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王宇威拿着包子到市刑警队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把包子和粥往桌上一放，问同事老张：“江队还没回来？”


    老张动了动鼻子，“挺香啊，又来新人摆摊了？”


    王宇威乐了，“行啊老张，你这外号真不冤。这次是我家邻居的租客卖的，年轻小姑娘带着个孩子，挺不容易的。诶，我先说好了，今天的包子不好吃你们可别又絮叨个没完，还是没饿着你们。”


    老张嘿嘿一笑，伸手拿了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哪能啊，我闻着这味儿不错。对了，你申请转内勤的事怎么样了？不得等手头这个案子结了之后再去？”


    王宇威叹了口气，“要不是我儿子太皮了，谁都管不住，我也不想在人手这么紧张的时候调内勤。”


    这时，办公室又进来几个人，都是同事，他们也没耽误时间，开始分析案子，老张也顺手把早点放下。


    说了半个小时，包子也凉了，人都饿得咕咕叫，正在讲话的人顺手就从桌子上抄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办公室里忽然鸦雀无声，大家安静地看着正在叼着包子的同事，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关键点。


    众人屏气凝神地等了几秒，就见同事忽然大口咀嚼几下，使劲儿咽下嘴里的包子，说：“威姐，这包子哪儿买的？”


    众人的视线又转到王宇威身上。


    王宇威也以为和案子有关，紧张地问：“怎么了？就在小吃街……”


    她还没说完，就被那位同事打断，“卧槽，这包子也太好吃了！凉了还这么香，比咱食堂做的好吃多了。姐你再给我个肉的，素的好吃是好吃，就是脑力活动需要能量，嘿嘿。”


    办公室一片骂声，气氛倒是比刚才的焦灼轻松了些。


    让他这么一搅合，大家也觉得饿了，分了包子和粥，接着开会。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包子就分没了，就连粥都只剩一杯，王宇威忙得都没顾得上吃一个包子，只能喝点粥，眼看就要中午了，下午她还要出外勤。


    老张砸吧砸吧嘴，问王宇威：“小王，你说是你家邻居，那是不是能跟她订一些包子啊，省得累你。你不也说那娘儿俩不容易吗，咱们也算照顾老百姓了。”


    再说，王宇威也不是天天有空，如果今天没来，他们不就没口福了？


    王宇威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什么心思，“我回去问问。”


    正好，临近中午，李硕的班主任给她打电话，让她这次务必来一趟学校，王宇威知道李硕又闯祸了，气得咬牙。


    果然，王宇威到了公司的时候，其他学生都放学了，她儿子李硕还趴在自己的课桌上吊儿郎当地写写画画。


    王宇威眼前一黑，看他那姿势就知道，又在写检讨了。她今年九月刚读一年级，现在也才十月下旬，已经写了三次检讨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认字的速度倒是突飞猛进。


    老师倒是挺客气，就是笑容太勉强了：“李硕妈妈，学校是可以带早饭来的。不过还是建议学生们尽量在家里吃完再来。我知道您和孩子爸爸平时工作忙，不过还是尽量……”


    王宇威忍着怒火，尽量平静地对老师说：“李老师，您不用替他说好话了，说吧，他到底又捣什么乱了？”


    也许是做了多年刑警的原因，王宇威平静地说话也给人一种压力，李老师也是刚毕业一年的年轻老师，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他今天在班里开拍卖会，拍卖两个包子，出价高或者愿意替他写作的就能得。”


    “……”


    教室里鸦雀无声，李硕是被他妈拧着耳朵扯着走的。


    李老师摸着自己耳朵咧着嘴，从桌子里拿出了一个没收的包子，喃喃说道：“我就是想说，包子确实挺香的，带来班里太影响大家学习了。”


    王宇威拎着李硕教育了一顿，又扔在了奶奶家后，这才回幸福小区。


    她刚上楼，正好撞见对门熊梅一家和乔满两个出来吃饭，说完订包子之后，她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了，都在值班，也不知道你搬来了，早上还不认识呢。”


    虽然她没吃上包子，但同事们的反馈都不错，包子不好吃她儿子也不可能竞拍。


    再加上她路上也听到有老太太们说今天小区里吵架，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开始订包子的事，才想起来同事们的嘱托。


    其实他们办公室每天订的不多，大家也不像普通上班族一样天天都在，办公室里常常空着。


    但就这样，他们在听到王宇威要订今天这家包子的时候，也都要订下，三个五个不等。


    王宇威在统计人数的时候，疑惑地问有的同事：“你明天不是要出差吗，怎么还订？小胡你明天不是休息？”


    被问到的人嘿嘿一乐，“有好东西我得给我媳妇儿尝尝啊！”


    乔满听到王宇威的来意，看着单子也就一百多个包子，她小着说：“没问题，不过这里面没写他们要吃什么馅的包子。”


    王宇威掏出一个出入证，“没事，都来肉的就行，这帮馋鬼就喜欢吃肉。小乔你辛苦，你算一下钱，回头我转你。”


    乔满痛快答应：“行啊。不过王姐，我这个生意也就做几天，等我挣够了买加热餐车的钱就不一定卖包子了。”


    王宇威一愣，“那你还是在老地方卖早餐吗？”


    乔满点点头，有点哭笑不得，她才卖了一天，怎么就老地方了？


    “对了，你们早餐还要粥或者豆浆吗？我可以让今早卖粥的大姐也一起送过去。”


    王宇威欣然同意，商量了下明天送货的时间，王宇威就要走了。


    她低头才看见站在乔满身边的小姑娘，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和她家那个魔王简直是两个极端，没忍住蹲在安安面前：“你叫安安是不是？以后就和李硕、就是早上那个男孩一个班了对不对？”


    见安安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乖巧点头，她心软地揉揉安安的脑袋：“那以后有人欺负你了你就找李硕，他可是班里的刺儿头，一定能帮你的。”


    安安郑重点头，犹豫了一下说：“谢谢阿姨。”


    小姑娘声音小，又长得黑瘦黑瘦的，也就一双大眼睛好看，但王宇威还是觉得女孩比男孩好多了，说了声不客气就起身，还不忘叮嘱乔满：“最近还是看好孩子，别让孩子离开大人视线。”


    其他的她不能多说，只又认真叮嘱了一遍熊梅两口子，才回了家。


    这下终于能吃饭了，四个人打算就在小吃街吃一碗牛肉面就好了。


    本来熊梅是想去饭店的，起码要吃几个炒菜庆祝一下，但乔满说：“下午还要核对一下明天要卖的包子，再调配一下馅料。我还得早点休息，早上三点还要去买菜。”


    熊梅两口子咋舌，“咋这么辛苦呢，我还以为你起得挺晚呢。那快吃个午饭，你好好回去休息吧。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乔满倒是不觉得累，在末世战斗淬炼过的身体跟她一起过来了，不过她也不能表现得太离谱。


    她想了想说：“明天小区里送包子这事可能就得麻烦您了。如果您和齐冬梅不对付，她家就等我回来送。”


    熊梅想起刚才数钱的快乐，都压下去了她心里的怨怼，摆摆手说：“不用，轻重缓急我分得清，交给我吧。”


    四人吃面时，熊梅特意给四份面都加了大块牛肉，还给安安要了一份大碗，对她说：“能吃尽量吃，不吃怎么长得和你小姨一样高呀！”


    安安使劲儿点点头，安静地吃饭。


    熊梅喜滋滋地挑着面，今天的牛肉面吃着比平时香！


    她猛吸了一口，才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怎么还给别人揽生意，粥和豆浆咱自己家也能熬啊。”


    乔满挑了几根面正细品着——这家牛肉品质一般，胜在便宜量大。汤底倒是做得浓郁够味，回味中还有一丝回甘。面条也是现抻的面，不是机器压出来的，也不是买的市场的鲜面条，麦香浓郁、还弹牙有嚼劲。


    果然，就像乔雅说得那样，这个世界不仅物资丰富，厨艺这方面更是有许多能人好手。


    听见熊梅的话，乔满才解释：“熬粥做豆浆都得有人盯着，咱们人手不够；豆子最好蒸熟后做成豆浆，再熬煮才更香醇浓郁，我们也没有设备。况且我做早餐也是暂时的，这样收不回成本。”


    熊梅听得似懂非懂，一直埋头吃面的程向东忽然问：“小乔，听你这意思是之后另有安排，不打算做早餐了，可你买餐车不也是为了卖早点吗？”


    乔满笑了一下，“做早餐太累了，没有正常的作息。”


    其实她是觉得这样没法更好地陪伴安安，况且她也有别的想法。


    要买回乔家饭店光靠卖早餐肯定不行，还是得有个小店、把营业时间拉长才行。


    这些都不用同别人讲，她挑起苗条对熊梅夫妻说：“这家面不错，开了有些年头了吧？”


    这时，店主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听到夸奖后，本来耷拉着的脸瞬间扬起笑意：“年轻人舌头就是灵敏，我这家店在这儿断断续续开了二十多年了，早年是在团结路上开，那时候店大，客人特别多，后来我合伙人撤资，店就关了，我就来这边开店了。倒是有很多原来的食客跟过来，不过……哎，不说了。你要是爱吃，今年多来吃，我给你打八折。”


    老程也觉出这家面劲道，好奇问道：“那过年呢？”


    “过年之后再有几月我这房子就到期了，可能就把这店盘出去了吧，”老板叹了口气，“您看这个时候，加上你们才三桌人，我真耗不起了。”


    听到的食客连连叹息可惜，只有乔满垂眸思索着什么。


    -


    第二天，乔满一大早醒来，这次还是这两样馅，这次还多做了几百个包子。


    昨天下午还有人陆陆续续去她家和熊梅家订包子，按理说她不用再出去摆摊了。


    可昨天在牛肉面馆听到老板说的话，就让她心痒。


    乔满拉着小车、一手领着安安，准备去刑警队送早餐。


    她打算送完早餐再去小吃街摆会儿摊，就按着最早的时间来送。


    天越来越短，早上七点时天微微擦亮，乔满准备抄近路，穿过一条小路到时刑警队。


    这条小路她和安安白天的时候走过，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才发现有点黑，竟然没有路灯。


    一到了这种环境，乔满下意识地全身警惕戒备，她观察了一下四周，蹲在安安前面，“来，安安，这里不好走，上我背上来。”


    “小姨就……啊！”安安小手刚搭在乔满肩上，忽然喊了一声。


    乔满只看到了一个黑影从她余光闪过，她条件反射地挥拳起身，然后就照着黑影一角踹了过去。


    只听到一声女人的痛呼，那个黑影倒地，随即是安安的哭声。


    乔满飞快地跑过去，把安安抱在怀里，脚重重地踩在女人的胸口。


    抢孩子的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瘦弱女孩有这么大的力气！踩得她气都喘不上来，更说不出话了。


    后面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跑步声，还不止一个人。


    乔满低声对安安说：“别哭了，我背你，我们快走。”


    无人的小路，乔满背着安安、拉着小车飞速奔跑，很快就出了那条小路。


    健壮的女人还躺在原地，总算能咳两声，就被几个警察围起来，拷上了。


    有警察在附近查看了一下，对其中最年轻的男人说：“江队，这边监控坏了。看这下手的力道和敏捷程度，应该是个男人吧。”


    江枫沉默地看着地上掉落包子，拿起来闻了一下：还挺香。


    -


    送到包子后，乔满和安安也只能先回家。


    刚才有一个箱子翻了，是她准备摆摊卖的包子。


    更何况，安安被吓到之后，就蔫蔫地，刚才趴在她颈间呼呼地喘热气，看来是发烧了。


    还是安安身体太弱了，禁不住这样的惊吓。


    乔满是带安安回去了，昨天买到包子的一些人怎么也找不到乔满的摊位，甚至昨天卖粥的大姐都没来，她们不能是田螺姑娘吧！


    其中黄凌就是最着急的一个，还给同事小常打电话：“今天我在这儿等了五分钟也没看见人来！”


    黄凌本来想着今天乔满可能有事，明天再来。谁料到她第三天还不见乔满的身影。


    黄凌和小常做梦都是那天早上吃的包子，直到第四天早上，黄凌再也忍不住了。


    小常忽然灵机一动：“你不是给她付过款吗，从那里找她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