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时溪从小身体不太好, 十岁还做过一次大手术,足足在医院躺了一年之久,后来又突变事故。
身体原因加上生活环境,他很少参与别人的生活里, 又因为在小姨家庭原因, 戒备心重, 极少与人交心。
别人谈恋爱,跟他没关系。
别人中彩票,他倒是还能羡慕几秒。
既然谈钱伤感情,那就只谈钱, 时溪觉得自己长相不差,在学校里收获的好感,基本被他转头就扔,或者当面拒绝,这还是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别人的感情线中。
而且又因为身份差距, 年龄差方面高度契合,时溪对路亭的故事很感兴趣。
“我们就坐在那个角落吧, 阳光晒不到, 别人也听不见, 我以前很喜欢在这里插电做作业。”
时溪跟着她走进去, 路亭刚坐下, 便扫了二维码, 熟练的点了两杯喝的, “不介意吧,都是这里的招牌。”
“都可以。”时溪坐下,观察周围绿意掩映的座位,确实很有雅致。
路亭托腮看着靠窗的一株装饰花, 嘴角是笑着的,可时溪看着她的眼神很安静。
时溪:“这次我请客……”
路亭看过去,时溪已经扫码看了眼上面的小蛋糕,表情洋溢着喜悦:“上面有很多小蛋糕啊,你喜欢哪个就吃,不用跟我客气。”
“他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路亭忽然表情严肃。
时溪:“……所以你们。”
路亭啧了一声,“怎么说,我现在的想法很偏激,觉得男人可能都这样,对你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对你不好的时候一个理由就能打发,每天说爱你喜欢你,都是哄你的。”
越说时溪越心塞,路亭似乎也不想再说了:“你的问题是什么……你结婚了吗?”
路亭瞥见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时溪微微蜷缩,他跟李聿淮的婚礼虽然是大肆张扬的举办,但不去主动关心李家动态的陌生人并不知道。
“嗯……”
路亭:_(:з」∠)_
“不是,你们都结婚了,那就是婚姻问题啊,这方面,看来你还得找老师,或者你再具体说说?”
时溪具体说不出什么,“他对我很好。”
路亭问了个关键的:“他喜欢你吗?”
“喜欢……”服务员端来拿铁,时溪语气中断,盯着那杯喝的眨了眨眼睛。
“那你喜欢他吗?”
“还行。”
“想跟他离婚?”
“不离。”
“…………”路亭不可置信,“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时溪低下头,咬着杯沿,语气模糊,“我只是想知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再喜欢他多一点……”
“……好家伙,我这是来吃狗粮了。”路亭都气笑了,打开小程序,“这顿你必请。”
时溪忙不迭的否认:“不是这个意思……他大我九岁,我跟他认识的比较特殊。”
时溪简略了部分,编造出一个简易版的故事说出来,路亭听完后,咖啡都喝完了。
“这是喜欢吗,你这算是习惯有他陪在身边照顾你,毕竟他是能拉你出泥潭的圣人,你喜欢他很正常,但要说到爱的话,可能还差点意思。”路亭无所谓的耸肩,“我之前也跟你一样,不过分开了让我看清楚一件事,我没有很伤心,我最多很惋惜,他在很多事情上教导我,让我走得更远,我可以保持这种状态跟他走下去,但他不行。”
这番话没有给时溪多大的影响,他最多是认识到了这段关系的另一面,副作用,每个人走的步伐都不一样。
时溪忽然拿起手机一看:“他来找我了,我要先走了。”
路亭还有几块小蛋糕没吃,不过时溪提前在线上结账了,“你跟他说我们在这?”
“没有,他有我的定位。”
“那你们……挺黏糊的。”
时溪敏感的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换做其他人也会这样,只是他不管别人怎么说,时溪愿意纵容他,那就够了。
路亭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的宾利,看起来非常平静:“……这样啊,那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时溪也没想到李聿淮会在这时候找自己,走出去的路上,心里忐忑的猜想,难道是发现他跟路亭的事了。
如果要问起,时溪肯定不想说。
李聿淮的脾气时溪摸的差不多,要说底线在哪,那肯定是感情的事,他们或许会因为此吵一架……其实他们吵过架吗?
李聿淮情绪控制能力很强,他很少乱发脾气,但他会用力的要开自己的唇,直至尝到血腥味。
时溪打了个冷颤,步伐都变缓了,慢吞吞的上了车,还没开口,糖果喵的一声扑到他怀里。
“你出差回来了?”
李聿淮摸他的脸:“还行,终于是见面第一句先问我。”
时溪愣了一下:“你怎么连猫的醋都要吃。”
李聿淮不回答,时溪把猫放下,扯了扯他的衣领,嗅了嗅:“你这是从机场回来的吧,怕我跑了吗,所以亲自来接我。”
“回到家,人跟猫都不见了。”李聿淮面无表情的捏他的耳朵,“胆子真大。”
时溪心一悸,“我找同学出来喝点东西,不可以吗?”
后面的音调很低了,李聿淮当做没听做。
“多交朋友是好事,叔叔又不会阻止你。”
没想到李聿淮不追问,时溪不自觉的绽放笑容,甩了甩他的领子,往他怀里躺,“好吧,我想你了啊,叔叔。”
李聿淮:“我也想你。”
车子开在路上,时溪肚子咕咕叫,他刚才点了一堆蛋糕,一个都没吃,而且还不敢控诉。
时溪双手摸他的口袋:“有没有给我带吃的,一颗糖也好啊。”
只有一颗薄荷糖,也行,垫垫肚子,李聿淮给他撕开包装,喂在他嘴里,指尖揉过唇肉,时溪微微一抿,抽出来一张小卡片。
打开一看,“这是陈设计师个人设计展,下周举行,我能去吗?”
“我这次出差遇到陈设计师,他还记得你,是内部卡,到时候可以去休息室找他,可以跟你舍友们一块去。”
陈设计师名气那么大,怎么可能记住他一个无名小辈,肯定是李聿淮从中引荐,就跟上次那样。
时溪心里明白:“好,谢*”
话音戛然而止,李聿淮瞥着他,时溪一鼓作气凑过去亲了他的面颊,“谢谢还是要说的。”
李聿淮搂着他,把人吻得乱七八糟的,时溪警惕的看了眼司机的方向,特别害羞,但李聿淮有个怪癖,他有时候喜欢在外人面前做这些。
时溪轻微喘气,埋怨的一把推开他,气急败坏的把小卡片扔回去:“我不去了,还给你。”
李聿淮好整以暇:“我让你去就可以去,如果你有反对意见的话,也可以提,我可以听,不一定会接受。”
时溪撇嘴,硬骨头被抽走了:“那我反抗也没用啊。”
“因为你的事,在我这里有原则跟底线,这是不能轻易被改变,对你好的事情你可以反抗,但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出手。”李聿淮揉他的头发,“不懂就问我。”
时溪心脏怦怦跳,移开视线,抱着猫眼珠子乱转。
“还有,司机是自己人。”
时溪气的脸红,喋喋不休:“……自己人就可以当面亲我吗?”
“那你下次别让糖果进屋,见一次,我赶一次。”
糖果对着他哈气,叫声沙哑:“喵呜——”
司机在前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吓得一激灵,赶紧踩油门,把这两祖宗送回去。
……
周末时溪跟舍友们找了个时间去参加设计展,李聿淮虽然没跟来,但都安排好,跟陈设计师在后台见面。
陈设计师见面直接开口一句:“董事长夫人。”
连琮,骆星洲,李闵:“…………”
时溪当场石化:“不不不,我现在只是普通大学生,陈设计师不用那么客气。”
陈设计师哈哈一笑:“那好那好,李董叫我不要这么称呼你,说你会害羞,看来是真的。”
时溪:大师还挺调皮的。
等展览会开始,陈设计师开始招待其他客人,让他们几个学生自便。
几个人边看边聊,李闵说:“李哥对你可真好啊,要是你实习能进到陈设计师的工作室,前途亮瞎一片人的眼。”
时溪说:“我靠自己的实力。”
说完,还给他一拳,李闵揉了揉胸口:“我的好嫂子,你真是日渐残暴。”
时溪的拳法都是从李聿淮身上练出来的,忍不住得意的翘唇:“那你忍着!”
“我再跟你说个八卦,李彦决定出国留学了,按照李哥给他的路子,他答应了,我惊呆了。”
时溪也觉得奇怪,之前还死活不愿意:“为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从医院回去后,乱发一通脾气,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过了一两天,就说同意,李哥没跟你说过这件事?”
时溪摇头:“他不喜欢我插手李家的事,我自己也懒得管。”
展览五点结束,他们宿舍的留下来,被陈设计师的助理接待去饭店,一壶茶的功夫,陈设计师出现在门口,身边有个高大的男人,被门帘遮住了脸。
时溪瞥过去,眼睁睁的看着李聿淮走近,坐在他身边,陈设计师也跟着坐下,人不多,但都是有分量的。
“这家饭馆老板酿的酒是一绝的,李董来都来了,不如尝几口吧。”陈设计师眼睛瞄过宿舍几人,“大学是肯定成年了。”
李聿淮虽然平时端着个架子,但私底下还很好说话,性格也比较爽快:“小溪不能喝,我给他代劳。”
时溪以为是普通啤酒,结果是像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酒坛子,老大一个了,他不禁有些担心。
李聿淮反而很淡定,“那就舍命陪君子了。”
用的是普通杯子,都是装满溢出的,李闵跟连琮,还有骆星洲很能适应,李聿淮更是悠然自得,喝完一杯接着一杯。
从时溪的角度看去,能看见酒从他的唇角滑过上下滚动的喉结。
时溪原本是担心,看着看着竟然有些脸红。
也是在这场里,看出来陈设计师是个好酒的,一喝就没完没了,偏偏李聿淮还跟着他闹,有多少喝多少,李闵他们都受不住要吃点菜了,就他们好似要先干几斤白酒的架势。
时溪见他脖子都红了,想给他喝点,李聿淮摸了摸他的脑袋,嗓音比平时还要低,“你不准。”
他靠得极近,时溪能闻到淡淡的松香跟酒气混合的味道,摸他脸颊的手指带着微妙的暧昧,从下巴滑过去,时溪微微颤抖,撇开脸,“你少点喝啊。”
陈设计师更像是千杯不醉,“我看过夫人的作品,很有灵气,作品风格更偏向温馨。”
时溪这才抬眼,跟他讨论起装修风格,跟设计理念。
聊着聊着,他们宿舍四人跟陈设计师倒是突然聊起来,后面差点就变成陈设计师亲自授课的现场,还邀请他们下次可以去工作室参观。
能去陈设计师的工作室,那可是很多学建筑的学生都梦寐以求的,没想到他们还能跟大师吃上饭。
一顿饭结束,陈设计师要留下来叙旧,李闵他们打车回去,时溪跟着李聿淮上车回公寓。
那坛酒看起来就好几斤了,没想到李聿淮跟陈设计师斗酒,竟然面不改色,不落下风,时溪转头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又转头瞥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红了一片的脖子的李聿淮。
醇厚的酒香柔和了他的眉眼轮廓,薄唇带着些微的红润,比平时少了几分板正的冷硬,时溪不知为何,看着就有点心疼。
时溪能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陈设计师现在是为你工作吧,如果你说一声的话,我们几人去他的工作室应该不难。”
李聿淮揉了揉眉心,散漫的笑道:“人情世故的表面功夫少不了,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你进去,但态度方面会多了一份轻蔑,至少他是承认你的设计。”
时溪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情愫悸动,也有感动,很是复杂。
李聿淮喝了这么多,虽然不上脸,但已经是醉了五分,回公寓时,时溪已经在车里搜了攻略,捧着蜂蜜水探头进书房。
看见李聿淮捂着肚子,仰头在椅背处,依旧八风不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你哪里不舒服啊,是胃疼吗。”时溪放下蜂蜜水,走过去,李聿淮抬手一搂,手指捏着后颈,动作暧昧轻浮。
时溪岔开腿坐在他怀里,甘心当个娃娃,想起他以前不舒服就是抱着娃娃,艰难的熬着,等待时间流逝。
只是李聿淮额头冒汗,呼吸都变重了,时溪心情越来越烦躁:“我叫医生吧。”他挣扎着要下去。
李聿淮按住他的后脑勺不让动,时溪只觉得他越辛苦,自己越迷茫无措。
以李聿淮的地位,实在是不用做到这种地步,他是把自己完全放在时溪的位置去考虑周全。
凭什么啊,他最讨厌不顾自己身体安全的人了,到底凭什么啊。
时溪紧握着拳头,眼角微微湿润,抬手又安抚着他的后背:“我在的话,你会好受些吗,我就这么抱着你,你还疼不疼?”
李聿淮唇角模糊的一笑,吻着他小巧的喉结,“会。”
时溪心里混乱得很,不自觉地说出心里话:“我当时还不到十岁,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他。
时溪觉得自己逻辑很通:“你不要告诉我,当时未成年的你,看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这站不住脚。”
“我不在乎。”
时溪:“什么?”
“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后果可以不在乎。”李聿淮轻描淡写,面不改色,“而且这并没有多伟大,都是小事。”
时溪定定的看着他,李聿淮的手摸着他的肋骨,泛起零星痒意。
那双眼睛淡淡的,明润的水光透明发亮,清澈的能见湖底,有一种复杂与无措感。
“我上周跟心理委员见了面。”时溪深呼一口气,“就是你提起出差回来接我的时候。”
李聿淮不变的表情微微蹙眉。
这段时间,时溪很担心把依赖崇拜跟爱情混淆,怕会落个跟路亭一样的下场,“前期签订协议,你替我还了一个亿,救我于水火,还很照顾我,我很自然把你当做父亲长辈的影子。”
“像你这样的人,我容易动心,产生依赖与敬佩的感觉,愿意跟你亲近,但因为协议,我会容易把他当成爱情的替身。”
时溪很冷静的在分析,“毕竟你大我九岁,就算不是父辈形象,那也是一个叔父长辈,再年轻点是哥哥,我没有亲人了,跟我有关系的就你一个,扭转成亲情,我可以陪你很久。”
听完了,李聿淮依旧四平八稳,不为所动:“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
生气了?
时溪辨别不清,刚想要说话,李聿淮打断他:“有进步。”
“……”
看起来十分的模糊,生气跟微笑是一念之差,伴君如伴虎,在李聿淮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能主动思考我们的关系,为我而烦恼,这就够了,答案不重要。”
李聿淮的手伸进去,胸口微微颤抖起来,时溪脸色微变的看着他,本能的感知到危险:“叔叔……”
手掌的茧有些粗糙,磨过白嫩的皮肤,泛起一点点的颗粒。
时溪思绪混乱了一瞬,紧接着眼前一道黑影落下来,李聿淮含着他的小喉结。
舌尖在皮肤来回滑动的挑逗,时溪呼吸节奏放慢,已经学会在这种事上控制,只是心脏乱跳,面红赤耳的毛病实在改不了。
“不过你胆子挺大的,想跟我玩禁忌之恋?”李聿淮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扯开他领口的衣服。
时溪懵了:“……”
他是这个意思吗?
第57章
欲望这种东西来势汹汹, 何况还是醉了七分的李聿淮,下手动作比往常更加的肆无忌惮。
但还在进入前,本能的停顿两秒,让时溪适应好了才继续。
书桌上的文件被散落一地, 时溪衣服还挂在身上, 后背抵在坚硬的木桌, 红木桌的颜色衬得时溪腰臀像刚出炉的馒头,滑嫩饱满,摸上去的手感又像是水豆腐。
李聿淮抓着他后脑勺,揉他的唇瓣, 俯身亲吻,舌头灵活搅动,伺候得时溪身体软下来后,便狠下心来要他。
时溪一开始要逃脱,后面放弃挣扎, 弯曲的膝盖几乎要折到他胸前,四肢无力的趴在桌上, 轻咳两声才唤醒李聿淮的理智。
上下交叠的身体, 缠绵暧昧的痕迹, 李聿淮呼吸沉重的打在他后颈处, 烫得时溪微微一抖, 只是他没力气回应了, 几乎要昏死过去。
李聿淮没放过他, 嗓音冷淡:“叫声哥哥来听听,或者,爸爸也行。”
李聿淮知道他没完全昏睡,有意识的, 时溪止不住的发颤,这才知道他其实在生气。
什么答案不重要,冠冕堂皇的禽兽。
李聿淮从他身上起来,低头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时溪,就这么抱着他进入浴室,从书房走出去,顺着流下来沾湿里地面,糖果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眼神严肃,带着狸花的威严,李聿淮冷淡的跟他对视,一人一猫,竟然产生了敌对的情绪。
糖果张大嘴:“喵呜——”
抬脚缓慢的走过去,按下按键:“再见。”
再见的意思,在糖果这里分两种,一个是主人要走了,另一个就是他要走了。
显然,糖果现在的意思是前者,他要让李聿淮走。
李聿淮抱着晕过去的时溪进浴室,把糖果关在门外,任他喵喵叫。
时溪在浴缸里被抬起腿,脸颊跟嘴唇贴过去,李聿淮偶尔偏头跟他接吻,两人如胶似漆,等洗好了,时溪才有力气一拳砸下去,气得头发都炸了,动作不算灵活的扑过去,在李聿淮低头的瞬间,咬住他的手。
这回是动真格的,李聿淮感知到疼痛,要甩开,却在下一秒停住。
时溪一边咬一边瞪,眼睛发红的盯着,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不过也就那么十几秒,松开了嘴,没咬出血,只有一排的齿痕,时溪又低头亲了亲:“累死我了。”
李聿淮眼皮微垂,注视时溪,一双眼睛深似海,如同平常那般不近人情。他抬手扒开时溪的裤子。
时溪一愣,只见他拿出药膏,手法技巧差点又让时溪小死一回。
“无耻!”
李聿淮意外的笑了:“不服气?”
时溪皱眉:“到底是谁不服气,你还让我叫你……”
“你叫不出口。”李聿淮淡淡地说,用被子将他密不透风的笼罩起来,时溪胸口一紧,扭过头去,耳朵被一股湿热的气含住。
“你就是我生的,又怎么样,我养的,也不会怎么样,我照样要你。”
时溪瞳孔微微颤抖,始终不回头。
“你要是想不明白,叔叔就换另一种方法。”李聿淮掰着时溪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少年眉目清秀精致,蹙眉时透着哀怨,五指张开,罩在他五官处,“只有我能教你。”
翌日清晨,李聿淮按照生物钟醒来,没有起床,怀里睡了个软乎的人,时溪的手是握拳的姿势托着脸颊,趴在他胸口,微微挤出肉。
李聿淮用手抚摸,能细微的听见时溪呼吸声一上一下的,偶尔又平息下来,睫毛安静的垂下,像阳光笼罩,更像是月光拂过。
大概这就是岁月静好,风恬浪静的具象化。
李聿淮保持不动看了许久,直到时溪翻身,他才起床,洗漱回来,时溪正闭着眼到处摸手机,李聿淮把充着电的手机拔开递过去,时溪半天都解锁不了。
李聿淮又给他解开,里面弹出一条消息。
【路亭:时溪,你情感问题都解决了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登记咯】
时溪又莫名其妙睡过去,大概是刚才被手机振动弄醒的,只是人还在混沌中。
李聿淮不想替他回复,打了个语音过去,那边足足迟疑了十几秒才接通。
路亭小心翼翼的:“喂……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还没OK吗?不行的话,我就只能给你安排老师了,但我觉得你的问题完全可以跟你爱人沟通。”
“什么问题,你们老师是哪位?”李聿淮声音淡淡的。
那边一下子没动静,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后,路亭才有些忐忑的问:“请问你是?”
“我是时溪的先生。”
路亭倒吸一口凉气,结巴了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李聿淮没有为难小姑娘:“他还没醒。”
“好的好的,我理解了。”
说完,李聿淮直接挂了电话,坐在床沿看他,脑海里响起的却是老太太的话。
对公司,势在必得,对时溪,过于自负。
李聿淮抬手把发丝拨到耳后,露出时溪光洁柔和的脸,堆积的情愫辗转在这张脸上,来回千万遍。
许久,才收回视线,起身离开。
正好门口传来动静,林叔拎着雨伞回来了:“外面下老大的雨,好在也买了菜回来。”
林叔退休没事干,把阿姨的活儿给抢了,李聿淮接过:“老太太那边怎么样了?”
“吃挺好的,小溪呢?”
“还在睡。”
然后收获林叔谴责的眼神,进了厨房戴上围裙:“我给他做点吃的。”
糖果见到林叔,一直挠林叔的裤脚,喵叫的语速快到仿佛在控诉。
李聿淮视而不见,走出厨房。
这边时溪睡到下午一点才转悠悠的醒过来,打开手机看见路亭给他发了一大串消息。
都是在问他解决没有,你男人真的挺不错的,坚持下去把,多多沟通,甚至给他发了好几个关于婚姻保卫战,如何让老公乖乖听话的帖子。
【时溪:嗯,目前,没事了,但以后不保证】
【路亭:还有以后?】
【路亭:对了,你睡着的时候,你先生给我打了电话来着】
时溪心想,有点糟糕,但又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李聿淮早就知道他咨询过,然后就发脾气,还是发酒疯,把他弄个半残。
反正李聿淮肯定有借口继续弄他,时溪轻轻翻了个白眼,扑在床上,没多久,李聿淮进门把他抱起来去洗漱。
洗漱完了,时溪推开他说:“你下次不要碰我的手机。”
“你这段时间一直捧着手机。”李聿淮说,“骗我说跟宿舍群的人聊天,其实是跟她。”
时溪怀疑这人趁他睡着看了聊天记录,那其中含有他对李聿淮不满的话,时溪越发肯定他偷看了,不然语气怎么冷成这样:“你不要转移话题,偷看我手机就是不对的。”
李聿淮冷淡的跟他对视,抬手抚摸着他细嫩的脖子,时溪不喉结被他敏感的摸了几下,嗓音都在抖:“不行,我不做了。”
李聿淮充耳不闻,用指腹碾着那颗小喉结,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折断,就是可惜了这朵娇花。
时溪这样娇弱的人,李聿淮平时有多珍惜,发起脾气来就有多心狠手辣。
只是他松开手,整理时溪的衣领,很轻柔的吻他鼻子。
“下次不许骗我。”
时溪也很惊讶是他先低头的,很乖的应了句:“嗯……”
李聿淮拍了拍他的后背:“林叔过来看你,做了你爱吃的。”
时溪眼睛一亮,甩开他走出房门,林叔正好脱下围裙,隔着桌子看时溪飞扑过来抱他。
那架势比糖果还要猛,时溪:“林叔,我好想你。”
虽然林叔退休,但他选择在老宅那边养老,公寓里头确实不方便,但最近老宅发生事情多,一时半刻离不了。
几个月没见,时溪的相貌比以前更加的成熟,也更加的美艳,像是突然长开了一样,难得的是性子,沉稳跟可爱并存,很好的融合在时溪身上。
只林叔看了眼身后的人,又碍于自身性格冷硬,再喜欢也只是拍了拍后背:“好了,先吃东西,见你没胖也没瘦。”
时溪点点头:“这样刚好啊,我矮,再胖点就不好看了。”
李聿淮从后面走过来:“不够,再胖多十斤。”
时溪:“……”
林叔赞同:“就算变胖,也是最好看的小冬瓜。”
时溪:“???”
这两人真是烦死了。
第二天,时溪回宿舍,上午上完课,发现李聿淮不在家,又出差去了。
不在年尾胜似年尾忙碌,工作堆积在一块,李聿淮出差频繁,甚至有种干完这单就不干的错觉。
时溪顾不上他,自己的期末作业接踵而至,每天忙得跟上坟差不多。
现在他不用李闵经常陪他,自己有自己的事做,尽管李闵他们承了李聿淮的情,特别是李闵,但时溪也不需要他们常年照顾下去,那岂不是容易被人养坏。
时溪不是安于现状的人,他想着暑假去陈设计师工作室学习,要提前做多点准备。
图书馆很安静,时溪沉浸式画了一小时的图,腰酸肩颈痛,仿佛年迈的老人,四肢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这时候手机震动,是一条短信。
李聿淮那边发了生活费进来。
时溪现在不缺钱,所以对钱不敏感,李聿淮更加不缺,他一给就给很多,几乎大学四年都够用,但李聿淮还是按照仪式每月都打一次。
时溪劝过,李聿淮只是简单一句,这是我想给,我给不够。
当时时溪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现在那迟来的涟漪如今一圈又一圈扩散开来,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无端让人心里发痒,在满脑子都是学习的情况下,李聿淮这个名字晃上心头。
算算日子,他快一周没见过李聿淮,时溪心头一跳,把笔记本合上,用咖啡压住,起身去外面的走廊拨电话。
酷暑难耐,时溪没一会儿满头大汗,低头看自己的手背,白得近乎透明,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生长。
对方没接。
时溪只好叹气,一般这个时候,李聿淮都在开会。
晚上时溪回公寓,刚要关灯上床,电话突然响起,是视频通话,时溪手一抖,没想太多接通了。
“今天在开会。”李聿淮目光在时溪身上梭巡,素色的睡衣被他穿的平整,一张小脸白净漂亮,秋水剪眸,愣愣的看着自己。
“我知道。”时溪似乎不太习惯跟人视频,捧着手机有些无措,生怕镜头看不到自己。
李聿淮那边还是西装革履,只是衣领微乱,看起来是刚结束,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片刻。
谁也没说话,周围却仿佛氤氲着热气,时溪略微害羞的低下头:“好了,我要睡觉了。”
“现在,才八点。”
时溪皱眉,噘嘴:“今天太累……”
“抽屉有手机架子,拿出来,调整角度,不要自己拿着。”
时溪照做,镜头里的自己没那么歪,自然很多。
“不要跪着,坐在书桌那边,放高点。”
时溪依旧照做,甚至还找到了变音器,玩了会儿,像小朋友找到新玩具那样。
“还有吗。”时溪眼睛亮晶晶的看他,李聿淮喉结微微滚动。
“把腿张开,让叔叔看看。”
“…………”
时溪咬唇,心里唾弃老狐狸真不要脸,手上的动作却顺应着,镜头渐渐往下。
……
临近期末,时溪久违的打开行程表,看见李聿淮应该是今天回来,但估计要先去一趟公司,太累了。
宿舍里死气沉沉的,大家都在挑灯夜读,悬梁刺股……夸张了,但也很贴切。
为了转移注意力,李闵开始搜各种旅游景点,“我们来一次自驾游怎么样?野营,爬山,烧烤,登顶!”
连琮下意识瞥了眼时溪,“宝宝不行。”
时溪刚开始听得蠢蠢欲动,一下子就愣住了:“我可以……吧。”
骆星洲转着笔,“爬山应该不太行。”
李闵:“你爬过吗?”
时溪摇摇头,他哪里有出去玩的机会……刚才李闵说的每一项他都很心动。
“我觉得还好吧,只要不是跑步,剧烈运动,我都能承受,我试过徒步几公里的。”
骆星洲:“这么厉害。”
“昂……”时溪勉强的笑了笑。
大家安静了会儿,给不出意见,连琮扭了扭脖子:“先定下来?班里有几个前几天也在讨论,可以一块去。”
李闵哀嚎一声:“这么巧啊,妈呀这暑假什么时候来,我都不想考了。”
时溪急急忙忙:“我得去,别落下我。”
没人能替时溪做决定,除了那位,连琮使了个眼色过去,李闵放下手机,把时溪拉去阳台。
“宝宝,我们同意没用,得李哥说了算。”李闵合理猜测,“不过他肯定不愿意的。”
时溪:“那我就求求他。”
李闵:“怎么求啊?李哥软硬不吃。”
时溪双手握拳,扭着肩膀,贡献人生第一次夹子音:“求求你啦,让我去吧。”
李闵看呆了。
……
下午没课,也没有考试,时溪提前收拾东西,去找李聿淮,他是算准了时间,这会儿李聿淮正在休息。
助理认得他,笑眯眯的带着他进去:“夫人,请进,有需要叫我。”
时溪有些拘谨的点头:“谢谢。”
推开门进去,休息室光线昏暗,在时溪进门时,李聿淮便醒了,他眉眼惺忪,不动声色的看着时溪走近,仿佛在确认什么,直到碰到时溪的手腕,肌肉渐渐放松。
时溪微妙的发觉他好似没有安全感,对周围的人或物都下意识的警惕,他很能理解,于是软绵绵的趴在李聿淮怀里,双手攀着他的肩膀。
“知道你回来,就找你,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随便闭眼的。”李聿淮嘴唇贴在时溪的额头,大半个月没见,此刻的思念实质化般围绕着他们。
安抚好一阵子,时溪也跟着上床,双腿屈起,抱膝坐着,整个人显得很小,跟他说考完试的计划。
“我能去吗?”
李聿淮眉眼低垂,取下领带,打算换一条,放在时溪手上:“你能问我,就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
时溪难得迟疑,撒娇或许可以让他松口答应,但只是一时,他想跟李聿淮长久的走下去。
时溪捏紧细长的领带,布料滑溜溜的抓不住,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你不是喜欢我吗?”
李聿淮微微睁开眼,似乎没想到时溪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淡淡地陈述:“你不是说把我当做父亲一样的角色。”
时溪一噎:“那如果我说,想改变现状呢?”
时溪思考了一下:“我是不懂,但我不是白痴,我能理解这种情绪的发生,所以我愿意。”
李聿淮低声重复:“你愿意。”
嗓音很低,仿佛怕吹口气就散了。
时溪看着他,感觉李聿淮还有一种睡懵的美感:“至少,我见过的爱情,他们都挺好的,虽然他们很令人痛苦,伤心,但多数都是开心的。”
时溪缓声道:“我都经历过,只是没跟你说。”
李聿淮脸色微变,但很快时溪的话,如同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见过最好的爱情,就是我父母,爸爸爱妈妈,所以爸爸死了,妈妈才那么痛苦,但是我的存在,让她有了生存的动力,爱会让人死,也会让人生。”
“可我们不会有小孩的,我跟你的关系,我想了很多,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
时溪攀爬到李聿淮的身后,温热的呼吸传过来,神情不解的盯着李聿淮短促干练的短发。
“我最近一想到你,心脏跳的厉害,你说,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第58章
时溪的身体会很自然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李聿淮俯身过去,有一瞬间想在这里干//时溪的念头。
黑暗中,李聿淮的气息逐渐袭来,猛兽正要捕猎的呼吸粗重的撒在时溪的脖颈处, 他感觉自己像一头即将被撕裂咬开的白兔, 每寸毛孔扩大, 如同死亡真正的来临。
只是吻落下来时,却跟羽毛那样轻。
“傻孩子,这种话不吉利。”李聿淮胸膛很宽阔,但也只能容纳时溪一个人, “以后不要说。”
时溪被他这么抱着,心里暖融融的,想让李聿淮就这么一直管着他。
李聿淮的吻越来越深。
时溪摸到他腰后的几块疤痕,一下子想到疗养院把他关起来的事,更是紧紧地搂住了他。
李聿淮却抓住他的手, 带着远离那几道荆棘的疤痕,从后腰移到胸前, 腹肌, 柔嫩的掌心跟硬朗的肌肉贴合, 一下下的往下, 感受这具身体的温热与膨胀。
时间不好, 休息室的分机响起来, 时溪刚摸到便手一抖, 心里有几分惧意,却还是紧紧地握着。
李聿淮无视身后的座机的铃声,只是看了眼低下头的时溪,粉面含春微带羞, 双眸怯意闪烁。
分机响了又响,时溪朱唇轻抿:“你去接电话。”
“这样接?”
时溪吓得松开手,李聿淮抓着他绵软的手掌,按在时溪的嘴唇上,有一股腥味。
拉上拉链,李聿淮单手接起电话,神情平静。
另一头是助理的声音:“李董,会议在十五分钟后开始,各部门主管已经全部确认。”
说完就挂,公事公办,李聿淮好似没听到这番话,继续要做刚才的事,时溪感觉裤腰松开,被摸着了,才如梦方醒的推开他:“不行,你得去开会。”
李聿淮根本不听他,按着他的肩膀,时溪忍无可忍,一脚踢开他:“都说了,要去开会!”
那点力道置之不理,李聿淮单手按住他后脑勺亲下去:“来得及。”
时溪气喘吁吁,眼神迷离的看着他,嘴唇颤抖着吐气:“那……爬山的事。”
“嘘……”李聿淮嘴唇点过去,眸色深沉:“开始了。”
后面分机再次响起,犹如打工人命苦的宣言,李聿淮擦干净后慢条斯理的穿上外套,看着时溪四肢大敞的躺在床上,嘴角微扬。
时溪没忍住打他一掌,李聿淮也不生气,低头亲了亲他的脚踝。
“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
时溪眸色水光的盯着他离开,等门关上了,又低头查看片刻,泥泞一片,心说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李聿淮这人不仅没脸,还下流。
明明也没有做全,但时溪就是腿脚酸软,半天都没恢复力气,只好简单清理,又拿被子盖住,不知不觉竟然睡过去了,等醒来时,李聿淮已经回来了。
时溪手脚并用爬到床尾,披了件衣服走出去,畏手畏脚的来到李聿淮身边,看他桌面慢慢的文件纸张,很快移开视线:“我先回去。”
李聿淮看也没看他:“留下。”
时溪很乖的说:“我在这会影响你的工作,而且我想回宿舍一趟拿东西。”
“叫李闵帮忙拿。”
时溪眼巴巴的瞅着他,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欲望容易产生控制欲,李聿淮温情的一面背后是对时溪的全方位掌控,不知好事还是坏事。
时溪转身就走,被李聿淮拽着手腕,一下子将他抱起,转眼间就坐在那张李家董事长的办公桌,屁股下面压着的是过几亿的项目资料。
李聿淮贴过来时,时溪才知道他欲望未消,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他在开会时是怎么过的,大概是想着自己的吧。
想到这,时溪心里稍稍舒坦。
办公桌的面积很大,时溪衣衫凌乱,心里打量距离,正打算从办公桌边爬下去。
李聿淮抓着时溪的脚踝,轻而易举的把人拖回来。
时溪自知逃不过,只好闭着眼,等到后颈被人按下来,时溪察觉到一股热意喷洒在他脸颊处。
看着那东西直愣愣的在自己眼前。
李聿淮带着他的手放过去,时溪手抖了一下,直接僵住不动,李聿淮手指挑逗他柔软的耳垂:“我吃你的还少吗?”
“那是你自愿的,又不是我逼你,现在我不愿意。”时溪说完后,浑身一紧,可能是心理作用,说这些话时他有些口干舌燥,蠢蠢欲动。
李聿淮笑了:“想不想去爬山?”
……
晚上宿舍有个聚餐,李董要加班,吩咐司机带时溪过去。
时溪一脸潮红的坐在车上,嘴唇被咬破了,如今已经干涸,如同抹了胭脂般艳丽,眸光带水,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模样,但表情却是冷冷的,憋着气一般,谁也不敢往前一戳,怕伤及无辜。
司机小心翼翼的把后视镜调整了一下,便打开导航定位。
很快到了巷子路口,那地方车开不进去,司机对着冷了一路的时溪说:“我送您过去吧。”
时溪扭头下车:“不用。”
还没走两步,时溪便看见骆星洲在路灯下面等他,骆星洲一抬头便快步迎过来,时溪立刻加快动作,把领子竖起来。
“李闵说你差不多到了,我来接你。”
时溪对他笑了:“谢谢。”
“客气啥啊,走吧。”
上了火锅店的二楼,人数不少,时溪才发现路亭也在,还对他打招呼,李闵起身给他拉开椅子,大家是商量期末自驾游爬山的计划,李闵趁着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给时溪碗里加了块肉片。
“李哥那边怎么说。”
时溪用筷子戳虾滑,声音闷闷的:“答应了。”
李闵震惊,李闵不解,李闵瞥了眼他破掉的嘴唇,李闵恍然。
怪不得这分明是好事,时溪的脸好像想杀人,李闵夹了点他爱吃的,“你辛苦了。”
时溪轻哼一声,高抬贵嘴:“还行吧。”
吃完一口,赶紧说:“你带着我玩不用顾及我其他方面,特别是李聿淮的话,不准听,你只可以听我的。”
李闵:“行行行,只听你的。”
时溪抿唇一笑,梨涡浅浅:“这还差不多。”
……
接下来几天,他们宿舍备战期末,熬得面黄肌瘦,这时候连琮突然开始推荐家里的养生气血粥的材料包,一人一包,绝对有效。
时溪被迫塞了几包,李闵:“你都打广告到我们这了。”
连琮一笑:“多多支持啊,兄弟。”
时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到了晚上跟李聿淮说了这件事,“你可以当做公司员工福利。”
“会被误以为公司破产的。”李聿淮听着他语气里的天真。
“……也是。”
李聿淮沉默的看了他好久,直到时溪腿都站酸了,才开口:“你叫舍友跟许助理联系。”
没过几天,连琮突然跑过来,一下子抱住时溪的胳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们家的产品被安排在星然科技的食堂的菜单里,绝了绝了绝了,这可是大生意。”
时溪眨了眨眼睛:“恭喜啊,我也就跟叔叔提了那么一嘴。”
连琮满腔热暖,“总之太谢谢你了!”
时溪很少感受到这种热烈的情绪,脸颊微微泛红:“没关系,都是兄弟嘛。”
这时候李闵端着牙刷杯路过,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你们在干嘛!我也要抱!!”
正在玩手机的骆星洲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动静,探头一看:“卧槽,是小溪,我也要抱!”
时溪把自己的口鼻扒拉出来,大叫:“我快被挤死了……”
……
能去自驾游的也就那么几人,有些要么时间,要么要回家,李闵数了数,直接从家里接了两辆看起来最普通的suv,够大也够能装东西。
他们提前定制好路线,开往国道的方向,一路向前,时溪坐在副驾驶,抱着玩偶形状的抱枕,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安宁又寂静,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到了山顶后,大家齐心协力的搭帐篷,几根棍子简单安装好烧烤架子,时溪坐在大石头上,看着他们干活。
时溪无聊的拿出手机记录,李聿淮也没给自己发消息,没多久李闵拿了些蔬菜的串串给他,坐在他旁边吃。
只是没吃多久,李闵的手机响了,他走到另一边接电话,时溪看着他侧脸阴影越来越沉重。
心里不知怎么有点不安。
时溪看了眼打完电话回来依旧安静的李闵:“怎么了吗?”
李闵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还是说了:“二叔出车祸了,不过人没什么事,刚才李哥发信息说让我们好好玩。”
时溪眼皮跳动,李闵立刻说:“不关你的事,别乱想啊,是安排的临时司机酒驾才出事的。”
话是这么说,只是接二连三的出事故,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时溪身上,更容易煽动李家长辈的情绪。
时溪抿唇:“那些老人家怎么说?”
“额,就那样吧。”李闵起身,“我去给你拿点喝的,今晚可以喝饮料。”
时溪的眉眼被远处的灯光笼罩着,看着李闵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知作何感受。
李聿淮从来不让他管李家的事,那就代表他每时每刻都在遭受长辈的压力要跟他离婚。
他不离婚,宁愿独自面对处理,尽管他已经是当家人,就好像李彦说的,所有人压着他,作为正常人,精神哪里受得了。
时溪有些怅然,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时溪用树杈在泥土上画圈圈,一个又一个,层层叠加,变得乱七八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片段,似乎他很久之前也这么玩过,而且是别人教他。
“小溪,喝这个吗?”
思绪蓦地被打断,时溪抬眸:“好啊。”
“脏啊,别玩。”李闵用湿纸巾给他擦手,时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对了,好像是身边有个像李闵一样的家伙陪着他玩的。
不过要比李闵更冷淡。
李闵把纸巾扔在边上的一次性垃圾桶,以为时溪心情不好,懊悔早知道不讲二叔的事,于是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我跟你说,在这个方向走十公里左右,就是伯母的家,就是陈家,你应该没去过。”
“只有伯母一个人住在那吗?”
“大部分时间是,陈家很早就移民,也没什么人,不过陈宅一直在那,伯母有事没事就会回去,只是前几年伯父病重,没办法才留下来的。”
时溪没听李聿淮提过这些事:“叔叔去过吗?”
“很少,李哥跟咱们李家人私下关系很淡,我有时候觉得,如果不是为了继承公司,估计他都不会回国。”
时溪点点头,继续玩他的树杈,李闵蹲下来:“你想去吗?伯母每半年回去一次清洁,现在刚好是六月。”
“不会改变你们的路线吗?”
“我们明天去溪边下水,额,你还是别下水比较好,到时候我回来接你。”
时溪眯了眯眼睛:“好啊,你就是藏着坏心思的……”
“溪水很凉的。”李闵苦口婆心。
“知道啦,不让你为难,你送我去,记得来接我啊。”时溪着重强调最后一句。
“肯定来接你。”
时溪回到帐篷早早的躺下,有点睡不着,其实李闵不说,他明天也是没心思玩。
翌日清晨,起了个大早,时溪用冷水洗了脸,冻得他一哆嗦,好一会儿才缓下来,只是这个头发,怎么压下去都乱七八糟的。
时溪弄头发,弄得自己都生气,抱着脑袋回车上,忍不住对车里其他三人说:“野外的条件真艰难啊,你们看我头发!”
连琮先是哈哈一笑:“你这样也很可爱啊。”
时溪捂着耳朵,不听不听不听。
十公里很快就到了,两辆车拐进城市道路,等了好几个红绿灯,开上一道幽静小路,两边都是高高的树林,遮掩头顶上的天。
时溪越来越好奇,车子停在大门大概十米的距离,铁门突然向两边敞开,时溪看见门口陈雪瑶穿着旗袍,头发用一根簪子挽起来,温婉柔和的模样。
时溪快步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出来等啦。”
“知道你来,我高兴啊。”陈雪瑶笑了笑。
车上的几个学生也都跟着打招呼,陈雪瑶微笑点头,目送他们像鹦鹉叽叽喳喳的离开。
陈雪瑶摸了摸他的手,暖的,“家里表乱,我给你安排到别的房间去,待会儿再来找你,中午一起吃饭,李闵什么时候来接你啊。”
“下午吧。”时溪轻轻地贴过去,他觉得陈雪瑶很温柔,羡慕李聿淮有这么一个妈妈。
进了半开放式的房间,落地门推开,时溪进去,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墙壁上都是国画,时溪一眼认出哪张是李聿淮的手笔。
陈雪瑶怕他无聊,拿出柜子的几个相册,时溪过去帮她捧起来,特别重。
“这两本都是聿淮以前的照片,你可以看看。”
陈雪瑶指了指茶水间的方向:“里面有茶,有水,我先去忙。”
“好。”
时溪翻开相册,映入眼帘就是李聿淮十岁的照片,毕业照,合照,单人照,从小帅到大的男人,共同点都是冷脸。
双指尖拂过照片里的人,从眉毛,鼻子,到嘴唇,时溪缓慢的扬起笑容。
很快他注意到不对,掂量整体的相册本,薄薄的,根本不像他刚才捧过的重量。
他目光落到刚才陈雪瑶拿相册的地方,另外两本是特别厚的,应该是李聿淮的大哥跟二哥的相册本。
时溪心里顿时说不出什么感受。
当然相册的厚薄不能完全证明母爱的深浅程度,但时溪只是想让李聿淮什么都要拥有最好的。
他继续翻到最后一页,右下角的一张旧照片,让时溪呼吸一顿,耳边的风声,树枝的簌簌声忽然停下来,寂然无声。
——那是十三岁的他。
第59章
照片陈旧的故事感扑面而来, 耳边的风动了,树叶枝桠恢复簌簌掉落的声音,一切静物都在眼前晃动。
屋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树枝微微摇晃着探头进来, 仿佛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时溪刚要掏出手机拍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至少按兵不动,把相册合上,一抬头就跟陈雪瑶对上视线。
“他来接你了。”
时溪站起身:“这么早,现在还没到中午呢。”
陈雪瑶只是笑了笑, 没回答他,牵着他的手走到客厅那边,时溪抬头看见身材高大的人影站在中间,转过头来,很自然的走上前, 目光如炬:“要留下来吃饭吗?”
时溪傻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你。”
李聿淮:“路过。”
时溪:“……”
陈雪瑶始终低着头,时溪余光注意到, 似乎在李聿淮面前, 她一直都是谦虚谨慎的姿态。
李聿淮也没继续开口了, 时溪才说:“那我跟叔叔留下来吃中饭吧。”
陈雪瑶立即抬眸:“我叫人去准备, 你们随便逛逛。”
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时溪突然被搂住, 他想也没想抬手挂在李聿淮的脖子上, 淡淡的气息纠缠,像分别多年的恋人。
时溪想起这里是陈宅,对监控敏感,他又把人推开, 板着小脸:“这里不行,叔叔,请你自重。”
李聿淮微微挑眉。
时溪本性机灵,从小在那种环境生活,养成脸皮厚的性子,但现在逗一两下就红得不成样,还学会打人了,李叔叔功不可没。
“没见你这么乖过。”
时溪瞪了他一眼。
“看来你更喜欢我妈。”
时溪一口气提不上来,李聿淮垂眸看他,揉了下他的头发:“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时溪挑了一边的眉眼看他,生气起来跟充血似的,眼睛都是红的。
“气急了要跳起来咬人的兔子。”
时溪真想打他,又想到照片的事情,便压了下去,他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相册是伯母给他的,应该问她比较好……时溪扭头望了望厨房的方向,恰好这时,李聿淮接了个电话,他便偷溜过去。
厨房很大,几个人正在忙里忙外的准备食材,时溪绕着他们走到陈雪瑶身边。
“好香。”
“是山药花胶猪脚汤,很有营养的,特别是你,要多喝点。”
时溪乖乖的点头。
陈雪瑶揭开汤锅,看这里头慢火煮沸,“小溪,这段时间现场相处真的谢谢你。”
时溪眨了眨眼睛:“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雪瑶看着他,又看了看门口:“如果他不让你走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时溪:“?”
“协议的时候我都知道了,你当初嫁给聿淮,也是迫不得已。”
时溪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从何解释,只好暂时保持缄默。
陈雪瑶看他含糊其辞的模样,证实心中所想:“他从小就有主见,性子要强,说一不二,他不放你走,就算是老宅长辈所有人压他,都不会松口答应,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时溪一听,知道她是误会了:“你不要这么说,叔叔很好的。”
怕不够,时溪重重的强调:“他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他。”
陈雪瑶竟然呆住了:“……”
时溪说完自己也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脸皮薄就容易红起来,声音也跟着低下去:“我知道老宅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视他如洪水猛兽,但是他在我眼里没有瑕疵。”
陈雪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也被时溪分在“老宅很多人”的范围内,不自觉有些惭愧:“他出国之后,我有去看过他,他看着脾气好商量,实则有些偏执,认定了一件事不会改,我怕你受伤。”
时溪继续摇头,只有他自己知道,一直以来是如何接受李聿淮的教导与托举,他让自己弹钢琴,教自己写字,只要有空就陪着他在画室带上一天。
那些速写本,素描纸上画的大部分都是李聿淮,时溪也不知道李聿淮有没有查监控看见,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时溪说:“他不会伤害我的。”
陈雪瑶又是一次大震惊,摸着胸口的心脏:“你们结婚的那座海岛,他买下来了。”
时溪觉得荒唐,但又合理:“那他也是为我们的婚姻买的……我喜欢。”
陈雪瑶无奈的看着他,不管说什么,时溪始终是维护在李聿淮这一方的,换个角度想,她又释然的笑了笑。
李聿淮刚挂了电话走过来,时溪搓了搓手,还偷吃了一个小番茄,酸的他整张脸都皱起来。
“在聊什么?”
时溪自然不会说,仰脸道:“聊你的坏话。”
一顿饭,一家三口简简单单的吃完,李聿淮在饭桌上寡言,偶尔那么一两句,陈雪瑶都会很高兴。
时溪很理解陈雪瑶对小儿子的愧疚之心,只是伤害已经造成,弥补也是下半辈子的事,他没法给李聿淮做主说原谅,倒是可以让他们慢慢的愈合。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前提是这个家人是值得的。
陈雪瑶看着很介意,但李聿淮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一方前进,一方退让,才是最大的痛苦。
时溪放下筷子,忽然发现他跟李聿淮的关系也是这样的,心里蔓延上来丝丝的酸涩。
如果他能记起来以前的事就好了。
突然一只手掌伸过来,抚摸他的额头,顺着脸颊的线条往下摸到他的下巴,带着暧昧的味道,时溪浑身都不敢动,更不敢看对面陈雪瑶的眼神。
“还好,没着凉,昨晚李闵跟我说你有几声咳嗽。”
时溪吃了几口饭就吃不下去了,把菜夹到李聿淮的碗里:“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你要是生病了,他比我更担心你。”李聿淮语气淡淡的,顺其自然的吃掉时溪不要的菜。
时溪看见他吃菜才愣住了,心说习惯太难改了……
要走时,陈雪瑶准备吃的,看样子都是亲手做的糕点,她没指望李聿淮愿意拿回去,就递给时溪。
时溪更要伸手接过,被李聿淮抢先一步拿过去:“我来吧。”
陈雪瑶愣了愣,“你……很少回来这里的。”
“如果你想住在这里,我可以回来,老宅就没必要了,乌烟瘴气的一群人。”
陈雪瑶忍不住担忧:“可是只有你一个人,老太太又……”
“你在她也不会向着我,还在想她的二孙子什么时候醒过来,把我踢下去。”
陈雪瑶捏紧披肩布料:“不会的不会的,就算他回来了,这个董事长也还是你。”
李聿淮没多说什么,多看了她一眼:“保重身体。”
宾利停在外头,时溪一时间很迷茫,不知道是要跟李聿淮回去,还是继续跟上大部队。
只是一上车李聿淮开始闭目养神,时溪扭着腰,挪着屁股,双手趴在车窗,脖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时溪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而后被抱在男人的怀里,时溪看了眼司机,拽着李聿淮的一根手指:“不行,这里,不可以……换个地方……”
时溪肩膀向内扣,瑟缩起来,李聿淮一手抚摸着他的脸,嗓音沙哑:“别动。”
李聿淮的眼睛极其深邃,这样看下来,情欲浓厚,蕴含着不舍,时溪就这么被他看了半晌,车子停下来了。
“好好跟同学玩,注意安全。”
时溪扭头看了眼庄园的门口,确实是李闵他们玩的地方,今晚还得在这里住。
“叔叔……”
李聿淮在他脸颊亲了好几口,软弹温热,像一块棉花糖,“要我改变主意?”
时溪摇摇头,双手搂着他,胸膛贴过去:“我明天就回家。”
“宝宝。”李聿淮低头,“昨天没给我发信息。”
“我忘了。”时溪昨晚想着二叔的事情,分神了。
“真不乖。”
时溪领口的扣子被取下来,司机去买水了,他轻轻哼了一声:“什么?”
“你要是敢受伤,我就把你抓起来。”李聿淮稍稍用力的吮吸下去,时溪捂着嘴唇不敢大叫。
“知道啦。”时溪嘴唇红红的抿着,低头看了眼,“你怎么只咬一边……”
时溪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微微挺胸:“快点……”
李聿淮笑了笑,“别急。”
在车里弄了半小时,时溪才穿好衣服,布料摩擦时有些痛有些痒。
李聿淮亲他的唇:“那位心理委员也来了。”
“对啊……”时溪突然反应过来,上次李聿淮忽然提起路亭就生气的事情,“你不会连女生都要计较吧。”
“你为了她,对我撒谎。”李聿淮捏着他的下巴,皱眉打量着。
“那是我的不对,但你不能限制我交友。”时溪微微仰头,捍卫自己的权利。
“是吗,你跟她聊几句,你就想我当儿子了,下一次我们就成哥俩好了。”李聿淮把玩着他的指尖。
时溪:“……”
时溪握紧拳头打他:“哪有,我……我都让你这样了,还想怎么样?别太过分了,李聿淮。”
李聿淮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全名,满意的笑了:“好了,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时溪难得有些依依不舍:“你在这附近工作吗?”
“嗯,明天我来接你。”
时溪点头:“好。”
临走时,时溪在他脸颊处吧唧一口:“拜拜,叔叔。”
……
时溪重新归入大部队,在服务员带领下,进了包厢,发现他们几人的脸上不太对劲。
骆星洲尤甚。
时溪坐在他身边:“怎么了?”
路亭刚想开口,旁边的女生拉着她的衣服,示意别冲动。
骆星洲一看是时溪,脸色缓和下来:“没什么,遇到一群傻逼。”
时溪听得一头雾水,连琮给他写了个干净的青枣,“骆星洲之前去C大比赛,跟对方起了点冲突,刚好他们就在隔壁包厢,玩得挺不愉快的。”
时溪震惊,睁圆了眼睛:“你们打架了?”
“差点。”连琮叹一声,“希望待会儿出门不会遇到他们。”
时溪点了点头,随便吃了点后,结了账便一同出门,好巧不巧,还是碰上了另一行人。
对方都是个高腿长的体育生,身边带了几个随行的女生,也是来玩的。
时溪躲在中间,对这种情况漠不关心。
附近都是景点,出了山庄有个小爬坡,都是来旅游的,自然路线也差不多。
连琮知道骆星洲的脾气,率先说了句:“让他们先上去,咱们别惹事。”
骆星洲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群人从他们面前掠过,其中一个高大的男生,忽然跟身边说:“虽然我们输了,不过虽败犹荣,还是得到了赞助的机会。”
“什么输不输啊,不是对方有人作弊吗。”
“别人不要脸,我们也得要脸的。”
随即是一长串的嘲笑。
骆星洲低低地草了一声,连琮跟李闵拉住他:“别去啊,摆明就是惹你生气。”
骆星洲低吼一声:“裁判当时都判了,技不如人就在瞎几把乱扯。”
“操,说什么,赢得不光彩还在这像狗一样嚷嚷……”
路亭挺身而出:“那场比赛我也有看,既然裁判都没说错,那你们也该服输了,在这里嘴臭有意思吗?”
“哇,你谁啊,骆星洲女朋友,这么上赶着帮人说话。”
骆星洲一把推开他:“你别乱造谣,说话放尊重点。”
路亭也不惯着这一群人:“怎么,女的帮男的说话,这两人就一定是情侣关系吗,你们什么刻板印象,看不起男的,还是看不起女的……”
两边人突然你推我挤的动起手。
时溪也不知道怎么就混战成这样了,李闵把他拉开:“你别凑上去了……”
时溪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要不报警吧……”
“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个程度。”李闵不是很急,“而且打起来,我们有人数优势啊,不过肯定不会打。”
这语气兴奋的,时溪斜睨他。
也确实打了几轮嘴炮,谁也没占上风,骆星洲也不让着他们,先上爬坡,那上面小石子多。
时溪眼尖瞧见有个人要推他,先一步过去扶了一把,结果没站稳,崴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为碎石特别多,时溪的手掌擦破皮,他赶紧握拳藏在身后,骆星洲闻言扭头,大惊失色把人扶起来:“小溪,你没事吧。”
“没事!”时溪梗着脖子叫,“我看见了,他要推你!”
骆星洲这下子被激出怒火了,连琮也不让着了,时溪赶紧退到李闵身边:“报警啊报警啊。”
只是李闵刚掏出手机,旁边就有几个好心大叔上前阻拦他们,劝解了几句,倒是没打起来,那群人快步上了爬坡,骆星洲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身踩到小石子,咔的一声,扭到脚踝。
在场的所有人:“……”
几位大叔:“…………”
“小伙子你没事吧,这前边有个医院,你们去看看吧,脚伤可拖不得。”
时溪下意识动了动脚,好像还行,不是特别疼,应该问题不大。
情势复杂,原本预定好的形成延迟,大家几人上车去医院,好在经过检查,又因为及时治疗,加上骆星洲这个体格,伤势不算严重。
“能继续玩吗?”骆星洲担忧。
连琮气得嘲讽:“你还想玩,在爬坡你也敢放松,看吧,摔死你得了。”
李闵啧啧两声。
骆星洲起身走了两步,“我感觉还行啊。”
路亭说:“咱们今晚也没什么爬山的活动,山顶可以坐缆车上去嘛,明天是钓鱼,其实也可以继续玩,来都来了……”
李闵:“对啊,来都来了。”
骆星洲扭头看身后的人:“小溪,刚才摔那一下你没事吧。”
时溪耸肩:“没事。”
那手掌的伤也不流血,几天就结痂,时溪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几人先在医院稍作休息,待会儿出发,时溪走两步去喝水,对医生的消毒水味实在厌恶。
时溪喝完了想去扔掉纸杯,只是不想走了,手中的纸杯忽然被抽走,被人捏作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你怎么来了。”时溪站起来,脚踝传来隐隐的痛意。
李聿淮:“有定位。”
在人前,时溪一向清冷又自持,就算哪哪都不舒服,也不该在人前失礼,只是面对李聿淮,会有那么点心虚。
李聿淮瞥着他,面无表情的张开他的手掌,看清楚上面的伤口,又观察着他的腿:“脚扭到了吗?”
“应该没有。”
李聿淮没理他的应不应该,他要准确答案,在上面开了间临时的病床,脱掉鞋袜,让时溪的脚踩在他大腿上。
果然是青了一小块,面积较小,看着确实不严重,李聿淮抓着他的裤脚,注意到裤子有灰尘,脏兮兮的,扯过来一看,上面还有滑动的痕迹,像是摔哪里了。
眼见着李聿淮要挽他的裤脚,时溪难得怂了,有些心虚的往后躲。
“叔叔……”
“才过了多久,我跟你说的,你没听进去。”
李聿淮一把摁住他的脚踝,沉声道:“抓到你了。”
那双平时温和暧昧的眼睛,此刻变得冷血无情,看着这副阴沉的面孔,像是生气了,时溪有些不自在,想起他在床上折磨自己的功夫,心里愈发害怕。
“还有哪里?”
时溪慌忙的眨眼睛。
李聿淮把他的脑袋拽近,姿态带着点慵懒的暧昧:“骗我,你没有好处。”
时溪突然全身难受,李聿淮把他的脚放下,时溪坐着贴在他胸膛处,撇撇嘴:“你太凶了。”
李聿淮近乎要气笑,拍了拍他的脸,时溪被他不明所以的翻过身。
“你要干嘛?”时溪忽然捂住自己的屁股,骂他,“这里是医院,你个老流氓,死变态!”
李聿淮无视他的谩骂,只看见裤子后面都是灰,能清楚还原时溪摔落的路线。
“别动。”
时溪两股颤颤,羞耻的咬唇。
“把裤子脱了,我来检查。”
第60章
时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趴在床上装晕。
李聿淮伸手摁了摁大腿后面的地方,时溪轻轻地叫出声,有一股隐隐的刺痛。
时溪懵了一下:“我,我那里也划伤了吗……”
李聿淮手摸到小腿处, 这回力道轻了点:“这里应该也有, 宝宝, 把裤子脱了,让叔叔检查。”
时溪那还顾得上害不害羞,直接把裤子脱下来,两只手攥紧在胸前, 紧张的背对李聿淮。
冷风吹过肌肤,两条腿因为暴露在空气中微微打颤,常年被包裹着,显得越发瓷白光滑,以至于那几道错落交叠的伤痕, 更突出触目惊心的脆弱。
李聿淮看了几秒,叫护士进来简单处理伤口, 其实不严重, 渗血的地方也已经干涸, 碘伏擦上去后, 凉丝丝的, 那伤口隐隐发疼, 时溪闭上眼, 腿肉直打颤。
时溪是趴着的,双手交叠抵在下巴处,眼神纯真无辜:“姐姐,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护士姐姐看见时溪的大眼睛, 心生欢喜,不由得放缓了声音:“都是外伤,看个人体质,如果还很痛的话,明天再过来。”
接着就是看脚踝的肿胀,虽然没有骆星洲的夸张,但也是青紫蔓延。
李聿淮微微蹙眉,“严重吗?”
时溪抢答,“肯定不严重,我不是很疼。”
护士只是瞄了他们两眼,“因人而异,第二天可能会疼。”她熟练地敷了药包扎好伤口。
纱布阻碍了一定的灵活度,时溪却仿佛一条腿都不能动似的,李聿淮的手机不停地响,他关闭震动,开了静音模式。
“怎么伤的。”
时溪把过程说了一遍:“因为当时我离得近,李闵在我前面挡着,而且就我看见了,我没想到骆星洲这么重啊……不过好歹也扶了一把,不然摔下去的就是他了,那地方真的很斜。”
怕李聿淮不信,时溪很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他现在不也在医院?”李聿淮皱眉。
“那不一样,如果那人推他,他会滚下来,到时候都得拨打120 了,受伤程度不一,这次他只是崴了脚,是他自己不注意。”时溪忍不住说,“你不要找茬。”
“我为什么要照顾他的情况。”李聿淮淡然的看着他,“现在是你也在医院。”
“是我不自量力,可以了吗?”时溪仰脸看他,带着倔强,眼睛微红,看着快哭了。
李聿淮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过了片刻,才道:“我去缴费,你在这里等我。”
这里是公立医院,李聿淮是只身前来,时溪紧紧地抓住手指,点了点头。
时溪语速咻的一下:“快点回来。”
李聿淮不知真假的说:“现在才知道怕,救人的时候,很英勇不是吗。”
时溪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鼓着腮帮子,不理他了。
李聿淮也没打招呼,转身出了门。
房间寂静无声,时间越久,时溪心里越发难受,浑身僵硬的等着李聿淮回来。
周围都是刺眼的白色,瓶瓶罐罐,窗户关上,丝丝的凉气钻进衣领,消毒水的气味也争先恐后在鼻腔附近萦绕,时溪心脏细细密密的爬着小虫子,难受到一阵头晕目眩,他起身要离开这个地方。
告诉自己走走就好。
刚站起身,腿脚酸软,包扎的左腿没用力,一下子摔下去,恍惚间听见开门的动静,有一阵熟悉的风吹过来,阻隔了周围难闻的气味。
时溪眼神晃荡,想抓住浮木一般抓着眼前的衣服。李聿淮抱着他的力道比平时都要更用力,单子撒在地面,“为什么突然站起来,怎么不等我?”
时溪愣愣地看着来人,委屈的撇了撇嘴,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别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
李聿淮一下把他抱起来,稍微松开力道,怕捏紧了碎掉,放手了就没了。
没人会知道他刚刚开门见到时溪倒在地上这一幕的心情,从知道时溪定位在医院的不安,再到看见腿上的伤痕的愤怒,到现在啊一切消逝。时溪的身体是受不住刺激的。
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时溪平安健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
李聿淮克制着把人横抱起来,沙哑的说:“我们回家。”
时溪难得恢复平静,松开手指:“我没事,就是不喜欢待在医院。”
李聿淮也不想多解释:“先回家。”
时溪就这么一路迎接着医生护士病人的眼神,李聿淮那身优雅贵气格外突兀。被他抱着下电梯到停车场,好在脚踝的纱布很显眼,所以其他人倒没有很奇怪的目光,更多的是迸发精光。
时溪觉得很熟悉,想了想,这好像是路亭第一次见他跟李聿淮时候的眼神。
司机一直在里头等着,时溪被李聿淮抱进车里,坐着也没放开手,时溪没见过李聿淮这幅阴沉安静的模样,于是也不敢说话,生怕李聿淮会一个生气把他丢在医院里。
车子行驶过的地方路途都很僻静,路灯非常充足的照亮前路,山峦绵延,时溪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去哪,他敏锐的瞥见路牌,这跟他回公寓的方向是相反的。
他很想问,但李聿淮一言不发,衣领翻飞,被他抓过后皱巴巴的,短发凌乱,比他平时的样子狼狈不少。
时溪心里一顿,突然伸出手捧着他的脸,李聿淮低头,亲在他掌心,“我没事,累了就睡吧。”
时溪在晚霞中睡了一觉,醒过来看见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他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身边是李聿淮,会怀疑自己被拐卖了。
就在这时,李聿淮拉着行李箱,推门而入:“醒了,饿不饿?”
时溪一愣:“我们要去哪?”
“海岛。”李聿淮把箱子推到角落。
他单手插兜,睡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灯光斜斜的落下来,笼罩着一圈的脖颈,显出硕大喉结的阴影,以及锁骨凹陷的地方盛着一束光。
时溪忍不住抿了抿唇,可能是心理作用,不然为什么会有些口干舌燥。
李聿淮仿佛没注意他的目光,依旧不咸不淡,“明天出发,你这个暑假都会在那边度过。”
他语气平静到时溪以为他是带着自己去旅行,结果是去海岛,海岛的意义在时溪心里是不同的,那地方更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地方,会让人恍惚觉得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时溪没下床,李聿淮扶着他坐起来,时溪反复确认:“要去一个暑假吗?”
“是。”
时溪顿时哑口无言,“李闵他们还不知道我走了吧。”
“通知他们了,不用担心。”
见状,时溪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李聿淮这样的状态,恐怖又令人不安,尽管如此,时溪的心依旧偏向他。
“叔叔,我饿了。”
“好,我学了几道菜,应该能派上用场。”李聿淮这才微微一笑,看得时溪也跟着笑了。
时溪胃口不佳,李聿淮煮了清淡的鸡蛋面,时溪吃的很慢,后面几口还是李聿淮喂他吃的。
吃完,时溪又被他抱上楼去洗澡,伤口一碰到水,就有点疼,脚踝的地方不能碰水,提前用保鲜膜包住。
反正他们做也做过好多次,被看光是常事,身体敞开时溪也没有心理负担,无所谓的态度。
只是有些迷茫,吹头发时,时溪抬眼:“我们真的要去一个暑假?”
李聿淮单只手捧着他的下巴:“不愿意?”
时溪心里在想要是他回答个不愿意会怎么样,“不愿意我也去不了哪里,就算能走,也很快被你抓回去了。”
说着,他扬了扬自己的脚踝。
“你听话。”李聿淮竟然笑了,控制欲得到相当大的满足。
……
时溪前一天受到惊讶,需要用一周来恢复精神状态,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是李聿淮给他创造了安全的港湾。
于是第二天他根本醒不过来,就被李聿淮捞着上飞机,落地了才揉着眼睛,趴在舷窗打量外面熟悉的景色。
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这次李聿淮带他去的不是别墅,而是庄园,大门提前打开,迎面而来是连绵不绝,密密麻麻的林子,一栋建筑物若隐若现在山前。
“到了。”李聿淮把时溪从里头抱出来,时溪疑惑的挂在他脖子上,话到嘴里还是没说出,我可以自己走的这句话。
台阶走了几层,里头说句话都有回音,宽敞明亮,幽静清雅的庭院,比起海边别墅,这里更有隐居山林的感觉。
“先换纱布。”
李聿淮把人放在房间里,椅子搬在床边,让时溪脱了鞋放上去,拆开纱布,重新敷药包扎,时溪没想到那片淤痕扩散成青色一大片。
“疼吗?”
“不疼。”
李聿淮跟他说,这这一片会慢慢的散开,直到颜色没了,就是痊愈。
时溪不免联想到骆星洲,他崴脚的程度比他严重多了。
“这个庄园很大,你想参观,我待会儿陪你。”李聿淮起身把工具放进医药箱,深邃不明的目光直直落在时溪身上,仿佛即刻看穿他的心思。
时溪看着他动作慢条斯理,一个激灵就把骆星洲扔出脑袋,忽然问:“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不能出去了吗,连沙滩也不能?”
“因为不放心。”
时溪问:“什么不放心。”
“说起来,我们结婚也没有过蜜月时期,你上学,我上班,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就不需要有人来打扰我们。”李聿淮言语条理分明,似乎早就计划好的。
时溪完全没有反驳的点,而且那会儿结婚跟现在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李聿淮说:“我不喜欢你跟他们出去玩,更不想看见你为了他们受伤,助人的前提是,你不准受伤。”
“我护着你,生怕你磕着碰到哪里,不是给你伤害自己的机会。”李聿淮眼眸很深,眼白的血丝也很严重,“你跟普通人不一样,一点小伤都能要你的命,你受伤了,我怎么办?”
这世上还有第二人这么在意他的身体,时溪不由得心软,他突然摸上李聿淮的脸:“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李聿淮的确情绪复杂,但始终对时溪生不起气,拿下他的手:“这段时间你先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
时溪点点头,再也不问这些了,反正待在这里也不错,他先去洗个澡,李聿淮临时接了个电话,时溪便说:“我可以自己来。”
“你自己小心,淋浴间有按钮。”
时溪:“好。”
工作处理得很快,时溪出来时,李聿淮站在门口把他抱在床上,时溪低头看着他为自己穿上袜子:“工作不要紧吗?”
“这段时间我没有工作。”
时溪想起他前段时间的忙碌程度:“你一早就准备好带我来这里了?”
李聿淮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带着时溪去环游旅行的,只是出了这个意外。
“我想带你去看一下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那家疗养院?
时溪一听,立刻伸长脖子:“我想去。”
那是他跟李聿淮相遇的地方,记忆里的虚空无时无刻都在折磨时溪,他恨不得一下子全记起来。
他想要好好回应李聿淮这份感情。
“不过有意外发生。李聿淮往下瞥了眼,时溪下意识缩脚,被李聿淮一手握住,不紧不慢的说,“时溪,你吓到我了。”
时溪握住他的手:“对不起。”
“好了,我也不是听你的对不起。”李聿淮亲他的唇,“记得,哪也不要去。”
时溪这话听出了囚禁的味道:“你想把我关起来吗?”
“这很幼稚。”李聿淮继续轻叹,“也是没有安全感的做法,那是因为以前没遇到在意的人,随着阅历与年龄的丰富我处理方式也给成熟,但我发现,对于你,只有关起来的话,才能克制住我的欲望。”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把你脱光了。”
“……”
时溪头皮发麻,想起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被弄死在床上的感觉,李聿淮是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的,跟现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时溪身体坚持不住,怀疑李聿淮天天都能要他。
然而在这座岛上,只有他们,这更加的让时溪心生惧意,“你那方面是有什么瘾吗?”
李聿淮目光却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是我有瘾,还是你也在期待我这么对你?”
“只要你喊停,我一定不会继续。”
时溪脸一红,微微低头,实在是太害羞了,用没受伤的脚踢过去:“才没有……”
李聿淮面无表情拍了拍裤子。
“所以别招惹我。”
时溪嘴硬:“我没有。”
“你现在就在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