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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陛下的谋划(5)

    裴拜野正给凤御北分糯米糖糕的时候,不动如死尸一般的司月被暗卫拖入营帐。

    一盏茶前司天官营帐内

    “陛下召见,你要抗旨?”

    暗卫抱臂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帐中央死死抱着木柱的司月。

    “不去!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司月的职责之一是日日为凤御北占卜吉凶。

    就在刚刚,他安顿下来收拾好,就上手为陛下卜了一卦——

    乌漆嘛黑的大凶!

    好似有一团黑雾笼罩着凤御北营帐的那种凶!

    照他所学而言,陛下的营帐现在就八个字:

    活人勿近,近者非生。

    司月是国师从民间挑出来小徒弟,后面才养在宫中的,和为了凤御北甘愿舍命相护的暗卫自然不同。

    既然已知去必死,他又不是嫌命长。

    况且,他还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在周边,这侍卫就敢动手杀他!

    律法何在?!公平何在?!

    的确即便眼前的少年一脸英勇地抗旨不遵,暗卫也不能动手杀了司月。

    倒也不是他遵纪守法,只是因为凤御北说要见司月。

    他是天干营里出了名的脑子活泛,就连谢知沧谢指挥使都夸他,比其他木头脑袋聪明太多。

    所以,自然不能给陛下带一具邦硬的尸体回去。

    眼前劝说无望,暗卫手起刀落,直接一掌劈向司月的后脖颈。

    果然,人片刻间就安静乖顺下来。

    “小崽子,治不了你了还。”

    暗卫“唰”地一声,把手中雪亮的刀塞回刀鞘,单手拎起司月往肩上一扛,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司天官营帐。

    他这身衣着,一打眼瞅就知道是凤御北的身边人,自然无人敢阻拦。

    临近主帅营帐前,暗卫把司月放在草地上,下了死力气一掐人中——

    “嗷嗷嗷——疼疼疼——要死了要死了——”

    司月猛地睁开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拔腿就要跑。

    结果暗卫早有准备,勾着他腰间的带钩把人扯住。

    “想跑?小兔崽子,装得挺像啊你。”不屑至极的一声嗤笑。

    说罢,拖着司月的衣领将人拖入凤御北的营帐。

    司月死了一般闭上眼,任由暗卫拖着他在地上滑行前进。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人固有一死,或吃饭撑死,或喝水呛死,或撞鬼吓死。

    不出意外的话,他在一间黑雾缭绕的营帐内,是会被鬼吓死。

    “这个上面的是蜂蜜,这块上面的南瓜泥,这个是厨房里新摘的野莓,听说是甜的,我就也做了些果酱淋上去。”

    裴拜野食盒中拿出四只小碟,每一碟上都放了块糯米甜糕。

    除去一块原味的,剩下三块都按照直播间水友的建议进行了一点创意改良。

    虽然婚后裴大佬开播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但是——糖点可是越来越多啊!

    尤其两人日常生活中的互动,有细心的人已经在超话为凤御北出了本“起居注”。

    上面贴心地分析了陛下的一些不经意习惯、不为人所熟知的小喜好和从未亲口提起过的口味。

    钱婉当做圣经一样推荐给裴拜野,收获了裴大佬沉默无声,但十分有力的三个【点赞jpg.】表情。

    裴拜野也观察注意到一些凤御北的小习惯,但毕竟人多力量大,他还是能在此书中发现不少他家陛下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那个南瓜泥。

    凤御北其实不喜欢吃南瓜,南瓜做的菜肴上御膳的概率也不大。

    直到有一日,凤御北多吃了两口莲花状的苏式点心。

    当日陛下心情不错,其他菜品用得也多,所以裴拜野没注意到。

    但是,把直播录屏下来,一帧帧播放的cp粉还是发现了一丝端倪。

    那日同样造型的点心,一盘子共四块。

    凤御北都用筷子戳开,沾点馅料尝了小口,最后选了两块南瓜泥馅的吃了。

    剩下两块都被陛下不着痕迹地夹进了裴拜野碗中。

    也不怪裴首辅注意不到,他正沉浸在被陛下主动投喂的喜悦之中。

    此事被记录在同人《陛下的一日起居注》中,裴拜野本来半信半疑。

    直到现在,他发现凤御北果然先挑了浇上南瓜酱的那块甜糕。

    “甜,好吃。”吃了这么多天不合口味的饭菜,能用到如此精细的糕点,凤御北自然开心。

    于是动作熟练地夹了一角糖糕喂到裴拜野口中,顺便问道,“你做的吗?”

    陛下的印象里,官家公子大都是不会愿意洗手作羹汤的。

    “嗯。”裴拜野一口吃掉糖糕,虽然他尝不到味道,但突然觉得自己有比肩大师的手艺,仅仅一块糖糕就甜得流蜜。

    这场暧昧氛围现场的唯一观众,就是台下的赵乌龙。

    他刚又被裴拜野捆在椅子上,嘴巴里凑合着塞了布条,两眼冒火地看着上首一对狗男男。

    主要是凤御北需要司月来再一次验证他的真身。

    裴拜野也乐得效劳,谁让这傻子狗对他家陛下不敬?

    司月一进入营帐,听到的就是凤御北和裴拜野这一段堪称“模范帝后”的对话,甚至有点你侬我侬的意味。

    于是默默把脑袋转向一边装死。

    结果,定睛一看——

    椅子上穿着铠甲,被绑起来的那人竟是只妖!

    货真价实的妖!活着的妖!他只在书里听说过的妖!

    这妖的原身应当是只狗。

    看周身黑气就知道,这只狗现在气得不轻。

    怪不得陛下营帐被黑雾笼罩,原来是这儿有只显露了原型的妖。

    这玩意儿可比鬼啊什么的厉害多了。

    鬼毕竟没有实体。

    妖这东西已经修炼出了实体,只要刻意隐藏周身气息,害人简直易如反掌。

    “他,他他,他是陛下的奴宠吗?”

    司月忍不住开口,看向赵乌龙结结巴巴地问。

    不愧是陛下,别人家最多养个猫啊,狗啊的,最多养点龟啊,鹤啊的——

    陛下不一样,要养就养妖!

    “不是。”裴拜野眉头蹙起,替凤御北回答。

    说罢,还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赵乌龙。

    智商洼地一样的狗,养来太拉低他家陛下的品位了。

    赵乌龙也被这话进一步激怒,“汪”了一声后,呲牙向司月威胁道,“我和那个讨厌的人不认识!我的主人是赵金宝将军,啊不,是赵元帅!”

    “人,再敢认错的话,就咬死你!”

    说罢,变成黑狗的模样,就要挣脱裴拜野绑起来的绳索。

    扭一下——

    再扭一下——

    绳子越绑越紧。

    裴拜野舔了舔嘴角的蜂蜜,把口中和陛下分食的糖糕咽下去,漫不经心笑道,“这绳子绑法就是绑畜生的,你越挣扎就越紧。”

    “卑鄙!无耻!”赵乌龙奋力晃动了几下,终于“咣当”一声把椅子晃倒,整条狗和椅子一齐摔倒在地上。!!!

    一瞬间,赵乌龙的狗眼里蓄满了泪水。

    如今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主人的失踪。

    若不是有贼人害得主人无故失踪,谁敢针对他?!

    他真是天底下最委屈的狗妖,却偏偏对上了天底下最卑鄙可恶的人!

    尤其是站着的那个!

    谄媚!讨好!不要脸!

    一句话没说,专心吃糖糕的凤御北感受到赵乌龙恨不得将他撕碎了目光,矜贵优雅地抬起头。

    “你也想吃?”凤御北咬了一小口糖糕,剩下的在赵乌龙面前晃了晃,好似十分好心,“不行,狗不能吃甜糕,会死的。”

    “……”

    谁要吃那个甜腻得要死的东西!

    坐着的那个也很讨厌!

    眼看高台上的陛下和皇后轮流逗得狗妖就要发狂,司月缩缩脖子努力想掩藏起身形,生怕妖物发怒殃及自己。

    半晌,他才活过来一样,滴溜溜转了一圈眼珠,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但凤御北偏偏不如他的意。

    “你看看他。”陛下指了指司月,又指了指赵乌龙。

    “看……看什么?”司月吞了口口水,小心瞄一眼赵乌龙,被黑犬无能狂怒的眼神吓到,又含着眼包泪转向凤御北,“陛下,他就是个妖物啊!您别惹他了……”

    “汪——听到没有!对我客气点!”

    司月一句话好像给了赵乌龙莫名的勇气,立马转向座上二人。

    裴拜野看了凤御北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复。

    扬手,团起桌上染了墨渍的几张废纸。

    走到赵乌龙面前撬开狗下巴,塞进去。

    “终于安静了。”

    凤御北站起来,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下次别用纸,哪儿不是有布吗?”

    陛下指指刚被赵乌龙吐在地上,滚满了灰尘的碎布头。

    “……”

    狗也是有尊严的!这两人实在欺狗太甚!

    最后,在凤御北和裴拜野被邀请去晚上的接风宴后,暗卫依照凤御北走前的叮嘱放开了赵乌龙。

    甚至还给了他一身干净衣裳。

    “干嘛?”赵乌龙谨慎地离得暗卫选了些。

    他现在对所有凤御北身边的人都不信任。

    这人不会是觊觎他的肉.体吧?!

    “陛下说,赵副将身居高位,今晚的接风宴不出席不合适。”

    私下里怎么威胁赵乌龙都是私下里的事,明面上,凤御北还等着赵副将帮他夺城呢。

    “不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陛下,爷我现在被绑得浑身都疼,走不了!”

    赵乌龙越说越来气,尾音上挑,比谁都有理似的,“除非让那个,就你们陛下身边那个,让他滚过来给我道歉,还得给爷捶腿捏肩!”

    “……”

    暗卫嘴角抽了抽,这与他的职业道德不相符合。

    他们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陛下说,如果您不去的话……”

    暗卫仔细回忆,模仿着凤御北的语气。

    “不去能怎么样?”

    “赵、金、宝。”

    “……”

    他就知道,主人骂狗皇帝的话,一句都没错!——

    作者有话说:这张是过渡章啦,今天赶了一天车写得不多,下一章就是剧情啦~

    裴大佬能隐藏身份的好日子开始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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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陛下的谋划(6)

    鸾凤皇帝亲临的第一夜,死寂多日的鸾凤大营终于亮起一片耀目的火光。

    不多时,三片、五片、十片……

    最终围起整片营地,连成一条吐着火舌的龙。

    守在城楼上的南盟士兵见此异常惊乱片刻,连忙去禀报长官,这才知道是鸾凤的那位陛下抵达了此处。

    多数人面上是兴奋的,嗜血的,跃跃欲试的。

    那可是鸾凤的皇帝,万一他们谁走了好运气,取其首级……

    加官进爵都是少的,封侯拜相也不算什么,保不齐能青史留名啊!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

    譬如他们南盟神秘尊贵的军师大人,据说连将军都没同大人见过几面。而那鸾凤的皇帝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军营中,甚至如此高调地向他们显露自己到来的消息……

    果然如军师所评价的一般。

    鸾凤皇帝凤御北就是个愚蠢、狂妄、自负,又心狠手辣的草包。

    但其实,这场篝火夜会在点燃之前,凤御北丝毫不知情。

    他是被众将士迎到了营地最大最旺盛的那堆篝火旁,才知晓这些人前几日就在筹备要为他办一场接风宴。

    几位将军都兴奋得脸色涨红,围在陛下身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

    裴拜野从司月手中接过白日里烘的狐皮大氅,抖落两下,抖出和斗篷放在一起的花瓣。

    “过来,别受寒。”裴拜野自顾自把凤御北扭过来,用狐皮大氅把人囫囵个儿地严严实实地围好。

    凤御北垂着眉眼乖乖任他弄。

    陛下脑子里还在想诸位将军接风夜宴的提议,本能地想开口回绝。

    这里是军情前线,众将士每日所思应该是如何奋勇杀敌,而不是想法子来阿谀奉承他。

    况且做宫中宴会那般的宴席,岂不是为难伙夫营的士兵,还平白浪费粮草。

    最重要的是,若因此而放松了巡逻戒备,岂不是给了南盟趁机进攻的好机会?

    总得来说,除了讨他这个陛下一笑,凤御北实在想不出为何要办夜宴接风。

    这样一来,鸾凤皇帝亲临就不像是督战了,反而像个昏庸的笑话。

    看出凤御北脸上的犹豫,张将军开口解释了一句:“陛下且安心,臣等已安排了数倍兵力严防巡逻,绝不会让人扰了这次接风宴。”

    “是啊,陛下。何况陛下您亲临此地,与我等同甘共苦,众将士感动不已,一场接风宴又算什么?”

    “自姓赵的失踪后,咱们几个瞒着消息不敢泄露,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对,尤其是这消息不知被哪个孙子传开在营地里,在陛下您亲临前,咱们弟兄连夜里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生怕南盟那群龟孙子杀进来。”

    “陛下今日亲临,咱们众将士的心也算吞回了肚子里,一个个都鼓足了劲儿地要好好给您办一场接风宴呢。”

    “……”

    凤御北听着,抬起埋在斗篷里面的小脸,眨了眨眼。

    裴拜野见状,连忙抬手在凤御北眼前遮挡住,生怕他被火光热气灼坏了眼睛。

    “清安觉得不舒服的话,就把脸埋进衣领子里面。”这衣领子是一圈暖和的墨狐毛,毛色纯正,衬得凤御北面皮愈发白。

    裴拜野面对几位将军的劝说,那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只关心凤御北已经累了一天,于是又继续补充,“实在不行的话,清安回去休息,我来应付。”

    类似的场合是裴拜野的初入商场的日常,没完没了的宴会和围在周边,一层退去又接上来一层的人。

    不过,应付这些将军应该要比应付那些纵横商场几十年的老狐狸省事。

    大不了他就拿身份压人——谁让他是凤御北亲封的皇后来着。

    哪成想,凤御北不仅没有一丝不适应,反而向着柴火围起来的篝火堆探了探头,一副好奇的模样。

    虽然觉得没必要,但陛下也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自然想多看两眼。

    不仅是他,可能鸾凤的大多数皇帝都不曾见过这样场面。

    虽然凤氏先祖能征善战,打下了如今的大片江山,但到了后面几代子孙,早都沉迷沉溺在京城醉死人骨的富贵之中,是根本无法御驾亲征的。

    一直到了凤御北的父皇,凤重山。

    凤重山做太子时,就已经将目光瞄准了周边数个物产丰饶的小国。

    登基后几个月,就亲率军队将其剿灭。

    那几场胜仗不仅扩展了鸾凤疆域,还拿到不少金银铁矿藏,还让少年天子凤重山借此在朝中提拔了不少自己人,尤其是年轻有为的,跟着陛下在战场上立了军功的武将,更是颇得重用。

    狠狠打击了一番先帝留下来的外戚专权、氏族盘踞、把控朝政的风气。

    类似的场面凤重山应该是见过的,父皇还曾答应过他,等到凤御北长大了就带他一起上战场。

    吹最烈的风,饮最烈的酒,看最烈的人。

    忽的,一阵夜风吹过。

    凤御北似是被烟尘热气灼了眼睛,眸中有什么闪了闪。

    裴拜野刚想开口,就被凤御北打断:“既然如此,那就依将军们所言吧。”

    张将军一听到凤御北的旨意,立马亲自带路,将陛下和裴拜野请到上首位置。

    面前的矮几上用叶做盘,放着洗净的葡萄瓜果。

    二人一入座,就有士兵取来托盘上的一壶酒放在手边,同时还有两只精巧秀丽的小酒盏。裴拜野看了眼凤御北的脸色,让人换了壶茶来。

    他只是不愿意搭理几位将军的话,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裴拜野听得懂。

    凤御北的到来为三军打了一针强心剂,让原本颓丧的士兵重新燃起斗志。

    包括这场接风宴,也是为展现军民同乐,让下面的士兵感受到陛下爱民如爱子、与军共苦同甘。

    对凤御北好的事裴拜野基本不会强硬阻止,何况他家陛下看起来对篝火夜会挺有兴趣的。

    但是酒是不能再喝了。

    近日赶路本就疲累,再饮酒的话,裴拜野担心凤御北会难受。

    凤御北只顾着看已经围着篝火开始舞蹈的几人,没注意裴拜野的动作。

    直到随手拿起小酒盏小酌一口,才发现自己的美酒被换做了茶。

    张将军他们当然不会干这种事,唯一会这么做的,只有身边这个替他整理斗篷整理得一脸认真,仿佛事不关己的“好皇后”。

    算了,也是好心。

    凤御北又抿了一口茶,淡淡想着。

    说是接风宴,但同凤御北印象里,皇宫所设的宴席大不相同。

    宫中表演者都是教坊司从小养出来的歌姬舞女,这儿即兴表演的却是一群大老爷们,喝了几大口酒就手拉着手,摇头晃脑地围着篝火边跳边唱。

    甚至有位将军也加入到其中,于是众将士唱得更加大声,舞得更是欢快。

    赵金宝失踪后,他们再未如此轻松安心过。

    不仅仅是怕南盟军队时不时的骚扰袭击,更害怕的是远在京城的陛下会把他们这些人直接舍弃掉。

    他们的生死不过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但凡与南盟交过手,哪怕只是个小兵,都知道那个南盟冒出来的军师有多阴险狡诈。

    没了用兵如神的赵元帅,若陛下只一味地要他们继续进攻,无疑就是在让他们送死。

    还好,他们的陛下如神般降临。

    这样想着,许多人看向凤御北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崇敬与信仰。

    凤御北感受到身上目光的变化,正要疑惑扭头去寻找,却被裴拜野转回脑袋,塞了一口什么东西到他口中。

    凤御北下意识地嚼了嚼,奶香味的油脂在嘴巴里爆开,混着香辛料的口儿,有点辣,但在他可以接受的程度上。

    “爱吃吗?”裴拜野利落地拔刀,又从面前热气腾腾的烤羊腿上片下一块嫩嫩的肉,“特意让厨房腌肉时少放了辣椒,还要不要?”

    “嗯。”凤御北低头,用舌头卷走了裴拜野刀尖上的那片肉。

    外皮焦焦脆脆,里面的肉却很滑嫩,配上南蛮边境特有的腌料腌制,一出土窑炉子就油香四溢,勾人馋虫。

    做法同样是军中汉子的粗犷模样,但意外地很好吃。

    其实鸾凤军队吃得不差,每顿有米面菜,时不时还会添顿肉。尤其比之三顿饭合并成两顿饭吃的南蛮军队。

    李古德虽然和赵金宝作对,粮草军需总要卡上一手,但他也只是为了恶心赵金宝,没有真的在粮草上动手脚。

    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敢依靠粮草大肆捞财,凤御北一定会起疑心。

    没办法,本赛季游戏进度好像被集体拖慢了。

    以往这时候暴君权力已经快被架空,他们做事哪有这么畏手畏脚?

    裴拜野也能看出这肉烤得不错。

    毕竟听说这都是富甲一方的土财主,费了好大力气才搭上关系,送到张将军面前专门用来犒赏三军的小羊羔。

    可惜他吃了和没吃没什么两样,于是专心片肉投喂凤御北。

    接连吃到喜欢的糖糕和烤肉,凤御北心情大好,就连眼前群魔乱舞的舞蹈也看出了几分凌乱美感。

    裴拜野发现,陛下在有条件时候娇气得厉害。

    某一次,裴拜野的玉珠不甚落在床榻上,恰巧被午睡的凤御北感觉到,翻开好几层被褥才找了出来。

    那模样,和裴拜野小时候听过的童话里的公主似的。

    可一旦到了没条件的时候,饮风喝露的日子陛下也能过。譬如现在,吹着冷冷的夜风,喝着沫子没撇干净的茶,吃着军营伙夫烤的羔羊腿。

    夜幕下,通红的火光照在凤御北的脸上。

    陛下纤长的眼睫投在眼下阴影一片,许是斗篷捂着又靠近火堆,鼻尖渗出薄汗,润红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也可能是在嚼羊肉。

    “嘬嘬嘬,看什么呢?”凤御北笑着出声,纤长的五指张开,在发愣的裴拜野眼前晃了晃。

    可能是白天逗狗逗多了,陛下不自觉发出吸引狗的声音。

    “看清安好看。”裴拜野舌尖舔了舔犬齿,趁着没人注意这边,低头咬了一口凤御北的脖颈,配合着发出极低的“汪”的一声。

    “嘶……轻点,真把自己当狗呐?”凤御北不满地嘟哝着,裴拜野每次咬他不是嘴唇就是后脖颈,尤其是后脖颈,像是恨不得把他咬着叼起来。

    裴拜野满足地咬完,眼底却一片遗憾神色。

    钱婉给他推荐的那些东西里,裴大佬接受到很多的新事物冲击。

    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且无法理解的,就是一个叫ABO的东西。

    两个特征,一个是两个喜欢的人会互相咬后脖颈的位置,还有一个就是两个男人可以生孩子。

    作为热爱探索的学霸,裴拜野越不理解的东西就越是要钻研。

    于是,他越来越觉得凤御北的后脖颈好咬……

    座首二人自以为互动隐蔽,但那种明显与军中格格不入的氛围,早就引起了一众将士的注意。

    但凡是哪个将军,他们都要大着胆子上前闹一闹其与夫人。

    但那可是陛下!

    所以众人只能一边用眼睛偷瞟,一边装作仍在醉酒,要么趴在桌上,要么撒酒疯似的加入到跳舞的队伍中。

    “大人,这壶茶凉了,这是属下新烫好的茶。”

    裴拜野正餍足的抓着凤御北的手指捏玩,耳畔突然听到有侍从靠近的声响。

    来为他们换茶。

    “嗯。”裴拜野侧身,方便人取走桌上茶壶。

    小兵低垂着头,动作迅速地撤下桌上茶壶,随后将新茶壶往凤御北那边推了推,貌似不经意地道,“陛下,茶好了。”

    凤御北下意识地疑惑拧眉。

    没有思考地扭头,侧身,弯腰,抬手——

    “咔嚓——”

    茶壶滚了几遭落地四分五裂。

    同时反应过来的裴拜野站起来一脚掀翻了矮几,“当啷”一声桌上所有东西顷刻间翻倒。

    随即,裴拜野眼疾手快地抓起片羊腿肉的刀,毫不留手地冲着刺客眉心刺去。

    众将士见状,反应了片刻瞬间哗然。

    几位将军更是白了脸色的白脸色,涨红面皮的涨红面皮。

    他们精心布置的防守居然出了漏洞,出了漏洞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不干净的东西蹿到了陛下眼前?!

    这么重大的失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又来?南蛮那群玩意儿除了刺杀,就剩下毒这种卑劣的把戏了?”裴拜野把凤御北隔开在身后,忍住想骂出口的脏话。

    凤御北还在身边,不可以污了他爱人的耳朵。

    “呵,南蛮?”小兵见计划不成,低头冷笑一声。

    趁着营中大乱,同伴做了撤退的信号,所有人只得撤退。

    临走前,他神色莫测地看了一眼凤御北。

    “陛下,您自己做的亏心事,又何必推到别人身上呢?”——

    作者有话说:在帮家人报志愿……

    明天肯定更新多多,恢复日6[猫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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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陛下的谋划(7)

    半个时辰后主帅营帐

    凤御北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脑袋依靠在裴拜野肩膀上蹭了蹭,明显是困得厉害。

    裴拜野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恨不得一脚把下面跪着的几人全都踹开。

    “求陛下赐臣死罪,若非臣执意要办这宴会,陛下也不会遇袭!”

    “不,是臣死罪,今夜布防乃臣一手布置,结果还是让那贼人溜了进来……请陛下赐罪!”

    “陛下,臣万死不能谢罪,都怪臣未排查清楚贼人身份,才让陛下和大人受惊!”

    “不对,是臣,是臣……”

    “停!”裴拜野揉了揉凤御北的耳朵合手捂住,忍无可忍。

    “清安何时说过要惩处你们了?”咬牙切齿的一句话。

    诸位将军神色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清安是谁。

    皇帝陛下的字他们都知晓,但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头一次。

    “不是已经遣人去捉刺客了吗?”凤御北语调一如往昔,丝毫看不出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刺杀。

    当然,也主要是最近类似场景他经历过太多。

    就这一个月的一路行军,都能进来三四个行刺者。

    虽然挨个儿地都被捉住,但都还没来得及审就吞毒自尽了。

    “都起来吧。”凤御北看众人依旧跪着,于是开恩道。

    “先都别急着请罪,等人捉住了,自当有你们罚的。”裴拜野把凤御北往身侧拢了拢,替他掖了掖衣领,“早说让你回营帐休息,还不听。”

    凤御北听得出来他意思里的关心与后悔,闷声嘟囔了句什么,没人听清。

    裴拜野也不指望他能承认“错误”,只能惩罚般地捏了捏凤御北的手。

    这种场合不出乱子的几率基本为零,所以裴拜野安排得很是缜密。

    除了周边护卫,凤御北所用所食都得经由他的手送入口中。

    倒不是真把陛下当小孩侍候,而是每一道食物裴拜野都会找系统验一下是否有毒。

    验毒功能按次数收费,开年卡赠送七天服务。单次验毒,一次五十块钱。

    卡在一个不是很贵,但也不会有人闲得天天验的地步。

    一般这个功能会被用在敌方所设置鸿门宴里。

    用得好了可以躲过一劫,甚至可以掌握证据反杀。

    裴拜野以往用的次数不多。

    到了他这种氪金程度,就算被喂了游戏里的顶级毒药“美人泪”,也能成撑个三五秒,足够把仓库里的还魂药续命丹当饭吃自救。

    而刺杀他的人,一旦不成功,面临就是更加严重的反扑。

    所以这招儿根本没人对他使用。

    直到某日他同凤御北正准备用午膳。

    谢知沧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浑身瘫软的小太监。

    谢指挥使也没打招呼,夹起桌上的一筷子马蹄就塞进小太监嘴里。

    小太监死死抿着嘴唇,咬住牙关不肯张嘴。

    还没坚持抵抗两秒,就“咔吧”一声被谢知沧卸掉了下巴。

    那桌上的马蹄眨眼间,就被谢知沧倒进小太监嘴里半盘子。

    凤御北面露不悦地看着谢知沧的动作,却并没有开口,也没有出手阻拦。

    一炷香后,那小太监浑身抽搐着,七窍流血而亡。

    裴拜野本想斥责谢知沧胡闹的话也堵在口中——

    那时候凤御北喜欢脆脆的马蹄,所以有督抚进献了不少。

    前几日开胃的第一道菜都是马蹄虾仁。

    如果没有这一出……后果他不敢想象。

    “死了?”凤御北见地上人没了呼吸,才司空见惯的语气开口。

    “嗯,被我抓着了还死鸭子嘴硬呢。”谢知沧随身拿出一只破麻袋,三两下就利落地把人装进去捆好。

    一滴血都没落在陛下今年冬日,新得的西域地毯上。

    “那你把他带到朕眼前处决做什么?”凤御北眉头皱了一下——为他那一盘子被浪费的马蹄。

    “你宫门口抓着的,顺手就带进来了。”谢知沧径自绕过二人,净了手脸就一副自来熟得不能更熟的模样坐在餐桌前。

    “正好你们还没吃啊,饿死我了快,快开饭。”

    谢知沧边说还边摸了摸肚子,一副饿得不行的样子。

    反正现在也没外人,凤御北又不拘礼,就同裴拜野一起围坐在桌。

    谢知沧虽然随性,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

    等凤御北动了第一筷子,他才跟着开吃。

    “第八个了,知道吗,第八个了!”

    谢知沧光吃饭还堵不住嘴,趁着好友在,他一定要骂一骂这些闲得慌的刺客。

    “什么第八个?”裴拜野刚从东州回来,对这几个月的许多事都知晓不太清楚。

    但凤御北出了对他态度好些,对于发生了什么却守口如瓶。

    “这帮孙子……哎呦瞪我干嘛……好好好,这帮玩意儿……这个月干这事儿的都第八个了,不知道是哪个蠢货派来的,我这个月的杀孽超过了知道不?”

    谢知沧被凤御北抬眼一扫,本想住嘴但又想到他的苦日子,还是没忍住哼哼着,一脸干不动要退休的模样。

    “第八次?”裴拜野看着眼前这桌子菜的目光瞬间寒冷,看向凤御北更是冷,“清安为什么不告诉我?”

    “每一封鹰使传讯我都要问一遍清安是否安好?清安当时是怎么回的?”

    “这也没出事儿呀。”凤御北自知理亏,根本想不到要骗裴拜野,“朕人好好的,撒谎做什么?”

    “况且稚久在身边,朕能出什么事?”还是没忍住板了下脸。

    陛下承认不单单是因为理亏,更重要的是谢知沧就在这里,这人藏不住一点话。

    凤御北上一句敢开口编故事骗裴拜野,下一句谢知沧就能给他把台拆得就剩下俩柱子。

    “……”三句话把裴拜野堵得再说不出一二三。

    “行。”最后,裴拜野败下阵来,桌下捏了捏凤御北的手,当做停战和好的信号。

    虽说是停战和好了,但从那以后,凤御北入口的每一道食物都要经过裴拜野的手,经过系统的验毒检测。

    因为同一项目消费充值太过频繁,裴拜野还被专属游戏客服敲过,问他是不是被盗号了。

    他简单说了下情况。

    第二天,被一众玩家称作最新最冤大头礼包的【月度验毒礼盒】上线商城。

    一经上线,无人问津。

    除了裴拜野,一下买了够用七八个月的。

    今日即便那壶茶放到了凤御北面前,被人围着伺候惯了的陛下也不会亲自动手斟。

    而裴拜野只要一拿起茶壶,系统就会自动判定出有毒。

    所以,即便那小兵并无异常,凤御北也没察觉到什么,他们也注定无法行刺成功。

    但不会成功,并不意味着无人需要为此担责。

    这也是几位将军忙不迭认罪的原因。

    自己主动揽责是一回事,等到陛下降罪又是另一回事。

    犯了这么重大的失误,他们也不求别的,能留个妻儿有个后就满足了。

    凤御北自然看得出他们的心思,不过因为提前猜到可能会出这样的事,因此并没有多愤怒。

    至于他们设想的所谓下大狱,诛九族之类的,更是从没在凤御北的考虑之内。

    两军交战,皇帝陛下一来就把先前的将军都杀了这种事。

    无论是什么理由,除非这五个人都同叛贼勾结,否则他多少得算个能编造出成语故事的大昏君。

    想起朝中那些头顶谋逆异兆的叛贼,该说不说,凤御北觉得几位将军的为人还挺不错的。

    “报——”

    正当营帐内众人各怀心思静默之时,传讯副官风风火火地进来,向凤御北行过礼后兴奋地开口。

    “启禀陛下,今日行刺逆贼极其同伙均已被我军控制,此刻那行刺之人已经候在帐外,请陛下裁夺!”

    此话一出,比凤御北更为兴奋的是诸位将军。

    此刻抓到了就好,抓到了就好。

    那样陛下的心思肯定会放在刺客那里,他们没准就能有命活了。

    “带进来。”

    “是。”

    凤御北此时才终于把脑袋从裴拜野肩头抬起来,晃了晃脑袋,换上一副严肃神色。

    其实几位将军仔细看就能知晓,陛下一脸的又累又困,摆明着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哪里会真的生气,还起心思发配他们呢?

    片刻,一个士兵装扮的人被麻绳捆着推搡进来。

    这人的面容被盔甲挡了大半,嘴巴里塞着一团白布,浸染了嘴角裂开的大口子留下的团团血迹——是临逃走前被裴拜野划开的。

    他没在意别人,唯独看向上首凤御北的眼神格外锐利怨毒。

    正是那个呈上毒茶的刺客没错。

    “日你个兔崽子的,敢他妈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行刺?!”

    张将军看这人直挺挺站着甚至不愿下跪,一脚踹上人后腰,“扑通”一声把人踹到地上。

    相比于惊惧之下只想着保命的其他人,张将军对凤御北的担忧是真情实感的。

    “呵呵,张宗伟,你他妈还给这狗皇帝当狗呢,嗯?”

    趴在地上的小兵被张将军一脚踹出了大口血,连带塞着嘴巴的白布也一起喷了出来。

    但本人显然不太在意,甚至嘴角扯着笑回头去看张将军。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从刺客口中吐出,张将军心神一凛。

    难道这人他认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和南蛮的刺客认识?!

    裴拜野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将军一眼,不等凤御北指示,就一撩衣袍走下台。

    抬手,解下那刺客的头盔,露出一张坚毅的男人面容。

    标志性的是从眼角深入鬓角的一道疤。

    “何将军?”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人,正是此次战场上,鸾凤最先牺牲的将军。

    也是凤御北派兵出征的最初缘由——

    作者有话说:晚上还有一更呀~

    分开是因为后面标题要换啦,所以分成两章发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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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陛下的棋局(1)

    相比于众人义愤填膺的目光,“狗皇帝”本人像是没听到一般,端坐高台。

    “陛下,臣恳请将这逆贼杀之,以祭我鸾凤大旗!”

    孟将军高声道,抱拳跪在凤御北台前。

    “是啊!臣等肯请诛灭逆贼,以正军纪!”

    “臣等恳请陛下降旨!严惩逆贼!”

    “……”

    其他人也纷纷如梦初醒般,异口同声地要求凤御北将何得胜斩了。

    一方面,斩了何得胜,没准凤御北的怒气就能平息,他们受到的惩处自然会减少。

    另一方面,何得胜此人是叛逃的逆贼,原先守在边城的。

    他和这几位将军都认识,有几个甚至还相处得关系颇为不错。

    万一这人疯狗一样乱咬起来,胡乱攀扯和他们谁的关系,那真是谁被咬上一口都倒霉!

    裴拜野不在意他们的话,又一脚踹在何得胜胸口上,把他踹得跪直起来,面向凤御北。

    其实,裴首辅内心也赞同这些人的请求。

    当面行刺陛下,一等罪。

    被捕口出狂言,二等罪。

    临死执迷不悟,三等罪。

    每一条罪状都足够凤御北把他杀了,用头颅祭旗。

    “带下去吧,严加看管,别让他跑了。”

    等到众人发泄完情绪,凤御北也觉得他们都骂得差不多时,才慢悠悠开口。

    甚至一点惩罚都没降下!

    这下,不仅是诸位将军,就连裴拜野都不认同地看向凤御北。

    不过两拨人内心活动并不一样。

    诸位将军是想:陛下如此轻拿轻放,莫非是有什么隐情?还是说另有意图?

    裴拜野是想:清安脾气实在是过于好了,连起了杀心之人都要留下性命。他老婆不愧是和仁君。

    虽然所有人都不赞同凤御北的做法。

    但没人有权力改变陛下的意图。

    所以,何得胜又被塞了嘴巴押送了回去。

    临走前,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还等着凤御北将他推到三军中斩首之时,他和众人暴露这狗皇帝的恶行呢!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狗皇帝的惺惺作态!

    他要让所有人都醒悟过来,跟着狗皇帝卖命只有死路一条!

    但……

    凤御北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放过了他。

    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刚刚的行动是在刺杀狗皇帝吧?

    他刚刚下在茶壶里的是毒药“美人泪”吧?

    他刚刚是骂了凤御北吧?

    不应该啊……

    何得胜直到被押送回军营临时设的牢房,仍旧没想明白,凤御北此举意欲何为。

    他被抓到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也在一心求死。

    结果,突然告诉他,先睡吧,不用死了。

    比当即斩了他还要难受。

    同样不解的还有裴拜野。

    但他条件便捷,可以直接问。

    此时凤御北正在帐内木桶中沐浴。

    抵达大军营地后,就有了源源不断的水和随时能生火的便捷条件。

    陛下自然不用再和裴拜野互相脱得溜光,为彼此擦洗。

    其实这种事是不需要他们互相做的。

    虽然出征在外,但也有伺候的人跟随着,服侍主子擦洗是分内之事。

    但裴拜野一听凤御北要被别人看光,说什么都不同意。

    凤御北叹口气纠正,“只是服侍。”

    裴拜野的态度:不听不听,陛下念经。

    最后无法,这活儿还是被皇后娘娘亲自接了过来。

    作为交换,凤御北也会替裴拜野擦洗一下。

    用裴拜野的话说:“要陪清安睡觉,怎么能脏兮兮的呢?”

    陛下一想也有道理。

    他把裴拜野赶出营帐肯定是不行的,显得他刻薄寡恩,亏待后宫。

    他让裴拜野睡地上也不行,这里不是皇宫,没有地龙。

    在地上睡一晚要么水气入体生寒病,要么被蚊虫叮咬得疫病。

    更显得他对后宫不好。

    凤御北时刻谨记着要做个明君,自然不会想要担上如此名声。

    何况……

    凤御北时常擦着擦着就吞吞口水——

    他这位皇后的身子实在太招人了。

    京城里时,裴拜野总是一身宽大官服,晃荡着也看不出什么身形。

    行军途中,盔甲包裹着身体,瘦麻杆儿也有两分威风,凤御北只当他人靠衣装马靠鞍。

    唯有二人赤.裸相对时,陛下才发现裴拜野不仅手臂梆梆硬,胸,腹部,腿也梆梆硬。

    和校场里那些武艺极好的汉子身形不相上下。

    甚至更好看!

    尤其摸上去热乎乎的。

    越到入冬越冷,凤御北几乎把裴拜野的胸膛当做了小暖炉。

    无论什么时候靠近,都热乎乎的不灼人。

    比暖炉子好用多了。

    那玩意儿还会变凉。

    裴拜野也发现了,凤御北对他越来越依恋亲近。

    仔细观察后,发现了端倪。

    但并没有拆穿,他高兴还来不及。

    甚至为了凤御北靠的时候体验感更好,裴拜野第二日要穿所有衣衫,都会提前一日拿到炭火上用花瓣熏蒸一遍。

    当时第一次这么做时候,凤御北还有些疑惑。裴拜野身上熟悉的味道仍旧,但更浓郁的是雨后误入树下花瓣的味道。

    有泥土的芬芳,寒雨的凌冽,和花的甜香。

    他还疑惑问裴拜野怎么回事。

    裴拜野“哦”了一声,故作矜持地说。

    天生的。

    ……

    结果陛下还没怎么反应,恰巧开着直播的的弹幕就炸了锅。

    现在还能在裴拜野直播间蹲着的水友,要么是老粉懒得换频,挂着当背景音打发时间。

    要么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主播和暴君谈恋爱的。

    已经被科普了主播两次把直播间搞封禁的骚操作,以及阅读了超话中各种各样的时间线分析,总之是接受了主播被NPC勾了魂的设定的。

    但,他们没想到,裴大佬的操作不止于此。

    或者说,他们也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面对裴大佬的无赖,骚话和厚脸皮。

    【……妈耶,在直播间看到香妃再世了】

    【天生的哈哈哈哈哈天生的哈哈哈哈天生的哈哈哈哈】

    【有人懂我的笑点吗?天生的哈哈咯咯咯】

    【香妃再世的形容太绝了哈哈哈感觉暴君要被香妃迷惑死了】

    【我是不会承认看见了大佬熏衣服的操作的!我没有看到大佬熏衣服的操作!喂,听到了吗!我没看到!】

    【果然,天底下争宠这种事,永远都跳不出那个圈~大佬,你好香啊哈哈哈哈】

    【果然,天底下的皇帝都吃这一套……狗男人们哼哼】

    【虽然大佬在做任务,但感觉他好认真啊,这就是大佬的行为方式吗】

    【不啊,不会直到现在,还有人觉得主播在做任务吧?】

    【支持直播恋爱自由!支持主播自由恋爱!】

    【笑死,你去问问大佬,现在还知不知道谋反这俩字怎么写的?】

    【为什么不能承认的主播的努力,不乱嗑很难吗?承认大佬努力产出攻略很难吗?】

    【不啊,大佬,你能不能正常回来呜呜呜,求你,变回原来那个正经的主播吧】

    【招魂主播原身……招魂主播原身……招魂主播原身……】

    ……

    不仅是部分仍旧残存挣扎的水友,凤御北也希望裴拜野正常一点。

    还天生的?!当他小儿一般骗吗?

    不过陛下的吐槽没机会说出口,就被裴拜野摁在了怀里。

    暖的,热的,香的,舒服的。

    反正享福的是自己,又何必管裴拜野用了什么手段呢?

    凤御北很快就自我安慰好了,颇有一种自得其乐的心境。

    出浴后,凤御北裹着毛茸茸的大氅跨了几步到床上。

    身子一矮,滚进已经张开双臂,“迎客松”似的等在床榻上的人怀里。

    即便烧了炭盆,这里也比不得宫中地龙暖和,二人此时反倒更亲近了,脊背贴着胸膛地抱在一起。

    四周安静下来后,凤御北耳边的裴拜野咚咚作响的有力心跳。

    听得他莫名心发慌。

    “清安在紧张什么?”裴拜野手里抓了把凤御北的长发尾尖,一下一下在自己掌心扫着。

    “朕没紧张。”凤御北转头,皱眉不满道。

    往往裴拜野说这话,他们就又要来做那些事,但陛下今日困得很。

    “那怎么这里——”裴拜野的大掌抚上凤御北的心脏处,调笑道,“这里跳得这样快?”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还乱。”

    小鹿乱撞的那种乱。

    按理说二人成亲这么些时日,凤御北早就不害羞了。

    但他今日还是有些害怕与裴拜野同床共枕。

    不是因为怕裴拜野突然把他压在身下。

    如果裴拜野真的这样做了,凤御北反而会松一口气。

    往往做完那样的事情后,裴拜野总格外老实,这时候的凤御北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在自己并不占据主导地位的床榻上,也享受到了帝王般的待遇。

    “清安,睡了吗?”裴拜野并没有如陛下所想做那样的事,只是把凤御北的被角掖得更严实一点,二人身体贴得更紧实一点。

    “睡了。”凤御北没好气地答。

    “那个姓何的……”裴拜野知道凤御北没睡,于是开口问。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他不明白凤御北为什么会留下何得胜这个刺客。

    如果何得胜只是个叛逃的将军,裴拜野对他自然没兴趣。

    可何得胜所行之事,对凤御北的性命有威胁!

    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一切潜在的危险都该被掐死在摇篮里。

    “何得胜将军……”凤御北把脑袋埋进锦被里,过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

    “是朕对不住他。”

    裴拜野一挑眉,难不成他猜错了?

    当时算计何得胜的人并不是赵金宝,而是他家陛下?

    那该说不说,他家陛下的演技还挺好。

    不仅是他,李古德也一并被骗了过去。

    “朕也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

    “朕当时,不应该心软的。”

    “他就应该像赵金宝一样,消失的得无影无踪才好啊。”——

    作者有话说:陛下从来都不是白莲花白月光式的人呀~

    整个南蛮之战的布局会慢慢解开。

    当然,裴大佬也会逐渐认识到他家陛下黑芝麻流心汤圆的一面。

    不过,他超爱:黑黑的芯也很可爱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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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陛下的棋局(2)

    话说得冷冽决绝,身体却在控制不住地微颤。

    裴拜野感受着身下凤御北不住起伏的胸膛,用脸颊蹭了蹭凤御北的脸颊。

    “清安有自己的难处是不是?”

    这话说得很是偏心眼,甚至说白了就是很不道德。

    但——这本就是个游戏世界。

    就连相互构陷、争权夺命都被系统规则承认,何况只是几句有失偏颇的话呢?

    凡事遵循“以凤御北为圆心,以同陛下的感情为半径”的原则的裴拜野,说起来这话来毫无心理负担。

    凤御北听着裴拜野的发言,忍不住勾着嘴角眨眨眼,主动伸出双臂,圈住裴拜野的上半身。

    额头紧贴着胸肌,平稳绵长的热气打在裴拜野的胸前,怀中人好似睡着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埋着头陛下才闷声苦笑道,“怪不得朝堂上那些同僚总要参你几本,首辅大人怎么如此忠奸不辨,是非不分啊?”

    “首辅大人,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凤御北把脑袋抬起来,伸出手勾住裴拜野的下巴。

    裴拜野舔了舔嘴角,舌尖略过凤御北的指尖,把陛下烫得立马缩回了手。

    凤御北调戏人,就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牙牙学语,总觉得自己回了很多,其实但凡裴拜野再往前走一步,他就又被反压回去。

    “像什么?”裴拜野不允许他逃避,捉住凤御北的手腕,把刚刚勾自己下巴的食指又送到口中轻咬了一口。

    “像祸国妖妃。”凤御北被他的举动撩拨得有些不自在,太亲密的动作无论经历过多少次,陛下都不无法应对自如。

    “而且是那种每日都勾着君主纵情享乐,百依百顺的进谗言的祸国妖妃。”

    “嗯。”裴拜野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声调,就当自己回承认了。

    “那清安喜不喜欢这样的祸国妖妃?”裴拜野犯规地又去舔凤御北的耳垂,把话低沉着送入陛下耳中。

    凤御北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寻思着裴首辅好歹是读书人,这样的名头总要有几分抵触的。

    但他没想到,裴拜野竟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只好依着本心回答道,“喜欢。”

    “嗯,清安喜欢就好。”裴拜野弯了弯眉眼,满意地吐出凤御北被舔得又湿又红的耳垂,一口亲上人的唇,抵着柔软的唇瓣低喃,“无论清安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凤御北想开口说什么被裴拜野的话截住:“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言罢,把凤御北往怀中拢了拢,确认没一丝寒气能有缝儿钻进来后,率先闭上了眼睛。

    “……”

    凤御北原本有一肚子的鬼话要编出来应付裴拜野,结果这人居然一问也不问地就要睡。

    过了半盏茶,凤御北缓缓睁开眼。

    锦被下的手不老实地往上摸,直到摸上裴拜野的手臂,然后用力抓了一把。

    “别睡了,朕有话要同你说。”

    即将入梦的裴拜野没有一丝被闹醒的气恼,眼皮颤了颤掀开,似是刚醒般迷茫地看向凤御北,“清安说吧,我在听。”

    那神色模样,活像是养了个不懂事的闹腾小祖宗。

    但因为是亲生的,还不能发火,不能不耐烦,只能亲自宠着。

    凤御北垂下眼睫,好一会儿才开口。

    “朕的人,在数月前就见过何得胜。”

    裴拜野想了想自己手里的情报,问道,“是赵金宝刚呈报说他死了那段时间?”

    “对。”凤御北缓缓点头,“你和朕说,何得胜死有疑惑,朕那时候让你来查此事。”

    “嗯。”裴拜野趁着凤御北的手随意搭在他腰间,摸上指根的那枚素圈摩挲,“但此事刚有一点眉目,就被断了线索。我的人只查到何得胜当时确实没有死,并且还在琼门关中。”

    琼门关,鸾凤与南盟边境接壤的第一关,也是何得胜驻守的边城。

    裴拜野的暗卫能力出众,各项数值基本都是满格,能阻止他的暗卫查东西的——

    除了谢知沧和燕问澜亲自带人,那定然也只能是顶氪级别的玩家。

    结合分析谁是此次出征获益最多的人,裴拜野和李古德都心照不宣地认定了,赵金宝就是幕后主使。

    这事儿他把自己的自己的猜测和凤御北说过,陛下只是淡淡“嗯”一声。

    裴拜野以为是凤御北也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未太惊讶。

    现在看来,难不成是因为这事儿根本就是陛下做的?

    “何得胜‘死掉’的第五日,朕安插在南盟的暗桩传回来一封密报——他在随侍南盟军的宴席上,看到了鸾凤的一位将军。”

    “粗眉,方脸,一道狰狞的疤从眼尾开到鬓角。”凤御北一字一句复述那暗桩的话。

    “何得胜投敌了?所以才保全了性命?”裴拜野皱了下眉,猜测着。

    “不。”凤御北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朕倒是真的希望他投了敌。这样的话,朕就不必……”

    后面的话终究没能说得下去。

    “他是作为战俘被押上去的,通过细节,他认出了朕安插在南盟的暗桩。”凤御北越说语调越低沉,像是极不愿意回忆这段事。

    “他向暗桩求救了,对吗?”裴拜野脑子转得飞快。

    凤御北没想到他能一下子想到这里,不禁惊讶。

    “对,他向暗桩求救了,甚至还差点暴露了暗桩的身份。”说着,凤御北闭上了眼,不再继续。

    “所以陛下并没有让人救他,最终导致他怀恨在心。”裴拜野帮他补圆了故事。

    “不是。”就在裴拜野以为凤御北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怀中人突然出声反驳了他的话。

    “朕也以为自己足够心硬,可以任由何得胜为国捐躯……”

    “但最后,朕还是让暗桩秘密联合几人,将关在南盟大牢里的何得胜救了出来。”

    “并且,朕还让人给了他一笔银子遣返回老家。”

    “那他还……”裴拜野想着今日的闹剧,眉心夹得能拧死一只苍蝇,不满斥责道,“这不就是农夫与蛇吗?”

    “什么农夫与蛇?”凤御北没听过这样的故事,随口一问。

    裴拜野把自己从小听到的寓言故事讲了一遍给凤御北,换得陛下抿唇一笑。

    “也不算吧,毕竟朕是真的有负于他。”

    “本来一切顺利,何得胜在琼门关的一户人家躲了几日,等到出城盘查没有那么严的时候,就能逃出来。”

    “直到那一日,南盟军师亲自监斩——斩的就是我鸾凤拼死抵抗,宁死不降的百姓。”

    说到此处,凤御北喘了好一口气才平复情绪才能继续。

    “这是最好的出城时机,因为就连守城卫兵都去菜市口凑热闹。”凤御北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一字一句地咬着牙道,“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找人,抓人,杀人,那时候死了好多人。”

    “所以何得胜是没能出去吗?”裴拜野看凤御北情绪不对,连忙转移话题。

    “对,因为他去凑了个热闹。”凤御北感受到自己握拳的手指被强硬掰开,裴拜野的手插到他的指间。

    “他不想着保命,要去凑这个热闹?”

    “因为他在那些囚车上,看到了他的夫人。”

    “他的夫人还在怀胎,刚满九个月……就那样死在了断头台上。”

    裴拜野倒吸一口冷气,“清安,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凤御北惨淡地笑笑,继续描叙那些日发生的事情。

    “朕知晓,将何得胜从牢里捞出来定会引起警觉,所以一道去了他的宅邸,想要将他的家眷一并带出来。”

    “可是何府早就被南盟的人暗中监视,他们也觉察到了内部有鸾凤的暗桩,所以以何府为饵,想要钓出一条大鱼来。”

    “为了不暴露朕安插在南盟的人……”

    “总之,最后只有何得胜被救了出来。”

    “南蛮见他夫人迟迟不起作用,何得胜又从牢中越狱而逃,干脆将他的夫人押上了断头台。用守城军夫人之死作威胁,来恐吓城中百姓。”

    “朕的人寻到何得胜时,他正在人群中看到夫人被……”

    “后来,何得胜面色如常地跟着安排好的人出了城,可他并没有按原计划返回老家,而是杀了朕安排去接应的人,自此再无踪迹。”

    “再见就是今日,他为朕备了一壶上好的毒茶。”

    “……说到底,终究是朕有愧于他。”

    凤御北说完这一长串的话,自见到何得胜起,就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松动一些。

    “清安。”裴拜野突然把凤御北的脸掰正面向自己,循循善诱地问道,“凤清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天下第一厉害的那种?”

    “……没有。”凤御北在裴拜野固定着他脑袋的手掌下,艰难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那你本就不需要事事做到最好,这世间没有人能完美无缺,包括庙堂上供奉的观音弥勒,不也是泥胎做的吗?”

    裴拜野并不清楚,凤重山是如何教导凤御北做皇帝的。

    但他想,他需要教会凤御北如何做一个人。

    “你是皇帝,你能做出对鸾凤最有利的选择就已经足够。”裴拜野继续把话精确到某件事上。

    “如果为了救下何夫人,而导致暗桩的暴露,那他们同样也会被杀,他们的家人同伴也会不满,也可能要报复。”

    “怎么,陛下是打算洗干净脖子引颈就戮么?”

    “……”

    “朕只是觉得,如果当时能有更好的法子……”凤御北撇嘴想要反驳。

    “有吗?”裴拜野表现出他更为习惯的,上位者的权威,挑眉质问。

    “……”

    又不说话,裴拜野就知道凤御北无话可说了。

    “凤御北,你首先得是个有圆有缺的人,然后才是不会犯错的帝王。”

    “如果真的为此事愧疚,不如想法子早些夺回琼门关,以那些南盟刽子手的血来告祭枉死在屠刀下的冤魂。”

    “嗯。”

    “对了,那个何得胜,等到攻破琼门关像那些南盟人复仇后再放开他。”

    “哦。”

    “不许哦,好好答应我。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个危险的,他想要你死!”

    “好啦,知道了,朕会派人严加看管的。”

    凤御北边说,边抬起头亲了亲裴拜野的下巴,“裴拜野,你不是妖妃。”

    “那我是什么?”裴拜野失笑,鼻尖在凤御北的发顶拱了拱。

    “你是……”凤御北说到一半,闭上嘴不好意思似的缩进了裴拜野的胸膛。

    这倒勾起了裴拜野的兴趣,大掌摸上了凤御北的后臀,挑.逗意味地轻拍两下,“说说,是什么?”

    “是老头子先生,太爱说大道理教育人了。”

    凤御北看着他狡黠一笑,随即合上眼睛再不理人。

    “……”

    裴拜野被凤御北一句话打击得半晌没反应过来。

    等他意识到自己该反击的时候,累了一整天放下心结的凤御北,早已呼吸绵长地入了梦乡。

    “啧。”裴拜野不满的一声。

    想了想,他把手掌插到陛下的大腿根处掐了几把软肉,才算勉强讨回些利息。

    “小没良心的。”

    三日后夜大雨

    赵乌龙带着挑好的几人,啊不,几妖,同凤御北辞行后,就趁着夜雨磅礴潜入了琼门关。

    待到雨停,城楼最西边的火把最先被点燃。

    潜入成功。

    凤御北把手缩进大氅里,顾不上冻得惨白的脸色就匆匆赶回主帅营帐。

    此时,天刚蒙蒙亮。

    诸位将军在三日的提心吊胆、日夜难眠、寝食难安后……

    发现陛下好像根本没把这事儿当事,不由地松了一大口气。

    甚至就连何得胜都只是严加看管,并未下达什么惩处。

    这几日,他们吃一堑长一智,更加加强了巡逻与布防,生怕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这次凤御北不计较是偶然。

    要是鸾凤大营真成了什么人都想进就进,什么人都能到陛下面前舞刀弄枪,那他们就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甚至为了保证安全,诸位将军商量了一下,日后所有的巡逻都由几人轮流亲自带队,发现任何异常都要从重处置。

    因此,当凤御北一大早紧急把五位将军叫来商议战事时,除了两个睡得特别好的,其余三人各有各的不对劲。

    一个淋了雨,一个没睡醒,还有一个像刚起床穿错了鞋子。

    ……

    “其实诸位白日还要排兵布阵,商议兵法,不必再亲自领兵巡逻。”凤御北也是刚知道五人巡逻之事。

    “不不,这些都是臣等自愿的!”

    “是,希望陛下给臣等一个赎罪的机会!”

    “……”

    行吧,凤御北懒得再调解几人的想法,话锋一转说起正事来。

    “琼门关此地,诸位有什么攻城的好法子吗?”

    琼门关位于两山隘口之间,一城同周围高低起伏的群山,连成了划分鸾凤与南盟的天然分界线。

    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出了名的易守难攻。

    这也是为什么赵金宝一失踪,他们就不敢再继续进攻的缘由。

    打,当然是能打。

    可是赔进去的兵力必然损耗惨重,到时候谁来担这个责任?

    甚至即便他们愿意担责,稍有不慎也会被城中的南盟军反扑得渣子都不剩。

    “或许,可以围城。”一人小心提议,“等到粮草耗尽,那些人必然会投降。”

    “景丰一十四年,先帝领兵攻西淮一国,蛮助。”

    “其战败后先帝领兵入城,发现蛮营粮草丰,肉荤溢。”

    “诸位应该也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吧?”凤御北缓缓抬头,看向提出建议的周将军的眼睛。

    “陛下赎罪,臣一时失察,竟提出如此荒唐的建议!”周将军擦了把汗,连忙请罪。

    其余几人脸色也不太好。

    凤御北所说的故事他们都听过,头一次听的时候几乎半月都未动肉荤。

    甚至鸾凤境内还有以此改编的,来吓唬小孩儿听话的童谣。

    “陛下,此处易守难攻,或许可以采用穴攻,以地道潜入城中。”又一人岔开话题提出新的建议。

    “不可,此处地处偏南,近日又逢冬日雨季,怕不是还没挖到城中,就要被大水淹个透。”

    不用凤御北反驳,就有人提出异议。

    “那既然多雨,那从水道潜入呢?正是水涨船高之时,想来潜入城中并不困难。”

    这想法不错,但并没有人吱声。

    原因很简单,他们无一人生在南地,军中士兵也多北地人——根本没几人会洑水。

    再者说,万一洑水行军途中遇到南盟那群精锐的水兵,和白白送命也没什么区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只剩下架云梯强攻了。”

    架云梯是通用战术,一般配合着投石车。

    反正只要兵力足够,能把精锐先锋军送到城楼上就行。

    先把城楼占住再说。

    “确实,云梯是最合适的,将士们也最熟悉这样的作战方式。”凤御北点点头,肯定最后一个提议。

    诸位将军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毕竟最基本的战术,只要排布好阵型,所有士兵就能遵从着每日训练的本能快速反应。

    就是在易守难攻的情况下,这种攻城方式比较废人命。

    “为了降低伤亡,我们可以再做些排布。”凤御北指了指地图上的琼门关城楼位置。

    “是投石车吗?”张将军问道。

    “不止是。”凤御北的手指移到环城群山之上,“这里其实是很好的地形,登高可以俯瞰全城。”

    凤御北指的是周边最高的山。

    位置的确好,登临可看尽城内风光。

    但人根本没办法从那个位置进入到城内,人又不是鸟能飞过去。

    “从这里射箭进去。”凤御北点了点山峰位置。

    “可是……陛下,这距离太远,箭矢怎么能射到城楼上?”

    “即便可以,如此距离也几乎射不到到敌人啊,是否要考虑在城下用弓箭车?”

    “朕带来的司天官测过风云,明日西风尚可。”

    “至于准头……不需要射到人,只要把剑射在城楼四处即可。”凤御北解释。

    “况且,弓箭车只能射到正面,还容易被敌军的投石砸中毁掉。”

    “这……陛下恕臣等愚钝,箭矢不需要射到人又是为何?”有人抓了抓耳朵,疑惑问。

    “箭矢上涂了油,射到城楼四周后点燃,便可让敌军自顾不暇。”

    “可是,敌军怎会自行点燃……”

    质疑的声音一出,就对上凤御北似笑非笑的眸子。

    在座的都是人精,很多东西不必明说,想想就能明白。

    “好了,山峰上的兵力由朕亲自布置,其余攻城阵型就由诸位自行排布吧。”

    见商议无误,凤御北将小旗插在了琼门关城楼上。

    “明日卯时,以鼓声为号,攻城!”

    “是!”——

    作者有话说:其实无论怎么选,陛下都会后悔,尤其是当他亲眼看到选择的后果时。

    但如果再重来一次,陛下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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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常蹲蹲评论和营养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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