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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姜家门口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

    方隐年的目光如实质般锁在门内那对男女身上, 他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明显怒意,但那双凤眸深处翻涌的墨色,却比任何暴怒都更令人心悸。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一旁的苏正几乎屏住了呼吸——他从未见过老板如此外露的情绪, 尽管这情绪依旧被一层冰冷的表象所覆盖。

    苏正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目光在对面两人之间逡巡。

    姜以柔只着一件睡裙,勾勒出窈窕起伏的曲线, 海藻般的长发微乱, 更衬得她肤白如雪,眼波迷离。而她身后那个仅着长裤、赤着上身的男人, 高大健硕, 肌理分明的身躯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他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立在姜以柔身后,极致的体型差碰撞出纯粹荷尔蒙,形成的画面极具冲击力, 也…极度暧昧。

    苏正心里咯噔一下, 几乎能预感到一场风暴的来临。

    方隐年刚刚才说过, 希望姜小姐对得起少爷的真心之类的话。可如果面前的两人真的是那种关系的话,少爷的真心……岂不是错付了?!

    这……亲侄子受了委屈, 方总能善罢甘休?

    方隐年终于开口,他的嗓音醇厚磁性, 此刻却含着刺骨的冷意:“姜小姐, 不介绍一下吗?”

    他冰冷的眼神刺向谢凛, 含着居高临下的打量。

    姜以柔闻言,非但不惧, 反而嫣然一笑,眼尾勾起漫不经心的风情:“方总,这是我的私事, 似乎……与您无关?”她语气轻软,却带着丝不甚明显的挑衅。

    这话精准地刺中了方隐年,他眸色骤沉,有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感。

    而这份针对姜以柔的压迫感,瞬间点燃了谢凛那好战暴戾的神经。

    他肌肉绷紧,如同一头被侵犯领地的猛兽,侧身将姜以柔完全护在身后,黑沉的眸子锐利地盯住方隐年,指节捏得咔哒作响,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硝烟味。

    这个状态,跟他在擂台上要把对手往死里打的时候,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一只柔软微凉的手轻轻搭上了谢凛紧绷的小臂。

    “别紧张,”姜以柔从他身后探出半张脸,仰头看他,声音柔软,“先去帮我做早餐,好吗?”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贲张的肌肉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安抚。

    那轻微的触感却像带着电流,谢凛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颤。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眉头却依旧紧锁,低头看向她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不赞同。

    “就在客厅,”姜以柔冲他眨眨眼,“没事的。”

    沉默片刻,谢凛才极其勉强地点头,声音沙哑:“有事叫我。”

    说完,他眼皮轻撩,目光如冷刃般刮过方隐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警告,这才转身走向厨房。

    苏正在旁边看得心又凉了半截。

    完了完了,这男的完全一副男主人的姿态啊!

    姜小姐这是名花有主了吗……

    这一刻,苏正甚至没心思去心疼方少爷了,只剩深深的破防与心碎。

    方隐年沉默地看着谢凛的背影,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寒的暗芒。

    “进来说吧。”姜以柔侧身邀请他们进屋。

    说完,她也不等两人的反应,自顾自转身进屋,舒服地窝在了沙发上。

    方隐年站在门外,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他眼皮微撩,漠然扫视着屋内的一切,凤眸中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紧接着,屋内遥遥地传来姜以柔的声音:“如果不想聊的话,麻烦帮我关一下门哦,谢谢!”

    方隐年下颌线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片刻后,他迈开长腿,步履沉稳地踏入了这间充满另一个男人气息的客厅。

    苏正紧跟其后,大气不敢出。

    姜以柔斜倚在沙发里,单手支颐,玲珑曲线一览无余。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一层柔光,美得不似真人。她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慵懒的媚态。

    那张美到极致的脸庞,愣是让这沙发有种贵妃榻的感觉,而她就是那媚祸天下的妖妃。

    方隐年神情冷淡地想道:也确实是妖妃,镜麒都被她迷得失了心智。

    下一秒,“妖妃”懒洋洋地问道:“所以,你们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姜以柔是盯着方隐年问的,那双眼波潋滟的眸子像是带了钩子,不经意间就会勾去人的魂魄。

    方隐年与她对视一秒,便率先移开视线,他唇角微抿,依旧惜字如金。

    苏正立刻上前,将方镜麒因思念她而拒绝治疗的情况又委婉地说了一遍,言辞恳切。

    姜以柔一边漫不经心地听苏正长篇大论,一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方隐年。

    啧啧,这人还真清闲啊,什么话都让助理说了,自己就在一边装深沉。

    明明是来求她的,却偏要继续端着他方家掌权人的架子。

    姜以柔眸光微闪,唇边的弧度变得有些玩味。她戏谑道:“方总,昨天可是你非要把我赶出去的,还恨不得我这辈子都别再见方少爷,您变卦的速度挺快啊。”

    “不过呢……我可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姜以柔单手托腮,意味深长地笑道。

    方隐年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姜以柔挑了挑眉,分外坦然地说道:“你不是早看出来了吗?我接近你侄子就是为了钱。所以……”

    “开价吧,开到我满意的程度,我就考虑答应你。”姜以柔笑眯眯地说道。

    她竟然将贪婪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可是……她实在太美了,竟难以让人升起恶感。

    包括……他自己。

    方隐年意识到这一点后,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方隐年心底有些莫名的烦躁,大概……是为他那蠢侄子感到不值吧。

    片刻的沉默后,方隐年沉声道:“二十万。”

    姜以柔笑而不语。

    方隐年面无表情地加价:“五十万。”

    姜以柔眉眼弯弯,终于点了点头,随即又竖起一根纤纤玉指,红唇轻启:“五十万,一次。”

    想让她多去看几次方大少爷的话,就多准备几个五十万吧。

    方隐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莫名情绪:“随你。”

    这点钱他还出得起,给她就是。

    现在的方镜麒经不起打击,等到他手臂好了,他会把姜以柔的真面目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这个女人,不值得镜麒的喜欢。

    哪怕她很漂亮……也不值得。

    就在这时,谢凛从厨房走出,他无视了客厅里的两个男人,目光只落在姜以柔身上,眼神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吃饭了。”

    “马上来。”姜以柔对他笑了笑。

    两人之间自然而熟稔的互动,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了方隐年一下。

    他脸色微沉,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的口吻:“姜小姐,既然收了钱,在这段时间内,请你与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姜以柔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她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方隐年面前。

    她仰起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凑近这个高傲又英俊的男人,吐气如兰:“方总,您这么生气……是在为您的侄子打抱不平吗?”

    方隐年不置可否地睨她一眼。

    停顿片刻后,姜以柔再度逼近一步,指尖轻轻点上他熨烫平整的昂贵西服下的胸膛,正中心脏的位置。

    方隐年瞬间皱眉,下意识地想躲开她的触碰,可姜以柔的一句话,却让他直接僵在了原地。

    “方总,有没有可能……是您自己在吃醋啊?”

    她的指尖隔着一层衣料,却仿佛带着惊人的热度,瞬间烫穿了方隐年的冷静自持。

    方隐年垂眸,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呼吸微滞。

    姜以柔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心脏的加速跳动。

    姜以柔满意地翘起唇角,眼底浮现出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她压低声音,轻缓又柔和地说道:“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娇柔的嗓音仿佛带有魔咒,让方隐年眼瞳微颤。

    他低头怔怔地看着她,那张娇媚的美人面正笑吟吟地凝视着他。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生从未见过像她这般漂亮的人。

    美得像是一场梦。

    美到……她只是轻轻按在他的胸口,那一部分身体就像是有火在烧,甚至席卷了整个人,让他动弹不得。

    方隐年那张如神佛般高高在上的漠然面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纹。

    姜以柔将他眼眸深处的惊涛骇浪尽收眼底,满意地翘了翘唇角。

    然后,她便轻巧地转身,像只蝴蝶般翩然飞向餐厅,留下一句:“不送了方总,门记得带上。”

    方隐年僵在原地,胸口那一点被触碰过的地方,依旧灼灼发烫,仿佛烙下了她的印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苏正目瞪口呆,目光在自家老板失神的侧脸和姜以柔窈窕的背影间来回扫视,一个荒谬的念头破土而出——

    方总他……难道……

    啊啊啊——不可能吧?!

    苏正惊疑不定。不等他细想,方隐年已然大步朝门口走去,苏正连忙跟上。

    方隐年握住门把后,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姜以柔和那个男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像对新婚夫妻一般融洽甜蜜。

    方隐年猛地收回视线,面色更沉冷了几分,他不再犹豫,大步踏出了姜家家门。

    回到车上,苏正小心翼翼地问:“方总,接下来……”

    方隐年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半晌,才沉声开口道:“给她打钱。”

    苏正:“……是。”

    *

    方隐年离开后,餐厅里。

    谢凛目光沉沉地看着对面小口吃煎蛋的姜以柔,突然开口:“你要去见那个姓方的小子?”声音里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姜以柔坦然承认道:“五十万一次呢,这钱不赚白不赚。”

    谢凛薄唇微抿,一时间没有说话。

    姜以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眼,长睫扑扇,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脆弱与自嘲:“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贪财,很讨厌?”

    谢凛几乎是立刻摇头,眼神认真道:“不会。”

    他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追问道:“所以……你之前说过的,不得不给那个人送饭的苦衷,也是因为钱?”

    姜以柔幽幽叹息,演技浑然天成:“家里困难,处处都要用钱,我也是没办法。”

    谢凛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眸色深不见底:“我知道了。”

    *

    不久,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的账户竟然直接到账五百万!

    苏正的信息紧随其后,委婉表示希望姜小姐每天至少去看方镜麒一次。

    姜以柔看着屏幕,唇角弯起满意的弧度。她甚至立刻就想好这笔钱要怎么花了。

    珠宝首饰、当季高定、美容保养……唉,仔细算算,甚至还不太够。

    当然,姜以柔没急着花钱,而是决定先去看望一下大少爷——她可是很有“职业素养”的。

    方隐年甚至派了专车来接她去医院,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她拿了钱不办事。

    她走到车边,纤手刚触及车门,另一只骨节分明、带着些许旧伤疤痕的大手却先一步为她拉开了车门。

    姜以柔讶异抬头,正对上谢凛线条冷硬的侧脸。

    他垂着眼眸,并不看她,只是一只手稳稳地挡在车门顶上,防止她撞头。

    “谢谢。”姜以柔轻笑,声音像裹了蜜。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谢凛时,他眼底只有野兽般的戒备与攻击性,如今却……乖顺得有些让人心痒。

    她弯腰上了车,却发现谢凛也紧随其后。

    他高大的身躯挤进了后座,车内空间因他的侵入而瞬间显得逼仄,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凛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你……”姜以柔讶然。

    谢凛目视前方,侧脸轮廓紧绷,声音低沉不容置疑:“我送你。”

    姜以柔:“……”

    第32章

    车速极快, 很快就抵达了医院。

    姜以柔前往方镜麒的病房时,谢凛就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沉默却存在感极强,像一头守护着宝藏的恶龙。

    刚出电梯, 便看到方隐年静立在病房门口。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 身姿挺拔,气质清贵冷冽, 站在安静雪白的医院里, 仿佛一尊不染尘埃的神像。

    “方总。”姜以柔款步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

    方隐年的目光在姜以柔脸上流连片刻, 在触及旁边的谢凛时, 蓦然变深。

    “姜小姐,”他嗓音温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 “我还不至于对你做什么, 用不着带保镖吧?”

    他姿态从容, 说出的话甚至略带调侃,但挺拔的身形如山岳般堵在门口, 显然没有让谢凛进门的意思,隐隐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

    姜以柔素手轻抬, 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笑得风情万种, 说:“方总误会了,他可不是保镖。”

    她语焉不详, 还转头深深地看了谢凛一眼,潋滟眸中的百转千回,简直可以解读出无数暧昧。

    然后她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方隐年, 果然看到了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以及有风暴在酝酿的凤眸。

    姜以柔恶趣味地偷偷勾了勾唇。

    不是爱装深沉吗?急死你最好。

    姜以柔没有解释她与谢凛的关系,谢凛本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谢凛完全无视了方隐年的存在,只低头看着姜以柔,声音不自觉放沉:“要我陪你进去?”

    谢凛仿佛没听到方隐年刚才那拒绝他进门的暗示,或者说——

    他听懂了,但是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谢凛只认真地等待姜以柔的回答,好像只要她一句话,无论刀山火海他都会闯。

    “不用,”姜以柔对他笑了笑,语气明显比对旁人柔软许多,“我自己可以。”

    谢凛点点头,对她的任何决定都没有异议。

    他终于撩起眼皮,目光如冷电般扫向方隐年,带着毫不掩饰的野性与警告:“我就在这儿。有事叫我。”

    姜以柔柔顺地点点头,“好。”

    方隐年冷眼旁观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凤眸微眯,眼底寒意更甚。

    然后,姜以柔便率先推门进了病房。

    门外,空气瞬间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方隐年并未立刻跟进病房,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谢凛身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冷漠如神佛。

    谢凛先是专注地盯着姜以柔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倏然望向方隐年。

    那一瞬间,所有在姜以柔面前收敛的戾气与锋芒瞬间迸发,眼神冷厉如盯上猎物的猛兽,充满赤祼祼的挑衅与攻击性。

    无声的对峙间,火药味弥漫,空气仿佛一根绷紧的琴弦,稍有异动便可能崩断。

    片刻后,方隐年率先淡漠地移开视线,但这并非一种示弱,而是高高在上的不在意。

    他云淡风轻地掠过谢凛,跟在姜以柔身后走进了病房。

    谢凛盯着他消失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猛地紧握成拳,手背青筋虬结。

    病房内,方镜麒正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他一头白毛乱糟糟的,一双凤眼熬得通红,往日嚣张跋扈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憔悴和阴郁。

    直到听见开门声,他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随即猛地愣住。

    姜以柔逆光站在门口,美得不像真人。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她走上前,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目光落在他打着厚重石膏的手臂上时,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心疼。

    姜以柔就这么笑盈盈地站在他床边,美丽的容颜让单调的病房都明亮了起来。她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轻易夺去了方镜麒的呼吸。

    方镜麒心脏猛地一跳,凤眸中立刻迸发出灼灼的火光,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动作快得牵动了伤处也毫不在意。

    他伸出完好的左手,一把将姜以柔纤细的腰肢紧紧揽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一个依赖中透着暧昧的姿势。

    怀中的细腰柔软至极,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方镜麒侧脸贴着她平坦的小腹,呼吸间尽是她幽幽的体香。

    这一刻,他绷紧躁动的神经终于安稳下来。

    只剩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把脸深深埋进她柔软的腰腹间,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后怕:“……我以为你真不来了。”

    姜以柔微微一怔,没有推开他,反而抬手轻轻揉了揉他凌乱的发顶,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这不是来了吗?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方镜麒身体一僵,耳根迅速泛红,神情也变得有些别扭。

    他向来最讨厌被她当小孩,但此刻……他抱得更紧了。

    被嘲笑就被嘲笑吧,他再也不想放开她。

    方隐年始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侄子赖在姜以柔的怀中。

    那么大个子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嚣张又跋扈,恨不得踩在他这个叔叔的头上,在姜以柔怀里却那么……无害。

    方隐年视线下移,落到了姜以柔的腰上。

    那细若柳枝的腰间横着一条手臂,并不多么粗壮有力,但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少年人那勃发的荷尔蒙。

    结实的手臂和柔软的细腰,两相叠交迸发出无声的旖旎。

    方隐年眯了眯眸子,情绪莫测。

    他缓缓踱步上前,精准地扣住了方镜麒的手腕,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拉开。

    “镜麒,小心你的手臂。”方隐年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顺势将两人隔开。

    方镜麒猝不及防被拉开,顿时火冒三丈,抬头怒视道:“方隐年!你他妈又多管闲事?!我用的又不是伤了的那只手!”

    他气得恨不得扑上去,跟万恶的小叔决一死战。

    方隐年恍若未闻,只坚决将两人分开。

    方镜麒面色不善地瞪着自家小叔,冷呵道:“方隐年,你不觉得自己很碍事吗?”

    方隐年神情平静,似乎早已习惯了侄子的“大逆不道”。

    他居高临下地睨了侄子一眼,淡声道:“你身体不好,别瞎折腾。”

    这个“瞎折腾”十分意味深长,很容易便让人想起方隐年第一次探望侄子时,正好撞见他把姜以柔压在身下……

    方镜麒微微一怔,随即脸色涨红,大怒道:“我什么时候瞎折腾过?都说了上次是意外……”

    那句“身体不好”更是让方镜麒心头火直冒——

    他身体明明很好!

    方镜麒扯了扯唇角,冷哼一声道:“我还年轻,身体好得很,倒是你个老东西多注意下身体吧。”

    老、东、西。

    方隐年微微一怔,突然间意识到——

    与镜麒相比,他真的不年轻了。

    方隐年莫名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左手,却未在摸到那串熟悉的菩提。

    这才想起,那串代表静心的菩提,已经断裂很久了。

    而他竟然忘记了再寻。

    方隐年凤眸微怔,心底竟涌现出些许莫名的怅然。

    眼看叔侄俩剑拔弩张,姜以柔适时上前,柔软的手轻轻按在方镜麒未受伤的那边肩膀上,稍一用力便将他按回床上:“好了,听话,躺好别乱动。”

    她的触碰像带着魔力,方镜麒满身的戾气瞬间被抚平,虽然依旧瞪着方隐年,却乖乖躺了回去。

    方隐年看着这一幕,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在她那里,他似乎总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个。

    无论是方镜麒,还是那个叫谢凛的男人,都比他更讨她欢心。

    方隐年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但他很快定了定心神,冷声道:“我现在叫医生来,你乖乖配合检查。”

    他紧盯着侄子,凤眸沉冷,隐含压迫感,大有他再敢作妖就不客气的压迫感。

    方镜麒冷哼一声,没再反驳,所有注意力都回到了姜以柔身上。

    片刻后,病房门被敲响。

    主治医生一边进门一边疑惑地回头张望:“门口那位先生是家属吗?怎么不进来?”

    方镜麒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什么先生?”

    方隐年心头一跳,刚要开口阻止,却没来得及。

    医生已经大敞开门,热心肠地朝外指了指:“就他啊,靠墙站着那位。”

    方镜麒顺着方向望去,猛地撞上谢凛那双冰冷警惕、如同守护领地的野兽般的眼睛。

    那个人,他有过几面之缘——是姜以柔的那个邻居。

    一瞬间,方镜麒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缓缓转过头,死死盯住姜以柔,凤眸中燃起灼灼怒火。

    刚才的乖顺荡然无存,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句,冷得像冰:

    “你竟然……带他一起来看我?”

    方镜麒猛地踹翻了一旁的柜子,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他凤眸猩红,理智的弦几乎被怒意烧断,脸色阴沉如修罗:

    “姜、以、柔!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第33章

    方镜麒的视线冷厉如刀锋, 死死剜在门外的谢凛身上,又猛地扫回姜以柔的脸。

    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凤眸,此刻因怒火而烧得通红,还隐约带着被背叛的刺痛。

    “他怎么会在这里?!”方镜麒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 “你竟然敢让他陪你来……”

    “姜以柔,你把我当什么?又把他当什么?!”方镜麒气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早就察觉这男人看姜以柔的眼神不对, 此刻那点怀疑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缠得他心脏抽痛。

    这混蛋竟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

    这算什么?挑衅吗?!

    怒火吞噬理智,方镜麒猛地就要朝门口冲去, 那架势仿佛要将谢凛生撕了。

    “镜麒!”方隐年厉声喝止, 一把用力箍住他的肩膀。

    方镜麒如濒死的野兽一般,爆发出疯狂的力量,竟将方隐年撞得后退半步, 险险才稳住身形。

    方隐年手臂青筋微凸, 死死抓着侄子, 面色沉郁如水地喝道:“你的手不要了?!”

    方镜麒哪怕被拦住,眼神也死死钉在谢凛身上, 恨不得用目光将他凌迟。

    门外,谢凛背靠冰冷的墙壁, 双臂环胸, 对方镜麒几乎凝成实质的敌意和怒火视若无睹。

    他面容冷峻, 任凭方镜麒如何叫嚣,他自岿然不动。

    有种仿佛置身事外的冷漠。

    唯有在视线掠过姜以柔微微蹙起的眉时, 他的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他冷眼看着方镜麒失控的模样,不期然回想起那天下午,这白发少年提着饭盒, 在他面前放肆炫耀着姜以柔对他的偏爱,那副得意的姿态格外刺眼。

    当时心如刀绞的是他。

    现在,似乎轮到对方了。

    谢凛漠然欣赏着少年猩红充血的凤眸,良久,他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唇角。

    他唇角那抹弧度转瞬即逝,狭长幽深的眸中却带着冰冷的、唯有方镜麒能读懂的挑衅。

    方镜麒的动作骤然停顿。

    所有的暴怒仿佛被瞬间压缩,沉淀成一种冰封般的死寂,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可怕眸光盯着谢凛。

    恰在此时,姜以柔上前一步,软声道:“镜麒,你别激动,他只是顺路送我……”

    方镜麒终于将目光从谢凛身上收回,眯着眼看向姜以柔,冷呵道:“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送你?!”

    姜以柔有些头疼,随口解释道:“他只是担心我……”

    没想到话一出口,方镜麒又炸了。

    他猛地用左手拽住姜以柔的手臂,凤眸中怒意汹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说:“我这里难道是龙潭虎穴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方镜麒为姜以柔话里隐隐体现出的亲疏而怒火中烧,一时失控,攥着姜以柔手臂的力道大了些许。

    姜以柔纤秀的眉立刻紧紧蹙起,痛得小声抽气。

    谢凛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姜以柔,在看到她不适皱眉的那一瞬间——

    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谢凛,动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道高大的身影已转瞬闯入病房,如围猎的野兽般悍然出击,浑身煞气。

    他没有多余废话,出手如电,直取方镜麒攥着姜以柔的那只手腕!

    方镜麒反应极快,立刻松手格挡。

    但他毕竟年轻,又伤了一臂,怎么敌得过谢凛这个一拳又一拳杀出来的狠角色,转眼便被谢凛反拧住手臂。

    谢凛面色冰冷,出手狠辣,竟直接捏住了方镜麒断掉的右臂,微微用力——

    哪怕有石膏保护,方镜麒还是疼得脸色一白。

    方镜麒冷汗涔涔,却咬紧牙关,愣是没吭一声,反而用尽左手力气狠狠反击,大有股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不要命狠劲儿。

    “住手!”方隐年面色铁青,立刻上前格挡,试图分开两人。

    三个男人,就这样在病房内毫无征兆地缠斗起来,空气仿佛都被暴烈的怒火燃尽了,满屋子充斥着压抑的闷响和粗重的呼吸。

    姜以柔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惊得心跳骤停,随即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够了!”姜以柔皱着眉头插入他们之间。

    明明姜以柔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凭她的力量无法阻止在场任何一个男人。

    但奇迹般地,在她闯入战圈的瞬间,三个男人动作皆是一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即使是最暴怒的方镜麒和最冷漠的谢凛,也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力道,生怕伤到她分毫。

    姜以柔柳眉倒竖,目光扫过这三个让她头疼的男人,怒斥道:“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刚才还打生打死的三个男人,此时一个比一个沉默,只用冰冷的眼神互相厮杀。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方镜麒压抑着痛苦的沉重喘息声。

    姜以柔压下火气,目光落在方镜麒不自觉微微颤抖的右臂上,心下一紧,连忙上前捧住:“是不是碰到伤口了?疼不疼?”

    方镜麒苍白的脸上硬扯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嗤道:“…不疼。”

    他狠狠瞪向谢凛,语气狂妄地哼声道:“就凭他,还伤不了我。”

    姜以柔无奈地瞪他一眼,转而看向方隐年,说道:“叫医生来检查一下吧。”

    方隐年面色凝重地点头,看向侄子伤臂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再转向谢凛时,那目光已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若镜麒的手有任何闪失,他绝不会放过这个人。

    谢凛却完全无视了方隐年冰冷的视线,只是怔怔地看着姜以柔。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方镜麒的手臂,眉眼间那份毫不作伪的担忧,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他心脏最隐秘的角落。

    这一刻,谢凛突然觉得周遭空气都稀薄起来,否则怎么会连呼吸时都胸口泛疼?

    他猛地别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刺眼的一幕。

    医生很快赶来,紧张地将方镜麒带去做检查。

    姜以柔松了口气,对方隐年道:“今天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他。”

    方隐年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沉默伫立的谢凛,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道:“姜小姐,明天,我希望你自己来。”

    姜以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让谢凛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唇线抿得发白。

    回程的路上,车厢内死寂无声。

    谢凛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无论姜以柔说什么,他都只用最简短的音节回应,或者干脆沉默。

    久而久之,姜以柔撇了撇嘴,深感无趣,也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车停在姜以柔家楼下。

    姜以柔解开安全带,侧身对他笑了笑,语气真诚:“昨晚真的谢谢你。”

    谢凛深夜冒雨赶来,辛辛苦苦帮她修水管,姜以柔还是很感激他的。

    谢凛喉结微动,一时没有回应。

    但在她转身欲走的瞬间,谢凛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姜以柔。”

    姜以柔疑惑地回头,“嗯?”

    谢凛推门下车,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他垂眸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挣扎间,蓦地化成一片孤注一掷的决绝。

    突然,他抓住她的手腕,将一张冰冷的卡片塞进她掌心。

    姜以柔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张银行卡。

    “这是?”姜以柔讶异地问道。

    谢凛抿了抿唇,言简意赅道:“我的积蓄。”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力,才挤出下一句:“……别再为了钱去见他。”

    话音未落,他甚至不敢去看姜以柔的反应,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谢凛大步走远,他面色紧绷,眸光有些沉郁。

    这一刻,他心里竟升起些许恐惧,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他很害怕……姜以柔亲口说,她不是为了钱才去见那个姓方的男孩,而是单纯地担心他、想见他。

    谢凛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面,就觉得胸中戾气翻涌,恨不得毁灭一切。

    所以他逃了。

    他害怕听到任何他不想听的答案,更害怕从她口中听到对那个少年的丝毫维护。

    姜以柔愣在原地,看着男人匆匆离去的挺拔背影,又低头看看手中那张薄薄的卡片,一时哭笑不得。

    她微微挑了下眉,将银行卡举到眼前打量了一番,然后就随手揣进了兜里。

    系统666忍不住问道:“宿主,你就这么收下了?!”

    “不然呢?”姜以柔脚步轻快地往家里走去,满不在乎地说道,“他自己非要给我的,不要白不要。”

    系统666的声音有些纠结:“可是……平白无故收人家这么大一笔钱,不太好吧?”

    姜以柔不以为意地敷衍道:“这才几个钱啊,无所谓的。”

    反派这么穷,当初都跟她一样住贫民窟的,积蓄估计也没多少。

    然后,666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姜以柔蓦地顿住了脚步。

    “可是……他给你的卡里有六千万啊!”

    姜以柔:“……???”

    姜以柔:“多少???”

    她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系统666再次强调:“是六千万!”

    姜以柔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他不是在地下拳场打拳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系统666解释道:“这种灰色产业本身就很赚钱啊,谢凛又硬生生打到了金字塔尖,挣钱很正常。”

    “他前期就是靠着打拳积累了原始资本,按照原剧情,他会在半年后创办公司,进而走上人生巅峰!”

    姜以柔脸色变幻莫测,无语地问道:“他都赚到六千万了,干嘛还住那么破的房子啊!”

    “反派物欲很低的,一切只为了让谢家的名头重回巅峰!”666解释道。

    姜以柔站在原地,再也没有迈出一步。

    她紧紧皱着眉头,半晌才纠结地问道:“他……真的把所有积蓄都给我了?”

    “是的,准确的说,这张卡里有六千三百五十四万七千二百三十一块零六毛二分。”

    系统666很老实地说道:“现在反派身上就剩二百块现金了。”

    姜以柔:“………………”

    姜以柔低头看着手里的银行卡,神情一时间变得无比复杂。

    *

    谢凛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孤寂。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像是被掏空了,所有不堪的妄念,都随着那张银行卡交付了出去。

    现在他一无所有了。

    以后大概没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或者……她也不会再需要自己了。

    谢凛如果现在回头的话,还能看见姜以柔家所在的那栋高楼。

    但他没有回头,只一步又一步,缓慢却坚定地走向前,像是要奔赴一场没有尽头的绝路。

    他怕再多看一眼,那点刚掐灭的妄念便会死灰复燃。

    就在这时,身后却清晰地传来一声急促而熟悉的呼喊——

    “谢凛!”

    他猛地顿住脚步,几乎是僵硬地回过头,就看到姜以柔逆着夕阳朝他奔来。

    她似乎跑得有些累了,正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娇颜微微泛红,水眸迷蒙,如清晨初绽的沾了露珠的花儿,娇艳得令人心悸。

    “谢凛!”姜以柔朝他挥手。

    谢凛怔怔地看着她朝自己奔来,冷了一路的骨血,蓦地沸腾起来。

    第34章

    姜以柔气息微乱地追上来, 在距离谢凛几步之遥的时候,冲他挥了挥手。

    夕阳为她镀上一层柔光,漂亮得简直有种神性,仿佛连直视, 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谢凛怔怔地看着她, 一动不动,可眼眸中却满是压抑着的疯狂与挣扎, 仿佛随时会爆发的岩浆。

    “谢凛, 你的卡……”姜以柔气喘吁吁地举起那张银行卡,一副要还给他的模样。

    姜以柔话音未落, 却见方才还怔怔出神的谢凛, 突然变了脸色。

    谢凛猛地侧过脸,下颌绷起一个冷硬而隐忍的弧度,眸色幽深得像是结了冰的寒潭, 深处却翻滚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声音哑得几乎破碎:“……给你了, 随你处置。”

    话落,他竟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多待一秒, 转身大步离开,步伐又快又决绝。

    转身的一瞬间, 谢凛幽黑的眸中掠过一丝自嘲。

    那张银行卡是他毫无保留交付的一切, 连同那点可悲的妄想, 没有收回的道理。

    她若不屑一顾,扔了也好, 践踏也罢,都好过此刻这般……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审判。

    谢凛转身的动作里带着丝几不可察的狼狈,他再一次选择了逃离, 想要将那份被拒绝的难堪彻底甩在身后。

    谢凛长腿一跨,顶姜以柔两步的距离,转眼就甩下她一大截。

    姜以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眼尾都泛了红。

    “谢凛!”她恨恨地跺脚,声音因恼怒而拔高,“你给我站住!”

    可前方那人非但没停,脚步反而更快了。

    姜以柔恨恨地咬唇,憋着一口气继续追人。

    系统666忍不住说道:“宿主,你果然还是心软了!”

    否则以她见钱眼开的性格,怎么可能把银行卡还给反派?

    姜以柔正在气头上,冷哼一声怼道:“我是想等他赚了更多钱后,再一口气全骗过来!这叫投资,懂不懂?”

    系统666不说话了,但却在心里偷偷想道:

    宿主又在嘴硬了。

    他可是能检测到宿主情绪的,哼!

    姜以柔体力本来就不好,能追谢凛到这里已经累得不轻,这会儿连腿都快抬不起来了。

    她匆匆追了几步,双腿发软间,一个不慎,竟然踉跄着摔倒在地。

    “啊——”膝盖磕在粗粝的地面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那道决绝离去的身影猛地顿住,继而以惊人的速度折返,带起一阵风,顷刻间便半跪在她面前。

    谢凛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但那双狭长沉静的眸中盛满了明晃晃的紧张。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姜以柔,低头想要查看她的伤口,却又不敢贸然触碰。

    下一秒,姜以柔红着眼圈,扬手不轻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都怪你!跑什么跑!”她瞪着他,眼波里水光潋滟,嗔怒中带着不自知的娇气,“疼死我了!”

    那巴掌力道对谢凛来说如同羽毛拂过,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偏一下,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他并不是第一次挨姜以柔的巴掌。

    她掌风带来的细微幽香和她掌心柔软的触感,每一次都比他挨过的任何重拳都更能撼动他。

    他喉结微滚,随即沉默地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愧疚与心疼,任由她发泄,只低头想要查探她的伤势。

    但谢凛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姜以柔那因愤怒而上下起伏的胸口,荡出的弧度令人心颤。

    谢凛瞬间狼狈地移开视线,他深呼吸几次,努力平静地握住她的小腿。

    看到她白皙膝盖上那处明显的擦伤和渗出的血丝,他眉头拧得死紧。

    姜以柔犹不解气,又攥紧拳头用力捶了几下他的肩膀,结果反倒把她自己的手震疼了。

    她只能恨恨地住手,阴阳怪气地冷哼道:“你接着跑啊?干嘛管我的死活?”

    这狗反派,真是气死她了。

    上次去地下拳场找他的时候也是这样,见到她了连个招呼也不打,闷头就走。

    这次又不理她!

    姜以柔越想越气,伸手想掐他腰间的软肉,结果他身上的肌肉太硬太结实,她竟然掐不动。

    这人是铜皮铁骨吗?怎么都打不动的。

    姜以柔的这番折腾,对谢凛来说跟小猫挠得差不了多少,他恍若未觉,只仔仔细细地检查她全身,确认只有膝盖受伤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谢凛忽然俯身,一手穿过她的后背,一手托起她的腿弯,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姜以柔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

    她很熟练地靠在谢凛宽厚的胸膛上,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有力而迅速。

    肢体动作骗不了人,透着股本能般的信任与依赖。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立刻板起脸来,一手推着他结实地胸肌,语气不善:“你干什么?”

    谢凛垂眸凝着她,沉默片刻,才哑声道:“回家,上药。”

    他声音很低,抱着她的手臂却稳如磐石,有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姜以柔撇了撇嘴,倒是没再拒绝。

    她这次受伤全是拜他所赐,他当牛做马也是应该的!

    谢凛脚程极快,抱着姜以柔丝毫不费力,很快就送她回了家。

    直到把姜以柔轻轻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谢凛的呼吸声都平稳得没有丝毫变化,体力惊人。

    他找来药箱,单膝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小腿,为她处理伤口。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带着常年打拳磨砺出的硬茧,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小心翼翼地捧着易碎的玉器。

    碘伏擦过伤处带来细微的刺痛,姜以柔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脚趾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嫩生生的足尖无意间蹭过他温热的掌心。

    谢凛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掌心那细微的触感如同电流,瞬间窜过四肢百骸。

    他喉结微动,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躁动,只是握着她的脚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仿佛要将那抹诱人的滑腻彻底禁锢。

    处理好伤口后,谢凛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仰头望着姜以柔。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落在他深邃的轮廓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沉默而忠诚的骑士雕像。

    姜以柔垂眸,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臣服般半跪在自己面前,那双狭长幽黑的眸中满满当当全是她的身影。

    姜以柔胸中的火气莫名消散了些许,望向谢凛的眸光略显复杂。

    她再次拿出那张银行卡,不容拒绝地塞回他手中。

    在卡片触及他掌心的瞬间,姜以柔清晰地感觉到,谢凛宽厚有力的手竟然微微颤了颤,连带着他整个人都似乎僵硬了一瞬。

    他眼底那点微弱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仿佛即将熄灭的灰烬。

    姜以柔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她一把抓住谢凛的衣领,用力往上一提——

    默默垂着头的谢凛,不得不再次仰视她。

    她红唇勾着一抹近乎嚣张的明艳笑容,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说出的话却极其任性:

    “谢凛,钱,你自己留着。”

    “但是……”姜以柔眼尾轻勾,像是化形的妖狐,魅惑天成,“你以后挣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

    “听懂了吗?”她指尖轻轻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吐息如兰,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我看上的,可不止你这区区的六千万。”

    谢凛愣怔地看着她,良久都回不过神。

    看着他这副罕见的呆愣模样,姜以柔失笑,逗弄般轻轻拍了下他的侧脸,拖长了嗓音娇柔问道:“怎么?不愿意?”

    谢凛蓦地回神,这一瞬间,他眸中迸发出惊人的光亮。

    她……没有拒绝他。

    甚至,她还想要跟他有未来。

    哪怕她想要的是他未来能赚到的钱,也足以将谢凛从绝望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变得沉重而滚烫,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似乎在死死压抑着某种即将脱缰而出的猛烈情绪。

    他眼底翻涌着惊人的渴望与挣扎,神情因隐忍而稍显骇人。

    就在姜以柔以为,他会控制不住对她做点什么的时候,谢凛却做了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举动。

    谢凛缓缓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温热的的唇,轻轻地印在了她受伤的膝盖上方那片完好的肌肤上。

    他的人看起来很冷,但嘴唇却是滚烫的,带着克制的颤意。

    这一刻,冷漠凶戾的野兽,彻底归顺臣服于她。

    谢凛所有的激烈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就这样低头静静地吻着她的膝盖,整个人慢慢安静下来。

    这是一个不带情欲色彩的吻,更像是一个烙印,像一名骑士献上了绝对忠诚与臣服的誓言。

    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却烫得姜以柔心尖猛地一颤。

    姜以柔甚至能感觉到,身上这高大的男人在微微颤抖,而他那颗炙热纯粹的心,就紧贴着她剧烈跳动着。

    她忽然轻笑出声,再次勾住谢凛的衣襟,她几乎没怎么用力,谢凛便顺着她的力道倾身靠近。

    乖顺得不可思议。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极致,鼻尖几乎相抵,呼吸无可避免地交缠在一起。

    谢凛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近在咫尺的红唇上,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呼吸变得粗重而灼热,仿佛一头在极力克制着扑食欲望的困兽。

    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像石头,手臂甚至因为极致的隐忍而微微发抖,却迟迟不敢再靠近一分。

    姜以柔将他所有的挣扎与渴望尽收眼底,她红唇弯起一个恶劣又迷人的弧度,声音又轻又软,像带着钩子:

    “胆小鬼。”

    这句话,如同最终赦免的指令,又如同点燃炸药桶的那点星火。

    谢凛眼底最后一丝克制轰然断裂,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中,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欲念和强势彻底占据。

    他喉间溢出一声近乎失控的低沉喘息,猛地抬手扣住她的后颈,不再犹豫,掠夺般凶猛地吻上了那肖想已久的红唇。

    谢凛的唇瓣滚烫,携着侵略的气息扑面而来,烫得姜以柔微微颤了颤,娇美的面上泛起暧昧的红晕。

    她抬起纤细白皙的藕臂,轻轻勾住了谢凛的脖颈。

    第35章

    姜以柔纤细的手臂环上谢凛脖颈的瞬间, 他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这个细微的迎合动作,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内心深处囚禁猛兽的牢笼。

    谢凛眼底本就暗涌的□□轰地炸开,烧尽了最后一丝理智。

    天雷勾动地火, 空气仿佛被点燃, 弥漫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荷尔蒙气息。

    谢凛按在她脑后的手掌滚烫,带着难以自抑的轻颤, 那是一种恨不能将她彻底揉碎吞噬的疯狂。同时又与害怕伤到她的极致克制在激烈撕扯, 几乎要将他逼至失控的边缘。

    然而,就在他的唇刚刚覆上那份柔软甘甜时——

    “哐当!”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脆响。

    紧接着是两道倒抽冷气的声音。

    姜以柔身体一僵, 连忙推开谢凛, 循声望去,正好对上了浑身僵直、目瞪口呆的姜父姜母。

    姜以柔:“……”

    所有的暧昧气氛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尴尬。

    谢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 他缓缓抬起头, 唇上还残留着那一抹湿润柔软的触感。

    他转头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眉头不悦地蹙起,眼底是尚未褪去的浓重欲念和被打断的烦躁, 让他周身的气息显得格外骇人。

    不过 ,在看到两位老人时, 谢凛也愣怔了一瞬, 随即偃旗息鼓。

    姜以柔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 旁边的谢凛很自然地扶住了她的腰,大概是顾忌她膝盖上的伤口。

    姜以柔却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动作间带着一丝被撞破的羞恼。

    谢凛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瞬间与自己划清界限的姜以柔,眸色暗了暗, 闪过一丝失落。

    姜以柔扯了扯嘴角,试图找个理由蒙混过关,“那个……”

    可饶是巧言令色如她,此时也有些失语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糊弄。

    门口的两位老人一动不动地立在当场,惊恐的目光在姜以柔和谢凛之间来回扫视。

    良久,他们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姜父猛地抄起门边的扫帚,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强撑着气势:

    “你……你放开我闺女!”姜父身体抖如筛糠,却一把抄起门边的扫帚,挥舞着冲了过来。

    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愤怒得像是年迈的狮子,在张牙舞爪地保护家人。

    他一边往前冲,一边高声对傻掉的姜母喊道:“老婆子,快报警!”

    姜以柔、谢凛:“……”

    谢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眼眸深处罕见地漫上一丝尴尬与无措。

    这恐怕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对他喊打喊杀,可他却完全不敢反击。

    甚至……连躲都不太敢躲。

    眼看着姜父的扫帚都要拍到谢凛脸上了,姜以柔也顾不得狡辩了,赶紧上前拦住。

    “哎哎,老爷子,你冷静点好不好!”

    姜以柔一把抓住姜父,温声安抚道:“他是我的朋友,你别吓到人家……”

    旁边,谢凛眸光微闪,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捏成拳。

    只是朋友吗……

    谢凛深吸一口气,情绪翻涌的眼眸再度恢复了平静。

    面对姜以柔的解释,姜父却半信半疑,手里依旧紧握着扫帚,警惕地盯着这个足足高了他一头还多的男人。

    “他……他刚才是不是欺负你了?!”姜父有点不好意思看向女儿,但还是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

    姜以柔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声解释道:“没有,他真的是我朋友。”

    在姜以柔的反复保证下,姜父这才半信半疑地放下了手里的扫帚。

    两位老人仔细打量了谢凛一眼,突然间惊疑不定地问道:“你……你是之前住楼上那个?”

    谢凛面色依旧冷淡,但想到两位老人是姜以柔的父母,他客气地点了点头:“是。”

    “我叫谢凛。”谢凛很不习惯于跟人交流,干巴巴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后,就保持了沉默。

    几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姜以柔悄悄对谢凛使了个眼色,谢凛薄唇微抿,似有些不爽,但还是很配合地说道:“我先回去了。”

    “再见。”他礼貌地跟姜父姜母道别,又深深地看了眼姜以柔,幽黑的眸中涌动着彼此才明白的情愫。

    就在谢凛转身要走时,姜母突然开口了,“小伙子,留下吃饭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她。

    姜父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认了。

    姜母搓了搓手,仰头瞟了谢凛一眼,又赶紧移开视线,显得有些局促。她再次强调下:“留下吃饭吧。”

    谢凛眼神微动,沉默地看向姜以柔。

    姜以柔只讶然一瞬,便很痛快地同意了,对谢凛笑着道:“那你留下吧。”

    她之所以催谢凛离开,无外乎是担心这对夫妻不自在,既然他们主动开口,那就无所谓了。

    今天保姆正好有事请假,于是姜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我做菜,可能不好吃,小伙子你别嫌弃……”

    谢凛十分不擅长应对来自长辈的关怀,他沉默了许久,主动跟着姜母走进厨房,“我来做。”

    这一下倒是让姜父姜母不由得侧目。

    这小伙子还会做饭?

    姜以柔则轻笑着说道:“让他做吧,你们歇会儿。”

    姜父姜母互相对视一眼,偷偷避开姜以柔,在旁边说了会儿悄悄话。

    姜以柔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玩手机,对他们的聊天内容也没什么兴趣。

    过了一会儿,姜母进了厨房跟谢凛一起做饭,姜父则钻进了老两口的卧室,过了好久才出来。

    姜父轻咳一声,慢吞吞地坐到了姜以柔旁边的沙发上。

    姜以柔瞥他一眼,没说话,等他主动开口。

    姜父搓了搓那双粗糙的大掌,良久才从兜里掏出一张存折,递到姜以柔面前。

    姜以柔余光瞥见这张存折,顿时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今天是有财运吗?怎么一个两个都给她塞钱?

    姜以柔随手接过那张存折,打开一看,里面有八万块。

    姜以柔冲便宜爸爸晃了晃存折,无声地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姜父沉默片刻,突然间语出惊人:“你是不是跟那小伙子谈恋爱了?”

    姜以柔下意识地反驳道:“没有啊。”

    姜父瞪她一眼,闷声道:“你俩都……亲、亲了,怎么没有?!”

    姜父羞于说出之前看到的画面,眼神闪躲。

    姜以柔“啧”了一声,懒得解释太多,含糊道:“那你就当我们谈恋爱了吧。”

    姜父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瞅着她,随即慎重地说道:“现在小渔大了,你也该找个伴定下来了。”

    姜以柔:“……”

    姜以柔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姜父自顾自地说道:“那8万是我和你妈给你攒的嫁妆,你结婚的时候用。”

    “但是……”姜父有点犹豫,“结婚这事儿还是再看看吧。”

    那谢凛一条胳膊快赶上他大腿粗了,婚后要是家暴咋办?他都没法给闺女撑腰啊……

    姜以柔漫不经心地地笑了笑,随口道:“什么结婚,这都没影儿的事。”

    她随手一抛,将存折扔回了姜父的怀里。

    姜父却再次将存折塞回她怀中,瞪眼道:“给你就拿着!本来就是为你攒的。”

    姜以柔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手里的存折,突然问道:“这也是你们全部的积蓄吗?”

    这个“也”字意味深长,但姜父却没听出来。

    他沉默了会儿,才支吾道:“算、算是吧……”

    姜以柔挑了挑眉,故意调笑道:“难不成你还藏了私房钱?”

    “啥呀?!”姜父急了,“我们就给小渔留了三万上学,剩下的都给你了!”

    姜以柔笑容微凝,再看向手里的存折时,目光难免复杂。

    良久,她似是想掩饰什么一般,故意玩笑道:“你就不怕我又拿着钱跑了?”

    以前的“姜以柔”可是有过前科的。

    谁曾想,她话音一落,姜父整个人都愣住了。

    然后,他皱得跟橘子皮一样的脸猛然涨红,抖着手指点向她,怒道:“你……你敢!”

    他明明在怒喝,但姜以柔却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惶恐。

    她叹了口气,连忙道:“我开玩笑的。”

    姜父哼了一声,半信半疑地瞪着她,犹在喘着粗气。

    姜以柔这一次郑重地将存折交还在他手中,说道:“这钱,你帮我存着,等我结婚那天再给我。”

    姜父迟疑片刻,也同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担心这不孝女携款跑路。

    然后他就也钻进厨房帮忙去了。

    姜以柔默默地看着便宜父母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他们在给谢凛打下手。

    她突然笑了笑,对666说道:“我发现,我现在的父母不太聪明啊。”

    真正会拿捏子女的父母,会将钱财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再画个大饼吊着你。

    哪儿像这两个人,如此实诚。

    姜以柔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前世的父母可就聪明多了。”

    系统666好奇地问道:“你前世的父母?他们怎么了?”

    姜以柔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们啊,早忘了。”

    吃完饭的时候,四个人围坐在桌前。

    姜父姜母在跟谢凛一起做过菜后,竟然对他好感度大增,餐桌上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还总是拐弯抹角地打听谢凛的情况。

    谢凛也鲜少有如此温和的时候,对他们算得上有问必答。

    昏黄的灯光洒落,竟有种家庭般的温馨感。

    一顿饭吃完,姜父和姜母都对谢凛改观不少。

    之前他们做了很多年的邻居,但基本上没有交集,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时常一身伤痕,看着像混□□的很不好惹。

    但今天相处下来却发现,这小伙子不像看起来那么凶。反倒是对他们闺女百依百顺的……

    甚至于,吃完饭后他默默地把碗洗了,顺手还把他家厨房收拾了一遍,瓷砖都快反光了。

    姜母偷偷地跟姜以柔咬耳朵:“这小伙子看着还不错。”

    姜父则有些犯嘀咕,小声道:“怎么感觉他对咱家这么熟呢?连抹布放那儿都知道……”

    姜以柔一边吃着谢凛刚切好的水果,一边随意道:“因为他之前就来过啊。”

    “啥?!”姜父姜母震惊地瞪着他。

    姜以柔就把他冒雨来修水管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两位老人都不由得沉默了。

    片刻后,姜母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跑进厨房,亲切地拉着谢凛的胳膊将他拽了出来。

    “小谢啊,你歇着,跟小柔聊会儿天,这点儿家务活不用你干。”姜母笑得和颜悦色,打量谢凛的目光里全是满意。

    能顶着那么大的暴雨来帮忙,事后还不邀功,这小伙子实诚啊!

    过日子就得找这种男人!

    姜父虽然没说什么,但主动起身去厨房收拾了,大概也算是认可他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夜深了,谢凛礼貌地提出告辞。

    姜母拍了拍姜以柔的手臂,笑着说:“你去送送小谢。”

    姜以柔正斜倚在沙发上犯懒,不情愿地答道:“不用吧……”

    姜母有些嗔怪地瞪着她,这也太没礼貌了。

    姜以柔撇撇嘴,故意问谢凛道:“需要我送你吗?”

    她以为,谢凛肯定舍不得她受累,可没想到,谢凛竟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明显是想让她送的意思。

    姜以柔:“……”

    禁不住便宜爹妈的催促,姜以柔只得认命地站起身来,她不悦地睨了谢凛一眼,眼波横飞,连生气的时候都透着勾人的媚色。

    “走吧,送你。”她轻哼道,率先朝门口走去。

    谢凛眸光微闪,长腿一迈便跟上了她。

    走出家门,楼道里声控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谢凛深邃的轮廓。

    姜以柔头也没回,抱怨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嗔怪:“谢凛,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还得让我送你……”

    她话音未落,便是一声短促的惊呼。

    谢凛在反手关上房门的瞬间,猛地转身,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勾住她的腰,反身将她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的身体紧密地压着她,灼热的体温隔着衣料源源不断地传来。

    姜以柔惊魂未定地瞪他一眼,“你突然发什么疯?”

    谢凛对她的怒斥充耳不闻,只紧紧盯着她不断张合的红唇,眸色深不见底。

    他喉结微滚,哑声道:“继续。”

    不是询问,而是带着滚烫气息的、近乎野蛮的宣告。

    姜以柔微微一愣,脑海里下意识浮现一个疑问:继续什么?

    谢凛也不解释,只重重地俯身,滚烫的唇和灼热的气息一起压下来,强势地笼罩了姜以柔。

    不同于之前的试探,这个吻充满了占有欲和侵略性,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姜以柔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仰头承受那狂风暴雨般的侵蚀,她迷迷糊糊地想道:

    原来是继续那个被打断的吻啊……

    谢凛很快就不满足于单纯的唇瓣相贴,得寸进尺起来,鼻尖萦绕的幽香几乎将他浑身的血液都点燃了。

    谢凛过于高大,似是觉得俯身去亲姜以柔不太方便,他干脆直接托起姜以柔,用力一掂,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姜以柔的惊呼全被谢凛堵在喉咙里,化成小兽一样无助的呜咽。

    这个姿势让他能更深入地吻她,也让她彻底被他的气息和力量所禁锢。他仰着头,狭长黑眸却一瞬不瞬地紧锁着她迷离泛红的小脸,像掠食者在欣赏着爪下猎物意乱情迷的模样。

    此时此刻,明明姜以柔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人,可她却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他掠夺。

    终于,姜以柔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用力捶打着谢凛的肩膀,喉中溢出抗议般的呜呜声。

    那似痛似嗔的呜咽反而像催化剂,让谢凛眸色更深,但他终究顾及姜以柔的感受,最后在那嫣红的唇瓣上重重吮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两人额头相抵,粗重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姜以柔脸上漫着红霞动情的红潮,眼眸中全是氤氲的雾气,媚态惊人。

    谢凛仰头默默地盯着她,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

    姜以柔潋滟的眸子微眯,细弱地喘着气,卷翘的睫毛上悬着欲掉不掉的泪珠。

    她狠狠瞪了谢凛一眼,眼波一横,非但没什么杀伤力,反而更像是狐妖的嗔怒,勾得人魂儿都没了大半。

    谢凛看得浑身燥热,眸色一深,仰头又啄了啄她被吮吸得红肿的唇。

    姜以柔气急,又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嗔怒道:“你没完了是吧?”

    这男人……开了窍之后简直像换了个人,强势得让人腿软。

    谢凛毫不在意那点力道,甚至顺势握住她打人的手,偏头,将一个灼热的吻烙印在她敏感的掌心。

    那湿烫的触感让姜以柔浑身一颤,猛地想抽回手,声音都软了几分:“放我下来!”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惊人的变化,存在感强烈得令人心跳加速。

    谢凛却置若罔闻,依旧稳稳地托抱着她,他再次仰头逼近,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鼻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他紧紧盯着姜以柔的眼睛,哑声问道:“你……不会再去见他了吧?”

    他眸色幽沉如夜,里面翻涌着强烈的占有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他粗重的喘息裹挟着强势的气息,那按兵不动的嚣张更像是无声的威胁,如野兽在宣誓主权。

    姜以柔被吻得有些迷糊,懒懒地撩起眼皮:“谁?”

    谢凛呼吸一滞,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姓方的。”

    无论是那个老的,还是那个小的,都不准见。

    然而,姜以柔诧异地看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肯定还要去啊!”

    谢凛:“……”

    谢凛的神情骤然凝固。

    第36章

    姜以柔坦然地直言自己仍会去见方家叔侄, 且语气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谢凛箍在她腰臀的手臂猛地僵硬如铁, 他眸光骤沉,脸色冷得骇人。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像只被激怒的困兽, 但他终究隐忍着没有爆发, 只嗓音嘶哑地问道:

    “为什么?”

    他内心里所有喧嚣疯狂的念头,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苍白无力的质问。

    “为什么?”

    姜以柔甚至能感觉到他托抱着自己的手掌, 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却又固执地不肯松开半分。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 轻轻抚过他紧绷的脸庞, 最后落在他染上猩红怒意的眼尾。

    “没有为什么呀,”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拂过,却带着最彻骨的寒意, “就是想去。”

    谢凛微微一怔, 瞳仁剧颤。

    他腮侧微鼓,似是在狠狠咬牙,托着姜以柔的手都不由得紧了紧, 指掌陷入她柔腻的臀上,□□混杂着怒意, 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

    他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凶兽, 仿佛下一秒就会狠狠咬住姜以柔的喉颈,将她吞吃干净才解气。

    谢凛猛地逼近她,几乎与她唇瓣相贴, 是同刚才一般亲密的距离,可说出口的话却如刀锋一般尖锐,每个字都淬着彻骨的寒意。

    “那我……算什么?”谢凛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嘶声问道。

    为什么,在放任了他的亲密后,还要去见别的男人?

    她明知道他在意。

    可现在居然连个理由都懒得编,就用一句“想去”来打发他?!

    谢凛呼吸粗重,双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可眸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悲哀。

    “我们现在……又算什么?”

    他嗓音微颤,刚才沸腾滚烫的骨血瞬间冷了下来,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无情打碎了他的幻想。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潋滟的春水中找到一丝动摇。

    姜以柔被他托抱着,微微垂眸看着他,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遮掩了深处或许存在的一丝涟漪。

    从这居高临下的角度,她能清晰地捕捉到他眼眸深处破碎的痛意。

    她面上泛起些许怜惜,指腹温柔地摩挲着他英挺的脸庞,软着嗓子哄道:

    “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谢凛微微一怔,机械般重复着她的话,“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是哪样?

    谢凛眸光怔然,突然想起,她好像从未明确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以为她的纵容和亲近,是对他们关系更进一步的默许。

    但实际上,姜以柔从未承认过他的身份。

    就像刚才面对她的父母,他只是她口中的“朋友”。

    所以,在她心里,他们是可以接吻,可以亲密,但没有承诺、没有名分……

    单纯纾解欲望的□□关系吗?

    果然,姜以柔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预感,也彻底给他判了死刑。

    “只要我们彼此快乐,不就够了?其他那些麻烦的关系,都不重要。”姜以柔的嗓音很轻,却像是无形的利刃,刺痛了他的心。

    这一瞬间,谢凛痛得呼吸都要停滞。

    他仰头怔怔地看着姜以柔的眼睛。

    那是他见过最美的一双眼,潋滟含情,几乎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溺死在这汪春水中。

    此时,这双眼睛静静地盯着自己,因为方才的激吻而略显湿润。

    可这双看似动情的眸子,深处却是平静的深潭。

    谢凛终于确定,她并不爱自己,可能连喜欢都只有一点点。

    他死死地盯着姜以柔那张动情又无情的脸,幽暗的眸中掠过几近绝望的疯狂。

    他脑中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将她锁起来,藏起来,让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便再也说不出这样伤人的话了。

    他手臂不断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那强横力道的中藏着压不住的暴戾,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失控。他向来冷漠的脸庞此时都显得有些狰狞。

    姜以柔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和暴戾,她却不闪不避,反而蓦地倾身,主动吻住了他冰冷而颤抖的薄唇。

    这是一个温柔至极的吻,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啄吻,如同羽毛拂过。

    谢凛身体一僵,将要喷薄的怒意仿佛也停滞了一瞬。

    但是,谢凛面色不见丝毫缓和,任凭她如何亲吻撩拨,都紧咬牙关,不肯回应。

    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泛红的眼尾泄露了他极致的隐忍与痛苦。

    姜以柔感受那双冷硬的薄唇,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唉,这下不好哄了。

    过了一会儿,姜以柔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满眼冰寒的谢凛,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软声说道:

    “谢凛,你会离开我吗?”

    她轻咬红唇,眼角的泪珠欲掉不掉,那欲说还休的委屈模样,简直让人恨不得将心都掏给她。

    谢凛紧咬着牙关,明知道她在故意装可怜,一颗心却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姜以柔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潋滟的水眸轻轻一眨,一滴泪就这么直直地掉了下去。

    微凉的泪珠,却仿佛带着惊人的热度,烫得谢凛身体微颤,神情都不由得凝固了。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挣扎痛苦都化为一片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狠狠扣住她的后脑,再一次凶猛地攫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格外的疯狂,谢凛方才还顾忌姜以柔的感受,这会儿却有种不顾一切的狠劲儿,仿佛要带着姜以柔走向自毁。

    他像是要将她生吞入腹,彻底融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才能短暂地麻痹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姜以柔被这暴风雨般的吻弄得措手不及,唇瓣被啃噬得发麻刺痛,空气被掠夺,只能发出细微的痛苦呜咽,眼泪掉得更凶。

    她紧皱着纤秀的眉头,用力捶打着谢凛的肩膀,可他岿然不动,像藤蔓般将她死死禁锢,挣脱不得。

    姜以柔头脑发昏,又气又急地狠狠咬了他一口。

    刺痛感袭来,可谢凛却恍若未觉,仍旧不知疲倦地索取着。

    直到姜以柔喉间溢出隐忍痛苦的呜咽,泪珠也越掉越多,一滴又一滴落在他的脸上,谢凛才恍然回神。

    他猛地后撤,终于松开了那对被蹂躏的红唇。

    两人剧烈的喘息着,都能感受到彼此胸腔里那擂鼓般的心跳声。

    谢凛直勾勾地看着姜以柔,她红唇微张,急促地喘息着,睫毛被眼泪沾湿,仿佛风雨中颤抖的蝴蝶,好不可怜。

    谢凛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瞳孔骤然一缩——

    姜以柔的娇美的唇瓣上染着嫣红的血,衬着她泪水淋漓的脸庞,透着触目惊心的艳色。

    明知那是他自己的血,可谢凛还是呼吸一滞,心跳都险些停了。

    他伸出拇指,轻轻抚上她红肿渗血的唇瓣,手指竟在不自觉微微颤抖。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怕他会忍不住将脑海里那些疯狂的念头一一实践,害怕会伤到她。

    就在这时,楼道的声控灯灭了,四周一片漆黑。

    他们再看不见彼此的神情,但对方身躯上的热度却越发鲜明,还有谢凛沉重的呼吸声,如同受伤濒死的兽。

    良久,谢凛终于动了。

    他轻轻地将姜以柔放回地面上,直到确认她站稳了,才后退一步,主动跟她拉开距离。

    黑暗中,姜以柔犹在急促地喘息着,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她有种直觉——谢凛此时一定在凝视她。

    又过了一会儿,谢凛在黑暗中转身,一步又一步离开。

    他的脚步声很轻,轻得甚至都没有触发声控灯。

    姜以柔闭上眼睛,听觉便更加敏锐。她安静地侧耳倾听着,听着那道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姜以柔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楼道里,悄无声息,任凭黑暗将她笼罩。

    另一边,谢凛已经匆匆下了楼。

    他面色阴沉得可怕,猩红的眸子中还带着痛苦的茫然,就这样逃也似的离开。

    在他往小区外面走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个人——刚刚放学的姜渔。

    姜渔正心不在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冷不丁碰见这个煞星,顿时吓得一激灵。

    她瞬间爆发出极快的速度,一溜烟绕了他一大圈,脸上满是害怕。

    谢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沉着脸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谢凛的身影,姜渔才悄悄松了口气。

    等她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

    声控灯一亮,她竟然看到姜以柔就这么默默地站在家门口。

    姜渔捂住胸口,一颗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瞪着姜以柔问道:“你站在这儿干嘛?”

    吓死个人!

    姜以柔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说:“当然是在等你回家啊。”

    姜渔心中一动,一张小脸却绷得很紧,“……用、用不着。”

    她下意识地想说,不用在外面等,入秋了天气凉。但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别扭地抿紧了嘴巴。

    姜以柔转身率先进了屋,且脚步极快,转眼就把姜渔扔在了身后。

    姜渔愣了一瞬,赶紧跟着进门。

    一到家,姜父姜母就不放心地问道:“小谢走了?”

    姜以柔笑了笑,“嗯,走了。”

    姜母似乎心情很不错,笑呵呵地说道:“下次再喊小谢来吃饭嘛,我多买点菜!”

    姜以柔很自然地应道:“好啊,到时候我喊他过来。”

    说完,姜以柔便施施然进了自己的卧室。

    系统666立刻冒泡:“宿主!你还跟你爸妈说要请反派过来吃饭?他根本就不会再来了吧!”

    姜以柔惊讶地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系统666:“……不是,就你们刚才那决裂般的场景,这么想很正常吧?!”

    姜以柔“啧”了一声,随口敷衍道:“好了好了,你一个小系统管什么人类的事啊?乖乖睡觉去吧。”

    系统666向来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此时也追着询问道:“宿主,你不喜欢反派吗?”

    姜以柔很自然地顺口答道:“挺喜欢的啊。”

    否则她怎么可能跟他接吻?

    “那你为什么不给反派一个名分呢?”

    连系统666都看得出来,谢凛不想让她去见方家叔侄,实际上就是吃醋了,在宣誓主权。

    “就算不给人名分,你……你随便编个理由糊弄一下也行啊!比如欠了方镜麒人情,比如五十万不挣白不挣……”

    无论编什么理由,都比直言不讳说她就是想去要好吧!

    系统666发现,他家宿主有种近乎诡异的坦荡感。

    就像之前她去拳场找谢凛,想忽悠他继续给自己做饭。结果谢凛当场拆穿她,把他亲手做的饭菜转送给了别的男人。

    如果是别人这样翻车,恐怕早就不知所措了,偏偏他家宿主不仅十分镇定,甚至还特别自然地继续要求谢凛给她做饭。

    怎么会有人,渣得如此坦然!

    系统666小声吐槽道:“你简直就是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女!”

    姜以柔很无辜又很坦然地说道:“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早点让他认清也好。”

    系统666语塞,半晌才道:“那接下来,反派那边你要怎么办?”

    姜以柔悠悠地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系统666:“……”

    这很难想通吧?!反派又不是没有自尊心!

    姜以柔兀自进了卧室,外面的姜渔却狐疑地皱了皱眉头。

    她刚才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外公外婆道:“小谢是谁?今晚家里来客人了?”

    姜父姜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找借口糊弄了过去。

    暂时不要告诉小渔她快有后爸了吧,万一孩子叛逆不接受怎么办?

    这段时间想办法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再说。

    姜渔听到两位老人漏洞百出的解释,疑惑地皱了皱眉,立刻意识到他们有事在瞒着自己。

    小谢,小谢,谢……

    姜渔沉思着,眼眸突然瞪大,想起了在楼下遇到的那个凶悍的前邻居。

    该不会是他吧?

    但她想了想,又觉得荒谬。姥姥姥爷一向很害怕那位前邻居,说他一定是混黑的,还警告她一定要看见就绕道走。

    能让姥姥姥爷如此亲切地称呼为“小谢”的,绝不可能是他!

    姜渔思索了很久,都没什么头绪,干脆不想了。

    她的手不由得伸到背后,隔着书包捏了捏里面的某个东西,眼神变得有些紧张。

    姜渔钻进自己的房间里,纠结了好久,才踌躇地走到姜以柔门前。

    她紧紧盯着这扇紧闭的房门,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三下。

    房门很快被打开,穿着睡衣的姜以柔出现了。

    她曲线毕露,长发披散,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妩媚得让姜渔都红了脸。

    “怎么了,小渔?”姜以柔笑眯眯地问道。

    姜渔的手就背在身后,紧紧攥着那张家长会邀请函,她鼓起勇气看向姜以柔,刚想开口,却突然愣住了。

    姜渔皱起眉头,有些狐疑地问道:“你的嘴怎么了?”

    又红又肿的。

    姜以柔:“……”

    她下意识地掩唇,在心里暗骂谢凛不是人。

    系统666幽幽地说道:“宿主,请你慎重回答,不要带坏小孩子!”

    第37章

    顶着姜渔同学疑惑中透着纯洁的目光, 姜以柔按在唇上的手十分自然地移开,若无其事地撩了撩海藻般的长发。

    她微微一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没事, 晚饭太辣了,嘴唇被辣肿了而已。”

    姜渔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反驳道:“晚饭一点儿都不辣啊。”

    姥姥姥爷特意给她留了份晚饭, 她看过了, 没有特别辣的菜。

    姜以柔笑容微僵,知道这聪明的便宜闺女不好糊弄, 干脆直接转移话题,笑着问道:“小渔,你找妈妈有什么事吗?”

    她浅浅地笑着, 眼神温软得像是盛满了星子, 明亮而动人。那双总是流转着妩媚或疏离的眸子,此刻清澈而包容,甚至还带着点宠溺。

    这极为罕见的、近乎母性的温柔,为她那本就惊心动魄的美, 赋上一层更加动人的风韵。不再像是遥不可及的梦幻, 而是一种让人想要依赖的温暖与宁静。

    怎能让人不沦陷?

    饶是姜渔天天见她这张脸,自认为已经差不多免疫了,此时也被惊艳得微微张着嘴, 那模样傻傻的。

    看着她傻愣愣的模样,姜以柔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 她抬手捏了捏便宜闺女的脸, 轻笑着提醒道:“小渔?”

    最近生活条件好了,恶毒女配从原本干瘦的黄毛丫头,长高了不少, 脸也圆润了一些。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捏起来手感很不错。

    姜以柔捏了捏,又揉了揉,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

    等姜渔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脸,脸颊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的大脑几乎成了浆糊,当下什么都忘了。

    “你、你……”她支吾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只有脸越来越红,眼神也疯狂闪躲着,根本不敢看姜以柔。

    姜以柔只饶有兴味地打量她可爱的反应,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这时,姜母突然出声道:“诶,小渔啊,你背后藏着啥呢?”

    姜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孙女身边,抬手就要去拿她藏在身后的邀请函。

    姜渔本来就没做好心理建设,不知道该怎么跟姜以柔开口,被姥姥这么一搅和,她心底一慌,瞬间跟个兔子似的弹开了。

    “没、没什么……”姜渔连退好几步,警惕地避开姥姥的手掌,将身后的邀请函藏得严严实实。

    姜以柔挑了挑眉稍,含笑望向她身后,打趣道:“小渔藏了什么啊?不能给妈妈看吗?”

    姜渔脸色紧绷,眼睛里却满是慌张,她背在身后的手越攥越紧,几乎要将那张邀请函捏皱。

    顶着姜以柔温柔含笑的目光,姜渔……落荒而逃。

    她闷头窜回自己的卧室,重重反锁上门后,心有余悸地瘫倒在了床上。

    她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姜渔举起那张家长会邀请函,神情几度变幻,最后懊恼地用力锤了下床。

    “真没出息……”姜渔恨恨地咬牙切齿道。

    *

    第二天,姜渔臭着脸去上学了。

    她板着脸,眼下还挂着俩黑眼圈,大概是纠结得一夜没睡。

    当姜渔携着一身低气压走进教室时,瞬间受到了同学们明里暗里的注目。

    最近,姜渔在圣维尔学院的学习生活好过了不少,几乎没有人再找她麻烦,或是嘲讽她了。

    因为方镜麒舍命救了坠马的姜渔,导致大家纷纷猜测这是要上演“霸道校草爱上特优生”的戏码,自然不敢再去招惹姜渔。

    他们生怕校霸出院后,挨个找他们算账。

    大家现在不想着嘲笑讽刺姜渔了,而是想着——从她嘴里多套点话,最好是套出她跟校霸的关系。

    可惜,姜渔的脾气依旧那么臭那么拽,无论谁跟她搭话,都只有灰溜溜败走的下场。

    渐渐的,大家也都识趣地与她保持了距离。

    只有一个人,始终坚持不懈地试图攻破姜渔的心防。

    “小渔,能教教我这道题目吗?”乐柠拿着练习册,殷勤地凑到姜渔身边。

    自从在医院里又见到姜以柔后,乐柠就更坚定了跟姜渔做朋友的心,甚至已经自来熟地喊起了“小渔”。

    姜渔面无表情地落座,翻书,自顾自开始学习,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

    乐柠也不气馁,兴冲冲地继续跟她说着什么。

    直说得姜渔不耐烦地皱紧眉头,干脆起身出了教室。

    乐柠遗憾地看着她的背影,嘀咕道:“真没耐心……”

    旁边,林子悦欲言又止地盯着好友,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乐柠,我问你件事,你跟我说实话……”

    “你问。”乐柠随口道。

    “你……”林子悦满脸纠结地说道,“你不会喜欢女生吧?”

    乐柠:“……”

    乐柠震惊又无语地瞪着她,高声反驳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不是啊!”

    林子悦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她,表情相当一言难尽,说道:“当然是因为……你对姜渔实在太舔了!很难不让人怀疑!”

    乐柠白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因为姜阿姨才想跟姜渔做朋友的。”

    林子悦半信半疑地盯着她,见乐柠语气铿锵、态度坚决,总算稍微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林子悦也是见过姜以柔的,同样对那美貌惊为天人,多少能理解乐柠的心情。

    说实话,她之前真的很讨厌姜渔,但自从见过她妈妈……怎么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对姜渔说重话了。

    林子悦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为了能合情合理地管姜阿姨叫一声妈妈,决定改变性取向跟姜渔在一起……”

    林子悦话音未落,就见乐柠突然怔住,随即陷入了沉思。

    跟姜渔在一起的话……可以合情合理地叫姜阿姨妈妈?

    妈妈……

    乐柠眼神恍惚,脸颊止不住地泛红。

    林子悦死鱼眼盯着她,嘴角微抽道:“……你给我适可而止啊喂!”

    乐柠猛地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一本正经地斥责道:“别瞎说,性取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而改变呢?”

    林子悦无语地瞪着她。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刚明明真的在考虑!

    乐柠正要继续说话,目光落在姜渔的书桌上时,突然怔住了。

    随即她露出狂喜的神色,一把拿起姜渔桌面上的练习册,炫耀般在林子悦面前晃了晃,“你看!”

    林子悦左右打量这本练习册,疑惑问道:“看什么?”

    乐柠激动地说道:“我刚才向小渔请教题目,她虽然没搭理我,但是离开的时候,特意把这本练习册留在了桌上!”

    “而且……正好就翻在我要请教的那道题目的那一页!”乐柠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两眼放光。

    林子悦十分无语:“……你想太多了吧?!”

    “不,不可能是我想太多!”乐柠坚定地说道,“这就是小渔在故意帮我,她只是不好意思直说而已!”

    林子悦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掰扯。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缠,主动转移话题道:“对了,这次家长会,你父母会一起来吗?”

    乐柠摇了摇头,说:“我妈妈回港城了,这次家长会只有我爸爸来。”

    恰在此时,姜渔再次踏入了教室,正好将乐柠的话收入耳中。

    姜渔微微一怔,下一秒就忍不住死死攥紧了拳头。她嘴唇抿得发白,那双眸子深得近乎阴郁。

    “小渔,你回来啦!”乐柠一抬眼就看见了她,再次殷勤地凑上前来。

    姜渔的脸色却更沉了几分,一个眼风都没分给她,径自低头学习。

    甚至,她还把原本放在桌面上的练习册收了起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乐柠:“……”

    她怎么如此善变!

    林子悦则挑眉睨了好友一眼:

    呵呵,我就说是你自作多情吧?!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下山后,姜渔回到了家中。

    她呆在自己的卧室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家长会邀请函。

    原本,她打算在今晚将这张邀请函给姜以柔。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措辞。

    她会在姜以柔面前表现得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她会极力表现得对这场家长会不屑一顾,对姜以柔的决定也无所谓。

    只有这样,一旦姜以柔拒绝出席家长会,她才不会太过难堪。

    但是……

    想到乐柠说过,这次家长会,她爸爸会来。

    姜渔用力咬着唇瓣,苍白的唇洇出凄厉的血色。

    她面上突然浮现出浓烈的恨意,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然后,她狠狠撕碎了这张家长会邀请函,又将它攥成一团,猛地扔了出去。

    姜渔剧烈地喘着粗气,她的表情很冷漠,可那双眼睛却透着奇异的悲伤。

    *

    两天后,圣维尔国际学校开家长会的时间。

    姜渔照常去了学校,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仿佛已经将家长会的事完全抛到脑后。

    而她也没有对家人透露丝毫口风,她的姥姥姥爷,还有姜以柔,没有一个知道今天是开家长会的时间。

    在姜渔离家上学去的半个小时后,系统666突然冒泡。

    “宿主,今天又有一个关键剧情点哦!这可是我们减少女配黑化值的重大契机!”666激动地说道。

    姜以柔正早起敷面膜,含含糊糊地问道:“是吗?说来听听。”

    “今天,是圣维尔学院开家长会的时间!对于女配来说,她的父母从来没有出席过她的家长会,每次看到其他人的父母关心爱护孩子,她的心就会被嫉妒啃噬……”

    “所以,宿主,如果你能突然出现在家长会的现场,女配一定会很感动的!”

    闻言,姜以柔手一顿,皱眉问道:“小渔今天有家长会?她没跟我提过啊?”

    “很正常啦,她现在还没有接受你这个妈妈吧!”666大咧咧地说道。

    姜以柔却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宿主,我们赶紧出发吧,给女配一个惊喜!嘿嘿嘿……”

    第38章

    “宿主, 你好了吗?可以出发了吗?”

    系统666有气无力地问道,语调中透着股浓浓的生无可恋之意。

    从他告诉姜以柔今天有家长会这件事后,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可她竟然还未踏出家门!

    再这样下去,家长会就要迟到了!

    姜以柔仍在挑选今天要戴的配饰,她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 心不在焉地敷衍道:“马上。”

    系统666:“……唉。”

    系统666从最开始的两分钟一催促, 再到五分钟问一嘴,到现在他都有点想摆烂了。

    他幽幽地说道:“宿主, 如果女配因为没人给她开家长会而黑化,你负全责!”

    姜以柔正在戴珍珠耳环,正是之前陪姜渔买马具时, 遇到的那位贵妇张太太送的。

    她纤细的指尖捏着小巧精致的珍珠耳环, 微微偏着头,慢条斯理地将耳环戴好,又照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

    珍珠白皙而莹润,可她的容颜远比珍珠更加美丽。

    她一边欣赏着镜中的自己, 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六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现在正在为了女配的家长会而努力呢!”

    系统666“呸”了一声,呵呵道:“你明明就是在臭美!”

    姜以柔瞬间板起脸,一脸严肃地问道:“小六, 我问你,姜渔之所以会黑化, 是不是因为他的同学都瞧不起她, 还总是嘲笑、排挤她?”

    “是、是啊……”666下意识地答道。

    姜以柔软下声音,语重心长地忽悠道:“所以啊,那些贵族学院里的学生, 攀比心很重的,他们会鄙视那些不如自己的同学。而家长会,同样会成为他们攀比的战场!”

    系统666有点被唬住了,“……怎么说?”

    “家长会么,每个学生的家长都到场了,那他们攀比的自然是各自的父母……”

    姜以柔话音未落,666就夸张地叫出声来:“啊!那我们岂不是完蛋了!那些学生的父母都比你有钱,女配会因为自卑而黑化值增加的……”

    姜以柔:“……”

    姜以柔微笑道:“谁说我要跟他们比有钱了?”

    她拎起那条和耳环配套的珍珠项链晃了晃,悠然道:“我这不是正在好好打扮自己吗?反正到时候绝对不会给姜渔丢脸的。”

    “所以,不要老是催我。”姜以柔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么努力打扮自己,可都是为了咱们的任务啊!”

    系统666沉默片刻,突然严肃地说道:“宿主,我觉得你的努力很可能白费。”

    “据我所知,女配的同学们家里都很有钱,他们的父母普遍都戴七位数往上的配饰。你这套首饰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啊……”

    说着说着,系统666倒抽一口凉气,十分谨慎地建议道:“宿主,是我考虑不周了,要不咱们今天别去了吧?”

    “我怕你给女配丢脸,导致她黑化值增加了。”666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姜以柔笑容一僵:“……”

    良久,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六啊,我不是早说过,让你提升下自己的审美判断力吗?记得赶紧把这事办好。”

    跟你说话是真费劲。:)

    她前后两辈子,都没人敢说她拿不出手呢!

    系统666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讽刺自己,只能委屈巴巴地闭了嘴。

    又过了一会儿,姜以柔终于出发了。

    她买的新房子离圣维尔学院很近,所以她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但是在校门口,她竟然遭遇了人生中难得的滑铁卢。

    校门口那名年轻的保安脸色爆红,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她,紧张得说话都磕磕绊绊的,可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姜以柔很是头疼。

    “对不起,女士,家长会期间学校戒严,除了学生之外,只有拿着家长会邀请函才可以进来。”

    保安越说声音越小,一副非常愧疚的模样,尤其是看到姜以柔因此而秀眉微蹙时,他更是心虚得不敢抬头。

    圣维尔学院的学生出身非富即贵,他们的家长自然也不是普通人,甚至有一些经常在新闻中出现的面孔。

    所以,当这么多重量级人物齐聚校园内时,圣维尔学院的安保系统会升到最高级别。

    姜以柔沉思片刻,笑着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她的发丝在空中轻舞,似乎也留下了一缕沁人心脾的幽香。

    保安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识地伸出手,仿佛不忍心就让她这么黯然离去,可他的理智在与那份冲动激烈斗争着,没等他纠结完毕,姜以柔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保安脸色怔怔,最后怅然地叹了口气。

    系统666抓狂叫道:“宿主,你就这么走啦?不参加家长会了?!”

    姜以柔“啧”了一声,嗔怪道:“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正要想办法吗?”

    其实,只要她想,她有的是办法让那个保安放她进校。

    但是打工人也不容易,没必要让人家冒着丢工作的风险去帮她。

    所以,她决定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进圣维尔。

    姜以柔想了想,走到不远处一个安静的地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她笑着跟手机那头的人交流了几句,便挂掉电话耐心等待着,同时还安慰666道:“放心吧,马上就有人来接我们进去了。”

    系统666疑惑地问道:“谁啊?”

    姜以柔只轻轻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姜以柔也不急躁,耐心地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等待着。

    这时,有一辆豪车缓缓驶近,在校门口处停下,大概也是来参加家长会的人。

    紧接着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他身量很高,身材保持得也还不错。他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两鬓微白,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倒是有股斯文儒雅的味道。

    下车后,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正要迈步走进校园,眼神偶然间一瞥,在落到不远处的姜以柔身上时,倏然顿住。

    男人愣愣地看着姜以柔发了好一会儿呆,几乎是机械性地迈动脚步,一步又一步朝姜以柔走去。

    像飞蛾在凭借本能追逐最灼眼的焰火。

    男人走到姜以柔面前站定,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痴迷与惊艳。

    姜以柔自然发现了他,不过只上下扫了眼,便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美人冷脸是很有距离感的,也是很容易让人自惭形秽的,更何况是姜以柔这等世间难寻的绝色。

    所以,在感受到姜以柔那明晃晃冷淡的态度时,男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表情也有些尴尬。

    但很快,他近距离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姜以柔。

    她穿的衣服虽是名牌,却并非富豪才接触得到的个人定制,带的首饰虽然精巧,但价格算不上特别高昂……

    男人眸光微闪,神情瞬间从容起来,望向姜以柔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他轻咳一声,姿态从容地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抹温和有礼的微笑:“这位小姐,幸会。鄙人赵文泽,是永利集团的总裁。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与您结识?”

    姜以柔连眼风都未曾扫过去,依旧专注地望着校门方向,仿佛他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这时,系统666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咦,赵文泽?!”

    姜以柔心中微动,问道:“你认识?”

    系统666肯定道:“当然认识啊,他可是温柔男二赵承的爸爸呢!”

    “赵文泽跟女主的爸爸是好朋友,两人一开始都在港城发展,合作非常紧密。”

    “后来赵文泽先转移到S市发展,过了几年,女主的爸爸也带着家人来了S市——也就是这本书剧情的开始。”

    “那男二呢?”姜以柔不耐烦听这些有的没的,直击重点,“我都穿来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听说有个叫赵承的人?”

    系统666解释道:“因为男二——也就是赵文泽的儿子赵承,现在正在国外上学呢。”

    “女主乐柠转学来圣维尔后没多久,赵文泽就把他儿子从国外叫回来,也安排进了圣维尔。他儿子比女主小一岁,但还是跳级上了同一个班。”

    姜以柔若有所思道:“他儿子很厉害吗?竟然能跟方镜麒去竞争女主?”

    方镜麒的任性跋扈,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如果有人敢跟他抢人……他不得闹得天翻地覆?

    系统666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男二赵承可是得到了乐柠父亲的大力支持呢!”

    “乐柠父亲很看重好友的儿子,极力促成他跟女儿的亲事,而赵承也对乐柠处处顺从,温柔体贴……”

    “可以说,女主的家人和朋友基本上都站在赵承那边,对她和方镜麒则并不看好,甚至曾试图拆散他们。”

    “当然,乐柠从来没有动摇过,一直很坚定地喜欢男主。她父亲为此还很不悦,几次反对他们的婚事,后来才勉强同意。”

    系统666又说道:“赵文泽今天出现在圣维尔,应该就是来给他儿子办入学的,男二号赵承马上就要登场啦!”

    姜以柔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有点奇怪啊……”

    以方家的权势,应该不至于被乐柠的爸爸如此嫌弃吧?

    姜以柔一直在脑海里跟系统666交流,在外人看来就是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一处发呆,对身旁殷切的男人视若无睹。

    哪怕她态度冷淡,赵文泽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

    他紧紧盯着姜以柔,发现她眼神一直盯着校门口的方向,瞬间了然地问道:“这位小姐,你是想进圣维尔吗?”

    姜以柔睨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是的,我来给女儿开家长会,只不过邀请函弄丢了。”

    闻言,赵文泽神情一滞,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着姜以柔。

    显然没想到她已经是个高中生的妈妈了。

    不过赵文泽几乎没有犹豫,继续温和地笑道:“家长会期间,学校的门禁尤为严格,没有邀请函恐怕很难进入……除非,是校方特别认可的贵宾。”

    他话语微顿,姿态谦逊却难掩矜傲,“恰巧,赵某在此尚且有几分薄面。若小姐不介意,我很乐意为您引路。”

    赵文泽话里话外都在彰显自己的权势,像只努力在姜以柔面前开屏的公孔雀。

    姜以柔这才缓缓侧过头,用一种奇异又微妙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唇角弯起一个疏离的弧度:“不劳赵先生费心,会有人来接我。”

    赵文泽温和一笑,仿佛全然没听懂她的拒绝,更进一步劝说道:“何必在此浪费时间枯等?我的车就在附近,现在就可以送您进去。”

    他言语间的暗示已近乎直白,笃定无人会拒绝他递出的,代表特权和身份的橄榄枝。

    一再被纠缠,姜以柔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耐心也消散殆尽。她彻底敛去笑意,目光冷淡地移开,连多一个字都不愿再施舍。

    见她如此毫不留情面,赵文泽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愠怒,但目光一触及她那张惊心动魄的容颜,所有不悦又奇异地被压了下去,转而化为更强烈的不甘与占有欲。

    他沉吟片刻,决定不再迂回,用最为诚恳的态度,抛出了一个自认为不会被拒绝的条件:“或许我冒昧了,但像您这样美丽的女性,值得最好的一切,而不是穿戴得如此普通……”

    他紧紧盯着姜以柔,眼神里满是迫不及待的热切。

    他微微压低声音,带着笃定的自信,说道:“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话,我可以送给你价值过亿的固定资产,以及每月不低于五百万的生活费用,确保您从此无忧。”

    闻言,姜以柔面色一滞,素来温柔潋滟的眸子蓦地凝了一层冰霜。

    她终于再次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这一笑如昙花绽放,那一瞬间的惊艳让赵文泽心神剧颤,眼神都不自觉痴了。

    他怔怔地想道:给少了,还是给少了。

    这等美人,若是能够拥有,他愿意放弃一切。

    哪怕她笑着叫他去死,他恐怕也心甘情愿。

    姜以柔优雅地抬手,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动作漫不经心,却带着致命的风情。

    她红唇轻启,声音柔媚,却意外的直白而刺人:“你这是想包养我?”

    赵文泽从痴迷中回神,连忙调整表情,更加情真意切地说道:“不,我是真心倾慕于你,只要你点头,我愿意给你一切……”

    对于这种祸国殃民级别的美人,“包养”这个词,太过亵渎。

    姜以柔安静地听他说完,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良久,突然明知故问道:“你有孩子吗?”

    赵文泽下意识地答道:“有一儿一女……”

    姜以柔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道:“赵先生,要不这样吧。”

    她突然肃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每个月给你200块,你考虑一下把你儿子送来伺候我,怎么样?”

    姜以柔上上下下端详着赵文泽,神情里是明晃晃的挑剔,嫌弃道:“像你儿子那种干净又年轻的,我勉强可以接受。赵先生你的话……”

    “算了吧。”

    姜以柔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那般刺耳,让赵文泽的面色骤然难堪起来。

    第39章

    赵文泽眸光骤沉, 终于绷不住那张儒雅从容的面皮。

    饶是他再喜欢姜以柔的脸,此时也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面色难堪。

    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个女人竟然敢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他。

    她刚才是什么意思,要反过来包养他的儿子吗?还是把他当成卖儿子的龟公?

    而且每个月200块……这纯纯是故意羞辱!

    姜以柔津津有味地打量着赵文泽铁青的脸色,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问道:“赵先生, 你生气了吗?”

    “可你刚才不也是这么对我的吗?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就忍不了了?”姜以柔唇角带笑,眼神却是冷的。

    这男人可真不要脸, 他都能大言不惭地提出要包养她,那么她反过来提出要包养他儿子,就不行了?

    “还是说……你嫌弃我给的钱少了?”姜以柔挑了挑眉, 好整以暇地说道, “要不你给我看看你儿子的照片,长得帅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加点钱。”

    “不过一个月三百不能再多了。”

    姜以柔用眼尾睨着赵文泽,红唇开合间吐出刻薄又无情的话,“毕竟你家这个基因……不值钱。”

    就赵文泽这德性, 估计那个男二号赵承也不是什么好鸟, 倒贴她都嫌弃。

    姜以柔实在太懂怎样刺痛一个男人的心了。

    这番话一出口,赵文泽更是脸黑得没法看了,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怒气。

    来自心仪之人的羞辱, 格外让人难堪。

    他面色紧绷,阴沉至极, 望向姜以柔的眼神也极其不善。

    赵文泽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声道:“姜小姐,请不要开玩笑了。”

    姜以柔漫不经心地睨他一眼, 无所谓道:“你说是开玩笑,那就开玩笑吧。”

    她的这种态度,让赵文泽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难受至极。

    如果是旁人敢如此冒犯他,赵文泽一定会想尽办法要他好看。

    但是……他直勾勾地盯着姜以柔漂亮的脸蛋,一腔怒火却发泄不出来。

    谁能舍得对着这张脸说重话呢?更遑论是伤害她。

    赵文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似乎在经历剧烈的心里挣扎。

    最终他轻叹一声,说道:“这位小姐,刚才是我冒昧了,我在此郑重跟您道歉。”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好吗?”赵文泽努力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绅士地朝她伸出手。

    姜以柔轻嗤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说:“没兴趣。”

    赵文泽也不嫌尴尬,依旧保持着想握手的姿势,温声道:“多个朋友多条路,你不会后悔跟我交朋友的……”

    姜以柔实在是烦他,干脆绕开他想要走远点,可赵文泽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赵文泽紧盯着她的脸,眼底都是志在必得的垂涎与野心。

    他这辈子能得见此等绝色,堪称天大的幸运,如果不尝一下她的滋味,他简直枉做男人。

    他一定要得到她。

    无论用什么手段。

    *

    在姜以柔遇见赵文泽的五分钟之前。

    圣维尔学院的家长会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好笑的是,哪怕圣维尔学院的家长们各有权势,在给孩子开家长会时,也不得不齐聚在大礼堂中,聆听校领导们的发言。

    等到听完校领导、家长代表和学生代表等一系列讲话发言,他们才能去到各自的班级,与老师一对一了解孩子的情况。

    此时的大礼堂中,密密麻麻坐满了学生与家长,台上则是张校长在讲话。

    张校长坐在主席台上,西装革履,背脊挺直,满脸的庄重严肃,洪亮清晰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了整个会场。

    正当他讲到最慷慨激昂之时,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有电话打进来了。

    台下的观众无法发现这丝异常,只有张校长自己注意到了。他当然没打算接这通电话,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瞥了眼手机屏幕。

    下一秒,他的说话声骤然停住,眼睛不自觉睁大,面上浮现出震惊的神情,竟还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意味。

    好在,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当下的场合,他迅速调整呼吸,若无其事地继续进行演讲。

    张校长的停顿只有片刻,在台下众人听来,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磕巴,甚至有人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儿异常。

    只是接下来的演讲中,张校长的语速明显加快了许多,而且,他竟然直接跳过了演讲稿中的两三段,直接开始讲结尾的总结致辞,仅用了不到十秒便结束了这场开幕辞。

    然后,张校长便匆匆下了台,急得像是火烧屁股一样。

    这下连观众们都觉出了些许异样。

    “张校不是最爱长篇大论吗?这次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才刚说到新学年计划呢,没说完就直接结束了。”

    “他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你看他那火急火燎的样子……”

    “诶,你们还记得高一开学典礼那次吗?张校长也是刚演讲完就匆匆离开了,后来才知道,是有大领导来突击视察了……”

    “我靠,这次张校长比上次更火烧屁股,那来的岂不是更大的领导?”

    “估计是,谁去打听打听……”

    ……

    他们不知道的是,张校长之所以突然离开,并不是要去接什么大领导,恰恰相反,他去见的是一个身份很普通的人。

    保安室里,那名刚拒绝了姜以柔的保安仍在恍惚,他不停地回想起那个女人仙子般美丽的容颜,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浓浓的悔意。

    唉,他当时应该拼着工作不要,也该帮助那名女子,或许……或许能幸运地得到她一个感激的笑容,足以他回味余生了。

    保安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他,他蓦地回神,竟看到张校长满头大汗地站在外面。

    保安连忙起身,恭敬地询问校长有什么吩咐。

    校长指了指大门,言简意赅地催促道:“赶紧给我开门。”

    保安愣了愣,赶紧依言打开了大门。

    家长会期间不允许随意进出的规矩,对校长来说当然没什么约束力。

    张校长紧紧盯着学校大门,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飞快地窜了出去,跟个老兔子似的灵活。

    不过他很快就停住了脚步,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下着装,又理了理头发,只恨手边没有镜子能照一下。

    他环顾着四周,很快就发现了那道令人魂牵梦萦的身影,单是一个背影就美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张校长眼睛一亮,刚刚喜上眉梢,下一秒却皱了皱眉头——姜小姐身边怎么有个男人一直在纠缠不休?

    张校长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插入了他们之间,“姜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姜以柔脸上的冰冷不耐迅速褪去,又挂上了温婉的浅笑,“张校长,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还要你特意来接我……”

    “不麻烦不麻烦。”张校长豪气地一笑,得到姜以柔的感谢后简直红光满面。

    紧接着他又望向旁边的赵文泽,试探地问道:“这位是……?”

    赵文泽愣愣地看着张校长,迟疑地问道:“您是……张校长?”

    “我是。”张校长点点头。

    赵文泽顿时心中一震——

    这个女人竟然认识圣维尔的大校长,难道她的背景并不简单?可是她的穿着并不奢侈……

    赵文泽心里有些乱,但面上立刻扬起一个客气温和的笑容,寒暄道:“张校,我姓赵,赵文泽,是李总介绍我来的,关于我儿子转学的事……”

    “哦!赵总啊!久仰久仰……”张校长连忙客气地同他握手。

    张校长的眼神在赵文泽和姜以柔之间来回扫视着,迟疑地问道:“两位是一起来的?”

    赵文泽正要解释,姜以柔就抢先一步,凉凉地开口道:“不,是这位赵先生一直在纠缠我。”

    闻言,赵文泽和张校长双双一愣,两人交握着的手也瞬间僵住了。

    姜以柔微微垂首,纤细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像狂风中脆弱的蝴蝶,无助得令人心疼。

    “张校长,我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我是有自尊的,绝不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

    姜以柔似愁似哀地凝视着张校长,潋滟的眸中满是痛苦,说道:“既然您认识赵先生的话,麻烦帮我劝劝他,不要再逼迫我一个弱女子了……”

    姜以柔的戏瘾说来就来,全然不见方才面对赵文泽时的冰冷讥诮,俨然一个被“强取豪夺”的小可怜。

    她话音未落,张校长已然面色沉凝。

    他冷哼一声,直接甩开了赵文泽的手,厉声喝道:“赵先生,做人要知廉耻!你逼迫姜小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孩子?有没有想过你的家庭?!”

    这一刻,管他什么李总赵总,张校长谁的面子都不给,将赵文泽喷得狗血淋头。

    他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一个有钱有势的总裁,他只知道——姜以柔绝不能在他的地盘受委屈!

    赵文泽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个校长……他是疯了吗?!竟然为这么点小事就跟他撕破脸?!

    赵文泽自小家世优越,几乎从未被人如此辱骂过,今天却先后从两个人那里吃了瘪。

    他气得胸口重重起伏着,眼神阴沉至极,但想到自己儿子的转学事宜,还是艰难忍下所有情绪,试图跟张校长沟通:“张校,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张校长只厌恶地瞪着他,干脆利落地说道:“你请回吧,我们没有谈的必要了。”

    “另外,请你自重,不要骚扰我校学生……的家长。”张校长严肃警告道,“如果你敢对姜小姐不利,我不会客气!”

    说着,张校长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姜以柔时,面上浮现出浓浓的愧疚之意:“姜小姐,是我来晚了,才让你受了这般委屈……”

    姜以柔连忙收敛了幸灾乐祸的笑意,柔弱腼腆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张校长,你已经来得很及时了,谢谢你。”

    张校长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姜以柔温声道:“我们进学校再说吧。”

    “好。”姜以柔笑着点点头。

    两人并肩往校内走去,不约而同地将赵文泽无视了。

    赵文泽深感颜面扫地,眼神阴沉地盯着他们的背影,他脸色几度变幻,几次迈开步子,又缩了回去,似乎在迟疑该不该追上去。

    另一边,保安一直心不在焉地看着校门口,思绪万千,一会儿想着那个出奇漂亮的女人还在不在?一会儿又想着校长干嘛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想到,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张校长就回来了。

    张校长笑容满面,殷勤地将一个人迎进了校园。他微微侧身,行走间甚至落后那人半步,十分客气的模样。

    能在圣维尔学院当上一把手校长,他的背景与权势绝对不简单,能得他如此尊重的人,很难想象对方是什么来头。

    保安同样感到好奇,偷偷地觑过去,下一秒却愣在了当场。

    因为……张校长身边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刚才被他拒之门外的女人!

    姜以柔莲步款款,冲张校长笑得矜持而温和,两人间的气氛很是融洽。

    张校长一直在主动跟她说着什么,态度非常热情,望向姜以柔的眼神中满是惊艳与欣赏。

    每当姜以柔被他恭维得忍不住掩唇浅笑时,张校长就会格外兴奋,脸和脖子红了一片,像是他班里那些奋力讨女同学欢心的毛头小子。

    保安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心情一瞬间跌到谷底。

    原来……她真的有资格进学校,可他却硬是拦住了她。

    她……一定会很讨厌自己这个不识好歹的保安吧?

    一想到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是不堪的,保安就觉得浑身难受,哪怕他明知道自己不过是她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就在这时,姜以柔不经意间偏头,恰好与他对上了视线。

    保安呼吸一滞,不可遏制地沦陷在那绝美的容颜中。

    然后,姜以柔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那一笑温柔而明媚,宛如穿过云层透出的第一抹晨曦,将他整个世界都照亮了。

    保安浑身僵硬,直到姜以柔和校长走远了,才猛然回神。

    他的脸上瞬间蔓延开兴奋的薄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像嗑了兴奋剂。

    她对自己笑了!

    她竟然丝毫不在意自己刚才的无礼,还冲他笑得那么温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又美又善良的仙女啊!

    姜以柔可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笑,拯救了一名保安破碎的小心脏,她正在跟张校长谈笑。

    “张校长,真的太感谢你了,还麻烦您特意出来接我,没耽误您的事情吧?”姜以柔再一次表达自己的感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张校长笑得自信而从容,潇洒地一挥手,“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姜女士,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姜以柔顿了顿,面上显出些愁容,迟疑道:“那赵先生那边……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啊?”

    “当然不会!”张校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还不至于怕他!”

    “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

    张校长对姜以柔笑得殷勤而温和,一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豪气模样,但实际上,他望向姜以柔的眼神是理智的欣赏,并没有什么旖旎心思。

    他刚才之所对赵文泽毫不留情,当然有姜以柔那张脸的原因,但除此之外……

    张校长可还记得呢,方家大少爷为了她,硬生生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以柔,心中不由得感慨道:

    他早就知道,能长成这番模样的女人,未来绝对贵不可言。

    哪怕不是方大少,也会有更厉害的人物出现,争抢着要呵护这朵娇花,说不定还不止一个人呢……

    现在姜以柔跟赵文泽之间产生了冲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该选谁!

    有基础审美的人更知道该选谁!

    长得好看的人能有什么错?都是赵文泽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的错!

    姜以柔和张校长相谈甚欢,缓缓朝教学楼走去。但很快,他们身后就追上来一个人。

    赵文泽向来自恃身份,不屑于做一些掉价的事,此时却狼狈地追在他们身后,所有矜持贵气都碎了个干净。

    他一边跑一边尴尬地小声喊道:“张校长,请等一下……”

    张校长听到他的声音,头也没回,只转头对保安认真嘱咐道:“外面那个人,给我看住了,千万别让他进校门!”

    保安连连点头,挺起胸膛保证道:“放心吧,校长。”

    于是,赵文泽便被无情地拦在了校门外。

    赵文泽站在校门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隔着大门还有一名保安警惕地盯着他,像是在看犯人。

    就在此时,姜以柔突然回头,遥遥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得意中带着挑衅的笑容。

    在赵文泽的眼中,这笑容美得勾魂夺魄,却也……可恶得让他心痒。

    想到刚才他在姜以柔面前暗自炫耀,说自己身份特殊,能带她进圣维尔学院,还借此要她跟着自己。

    结果现在……姜以柔倒是大摇大摆地进了圣维尔,甚至还有校长亲自陪同,可他却被拒之门外!

    强烈的尴尬和恼火席卷而来,赵文泽面色涨得通红,盯着姜以柔的目光却越发阴戾,透着股势在必得的偏执。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手背上青筋迸起。

    他早晚要得到那个女人。到时候……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这么想着,强烈的□□竟一瞬间压过了尴尬的恼火,让赵文泽血液沸腾、心潮澎湃。

    可姜以柔已然轻飘飘地转过头,像丢垃圾一样将他丢在了脑后。

    张校长估算着,此时的家长会大概已经走完了第一个流程,所有家长和学生已经去了各自的教室。

    他本想要亲自将姜以柔送到教室,但中途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开始,张校长直接摁掉手机不去理会,但电话如催命般一直在响,无奈他只能接起电话。

    听电话的过程中,张校长脸色微变,等他挂掉电话后,再望向姜以柔的目光里,满是为难与遗憾。

    姜以柔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张校长,您有事的话就赶紧去忙吧,我自己去班级就可以了。”

    张校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反复叮嘱姜以柔,以后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然后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姜以柔微笑着挥手告别张校长,然后施施然往教室走去。

    系统666终于忍不住冒泡,震惊地说道:“宿主,你跟那个张校长不是只见过一次吗?!他怎么对你这么好?!”

    原小说里,这位贵族学院的校长可没有这么热心!

    他不仅亲自迎接姜以柔,态度也如沐春风,恐怕他伺候上级领导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周到!

    姜以柔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人类只要见过一面,就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啊。”

    系统666一愣,陷入迷惑:“是、是这样吗?”

    姜以柔笑眯眯地说道:“至少……见过我的人,都很乐意跟我做朋友。”

    系统666:“……”

    看来他的人类学研究范畴该深入一些了!

    *

    此时,家长和学生们已经陆续离开大礼堂,去了各自的班级。

    姜渔所在的班级无比热闹。

    满教室都是学生和家长,这些家长们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谈笑间客气又矜持。

    只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那就是姜渔。

    几乎所有人都有父母的陪伴,只有姜渔一个人缩在座位上学习。她仿佛听不见外界的所有喧闹,只一味沉浸在学习的海洋中。

    只是,她偶尔在听到同学和父母之间那亲昵的互动时,睫毛会忍不住轻颤一下。

    她已经很努力地忍住,不去看那些会让她心生嫉妒的画面,可是那些嬉笑温馨的声音直往她耳朵里钻,让她避无可避,她捏着笔的手都紧绷到指节泛白。

    有家长注意到了姜渔这个异类。他下巴轻点姜渔,低声问自家孩子:“那就是你说的特优生?”

    “对啊,就是她,明明是个穷鬼,但一天天的可傲气了。”

    有其他家长插嘴道:“那孩子去年家长会也是一个人吧?她父母怎么不来?”

    “谁知道呢。”学生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道。

    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扫了眼姜渔,见她在这种环境下还能静心学习,不由得赞赏地点了点头:“听说她学习不错,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招到公司来。”

    “确实,磨炼几年的话,应该能当个高级经理。”这位男士的妻子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不定能给小宝帮大忙呢。”

    他们的女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轻嗤道:“她只会死学习,能当什么大用啊?”

    中年男士认真思考一番,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眼界太窄的话,确实上限不高。”

    其实,以姜渔的聪明才智和逆天的成绩,但凡她换一个普通学校,都会受到全班乃至全校家长的追捧。

    但圣维尔学院是不一样的,这里的家长们掌握着全国乃至全球都顶尖的权势与财富,也见惯了名校的高材生,再聪明的学生,未来不过是他们手底下打工的而已。

    所以,对于姜渔,他们的态度是一种可有可无的、高高在上的冷漠,从未将人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有看在眼里。

    只有一个人格外热情。

    “小渔!”乐柠欢喜地蹭到姜渔面前,同时将身旁高大的男人扯过来,热情地介绍道,“这是我爸爸!”

    闻言,姜渔一瞬间僵直了身体,如一支绷到极致的弓弦,仿佛随时会撑不住断裂。

    那双沉静到近乎死寂的眸子中,猛地燃起了一簇暗火,阴沉而狰狞,几乎有燎原的趋势,她连呼吸都瞬间粗重起来。

    乐柠的身边,被她称作爸爸的男人正微笑地看着姜渔。

    乐柠的爸爸人到中年,但身姿挺拔,气质脱俗,他眼角有些岁月的纹路,却更有种岁月沉淀后佳酿的韵味,儒雅从容,英俊得令人眼前一亮。

    他含笑望着姜渔,神情格外温和,似是一名很亲切的长辈,但若是细看,便会发觉那笑意未达眼底。

    那双微微眯起的笑眼中,是深潭一般的沉静与疏离。

    乐柠热情地跟姜渔介绍自己的爸爸,她自顾自说了半天,然而,姜渔却连头都不抬。

    “小渔?小渔……”乐柠坚持不懈地喊着她。

    终于,姜渔控制不住地将笔往桌上重重一拍,咬着牙抬眸瞪她,恶狠狠地吼道:

    “滚!”

    乐柠愣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姜渔已经很久没有对她如此不客气了。

    乐柠一下子涨红了脸,委屈地抿紧了唇瓣,“你凶我干嘛?”

    她之前可是跟爸爸炫耀过了,说她交到了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叫姜渔,结果……姜渔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乐柠自尊心受挫,气得差点哭出来。

    旁边,她的爸爸因为姜渔的态度而皱起眉头,眸光也变冷了几分。

    他转头搂住女儿的肩膀,满脸心疼地说道:“小柠,别难过,我们先回座位上吧,一会儿老师就来了……”

    乐柠似乎被姜渔伤到了,不再看她,顺从地跟着爸爸离开了,脸上还残留着愤愤不平的委屈。

    有其他家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都不由得皱眉望向姜渔。

    这女生怎么如此没礼貌?

    刚才说可以考虑把姜渔招进公司的家长,也叹息着摇了摇头,淡声道:“穷人家的孩子,素质确实不太行。”

    姜渔对周遭的指点恍若未觉,她僵直地坐在位置上,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她死死咬着唇瓣,苍白的唇上几乎渗出血丝,就像一只受伤应激的小兽,紧张地警惕着周围。

    很快,家长会正式开始,学生和家长全部落座,先统一听班主任介绍整体情况,后续会有一对一咨询安排。

    首先进行的就是表彰环节,班主任出示着同学们近期获得的各种奖项。

    马术少年组冠军、冰球亚洲区冠军、芭蕾舞欧洲赛区冠军……

    每说一项,底下便会响起热烈的掌声,同时还有各种热情的恭维声。

    “刘总,你们家公子真是少年英才啊,太让人羡慕了。”

    “哈哈,哪里哪里,张总你可千万别谦虚,你家闺女也很优秀啊!”

    “孩子们关系这么好,刘总,有机会咱们必须合作!”

    “好说好说……”

    “宋太太,您是怎么培养女儿的啊?这么优秀,我是真羡慕啊……有空一起喝茶吧,我必须得向您好好请教请教。”

    “哎呀,主要是我家老宋的功劳啦,他天天一下班就陪孩子……”

    “宋局这么忙还对孩子如此上心,真羡慕您啊……”

    圣维尔的家长会,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家长们的名利场。

    每个学生的家长都很有来头,这人脉资源是巨大的。

    所以,哪怕每位家长都非常忙,但几乎无一例外都会出席家长会,既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也是为了那潜在的巨大人脉资源。

    等到班主任出示班级成绩时,姜渔的名字赫然在第一位。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班级氛围却不知不觉间冷淡下来。

    姜渔一个背景普通的女孩,不管她成绩再好,这些家长都无动于衷。

    又是那种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冷漠。

    姜渔只低着头沉默,脸色苍白无比,她早已习惯这种漠视。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轻轻敲响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门外传来一道清越柔和的嗓音:“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请问可以进来吗?”

    这道声音很好听,妩媚、轻柔,让人耳朵发痒,心里也痒痒的。

    不少人下意识地望向门口,只是听到声音而已,他们便已经想知道来人的模样了。

    正在讲话的老师皱了皱眉,心底有些不爽。

    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还有人迟到?现在教室里可是坐着商、政等各界大佬呢,谁在这儿耍大牌?

    老师强压下心里的不满,客气道:“请进。”

    房门打开,姜以柔微笑着走进了教室。

    对高二2班所有的学生和家长来说,今天,是他们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家长会。

    第40章

    同一时间, 明德私立医院。

    方隐年最近天天在医院里陪侄子,干脆把病房旁边的那间屋子改造成了临时办公室。

    苏正恭谨地站在方隐年面前,流畅而从容地汇报着近日的工作情况。

    语毕, 他微笑着等待方总的吩咐,但过了许久,却没等来一丝一毫的反应。

    办公室里针落可闻, 他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苏正心存疑惑, 有些忐忑地望向方隐年,担心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但他很快发现, 对待工作向来兢兢业业的方总,居然走神了!

    方隐年靠在办公椅上,单手撑着额头, 狭长幽深的凤眸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苏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提醒一下的时候,方隐年蓦地出声道:

    “她来了吗?”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嗓音却有些莫名的紧绷。

    她?

    苏正愣了一瞬,很快便反映过来, 这个“她”指的是姜小姐。

    苏正一时间有些无言。

    所以……方总刚才出神, 是在想姜小姐吗?

    苏正赶紧低头掩去眸中的异色,规规矩矩地说道:“方总,刚才姜小姐发来信息, 说今天需要请个假,就不来医院了。”

    请假?

    方隐年眉梢微动, 面上显出些无奈之意。

    她竟然真的只把探望镜麒一事当成赚钱的工作吗?

    方隐年明明该为侄子被轻贱而感到愤怒, 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一丝庆幸。

    他不敢细想。

    方隐年揉了揉眉心,追问道:“她有说为什么不来吗?”

    苏正答道:“姜小姐说, 要给女儿去开家长会。”

    “家长会?”方隐年微微一怔,“圣维尔的家长会吗?”

    “是的。”

    方隐年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问:“我记得镜麒跟她女儿一个班吧?家长会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苏正:“……”

    我纯冤枉!

    方总您这辈子从没给少爷开过一次家长会,我当然默认您不会去了……

    苏正当然不敢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反而立刻诚恳道歉:“抱歉,方总,是我的疏忽。”

    他琢磨了一下方隐年对姜以柔那微妙的态度,片刻后,非常善解人意地提议道:“方总,您难得有时间,要不去圣维尔了解一下少爷的学习情况?”

    方隐年沉思片刻,遂矜持地点了点头,淡声道:“也好。”

    说完他便施施然起身,率先迈步离开。

    他身形挺拔,步履从容,速度却比平时快上几分。

    苏正默默地盯着他的背影,心中万马奔腾。

    大少爷成天只知道飙车,他能有什么学习情况需要了解啊?

    更何况方隐年从来没给少爷开过家长会,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松口了。

    方总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可是,少爷该怎么办呢?

    少爷那么喜欢姜小姐,性子又向来霸道,如果方总要跟他抢……

    苏正满脸纠结,几乎不敢想象未来可能出现的某些画面。

    这叔侄俩该不会反目成仇打得头破血流吧?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面上竟浮现出些许同情之色。

    希望姜小姐手下留情吧……

    *

    圣维尔国际学校。

    高二2班的教室里,空气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众人身体僵直,愣愣地看着门口处突然出现的女人。

    她简直像是误落凡尘的仙子,拥有不可思议的美貌,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这间全国配置最顶尖的教室,竟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每个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因为她实在太美了,美得像是一场梦,他们生怕不小心打碎这梦一般美好的幻境。

    姜以柔自如地微笑着,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或痴迷或惊艳的注视。

    她很有礼貌地关上教室门,冲讲台上的班主任歉意地笑了笑,诚恳道:“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晚了。”

    班主任是位严肃干练的年轻女性,她能力很强,自身也很有背景,所以对班里这些有权有势的家长也向来不假辞色,公事公办。

    但此刻,她呆呆地看着姜以柔,徒劳地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半晌,她有些无措地扶了扶眼镜,磕磕绊绊道:“嗯……没、没关系。”

    班主任望向姜以柔的眼神里难掩惊艳,第一次用堪称温柔的态度对待家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姜以柔,都对她的身份十分好奇。

    但就在这时,震惊到完全呆滞的姜渔终于回过神来,她蹭的从座位上窜了起来。

    她咬着牙瞪向姜以柔,像只愤怒的小狮子,哑声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赶紧走!”姜渔声色俱厉地喝道,眼睛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甚至立刻跑到姜以柔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想将她带离教室。

    原本正呆呆地看着姜以柔的学生和家长们,瞬间回神。

    他们之前看向姜渔的目光里大多是漠视或嫌弃,此时却明晃晃地变成了厌恶与愤怒。

    这个穷酸的特优生,她有什么资格去触碰那位美丽的女士?!而且她竟然如此无礼地推搡那么柔弱的美人……

    所有人都出离了愤怒!他们瞪着姜渔的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甚至有人跃跃欲试地想冲上前“英雄救美”。

    “同学,请你放开那位女士。”有家长站起来喝道。

    “喂,姜渔,你有病啊,干嘛推人家……”她的同学也格外愤怒。

    “赶紧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满教室都是对姜渔的指责,连向来很喜欢姜渔这个尖子生的班主任,也不赞同地说道:“姜渔,回去坐好。”

    姜渔根本不在乎众人的指责,她只紧紧盯着姜以柔,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抓着她的那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姜以柔神情微凝,望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丝探究。

    便宜闺女的态度怎么如此奇怪?

    与此同时,系统666惊恐的声音传来:“卧槽!恶毒女配黑化值增加了30%,现在又变成65%了啊啊啊——”

    姜以柔:“……”

    姜以柔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问道:“小六,这就是你说的给女配一个‘惊喜’?!”

    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吧!

    她辛辛苦苦刷了那么久的黑化值,竟然一朝回到解放前……

    可是,到底为什么呢?

    姜渔似乎很不想她来参加家长会,甚至……有些恐惧?

    姜以柔来不及多想,因为班主任甚至想上前扯开姜渔了,还有几名学生和家长眼看也要冲了过来。

    她连忙把便宜闺女护到身后,满脸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老师,我是姜渔的妈妈,她只是有点小叛逆而已……”

    轻柔婉转的嗓音一出,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众人指责姜渔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愤怒也凝固了,空气里安静得针落可闻,整个世界都仿佛成了一出荒诞的默剧。

    班主任也愣住了,良久才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你是姜渔的妈妈?!”

    班主任满脸的迷茫与震惊,据她所知,姜渔只有外公外婆啊!

    但姜以柔微笑着肯定道:“是的,我是姜渔的妈妈。”

    所有的学生和家长终于从僵硬中回过神来,全都满脸的震惊之色,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这个貌美至极的女人……竟然是那个不讨喜的特优生的妈妈?!

    刚才还怒声指责姜渔的人瞬间哑火,讪笑着坐回了位置上,表情十分尴尬。

    他们难掩忐忑地打量着姜渔的表情,一脸纠结之色,似乎生怕姜渔记他们的仇。

    所有人望向姜渔的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不起眼的特优生,竟然有一个那么美的妈妈。她们家的条件是不是不太好来着……

    一时间,一些成年人心思各异,空气中仿佛有暗潮涌动。

    姜渔的同学们更是心绪起伏,难以平静。

    他们死死盯着姜渔,目光差点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

    靠,早说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妈妈啊,我们不早就成朋友了吗?!!!

    在所有人的灼灼注视下,姜以柔笑得温和又恬静,美得令人心醉。

    她轻轻牵起便宜闺女的手,柔声道:“小渔,妈妈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儿吗,别生气了。”

    说着,她便主动拉着姜渔,走向她的座位。

    不少人羡慕嫉妒恨地盯着姜渔的手,似乎恨不得以身代之。

    姜渔深深地埋着头,谁都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只是颓然垂着肩膀,像是个放弃了所有抵抗的绝望之人。

    她麻木地跟在姜以柔身后,任凭她将自己拉回了座位。

    走向姜渔的座位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随着姜以柔的脚步一同移动,这场面甚至有些搞笑,就像一群追逐太阳的向日葵在转头。

    姜渔和乐柠的位置很近,所以在她们靠近时,乐柠兴奋地红着脸,有些羞涩地打了声招呼,“姜阿姨!”

    姜以柔循声望去,看到单纯可爱、眼睛发光的小女主后,笑意更温柔了几分,“乐柠同学,好久不见。”

    她顺势朝乐柠身旁的人看去,正对上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士那怔然的目光。

    恰好,乐柠跟她介绍道:“姜阿姨,这是我爸爸。”

    姜以柔客气地冲乐柠爸爸点了点头,心思却慢慢飘远了。

    她记得在原著里,恶毒女配姜渔在女主乐柠的婚礼上放了一把火,把女主一家三口全烧死了。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被连累的倒霉女主爹啊。

    姜以柔想得入神,并未注意到,在她与乐柠爸爸点头示意时,一直沉默恍惚如游魂的姜渔,瞬间一个激灵。

    她浑身紧绷,如一张拉满的弓弦,仿佛随时会崩断,苍白的嘴唇几乎被咬出血来,一双眸子紧张地盯着姜以柔和乐柠的爸爸,意味莫名。

    乐柠的爸爸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姜以柔,眼神中有常见的惊艳、痴迷,而他不自觉紧皱的眉头,又透着一股茫然。

    他愣怔地看着姜以柔,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在姜以柔笑着冲他点头示意时,乐柠的父亲骤然回神,脸上下意识地挂起儒雅温和的微笑,礼貌地回应了姜以柔的善意。

    简单的招呼过后,两人很自然地擦肩而过。

    这一点微小的交集,仿佛一粒石子投入湖面,泛起些许涟漪,很快便归于平静。

    平平淡淡,客气而疏离,基本算是陌生人。

    但仅仅只是这一点交集,足以让很多人红了眼。

    不少人嫉妒地盯着乐柠的爸爸,为他能得到姜以柔的一个笑容而羡慕不已。

    乐柠的同学则个个咬牙切齿,盯着她的眼神里直冒火光。

    靠,怪不得乐柠成天舔着姜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乐柠你给我等着,我未来必将超越你,成为姜渔最好的朋友!

    实在当不成朋友的话……他们也可以舔。:)

    感受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乐柠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嘿嘿嘿,姜阿姨对她笑了!

    除了姜渔之外,她可是在场所有人里,跟姜阿姨最熟悉的人呢!

    乐柠无比的骄傲,得意,脸上的笑容简直压不住,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她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那怔然出神、若有所思的反常模样。

    从姜以柔出现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追随她,事情的走向已然不受控制。

    这只能说明——

    美貌是无形的杀器,轻而易举便能收割人心。

    而最极致的美貌……是比财富、权势更为稀缺的珍宝。

    顶着众人的注目,姜以柔终于在姜渔的位置上坐定,优雅而从容。姜渔就跟在她身边。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姜渔隐晦的视线在姜以柔和乐柠父亲之间来回扫视。

    见两人的表情都很平静、正常,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僵直的脊背也慢慢放松下来。

    姜渔的目光没什么焦距,她茫然地想道:

    幸好。

    他们似乎并没有认出彼此。

    随即,姜渔的眼底闪过浓浓的疑惑和不敢置信:

    时光竟如此神奇,原本最亲密的两个人,在隔了十几年后再见面,竟然完全没有记起对方。

    ……简直是荒谬。

    姜渔眸光微闪,随即变得坚定。

    这样也好,她不希望现在的生活发生任何的改变。

    就这样吧。

    当姜以柔在位置上坐定后,教室里仍有一段漫长的寂静。

    过了很久,班主任才渐渐回过神来。她有些尴尬地扶了扶眼镜,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窘迫。

    当然,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因为所有人都在出神,都在盯着一个人发呆。

    班主任轻咳一声,继续家长会的流程。

    此时的大屏幕上正显示着班内的成绩,姜渔赫然位列第一。

    班主任本来想赶紧进入下一个流程的,但是……她忍不住朝姜渔的妈妈看去,正对上那双温柔含笑的眸子。

    班主任心跳都漏了一拍,然后她临时决定多说两句。

    “姜渔同学的成绩一直很优异,也很稳定,在我们班稳居第一名。”班主任严肃的脸上都多了些柔和的笑意,“其他同学可以多多向姜渔学习。”

    如果是以前,班主任说出“向姜渔学习”这种话,班里的学生一定会闹翻天。

    他们个个都是天之骄子,怎么肯向他们心中的乡巴佬学习?

    但现在……

    大家的热情异常高涨,班里响起了前所未有热烈的掌声。

    “对对对,姜渔实在太优秀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跟她学习!”

    “姜渔,改天……不,今天来我家玩吧,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还有家长在教育自己的孩子。

    “你看人家多优秀,好好跟人相处,知道吗?”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俩都很优秀啊……”

    姜渔愣愣地听着周围热闹的追捧声,一时间有种掉进异次元的诡异感。

    不是,你们刚才对我的态度……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姜渔忍不住嘴角微抽,面上显出几分古怪之色。

    甚至还有家长鼓着掌起哄道:“姜渔同学这么优秀,一定离不开家长的教导,要不请她的妈妈分享下育儿心得吧?”

    其他家长纷纷应和。

    连班主任都眼含期许地望向姜以柔。

    姜以柔非常坦然地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旁边的姜渔:“……”

    等等,你才养了我几天啊?能有什么育儿心得!=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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