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503的齐大妈打开了厨房的窗户，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也没闻出来今天楼下做什么。
齐大妈的老伴拎着刚买回来的油条豆浆回来，看老伴也不怕冷，抱着胳膊站在窗前就知道在干什么。
他轻手轻脚收拾着碗筷，对老伴说：“我今早去买早点听说城南出了个抢孩子的案子，人还给跑了没抓着。最近俩孩子上学放学的，咱们还是多盯着点。”
他说完没听见回应，抬头见齐大妈还站在窗口，提高音量：“我说的你听见了吗？”
“嗯，应该是猪肉白菜的包子。”说完，她见老头子“嘶”了一声，立马说，“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回头我跟邻居们也说一声，你下棋的时候也别忘了嘱咐他们。”
老伴这才点点头，也凑过去，咬了一口油条问：“这大早上的就搞这么香的？年轻人起这么早我还是第一次见。”
齐大妈从老伴手里揪了半根，“可不是，要是小乔能开个店就好了，我指定得去尝尝。”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
和齐家不同，熊梅在六点半终于等来了乔满。
乔满抱着一摞笼屉来的，不紧不慢地和老两口打招呼，甚至还要换拖鞋。给熊梅急得都要接过笼屉。
“没事，我能行。咱别再倒一手了，就怕弄不好掉出来。”
熊梅本来就急，听她这么说又急又不敢上手，只能念叨：“人家卖早点的都是六点就出摊了，你再晚点直接卖午饭吧。”
乔满手上倒是有条不紊，还给她解释：“八点以前的早餐是给要上工的建筑工人、一些睡不着的老人准备的，早餐得便宜实惠，要么量大管饱。
工人们吃我这包子，一个人就得五六个才能撑到中午，还得去粥铺来碗粥，算下来就要三十块钱了，他们不会买的。早早去了卖不出去多少，最后包子都凉了。
况且那个时候路口有很多早点摊，有现做现吃的，有餐车带加热功能的，热乎气儿传得远，我也卖不过他们。”
熊梅有点被说服了，可还是觉得不对，做早餐哪有不辛苦的：“那你八点之后去卖给谁啊？”
“您放心吧，我八点之前肯定就到了。我观察了几天，八点的时候那些餐车几乎都卖完收摊了，客流却没少——有送小孩上学的家长、急着上班的……毕竟天冷了，年轻人喜欢赖床，着急上学上班的时候买不上早餐，只能饿着肚子饿一早上。如果这个时候有热乎乎的包子，哪怕四块钱一个也值了。毕竟时间和味道对他们比较重要。”
这次，熊梅被彻底说服了，只是听到包子的价格直咋舌：“一个肉包子四块钱？！”
真的能卖出去吗，这边早餐店里的包子，纯肉馅的也就三块左右。
一旁的程向东听得也直点头：“小乔说得对啊，你看那些小姑娘小伙子们早上去便利店里买个凉哇哇的三明治就要十来块钱，还指不定是哪天做的。有热包子谁不想买啊，大家也不傻。”
热气蹿了上来，白雾带着香气飘散在厨房的各个角落，程向东闻着包子味就有点心猿意马，也没顾得上媳妇瞪他，想着昨天的荔枝鱼球咂巴咂巴嘴，“小乔，谢谢你昨天的鱼球啊，你做那鱼球味道真不错，这鱼我就没白买、钓……哈哈，你这是做的什么馅的包子啊？”
“猪肉白菜和素三鲜的。”乔满早就看出那黑鱼其实是买的，只是没戳破，转移话题地给他们解释，“这也是想着他们要上班上学，没什么奇怪的味。”
“素三鲜的麻烦吧？怎么不做茄子或者豆腐馅？”熊梅问。
乔满摊手：“熊姨，白菜和胡萝卜便宜啊！”
……
两家的火同时开着，乔满的时间掐算得刚好。
七点半，她拉着小车正准备走的时候，安安早就醒了，穿好衣服在家门口等着她了。
安安的大眼睛通红通红得，怯懦地对乔满说：“小姨，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我保证不乱跑，我听话！我还能帮小姨拿东西！”
见小姑娘急得要证明自己，乔满摸了摸她的头说：“去把那件羽绒服穿上，再带一条围巾，别急，小姨等你。”
安安睁大双眼，欣喜地用力点头，飞快地跑回了房间。她下个月才正式转去幸福小学，这些天她一步都不想离开小姨。
乔满拉着小车、领着安安走了，路上还热情地和昨天见过的邻居们打招呼。
熊梅两口子站在客厅的窗户往下望，就像是送自己孩子第一次上学上班一样，满脸担心。
熊梅看见裹得像个球一样的安安就皱眉：“早上这么冷、怎么还把孩子带过去了？”
程向东揣着手：“孩子还小，又是她自己带孩子，领在身边放心吧。要不明天咱把小不点接过来？”
熊梅瞪他一眼，程向东整天净瞎热心，人心难测，看孩子又不像是合作，白纸黑字，万一人家孩子出事了谁能负责。
程向东也没当回事，盯着乔满的小拉车想着味道：“你说那包子得什么味啊？”
“猪肉白菜馅儿的包子你没吃过？”
“那不一样，昨天尝过小乔这手艺之后，我就觉得不能用老眼光看待这些食物。”
“……”老了老了，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程向东看熊梅不理他反而去穿鞋，问道：“干嘛去？小乔不是说不让你跟着吗？”
“你不是想尝尝什么味吗？”熊梅喊他，“走，买包子去。”
·
乔满早就看好了位置，就在市刑警队对面，小吃街口左转，从这边路过的人会先看见她的摊子。
她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摊子了，周边也只有个卖粥的推车，还有一个卖烧饼夹里脊的。
乔满把牌子摆出来的时候，卖粥的大姐看见安安帮忙拿东西，笑眯眯地夹着嗓子问安安：“你闺女真懂事啊，几岁啦？”
“六岁。”她还是不敢和陌生人说话，回答了之后就躲在了乔满身后，小手拽着乔满的裤子。
大姐看乔满长得漂亮，人也年轻，这么早带孩子出来卖包子肯定也是没办法了，顿时心生怜悯，打了一杯牛奶燕麦粥，走过来递给乔满：“给孩子暖暖手，拿着给孩子的！”
反正高峰期也过去了，后面也没什么客人了，剩下的粥她除了自己吃就是倒掉。
乔满推脱不过，一样拿了一个包子送给大姐。
两人这一来一回就熟悉了起来，大姐说：“你这来晚了，明天你最晚得六点半来，那时候人多，现在真的没什么人了。”
现在没有客人，大姐也不着急，把摊子扔一边就和乔满聊了起来。
“哎，这几天生意是真不好，我今天又剩下不少。回去不是倒掉就是得自己吃，我家里孩子和爸妈喝粥喝怕了。”
乔满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姐，这时，正好有个女孩站在乔满摊位前，搓着手问：“还有包子吗？”
黄凌今天又起晚了，她定了五个闹钟，结果还是踩着迟到起床了。
没办法，现在早上太冷了，家里还没来暖气，她起不来啊！
果然，来到小吃街口也只剩下一家卖粥的和一家烧饼里脊，还有一个卖包子的新面孔。这家烧饼里脊的烧饼太难吃，大冷天她又不想灌个水饱，犹豫半天，还是停在了包子摊前面。
“有，包子是刚出锅的还热着，你要点什么？”对客人，乔满是很热情的。
“素三鲜是什么馅的？”黄凌随口一问，听到有胡萝卜之后就撇嘴，她不喜欢吃胡萝卜，可是肉馅味道应该会很大吧……
乔满看出了她的顾虑，说道：“放心，肉我都是一早去市场买的前腿，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肉好自然也就不用放重料遮味道，又放了白菜解腻，不会难闻的。”
“行吧，那就来两个猪肉白菜的。”黄凌虽然不信，还是要了两个包子。
乔满一边装包子，吩咐安安把收款码递给姐姐，还不忘笑着问：“大姐那有豆浆，她自己早上现磨的豆子，配包子刚刚好，要不要来一杯？”
乔满打开保温箱盖子时，包子的香气和热气让黄凌的眼镜蒙上的一层雾，也让黄凌肚子里冻僵的馋虫活了起来。
“那就来一杯吧。”
乔满给大姐使眼色，大姐瞬间激动：“好嘞姑娘，你等一会儿我给你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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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凌今天是哼着歌坐在工位上的。
同事看着她都稀奇：“一大早心情这么好，捡钱了？”
黄凌把包子放在桌上：“没有，今天买包子的时候被摊主家的小孩叫漂亮姐姐了，心情不错。”
“那包子好吃吗？”同事随口一问。
黄凌想起公交车上的味道，看见包子也没胃口了，“没吃，现在也凉了，不想吃了，我只喝了豆浆。”
这时，同事凑过来：“我帮你吃了吧，中午我请你去新开的那家面馆吃面怎么样？”
黄凌痛快地答应了，只是没想到五分钟之后，她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