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男人谨慎地走下车, 从后备箱取出汽油桶交给蓝眼睛的青年。
“谢谢！帮大忙了。”迪克笑得非常灿烂，“我该付你多少钱？”
“不，不用了。”男人不想收他们的钱, 只想让这伙人让开前面的路。
“你人真好。”迪克说，“我是狄金森, 后面的是我朋友卡尔和我弟弟丹尼尔, ”他随口给达米安取了个很傻的谐音名，“你怎么称呼？”
“我最近研究了一下人类的说话方式。”卡洛斯看着几乎出口就是甜言蜜语的迪克, 低声对达米安说。
“嗯？有什么发现？”达米安转头问。他对卡洛斯挺感兴趣的，不是谁都能了解一个神看待世界的方式。
卡洛斯思考了一下：“我关注了一些人们谈话的策略和重点, 有时候说话的语气顺序和语调都能暴露出人的真实想法, 有一些人会运用语言的策略去暗示别人, 得到想要的结果。”
达米安听罢微微扬起嘴角：“恭喜你，你已经入门语言心理学了。”
“谢谢。”卡洛斯点头, “但是像迪克这样说话会迅速得到他人好感的还是很少, 在影视剧里我也没看过比他更……会说话的人, 这点很厉害。”
嗯？
达米安察觉到问题：“你是为了调查有没有其他人类说话更让人舒服才关注这方面的？”
“对。”卡洛斯点点头，“我很好奇他是天生的还是经过训练的，我见过蝙蝠侠，但布鲁斯·韦恩也是迪克这种类型吗？”
“完全不一样。”达米安说, “我父亲真的是装的, 格雷森不是。我看过他小时候的任务记录，他天生就那样，那时候父亲甚至不让他靠近毒藤女。”*
“为什么？”卡洛斯问。
“他会向毒藤女的食人植物搭话，趁父亲对付毒藤女的时候戳那些植物。”达米安无语地说，“后来父亲就禁止他参与毒藤女相关的任务了，直到他更大。”
“Humm.”卡洛斯沉吟, “如果我们在神代，或许他会成为我的阿施普。”
达米安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乌鲁克的祭司，既能和神沟通，也为人类治疗和驱魔。他有很强的沟通天分。”卡洛斯说，“不过如果是在神代，或许我们不会成为朋友。”
那倒未必吧。
达米安想，以你这被格雷森迷得晕头转向的样子，就算在神代也未必会多有出息。
在卡洛斯和达米安聊天的时候，男人犹豫了一下也和迪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齐里安·汉克斯，这是我妻子劳伦和我们的儿子。”
“齐里安。”迪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前的男人明明就是威利·迪亚兹的长相，女人也和莉莉一模一样，但他们用的完全是十年前一对不明夫妻的身份。
而且看上去他们也以为自己是那对夫妻。
车内的瑞恩听到这话恐惧地睁大眼睛。
齐里安？劳伦？
他的确记得这是父母的名字，但是为什么听起来会这么陌生？就好像什么怪物套进了他熟悉的皮囊，以他最信任的样子融入他的生活。
但是不对劲，一切都充满了违和感。
他忽然挣脱母亲的怀抱冲出车门，她的怀抱明明还是那么温暖令人安心，瑞恩却控制不住地感到委屈和恐惧。
“宝贝？”父亲和母亲都惊呆了。
「齐里安」快步走向他，“怎么了伙计，发生什么事了？”
“别过来！”瑞恩恐惧地喊道。
他慌乱地看了看，快步躲到了迪克的身旁。
比起熟悉的父母，他反而更愿意赌一把奇怪的陌生人不会伤害他。
“怎么了亲爱的，”母亲连忙担忧地走下车，“别害怕，我们担心你。”
“别再这么叫我了妈妈。”瑞恩恐惧地说，“你们一直叫我「宝贝」、「甜心」、「亲爱的」、「儿子」……”
“我真正的名字是什么？”瑞恩问道，“你们给我取的名字是什么？你们说得出吗？”
父亲和母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们仓皇地对视一眼，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叫过儿子的名字。
是什么来着？什么父母会忘了孩子的名字啊？是什么来着？
“我自己都已经记不住我的名字了。”男孩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渐渐失去了自我，他现在已经谁也不是了，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接下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啊？他绝望地想。
“是瑞恩。”迪克将手按在男孩的肩膀上，“你的名字是瑞恩·迪亚兹，你今年十岁，住在哥谭上西城，你最好的朋友是乔尼，昨天晚上你们一起打了篮球。你数学成绩很好，老师希望你代表学校去参加哥谭小学组数学竞赛，你很高兴，想在晚饭的时候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
这是达米安在瑞恩卧室里找到的消息。
“你的爸爸叫威利·迪亚兹，他工作很忙，经常出差。你的妈妈叫莉莉·迪亚兹，她同样很忙，但在尽力照顾你。你还有个弟弟，他的名字是比利，今年才刚刚出生，是你妈妈忙碌的主要原因。”
“……我还有个弟弟？”瑞恩听得忘记了哭泣，他最后喃喃。
“对，你不是独生子女，伙计。”迪克搓搓他的头发。
不是独生子女这件事可能和苹果树世界灌输给瑞恩的记忆非常不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脑海中复杂不已。
“我的记忆都是假的？那我的父母呢，他们是什么？”他抬头看着听到迪克的话惊骇不已的父母，这对夫妻同样惊惶地与瑞恩对视，想说些什么又嗫嚅不敢言。
“这个……”迪克皱眉，他也不知道齐里安和劳伦到底是什么。
“他们的确是你的父母。”卡洛斯和达米安走了过来，“至少一部分是。”
“你什么意思？”瑞恩愣愣地问道。
“记得我们调查过那些失踪儿童的父母莫名其妙地很快忘记了对孩子的悲痛吗？”卡洛斯对迪克和达米安说，“这就是原因，看到他们我才明白。”
“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孩子失踪的时候，父母的一部分感情也会随之被吸入这里，成为固定NPC的一部分。他们确实只记得自己的NPC身份，但他们对孩子的保护欲是真实的。这份感情会跟随孩子一路走到最后。”
卡洛斯顿了一下，“直到他们的孩子灵魂消失那一刻，这份感情也随之消亡在这个世界。这就是为什么外面那些父母很快遗忘了他们的孩子，那份爱也死在这里了。”
“……”迪克震惊得哑口无言。
“这真是，”他困惑地说，“不知道该说是有一丝仁慈还是极其残忍。”
让父母的爱陪伴孩子走到最后一程，又让父母遗忘了失踪的孩子，没有顾虑和悲伤地继续生活。
但又要父母亲眼看着孩子死去却无能为力，甚至被迫忘了和孩子之间的感情。
“这也太矛盾了。”迪克觉得匪夷所思，“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那棵树成为妖精禁果是有原因的。”卡洛斯说，“这不是树内世界的本意，但也不完全符合种树者的设计。”
他转头看向远处那棵高大的果树，微风吹过，繁茂的树叶随之沙沙作响，森林发出和鸣，枯草轻轻飞过他们脚边。
这世界真实得可怕。
或者在某种层面上，这就是个真实的世界。
“我猜这是种树者记忆的一部分。”
卡洛斯说，“他把自己的记忆和种子一起种了下去，生长成了这个世界。瑞恩和之前那些失踪孩子大概就是他自己，当年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NPC齐里安和劳伦大概就是他的父母。吃下苹果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后会经历他当年经历过的事情，直到灵魂崩溃，被这个世界吸收。”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达米安问，“报复心理？”
“Humm.”卡洛斯偏了偏头，“他的心理原因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这么做他能得到什么。”
“什么？”
“他要抹去瑞恩的人格，让他的记忆渐渐和自己同频是有理由的。”卡洛斯说，“瑞恩的灵魂消失后会被他吸收，融入他的灵魂里。”
“你们看过《哈利·波特》吗？”歌星举了个例子，“这就像是伏地魔的魂片反向版。”
又是《哈利·波特》？迪克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也能起承转《哈利·波特》，卡洛斯对这作品的热爱是不是太强烈了？
他努力用卡洛斯的逻辑理解了一下：“所以抹去瑞恩的人格之后他的灵魂就能更好地和那个人融合在一起，不会发生伏地魔那样人格分裂的情况？”
“Yep.”卡洛斯赞赏地看向他，“这种方法很危险，灵魂魔法是禁术中的禁术——不论是在《哈利·波特》里还是现实里。无论是灵魂切片还是灵魂融合都很容易失去自己的人格和理智，甚至后者要更加危险，因为他融的是别人的灵魂，还是被他害死的，排异反应会非常强烈，一不小心甚至会吞噬掉他自己的意识成为主人格。”
“不过借助这棵树消磨掉对方人格，让对方渐渐和自己同化的方式很聪明。”卡洛斯耸耸肩，“我想不到比这更能降低风险的举措了。”
“Okay，但是先不要夸那个罪犯亲爱的。”迪克拍拍他的肩膀。
“你们在说什么？”齐里安——实际上是威利听得半懂不懂，听懂了的部分更让他惊骇。
“我在做梦吗？我在……我嗑药了吗？”他用力扇了自己几巴掌，什么都没有发生。
“冷静、威利、冷静。”迪克拉住他的手臂，“你把莉莉和瑞恩都吓到了。”
莉莉的确被吓到了，不过不是被威利，是被他们。
她当然不想相信这一切，什么灵魂，什么另一个人，什么苹果树，简直像是几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但是忘记了儿子的名字，莫名熟悉的「威利」和「莉莉」的名字……这些违和感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可能是虚假的。
“你们说我儿子……瑞恩失踪了，我们不是齐里安和劳伦？”她崩溃又混乱，呼吸急促到快要昏倒，但看到恐惧中的儿子，又勉强镇定了下来：“瑞恩会死在这里？”
“Well.”卡洛斯说，“从种树者的结果来看应该是你们会死在这里，然后瑞恩因为你们的死亡而不断崩溃……不过你说得对，他最后会死在这。”
莉莉的泪水崩溃地冲出了眼眶，威利搂住她的肩膀无措地看着卡洛斯。
这可没有帮到什么忙，卡尔。
迪克为难地问：“那我们怎么结束这一切呢？”
“那要看他们会经历什么了。”卡洛斯说，“打破那个既定的结局就能终结这个被设计成莫比乌斯之环的世界线。”——
作者有话说：*参考自《韦恩家族的冒险》
可能有读者看出来了，我想写神代if线番外quq
吃坏东西导致我之前的慢性胃炎又复发了，昨天歇菜了今天昏睡一天好了一点简直是噩梦呜呜，，现在胃里还是很恶心。不过独居又懒得做饭不是去外面吃就是外卖，非常容易吃到地雷，可能觉要学一下做饭了，但是感觉做饭和洗碗都好麻烦。
今天没办法双更了，我找个时间补回来，身体原因耽误写文真是抱歉
第72章
迪亚兹夫妇忍耐着恐惧进入了自己那辆车。
他们明明什么也没有看见, 望着远处那棵原本觉得很壮观的苹果树时，竟然只感觉到毛骨悚然。
前方那段看起来平静自然的马路在他们眼中也变得危机四伏，对未知的恐惧充斥在他们心间, 莉莉双手交握，在心中暗暗祈祷。
威利的手全是冷汗, 他几乎把不住方向盘, 双腿同样虚软无力，踩在油门上的脚像是没有知觉。
他们当然害怕, 但更害怕的是将瑞恩带去一起送死。
男孩缩起双腿靠在后车座旁的车门上，紧闭着双眼瑟瑟发抖。
“别怕儿子, ”威利艰难地安慰他, “有点像你以前玩过的游戏对吧？那个假装地板是有鲨鱼的大海的, 这个也差不多，但是我们能跳到沙发上躲过去的……”
我在说什么。他崩溃地捂住脸, 透过车窗绝望地看向外面双手插兜神游天外的卡洛斯。对方悠闲的态度让他心里更加没底：“我们必须这么做吗？能不能至少让瑞恩留下, 求你了。”
“嗯？”卡洛斯被迪克捏了一下手心才回过神, 威利和莉莉做心理建设的时间太长，让他站在原地发了好半天的呆。
“不行。”他摇摇头，“你们三个都在车上是固定因素，少一个人或者走过去飞过去都不能触发剧情。”
“别担心。”卡洛斯安慰他们, “我们特地吃了毒苹果进来又不是为了站在特等座看你们送死。”
威利吃惊地看着他, 被噎得哑口无言。这三个人对他们的身份讳莫如深，如果有选择的话自己真的不想相信他们——这是什么人能说出来的反派语录啊？
“卡尔的意思是我们会在旁边跟着你们的。”迪克连忙翻译。
达米安将嘴里的巧克力咽了下去：“我觉得他不是这个意思。”
迪克将他往后拉了拉，自己顶替了达米安在窗边的位置尴尬地微笑：“是这样的：我们任何人跟着进入你们的车内都不符合条件，我们三个同样是一个触发组，也必须待在自己的车上，但是我们的车会开在前面保护你们。”
“Ok.”威利虚弱地说。
“遇到危险之后不要乱跑, 优先向我们这边靠近。”迪克最后嘱咐了他们一句。
威利点点头：“我明白，谢谢你们。”
他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攥拳的瑞恩，与妻子十指相扣，准备迎接命运的到来。
卡洛斯：“……”
歌星忽然伸出手指敲敲瑞恩靠着的后车窗。
男孩犹豫地抬起头，将车窗摇下一道缝隙，他的手还有些颤抖。
卡洛斯迅速将一颗巧克力顺着那道缝隙投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如在动物园非法投喂海豹的游客。
瑞恩：？
男孩看看他，又看看手心里的巧克力，轻轻对卡洛斯说：“谢谢。”
卡洛斯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那辆车。
“Hey.”迪克跟上去搂住他的肩膀，“刚才那样真贴心sweetie，你到底还有多少糖？”
警察将手伸进卡洛斯卫衣腹部的口袋，不出意料摸到了一把……嗯？？
迪克感觉不对劲，他在这个看上去只能容纳两只手还左右通透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大把糖、一把手枪、耳机盒、几本书……
“这是什么？”他把手从口袋里退出来，在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台switch游戏机。
“你在衣兜里还放了一台游戏机？！”迪克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里面有这么多东西？”
“你为什么这么惊讶？”卡洛斯同样疑惑，“你的护腕和蝙蝠侠的腰带里也放了很多几乎不可能放进去的东西，我以为你们也会空间魔法——空间科技什么的。”
“No.”迪克心情复杂地说，“我们只是很会收纳而且那些东西很轻薄还能折叠，这个，”他晃了晃手里的游戏机，“这个不可能完整地放进我的护腕或者蝙蝠侠的腰带里。”
卡洛斯沉默了。
其实他觉得比起魔法，这些强大到莫名其妙的收纳能力要更奇怪。但是他看着迪克一脸“这很正常”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Well.”卡洛斯放弃表达了，他解释道：“我给自己制作了一个折叠的储存空间，里面放了我平时会用到的东西。”
“游戏机、手枪和书？”迪克问。
“作为普通人类的自卫武器、食物和娱乐用品。”
卡洛斯翻了下口袋，掏出一本很厚的漫画，“这本我还没看完。”
“Cool.”迪克摸摸他腹部位置平坦的口袋外侧，又隔着卫衣拍拍歌星紧实的腹部，完全看不出来里面放了一个小学生春游需要的所有东西——手枪除外。
卡洛斯像只卡通里的小袋鼠，cute.
“你们要摸到什么时候？”达米安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走了。”
“遵命，领主大人。”迪克最后从卡洛斯的口袋里拿了颗糖，感觉好神奇，你朋友的衣兜里有无限糖果自助。
他们分别坐进驾驶座和副驾驶，调转车头向前。
“不用系安全带了。”卡洛斯重新戴上墨镜，“我不会让你们飞出去的。”
他向车窗外伸出一只手，示意后面的威利跟上，随后踩下油门，整辆轿车如离弦之箭顺着道路冲向苹果树的方向。
“很高兴你提醒了一声。”迪克手中握住卡里棍稳稳地坐着，哪怕没有安全带他们也没有被惯性狠狠压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不知道卡洛斯是用了什么办法但是这种小细节真的非常实用。
“他们怎么开得那么快？”威利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就看到前面的轿车马力全开，将他们甩开了很长一段距离。想起迪克说的「尽量靠近他们」，他连忙驱车努力跟随在卡洛斯车后。
“仁爱的神啊，请保佑我们。”莉莉握着威利的右手不断祈祷，“最起码保佑瑞恩，他还这么小。”
卡洛斯可能是想要速战速决，他迅速接近了苹果树的方向，忽然，道路前方出现一道黑影，用手中长枪重重刺向轿车，力道大得能将整辆行驶中的车钉在地上。
“小心！”迪克喊道。
卡洛斯速度不减反升，他将油门一踩到底，食指轻搭手中的方向盘，瑰丽的银白色花纹瞬间遍布车身，轿车势如雷霆，毫无停滞地冲向黑影，将他连人带枪撞飞到几百米之外，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吱——
歌星一个漂移，稳稳将车停了下来。
迪克和达米安定定地坐在原处，被卡洛斯狂野的车技深深震撼到了。
“呃……”迪克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
“他还活着吗？”
这解决方式真的太简单粗暴了，他还以为卡洛斯要怎么用魔法解决这件事呢，结果对方直接开车碾了过去。
他看着戴着墨镜神色冷淡如常的歌星，心脏咚咚直跳。
可能是太刺激了吧。
“还活着。”卡洛斯点点头，“那是影从者，没这么容易死。”
“从者？”达米安皱眉，“那不是英灵吗？”
迪克也愣了一下：“这和圣杯战争有关系？”
“可能吧。”卡洛斯说，“的确类似英灵，但影从者的来源有很多。”
“第一种是以英灵的灵基残渣与周围的魔力、怨念结合从而形成的伪物。第二种是尚且没有资格成为英灵的半吊子灵体。最后一种是本体的确是英灵，但因为召唤者能力不足或者召唤阵残缺不全所以只能以影子的形态现身的家伙。”
“也就是说他们比正常的英灵要弱？”迪克问。
卡洛斯点点头，“一般来说是这样。”
“那这个影从者是哪种？”达米安问。他非常期待是最后一种，能见识一下历史上有名的英灵，但又不希望是最后一种——历史上有名的英灵就干这种事，有点太low了。
“他浑身都是怨念的气息。”卡洛斯打开车门走下车，“我倾向于他是种树者的执念和恶意与树中世界融合形成的梦魇，为他猎取灵魂。”
说话间，那道黑影已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沉默地走向他们。
威利早在卡洛斯撞过去的时候就放慢了车速，胆战心惊地停在他们后面。
后车座上的瑞恩恐惧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影，那影子唤醒了他头脑中数次轮回到恐惧，他的眼前都是鲜血和父母的死相，那景象不断和现实重叠，逼得他痛苦地哭喊出声。
“瑞恩？”莉莉担忧地将儿子抱到前座，坐在自己腿上，不断抚摸他的头发和脸颊，“是妈妈呀，瑞恩，别害怕，别害怕，爸爸妈妈还在这里保护你。”
她一边安慰儿子，一边焦急地看向车外。
黑影先是提着枪慢慢走向他们，接着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狂奔，他发出疯狂的怒吼，手中生出黑炎包裹住长枪，锐利的枪尖对准卡洛斯，疾风一般冲了过来。
卡洛斯张开右手，透明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叮——”
他还没等他出手，迪克先一步用两根卡里棍交错，卡住了影从者的枪尖，他奋力抵挡，但还是被对方最大的力量逼退几步。
“交给我好吗honey？”迪克咬牙对卡洛斯笑了笑，“我想看看未来的对手都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们不可能真的放康斯坦丁一个人去打圣杯战争，影从者比不上正规英灵，这是一个用来练手、适应和从者战斗的好机会。
“所以，你有职阶吗？”他问愤怒到脸上冒出黑炎的影从者，对方可能是被卡洛斯撞的，身上还有几道没有愈合的漏洞，正不断漏出黑烟。
简直是受害者袭击肇事司机现场——
作者有话说：天启星战争看得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做了无数噩梦，真是勾实中的勾实
腱鞘炎犯了好痛quq调休也好痛苦 大家都辛苦了
第73章
卡洛斯和康斯坦丁都提到过每个从者、或者说英灵都是各不相同的, 他们成为英灵后体现出的能力和性格与他们生前的本体还有逸闻传说记或者载中的形象息息相关。也就是大概有的从者的力量是经过多年锻炼的人类武者的水平，有的可能会有氪星人的水平甚至更强。
迪克好奇和他交手的这个影从者的属性都是什么等级。
对方的力量明显要强过他，但比氪星人超级小子康纳还差一点。迪克放弃和他硬碰硬, 以卡着枪尖的双棍借力、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跃至黑影的身后，脚跟毫不留情地扫向对方后颈的位置。影从者发出痛苦的嚎叫, 被他这一脚狠狠抡到了两米之外。
迪克单棍撑地, 利落地后翻重新站到地面。
与此同时，影从者也用枪尖点地迅速爬了起来。他的颈骨被迪克踢断了, 歪歪耷拉在肩膀上不断冒出黑烟，又被他单手扶正。
迪克若有所思地转了一圈卡里棍。看来虽然这家伙的力量和氪星人差不多, 但是远没有氪星人抗揍。就是这个复原能力很麻烦, 迪克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真的对他造成有效伤害。
被这一击激怒的影从者嘶吼着抬起长枪猛地向迪克袭刺。
“英灵真是鬼魂？”达米安抱着之前怕吓到迪亚兹一家、于是塞在后车座下面的长刀转头问靠坐在车前盖上关注战场的卡洛斯。
“不, ”卡洛斯眯起眼睛，“他们被召唤之后会临时受肉拥有身体, 这样才能分出胜负。”
他思考了一番, 然后说：“我猜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由强烈的负面情绪组成的, 再加上我们处于他的世界，这里就相当于他的领域，所以他很难被杀死，但不是不可能。”
达米安了然地点点头, 下一瞬、他抬手向影从者的背后扔出数枚飞镖, 接着抽刀出鞘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场。
他以前是个职业杀手，只要对方是能杀死的东西就没有找不到的方法。
卡洛斯接住他丢下来的刀鞘眨眨眼睛。
影从者的战斗直觉很强，他用左臂挡下迪克的一棍，右手持枪在身后横扫，头也不回地将飞镖尽数打落——飞镖在接触到枪身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将他的后背炸出股股黑烟。
显然, 哪怕是现代人也想象不到蝙蝠侠制作的武器都有什么作用，更别提这个不知多少年前诞生、一直徘徊在树内世界的家伙了。
影从者更加愤怒，这份怒气实质化在众人面前——他的浑身都缠绕上了不祥的黑炎，那火焰狂乱地飞舞着喷涌起来，逼向高高跃起举刀劈向他的达米安。
达米安心头一凛，手中钩绳射向头顶的树枝迅速收紧，极速升高躲过了黑炎的缠绕。
而他手中长刀的刀尖却被黑炎舔舐过去，悄然腐蚀掉了一截。
“tt.”达米安不爽地啧嘴。
看来不能近距离和这家伙战斗。
“嘿！别生气呀，消消火。”
迪克见达米安没事，迅速扔出几支制冷剂将影从者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蓝色的玻璃管摔到黑炎中破碎，将他身上冻出几块极寒的霜结。影从者怒吼一声，身上的黑炎再度燃起将寒冰融化，提枪冲向迪克。
看来或许冰有点用，但这点制冷剂还是不够冷。
迪克借身旁的树木避开了影从者的一枪，被贯穿的大树从中间开始迅速腐化，最终静静燃烧成灰烬。
达米安趁势从空中荡到不远处的树冠中，丢下手中残刃的长刀，再度向影从者射出几枚飞镖。
对方这次机敏许多，没有再伸手去挡，而是迅速躲闪了过去，只有一枚触碰到了他的侧臂，释放出极强烈的电流。
一阵银白色的电光闪过，影从者追击迪克的脚步停顿了几秒，身上冒出浓烈的黑烟。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隐藏在树间的达米安，手中的长枪高高抬起对准男孩的方向，木制的枪尖在阳光下却反出金属的光泽。
下一瞬，他狠狠将长枪投掷过去，刚猛的力道在空中爆出飓鸣，被这枪击中的凡人绝无存活的可能。
达米安比最好的时机提前了一些，勉强在长枪攻击到树木之前跳到了不远处另一棵树顶。事实证明这是非常正确的决定，长枪上的火焰触碰到叶片那一刻，整颗树都熊熊燃烧了起来，化作了灰烬。
长枪掉落在地上，影从者迅速跑向自己的武器，却被从背后袭来的一击重重击倒。
他身上还缭绕着黑炎，显然没想到有什么东西能在这种情况下攻击到自己，错愕地转身看向身后。
迪克握着弹回手心的卡里棍向他挥挥手，卡里棍上缠绕着与撞飞他的轿车上相似的银白色花纹。
还是这个好使。
迪克刚才为了测试凡人和从者之间的差距可以没有使用卡洛斯赐福过的武器。现在他差不多已经了解了，不用上极强的特殊手段很难在与这种存在的交锋中取得优势，或许一吨液氮也可以冻住他，但战场上很难有齐全的设备支援，而这还只是一个影从者。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迪克相信这是无解之题，必须通过武力值来硬碰硬。英灵之间尚且有职阶和属性克制，没道理他就这么无敌了。
“Krrrrrrr”
被迪克砸过的地方露出一处空洞，从中不断冒出黑炎将其修补。
影从者没有五官的脸透出极阴森的杀意，迪克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自己手中的卡里棍上，于是他杂耍般上下抛接起棍子，在手中转了一圈棍花，逗狗一样在影从者面前展示自己的武器。
“比你的长木棍好看多了对吧？”迪克吹了声口哨。
黑影俯下身以手撑地，不过他不是真为了当只狗俯首称臣去捡棍子，而是在躬身蓄力，将全身绷成待发的箭矢、以爆发的速度冲向迪克！
迪克达到目的转身就跑，他的速度当然不如影从者，但他离自己的目的地更近。
在影从者扑到他之前，迪克卡里棍中间的钩绳已经将他高高带到参天的巨大苹果树枝头。
“krrrr”
影从者在即将扑到苹果树之前停下了脚步，谨慎地后退几步。
“我一直很好奇，如果种树者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和父母旅行遭到了袭击，父母在他的面前被杀害……”迪克站在枝头说，“那么年仅十岁的他是怎么逃脱的，又怎么恰好得到苹果树？”
“现在看你的反应，或许谜题本身就是答案。”迪克用手中的卡里棍狠狠敲下一截树枝，树枝与棍子接触时发出了极清脆的震鸣声。
落入他手中那刻，那笔直的树枝上翠绿的叶子尽数掉落，竟光滑尖利如一把天生的武器。
他将树枝扔给影从者身后落在地上的达米安。
男孩抬手接住树枝，细看之下这木头的枝干质地竟如金铁，敲击时能感受到它有着极为坚硬的材质。
“这是他的枪。”达米安眯起眼睛。
“当初或许就是这东西救了他的命——虽然这意味着这种树还有一棵，也不算什么好消息。”迪克耸了耸肩，“于是在他的世界里，树枝既是杀戮的梦魇，又是破局的救星。”
“来吧，让我试试你的武器能不能杀死你。”达米安用握剑的姿势擎起树枝，直直刺向影从者的心口。
影从者在树枝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他的黑炎对金铁般的树枝没有效果，达米安的攻击刀刀致命，将他的身体割出数道冒出黑烟的伤口。
而这些伤口不会愈合。
瑞恩早已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坐在母亲怀里紧张地看着这场战斗。
他的记忆渐渐复苏，撞毁的轿车、惨死的父亲，拼命送他逃跑的母亲。
“爸爸、妈妈……”
瑞恩的眼眶中溢出滚烫的泪水，父母都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他支持的力量。
卡洛斯感受到很强烈的情感波动，沉默地看向身后的轿车，金色的双瞳观察许久，又移开了视线。
影从者渐渐被达米安逼到极限，他忽然停止躲避，转身决绝地扑向达米安，黑炎高高卷起燎向男孩的身体。
达米安快速后撤几步，就在这时，影从者停止冲势调转方向飞快向他掉落的长枪处跑去。
“tt.”达米安皱起眉头，他刚才还以为这家伙真有几分胆识，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如果影从者真愿意拼这个命，在木剑杀死他的时候，他的黑炎一定也能点燃达米安的身体。
“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是你最大的缺陷。”达米安对他的评价降低了很多，无论是杀手还是英雄都不应该缺乏对时机的判断力和舍身以达到目的的勇气，影从者明知道不可能够到那柄长枪，却还是选择了更懦弱的方式。
那么不论他的实力多么强大，到底也只是个庸人。
该结束了。
达米安举起手中锋利的树枝，瞄准影从者仓皇拼命的背影。
下一瞬、树枝穿过影从者的胸口，将他狠狠钉在了地上，而他的手还笔直伸向身前的木枪，只差一点就能将它重新握回手中。
执着伸出手臂的样子就像母亲曾经留给瑞恩的最后一眼。
他的身躯渐渐化为黑烟，消逝在了原地。
瑞恩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急促地喘起气来，好像他刚刚出生于世那样拼命，贪婪地攫取活着的喜悦和希望，泪水糊满了他的脸蛋，沾湿母亲的衣襟。
“宝贝，宝贝。”威利和莉莉也忍不住落下眼泪，三人相拥而泣。
卡洛斯在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他的目光幽深。
“Hey，卡尔。”身后忽然覆上一个温热的、紧紧的拥抱，力道不输给瑞恩父母给瑞恩的那个。
卡洛斯错愕地回过头，迪克正对他露出阳光的微笑：“想什么呢？”
他又抱了几秒才松开手：“你看到我们的战斗了吗？我和达米安是不是挺帅的？”
卡洛斯愣了一下，不禁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远处达米安还在研究手中树枝的材质，整个世界却忽然泛黄褪色。
他们抬起头，枝繁叶茂的苹果树已然枯败凋零，万万千千灰黄的落叶从空中落下埋葬这个世界，于是归于寂静和毁灭。
迪克睁开眼睛，他们还站在夜晚吉安公园潮湿的地面上，只是面前那棵漂亮的苹果树已经枯败下来，掉在地上的果实也尽数腐烂。
“我们打出HE结局了？”他兴奋地转头，却看到了身旁站着的表情严肃的蝙蝠侠，以及蝙蝠侠身后痛苦捂脸的红罗宾。
迪克：……——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跟同学发消息讨论设计太多，一打字好几个小时，我嘞个腱鞘炎啊啊啊啊啊啊全靠双氯芬酸钠维持基本的移动
我一直都很不擅长描写细腻感情来着，但是最近觉得自己有点进步quq
第74章
卡洛斯飘渺的目光远远投向迪亚兹家的窗户, 瑞恩一家三口正相拥而泣。
达米安低头摩挲手中断掉的短刀，似乎正在研究怎么把它复原，虽然他有几十把类似的武器。
而蝙蝠侠沉默地盯着他们, 目光如有实质。
迪克：……
不能说他没有料到这个局面。
在咬下苹果之前他给蝙蝠侠发了个讯息，说明了情况并要他帮忙看下树——没办法, 夜翼受到的训练不允许他在明明能寻求帮助的时候选择赌某种本来可以避免的糟糕局面。
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 或者蝙蝠侠和红罗宾已经在这看了多久的树。两个儿子和一个公众人物大晚上在公园里捡毒苹果吃，蝙蝠侠很显然有充分的理由生气。
再看看身边神游天外的卡洛斯和明显非常心虚的达米安, 迪克深吸了口气：“当时时间紧迫，我们不得不……”
“这个之后再说。”蝙蝠侠折下一枝苹果树干枯的枝桠, “先回蝙蝠洞。”
说完, 他转身向蝙蝠车走去, 身后的披风甩出凌冽的弧度。
红罗宾对他们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同情表情，跟着走向了蝙蝠车。
“你不应该告诉父亲。”达米安眯起眼睛不满地看着他：“我们本来可以悄悄把这件事做完的。”
“或者悄悄被人烧了苹果树困死在那个世界。”迪克叹了口气, 推着达米安的肩膀, 拉着卡洛斯走回他们SUV的方向。
蝙蝠车只有两个位置, 他们得自己开回去。
歌星最后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干枯的树干一眼。
“他会骂你们吗？”卡洛斯坐在副驾驶问。
“更糟。”在后座抱着双臂的达米安沉声说。
卡洛斯：？
迪克尴尬地笑笑，试图在朋友面前为老爹挽回几分形象：“其实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糟……正义联盟的成员应该也都经历过这种情况，只能说还不如真的骂人要来得好受。”
“怎么说？”卡洛斯问。
“首先, 如果你搞砸了事情, 那这一段时间的义警活动肯定是没得参加了。”迪克心有余悸地说：“我在当罗宾的时候也被他禁止夜巡过几次，你明明知道坏人就在外面的大道上蹦跶，还是必须按时睡觉不能出门揍人，这是最坏的折磨。”
达米安：“哼。”
“鉴于我现在单飞了，”正在驱车往他爸爸地盘赶的人这么说：“他虽然没办法真的禁止我参与调查，但是很有可能拒绝和我情报共享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通知我——这就是蝙蝠侠, 你不会想和他打谍战的。”
卡洛斯：……
他不知道这些事哪里吓人了，听起来像是狗做错了之后被惩罚不能出去散步。
迪克说到这里义愤填膺：“到现在我在哥谭的情报线还没撤下去，就是因为他经常遇到麻烦的事不主动跟我说，所以我每天还要花一部分时间去梳理哥谭的情况，免得他哪天突然陷入险境我还不知道。”
“这还不是最糟的。”达米安说，“如果你多次犯错，那在他的信任评估里就会降级，之后要花不知道多少时间重新获得他的信任——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但是没人想到这个境地。”
迪克感同身受地点头。
卡洛斯：……
好复杂的父子关系，他不太懂。
“别以为没你的事了提亚森。”达米安话锋一转，“你现在和格雷森在一起，他未必会放过你。”
卡洛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想，迪克家不愧是哥谭首富，看那个宅子以前可能还是贵族什么的，交友真严格。
是的，达米安说的是“You're with Grayson now.”，卡洛斯还以为是字面上的「和迪克待在一起」。
在他的想象里这是英国穷小伙和美国白富帅跨越阶级的交友，脑中闪回的是各种小说漫画里家境平凡的男主和脾气很好非常愿意和男主一起玩的阔佬男二。
迪克不知道卡洛斯正在回忆各种文学作品里最容易被嗑cp的好友类型，他又不是那种没谈过恋爱的呆瓜，当然知道达米安指的是什么意思。
他不好意思地透过后视镜瞪了一眼抱着手臂的达米安，男孩轻抬下巴与他对视，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
**
达米安说的没错，蝙蝠侠确实没放过卡洛斯。
回到韦恩老宅之后蝙蝠侠直接把他们带到了蝙蝠洞，迅速给迪克和达米安安排了采血透视精神鉴定一套三连大礼包。
蝙蝠侠拿着采血针与卡洛斯对视。
卡洛斯：“……”
蝙蝠侠：“试试？”
他的语气对于蝙蝠侠这个形象来说非常温和，甚至还询问了卡洛斯的意见，让人觉得此时拒绝了也没什么。
但就是这种形象的人突然态度温和，尤其你在带着对方的两个孩子服毒之后，突然就不好拒绝了。
卡洛斯的情商忽然上线，但他的智商显然也不低。歌星看看针，看看蝙蝠侠，又看看不远处被红罗宾按着测试判断反应能力的迪克和达米安，隐约能感觉到这其中有些套路存在。
蝙蝠侠：“怎么了？”
卡洛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他老老实实地摊牌了：“你抽不出来东西的，我现在这个身体是伪装的人类形态。”
迪克、提姆和达米安假装在桌子上填问答表，实际上耳朵都在疯狂向这边伸长。
蝙蝠侠从善如流地放下止血针，“那CT呢？”
“也照不出来，我的心脏和脉搏都是模拟的。”卡洛斯老老实实地说。
他漂亮的双目无神，死鱼一样放弃了挣扎。
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人了，剩下的装不装倒也没什么所谓。主要是说谎之后再想坦白就很麻烦，蝙蝠侠据说还很记仇……还是实话更有性价比。
“那你体内是什么？”蝙蝠侠问。
“不知道……魔力？能量？神是由能量组成的，严格来说我们的形体只是自身能量的一种显现状态。”卡洛斯喝了口阿尔弗雷德送来的红茶，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口茶会流到哪里，神生充满了随机和惊喜。
蝙蝠侠：“……你怎么做到自己都不知道的？现在这具不是你真正的身体？”
他也没听说过神没有血液内脏啊，雷神和达克赛德的身体看上去还挺真的，被揍了还流血呢。天启星的新神感觉和人类都差不多，被伤到要害部位就会死。
卡洛斯听起来更类似于天使和魔鬼这种可以直接附身于某人的精神/灵魂类生物。
“这就是我的身体。”卡洛斯肯定地说：“我是按照规则化身的，我的人类形象就长这个样子。”
“那你的非人类形象呢？”蝙蝠侠问。
卡洛斯：“呃。”
他的目光又开始变得飘渺，看来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是那只猫吗？”达米安不装了，感兴趣地回头问他。
“你就当是这样吧。”卡洛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众人：“……”
不是猫，傻子都能看出来了，他的本体肯定不是猫。
蝙蝠侠见好就收，他暂时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了。能得到这些情报对他来说也算不错了，在他的设想里还有卡洛斯像之前一起吃早餐的时候那样用浣熊眼神看着自己拒绝回话，或者直接消失在原地的结果。
达米安和迪克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两个人都没有中毒的迹象，精神状态也没有问题。
“他们吃了那颗苹果之后有什么魔法上的影响吗？”蝙蝠侠问。
“没有。”卡洛斯摇摇头：“树里的世界毁了，树和果实也就失去了神秘性，变成了普通的植物。”
“不过我找到了这个。”卡洛斯从卫衣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有两个拳头大的，芳香四溢、透着红宝石般光泽的完美苹果。
提姆：“？”
他不敢置信地问：“他怎么把那东西藏在兜里的？”
“四次元口袋。”迪克小声说。
“这是那棵树的果实？”蝙蝠侠接过这枚完美得像塑料静物一样的苹果。
“我本来想说是「树种」。”卡洛斯顿了一下，“但是你说得对，反正果实也是种子外面包了层养料。”
“那些东西不都干枯了吗？这颗怎么还保存完好？”迪克好奇地凑了过来，站在卡洛斯背后，双手搭在歌星的肩膀上。
“这就是那种树的繁衍方式吧。”卡洛斯说，“之前那些果子都是诱饵，种到地里也不会结果。只有破除某棵树内部的世界之后，它才会结出真正能繁衍出下一棵树的种子，在它的树心里。”
“临走之前我才发现的。”歌星的注意又被从电梯下来还推着三明治和小甜饼车的蝙蝠犬吸引了一瞬——这只狗还会乘电梯——被蝙蝠侠手甲轻叩桌面的声音唤回注意力才接着说：“就把它带回来了。我猜吉安公园种那棵树的人最早也是这么得到种子的。”
“说到这个。”迪克说，“我们在树中世界得到两个名字。十年前的九月末在欧洲一家三口自驾旅行的美国家庭，夫妻在途中死亡。他们的名字是劳伦·汉克斯和齐里安·汉克斯，我们怀疑种树者是当初存活下来的那个儿子。”
提姆马上在蝙蝠计算机上查找起来。
不久，他快速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找到了，十年前汉克斯夫妇在罗马尼亚的死亡记录，当初的档案记载是交通事故。警方推测可能是为了躲避森林中的野生动物，调转车头导致撞击到了树干上，劳伦和汉克斯当场身亡。”
他调出照片到电脑上，汉克斯夫妇都是美国常见的偏金棕色的头发，照片中的神情看起来非常温和。
“有趣的是，”提姆眯起眼睛：“汉克斯夫妇都是哥谭人，他们的独子康尼在那场事故中失踪，警方搜寻了一个星期也没有找到他，只能以失踪结案。”——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这两天睡得天昏地暗，除了吃饭喂宠物就是睡觉，我家猫好几次以为我死了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第75章
资料里的康尼用的还是小学学生证的照片, 像素并不很高，但能看到他和父母相似的金棕色短发和开朗的笑容。
“如果他十年前十岁，那现在也就和卡洛斯差不多大。”迪克皱眉说。
很难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又回到哥谭种下禁树, 吸收别人灵魂的。
“那次事故之后，「康尼·汉克斯」这个身份就再也没被使用过了。”提姆说, “如果不是你们在那个世界找到了线索, 没人能想到罪魁祸首是十年前已经被宣告死亡了的孩子。”
“他为什么要回哥谭种下这棵树？”达米安问，“他明明可以就地找个人多的地方就种下, 为什么非要从东欧跑回哥谭？”
“可能他想要找和自己类似的人？”
卡洛斯咽下嘴里的小甜饼。
不愧是迪克在伦敦就向他推荐过的管家力作，这饼干甜而不腻, 拿在手上不会掉下饼干屑弄脏手指, 口感柔软湿润又不黏, 还隐约带着朗姆酒的芬芳，连大小也这么适中, 正好可以一口一个。
卡洛斯被这份美味和体贴细致震撼到了, 不止是饼干本身的美味, 它其中还糅合了老管家的关心和爱意，这份情感同样随着小甜饼被卡洛斯咽入口中，他怔愣许久。
还等着下文的众人惊讶地看着卡洛斯咽下小甜饼之后用接近尊敬的眼神注视着蝙蝠犬艾斯。
端坐在推车旁的艾斯沉稳地接受了这个非人类敬慕的眼神，对他点点头, 转身走进了电梯。
“卡尔？”迪克捏捏又拿了一块小甜饼默默进食的卡洛斯的肩膀, “你和艾斯交流什么了？”
“我让它替我向阿尔弗雷德表示赞赏和感谢。”卡洛斯认真地说。
迪克：“……”
“艾斯也看懂了？”他难以理解问。
卡洛斯点头，“它是个天才。”
这倒不可否认，迪克想象了一下一直非常严肃的蝙蝠犬，它要怎么向阿福表达卡洛斯的谢意？
“你要感谢什么？”提姆好奇地问，“小甜饼这么好吃吗？”
他知道阿福的小甜饼一绝，但也不至于让这位现实生活也很有钱的神像在五星级餐厅致意主厨一样严肃吧。
“不止是饼干本身。”卡洛斯微微抿唇, 小甜饼里蕴含的感情太过深厚，让他在饱腹之余产生了其它的心情。
他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蝙蝠侠一眼，“你是不必担心受到怪物诅咒的。”
拥有这份爱意，他无论受到什么诅咒都会安然无恙的。
为什么这个人身上被给予的爱如此富有，心中却一直阴云缭绕呢？卡洛斯不明白。
蝙蝠侠先是没有听懂，他看着有些蔫哒哒地啃着小甜饼的卡洛斯，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一切。
他同样从推车上的盘子中拿出一块饼干，默默吃了下去，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微笑。
“嗯？”迪克还没明白，卡洛斯已经示意他先吃块饼干再说，最后五个人都好好地坐了下来，享用了这盘点心。
卡洛斯对最后一块小甜饼施以魔法，收到了口袋里。
“你留下它做什么？”蝙蝠侠问。
“做我的收藏。”卡洛斯说，“不论过了多少年，这里面的感情都不会变，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藏品了。”
原来是这样。
迪克终于明白了卡洛斯为什么变得有点奇怪，他轻轻拍拍卡洛斯放在沙发上的手背，心中感到一丝酸涩。歌星真的喜欢永恒不朽的东西，可惜人类很难做到这一点。
如果有什么物品能承载这份感情，留给他做永远的纪念品，那就再好不过了。
卡洛斯品尝到了从迪克身上溢出来的，苦涩酸甜的感情。这份情感不如之前的美味，却极其温柔，回味绵长。
他叹了口气，将手从迪克手下抽了出来 ，重新盖在对方的手掌上才接着说：“和当时的他拥有同样性别、来自同样城市，经历大体类似的孩子更能接受他的梦境给予的身份，也就更容易被他同化，和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他为什么要吞噬别的孩子的灵魂？”提姆问。他的思路也伏地魔化了：“他自己的灵魂受到损伤了？”
“不一定。”卡洛斯摇了摇头，“你们可能听说过很多魔鬼或者什么怪物偷走灵魂的故事，或者天使净化了某人的灵魂之类的逸闻，这些非人类之所以这么重视灵魂是有原因的——对于神秘侧来说，灵魂说最值得收藏的东西。你们可以理解为人类社会的黄金，无论经历什么灾难之后黄金总是值钱的。”
“黄金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它的总量是固定的，”提姆说，“灵魂也是吗？”
“是哦，不过投胎数额是有限的，比如之前很多被人类灭绝的物种就很可能重新转世成人类。”卡洛斯说，“但这不是灵魂珍贵的原因。”
“灵魂珍贵是因为它们的功能性，对于神秘侧来说越强大的灵魂就会有越强大的能力，灵魂与灵魂之间的质量说完全不同的。”卡洛斯喝了口茶，接着说：“一个小镇的人类的灵魂质量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天使，就是这样。”
“你们这些人……”他环顾了一圈室内：“灵魂的质量都远远超过凡人，对于非人生物来说是很显眼的目标。”
不过他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天生拥有非凡的灵魂才能成为英雄，还是在成为英雄的路上一步步锤炼，从而让灵魂变得这么强大的。
“卡尔，说的功能性该不会是吞噬灵魂可以变得更强大吧？”迪克皱眉问。
卡洛斯点头：“没错，就算人类灵魂的质量往往比不上非人生物，但吞噬灵魂也能给他们带来不少力量。更别说人类吞噬人类的灵魂了，如果吞噬的多，或许可以达到天使那种等级。”
“而代价就是失去自我，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用树中世界洗脑那些孩子。”蝙蝠侠沉声说。
“对。”卡洛斯说，“可能还有一个原因，灵魂的质量是和它们的经历复杂程度以及意志挂钩的。一个孩子的灵魂质量虽然没有成人高，但他们经历过的事情更少，意志力更弱，被吞噬融合之后没有力量反抗，这个人就能最大程度的保留自己灵魂和肉身的适配性。”
“畜牲。”达米安冰冷地说。
他真的很鄙视只敢对弱小者下手的家伙。
“经过这样的程度他就能完全将那些孩子的灵魂和自己的融合了？”蝙蝠侠问。
“我不确定。”卡洛斯轻轻摇头，“我没怎么见过这种情况，以前也不乏有邪术师做过这种事，不过他们没经过什么处理，基本上全都疯了分不清自己是谁。”
“灵魂是很复杂的东西，它是一个整体的全部精神能量，理论上来说潜力无穷。”卡洛斯摊手：“我想再怎么样原主的意志也不会被清洗的一干二净吧，或许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残留，不过残留多少我就不确定了。”
“如果那些孩子多多少少还会对他产生影响……”蝙蝠侠沉吟：“那康尼很有可能就还在哥谭。”
“提姆，试试用计算机模拟康尼长大之后的长相然后与哥谭的监控系统进行匹配。”
全球大海捞针的信息量太大，蝙蝠计算机也很难承载这份算力，但如果仅限于哥谭，那就好说多了。
“马上来，布鲁斯。”提姆对着电脑屏幕皱眉：“但你们得先来看看这个。”
什么？
蝙蝠侠走上前去，屏幕上是一个黑□□面的网站，周围金色的枝条与叶片肆意伸展，组成缠绕这个界面的边框，并结出红得妖异的苹果。
界面顶端写着花体的拉丁语：
【Mille Mundi Arbore】
翻译为英语就是：【千界树】
“这是什么？”卡洛斯对金色树枝和苹果的组合有一点PTSD，这东西马上让他想起了不是很友好的哥哥阿普尔。
「你在自取灭亡，卡尔。人类的喜爱能停留多久？一年，两年，几十年？」
「你的心跳是魔力仿造出来的，你的情感——你根本没有那东西。」
阿普尔的低语像梦魇一样，出现在他感觉到舒适满足的每时每刻。
“卡尔，怎么了？”迪克担忧地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掌。
卡洛斯刚才忽然紧紧攥拳，直到指节发白。虽然知道歌星体内大概没有血液什么的，迪克还是害怕他把自己的掌心抓破了。
“……没什么。”卡洛斯被他从怒气中唤醒，缓缓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总有一天他会从阿普尔身上讨回这一次，把他打得爬不起来，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废话。
要做到这样，现在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歌星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将实力再进一步。
迪克担忧地看着卡洛斯，他也经历了金色神树事件，多少知道这让卡洛斯想到了什么。看来在他们单独决斗的时间里，阿普尔给卡洛斯留下了不止是身体上的伤害。
那家伙比卡洛斯大了不知道多少岁，这也太欺负神了。
迪克确信对于神来说卡洛斯绝对还是个未成年，这让阿普尔的行为显得更加可恶。
“这是一个仅限哥谭ip的怪谈故事论坛。”提姆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动静，他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电脑中的问题上。
“我刚才尝试搜索了一下「吉安公园的苹果」，想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讨论。计算机按关键字就搜索到了这个加密论坛，我用了一点手段黑进去。”
“你们看。”他点开其中某个红色字体标题的帖子：【公园里的苹果树】——
作者有话说：晚上还有一更，歇一会
第76章
帖子是一个ID为【The Tree Planter（种树人）】的人发的, 这论坛里所有的帖子都是黑底红字，非常瘆人。
「当我十岁时，我失去了我的父母……」
提姆刚点开这个帖子, 忽然屏幕弹出一个窗口：
【抱歉，此帖不存在。 404 Not Found】
随后界面自动刷新回了论坛首页。
“！”提姆连忙试图通过帖主的注册信息锁定对方的ip地址, 却发现对方已经注销了账号, 所有的信息全部清除一空。
“什么意思？”迪克挑起眉毛：“那个人发现苹果树被毁了？”
“有可能。”卡洛斯说，“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已经成功融合一个灵魂了, 今晚却一直都没有动静，大概就反应过来了吧。”
“帖子是第一人称, 很有可能是康尼本人发的。”提姆最后也没找回那些被抹除的数据, 仿佛对方注销的那一刻账号数据也跟着无缝消失了, 按理来说处理器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的。
“如果他发现自己暴露了然后注销了账号，为什么网站还在？”达米安感觉说不过去, “这个网站不是他创建的？”
但是看这树和苹果的风格, 说和康尼·汉克斯没有关系谁信啊？
“问题就在这, 这网站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给别人看自己的犯罪记录。”
提姆试图攻击主站的数据库从里面获取管理员的ip，但这防火墙非常奇怪，简直滑不溜手，他一开始找到切入点, 防火墙马上就变换了代码, 智能得不可思议。
“不可能啊。”提姆眉头紧皱，“瞭望塔的防火墙也没有这个水平，这真是人类现在的技术能做到的吗？”
“或许不是普通人。”卡洛斯思考了一下说，“如果用魔法为网站施加驱逐咒或者保护咒应该也能达成这个效果。”
蝙蝠侠转头看向他：“魔法还能施加在网络上？”
这可比至今为止的大多数魔法事件都要严重，现在的信息社会已经完全离不开网络了，如果魔法可以通过互联网害人, 产生到的影响和波及到的受害者简直数不胜数。
“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卡洛斯说，“大部分魔法师都和现代的科技产品相性不良。你们知道有些民间的驱鬼师或者灵异探险者会用电磁感应器探测幽灵吧？”
“电影上经常看到。”迪克说。
他喜欢看这种老套的恐怖片。
“这种说法不是没有理由的。”卡洛斯伸出双手比划，“魔法和电波能产生相互影响。有时候科技产品会阻碍魔法的释放，有时候科技产品会放大魔法的效应，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总之都是会有影响。”
“我觉得很多魔法师对蝙蝠侠比较苦手也有这部分原因。”他看了看浑身都是人类最前沿科技的蝙蝠侠，这身装备也可以说是魔法波动削弱器了。
蝙蝠侠：“……”
他觉得挺好的。
“也就是说魔法如果施加在网络上完全有可能被放大效果？”提姆觉得不妙。
卡洛斯点头：“理论上来说没错，不过实际上不太好操控。比如《贞子》里面那种诅咒就不太可能发生，如果魔力流窜到了这种地步，那施法者本人恐怕也无力操纵，应该没人想在世界上随机投放一个可能会杀了自己的怪物吧。”
“不一定，别低估疯子。”蝙蝠侠沉声说。
他见过的黑魔法师也有一沓了，不乏有人在被捕之前突然把自己脖子抹了献祭灵魂就为了召唤个恶魔或者邪灵什么的。在他的印象中魔法师这个群体里出现疯子的概率很大，堪比哥谭的心理医生发疯的概率，保不准哪个就突然用灵魂在网络上搞个自杀式袭击呢？
卡洛斯是真的没想到居然有人类真的这么不把自己的灵魂当回事，要知道失去灵魂可就是永诀，从此消失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该说因为他们不知道灵魂的重要性才无所畏惧呢，还是因为是短生种所以对生命和死亡的认知都太短了呢。
对长生种来说，在世间灵魂的轮回循环中死亡往往只是一个开始，短生种死亡之后的路程比他们生前要漫长和痛苦的多。
除非他们能上天堂，不过这样的短生种很少。
以前卡洛斯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英雄的人生明明那么短暂，却非要投入进无止境的战斗和痛苦中，不能享受一下最有活力的阶段尽情玩乐吗？
但是最近他有点懂了，他们拯救了很多灵魂，使其免于消亡和堕落。
很多生命终其一生都难以做到这样的事，他们却做过不止一次两次，在如今众神低调行事的时代里，他们大概是被命运遴选出的义人吧。
所谓命运和神意就是这样的，降临到你身上的时候谁也无法避免。
卡洛斯担忧地看了一眼皱眉沉思的迪克，神也不能清晰地感知命运的轨迹，但他有些害怕有更残酷的命运某一天会降临在迪克身上。而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他。
明明以前从来没有担忧过不一定会发生的可能性的，现在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胆怯了呢？
“嗯？”还在试图从代码中寻找蛛丝马迹的提姆看到千界树网站中忽然刷新了一个刚刚更新的帖子。
【［New］我讨厌红头发的女人】
“这什么标题。”达米安不满地说，“看起来好恶心。”
的确，从标题就能看出发帖人对身体特征的歧视和阴暗的恶意。
提姆点开这个帖子，这次的发帖人ID显示为【Unknown】，是匿名发帖。
「我讨厌红头发的女人，她们每个都很浪荡。
贱妇，长长的红头发会落到她们的胸脯上，吸引别人的目光。她们的笑容每次只对帅气的男人展露，对女人和普通的男人不屑一顾。
她们是巫女，是恶魔的姘妇，每天都性/欲旺盛，个个是出轨的行家。
我决定报复这些魔鬼般的女人。」
“这不是一般的恶心和诡异啊。”迪克深深地感觉到牙疼，这人的妄想症和过盛的自我意识简直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提姆皱着眉鼠标下滑，移动到这个人三天前发的帖子：
「今天我跟随薇薇安娜回家。
她是酒吧的服务员，不过是个陪酒女罢了。每天穿着暴露的短裙和情色的白围裙，弯腰递酒的时候会露出大半个白色的胸脯，红发的发梢就搭在上面，勾引所有客人。
但她拒绝被人触摸，假装自己多么洁身自好，其实是想要钓一个高质量的男人陪自己上床。
我要终结她的白日梦。
酒吧结束营业是在凌晨一点，薇薇安娜住在离酒吧不远的单身公寓，路程很短，她也很谨慎。我知道她的小皮包里放着防狼喷雾和电/击/枪，很可惜这没什么作用。」
「因为我是■■■。」
被涂掉的词汇。
「可能是觉得不对劲了，她走得飞快，想要快点回家。
一路跑上了电梯，进入房间之后反锁了房门。
她用的是连接了报警程序的智能锁，对于她这种陪酒女也是下了很大的本钱。可惜这东西救不了她的命。
她以为自己安全了，放松了下来。
可怜的女人。
我跟随她，看着她脱下衣服走进浴室，看着她洗完了身体。
她完全放松了，这是她最舒适的时候。
我一直看着她。
我还有仁慈之心，愿意让她干干净净地死掉。
她裹着浴袍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在这时候，我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噁。”迪克啧了一声。
「她看到了我，发出极刺耳的尖叫，希望引起她邻居的注意。
但没有人能救她。
谁、也、不、能。
我掐着她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她的四肢狂乱地挣扎起来，湿漉漉的红发贴在身体上，像火焰、像盛开的玫瑰花。
多美丽啊，贱人。
我欣赏着这一幕，她的口鼻流出鲜血，支支吾吾地向我求饶，她说她还有在贫民窟的父母，还有要抚养的妹妹，她才20——」
「咔嚓。」
「我拧断了她的脖子。」
「她有一根非常好的颈椎，发出的声音特别清脆。我要把这根漂亮的骨头从她的身体里抽出来当做收藏，没事的时候可以掰着玩。
她大睁着双眼躺在地上，白皙的身体，红色的头发，红色的鲜血。
你不该求饶的薇薇安娜，这样的女人让我恶心。」
“真恶心。”达米安冷声说。
“这不合理。”蝙蝠侠皱眉，“他完全没有提到自己是怎么不被薇薇安娜发现就潜入对方用了高级安全锁的家，并且还能全程藏匿起来偷窥。普通人类想要用手拧断另一个人类的颈椎也几乎不可能，脖子是人体肌肉最密集的部位。”
“我查查他说的是不是真——”
“等等。”正要搜索类似案件的提姆顿住了。
“这个。”他指着下面昨天发的帖子，“这个受害者的名字布莱妮，这是今天早上哥谭警局录入的案件，她叫布莱妮·布朗，今早被发现死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肢解。布莱妮也是红头发，她丈夫昨天带着孩子回去看祖父母，离开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回家就发现了妻子的尸体，而且室内完全没有闯入痕迹，警方至今没找到任何线索。我本来打算处理完儿童失踪案就来调查这个案子的。”
“这帖子里的行凶过程和人物特征倒是和布莱妮的情况相符。”迪克皱眉，“我们真挖到了一个喜欢把犯罪过程发到网上的变态？”
“他最近更新的是什么？”蝙蝠侠问。
提姆将鼠标滑到最下面。
「我今天的目标是图书管理员芭芭拉。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久等了！
第77章
“芭芭拉？！”迪克、提姆和达米安异口同声。
“你们认识她？”卡洛斯问。
“芭芭拉是戈登局长的女儿, 前蝙蝠少女，现在的神谕。”迪克向他解释，“她也是家人的一员, 之前一直没机会介绍你和女孩们认识。”
现在似乎有机会了，但不是什么好事啊！
蝙蝠侠当机立断拨打了芭芭拉的电话, 尽管这人目前看来就是个常见的心理变态, 但小丑不也就是个没超能力的精神病吗？他们都不敢赌什么可能性。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了。
“布鲁斯？”能听到电话那边芭芭拉的声音带了一点回声。
“芭芭拉，你还在图书馆里？”
蝙蝠侠看了下时间,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芭芭拉有图书管理学的博士学位，她也是个跳级的天才少女。自从被小丑枪击失去行走能力之后她平时就在哥谭市图书馆里做图书管理员, 这份职业让她有更多闲暇时间去做义警“神谕”——通过黑客能力为其他义警做战术规划和情报支援, 有她帮忙的战斗总是结束得非常丝滑。
由于现在蝙蝠侠和迪克他们都忙着调查神秘侧的问题, 神谕就和搅局者和孤儿负责起了哥谭的日常治安。她同时还要参与猛禽小队的行动支援大都会那边，总是处在比较忙碌的状态。
“对。”芭芭拉说, “今天晚上没什么事, 我正好对你们之前提到的那个达尼克·尤格多米雷尼亚感兴趣就留在图书馆查资料了。我还真找到点东西, 有兴趣听吗？”
“做得好芭芭拉。”蝙蝠侠快速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可能有危险。”
“什么事？”芭芭拉摇动轮椅的动作一顿，她左手将放在膝盖上的文件夹缓缓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右手伸进毯子里握住腿边的手枪——哥谭淑女必备贴身好物。
深夜的图书馆由智能总闸控制已经熄灯了, 芭芭拉轮椅的扶手装了一个迷你小手电，直直照亮前方数米的地面，却照不亮更深更远处的黑暗。
密密麻麻的高大书架间的空隙很适合隐匿一双心怀鬼胎的眼睛。
“我们在一个怪谈论坛上发现了疑似直播杀人的帖子，对方猎杀的目标是红发的女性，刚才我们看到帖子更新，说今天晚上的目标是你。”
提姆快速敲击键盘：“我把链接发给你……damn.”
“论坛的链接被加密了, 分享出去是一堆乱码。”他烦躁地说。
这时，帖子又更新了一条。
“糟糕，他应该已经找上你了。”迪克皱眉。
“不用浪费时间了，”芭芭拉的声音冷静低沉，“直接念给我听就好。”
“等等。”提姆让计算机ai自动朗读这个帖子，“我再试试追踪帖主的ip，芭芭拉你小心。”
“我们现在赶过去。”蝙蝠侠迅速向蝙蝠车跑去。
迪克和卡洛斯对视一眼，跑向卡洛斯的SUV。
**
芭芭拉想说让蝙蝠侠他们不要过来，但是想到说了他们也不会听就放弃了。自从小丑事件过后家里人对她的安危都有点紧张过度，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她的家人朋友都因为这件事留下了心理创伤。
最糟糕的是他们明明意识到了这个影响，除了默默消化和克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些事发生了就会带来永久的改变，像水波一样不断扩散，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样子。
但失去行走能力不意味着芭芭拉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弱者，她一直觉得自己当蝙蝠少女的时候比初代罗宾要能干——至少下手比罗宾要狠得多，坐上轮椅之后这份骄傲和武技也没有消失。
她精通卡利武术的刀片搏击，擅长使用各种枪械，每天晚上坚持举铁。虽然没有试过，但是芭芭拉觉得自己可以单臂托起身材纤细、擅长舞蹈的卡珊戴拉跳掌上芭蕾。
……今年圣诞节慰问残疾儿童康复中心的时候或许可以表演一下。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有一个残忍杀害了两名红发女子的变态可能正隐藏在她身后。
抓到他之后我要用轮椅从他身上碾过八遍，芭芭拉想。
计算机ai毫无感情的冰冷开始朗读今天更新的帖子：
「我今天的目标是图书管理员芭芭拉。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我知道她的身份，她爸爸是警局位高权重的条子，可能是报应吧，这家伙的女儿变成了残废。」
通讯频道中传来了达米安将新刀的刀把捏得咔咔作响的声音。
迪克的手同样愤怒地攥紧，开车的卡洛斯瞟了面前的红灯，银白色的花纹悄悄覆盖了车身，SUV潜入暗夜飞快绕过前方的车流驶向哥谭图书馆的方向，没有引起任何人和监控的注意。
被编排的芭芭拉本人的反应反而没有这么大，她胸口重重地起伏一下，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面色沉冷如水。
图书馆中空荡又安静，只有芭芭拉轮椅转动的回声。
耳机中的朗读声还在继续：
「芭芭拉比薇薇安娜和布莱妮伪装得要好，她用朴素的服装和平光镜修饰自己书呆子的气质，但我知道她不是那种安分的女孩。」
「我知道她在那副眼镜下一直用轻蔑的目光审视那些进入图书馆的普通人，好像这种人就不配来到这里，她是个刻薄的女人。」
这完全是污蔑，芭芭拉在图书馆90%的时间都关注着电脑屏幕，上哪关注这些来看书的人。
「我听说她有博士的学历，可能是因为残废了才不得不得来图书馆当一个小小的管理员，多么愤世嫉俗的女人。」
「我要惩罚她，我要打碎她的自尊和骨头，让她再也不敢用这么轻蔑的目光看任何人。」
“我要把他的舌头割下来。”达米安说。
此时论坛下面渐渐有人回帖：
【Butt003】：那不是老戈登的女儿吗，老戈登上周把我朋友逮捕了，红发杀手帮我给他女儿一点颜色看看
【Vera_】：我记得那表子，她长得特别辣，快点写怎么杀她的，我想看她的死相！
【Tomspicy】：芭芭拉·戈登？我在咖啡馆见过她做兼职，她递给别人咖啡的时候都会笑
【Wwwwilly】：装模作样的就把你迷住了？一个故事论坛讲道德的能不能滚，滚去大都市看人家要不要你做公民呀
【Ralf】：今天的主角怎么是小女孩，没劲。我还是喜欢昨天的布莱妮，给我换个这种类型的
……
看来这些回帖者都觉得这只是一种妄想杀人的故事，享受着幻想一个红发美人被虐杀的隐秘快/感。其中愿意为芭芭拉说话的人屈指可数，大部分人都激动地等着帖主的更新，用各种轻蔑的污言秽语抹黑芭芭拉。
通迅背后的义警们都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升上来，芭芭拉为了维护哥谭的正义遭到小丑的报复，牺牲了行走能力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市民。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些人不能代表哥谭的所有人，甚至他们只以为这是某种诡异不道德的妄想小说。但感性上，他们还是很难释怀这些人的言行。
卡洛斯被迪克满溢的愤怒气息包裹，很奇怪，他的愤怒不像火焰熊熊燃烧，反而像深埋在海底的冰川悄然崩裂。
他将空闲的右手按在迪克的肩膀上，被低着头的警察捏住紧紧握在手中，掌心相贴的部分不断传来不安的波动。
**
这疯狂的帖子继续更新：
「我看到她了，这么晚了她还在图书馆。
坐在轮椅上，独自摇着轮子向电梯的方向移动。」
芭芭拉停下摇轮椅的动作，左手拿出一面小镜子向后轻轻一照。
后方只有空荡荡的黑暗。
没有人影就算了，她也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聚精会神的情况下她甚至能捕捉到蝙蝠侠行动的一点动静。
「她停下了动作，或许她有灵敏的直觉，已经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
但她不可能真的找到我。」
「我一步步接近她，她的手放在双腿上的毯子下面。对啊，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我不应该让她裸着身体死去。
我会将这张毯子盖在她的身体上。」
芭芭拉猛地转过轮椅，她身后仍是空无一人，橡胶轮子摩擦地砖的刺耳声在图书馆内不断回荡，传播了很远。
「她突然转过身，可能真的觉得附近藏了什么人。我小看她了，如果她没有残废，或许会是个运动员什么的。」
芭芭拉面色不改，摇动轮椅向之前她放下文件的方向移动。
「哦她落下了文件，看她取几个文件夹也这么吃力的样子真可怜，有权有势长得漂亮头脑聪明的女人居然沦落到要这么生活。我看着这一幕快乐地笑了，真可怜，芭芭拉，这么活着真难看。」
「我来帮她了结这可怜的境地。」
「我无声无息地走到她身后，用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芭芭拉猛地转身抡了一棍——她轮椅上的扶手拆下来就是两根合金T型拐，威力极强。
她愣住了，身后仍是空荡荡的图书馆，月光将窗棂的阴影在地上拉得长长，却没有半分人影。
可此时，她的脖颈却传来极强的窒息感，就好像被谁死死掐了一样。
“咳、咳咳……”芭芭拉用手按在脖子上，什么都没有摸到。
“芭芭拉？”蝙蝠侠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
「她吓坏了，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被我的手臂从轮椅上高高捏了起来。」
「她惊恐地放声尖叫。」
“嗬——不对……”芭芭拉被不知名的力量从轮椅上扼住喉咙举了起来，她真的没有力气反抗了，却死死咬住牙尽量发出冷静的声音。
“不是真、人，它想控制……”
“芭芭拉？”迪克和达米安难掩慌乱。
「她惊恐地放声尖叫。」
机械音重复道。
芭芭拉抑制住冲动死死咬紧牙关，真的用蔑视的眼神俯视前方的空地。
「她、惊、恐、地、放、声、尖、叫。」
机械音又重复了一遍。
「她惊恐地放声尖叫！！！！！！」——
作者有话说：文中言论不代表作者想法！不要骂我呜呜呜
之前好像有宝宝想看论坛体来着，试着写了一下（）
第78章
呼吸越来越困难, 芭芭拉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全身的重量都坠在掐住她喉咙的无形之手上，大脑缺氧让她的思考能力摇摇欲坠，但芭芭拉始终没有失去意识。
并非因为她的身体或精神强大到可以在被压迫颈动脉的情况下保持清醒。芭芭拉可以清晰地感知到, 大脑内有一股强烈的意志在逼她表现得脆弱而恐慌，逼她惊声尖叫, 做她一辈子也没做过的事情。
没达成这个目的之前, 这股意志不会允许她陷入昏迷。
耳机内朗读帖子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入她的耳中：
「芭芭拉拒绝开口。」
「但我知道她害怕极了。」
「她想哭泣着向我求饶，她不想死, 她愿意付出一切祈求保住自己的命」
「芭芭拉颤抖着说」
“Screw you.”
她用最后的力气，向空荡荡的前方竖起一根中指。
四周一片寂静。
下一刻、芭芭拉的脑中好像被一把利剑劈开般充满了刺耳的尖叫声！
「求饶！」 「求饶！」 「求饶！」
芭芭拉昏昏沉沉的意识被不断压迫, 她死死抿住嘴唇, 拒绝发出一丝声音。
该死的, 闭嘴、闭嘴、给我……
砰——！！！
一声爆裂般的巨响穿透她的耳膜，极暴力地将她的意识从脑内无处不在的低语中拉了出来。
她睁开眼睛, 无数晶莹的碎屑在空中闪闪发光, 像一场水晶的雨, 在最狂乱的梦境中才能看到的景象。
这些玻璃碎屑飞舞着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刺目的银光忽然从身旁亮起，圣洁得像天堂的门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耳畔发出绝望的尖叫。芭芭拉如梦初醒, 从空中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你还好吗？”
绚丽的强光造成的暴盲效应渐渐消失, 芭芭拉在黑暗中看到一双金色的眼瞳，像夜空中的星辰。
“我……”
她喃喃。
“芭芭拉？你怎么样？”迪克将她翻倒的轮椅扶正，拉下靠背，和卡洛斯一起扶着她平躺在上面。
大量新鲜空气冲入她的体内，芭芭拉贪婪地汲取着氧气，她的头脑不再昏昏沉沉, 重新得到了思考的能力。
迪克将毯子垫在她的脑后，以免她后仰着大脑充血。
芭芭拉眨眨眼睛，她看看满脸担忧的迪克，又看看只在网络上单方面见过面的歌星卡洛斯，最后长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Damn.”她放松地瘫软下来，面朝天花板无力地说：“我还以为自己上天堂了。”
刺目的银光、瑰丽的金色眼睛，她刚才只想到了天使来迎接她走向人生终结的那道门。
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被小丑的子弹击中的那一刻，眼前只有一条黑暗的隧道，隧道的尽头闪烁着白色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走向那道白光之后就再也回不到人间了，但和冰冷绝望的隧道比起来那道白光多么温暖，多么充满希望。
她当时拼尽全力没有跑向光明，而是选择留在了黑暗的人间。
再来一次芭芭拉也不能肯定自己不会真的被那道诱人的光芒吸引。她刚才望着那双金色的眼睛，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芭芭拉有些后怕。
“别担心小芭，”迪克皱眉笑着宽慰女孩，“你上天堂的日子绝不是今天，等到100岁的时候再担心吧。”
“哈……”芭芭拉也笑了一声。
那时候她还会有陪在身边的家人朋友吗？还是说大家只能在天堂重聚了呢？
以她们的身份来思考未来总是不免有些悲观啊。
“谢谢你们赶过来，我之前还以为教训一个普通的变态完全用不到你们呢。”
芭芭拉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婉拒了迪克要帮她一把的动作。
她向卡洛斯伸出右手：“芭芭拉·戈登，你好卡洛斯，刚才的银光是你吗？谢谢你救我。我一直很想和你见上一面，没想到第一印象会这么糗。”
卡洛斯同样伸手与她交握：“你好，芭芭拉。”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刚才很了不起，我印象深刻。”
他多多少少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芭芭拉能在那种情况下反抗直达灵魂的纠缠，这份意志力令神也为之侧目。
自从认识迪克之后，他就见到了很多不一般的凡人，和他们卓绝的灵魂。
对神来说简直像是……祂不知道怎么形容……一个热爱美术的人走进卢浮宫？
像他第一次被亚茨拉斐尔拉进电影院看《哈利·波特》。
迪克不知道卡洛斯还是忘不了他的哈利·波特，他看着卡洛斯和芭芭拉握手的场面，内心无比欣慰。
他也说不好为什么卡洛斯和他的家人朋友友好相处会让他感到这么治愈，感觉太可爱了，像是他把这个生命引进了自己的世界，看着对方一点点探索这片新天地，慢慢融入这个世界。
还有比这更治愈人心的事吗？
“你伤势怎么样芭芭拉？”通迅频道中传来了蝙蝠侠的声音，“我和罗宾马上就到。”
“别担心布鲁斯，我没事。”芭芭拉摸摸脖子上的淤青，“我连嗓子都没怎么哑。”
“你们怎么会比蝙蝠车先到的？”芭芭拉突然意识到了盲点，“我记得最开始的电话里你们是在一起的。”
“Well……”迪克心虚一笑，示意她转头。
芭芭拉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错愕地无障碍欣赏到了远处灯火通明的哥谭夜景。
图书馆三楼的落地玻璃窗碎了一地，反射出晶莹的光芒。一辆SUV就停在窗户的破洞边，毫发无伤，一看就是案发现场的罪魁祸首。整个场面简直就像一个狂野的跑车广告。
晚风透过本应是窗户的地方，带动芭芭拉火红的发丝随风飘扬。
“What？”她瞠目结舌，发出费解的声音。
她说怎么突然这么多新鲜空气这么凉快呢！
“呃，我们担心你出事，卡尔就抄了个近道。”迪克摸摸脑后的头发。
“从图书馆的三楼？”芭芭拉转回来看向双手插兜好像路人一样事不关己的卡洛斯，“你从哪开进来的？”
“那边。”卡洛斯伸手一指，芭芭拉极目远眺，看到了远方窗外比图书馆三楼高一点点的高架桥。
某一段桥的栏杆被冲破了，斜斜地挂在边缘。
芭芭拉：“……”
芭芭拉：“？？？”
“别担心。”卡洛斯平静地安抚她，“我在车上施了忽略咒，他们不知道是我们做的。”
“那还，挺好的……？”芭芭拉怔怔地说。
“卡尔，你刚刚用什么救了芭芭拉的？”迪克回想起来他们乘着SUV从空中冲向图书馆的时候，看到了芭芭拉一个人被吊在空中，周围没有其他生物。
就好像对方是隐形的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
“驱散咒。”卡洛斯伸出左手手心，一个复杂的银色纹样在他的手掌中央发出微光。
刚才就是这个图纹发出的光芒救了芭芭拉一命。
“袭击她的东西不是「某个人」。”卡洛斯说，“那是众多……类似「意念」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形成的怪物。”
“嗯？”迪克和芭芭拉不解地看着他。
忽然，两只钩爪缠绕住破碎的窗棂，蝙蝠侠和罗宾背着灯火和月光落了进来。
“……芭芭拉。”罗宾走近两步看了看她的伤势，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我不会让那家伙好过的。”
蝙蝠侠同样松了一口气，他走近卡洛斯，向他伸出手：“谢谢你，来得这么及时，救了芭芭拉。”
至于高速公路栏杆和图书馆的窗户，自有韦恩集团的财务部来操心。
“不客气。”卡洛斯回握。
他有点不自在，今天晚上忽然涌上来的善意太多了，尤其是蝙蝠侠的大量善意味道居然和阿尔弗雷德的小甜饼很像。
这有点诡异对吧。
蝙蝠侠不知道卡洛斯心里正有种看到少儿频道和18g频道串联的混乱，他后退两步看看芭芭拉和迪克，低声说：“你们都做得很好。”
还没得二人心生感动，他接着对卡洛斯说：“继续，那是什么意念生成的怪物？”
“呃。”卡洛斯还没适应他变换速度之快如伦敦下雨的态度，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有些都市传说……”他又开始绞尽脑汁组织语言，“有些逸闻的真实是从虚假开始的。”
他举了个例子：“裂口女原本只是某种都市传说，但是口耳相传广泛流通之后，她就真的从虚假中走入了现实。”
“其实这和英灵的存在有相似之处，绝大多数英灵存在的必要条件就是「逸闻流传广泛」。只有在人类史中存在一定知名度的人死去之后才能成为英灵，甚至成为英灵后他们的性格和能力——也就是灵基，也会因逸闻而改变，而不完全是生前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由于那个帖子被许多人看到并期待它成真，所以它实现了，还袭击了这些受害者？”迪克问。
“嗯。”卡洛斯点头，“看到它袭击芭芭拉的时候我就感知到了，它是许多恶意被放大后的凝聚体。”
话音刚落，看到义警们有些受到打击的样子，卡洛斯又说：“不过它未必是自然形成的。”
“一般都市异闻想要走入现实需要大量的人相信这件事，对流传量和至少要感兴趣的精神力都有很大的要求。这个帖子在刚发的第一天就能杀人，要不就是那个网站流量大得惊人，要不就是里面有什么鬼。”
“我倾向后者，它甚至还能依据现实情况自动输入。”卡洛斯说。
“如果它是这种精神的造物，那你的驱逐咒杀死它了吗？”蝙蝠侠问。
“没有，这东西类似「信仰」，就算杀掉了也会在别的地方复活。”卡洛斯说，“如果真是网站有问题，就得关停那个网站或者删除那个帖子。”
“如果那网站里写什么东西都能成真……”芭芭拉皱眉：“那里面有多少帖子？”
他们面面相觑，都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那网站很不好追踪。”迪克苦恼地说。
就在这时，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卡洛斯突然身体震了一下，明显地表现出一丝错愕。
“卡尔？”迪克不解地问。
“……你弟弟真是个天才。”卡洛斯转头认真地对他说——
作者有话说：更了更了
傻狗一个没看住偷吃了不少猫粮把自己送进医院了
第79章
【数分钟前, 蝙蝠洞】
提姆同样听到了通迅那侧芭芭拉痛苦的声音，眼前的屏幕中还在不断刷新那恶心的帖子。
但他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声音。
因为那不是他能帮忙的地方, 他只能相信赶过去的迪克他们能尽快赶到，只能相信芭芭拉能挺过去。
他的焦灼和担忧只会耽误时间。
汗水从提姆的额角滑落, 他的手指飞速敲击键盘试图攻破论坛的防火墙。如果能及时找到发帖人, 黑掉他的电脑——至少也要得到他的IP地址，或许也能减轻芭芭拉那边的压力。
［Error］
［Error］
［Error］
硕大的【操作无效】窗口弹了满屏, 芭芭拉因缺氧发出的呛咳声就在耳边，提姆刚要愤怒地捏紧拳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想想办法提米, 想想办法。你必须得做点什么。
难道神秘侧的东西就没有破绽吗？魔法说到底不也是规则的产物, 和代码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顿住, 思路转了个弯：如果用科技侧的手段不能破解魔法防火墙，那神秘侧的手段呢？
提姆猛地站起身来, 在庞大的计算机主脑周围摆了七根白蜡烛并依次点燃。
自从卡洛斯教了达米安用可燃物进行净化仪式之后蝙蝠侠就在后备资源里补充了仪式蜡烛, 他猜测专为降神准备的蜡烛可能会比燃烧棒效果好一点。
仪式白蜡烛明亮稳定的火光将蝙蝠计算机的显示屏衬得竟有几分神圣, 一看就有宗教意义的烛光阵包围了人类科技的巅峰成果，这场景颇有几分荒谬。
但提姆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将最后一根蜡烛拿在手上点燃，将它稳稳摆在显示着【千界树论坛】的屏幕前。
烛光隔着一层屏幕照亮底色黑暗的页面，圣洁的光晕仿佛要将上面的红色字迹全部燃烧吞噬。
根据卡洛斯之前解释的原理, 祂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神格和神职, 所以严格上来说祂是用不了神的力量的。
但是现在其他神位都是空缺状态，属于无主资源。所以通过有效的祈祷，卡洛斯可以以虚假的「神位资格者」的身份暂时借用那些神力。
就像祂说的，游戏公司没有管理员了，祂就可以用外挂黑进去玩GM模式
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神自己也念祷词的情况，卡洛斯之前净化海伦的时候向太阳的净化之力祈祷, 随后自己再以神的身份借用了太阳的力量回应祈祷，整个流程顺滑地左手倒右手，如同洗黑钱。
按提姆的猜测，只要这个祈祷可以传达到卡洛斯那边，那祂就能够借用不属于祂的神职回应这份愿望。
值得一试。
“以未开蒙之混沌为名，我的守护神。”
“卡洛斯。”
他学着那次卡洛斯交给达米安的祷词念诵，为免神明听不见他的祈祷，提姆还特地点了对方的名字。
“我将自己置身于临在与保护的法阵中。”
“西之风，东之火，南之水，北之土。”
“祈求精灵的能量。”
话音刚落，周围一圈蜡烛的火焰忽然停止了随风摇晃，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冻结住了一般笔直向上、毫不动摇，将蝙蝠洞四周的岩壁每一处隐秘的缝隙都照得通亮。
同时明亮的岩壁上浮现出无数奇形怪状的黑影，在烛光的照耀下拉得极长，像是原始的壁画，像是神秘的咒言。
提姆也听到了达米安曾经听到过的那些絮絮低语，一定有什么东西进入了烛火圈出的领域中，就静静站在他的身边。
好像有戏。
他咽了一下口水，念出最后一句：
“而我在神的祝福下请求，驱散此人身上的迷雾。”
四周的絮絮低语声忽然寂静了下来，岩壁上的黑影也消失了。
不行吗？
提姆凝视屏幕前的蜡烛，他也不确定这个仪式能不能成功。上次卡洛斯教达米安这套仪式是用来驱散诅咒的，据他的观察针对不同的要求应该有不同的仪式和祷词才对。但他现在能用的就只有这个了，也只有这个仪式应该是能将祈祷直达卡洛斯那边的。
耳机中早已不再传来声音，计算机的ai朗读声也停下了。他突然想起卡洛斯说过，魔法和电波之间会发生随机的影响，该不会是因为是科技造物的原因通迅和网络受到了影响，祈祷也……
还是不行吗？
不知道芭芭拉那边怎么样了，提姆握紧拳头。
下一刻，白金色的火光狂乱地舞动起来，无数空灵的声音放声歌唱，四周的火焰汇集在黑暗的屏幕前方，凝聚成巨大的龙卷冲入屏幕内。
四周再次归于寂静。
提姆呆呆地站在原地。
成功了？
**
【现在，哥谭市图书馆】
卡洛斯正听着迪克说话，脑海中却忽然传来微弱的声音，若即若离地用焦灼期盼的心情呼唤祂：
「卡洛斯」
「守护神」
「驱散……迷雾。」
他心中灵犀一闪，迅速用力量回应了这道声音。
神力经由规则流过他的身体，将他的意志带往某处地方。
**
【数分钟前，哥谭某处】
“该死、该死、该死！”
男人不停敲击键盘，输入指令般的文字。
「芭芭拉恐惧地向我求饶」
「她惊声尖叫！」
「她惊声尖叫！」
「她惊声尖叫！！」
“叫啊你这贱人！”
男人的屏幕角落能看到图书馆中的情形，红发女人明明不能行走、被无形的力量掐着脖子举在空中，但月光透过她的红发为她的背影镀了一层光晕，女人的眼神竟如天神般高傲。
这深深地激怒了男人。
他哐啷一声砸掉了鼠标，继续不断输入文字，但这些文字竟在屏幕上一点点被抹消。是芭芭拉的意志力在与这股力量相抗衡。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男人知道在这论坛中输入的东西就如同命运一般，只要发布了就一定会实现。
谁能与命运对抗？
她为什么不害怕？
这份意志力比鬼怪更让男人惊骇，他咬紧牙关，他必须要摧毁这个人，他要证明……
忽然，一道银光从屏幕前闪过，他的面前失去了图书馆内的影像。
怎么了？
男人额头冒出冷汗，捡起地上的鼠标拼命砸碰点击，没有反应。
键盘打字输入，没有反应。
良久，屏幕中弹出被金色树枝围绕的窗口：
【数据修复中，倒计时：120s】
“原来是数据修复。”男人瘫软在椅子上松了口气，他刚才还以为是芭芭拉的意志力破坏了这个论坛……怎么可能。
他嗤笑一声。
他不敢想象要是失去了论坛这个平台，自己以后还要怎么生活。
获得能执掌生杀的权力之后，谁还愿意回到无能为力的过去呢？
男人用食指叩点椅子扶手，紧盯屏幕上的倒计时。
【112……110……】
他在不断组织语言，等重新登回论坛，他要用一段极有力的话语摧毁芭芭拉。
【99……98……】
他的掌心汗湿，因想象着芭芭拉绝望的表情而兴奋起来。
【3……2……1……】
【0】。
他忽地坐直身体双手伸向键盘，漆黑的屏幕中却忽然亮起一双金色的眼瞳。
男人血管中的血液都因为这一眼冻结了。
那毫无感情的眼神似乎一眼就穿透了他卑薄的灵魂，他感觉自己像一张湿软的纸，只要对方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
但那双冰冷的眼睛一定没有触碰他的兴趣，因为他是那么渺小丑陋，那么不值一提。
他的灵魂在那目光下像烂泥一样融化了，悄然地流入阴暗的角落。
一瞬间他想到芭芭拉。
月下的芭芭拉也用着同样的目光俯视他，但这一次他再也无力感到愤怒了，只有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颤抖。
不知过了一年还是一瞬，金色的眼瞳消失在了屏幕前。
男人怔愣地瘫软在椅子上，久久不发一言。
**
提姆试探性地将手伸向键盘，攻击论坛的防火墙查找帖主的IP地址。
这一次，每一次敲下按键都仿佛有火花或者什么为他加持，提姆切入论坛的数据库如热刀插入黄油，一串金色的数字毫无阻碍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顺利得不可思议。
提姆深吸一口气。
Damn， 卡洛斯。
Holy卡洛斯！！*
他一边马上拨打了卡洛斯的电话，一边立刻着手调查那个IP地址的位置。
**
“你弟弟真是个天才。”
卡洛斯认真地对迪克说。
“嗯？”迪克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一阵电话铃声就从卡洛斯的口袋里传了出来。
是一曲吉他独奏的民谣小调，几乎刚刚播放了两个音节就让众人紧绷的状态放松了下来。
卡洛斯迅速接通电话并公放：“提姆？我开免提了。”
其实他没有提姆的电话，也不知道提姆怎么找到的他的电话。
但这个时候会打来的，一定是提姆了。
“卡洛斯！”提姆的声音非常激动：“芭芭拉没事了对吗？”
“嗯，她挺好的。”卡洛斯说。
“嗨，提姆。”芭芭拉打了声招呼。
迪克注意到卡洛斯平淡的语气里隐约有着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积极，发生什么了？
“很高兴你没事，芭芭拉。”提姆笑着说。
“卡洛斯真是太厉害了。”他紧接着激动地说，“我刚才用他教达米安的法子祈祷了一下，然后攻破了对面论坛的防火墙找到了红发杀手的IP地址。”
“他完蛋了。”提姆轻轻说。
所有人的目光从手机移向卡洛斯。
卡洛斯：“……在他向我祈祷之前我也不知道我还能黑掉防火墙。”
他对电脑的熟练程度仅限于下载steam游戏、启动steam游戏、启动音乐制作软件。
“所以，”蝙蝠侠若有所思地说，“你真的能听到远方的祈祷然后降下恩典。”
他马上交握双手，以祈祷的方式在心中默念：【卡洛斯，告诉我那个人的地址】
“我刚才说了什么？”他问卡洛斯——
作者有话说：提姆，小猫按键
*holy：神圣的
不是机械降神啦不记得的宝宝可以参考52章
歇一会赶下一章！
第80章
卡洛斯：“……”
你能想象蝙蝠侠双手交握祈祷的样子吗？卡洛斯在想象到之前就见到了。
而更诡异的是。
“Well.”他沉默片刻, “在上西城纽姆街292号。”
和之前失踪的瑞恩·迪亚兹家住一条街道。
但现在没人关注这个一看就有问题的巧合，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卡洛斯身上。
蝙蝠侠听到他的回答，嘴角的弧度微微放松：“你全都能听见？”
“其实有点模糊, 感觉不像是在说话，但我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卡洛斯不好意思说这感觉有点像小动物在对他唔唔叫。他听不清对方具体在说什么, 但是对方内心真实的愿望和情感被他一丝不落地接受到了。
而且……
他低下头摸摸心口。
“怎么了卡尔？”迪克有点担心地问。
卡洛斯的表情很微妙, 他看不出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蝙蝠侠向我祈祷之后。”卡洛斯疑惑地再三确认，最后终于接受了这莫名其妙的事实：“我多了一丝神力……信仰力。”
“嗯？？”迪克睁大眼睛, 他马上也双手交握在胸前，闭上眼睛祈祷：
【卡尔, 伟大的神明卡尔, 我想吃你口袋里的薄荷巧克力, 请赐给我一块。】
卡洛斯微妙地看着迪克，随后从卫衣口袋的空间里掏出了一块薄荷巧克力放到他手里。
“哇！”迪克兴奋地举起这块价值9.99美刀的巧克力, “我现在有神的馈赠了耶！”
好好玩, 这和卡洛斯主动给他或者他直接从卡洛斯口袋里掏糖吃都不一样, 这是他通过祈祷得到的神的恩典！
这也太好玩了吧！
如果迪克有尾巴他现在应该在狂摇。
“怎么样卡洛斯？”他看向一言不发的歌星，“有感觉到信仰之力吗？我绝对全身全灵地信仰你。”
“……有。”卡洛斯说，“而且还不少。”
“比蝙蝠侠的更多？”迪克惊讶地问。
卡洛斯点点头。
“因为是迪克还是因为你实现了他要东西的愿望？”蝙蝠侠问。
“我不知道。”卡洛斯老实地摇摇头，“不过这份信仰的强弱应该也和感激程度或者诚恳的态度有关系。”
蝙蝠侠：……
迪克到底有多感激这块巧克力？
“为什么之前达米安和提姆做仪式的时候你没有得到神力, 我和B祈祷的时候就有了？我觉得他们应该也感谢你了。”迪克仔细思索, “这两种祈祷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的答案卡洛斯倒是有点头绪。
“之前我是通过别的神职回应的祈祷，回应之后就离开了那个职位，所以得到的信仰应该还留在那些空置的神位上。”
他说，“但是现在这种祈祷是不经过仪式直接联系我，虽然我是个没有神格的神，能回应的愿望没有那么强大, 但是这份信仰是直接给到我身上的，而且祈祷的门槛很低。”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迪克明白了。
但是……
“卡尔，找到了增强神力的方法你好像不怎么开心？”他担忧地问，“是有什么副作用吗？”
“没有。”卡洛斯摇摇头。
他只是回想起了不久前他和迪克第二次见面的晚上。
那天他帮迪克解决了袭击黑面具手下的怪物，转头正好远处赶来的蝙蝠侠，决定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当时灵性直觉打着摆子告诉他：快跑！快跑！后面会有很多麻烦的！
结果他因为迪克真情实感的请求莫名其妙留了下来——甚至不能用鬼使神差这个词，因为没有神在差遣他，他当时已经依稀看到了命运丝线透明的痕迹，却自愿选择了留下来。
灵性直觉告诉他：你没救了，你麻烦大了。
卡洛斯那时候还不知道帮一个凡人一点小忙对神来说到底能有多大的麻烦。
现在他看看眼前这些似乎很希望马上自我发展成他的信徒，从他身上薅点神恩的家伙，灵性直觉又开始打着迪斯科球跳霹雳舞：让你当时不听我的吧？告诉你麻烦大了吧？当歌星反了五年内卷现在当神要卷起来了。
卡洛斯用诚恳的、不想上班的眼神注视蝙蝠侠。
你们不会经常向我祈祷的对吧？
蝙蝠侠面具上白色的眼部与他对视，身上的气息平和静谧，令他感受不到情绪。
卡洛斯：……对吧？
蝙蝠侠忽然抿唇一笑，对达米安和芭芭拉说：“你们也试试。”
卡洛斯：“……”
他感觉到一阵窒息。
达米安和芭芭拉依言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交握祈祷。
芭芭拉的愿望很简单：【卡洛斯，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我希望那个直播杀人的幕后黑手能得到相应的惩罚，以后都不能再作恶。】
她结束祈祷，对卡洛斯温柔地笑了笑。
而卡洛斯实际上从她的愿望中读到了她要驾着轮椅从对方身上狂碾数遍的景象。
芭芭拉如果在神代应该是很优秀的神殿战士，在卡洛斯见过的凡人里她的斗志算是数一数二的强烈。
“Okay.”卡洛斯点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愿望。
达米安则沉默良久。
看得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向什么东西祈祷来换取愿望实现，而不是通过自己的手和刀达成目标，男孩显得有些不自在。
卡洛斯渐渐有点明白做这件事的乐趣在哪里了——他可以猜这些人的愿望是什么，这点很有趣，他没猜到芭芭拉想要做轮椅征服者。
达米安会祈祷什么呢？一只和他寿命相当的宠物？快点长高？某人的平安……？
其中有些卡洛斯能做到，有些就有点麻烦。
这些念头在男孩的心中一闪而逝，最终都不是他想祈祷的事。
他纠结许久，久到卡洛斯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
达米安发出了内心真实的声音：【我希望芭芭拉能重新健康地站起来。】
许过愿后，他放下交握的双手，认真地抬头直视怔愣的卡洛斯：“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卡洛斯：……
他偏了偏头。
“达米安，你祈祷了什么？”蝙蝠侠开始有点担心，他想测试一下卡洛斯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样的，这个能听到「信徒」祈祷的能力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可能是一根救命稻草。
但他也不愿意把卡洛斯当成圣杯那样的许愿工具，尤其是还不用付出代价，这不仅会造成他们对神的过度依赖，也可能会让神感到不耐烦。
就神话传说来看，还没有哪个神特别喜欢贪婪的人类。
达米安毫不动摇，执拗地与卡洛斯对视。
“他希望芭芭拉能重新站起来。”卡洛斯说。
“真的？”芭芭拉惊讶地看向达米安，达米安瞥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对卡洛斯说：“你能做到吗？”
蝙蝠侠听到达米安的愿望之后沉默了，他又怎么不希望芭芭拉能重新站起来呢？只是那枚子弹射穿了她的脊椎，以现有的医学水平是没办法治愈的。
她当时能保住性命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迪克闻言也踌躇了一下，他当然也希望芭芭拉能痊愈，但是又不确定卡洛斯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如果做不到也没事的，卡尔。”他小声对卡洛斯说。
卡洛斯还是一个出生不久的神明，他不希望给对方太大的压力和期待。
“你希望重新站起来吗？”卡洛斯平静地问芭芭拉。
“说我不想那是骗人的。”芭芭拉苦笑了一下，“我做梦都想。”
无论她怎么告诉自己和别人，她很好地接受了现状，她为自己能作为神谕做出贡献而自豪——这些当然也是真话——可每一个独自挪动到轮椅上的时刻，每一个恍惚间忘了发生过什么创伤、以为自己能跳跃起来却还坐着的时刻，她心中的不甘和苦涩都在不断累积。
曾经她梦到过一位希腊的先知（神谕）那位无所不知的女人在梦中和她有着相同的长相。
于是她想，这可能是她命定的使命，是她苦难的修行。
当事情已经发生，你就必须接受，然后不断前行。
“我当然想了。”她还是说，“谢谢你达米安，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芭芭拉被恶徒袭击濒死时没有流泪，坐在轮椅上面对新的人生时没有流泪。
这一刻平光镜下的眼角却有一点点泪花。
达米安抿紧嘴唇，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迪克低下头，他悄悄攥紧卡洛斯的袖子：【卡尔，给我张纸。】
卡洛斯惊讶地回头，发现芭芭拉还没有哭的时候，迪克居然已经悄悄哭了，蓝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泪点比较低。】迪克委屈地在心里对卡洛斯说，他已经非常熟练地运用上了祈祷这项技能，并把它作为和卡洛斯的悄悄话通道了。
卡洛斯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轻轻拍拍心思柔软情感丰富的警察的后背。
对方感动又酸涩的心情像是柠檬鸡尾酒，软绵绵的微醺下藏着酸咸苦涩。
“我虽然很想站起来，却不一定非要站起来。”芭芭拉转身给了弟弟一个拥抱，“我已经适应现在的身份了达米安，就算不能行走，我也能很好地活下去，很好地做一名义警。”
“我知道。”达米安低声说，“你一直很出色。”
蝙蝠侠和提姆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沉默。
他们当然很敬佩芭芭拉，但难免还是为她可惜和难过。
这时，卡洛斯开口了：
“我可以让你重新站起来。”这位神明拍着迪克的后背说，“这也不算太难。”
瞬间，所有人（除了提姆）都转头怔愣地看着他。
“……真的？”蝙蝠侠看看还没反应过来的芭芭拉，替她轻声问。
“对，她和达米安的愿望可以一起满足。”卡洛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