我消化一下,可以吗,我会没事的,你先玩。”
时溪心里忐忑的看着骆星洲走远的背影,后脑勺被摸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李聿淮。
“还要玩吗,我教你。”
时溪轻微抖了一下,听话的走过去,心不在焉的,李聿淮叫他弯腰,就弯腰,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时溪腰肢柔软,弯下去时微微下榻,后腰跟臀部的形成一个勾人的弧度。
李聿淮面不改色,斯斯文文地说:“重新弯。”
时溪不明所以,照做,依旧是这样,李聿淮走过去,身躯高大的遮住部分,搂着他纤细的腰肢:“弯腰是这样的?”
“嗯?”时溪看起来真的很懵懂,眨了眨眼睛,平静道,“不然怎么弯,又不是上体育课。”
他看起来似乎并不知情自己的动作是如何的,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的。
“你真不是故意的?”李聿淮低低地笑了,叫他直起身,双手抵在桌沿,将人困在怀抱里,没有亲吻,只是用面颊贴过去,好像只是单纯测一下温度。
可能是那次突然发高烧吓到李聿淮,这几天有事没事就要探查时溪的体温。
桌球室四面都是玻璃透明的,外面还有人,时溪怕被发现,他又想起骆星洲离开时震惊又失落的表情,双眼哀哀戚戚的看着他,李聿淮皱眉,挑起下巴,盯着他看。
“他们不会看过来。”李聿淮语气笃定,却依旧没放手。
“在我怀里,想其他男人吗?”
“叔叔……”时溪叫得这声跟平常的尾调不一样,软腻又细致,带着点撒娇依赖的口吻,他平常也有,只是不会那么的真情实感,多数是应付或者是累了,懒得动了。
时溪有时候也是个很狡猾的小狐狸。
时溪听出他有点不高兴:“他知道了,宿舍的都知道了。”
“迟早的事。”
“……他反应特别大,我有点担心是不是吓到他了。”
“你关心他做什么。”
李聿淮凉薄地说。
时溪却是想要过点正常的宿舍生活,难得大家都挺正常的,现在反而自己变得……那么格格不入。
可是怪谁呢,他谁也不怪。
李聿淮瞥了他一眼:“他没你想得那么重要,我跟你是要在一起的,他想不明白,那就不要管。”
时溪觉得他话有几分道理,很快又平复心情,只是表情变得有些木木的。
“未来的小妻子?”
时溪眨了下眼睛,又面色微红:“你别这样叫我。”
“那你叫。”
“……”
李聿淮手掌微微合拢,捏着时溪的下巴,面颊两边的肉微微鼓起来,时溪嘴唇被迫嘟着,像是在索吻。
有那么一瞬间,时溪真的以为他会亲下来,但面前的男人停下来了。
“过了正月,你就十八了。”
说完这句话,李聿淮奇异地放下手,看着他的面孔似笑非笑的。
时溪愣了下。
李聿淮轻描淡写,平静地说:“他喜欢你,反应自然比较大,他不是对我跟你的关系有意见,是打击太大了。”
时溪瞪大眼睛,李聿淮见他还是一脸懵懂,问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这回时溪思绪回笼,他想了想,“知道,喜欢是令人很难过的事。”
李聿淮把球杆放好,听闻这话转过身:“为什么?”
“上一次我拒绝了一个女同学,她给我的感觉很难过,我如果喜欢一个人,被拒绝的话,我不会伤心,我会直接死掉。”时溪表示自己的心灵就是很脆弱的,需要呵护的。
时溪从出生下来身体有缺陷,又过了苦日子,就算上辈子是罪人,也该还清了,现在只想享受快乐。
“……”
李聿淮没想到他对感情这方面看待这么乐观,他还以为时溪顶多是不懂爱的类型,没想到为了直接避免受伤,索性不碰这种东西了。
这种荒谬又自我的言论,李聿淮一听也只是笑笑:“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时溪看着他收杆的背影,背肌线条明显,那曾是时溪羡慕过的体格,他眨了下眼睛,心下松散,没继续拧巴着了。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李聿淮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他真的很像是爸爸送过来的礼物一样,别是一场梦就好。
李聿淮似乎没把被他们知道的事放在心上,还问了句,还在读书,跟舍友关系的情况下,是不是要请舍友们一块吃个饭,是传统。
时溪不知道这个传统,只知道他肯定是想搞个大的。
回到房间里,时溪坐在高脚凳上喝牛奶,两腿晃晃,歪着身子看过去,李聿淮只穿了件衬衫,紧绷贴身的,那肌肉线条鼓鼓囊囊,十分明显,他莫名害羞的脸红。
“你要请他们吃饭吗?今晚?”
“嗯,假期快结束了,正式介绍一下,不愿意?”
时溪从椅子上跳下来,回到房间他换了件宽大的睡衣,走路时丝带飘飘,像仙子一样迎面过来:“没有不愿意,我是担心二次惊吓。”
实际上在李聿淮眼里他做什么都是慢放的,像一只优雅高傲的小天鹅。
“我让李闵给他们做心理建设。”
看样子是铁打了,这顿饭是避不可免,时溪没有愿不愿意的,只能说这算是协议的一部分,他……不是很想违约。
时溪走近了,才发现李聿淮的西装少了样东西,领带。
李聿淮注意到他的眼神,搂着腰:“帮我挑。”
时溪被推着走,惊讶的说:“这里也有你的衣柜。”果然是有的,两三个抽屉里整齐排列的,各色各款式的领带,琳琅满目。
这段时间,耳濡目染下,时溪也逐渐认识国际奢侈品牌,这里最低都得两三万一条。
“这个,好看。”时溪指的是墨绿色的。
“帮我系领带。”
“我不会。”时溪双手托着领带,仰头诚实的说。
李聿淮似乎就在等着他这句话,轻笑一声:“我教你。”
时溪这时候还没理解到帮自己男人系领带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又圆又大的眼睛全是对知识的渴求,以及又学到新东西的欢喜——
作者有话说:十八岁就能吃啦[彩虹屁]
第28章
“你太高了, 低一下头可以吗?”
时溪双手拿起领带两边,完全垫着脚,垫到几乎站不稳的程度,要贴在他身上了, 他放下脚后跟, 仰头对他说了那句话。
李聿淮笑了一声说何必这么麻烦, 抬手把时溪抱起来,背靠着沙发椅,坐在他大腿上,时溪动作略微僵硬, 跟以往侧着坐不同,这回是岔开腿的。
他忍不住并拢膝盖,却也只碰到李聿淮的大腿,肉贴着肉,比以往更加的亲密暧昧。
李聿淮垂眸着, 语气散漫:“来,我教你, 绕到我后脖子那。”
时溪听话按照他这样绕过去, 睫毛又长又卷, 掩映着底下安静的杏眼, 平素里那双眼睛又圆又大, 能藏着好多情绪杂糅一块。
时溪认真, 面容显得沉静文静, 倒真像一个贤良温和的小妻子。
肩若削成,身形单薄,腰间盈盈一握,光看着就让人心动, 一旦得到了谁也不可能会放手。
他还记得时溪哭起来的模样,泪眼朦胧,神情哀怨,难受至极,让人可怜的同时,又想让他放肆的哭泣,锁在自己怀里,让他只能看见自己。
李聿淮偶尔也被自己这样念头吓到,现在想想,又觉得人之常情。
“然后呢?”时溪抬眸看他。
李聿淮抿着唇,看进他的眼睛里,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随即又舒展眉头,“跟着我学。”他轻轻一笑,带着时溪的手指绕过领带,使得两人贴得距离更近,他对时溪说:“不用这么用力。”
时溪的手指很柔软也灵活,李聿淮引领着他,教他如何把领带束缚在自己的脖颈上。
“学会了吗?”
时溪觉得不难,“很简单,练多几次就差不多了。”
“可以,以后交给你来做。”
其实时溪更想说,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也穿过西装,不过是带领结的那种,模糊稀疏的印象里,应该是三四岁,他父亲那会儿已经不在了,是母亲替他穿戴小领带的,如今十七岁的他,也学会了如何系领带。
不过这种话时溪没敢说,之前说过类似的,李聿淮就不大高兴了,那是一种禁忌的孺慕之情,在他跟他之间,不应该产生的。
……
那边李闵得知晚上要聚餐的消息,而且听主厨说还挺正式的,后来又找林叔打听到,这是少爷以时溪男朋友身份请客的时候,那瞬间的李闵,以为李哥在陪着时溪玩过家家。
作为李家唯一知道他们关系是假的,是协议的人,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之前李哥力排众议,拒绝了老太太的提议,非要迎娶远在A市,没什么身份,身体又不怎么好,在老太太眼里虽然八字合适,但不过硬的,刚考完的高三生。
实在是哪哪都不是最优选择,李哥偏偏要了他,大家都以为是喜欢。
李闵经历过三个阶段,第一他也以为李哥很喜欢这个高中生的,第二偷听到是协议,原来是假的,只是不想契合老太太的意愿,也就是叛逆。
现在是第三阶段,他们可能就是真的。
别到时候又来一个第四阶段,他会笑的,真的。
……
最紧张最不想参加的就是骆星洲,他甚至都还没开始恋,那一小窜火苗刚开始燃烧嗖的一下就熄灭了,连失恋都算不上。
连琮原本想让李闵去说说情,毕竟他们是亲戚,结果现在看李闵似乎也在崩溃当中,只能他来了:“现在脱单很正常,你别扭个什么劲儿呢,这还是你吧,外面花草多的是,总有一朵适合你。”
骆星洲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烦这个,你没发现小溪跟他叔叔出现一块,给我们介绍是他的长辈,这一下子转变身份的,我消化不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不如说你想太多,思想肮脏。”连琮早就看出来了,反应很淡定。
“难道你能接受一个大你十岁的人?”
“这怎么看也没有大十岁吧!”
“我就是比喻。”
“比喻也不行!”
那边安慰着安慰着都快要吵起来了,李闵才走过去通知:“好了好了,咱们去吃饭吧,你们别在饭局吵,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们。”
……
饭局安排在二楼房间,几个侍者在包厢门口候着,连琮他们早早的到齐了,骆星洲也逐渐接受了,李闵倒是没什么动静,只是三人难得没有叽叽喳喳的,跟被毒哑了似的。
直到李聿淮跟时溪姗姗来迟,连琮他们甚至都要站起来,以对教导主任的方式对待时溪这位男朋友……
时溪尴尬的啊了一声:“你们别这样,这顿只是很普通的饭,叔叔请你们吃的。”
骆星洲头皮发麻,小声嘀咕:“怎么还叫叔叔啊。”
连琮在桌底下踢了一脚过去:“不紧张不紧张,只是没想到宿舍里第一个脱单就是你,想不到啊,李……”
李聿淮很随意:“李闵怎么叫,你们也怎么称呼我。”
连琮松了口气,恭维了句:“李哥看起来很年轻,跟我们差不多。”
李聿淮笑而不语,表现得十分随性,时溪跟他们之间没什么距离,聊起来更顺畅:“还好,大九岁而已。”
First Blood!
骆星洲两眼一黑,跟十岁没差别。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飘香四溢,每一道都四位数的菜品,李闵觉得眼熟,才想起几道菜曾在订婚家宴里出现过。
李闵说:“怎么还上了订婚宴的菜。”
李聿淮放下茶具:“你同学没吃过,尝尝,味道不错,小溪也爱吃。”
这回连琮都惊呆了:“你们都订婚了!”
骆星洲已灵魂出窍,魂飞天外。
时溪嘴里咬着一小块,咽下去才说:“嗯,这其实是订婚戒指。”
Double Kill!
李聿淮慢条斯理地说:“明年过了正月,等时间确定下来会给你们发邀请函,有空来参加婚礼。”
Triple Kill!!
连琮:“……”
骆星洲:“…………”
李聿淮很有长辈的风姿,笑了笑,把他们的情绪看在眼里,始终保持着游刃有余的态度。
“既然你们是小溪的同学,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考虑来星然地产工作,在校期间,多多照顾下小溪。”
骆星洲手都开始抖了,连琮震惊地话都说不出,李闵瞧过去,无奈扶额。
又有两个被李哥的手段折服的……
骆星洲突然一拍桌子,坐在他两边的连琮跟李闵吓了大一跳,骆星洲说:“好!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溪的,李哥你就放心吧,包在我们身上。”
爱情算什么啊,他都快被自己的前途照瞎了眼!
李聿淮中途接了个电话离开了,剩余的时间让他们好好聊会儿,绅士又懂得进退,也知道他们的不自在,提前离场。
骆星洲不禁佩服:“小溪,你眼光真好,你说得对,年纪大的确实是会疼人。”
连琮:“连男朋友舍友都一起疼了啊。”
李闵目瞪口呆:“能不能换个词,你们也太没骨气了,刚来吃饭的时候还一副要死要活的丧尸样。”
骆星洲是态度转变最快的一个:“他人这么好,还给我们介绍工作,你知道现在大环境差成什么样了吗,我算是明白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对不起,我被爽到了,我只是个俗人 !”
连琮:“牛逼啊。”
骆星洲深呼一口气,又反应过来什么:“小溪,你不要多想,我就是随便说说的,祝你们订婚快乐,迟来的祝福。”
连琮:“放心,我们绝不外传。”
时溪笑着跟他们举杯:“没有的事,开心就好,反正他有能力做到,我也很抱歉瞒着你们。”
到点了,时溪就不能待太久,他拒绝了他们的相送,自个可以回去,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只有李聿淮才把自己当做小孩子。
这要是换个人,时溪早就生气了,也就是李聿淮……看在一个亿的份上,他相当包容。
“小溪!”
李闵追了出来,时溪回头:“怎么了?”
“你们来真的?”
时溪疑惑的看着他:“早跟你说过,是演的,他们信了,你也信了?”
“不,我觉得就是真的,你觉得假的,那你能保证自己不陷进去,演员多的是有情感共鸣,从而入戏太深的效应。”
“这东西怎么保证,而且我为什么要跟你保证。”时溪被李聿淮带了带所谓喜欢的含义,好像一下子打通任督二脉了,看着李闵说,“你喜欢我?”
“……还不至于。”
李闵眼神复杂,如果他喜欢时溪,那订婚宴上没一个人不喜欢时溪,那时候所有人都被他夺走了目光,鉴于是李哥的人,才没敢贸然上前,他是例外。
时溪唇角弯了弯:“放心吧,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真的没事。”
……
时溪回去的时候,李聿淮正在半开放式的书房里跟人视频短会,他蹲下扒着墙,探头探脑的盯了一会儿,被李聿淮发现,一个眼神过去,时溪扭头就走,去洗澡了。
他半躺在浴缸里,思索着今天吃饭的细节,大概是想太久了,门口传来敲门声音,低声沉稳的,时溪收拾好情绪,哗啦啦的起身,披了件浴袍出去。
李聿淮也已经洗好坐在沙发椅上,鼻梁架着眼镜,看过来时情绪难辨,时溪走过去,双手趴在他身上,也坐下。
李聿淮眼里多了几分诧异,双眸紧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放下,半搂着时溪柔软的腰肢,闻着湿漉漉的香气。
时溪也在嗅着,笑颜如花:“是你平时的味道。”
“今天这么粘人?”李聿淮这一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只他掩饰得很好,时溪并未察觉,四目相对,又想起刚才的饭局,让时溪觉得他被保护了。
“今天的饭局,其实你不是要公开恋爱吧,只是想让他们多多照顾我?”
李聿淮鼓励他:“一部分。”
“因为你说骆星洲喜欢我,所以要公开,反正你怎么做都是有你的道理,但其实不用,他们都对我很好。”
李聿淮嗯了一声,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如果我认为他们这种好还不够呢。”
“李闵我也不放心,你不在我眼皮底下,我更不放心,另一方面,他们是你认可的舍友同学,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李聿淮刮他的鼻子,“这是礼貌跟态度。”
时溪心里没触动是假的,侧头用脸颊贴在他锁骨上,软声说:“嗯,知道了,你少说这些,说太多,你面相都老了。”
明明才三十岁左右,其实还不到呢。
孩子静悄悄,必然会作妖,李聿淮垂眸看他:“今天这么乖,假期还剩下三天,是想去哪玩?游泳爬山不准。”
“就跟你……”时溪超小声。
“嗯?”
“跟你相处培养,你不是叫我习惯你吗?我会做得更好。”时溪眼神又坚定了,李聿淮不知道他在坚定什么。
“你还小。”
时溪眨了眨眼睛,李聿淮说:“我也没那么禽兽。”
但以后就难说了,李聿淮是个成年男人,对欲望这种东西,不会掩饰太明显,蛰伏期,他能克制,目前尚且在可控范围内。
“把我的眼镜取下来。”
时溪听话的双手慢慢的挪出来,搁在桌上。
李聿淮侧头亲在他还带着水汽的面颊上:“早点睡,明天回家。”
……
连琮他们是早上的飞机,李闵原本想跟时溪他们一块,结果李聿淮把自己跟时溪的安排在下午,因为时溪起不来。
李聿淮向来不会解释太多,所以李闵想多了,转头找林叔哭诉:“小溪才十七岁。”
没人的时候,林叔也变得懒散,大概是年纪大了,有些东西不坚持,说话间也像是在调侃:“你少来,这么惦记你嫂子,毕了业想去南非还是西欧。”
“……我想去南极考察。”
“我会把你的诉求转告给少爷。”
李闵:“我谢谢您勒。”
……
从庄园回去之后,李聿淮把时溪送回公寓,便出了门忙工作去了,时溪站在窗边看着李聿淮的车渐行渐远,也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闲下来,还能陪自己玩这么多天,不过是牺牲了自己的大部分时间。
车子都没影了,时溪双手还扒拉在窗台,直到披肩披在他头上,时溪眸光一闪的回过头,又轻声的叫起来:“林叔……他今晚还会回来吗?”
“我倒是想他回来。”林叔在时溪还没到这个家之前,就一直管着李聿淮的作息三餐问题,虽然效果不大,但有个人还挂念着,也是好的。
“但你必须要早点睡,不许熬夜,明天让老中医上门来给你看看。”
又要喝中药了,时溪脸色垮下来,裹着披肩,像幽灵一样荡回房间。
第二天早上李聿淮未归,时溪手机多了一份新的一周,关于李董的行程表,他感慨的看了眼满满的行程,人家是分上下午,李聿淮这份是小时制的。林叔在后头瞄也不瞄,只是老气横秋的说了句:“我照顾他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这份东西。”
“林叔别气……再生气我也不能分享给你。”时溪表示,那是李聿淮单独给他的,他不跟人分享。
林叔更气了。
虽说有行程表,但时溪还是在微信问了,过了会儿李聿淮才回答。
【叔叔:尽量回】
【叔叔:想我了?】
【时溪:不是】
过了几分钟。
【时溪:有点儿】
真的就一点,时溪满脑子都是培养好习惯,这样显得他比较敬业,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李聿淮快点回来。
下午中医来把脉,又开了新的方子,七天一周期,如果说之前的中药是苦的,这次是酸苦的,更难咽,时溪抿了一口就吐了,实在是哭着说喝不下。
林叔都看不过去了:“就不能有好喝点的。”
“良药苦口,哪有好喝的东西,都是珍贵药材,况且他底子太虚了,急不来急不来,你们做好调理一辈子的准备,话说他是不是被你们虐待过?”老中医狐疑的问。
林叔冷哼一声:“我看你是皮痒了。”
时溪撑脸,面容文静,听得出来他们也是老相识了,老中医忽然转过来脸看他,“多么漂亮的小孩子,你要是离了婚啊,你找我,我有个儿子常春藤名校毕业……”
时溪眨巴眨巴大眼睛。
林叔赶客了:“老不正经,赶紧走吧你。”
……
李聿淮是假期最后一天回家的,而且是很晚了,大概十一点多,喝了药的时溪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睡得正香,忽然昏昏沉沉得醒过来,他下意识摸出手机。
一眼便瞧见辅导员说课程表出来的事。
雨越下越大了,时溪听见外头门开的声音,他下了床,耳朵贴在门口听了会儿,接着就是洗手间门开的声音,有人在洗澡,那应该是李聿淮。
时溪回到床上,睡不着了,鬼使神差的打开了跟李聿淮的对话框。
……
一个国庆假期,工作堆积得很多,困难与问题接踵而至,李聿淮处理问题向来得心应手,只是花费的时间跟心力太多,难免感到憔悴与疲倦,书桌上的项目还剩下一半未看。
李聿淮喝了口冰水,缓解神经的痛,眉眼微垂,精致立体的五官被阴影切割,耳边有着嘈杂的雨声,愈发大了。
跟二叔那一脉闹得不愉快,他心里有些燥,又觉得好笑,回到公寓虽说心情平静,却也有种猛兽捕猎得不极致,没法得到满足的焦躁。
没想到家里的小朋友也没睡,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的课程表】
李聿淮眯了眯眼睛,再次喝了口冰水。
【李聿淮:门锁了没?】
那边的人只说了一个字,没。
【李聿淮:等着】
李聿淮毫不犹豫地撇下工作,难得少了几分从容姿态地走出卧室——
作者有话说:这是找艹行为,请不要轻易学习[亲亲]
第29章
房间里没开灯, 时溪还懒懒散散地裹在床上,而且大概是发完那句看似邀请的一个字害羞了,从脚到头把自己盖住。
也就李聿淮开的门缝有一丝光泄露进去,但很快又消失了, 他就跟夜行动物一样准确无误的盯着床上那团猎物。
身形单薄的一小团, 在李聿淮坐在床沿时, 被子里还抖了抖,过了会儿,李聿淮伸手按在上方,“闷着头, 习惯不好。”
时溪慢吞吞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露出一张乱蓬蓬的脸,面颊也被他闷红了,眼睛黑不溜秋的盯着他看,两人在黑暗中对视, 少了几分辨明的情绪。
李聿淮没忍住,在他眼皮上亲了一口:“给我留门?”
“不算。”
“想没想我。”
“一点。”时溪还是那样精准无误的回答, 他忽然说, “课程表给你发了。”
李聿淮俯身用手指拨开面颊的发丝, 露出一双眼睛来, 在光线朦胧的情况下, 那双眼睛犹如照明的路灯, “你自己看了没。”
时溪眨了眨眼睛:“还没有。”
李聿淮轻笑一声, 喃喃道:“还没看就先发给我了。”离得太近了,时溪听在耳朵里发麻,不知道李聿淮在兴奋什么。
莫名的,那种猛兽捕猎的满足感几乎要溢出来, 李聿淮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不过一瞬,李聿淮直起身,低头用指节碰时溪发热的脸:“你怎么还没睡。”
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时溪学他:“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忙。”
“我也在忙。”
时溪反应极快地补充:“忙着给你发课程表,让叔叔了解我的行程。”
李聿淮眯了眯眼睛,喉结轻滚,“等着。”
李聿淮起身离开,床的另一边弹了一下,时溪感受到了,从床上翻坐起来,浑身散发着一种暖香,跟惺忪的眼神,恰好对上在门口回头的李聿淮。
时溪咬了咬唇:“今晚一起睡吗?”
李聿淮没动,反复而耐心的逼问:“想没想我?”
他在引导时溪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答案,时溪有,但他难以启齿,不知道为什么,但说出来的那刻,内心有一种松散之气,没之前那么憋闷。
“想了。”时溪傻呆呆的遵循内心答案,真想了,大概是一个人太无聊,又或者今晚的中药太苦,没有李聿淮在身边哄自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林叔就跟严格的大家长一样,虽然很好,时溪还是怕他的,怕他长辈的威严。
之前对李聿淮也有,只是没那么严重,综合下来,他还是想了李聿淮,特别是吃苦的时候。
李聿淮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先去洗澡。”
时溪枕着脑袋看他把门关上,半晌,他把另一床被子拿在床上,两床被子混合在一块,他扑上去趴着,心里舒服极了。
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迷迷糊糊间被人抱起来,时溪闻到熟悉的香味,也感受到一股冰冰凉凉的气息,时溪皱眉,拽着男人睡衣的领子,含糊的质问:“你冲的冷水澡?”
时溪试过,A市的冬天没有暖气,热水器也是要等充满了才能用,高三放学晚,好几次他都用不上,半暖不热的水,第二天喜提感冒发烧,靠吃药跟睡眠撑过去的。
李聿淮垂着眼皮,不大想解释,拍了拍他的后腰:“睡觉。”
时溪后腰尾椎酥麻了几秒,感觉整个人被包裹着,没一会儿就暖和了,沉沉睡去。
……
时溪睡蒙了,一头乱糟糟的起床,他还是累的,但想想今天上午有课,便一鼓作气的起身洗漱。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从迷迷瞪瞪变得眼神都清澈圆润起来了,坐在餐桌吃东西,李聿淮早早在那边侯着他了。
按照行程表,今天的李聿淮不应该陪着自己吃早餐,时溪抓着勺子吃了口燕麦粥,没什么味道。
吃完了早餐,李聿淮放下手机,林叔正好把一碗褐色的汁水送过来,“来喝药。”
时溪顿时垮起个批脸:“……”
李聿淮直接把人抱在大腿上,让时溪侧坐着,亲自喂了下去,快吐的时候,松口,吃点别的缓缓嘴里的味道,事到如今,李聿淮已经掌握了时溪呕吐的前兆,绝不会重蹈覆辙第一次醉酒呕吐事件。
林叔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感到欣慰,反正吃药这种事,还得少爷来,他还是算了吧,已经不止被吐过一次了。
喝完的时溪无精打采的趴在李聿淮身上,嘴角还有点水渍,被李聿淮轻描淡写的抹去,时溪看见了,肚子胀得他难受,哼唧了一声,故意道:“你尝尝。”
李聿淮没错过他眼里的狡猾,凑过去在他唇角处舔了一下,随即微微蹙眉。
时溪仿佛找到跟他感同身受的人一样激动:“是不是很难喝。”
李聿淮沉默了一下,“良药苦口。”
时溪闭了闭眼睛,继续趴着不动,像一摊软绵绵的章鱼。
李聿淮两手穿过他手臂下,把没骨头的时溪举起来,掂了掂,笑了:“重了。”
时溪抬眸,撞进了未知的世界,李聿淮的眼睛很漂亮,深邃浓密,眼皮的褶子像被刀刻出来一样,专注看人时很是深情。
时溪心脏砰砰跳,低下眉,“今天,有时间送我去学校吗?”
“本来的事。”
……
根据课程表,一看吓一跳,时溪从周一到周五都是满课,要说休息的话,周二那天还算不错,上午没课,其余的……密密麻麻,惨不忍睹。
这节是毛概,宿舍除了时溪,另外三人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中途下了课,甚至直接趴桌子睡过去了,时溪被那碗中药弄得精神抖擞,他拿出课程表跟李聿淮的行程表做对比,发现他们都挺契合的。
整齐排列,每个时间段都有事件/课程,没办法见面的契合。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他们要举行婚礼才见面,那还怎么培养习惯呢,到时候会在众多人面前露馅的吧。
……
上午完课,附近的食堂人群拥挤,时溪那小身板肯定没法,被李闵先送回宿舍,等了一会儿,骆星洲跟连琮带着打包的盒饭回来,都是最高规格,最贵的那一标准。
骆星洲拉开椅子坐下,大大咧咧的说:“你以后想吃什么,直接跟我,或者连琮说,我们都给你买过来,你就不用四处折腾了。”
时溪打开盒饭,沉默了一下,没回应。
连琮刚戴上耳机又取下来:“纯粹就是舍友之间的帮忙,你别多想。”
时溪怔愣了一下,没想到连琮会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眼神闪了闪:“好,我知道的,你们都是好人。”
李闵困得不行,听到这话睁开一只眼,半个身体都在栏杆上:“哎哟哎哟,被发好人卡了。”
骆星洲向上看:“有你的份吗,你没吃吗?你不吃?”
“困死了,睡会儿,我又不饿。”
连琮提醒他:“你小心点吧,下午是素描。”
建筑设计大一的课程基本就跟艺术生差不多,素描,速写,色彩搭配,古建筑历史等等,还涉及不到建筑专业的知识。
作为理科生的时溪,对此也是蛮好奇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手,而且他们整个宿舍也没几个学艺术的,班群里也不少人在鬼哭狼嚎,光是买工具,都令人头疼。
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画个视角都难的时候,只有时溪淡定不已,仿佛一个画功深厚的学者。
李闵对着那个苹果,已经下不了手,转头看见时溪挺直腰背,认真专注,动手行云流水,他的角度看不见时溪的画板,不免开口:“你很会啊?”
时溪学着李聿淮平时淡定的模样,微微颔首:“我不会。”
李闵:“……”
后头的连琮听见了,心说,在装逼?
骆星洲离时溪最近,尽管他现在对时溪要淡化心思,但还是忍不住要靠近,时溪毕竟香香的,所以他能看见时溪的画板:“啊,你画的是什么,存在透视吗?”
时溪皱眉,看了眼黑板的,又看了眼自己的:“扁平的苹果。”
“你这是画了个平面图的苹果,宝宝,你错了。”李闵无奈的叹气。
唰的一下,在纸上画了一个碳素笔的划痕,时溪愣了下:“你叫我什么?”
李闵:“…………”
连琮跟骆星洲满脸写着完了个蛋。
……
后来几天,时溪才发现,他们三人瞒着自己,另建了一个群。
没想到这种电视剧里的场景还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溪表示很震惊,但心下更是有些阴影,他难道又被孤立了,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时溪很无措。
很快李闵就对他解释。
建这个群的初衷是为了如何更好的照顾宝宝,没错,那个宝宝就是时溪。
李闵原本也不想这么夸张的,但是他没想到时溪的生活自理能力,比他想象得要更差些,终于理解李哥为什么要请他们宿舍吃一顿饭,做出那样的承诺了。
但时溪自尊心很强,李闵又不能被他发现,所以只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但为了不让时溪发现,于是他们给时溪安了个代号,也就是宝宝。
这个代号是突如其来的,灵感迸发,三人一致认同的。
【骆星洲:小溪身体不好,我们最好轮流照顾一下吧,上回开空调太低了,他睡觉都不爱盖被子,很容易感冒发烧的】
【连琮:我备了个药箱,都是常用的,那我们空调开高点吧,或者中规中矩的那种】
【李闵:不用,大不了我晚上给他盖好被子,总不能热死自己吧,这天气……】
【连琮:还有买个锅什么,平时也能煮点营养菜给他吃,我觉得小溪不太适合吃饭堂的菜,不管哪个食堂都是,上次他吃土豆都吃yue了】
【骆星洲:那个土豆炒得太难吃了】
【李闵:也行,你们谁做饭比较好吃】
群里一阵沉默。
【骆星洲:学呗,我来学】
【李闵:点赞.jpg】
【连琮:点赞.jpg】
【李闵:不过最好不要被小溪发现了,他知道,可能会生气,会怀疑我们因为李哥所以才对他好的】
【骆星洲:其实也有一部分,如果不是李哥提醒,我是不知道小溪这么难养】
【连琮:很难养吗,比我舅母的小孩好养多了,小溪要是我家的宝宝,我都不知道多喜欢】
【李闵: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卡颜局,但我们小溪值得,那我们快想个代号,反正别让小溪发现就成】
【骆星洲:就宝宝啊,他就很宝宝啊!】
【李闵:宝宝啊】
【连琮:宝宝啊~】
【骆星洲:对,宝宝啊~】
知道了全部的时溪:“…………”
李闵尴尬的挠挠头:“反正,你别生气就行,要是不喜欢,我们解散群呗,多大的事。”
时溪眼睛微闪的看着他们三人,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三人皆惊惶,李闵更是说话都颤抖了:“你别哭啊,我现在就删群,真的,你别哭。”
时溪伸手拦住了:“不用不用,我就是……”时溪抬起头,他那双大眼睛玲珑清透,如今却有几分朦胧的水色,看起来很令人怜爱,“很感动。”
他被孤立过,也被排挤过,要是成绩不好,那可真是没活路走了。
骆星洲脾气最火爆:“肯定是有人欺负过你,对不对?”
时溪又擦了擦眼睛,摇摇头:“也不算,反正不是我的问题,他们脑子有病,我一般不跟他们计较。”
时溪样子很可怜,但是说出来的语气带着锋利冷漠感,一下反差太大,连琮突然一笑:“这么想是对的,不内耗。”
李闵若有所思:“是在A市的事吗,叫什么名字?”
时溪还是摇摇头:“太遥远了,我也没怎么记着,你也不用说给我出气什么的,没必要。”
李闵:“行吧。”
不过经李闵他们这么一提,还没到关灯的点,吹完头发就上床的时溪打开高中群消息,发现里面还有人在聊,大概是来到新环境不适应,怀念起高中生活,虽然苦,但好在都是熟悉,一起奋斗过的同学,其中情谊难去。
时溪对其他人都不是很在意,只记得帮过他的,比如班主任,跟女班长,还有他拒绝过的女同学,剩下的就是欺负过他的,以衡博为首的。
翻看上面记录,时溪才知道他们也考到B市,B市顶尖学府多,他们又是尖子班,撞大学城市了也正常。
就在这时,群里有人提了句,时溪不也考到B市了,你们没聚?
【衡博:他考的是B大,哪瞧得上我们】
【时溪:别人不知道,我是瞧不上你的,行了吗,满意吗?】
群里一下子炸鱼过后的死寂,衡博那之后也没说话了,大概是被气着了。
现在没到关灯的点,时溪看着时间来到十点整,李聿淮的电话如期而至。
时溪先开口:“叔叔……”
那边的男人停顿一下:“声音不对,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啊。”时溪装傻。
“在宿舍里?”
“……嗯。”
“那就是李闵他们。”
“没有啦!”时溪扬声,怕李聿淮真的误会。
时溪碰到别人对自己好就招架不住,“叔叔你今天的电话比平时慢了三分钟。”
对于这么无理取闹的回答,男人也没生气,反而笑了声。
“这是在怪我了。”
“没有,单纯的有点,想你了。”时溪轻轻地说,只听见那边男人的呼吸顿了一下,低低的嗓音微哑。
“明晚我回去。”
时溪记忆超群,早就把他这周的行程表记住了:“你明晚有应酬啊。”
“那你想我去应酬,还是陪你?”
……
时溪在画画方面没天赋,透视什么眼睛看明白,手没懂……刚好又要交一次作业,时溪每天都在练习,但也比不得连琮随手画的苹果好看。
时溪被勾起挑战瘾,他对于那种难学的东西都非常好奇,这样等他学好,会收获巨大的满足。
李聿淮为了方便他,公寓也有一份完整的工具,所以时溪不用搬来搬去,李聿淮回来的时候,时溪正在卧室里画画,宽大的衣服罩着他的身体,赤着脚垫着,面容沉静认真,睫毛一动不动,多了份吸引人的淡定。
李聿淮没有踏进他的卧室,而是在门口敲了敲。
时溪回过头,鼻尖面颊有炭笔沾上去的黑块,看起来滑稽又可爱,他站起身:“叔叔……”
“怎么穿了这件衣服。”
这还是时溪醉酒那次,李聿淮给他换上的睡裙,这次时溪里面是穿穿了短裤的,“方便,穿起来舒服,睡衣的话我不舍得弄脏。”
“喜欢?”李聿淮俯身,眼神深深的看他,“不抗拒?”
“还好。”时溪眨了眨眼睛,模样很是天真稚气,他冲李聿淮笑了笑,“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李聿淮轻轻拍他的后背,低头看画,时溪神情紧张起来,还真有人被检查作业的感觉。
“好看吗?”时溪看不清李聿淮的神情,歪着头问他。
李聿淮沉默了很久,大概也有一两分钟的,“要不要给你请个老师?”
时溪睫毛颤了颤,低下头不说话了,过了会儿,宽大的袖子滑下来,李聿淮看见他细小白皙的手腕,往下看,是手指抓着的铅笔,指腹都在泛白,戒指闪着微光。
“我再试试。”时溪刚要坐回凳子上,被李聿淮抓住后领子拉回来,抱在怀里,“犟什么。”
时溪不依他:“现在还早,才九点,我还有时间。”
“不累?”
“不累。”时溪能吃这种的苦,他仰起脸。
李聿淮被这双眼睛亮得刺痛,伸手刮了下鼻子,又听见时溪小声地说:“我想画你。”——
作者有话说:裸//体的那种,怎么样?[亲亲]
第30章
李聿淮也不知道怎么了, 非要给时溪请个老师。
这才第一天,时溪好说歹说李聿淮才松口,抱着李聿淮的肩膀,在耳边哄他, 呵气如兰:“你要相信我, 实在不行, 我会找你帮忙的……”
李聿淮看了眼时溪画纸上的一大坨黑,抚摸着他的脸颊,似乎在说信你一回。
摸着,又笑起来:“你想画我?”
时溪这才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 面色微红地点了点头,李聿淮嘴角笑意不减:“你想怎么画?”
人体素描是很难的,时溪这个专业也不会学的那么精细,是专门只学如何素描建筑,但他可以衍生学习。
时溪老实道:“还没想好。”
李聿淮眼睛微微眯着, 没吭声,但眼里微闪, 类似于捕食的精光。
“想好了告诉我。”
时溪被他淡香的气息弄得非常迷糊, 点了点头, 又听见他说:“我随时准备。”
李聿淮放开他起身先去洗澡了, 这个公寓里多了几分人味, 时溪见时间还早, 便打算多画一张, 慢慢地才开始有了雏形,至少不那么平面图了。
他兴冲冲的抓着笔走出去,外面只有一个穿着家居服在给自己冲茶的林叔,林叔见到他:“肚子饿了。”
“我画的。”时溪举给他看, 林叔举着茶杯,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这是什么?”
时溪看了眼画,这么明显:“这是橘子。”
“比朱自清的橘子画的还要有水平。”
时溪失望的垂下手,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他还不至于这么矫情,最近的变化有点大,不怎么能吃情绪上的苦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叔上前推了推他的后背:“跟小花猫一样,赶紧去洗个脸,该睡了。”
时溪擦了擦,越擦越黑,笑了一声,转身去了洗手间。
林叔不放心,跟着去,用湿毛巾帮他擦脸,动作太轻弄得时溪脸皮有点痒,嬉嬉笑笑的往后躲。
林叔才不依他,面不改色的像抓小鸡崽那样擦,时溪仰着脸看他,脸蛋就跟剥了蛋壳似的白净。
林叔这才放下毛巾,一抬头发现李聿淮就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玻璃杯,带着浑身水汽的慵懒,似笑非笑,林叔一挑眉:“怎么不出声。”
“看你们玩得不错。”
林叔不出声了,只是难得瞥了他一眼:“你也擦一下头发。”
时溪举手:“我来我来帮你擦,叔叔。”
说完就窜进房间去拿吹风筒,林叔看了眼,语气还是尊敬:“少爷,你们最近睡在一起?”
“不是经常。”
“他还小。”
李聿淮还是那样的表情,过了会儿,淡淡道 :“我有分寸。”
林叔去睡了,李聿淮也没让时溪帮他吹,那小细胳膊,拿个吹风机一会儿估计都得手酸。
李聿淮吹个头发半干半湿,发丝垂下来,遮盖眼眸,多了几分凌乱的气息,他走到卧室里面,时溪背对着他,骨骼单薄窄小,两只胳膊一动一动的,在剥橘子吃。
时溪一口一个,橘子肉在口腔里爆汁,酸甜清新适可,有种别样的美味,他以前很少吃水果,苹果是最便宜的东西,像那种葡萄榴莲,那是碰都不敢碰,也就在小姨家里能蹭点。
现在他也不能吃,要忌口。
时溪手里还剩下一瓣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抱起来,时溪侧过头,面颊被贴着,李聿淮的气息蔓延过来,跟柑橘清新的香气融合在一起。
“还吃,睡觉了。”李聿淮的手掌向下滑,惩罚性地打了下他屁股。
时溪浑身一抖,把最后一瓣塞他嘴里,乖乖地说:“吃完了,我这就去刷牙,别打了。”
“小溪有时候是很乖的。”
这一晚李聿淮没陪他睡觉,只是等时溪睡过去,回了自个的房间,说起自制力,在整个李家大概也没人能比李聿淮更强,但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不是没有的。
睡前打过时溪屁股那种软绵的手感,能让人念念不忘。
只是橘子这种东西,只要不是吃药前后吃就好,时溪上瘾了,继苹果之后的水果,他买了一大袋回宿舍分给其他人。
四人间,每个人桌前都有两三个,连琮家里不是那种特别富裕的,一看上面的标签,大吃一惊:“六十八块一个的橘子,我是真吃不起……”
时溪听见了,笑眯眯的回头:“现在你吃得起了,你想吃我给你买。”
连琮抛橘子动作一停:“突然还挺感动的。”想到什么,又问,“对了,小组作业你们有没有头绪?”
小组作业其实很简单,可以简化为一次郊游,拍照,做ppt介绍人文风景,至于去哪还没定下来。他们是一个班级,顺便就组成一个小组,其他同学也都这么按照宿舍分,互相彼此比较熟悉。
都快上了一周的课,时溪还没认全班里的同学,大家交流得少,估计一个学期过去,他都未必认全。
“美术馆,博物馆,我觉得都挺好,咱B市别的没有,就博物馆最多……”李闵细数几个,最后他们定下了美术馆。
时溪没什么意见,他在安静地剥橘子吃,早上吃一个,晚上吃三个,避开了喝药的时间点,这时候他还好好的。
到了半夜,他额头冒汗,滚了两圈受不住了,踉跄着下床,在厕所里吐了个天昏地暗,又眼前一黑靠在墙上,冒冒失失的趴在桌上,他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胃本身也不是特别好,疼起来要人命,时溪低低的哼叫出声,想着像以前那样熬过去就好,但这次跟以前不太一样,疼得来势汹涌。
他刚才都吐黄水了,只剩下刺痛感,还一阵一阵的。
下次!
再也不吃橘子了!!
时溪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哭。
还是连琮先发现不对劲的,之后就是被吵醒的李闵,接着就是骆星洲,也不怕被宿管发现,开了灯,发现时溪脸色惨白一片。
骆星洲一下子慌了:“胃疼吗,这个位置好像是胃,连琮,你拿药出来。”
连琮骂他傻子:“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乱吃药,赶紧送去医院啊!”
李闵披上外套,顺便把时溪的外套也给拿上,尽量冷静道:“我有车。”
……
李聿淮是在回老宅的路上接到电话的,开车的司机是老太太那边的人,他为难道:“老太太那边要你今晚一定要回去,大家伙都等您呢,少爷。”
李聿淮语气很轻,却不容置喙:“掉头。”
司机这边很难做,毕竟今天李聿淮做了大举动,内部换走了李棋,也就是二叔那边的一个得力心腹,那口气咽不下去,告状到老太太那,还想着今晚会怎样的腥风血雨,结果李董接了个电话,气场立刻就变得焦灼,要掉头去医院。
李聿淮赶到急诊的时候,李闵第一时间收到通知,他关了门,出去接人。
“李哥……”
“他怎么样?”
“睡着了,在挂水。”其实是昏过去了,但李闵没敢说。
司机透过车窗看着李聿淮的后背,刚才火急火燎的,现在站在医院门口倒是不着急进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出事,能让李董失了耐心。
“我之前怎么交代你的。”李聿淮对李闵的要求只高不低,跟宿舍另外两人不同,李闵好歹是李家的人,沾亲带故的,总是不一样。
李闵头皮发麻:“我真不知道,他晚上一口气吃太多橘子了,我以为没事的。”
“你以为……”李聿淮看了他一眼。
李闵自知理亏,没吭声。
“你爸妈临走前交代过我帮忙看着点你。”
李闵倏地抬起头:“李哥,别吧,我已经被克扣过,过得很惨了。”
“多惨,小溪现在还躺着。”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会儿,李聿淮又说,“平时找我拿奖励不少,一出事就想甩锅,这就是你办事态度?”
“还是认为这是小溪乱吃东西的原因,跟你无关,如果他听话,我要你做什么?”李聿淮目光冷冷的看过去。
李闵心里一颤:“……没有的事。”咬咬牙,他说,“我今晚留在这,陪到他醒来为止。”
李聿淮不欲多言:“你跟你舍友回去,没你们的事了。”
李闵跟其他舍友在医院的走廊,他们被关在门外,骆星洲还有点舍不得:“怎么回事?”
李闵就四个字形容:“龙颜大怒,未免波及我们,还是先走吧。”
连琮:“小溪……”
“李哥在,还能出什么事。”李闵砸吧砸吧嘴,心有戚戚,“估计要挨训了,还是走吧。”
……
时溪醒了,他没有一点睡意,只有劫后余生的幸运,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人间真美好……
他余光瞥到坐在一边的李聿淮,西装革履,风尘仆仆,一双冷眼盯着他看。
人间顿时不美好……
想了想,这次是自己的错,时溪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于是是只能心虚的撑起来,李聿淮皱眉:“干什么,还没挂完水。”
“我想你抱我,我冷。”时溪低下头,闷闷不乐,小脸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前段时间肉肉的脸,一个晚上就瘦了,下巴也尖了。
李聿淮看了他一眼,坐在床沿,把人抱过来,时溪脸颊贴在他胸口处,李聿淮见他嘴唇干涩,给他喂了水。
时溪口腔湿润,小声地问了句:“你不生气了?”
“生气做什么,让你记住这种痛,下次还敢吗?”
时溪摇摇头,难受死他了:“不敢了。”
事教人一次学会,只是心疼在所难免,李聿淮没有教训他的意思。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挂水完了,护士进来拔掉,嘱咐多多休息,其实这种程度还用不着住院,奈何对方有钱啊。
李聿淮漫不经心的摩挲着他后颈的皮肤:“明天做个全身检查。”
时溪撇了撇嘴,不敢反驳。
李聿淮听不得他沉默:“说话。”
时溪:“说什么?”
“不愿意你可以拒绝。”
“那我拒绝。”
“看。”李聿淮慢条斯理地看着他跳进坑里:“你真的不听话。”
时溪浑身抖了抖,有种被掌控的错觉,他起身,不趴着了,抱膝蜷缩成一团,只留个后脑勺。
“时溪。”
“……”
叫全名的效果的很强大,时溪瞥了他一眼,李聿淮挑眉:“听我的?”
时溪又瞥过去,重新躺在他胸膛处,脸颊贴贴。
半夜,时溪还是睡不着,但半靠在床头的李聿淮小憩片刻,呼吸沉稳,眉头紧皱。时溪忍不住去看他,五官优越,鼻梁高挺,如果印在画纸上的话……时溪不敢想象,只觉得手指抚摸上去的时候都在抖。
来到薄唇时,还有点凉凉的感觉,时溪紧张的眨了下眼睛,李聿淮的唇忽然一动,像是在时溪指尖上轻轻一吻。
这个时候时溪突然意识到,那个念头不是随性而动,是他真的想画他。
……
那天之后,橘子在他们宿舍成了禁忌之物,虽然经历过那次呕吐后,时溪也对橘子有点阴影,但不至于吧。
李闵围着他转一圈:“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祖宗,说真的,你少一根毫毛,李哥都得要我陪葬!”
“那你早死了,我今早掉了好多头发。”时溪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
连琮出来说公道话,“专家说了,不是不给你吃,是一下子不要吃这么多,是缓吃,慢吃,有条件有次序,有计划的吃,实现先吃带动后吃。”
“好吧。”时溪转过去,又转过来,双手趴在椅背上,大眼睛略微心虚的闪了闪:“对不起,谢谢你们,那天晚上帮我,我下次不会乱吃东西了。”
骆星洲闻言立刻反驳:“别这样说。”
连琮开了游戏界面,吊儿郎当的说:“宝宝?宝宝犯错是正常的,毁灭世界都可以原谅。”
李闵哈哈大笑。
时溪面色泛红,转过身不理他们了。
……
学生的特质就是喜欢ddl,他们挑了个周六的时间去美术馆。时溪很兴奋,有种跟同学出去秋游的既视感,书包里还放了薄荷糖,免得他晕车。
结果连琮带了晕车药,骆星洲买了晕车贴,李闵带的是橘子皮。
橘子。
四个人都沉默了:“…………”
李闵开口:“不是,这个真的很有效,小溪,你要吐了跟我们说。”
时溪扯着书包带子,噢了一声。
他看向窗外,忍不住微微翘着嘴唇,同学叽叽喳喳的关心跟陪伴在烈日与蓝天下慢慢扩散,形成一幅美好的画卷。
……
他们打卡的是B市规模最大,最权威的省美术馆,今天很幸运,刚好碰上美术学院作品展,涵盖书法、国画跟雕塑。
前两个很有诗意,拍了不少素材,他们小组四人分工合作,拍照素材积累是李闵,他很擅长,连琮跟骆星洲负责ppt,演讲是时溪的活儿。
一直到雕塑人体展览区域内,他们四人踏进去,三个人屁滚尿流的蹦出来。
骆星洲惊魂未定:“卧槽,还以为去到了什么裸//模的展览,吓死我了。”
李闵拿着相机的手瑟瑟发抖:“不是,我照片我还要拍吗?我们还要在这个地方合照吗?”
“能上传吗?请问。”连琮扶额,无奈地说,“我还是不太能接受此艺术,ppt放出来他们不尴尬,我都尴尬,我们直接pass掉吧。”
骆星洲:“小溪呢?”
小溪在里头看得津津有味,他欣赏的是人体线条,上面还有作品简介,他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心里慢慢有个计划成型,甚至于,有个大胆的想法。
其余三人灰溜溜的进去,李闵尽量不去看那些尴尬部位:“要拍照吗?”
时溪愣了下:“不用啦,你们怎么害羞成这样。”
中午他们在里面随便吃吃,时溪拍了照发给李聿淮,没多久就接到电话了。
“好吃吗?”
“还行。”
“好玩吗?”李聿淮旁边似乎有人在说话,时溪清了清嗓子:“好玩,你忙吧,我没有乱吃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笑。
“很乖。”
接完电话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时溪收起神色,冷冷的看过去。
衡博自然也当没看见,笑着对身边的人继续说话。
时溪坐回去,忽然扭头对李闵问了句:“你了解李彦的朋友圈吗?”
“不怎么了解,他混的地方我都不太适应,怎么了吗?”李闵嗅到不对劲。
时溪戳着蛋糕:“没事。”
……
素材积累完毕,大家下午五点解散,李聿淮过来把人接走,拎着时溪的书包,时溪走了快一天,腿脚软绵绵的,累得不行,刚要转身走,就被李聿淮按住肩膀:“跟同学说再见。”
时溪这才反应过来,五指合拢跟他们挥挥。
一般周末他们回别墅,李聿淮会花上一到两小时陪他弹钢琴,双演奏,多数是玩玩,慢慢的时溪偶尔也会独奏,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画画的工具别墅更齐全,李聿淮为他开了一间独立的画室。
他放手让时溪各种尝试,擅长的,不擅长的,只要感兴趣,他都能为此兜底。
今天去了美术馆,时溪灵感大爆发,他现在画功有进步,一点一点自己摸索的,苹果,橘子圆形水果一类的,都能掌握得很好,如今的课堂已经在学习速写,每天画线条。
一旦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时溪就觉得自己是无敌的,那种满足成就,灵感大爆发的充沛感,太令人上瘾着迷了。
到点了也没回房间,李聿淮亲自过来逮人,他身材高大,居高临下的看过来,带着一种松弛优雅的压迫感。
时溪被他看了一眼,心口无端地发热,那种激情的澎湃没有消失,反而变成了一朵朵小浪花,等待着下一次潮水反扑。
“等等,我,我就差一点。”时溪像小螃蟹那样走来走去,他的灵感被打断,变成另一种粉红色的灵感,他心里焦灼,却又无能为力,最后把脏兮兮的面颊蹭在李聿淮的衣服上。
“算了,我累了。”
时溪路都不想走,画了半天耗费全部心神,甩了拖鞋挂在李聿淮身上,“睡了睡了,这就睡了。”
李聿淮把人锁在怀里,托着他的双腿,几乎是扛着走的,走路一颠一颠,回到床上,时溪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没吭声,安静了会儿,才道。
“我知道要画你什么了。”
李聿淮原本要把人放下,听到这话,露出感兴趣的眼神,只是依旧垂着眸,波澜不惊。
“叔叔。”时溪趴在他耳边,把被铅笔弄脏的的手心擦在他衣服上,柔声道,“我想画不穿衣服的你。”
李聿淮微阖的眼,轻轻睁开,半晌,他揉着时溪的腰肢。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作者有话说:[奶茶][奶茶]比老婆大九岁是这样的啦,养好了才能吃[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