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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人鱼(十五)

    即使同样属于人鱼,晨昏带人鱼和炽尾人鱼的饮食结构,也存在微妙的差别。


    炽尾人鱼身体轻盈得多。


    他们不止手臂更有力量,而且鱼尾经常在泥潭中摆动,锻炼得很充分,能够支撑身体在近海处湿润的陆地和沙滩活动一段范围。


    正因如此,炽尾人鱼的食谱除了鱼虾,还包括生活在海岸附近的陆生动物。


    洛茵游在最前面,强韧的鱼尾破开泥潭,带领炽尾人鱼们爬上海岸。


    小人鱼的尾巴实在太软,在泥潭中勉强还能前进,遇到陆地实在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看着炽尾人鱼陆续离开海岸。


    此刻,物种差异凸显得淋漓尽致。


    “嘶嘶。”


    洛茵本来就没打算带小人鱼上岸。


    对晨昏带人鱼而言,接近沸腾的海水和冒着泡的高温泥潭,已经很难忍受了。


    永昼区的陆地环境,比海洋还要恶劣十倍有余。


    被炙烤到几乎没有水分的空气、随时可能燃烧的烈火、还有漂浮在空气中的烟雾和灰烬。


    更不用提随时可能冒出来的顶级掠食者。


    宛如鱼界炼狱。


    炽尾人鱼们刚刚爬上岸,一只通体漆黑、外表类似乌鸦、长了三只脚的鸟低空掠过。


    高悬天空的太阳,为它羽毛镀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喻以笙凭借贫瘠的知识,认为那只鸟大概是三足金乌,传说中住在太阳内部,能够驾驭日车的神鸟。


    “……”这合理吗?


    地球人幻想了几千年的金乌,居然在幻光星见到了。


    古代传说中没有关于金乌饮食的记载,幸好它看起来不爱吃人鱼,披着金光高高飞走了。


    炽尾人鱼显然也没办法捕食金乌,利用体表裹满的泥浆作为掩饰,在岸边缓慢爬行。


    又爬了一会儿,他们发现一个巨大的‘石洞’。


    其实比起石洞,喻以笙感觉它更应该叫隧道,通高铁都绰绰有余,也不知道什么动物住在里面。


    几条炽尾人鱼守在石洞口,洛茵轻手轻尾探进去一些,朝里面发出‘嘶嘶’的叫声。


    她原本就整天‘嘶嘶’,但这几声没有具体意思,似乎在模仿某种动物的声音。


    “嘶、嘶嘶。”


    洞穴深处传来回应。


    很快,石洞内部发出地动山摇的响声,有什么粗糙的东西摩擦地面。


    喻以笙距离太远,扒在岸边努力伸长身体,隐约看见石洞内钻出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蟒!


    它的身体比洞口没细多少,感觉张开嘴就能吞下通过隧道的高铁,脑袋两侧的眼睛却小得可怜。


    喻以笙找了半天,才找到两颗纽扣大小的黑豆豆,差点儿以为是它的鼻孔。


    小眼睛会导致视野受限,巨蟒钻出洞口,‘嘶嘶嘶’呼唤发出声音的同伴。


    殊不知它心心念念的‘同伴’,早就顺着缝隙,悄无声息钻进石洞中。


    “嘶嘶?”蟒,你在哪?


    巨蟒大声喊话。


    “嘶嘶嘶!”你再不出来,我就回窝孵蛋啦!


    巨蟒在洞口附近呼唤好半晌,没找到第二条蟒,只好调转蛇头打算回窝继续枯燥的孵蛋。


    钻进洞穴深处的洛茵,如临大敌。


    她能够用声音模仿蟒蛇,每次都用这个办法引诱那些孵蛋的巨蟒。


    可惜洛茵没听过‘狼来了’的寓言,不知道同一个骗术用太多,效果会变得越来越弱。


    总是会离窝很久的巨蟒,这次只是在洞口附近打了个转,就准备回到蛇穴。


    炽尾人鱼们刚刚托起巨大的蛇卵,行动迟缓,根本来不及逃走。


    即使他们现在放弃蛇蛋,回窝蟒蛇遇到入侵者,依然免不了一场恶战!


    洛茵可不想赔了蛇蛋又挨揍,咬咬牙决定铤而走险,带着蛇蛋跟巨蟒拼了!


    “嘶嘶!”


    考虑到今天还要投喂救命恩鱼,平常只能偷一颗蛇蛋的炽尾人鱼发了狠,齐心合力拖着两枚蛇蛋吭哧吭哧往外爬。


    石洞摇晃得越来越剧烈,看来巨蟒正在往里面钻。


    洛茵握紧拳头,提前做好迎战的准备。


    结果……


    巨蟒钻到一半,突然又开始往后退,迫不及待钻出洞穴。


    “嘶?”什么情况?


    这片海岸附近,还有第二条会学蛇叫的鱼吗?


    ——当然没有。


    但有一条会嘤嘤嘤发动精神攻击,让周围生物靠近自己的鱼型魅魔。


    “呜嘤嘤——”


    脱离海水,小人鱼的声波传播范围有限,效果大打折扣。


    幸好‘蛇’这种动物全凭本能生存,地球蟒蛇大脑比例大约占身体0.1%-0.4%,体型越大比例越低。


    像巨蟒这种规格,恐怕只有万分之几,特别容易操控。


    巨蟒听到声音,不假思索爬向喻以笙。


    爬到一半,那边突然不嘤了。


    它黑豆豆眼充满疑惑:我是谁?我在哪?我刚刚要做什么?


    哦对,孵蛋!


    巨蟒成功找回之前的记忆,慢慢爬回蛇窝。


    蛇窝深处盘踞着几十颗蛋,它数不清,将身体卷成一圈一圈,无聊地继续孵蛋。


    与此同时,早就趁机离开巢穴的炽尾人鱼,吭哧吭哧驮着足足有路边石墩子那么大的巨蟒蛋,回到海岸边的泥潭。


    “嘶嘶!”给你!


    洛茵把其中一颗蛇蛋交给救命恩鱼,自己跟其余炽尾人鱼分享剩下那颗蛋。


    喻以笙接过蛋,差点被巨大的蟒蛇蛋压进泥潭。


    别说自己只是一条baby鱼,就算缪斯和绿毛游过来一起分享,也没办法吃完这么大的蛋。


    “嗤嗤。”小鱼会撑死的。


    “呷呷?”那怎么办?


    没学过数学的炽尾人鱼,完全不知道怎么分配。


    就算他们会数数,也没办法把两颗蛋分给七条鱼。


    “呜嘤。”我有办法。


    喻以笙环顾周围,在泥潭附近找到一块表面晒得焦黑的平坦石头。


    他连比划带上手,示意炽尾人鱼把蛇蛋抬到石头上,用石头尖角磕破蛋壳。


    巨蟒耐高温,尚未孵化的蛇蛋却跟普通蛋差不多。


    蛋清和蛋黄接触到高温石板,立刻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迅速凝结成黄黄白白的固体。


    喻以笙觉得光炒蛇蛋太单调,呜嘤嘤逮了几只泥沼虾,剥开壳丢进去,又在岸边的石缝中摘了一朵看起来很像菌类、应该能够提升风味的焰芝。


    刚开始,炽尾人鱼并不理解他的迷惑行为。


    为什么要把蛇蛋扔在石头上,还把能够提升尾巴硬度的蛋壳扔到旁边?


    晨昏带人鱼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这么有营养的东西,给他吃糟蹋了!


    然而随着一次次翻炒,蛇蛋全部凝固,搭配虾仁和焰芝,原本的腥味被浓郁的香味取代,飘出老远老远,惹得附近动物纷纷探头。


    就连洞穴内孵蛋的巨蟒,也忍不住钻出来。


    什么食物?


    好香啊,好想吃!


    ——如果它知道什么食物这么香,恐怕从今以后就不用孵蛋了。


    几条炽尾人鱼在旁边直咽口水,恨不得连炒蛋的石头一起吃掉!


    被食物吸引的,当然不止炽尾人鱼。


    “咪、咪呜。”


    喻以笙正在把炒蛇蛋分成七份,耳鳍隐约听到熟悉的叫唤。


    他抬眼望去,没看到类似猫科动物的身影,本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要收回视线,路边有块‘黑炭’挣扎了一下,再次发出虚弱的叫唤。


    “咪呜呜……”鱼,快来救驾……


    袖虎原本以为,只要逃出星舰就万事大吉。


    哪知道,在它被关的这段时间,星舰已经抵达永昼区的陆地,灼热阳光炙烤大地。


    初来乍到的虎大王,习惯性爬到树上避暑。


    永昼区空气太干燥,它拿爪子摩擦树干竟然点燃了火,毛茸茸的虎皮大衣迅速烧起来。


    多亏袖虎敏捷,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将身上的火熄灭。


    它的栖息地在晨昏带,本就无法适应高温,剧烈活动让体力迅速流失。


    奄奄一息之际,虎大王嗅到食物香味,摇摇晃晃爬到这片海岸附近,爪爪里还攥着一颗几乎全红的幻光果。


    “咪呜呜!”虎大王要被烤熟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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