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十二抵达京城这天，刚好是元宵节的前一天。
大街上好不热闹。
上京看花灯的人有许多。
所有客栈爆满。
华十二找了许多家客栈，最终在鼓楼东大街一家规模很大的“全福客栈”寻到了三间房。
这三间房位置都不算好，价格却贵得惊人，一间房抵得上济南迎宾楼三间房。
华十二一行人在街上转。
很快，谢小荻手上就提了许多没用的东西。
眼看到了晌午，华十二正要去饭馆吃饭。
突然看到前面一家很大的药铺。
“去那儿看看。”
华十二说。
谢小荻沉着脸：“再买你自己提。”
华十二充耳不闻，飞快窜进药铺。
“老板，抓药。”
她说。
“姑娘要抓什么药？”
华十二递过去一张纸：“按方子来，要七副。”
药铺的人看着方子，又看了看华十二，没有多言。
待华十二从药铺里出来，娃娃手里提着七包药。
谢小荻没有说话，娃娃也没有说话。
气氛有点低迷。
二人都以为这药是华十二给自己抓的。
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
到了下午。
华十二叩响娃娃房门。
“师姐，”娃娃惊讶，“这是什么？”
她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一碗汤药。
“你的药。”华十二说。
“药？”
娃娃怔了怔，而后瞪大眼睛，“那药是给我的？”
“嗯。”
“可我没病啊。”
“给你调理身体的，”华十二说，“你来月事疼得厉害，我给你开方子，这个方子必须月事过去后喝。”
娃娃一怔。
她月事那几天，的确疼得厉害，师姐一直给她施针，还教她按摩。
她觉得那样就很好了。
没想到，师姐竟然做得更多。
不仅开方子给她抓药，还煎好了，端给她喝。
“这药不苦，趁热喝。”
“嗯。”
娃娃低头，一边吹，一边“咕咚咕咚”喝着。
一定是药太烫了，熏得她眼泪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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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元宵节。
街上的人更多了。
酒楼里人声鼎沸，许多人高谈阔论。
嗓门比平时大许多。
因为大厅里坐着一个非常美的女人。
她打扮得并不出挑，身上的衣服也并不精致。
事实上，那姑娘带着孝，可她出现在酒楼的那个瞬间，所有人都在看她。
哪怕她身边还有一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少年，大家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仍举着酒杯，偷偷看着。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眼中那个仙女般的人物，正在谈论世上最庸俗的事。
“师姐，咱们待会得去当铺换些银子，要不然盘缠不够用了。”
“好，一起去。”
便在这时。
隔壁桌谈论起江湖大事——
“……听说楚香帅已经找到杀害丐帮南宫灵的凶手，却不愿告知凶手的身份。”
“丐帮的不生气？”
“如何不生气，可那是楚香帅，香帅‘神龙见首不见尾’，丐帮连人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天下有几人是香帅的对手？”
“剑鬼也不行么，最近风头很盛的那个女的，听说杀穿了青衣楼，她也对付不了楚香帅？”
“我记得她叫鬼剑。”
“原是叫鬼剑，自从她单挑青衣楼，就成了剑鬼，这可是近年江湖成名最快、最疯的人物，竟有人敢单挑青衣楼，真不怕死。”
“鬼剑本来就身体不好，当时青衣楼有几个逃出来的，都说那鬼剑一边杀人，一边吐血。”
……
待华十二一行人离开酒楼。
谢小荻道：“看来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你身体情况了。”
“迟早的事，我不太意外。”
华十二的身体本就隐藏不住，连房间闷一点，她都会咳血。
随着她的成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一点。
“那师姐岂不是很危险？”娃娃担忧道。
“所以你要努力了。”
华十二说。
“我会的。”
娃娃小声说。
她现在也跟着小荻晨练，可她基础太差，在小荻面前，她那点功夫甚至算不上花拳绣腿。
三人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到了当铺。
大约是过节，需要用钱的人不少，当铺竟需要排队。
娃娃从怀里掏出一颗波光粼粼的宝石。
“死当。”
一开始招待华十二等人的是伙计，当娃娃拿出那枚宝石后，伙计就找来了管事。
这宝石成色实在太好了，伙计也拿不定主意，
管事很快来了。
他检查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又进了屋，等他出来，对华十二等人说：
“还请几位借一步说话。”
管事将华十二等人带到隔壁一个小会客厅：
“小人斗胆请问几位贵客，这样成色的宝石还有多少？”
娃娃张张嘴，眼看师姐和谢小荻都没有说话，她也就闭嘴了。
管事更加客气，拱手说：
“诸位误会了，倘若诸位这样成色宝石够多，我倒可以为诸位引荐一位大老板。”
“什么样的大老板？”
华十二懒洋洋道。
“‘珠光宝气阁’的阎大老板，阎铁珊如今就在京城，这样成色的宝石若只有一颗，交给我们倒也无妨，若还有，还是‘珠光宝气阁’更为合适。”
“那就见一见。”
华十二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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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光宝气阁的阎大老板，阎铁珊，是个白白胖胖的男人。
大约是生意人的和气生财，他逢人三分笑。
说话带着浓浓的山西口音，大约是太浓了，反倒有些不自然。
和许多人一样，他虽然自称阎铁珊，别人也称他阎铁珊，但系统里他却有另一个名字，严立本。
华十二一向好奇心不多。
她示意娃娃将那盒珠宝交给阎铁珊。
大老板的珍藏都是好货，这盒珠宝里的宝石算是价值连城。
在客栈，华十二让娃娃和谢小荻挑了几件喜欢的，剩下的统统拿给了阎铁珊。
只要给足钱，他喜欢可以全部打包带走。
阎铁珊看着大大小小、成色都很好的宝石，没有追问来历。
比起宝石，他对华十二更感兴趣。
确切来说，是华十二腰间那把黑黢黢的铁铲。
斩衰为衣、以铲为剑、身怀宿疾……
“莫非姑娘就是武林赫赫有名的‘剑鬼’。华十二？”
他热情道。
“我不知剑鬼是谁，但我的确叫华十二。”
“那就是姑娘了，”阎铁珊笑容满面，“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姑娘在济南城教训的那个白玉魔，俺也很不喜欢，姑娘这一出手，可真是痛快！”
【“他真有意思，你干掉了那么多人，他偏偏提了白玉魔。”】
克福道。
华十二剑下不乏成名已久的大人物。
唯有白玉魔臭名昭著，恶贯满盈。
人人得而诛之。
华十二微笑：
“我不过是江湖草莽，算不得什么。”
“什么草莽不草莽，姑娘太谦虚了，”阎铁珊大声道，“俺是个大老粗，就觉得姑娘这事儿干得漂亮！英雄！像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俺阎铁珊有缘见了，三生有幸，姑娘若得空，可以到俺家做客，俺做东，请姑娘吃遍山西城！”
……
这笔珠宝最终卖给了阎铁珊。
以比宝石原定更高的价格。
做完这单买卖，阎铁珊本想请华十二去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做客，被华十二拒绝后，他又热情邀请华十二有时间一定要去山西玩，恨不得立刻敲定时间的那种。
连带邀请了谢小荻和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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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银票告别阎铁珊。
娃娃长松一口气：
“那个阎大老板，真是太热情了。”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面对太热情的人，也很遭罪。
“别自作多情，他感兴趣的，只有华十二。”
“我当然知道，他明明只对师姐感兴趣，却没有忘记招待我们，对我们也很客气。”
“他不对你客气，华十二就不对他客气，”谢小荻冷冷道，“我不喜欢那个阎铁珊。”
太过圆滑的人，总让人不舒服。
尤其他的热情带着明显的目的。
“师姐，那个阎铁珊邀请你去山西玩儿，你去吗？”
“山西啊，”华十二想了想，“去一下也无妨，毕竟……他连路费都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