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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听到姜以柔大言不惭地说要分享“育儿心得”, 姜渔实在忍不住嘴角抽搐。

    她虽然满脸古怪,但还是慢吞吞地跟着众人一起鼓起了掌。

    姜以柔已经起身往讲台上走去,姜渔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看着周围人望向她妈妈时赞叹而欣赏的目光,心里涌起些莫名的感觉。

    这种激烈的情绪在她胸中翻涌,几乎让她忍不住大叫出声, 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但最后,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脊背悄悄挺直了一些。

    姜以柔已经款步走到讲台上, 哪怕被几十双灼灼的目光盯着,也从容而镇定,脸上挂着迷人的浅笑。

    台下众人都很开心——太好了, 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看美女了。

    不然开家长会的时候老是扭头, 也不是个事儿啊!

    掌声经久不息,这种近乎狂热的氛围,对圣维尔学院这群自恃身份的家长来说,实属罕见。

    直到班主任受不了吵闹, 抬手压了压, 台下才慢慢安静下来。

    大家眨也不眨地盯着姜以柔,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姜以柔的穿着打扮并非极致奢华,甚至很是低调素雅。但她品味极好, 每一处搭配都恰到好处,堪称赏心悦目。

    而且, 衣衫配饰越素, 便越是突显出那张脸的耀眼夺目,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万众瞩目下,姜以柔轻声开口道:

    “大家好, 我是姜渔的妈妈。”

    “今天,因为女儿成绩优异,我有幸站在这里讲话,我感到非常骄傲,但同时,也感到深深的愧疚。”

    姜以柔一双含情目直直地望向姜渔,盈满了欲说还休的悲伤,底下的人都不由得心脏一颤。

    “为了赚钱养家,我不得不经常在外奔波,却因此而缺席了小渔的成长,没能好好陪她。”她的声音微微哽咽,但并不失态,反而更显真诚。

    她眼眶微红,但眼神明亮而坚定,笑着说道:“但也正因为如此,我的女儿,她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早熟,都要懂事。她不但学习上不用操心,还会主动做家务……”

    姜以柔看向女儿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和心疼:“我真的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妈妈,能拥有这样一个善良、贴心、坚韧的女儿。她就是支撑我走下去的最大力量。”

    此时此刻,教室里一片安静。

    姜以柔眼带泪花的模样,实在太令人心碎,简直让人恨不得付出一切,只求她能展颜一笑。

    而且,她竟然顶着这样一张杀伤力极强的脸,说着如此动人的话语……

    台下,已经有很感性的人在悄悄抹眼泪了。

    系统666沉默良久,才试探着问道:“宿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才刚穿过来没多久……竟然已经跟女配有这么深的感情了吗?!”

    姜以柔神情依旧哀婉,但不妨碍她跟666对话:“我重感情不行吗?”

    紧接着,姜以柔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却也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忧虑和恳切:

    “但是,我也知道,孩子的世界不应该只有妈妈和家人。她更需要朋友的陪伴,需要同龄人的认可。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在学校里快乐地成长,能交到很多很多的好朋友。”

    她目光恳切地望向在座的家长和孩子们,却丝毫不显卑微,明亮的眸子格外动人。

    “我知道,孩子们在一起难免会有磕磕碰碰,而且我的女儿有时候也不太会表达,可能会跟同学们产生一些小摩擦。但是……”

    “小渔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好孩子,希望大家能多多包容她。”姜以柔十分恳切,一字一句地说道。

    俨然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女儿的好妈妈。

    话落,台下一片死寂。众人神色各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场所有人,每一个都或多或少知晓姜渔在班里的处境。

    有的人会主动嘲笑她、欺负她;有的人不屑于口头欺侮,但偶然间瞥向姜渔的眼神,总不经意泄露出傲慢与嫌弃;有的人倒是什么都没做,却冷眼旁观这一切。

    他们的父母也都听自家孩子提起过这个特优生,对于孩子们言谈间的贬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而已,能跟他们的孩子坐在同一间教室,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但现在,看着那张笑中带悲的如花娇颜,他们竟有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感。

    姜以柔默默地注视着台下这群养尊处优的人,美丽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脆弱与伤感,眼眸深处却是平静的。

    此时此刻,整间教室都因为姜以柔的发言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直到一阵缓慢而清脆的掌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沉寂。

    姜以柔微微一怔,循着鼓掌声望去,当即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稍。

    教室后门处,方隐年长身玉立,正在缓缓鼓掌。

    他身姿挺拔如松,剪裁精良的西装完美包裹着他结实有力的身躯,勾勒出肩宽腰窄的好身材。

    那一身清贵卓然的气质,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连鼓掌的动作都优雅而从容。他左腕上没了那串圆润的菩提,但自有一种出尘的沉静气韵。

    方隐年正专注地看着姜以柔,狭长的凤眸深邃,比起往日那高高在上的淡漠,似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暗色的翻涌。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

    他只静静地为姜以柔鼓掌,不像是热烈的喝彩,倒更像是笃定的撑腰。

    有了方隐年的掌声打破寂静,教室里紧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不少学生一边用力鼓掌,一边心虚地瞄向姜渔,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愧色。

    他们以前……好像确实对姜渔挺过分的。

    仔细想想,姜渔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他们却那么欺负她,实在很过分。

    如果没有姜以柔,恐怕这些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权贵子弟,一辈子都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

    但这场家长会悄然改变了一切。

    在场的人会永远记得姜以柔那张笑中带泪的绝美面孔,也会永远记得这一刻的悸动。

    掌声经久不息,过了很久才恢复安静。

    姜以柔矜持地微笑着,款步回到了座位。

    中途,她还与方隐年对视了一眼。

    目光交汇间,方隐年客气地冲她颔首,姿态矜贵而凛然。

    姜以柔也回了他一个温柔的浅笑,然后便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

    方隐年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良久才收回目光,眸色幽深。

    两人这短暂的互动,落在了许多人眼中,顿时激起了小范围的隐秘讨论。

    众人的视线在姜以柔和方隐年之间来回轻扫,神情有些微妙。

    “我靠,那不是方少的小叔吗?他居然也来开家长会了?”有学生压低声音咋呼道。

    “天啊,叔侄俩长得有点像唉,真的好帅……感觉方总更有熟男的魅力。”有女生顾不得家长在身边,兴奋地跟朋友讨论道。

    “你们看见了吗?方总刚才主动给姜渔妈妈鼓掌,还冲她点头,他俩……是不是有情况啊?”

    “不可能吧?我听说方总信佛的,一直都不近女色啊!”

    “……你再看一眼姜渔妈妈,你摸着良心说,人家那是一般的‘女色’吗?”

    “……有道理。难道这就是方少舍命救姜渔的原因?如果方总和姜渔妈妈在一起,他们就是一家人了呀!”

    “别忙着下结论,再观察一下!”

    学生小声讨论的全是八卦,家长们的关注点则不同。

    有几位男家长在看到方隐年后,瞬间坐不住了,要不是顾及老师还在台上,肯定立马冲上前跟方隐年套近乎了。

    今天不仅见到了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居然还能有幸见到声名赫赫的方总……这家长会来得实在太值了!

    因为方隐年的到来,这场家长会又掀起了一阵波澜。

    不少人蠢蠢欲动,但碍于方隐年冷淡的面色和强大的气场,踌躇着不敢贸然打扰。

    其中,乐柠也好奇地打量着方隐年,她晃了晃身旁父亲的手臂,小声问道:“爸爸,那位就是方叔叔啊?”

    乐柠的妈妈那边跟方家有些交情,她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她妈妈还特意拜托方隐年,请他侄子照顾一下乐柠。

    乐柠一直对这位据说手眼通天的方叔叔很是好奇,今天倒是第一次见。

    乐柠等了半天,却迟迟没听到父亲的回应,她疑惑地抬头,却看见父亲正微微沉着脸,目光在方隐年和……姜渔的妈妈之间来回扫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乐柠想要追问时,她父亲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乐柠父亲拿起收起一看,眉心顿时紧蹙起来。

    随即,他压低声音,歉意地对女儿说道:“小柠,爸爸有点事先离开一下,马上就回来。”

    乐柠懂事地点点头:“好,爸爸你小心点,别迷路了。”

    男人被女儿逗得轻笑出声,他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温声道:“放心,不会,爸爸哪儿有那么笨?”

    “你乖乖等着,爸爸马上回来。”乐柠父亲又嘱咐了几句,便握着手机匆匆出门了。

    乐柠的父亲走得很低调,并没有引发什么关注,家长会照常进行。

    姜以柔正漫不经心地听老师讲话,偶然间一扭头,看见便宜闺女正抿唇盯着她。

    姜以柔微微勾唇,冲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姜渔只看着她不说话,心情十分复杂。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姜以柔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多么的虚伪可笑。

    姜以柔的确没有陪伴过她的成长,但可绝对不是为了养家!

    呵,她倒是挺会给自己贴金的……

    姜渔恶狠狠地想道。

    但不知为何,明知姜以柔在撒谎,明知她那番话恐怕没有几分真,可她竟然……还是会心跳加速。

    眼眶酸酸涨涨的,像是有什么要喷涌而出,姜渔连忙转过头,咬着牙掩饰自己的狼狈。

    但她不知道,她已经在姜以柔面前暴露了。

    因为……

    “嗷嗷嗷!女配黑化值减30%!又变回35%了,谢天谢地!”666欢欣鼓舞的声音传来。

    姜以柔也悄悄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这黑化值总算又控制住了,不枉她一通长篇大论,说得口都干了。

    接下来,家长会的流程照常进行。

    姜以柔从开始的微笑从容,到最后眼神发直,笑都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家长会这么长这么无聊……

    在姜以柔忍不住发呆时,旁边的姜渔显出几分异样。

    姜渔脸色微红,不安地在座位上动了动,神情有些局促。

    姜以柔侧眸观察她片刻,冷不丁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想上厕所?”

    姜渔咬了咬唇,撇开视线低声道:“没事,马上就结束了。”

    姜以柔不赞同地“啧”了一声,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委屈自己?”

    姜以柔见不得便宜闺女这副隐忍压抑的模样,当即歉意地跟老师打了声招呼,抓着姜渔的手臂,就要带她出去。

    姜渔抿了抿唇,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姜以柔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视线,她牵着姜渔转身,准备从后门处离开,众人都忍不住转头看她。

    就在姜以柔即将走到后门时,她随手撩了下头发,结果发丝正好勾住了珍珠耳坠,一个巧劲之下,耳夹松动,竟直接掉了下来。

    些微的刺痛感传来,姜以柔轻轻皱了下眉,幸好这只是耳夹,并没有出血。

    她低头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珍珠耳坠,一时间有些迟疑。

    她今天穿着裙子和高跟鞋,不太方便俯身捡东西。

    不过,她压根不需要想太多,因为有的是人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等待一个为她效劳的机会。

    几乎是耳坠掉落的一瞬间,好几名男士纷纷起身,殷勤地想要为她捡起耳坠。

    这么多人弯身为她捡耳坠,仿佛能为她效劳是天大的恩赐一般,这一幕甚至有些荒谬,可当一切发生在姜以柔身上时,却意外的合理。

    但很快,这些争着献殷勤的男人身形不约而同地僵住了。因为……

    耳坠掉落,恰好滚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方隐年脚边。

    那位清冷淡漠、高高在上的方总,只垂眸看了一眼,竟然没有丝毫犹豫,他弯腰俯身,轻轻捻起那枚小巧的耳坠。

    众目睽睽之下,他捻着那枚耳坠,施施然走到了姜以柔面前。

    这一瞬间,好几个对姜以柔有异样心思的男性,骤然变了脸色。

    第42章

    方隐年手掌宽大, 那小小的珍珠耳坠在他手里,显得格外袖珍,与他冷硬的气场格外不搭调。

    但方隐年却神态自若, 他慢条斯理地将耳坠递到姜以柔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只用眼神示意她接住。

    姜以柔抬眸, 正对上他那双狭长好看的凤眸。

    那双凤眸依旧平和、漠然, 像他曾经左腕上的菩提一般不染俗念。

    如果只看他的眼睛,姜以柔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愫。

    不过……

    姜以柔微微垂眸, 目光从他无波无澜的脸上,落到那修长指尖捻着的珍珠耳坠上。

    姜以柔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抬手地接过那枚耳坠。

    她柔软细腻的指尖与方隐年的一触即离, 短暂的接触如同一粒微小的石子投入湖中, 湖面还算平静,内里的涟漪只有自己清楚。

    “谢谢。”姜以柔拿回自己的耳坠,大大方方地笑着道谢。

    方隐年面色不动,只矜持地点了点头, 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两人的这段接触十分短暂, 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都很坦荡、从容。

    甚至方隐年都未曾跟姜以柔说过一句话。

    仿佛他真的只是随手做好事而已。

    可不知为何, 两人之间就是莫名有种暗潮涌动的氛围。

    让人忍不住侧目、揣摩。

    姜以柔已经带着女儿离开了教室,方隐年则端坐在位置上, 神情漠然, 好像刚才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但某些人的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

    他们表情有些难看,忌惮地打量着方隐年,心里在不断权衡着什么。

    那么漂亮的女人, 他们刚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得到呢,反正她也没什么背景。

    可如果方隐年也看上了……

    妈的,他不是信佛吗?应该不至于跟他们抢女人吧?

    某几个男人神情莫测,心里却在骂骂咧咧。

    姜以柔已经离开了教室,可她临走前,却把许多人的心搅乱了。

    姜以柔带着便宜闺女去了卫生间,姜渔上厕所,她则照着镜子补了个妆。

    很快姜渔就出来了,她立马就要回教室:“我们赶紧回去吧。”

    姜以柔却一把拉住她,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柔声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死板?”

    “那家长会多无聊啊,好不容易溜出来,陪我逛逛去。”姜以柔挽住姜渔的手臂,强拉着她往楼下走。

    姜渔的神情里有抗拒也有忐忑,但她终究没有挣脱,任凭姜以柔拉着她下了楼。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姜以柔指尖的温度,她睫羽不自觉颤了颤。

    姜渔每天来学校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学习,她还真的从未好好逛过这所全国数一数二的贵族学院。

    现在,被姜以柔强拉着走在校园中,她从一开始的不情愿,竟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姜以柔瞥了眼便宜闺女轻松不少的脸色,轻笑着说道:“小渔,你平时就是太紧绷了,偶尔也该放松一下嘛。”

    姜渔瞥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扭头看着旁边的绿树花草。

    姜以柔也不在乎她的沉默,只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小渔,你那些同学应该不会再欺负你了,你以后跟他们好好相处。”

    “当然,我不是让你讨好他们,我只是不希望你活得太累……”

    为了恶毒女配不要动不动黑化,姜以柔简直操碎了心。

    姜渔不甚自在地抿了抿唇,竟然没有跟她犟嘴,也没像之前那般动不动就跟姜以柔拉开距离。

    她安安静静地被姜以柔牵着,倒真像个听妈妈话的乖孩子。

    *

    与此同时,校园的另一侧。

    乐柠的爸爸从教室出来后,直奔圣维尔学院大门口。

    他匆匆走到校门口处,一眼就见到了被拦在门外、脸色铁青的好友。

    “文泽!”他快跑几步,顶着保安警惕探究的目光出了校门,然后一把拉住赵文泽,两人走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问道。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赵文泽都抽了快半包烟了,他脸色极差,阴沉地说道:“行了,林松齐,先别问了,你现在得另外想办法,把赵承的转学办了。”

    林松齐实在是一头雾水,“我不是帮你引荐了张校长吗?可你怎么连校门都进不去?”

    赵文泽随手弹开烟头,抬脚狠狠碾灭,一想起方才遭受的屈辱,就眸色泛冷。

    他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这是第一次,他想要一个女人,非但没得到,反而在她身上栽了个跟头。

    “女人?”林松齐皱了皱眉,很是不悦道,“你就为一个女人,耽误了正事?”

    赵文泽不自觉舔了舔唇,喃喃道:“你不懂……”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女人罂粟般的美貌,就连她不屑鄙薄的神情都那样勾人,赵文泽一想起来,就喉咙发紧。

    怒火与□□交织,深深缚住了他一颗心。

    他又点燃了一根烟,缭绕的雾气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满是野心的眸子。

    “所以,那个女人是谁?她怎么把这件事搅和了的?”林松齐追根究底地问道。

    赵文泽眸色微闪,对“那个女人”闭口不谈,只不耐地敷衍道:“没谁,别问了。”

    身为男人,他太懂姜以柔的吸引力,所以他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这个女人。

    等他得到她,他会把那个女人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总之,”赵文泽深深地吸了口烟,心不在焉地说道,“叫你来就是当面说一声,那个张校长不待见我,赵承转学的事得交给你了。”

    林松齐紧紧皱着眉,很是不赞同地看着他,但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小承的事交给我,我会搞定的。”

    赵文泽眉梢一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事儿我就不跟你说谢谢了,反正是你应该做的。”

    林松齐眸光微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赵文泽只耸了耸肩,笑得不以为意。

    “行了,我先走了。”赵文泽冲好友挥挥手,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他要赶紧去查一下那个女人,争取早日得手。

    林松齐目送着好友的背影,紧皱的眉心始终未曾松开。他颇有些厌烦地叹了口气,转身大步回了学校。

    他正要回教室继续开家长会,视线偶然一瞥,却在一条小道上看见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窈窕多姿,只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人生起无限遐想。

    林松齐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冲动涌上,随即凭本能喊了出来:

    “请留步!”

    前面的两个人身形微滞,双双回头看去。

    等看到来人后,姜以柔只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而姜渔则反应极大,瞬间僵直了身体。

    姜渔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男人,眼眶渐渐泛红,眸中满是抗拒的冷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是……乐柠爸爸?”姜以柔迟疑地问道。

    “我是。”林松齐点点头,快步走上前,在距离姜以柔两步远的地方克制地停下。

    他长得英俊儒雅,一举一动也温和守礼,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姜以柔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姜渔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低声问道:“小渔,你怎么了?”

    林松齐也关心地望向她,温声问道:“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姜渔突然厉声开口,十分生硬地拒绝了乐柠爸爸的示好。

    然后,她突然跨上前一步,将姜以柔挡在身后,警惕地瞪着对面的男人:“你想做什么?”

    乐柠爸爸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似乎对姜渔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很是苦恼。

    姜以柔轻轻拍了下她的手,温声安抚道:“小渔,别激动。”

    在姜以柔的安抚下,姜渔终于冷静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反应得太过了。

    本来这两人没认出彼此,可如果她反应这么大……说不定会让他们想起些什么。

    这么想着,姜渔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言不发地保持着沉默,只是盯着林松齐的眼神里仍充满警惕。

    林松齐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你好,姜渔的妈妈,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松齐。”

    闻言,姜以柔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竟然跟乐柠不是同一个姓?

    姜以柔没有将心里的异样表现出来,而是礼貌地笑道:“林先生,幸会。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吗?我和女儿还有事……”

    姜以柔满脸歉意,嘴上倒是不怎么客气,就差没把“不想跟你浪费时间”写在脸上了。

    她对已婚男向来没兴趣,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林松齐紧紧盯着姜以柔的脸,面上再度浮现出茫然之色,他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表情甚至有几分痛苦。

    眼看着姜以柔不耐烦地就要离开,林松齐干脆咬了咬牙,脱口而出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闻言,姜以柔微微一怔,随即差点笑出声来。

    她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林松齐,眼里闪过轻蔑的笑意。

    这搭讪方法可真够老套的。

    第43章

    姜以柔嘴角噙着一丝不屑, 上下打量着林松齐,刚才觉得还算顺眼的儒雅男人,突然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不是都有家庭了吗?竟然还想着勾搭她。

    姜以柔的神情略显冷淡, 不咸不淡地说道:“林先生,你认错人了吧?我们以前没见过。”

    一看她的表情,林松齐就知道她误会了, 以为自己是心怀不轨之人。他有些急躁, 连忙解释道:“姜渔妈妈,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轻浮, 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感觉……”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因为姜渔猛地冲上前, 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滚!”姜渔怒瞪着林松齐, 像只愤怒的小狼崽。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她只想要这个男人离她和姜以柔远远的!

    这一瞬间,666懵然说道:“女配黑化值加10%, 目前黑化值45%……”

    姜以柔神情微怔, 眼底涌上些不敢置信,望向林松齐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她再也没了逛校园的兴致,拉上姜渔便想离开。

    “等一下……”林松齐满脸着急, 他不依不饶地跟上去,竟然想拦住他们。

    姜以柔顿住脚步, 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说:“林先生,你的女儿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明明有家室了,却还来纠缠别的女人。

    听她提起女儿乐柠, 林松齐微微一怔,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身体僵硬,再也动弹不得。

    姜以柔深深地看他一眼,这一眼中饱含警告,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林松齐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那抹倩影,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

    结果到头来……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林松齐有些怅然,眸光暗淡下来。

    姜以柔牵着姜渔往教室的方向走去,等到远离了林松齐,周围又没什么人的时候,姜以柔突然顿住脚步。

    姜渔心不在焉地跟着她,差点撞在她身上。

    姜以柔转身紧盯着便宜闺女,她面上依旧笑得温和,可眸中满是疑惑与探究:“小渔,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林松齐啊?”

    不然怎么一见到他就那么紧张,黑化值还蹭蹭涨?

    面对姜以柔的试探,姜渔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般说道:“不认识。”

    姜以柔挑了挑眉稍,明显是不相信,意味深长地追问道:“真不认识?”

    那恶毒女配怎么一见到乐柠她爸就反应如此大?一定有哪里不对!

    “我们该回教室了。”姜渔绷着小脸,十分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之后,无论姜以柔再怎么问,她都抿着唇一言不发,姜以柔也只能放弃逼问她。

    然后姜以柔就开始逼问系统666:“小六,帮我查查恶毒女配和女主她爸,看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系统666沉默片刻,有些紧张地说道:“我刚才仔仔细细翻了原书的剧情和设定,这俩人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啊!”

    姜以柔觉得小系统好笨,耐心提点道:“你别光看原著啊,一本书才多少字,能写多少内容,说不定就漏了什么。你不是人工智能吗?直接把他们俩的资料全部调出来查证,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系统666喏喏地应了一声,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笃定与自信:

    “宿主,你肯定是想多了。我刚把他俩能查到的信息全看了一遍,俩人没有任何交集。”

    姜以柔微微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来不及细想,两人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

    姜以柔整理了下繁杂的思绪,再次挂上温婉得体的微笑,款步走进了教室。

    姜以柔出现的时候,又引发了一些小骚动。不少人忍不住偷瞄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太好了,大美人终于回来了。能多看一秒都是赚到。

    再次看到那张堪称女娲最完美的艺术品的脸,他们仍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姜以柔早习惯了这些明里暗里的注视,泰然自若地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期间,她下意识地瞥了眼方隐年之前的位置,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方隐年人呢?难道这么快就走了?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下周围,依旧没有发现方隐年的身影,只能先回位置上坐好。

    姜以柔和姜渔回到教室后没多久,又有人进教室了。

    姜以柔以为是方隐年回来了,下意识地抬眸看去,却正对上林松齐深邃复杂的眼眸。

    姜以柔立刻轻蔑地移开视线,还隐隐翻了个白眼。

    林松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不由扯出一抹苦笑,直到回了位置上,仍然神思不属。

    “爸爸,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乐柠小声问道,大眼睛里满是关切。

    林松齐这才恍然回神,他默默打量着乖巧可爱的女儿,心里突然涌起深深的愧意。

    “没事,都解决了。”林松齐轻柔地抚了抚女儿的发顶,温声安抚道,英俊儒雅的脸庞显出几分宠溺。

    乐柠闻言放心地笑了笑,没心没肺地继续听老师讲话。

    林松齐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他心底莫名烦乱,想要克制,终究还是忍不住冲动,再次回头朝姜以柔看去。

    这次,他没能跟姜以柔对上视线,反而对上了另一双凌厉而阴沉的眼眸。

    林松齐微微一怔,那是……她的女儿,那个叫姜渔的女孩。

    姜渔直勾勾地瞪着林松齐,缓缓冲他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眼底的警告之色快要溢出来。

    林松齐面色微凛,只觉得这女孩的眼神格外刺人。

    他只得无奈地转过头,不敢再看那张令他心魂皆颤,又莫名熟悉的美丽脸庞。

    家长会继续进行,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阶段——私人一对一时间。

    圣维尔学院作为全国最顶尖的私立中学,自然会为家长提供最完善的服务,每次都会留出很长一段时间,让家长跟老师一对一交流孩子的问题。

    去年的家长会时,班里的家长不是跟各科老师单独了解孩子的学习情况,就是到处跟认识的家长寒暄。甚至有几位家长当场敲定了一份合作方案。

    所以,圣维尔的家长会,倒更像是上流社会名利场的缩影。

    不过这一次的家长会,没人有心思寒暄交际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个人吸引走了。

    美人如花隔云端,此时却跟他们共处同一空间,这恐怕是他们离她最近的一次,怎能不让人激动呢?

    姜以柔本打算直接带姜渔回家,谁知一个没注意就被层层包围了。

    林松齐原本也想凑上前跟她说些什么,可他瞥了眼身旁的女儿,终究忍下了这股冲动。

    恰好此时,他接到了一个工作电话,有点事情急需他去处理,林松齐便带着女儿先行离开了。

    走之前,林松齐脚步微顿,偷偷回头看了姜以柔一眼,面色十分复杂。

    他懊恼地揉了揉眉心,似乎苦恼于对她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能想起来,无奈地离开了。

    此时此刻,热情地围住姜以柔的大多是女性。

    毕竟这里的男人基本都有家室了,甚至他们的老婆孩子都跟在身边,不管他们看见姜以柔后心里想了些什么,但却不会表现出来。

    有身份的人一般都要脸。

    当然,也有些格外不要脸的男人。

    一个中年秃顶、大腹便便的男人,不顾自己的儿子就在旁边,居然腆着脸问姜以柔要电话号码。

    对此,姜以柔轻轻挽起耳边的碎发,笑得温柔而和煦,红唇张合吐出一个字:“滚。”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傻了。

    在他们眼里,姜以柔拥有极致的美貌,也极致的柔弱温婉,是那样的惹人怜惜。

    可是……这样一位天仙般美得如梦似幻的人,居然骂了声“滚”,这简直有种割裂感。

    被这般毫不留情地当众辱骂,那名秃头男羞愤地涨红了脸。

    姜以柔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她唇角依旧带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之后,但凡有已婚男想凑上来的,都被姜以柔毫不留情地讽刺了一番。

    经过这么一遭,好几个跃跃欲试想要搭讪的已婚男人,都默默地退开了。

    他们还算要脸。

    相比之下,女人们就没什么顾虑了。

    她们热情地围在姜以柔身边,激动地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

    “哎呀,大美女,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啊?我娘家开娱乐公司的,你要是愿意,绝对能把你捧红!”

    “妹啊,我看你合眼缘,给个联系方式,下回一起出来喝茶。”

    “姜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有兴趣做模特的话,可以联系我。”

    ……

    很多女人热情地围着姜以柔,她们各有目的,甚至还有人打听姜以柔的婚姻状况,话里话外都暗示可以给她介绍个好男人。

    这些人究竟是真的想跟姜以柔做朋友,还是将貌美的她当成了一种潜在资源,姜以柔不得而知。

    她客气地回应着这些热情,回答问题滴水不漏,愣是没泄露自己的真实情况,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就在这时,有人硬是挤进了进来,强势地站到了姜以柔面前。

    姜以柔眼皮轻撩,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长得很不起眼,面上带笑,看着很和善的模样,眼睛里却闪着精光。

    姜以柔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很不好招惹。

    果然,男人一凑过来,周围的女人们神情一变,显出几分忌惮,有的甚至还谨慎地退了几步。

    要知道这些贵妇人都挺爱说笑的,刚才还一齐调笑某位要姜以柔联系方式的老总不知羞,半真半假地威胁说要告诉他夫人,直把那位老总臊得落荒而逃。

    但现在,她们在面对这个男人时,却有种大气不敢出的忌惮。

    姜以柔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预感到麻烦要来了。

    “这位小姐,认识一下吧,我叫魏峰。”魏峰言笑晏晏,朝她伸出一只手掌。

    姜以柔虽然猜到了他不好惹,但也没有跟他虚与委蛇的想法。

    她向来不爱委屈自己。

    所以,她只是淡淡地瞥了魏峰一眼,随即拉上了姜渔的手,转头对其他人笑着道:“各位,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女人们面面相觑,表情有些古怪,似乎不敢相信姜以柔如此不给魏峰面子。

    魏峰这个人不但有钱有势,关键是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极为危险的势力,他行事又素来狠辣,所以大多数人不太敢得罪他。

    此时,见姜以柔无视他,魏峰倒也不生气,只不依不饶地堵在她面前,他脸上笑眯眯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姜以柔的脸,似乎打定主意要纠缠她。

    姜渔的脸色越来越黑,她警惕地瞪着魏峰,眼里全是厌恶,心中却升起难以遏制的惶恐。

    她就知道,她不该让姜以柔来这个破家长会的……

    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

    魏峰寸步不让,黏腻强势的视线牢牢盯着姜以柔。

    周围人见此,不由得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这么美的女子,难道要落在魏峰的手里吗?他们倒是有心英雄救美,可想到魏峰的手段,又踌躇了。

    就在这时,“笃笃笃——”

    清晰的敲门声响起,不疾不徐,很是从容。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方总?!”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刚才,方隐年在家长会中途接了个电话,便匆匆离开了,没想到他竟然又折返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带着浓浓的疑惑。

    方隐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敲了敲门,骨节清晰分明。

    他漆黑的凤眸漫不经心地略过在场诸人,最后落到姜以柔身上。

    方隐年面上没什么表情,依旧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仿佛在场所有人都入不得他的眼,只除了一个人。

    “我送你回去。”方隐年直直地看向姜以柔,嗓音醇厚而平稳。

    闻言,众人心中一震,不敢置信的目光在方隐年和姜以柔之间来回打量。

    姜以柔展颜一笑,款步朝他走去。

    旁边,魏峰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仍想拦她,但看到不远处的方隐年,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走向方隐年,心中充满了不甘。

    终于,他忍不住出声问道:“方总,您……认识这位小姐?”

    魏峰还存着一丝侥幸——万一方隐年只是顺路送人回去,对她没别的意思呢?

    毕竟方隐年都当了这么多年和尚了,哪怕这女人再漂亮,也不一定能勾得他动凡心吧?

    然而,魏峰注定要失望了。

    姜以柔施施然走到方隐年身边,竟直接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亲昵地贴在了他身上。

    姜以柔故意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柔声道:

    “我们俩……可不止是认识呢。”

    方隐年身形微顿,他微微垂首,凤眸轻睨着姜以柔,幽深的眸中意味莫名。

    第44章

    “我们俩……可不止是认识呢。”

    姜以柔嗓音柔媚, 尾音拖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钩子,同时手臂自然地挽上了方隐年的臂弯。

    这模棱两可的暧昧话语和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无一不昭示着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隐年, 我们走吧。”她微微仰起脸看向他,笑容明媚,眼波流转间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又带着全然的依赖, 宛若一株找到了攀附支柱的菟丝花。

    方隐年垂眸,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双凤眸深邃如古井寒潭, 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让人难以窥探他心底半分波澜。

    下一秒,他却突然有了动作——骨节分明的手掌精准地扣住了姜以柔挽在他臂弯的手腕, 缓慢却不容置疑地将她的手扯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拒绝让周遭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魏峰更是眼前一亮。

    难道方隐年要当众“打假”两人的关系?

    姜以柔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瞪向他的目光变得十分不善。

    方隐年对她的不满恍若未觉。在扯下她的手之后,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动作——

    他长臂一揽,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 然后以一种近乎强硬的力道用力一箍, 姜以柔脚下稍一踉跄,整个人便跌进了他怀中。

    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烙印在她肌肤上,烫得姜以柔微微一颤。

    方隐年顶着一张最清心寡欲的脸, 搂姜以柔的动作倒是毫不含糊,干脆利落, 又透着无声的强势。

    姜以柔猝不及防跌入那带着清冽檀香气息的怀抱, 罕见地怔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头,正撞进他幽黑深邃的眼眸。

    随即, 她反应过来,眼底迅速掠过一丝笑意。

    哼,算他识相。

    她从善如流地放松身体,柔弱无骨地倚靠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乖巧而顺从。

    方隐年的这个动作,无疑是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方隐年就这样揽着她,淡漠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缓缓扫过全场,那眼神里并无明显的怒意,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每一个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纷纷避让低头。

    尤其是先前那些目光放肆的男人。

    最后,方隐年漫不经心地看向面如土色的魏峰,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那双凉薄而睥睨的凤眸微微眯起,便已是无声的警告。

    魏峰脸色铁青,望向姜以柔的目光里有不甘也有迟疑,但最终,他默默地后退一步,冲方隐年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草,他认输了。

    谁他妈敢跟你方隐年抢女人啊。

    其他人也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对相拥的男女,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在骂骂咧咧。

    靠,方隐年你特么说好的信佛呢?

    你对得起你的佛祖吗?!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风华绝代的美人,忍不住扼腕叹息。

    唉,恨明月高悬,却被他人独揽怀中。

    他们也只能庆幸自己曾接住过一抹洒落的月光。

    姜以柔惬意地靠在那宽厚可靠的胸膛里,感受着传来的温热与力量,笑得像只餍足的猫。她冲姜渔招了招手,语气慵懒:“小渔,过来,我们回家了。”

    一直沉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姜渔,目光在他们紧密相贴的身体上停留片刻,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姜以柔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方才苦于被众人纠缠难以脱身。此刻方隐年一来,所有障碍顷刻间荡然无存。

    转身走出教室的时候,姜以柔抬眸看了眼方隐年冷峻的侧脸。

    哪怕已经离开众人的视线,他依旧揽着她的肩膀,而她也没有挣脱的想法。

    姜以柔靠在那宽厚结实的胸口,感慨地对系统666说道:“小六啊,现在你总该知道,为什么我一心要找个有钱有势而且帅的老公了吧?”

    没钱没势怎么护得住她呢?

    然而,系统666幽怨的声音传来:“宿主,别想着找老公了,我必须提醒你,就在刚才,女配姜渔的黑化值加了5%,目前50%!”

    姜以柔:“……”

    姜以柔的笑容僵住了。

    姜以柔立刻扭头去看便宜闺女,就见她死死咬着嘴唇,恨恨地盯着方隐年揽住她的那只手,都快盯出个洞来了。

    姜以柔脑子转得飞快,当机立断挣脱了方隐年的怀抱。

    方隐年微微一怔,一时有些意外,蹙眉望向她,幽黑的凤眸中带着探究之意。

    姜以柔却根本不看他,反而一把拽过便宜闺女,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手臂,柔声道:

    “小渔,你千万别误会,我跟你方叔叔没什么的。”姜以柔面色微肃,认真地解释道。

    姜渔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去看她,姜以柔看不见她的表情,心里有点烦躁,继续软着声音强调道:

    “你方叔叔只是人好,帮我应付那些纠缠的人而已,实际上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旁边,方隐年静静地听着,他微不可察地扯了扯眉梢,眼底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他……只是人好?

    方隐年深吸一口气,他双臂环胸,静静地睨着姜以柔,看她还打算说些什么。

    姜以柔温声细语地解释着,话里话外都在撇清两人的关系。终于,姜渔抬眸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扭头,低声道:“随便你跟谁在一起,我又管不着。”

    她声音冷淡,语气里却是不易察觉的委屈。

    姜以柔无奈地轻笑,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是我的女儿,怎么会管不着呢?”

    “放心,妈妈有你就够了,不会再去找男人的。”姜以柔斩钉截铁地说道。

    情真意切得差点连她自己都信了。

    姜渔眼神微动,迟疑地问道:“真的?”

    姜以柔连忙点头,满眼真诚地说道:“当然是真的。”

    她本就长得极美,现在睁着一双潋滟含情目,深深地看着姜渔,用最温柔的声音许下承诺。

    被她这样深情注视着的人,不可能怀疑她的真心。

    姜渔怔怔地看着她许久,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许多。

    旁边,方隐年凤眸微眯,意味深长地睨了眼姜以柔。

    骗子。

    他在心里默默道。

    姜以柔连个眼风都没给方隐年,只紧紧盯着便宜闺女。

    终于,666欢天喜地的声音随即响起:“啊啊啊!女配黑化值减10%,目前40%!”

    姜以柔总算悄悄松了口气。

    她盯着姜渔苍白的小脸,颇有些郁闷地磨了磨牙。

    向来只有别人绞尽脑汁讨她欢心,她前后两辈子,从没对人如此上心过!

    这便宜闺女可真磨人啊……

    姜渔抬头看了她许久,有些别扭地低声道:“其实,我不在乎你跟谁谈恋爱。只要……”

    “别再丢下我就好。”姜渔垂着眼眸不敢看她,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

    姜以柔闻言微微一怔,望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傻孩子。”她失笑地捏了捏她的脸。

    她牵起便宜闺女的手,转身笑着对方隐年道:“方总,我们走吧。”

    方隐年全程沉默,此时也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方家的车早已在此等候,司机本想为他们拉开车门,却发现有人先他一步。

    方隐年握住车把,用力时手背青筋微凸,打开了车门。

    他下颌微扬,示意姜以柔上车。

    明明是服务型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没有丝毫讨好感,反而有种从容不迫的矜贵。

    姜以柔也不客气,径直上了车,甚至连个“谢谢”都懒得说。

    倒是司机有点震惊,因为他从没见过方总给人开车门。不过,当他偷偷瞥了眼姜以柔的脸后,一切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看来方总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车子平稳驶离圣维尔学院,他们三个人都坐在后排,姜以柔坐在女儿和方隐年的中间。

    路程中,姜渔一直在偷瞄方隐年,小眼神有点鬼祟,又有点警惕,像是初生的小兽。

    她可以接受姜以柔跟这个男人谈恋爱,但是她必须确认,这个男人是可以托付的良人。

    方隐年察觉到了这份打量,他只微微阖上眸子,并未理会。

    姜以柔也发现了姜渔的异样,她以为姜渔仍在害怕她跟方隐年在一起,便继续给她吃定心丸。

    “小渔,你还不知道吧?你方叔叔可是信佛的呢。”姜以柔温声说道。

    是的,他信佛,他是个和尚,他清心寡欲,所以我们不会在一起的,你大可以放心,千万不要再黑化了!

    “信佛?”姜渔眼神微动,若有所思地盯着方隐年。

    方隐年缓缓睁开眸子,斜睨着身旁笑靥如花的女人,那眼神沉静而理智,仿佛她正在谈论的不是他一般。

    姜以柔丝毫不顾正主就在旁边,跟便宜闺女反复强调道:

    “是呀,人家一心向佛,最清心寡欲不过了。”姜以柔循循善诱道。

    在她的口中,方隐年简直成了圣人,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剥离了七情六欲,不可能对任何女人动心。

    旁边,方隐年听得眼皮一跳,却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姜以柔紧接着提起他腕上的那串菩提:“他还一直带着佛珠呢,就在他的左手上。”

    话音落下,她们一齐朝方隐年的左腕上看去。

    方隐年长腿交叠,左手就搭在膝盖上,他小臂劲瘦,看起来很有力,连接手臂和手掌的那截腕骨清晰,微凸的青筋更显力量感。

    只是那腕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菩提珠串。

    姜渔疑惑地皱了皱眉,无声地看向姜以柔,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质疑。

    姜以柔眨了眨眼睛,盯着方隐年问道:“你的珠子呢?”

    方隐年直视前方,眼神都未曾动一下,平静地开口道:“断了。”

    姜以柔眼神微闪。

    说起来,方隐年那串菩提之所以断掉,跟她还有点关系呢。

    “怎么不再买一串?”姜以柔没话找话地问道。

    方隐年微微扭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狭长的凤眸深如寒潭,让人看不透。

    半晌,他转过头,淡声道:“没有必要了。”

    菩提是提醒他心静平和的。

    从见到姜以柔的那刻起,他的心就注定不可能再静下来。

    所以,没有必要了。

    方隐年沉默地注视着前方,一切风起云涌都藏在平静的表面下,滴水不漏。

    姜以柔扭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略显不爽地撇了撇嘴。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方隐年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姜以柔就很不爽。

    放在平时,她高低要嘲讽两句,最后亲眼看他冷漠的面具被打碎才爽快。

    但今天么……

    姜以柔瞄了眼身侧的便宜闺女,悻悻地抿紧了唇。

    车内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就在马上要到姜以柔的家时,意外陡生,车身突然猛地晃动起来。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姜以柔险些尖叫出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慢慢停下来。

    原来是前面有两辆车突然相撞,幸亏司机反应及时,猛打方向盘,才避免了追尾的结局。

    他们幸运地避开了车祸,又都系了安全带,整体上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方隐年眉心微蹙,第一时间看向姜以柔,沉声问道:“没事吧?”

    姜以柔脸色苍白,美丽的眸子中满是惶恐,甚至被逼出了几分泪意。

    方隐年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揽住她,但手举到半空,又硬生生停下了。

    他克制地收回了手,漆黑的凤眸却紧紧锁在她身上,难掩关切。

    “别怕。”方隐年沉声道,温和低缓的嗓音很让人有安全感。

    姜以柔闭了闭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她上辈子就是因为出车祸丢了命,才穿来这个世界,刚才那一瞬间让她回忆起了那种濒死的恐惧。

    姜以柔缓了好一会儿,才气若游丝地说道:“让我下车吧。”

    她有点被吓到了,不想再坐车。正好前面就是她家小区了,走回去很方便。

    方隐年蹙眉盯着她,目光在她发白的娇颜上流连。

    最后,他没说什么,只径自下了车,帮她扶着车门。

    姜以柔想下车,可一时间竟有些腿软。

    方隐年沉默不语,却干脆利落地俯身,单臂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便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姜以柔靠在方隐年的胸膛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双脚的存在。

    方隐年并不催她,安静地任她靠着,手掌从她的细腰上,缓缓上移到她的肩头,不太熟练地拍了拍,似乎在安抚她。

    姜以柔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与方隐年。

    是谢凛。

    第45章

    姜以柔没骨头似的靠在方隐年的胸膛上, 美丽的脸庞都失了血色,苍白柔弱得仿佛雨打后的娇花,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意。

    纤弱的她被方隐年揽在怀中, 更显得娇小,强烈的体型差碰撞出无声的暧昧。

    远远看去,男人高大冷峻, 女人娇柔美丽, 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相配。

    深深地刺痛了某个人的眼睛。

    姜以柔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上一世的车祸阴影中走出。

    她深呼吸几次, 定了定心神,勉强仰头对方隐年扯出一个笑,“谢谢。”

    那双潋滟多情的眸子还因为惊惧而盈着朦胧的水光, 仰头看向方隐年时, 更显出惊人的艳色,让人心魂俱颤。

    方隐年垂眸睨着她,神色依旧平淡,可喉结却轻轻滚了下, 那双揽在她腰上的手也不自觉一紧再紧, 濒临失控。

    就在他呼吸越发灼烫之时,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

    那点力道对高大的方隐年来说聊胜于无,根本无法撼动他结实的身躯, 但他瞥了眼来人后,却主动后退一步, 给她让了个位置。

    姜渔猛地冲上前来, 毫不客气地挤开方隐年,一把扶住了姜以柔的肩膀。

    她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姜以柔,忐忑问道:“你、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事。”姜以柔顺势用力抓紧了姜渔的手, 原本苍白的脸色和缓了一些。

    姜渔立刻更加用力地回握她。

    姜以柔似乎从她身上汲取了些力量,神色轻快了不少,她扭头冲方隐年笑了笑,温声道:“方总,我们先回去了,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方隐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眸光略过她身侧的姜渔,只淡声说道:“不客气。”

    姜以柔望着他,笑容更灿烂了几分,那张美得近乎神性的脸上,顿时绽放出活色生香的艳色,直晃人眼。

    方隐年神情不变,背在身后的左手却蓦地紧了紧。

    姜以柔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便径自转身离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方隐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回了车上。

    司机等方隐年坐定后,恭敬地问道:“方总,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要回医院陪着少爷吗?”

    方隐年揉着眉心的手一滞,终于想起了他的侄子。

    镜麒……

    想到方镜麒对姜以柔的爱慕和执著,方隐年眸光微暗。

    良久,车上响起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

    姜以柔和姜渔下了车后,沉默地往家里走去。

    姜以柔是因为开了这么久的家长会实在太累,再加上刚才受了惊吓,根本没心情讲话。

    姜渔则一直偷偷瞟着她,皱着眉头满脸关切。她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踌躇着没开口。

    在姜以柔即将踏入单元门的时候,她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一道存在极强的视线牢牢钉住了她。

    像是丛林中锁定了猎物的野兽,带着凌厉而危险的冷意。

    姜以柔脚步微滞,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正对上一双狭长阴鸷的黑眸。

    姜以柔微微一怔,随即惊讶地抬了抬眉梢——竟然是几天不见的谢凛。

    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姜以柔一扫方才的冷淡疲态,她唇角翘起一个雀跃的弧度,眉眼瞬间灵动起来,如同含苞初放的玫瑰,娇艳欲滴,格外诱人。

    她转头对着便宜闺女温柔一笑,轻声哄道:“小渔,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再回去。”

    姜渔原本正在出神,听到这话,立刻狐疑地盯着她,问道:“你要做什么?”

    姜以柔一本正经地答道:“家里没醋了,我去超市买一瓶。”

    姜渔不疑有他,她犹豫片刻后,有些别扭地说道:“要不我去买吧,你……回家休息。”

    说完,姜渔便紧紧抿起了嘴巴,她似乎很不习惯于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关心,臊得耳根红通通一片。

    如果是平时,姜以柔肯定会主动使唤她跑腿,但现在……

    姜以柔哪里是真的要去买醋啊?

    于是,姜以柔面上立刻浮现出感动之色,她轻柔地摸了摸姜渔的脑袋,嗓音清软地说道:“小渔真懂事,知道心疼妈妈……”

    姜渔垂着脑袋,任凭她的手掌抚过她的发顶,温热、柔软,还带着股让她忍不住鼻酸的幽香。

    但紧接着,姜以柔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妈妈去就行了,你赶紧回家学习去。”

    说着,她不容置疑地将姜渔推进楼道,示意她赶紧回家。

    姜渔似乎还沉浸在她温柔的抚摸中,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没再坚持,顺从地进了电梯。

    直到目送姜渔坐电梯离开,姜以柔才赶紧转身,朝谢凛刚才所在的地方望去。

    结果,那里已然空无一人。

    姜以柔有些着急,立刻跑过去查看,嘴里还轻声喊道:“谢凛?谢凛!”

    可周围只有小区绿化的花草树木,一个人影都没有。

    姜以柔眉头蹙起,恨恨地磨了磨牙。

    这狗反派,该不会又丢下她跑了吧?!

    姜以柔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贝齿无意识地轻咬下唇,嗔怒的模样也格外勾人。

    直到经过大楼拐角阴影处,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猛地攫住她的腰肢,天旋地转间,她已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抵在冰冷的墙面与他灼热的胸膛之间。

    高大健硕的身躯完全笼罩下来,带着野性气息的热度瞬间将她包裹,那样熟悉而放肆。

    谢凛的动作快得像一头蛰伏已久的猎豹,精准而强势,让她像落入爪下的猎物,动弹不得。

    当然,她也没想反抗。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谢凛已经消失了好几天,此刻他的突然出现,让姜以柔雀跃的同时,心底也掠过一丝隐秘的得意。

    姜以柔极其自然地伸出双臂,环住那副精瘦有力的腰身。

    掌心下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钢铁般坚硬,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之下压抑的、蓬勃的力量感。

    她满意地弯起唇角,在他怀中仰起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小巧的下巴抵着他起伏剧烈的胸膛,显得格外乖顺。

    “谢凛,”她软声开口,嗓音甜得像浸了蜜,“你不生气啦?”

    那语气像是在撒娇示弱,可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却满是吃定了他会妥协的得意。

    似乎很自信,谢凛不管再怎么生气,最后一定会无底线地纵容她。

    谢凛将她死死困在方寸之间,脸色冷得像是千年难化的寒冰,下颌线绷得极紧,正如那天被她话语刺伤后决绝离开的模样。

    他垂眸,黑沉的视线死死锁住她。怀里这个女人美得像淬了毒的罂粟,明知危险,却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上瘾,一颗心都被她勾走了。

    可是……她却根本不想要他的心。

    胸腔里传来尖锐的刺痛,谢凛随即想到了方才目睹的那一幕——她被另一个男人揽在怀中。

    他眼底积压的戾气瞬间被点燃。

    “你……果然去见他了。”谢凛腮侧微鼓,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揽住姜以柔腰肢的手猛地一紧,青筋微凸的手陷进软肉中,印出暧昧的指痕,那力道几乎带着惩罚的意味。

    姜以柔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他大约是看见了方隐年送她回来的场景。

    她迎着他眼中翻涌的黑色风暴,非但不惧,反而理直气壮地解释道:“偶遇而已呀,我可没主动找他。”

    “偶遇?”谢凛极低地嗤笑一声,嗓音嘶哑,带着明显的讽意。

    偶遇需要抱得那么紧吗?

    当他亲眼看见姜以柔温顺地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时,他暴怒地几乎要冲上前将那个男人撕碎,可是……

    他有什么资格?

    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双眸猩红,绝望得像一头困兽。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只是几天没有见到姜以柔而已,便神思不属。

    终于抵不住心里的渴望,走到了她家楼下,却恰好看到她跟别的男人那般亲密。

    谢凛的手臂不断收紧,眼底戾气横生,那些被死死压在心底的恶劣念头又开始止不住地翻涌。

    是不是只有将她锁起来,她才会只看着他一个人……

    妒火烧灼,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尽数焚毁。

    可他偏偏又舍不得伤害姜以柔分毫,理智和情绪的拉扯几乎将他逼疯。

    姜以柔却仿佛丝毫未觉他已在失控边缘,或者说,她乐于见他为自己失控。

    她微微踮起脚尖,柔软的手臂如水蛇般缠上他的脖颈,主动将柔软起伏的身体贴得更紧,仰起脸呵气如兰:“好啦,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提方隐年,她直勾勾地盯着谢凛英俊野性的脸,感受着他身体的滚烫强健,微微红了脸。

    “这几天……我好想你。”姜以柔的桃花面上浮现动人的红晕,她轻眯着一双潋滟的水眸,竟然主动仰头,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那诱人的唇瓣带着蛊惑人心的香气,疯狂撩拨着谢凛紧绷的神经,瞬间点燃他最原始的渴望。

    他的身体立刻给出了最诚实而滚烫的反应。

    感受到那不容忽视的灼热与坚硬,姜以柔眼底笑意更深,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失控。

    她搂着他脖颈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几乎将全身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朝谢凛吻去,可下一秒,却没有触到那柔软温热的唇瓣,只印上了冷硬的下颌。

    姜以柔诧异地睁开眼。

    谢凛任她挂着,却硬生生偏开头,避开了她的吻。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绷紧的下颌显示出极致的隐忍,目光死死盯着旁边的墙壁,就是不看她。

    良久,他嘶哑的嗓音响起,语气分外冷淡:“既然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就别再做这种会让我误会的事。”

    姜以柔:“……”

    姜以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这是……被拒绝了?!

    第46章

    谢凛那番话说出口后,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暧昧散得一干二净。

    姜以柔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等意识到他说了什么的时候, 直接气笑了。

    “谢凛,你什么意思?”她美目微眯,瞬间从缠绵的氛围中抽离, 原本勾缠的手臂改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力道带着恼羞成怒的意味。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谢凛终于转回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 目光却冷寂得像一深不见底的寒潭,不起丝毫波澜。

    既然姜以柔不肯跟他确认关系,那就不要再做那种会让他心生妄念的事。

    他不要这饮鸩止渴般的亲昵, 也不要……

    被训成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姜以柔气极反笑, 冷艳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向下扫去,讥诮地说道:“谢凛,你那里还顶着我呢,装什么贞洁烈男?”

    谢凛身形一僵, 这才猛地意识到, 他身体反应早已出卖了他。

    他狼狈地抿紧唇,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后退一步,强行拉开了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

    他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底似乎又覆上了一层坚冰, 冷淡又疏离。

    “我走了。”他嗓音冷硬,转身欲走。

    今天是他鬼迷心窍,才会来自取其辱。

    他甚至不敢回想姜以柔靠在方隐年怀里的那副画面。

    他更怕再多呆一秒, 真的会忍不住……

    可他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一道带着凉意的娇媚嗓音。

    “站住。”

    谢凛的脚步如同瞬间被钉住,理智叫嚣着离开,身体却背叛了意志。

    姜以柔懒洋洋地抱臂倚在墙上,目光像带着钩子,从他宽阔紧绷的肩背,慢悠悠地滑到劲瘦有力的窄腰,再落到那双修长有力的腿上。

    这具身体充满了最强悍的雄性力量,此刻却因她而紧绷、挣扎。

    姜以柔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

    不让亲是吧?

    行。

    她瞬间变脸,又恢复了那副温婉柔媚的模样。她绕到谢凛身前,抬起小脸望向他时,眼中蒙上一层楚楚可怜的水光。

    姜以柔轻咬了下饱满的红唇,潋滟的眸中透着欲说还休的幽怨,最后化为一声轻叹: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她轻轻抽了抽鼻子,嗓音带着委屈的颤音:“既然你不想……那我以后会注意保持距离的。”

    话音落下,谢凛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他硬撑着没有看向姜以柔,也一句话都没说。

    紧接着,姜以柔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语气柔软又无助:“但是……谢凛,你可不可以帮我揉一下脚?”

    “我今天穿高跟鞋出门,脚磨得很痛……”

    她仰着脸,用那种湿漉漉的期盼眼神望着他,脆弱得让人无法拒绝的。

    闻言,谢凛下意识地蹙紧眉头,视线立刻落在她的脚上。

    姜以柔今天穿了一双八厘米左右的细高跟,衬得她脚踝纤细白皙,脚背到小腿的曲线也美得惊人,但脚后跟那里确实被磨得有些红,如白玉微瑕般刺眼。

    谢凛的胸膛重重起伏两下,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似乎在隐忍。

    他紧绷着一张俊脸,最终像是认命般,沉默地屈膝半跪下去,小心地托起她的脚踝。

    高大的身躯又一次在她面前俯首,是无声的妥协,更是臣服。

    姜以柔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谢凛想将她的脚抬起仔细查看,姜以柔却哎呀一声,娇声道:“你轻点嘛,我站不稳了!”

    谢凛皱了皱眉,环顾四周想找地方让她坐下,却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姜以柔柔软的手掌抚上他宽阔的肩,像是在丈量着什么。

    然后,她细腰一扭,竟轻盈地反身直接坐到了他一边的肩膀上。

    谢凛正半跪在地上,一侧膝盖跪地,另一条长腿支起,姜以柔恰好能坐在他的肩膀上,纤细柔软的腰腹和腿根紧密地贴着他颈侧和脸颊,温热与幽香瞬间将他包围。

    姜以柔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声音又轻又软:“就这样揉,好不好?”

    说着,她轻巧地踢掉一只高跟鞋,那只白皙纤巧、泛着微红的玉足,轻轻踩在了谢凛支起的膝盖上。

    小巧精致的足搭在黑色工装裤上,更显得白皙柔弱,深深刺激着谢凛的眼球。

    谢凛怔怔地看着膝盖上的那只脚,呼吸骤然粗重起来。

    他下意识抬头,脸颊却更深地陷进她温软的腰腹间,视线所及是她饱满起伏的胸口,他整个人都像是埋进了柔软的云中,呼吸间全是那股撩人的幽香,让他热血沸腾。

    姜以柔唇角噙着娇柔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尾轻挑间仿佛吸人精气的妖魅。

    谢凛死死盯着她,喉结疯狂滚动,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欲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彻底吞噬。

    但他最终还是极其克制地低下头,避开了那令人失控的风景。

    他兀自调整了会儿呼吸,大手有些颤抖地握住她微凉的脚踝,开始轻轻地揉按她酸痛的部位。

    谢凛的手掌宽大而粗糙,指节上全是常年打拳留下的硬茧,这样一双手捏着姜以柔的脚,有种猛虎嗅蔷薇的强烈反差感。

    他的手法意外地不错,姜以柔舒服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

    很快,她的眼神又开始不安分地在谢凛的身上流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突然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紧绷的侧脸,勾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谢凛揉捏的动作瞬间停滞,黑眸沉沉地与她对视。

    姜以柔用指尖摩挲着他的下颌,亲昵又撩拨。她笑容妩媚,轻声道:

    “谢凛,要不要接吻?”

    她亲密地倚坐在他肩头,连脚都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中,这样极致暧昧的姿势下,姜以柔轻声细语地问他:

    “要不要接吻?”

    如同海妖的低语,抛来诱惑的橄榄枝。

    谢凛的瞳孔骤然缩紧,全身肌肉瞬间绷如硬铁,眼中压抑的暗火轰地烧成了燎原之势。

    眼睁睁看着谢凛被她勾得眸色猩红,呼吸急促,姜以柔原本妩媚的笑脸,却瞬间冷淡下来。

    “啊,抱歉,我忘了,你不愿意跟我接吻的。”

    姜以柔变脸比翻书还快,自顾自说了一通后,遗憾地做出结论:

    “那算了。”

    谢凛眸底翻涌的□□都停滞了一瞬,愣愣地看着她,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下一秒,姜以柔的脚已利落地从他掌心抽离,塞回了高跟鞋中。

    她轻盈地离开他的肩膀,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又优雅地抚平裙摆。

    姜以柔居高临下地睨着半跪在地上的谢凛,笑容变得疏离而矜持,淡声道:“我的脚好多了,谢谢你。”

    “我先回去了。”

    这次,换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可她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一只滚烫灼热的大手猛地攥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狠狠拽回——

    天旋地转间,她再次被死死按进那具剧烈起伏的、滚烫的胸膛里。

    谢凛双眼赤红地盯着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从齿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你故意的……”

    故意勾引他,故意……戏弄他。

    故意欣赏他失控的样子,却又轻易将他推开。

    姜以柔迎着他骇人的目光,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所以……”

    她一把拍开谢凛的手臂,冷笑着嗤道:“憋死你活该!”

    她娇哼一声,用力挣脱他的禁锢,扭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声响。

    谢凛死死盯着她那如水蛇般曼妙摇曳的背影,额角青筋暴起,全身的肌肉都因极致的隐忍而绷紧。

    他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强压□□内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暴戾与欲望,最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默地跟了上去。

    姜以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刻转身,没什么好脸色地刺道:“还跟着我干什么?”

    谢凛紧抿着唇,声音低哑却不容置疑:“送你回去。”

    哪怕只有短短一段路,他也无法放心。

    姜以柔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像一道沉默而忠诚的影子,一直护送她到楼下,走进电梯,直至她家门口。

    姜以柔站在门前,抱着手臂,皮笑肉不笑地问:“要进来坐坐吗?”

    在她的冷眼之下,谢凛眸中的暗潮缓缓平息,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寂寥。

    他默默地垂下眼眸,良久,才低声道:“……走了。”

    说完,他干脆地转身,背影在空旷的楼道里拉出长长的影子。

    姜以柔静静地站在家门口,又一次看着谢凛离开时孤寂的背影。

    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几天前,谢凛也是这般狼狈却决绝地转身离开。

    姜以柔面上的冰冷之色终于绷不住了,她纠结地咬住下唇,眼底浮现出一丝埋怨。

    这家伙,怎么这么倔啊!

    眼看着谢凛真的要离开,姜以柔最后还是心软了。

    她轻轻喊了一声:“谢凛。”

    谢凛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好像无论他多生气,多痛苦,在姜以柔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会心甘情愿地驻足。

    姜以柔小跑着朝他奔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那劲瘦的腰。

    她的脸颊贴着谢凛的后背,她再一次耐着性子,温声细语地哄道:

    “留下来吧,谢凛。”

    第47章

    姜以柔紧紧圈着那劲瘦有力的腰, 她能感觉到,在她说完让他留下来后,掌下的肌肉瞬间绷得很紧, 硬烫得像一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

    谢凛微微垂眸,黑沉的目光落在那拦在自己腰腹的藕臂上,纤弱、白皙, 如白瓷一般脆弱, 他轻易便能挣脱。

    可此时此刻,他却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道, 别说挣脱了,甚至连动都动不了。

    过了很久,谢凛才缓缓抬手, 覆上了腰腹处的那双柔荑, 他那一拳能打出百公斤以上冲击力的手,此时竟在微微颤抖。

    谢凛的手是健康的蜜色,从手背到小臂纵横着凸起的血管,充满爆发力的雄性气息。

    当这样一双手掐住姜以柔凝脂般细弱的手腕时, 那粗粝滚烫的热度简直能烫进人心里, 碰撞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反差。

    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道,姜以柔心中一喜,以为他终于妥协了。

    然而下一秒, 她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谢凛掐着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那环住他腰的手扯了下来。

    他握着姜以柔的手腕紧了又松, 手背上青筋暴起, 似乎忍得艰难。

    片刻后,他终于缓慢却坚定地松开了那截细瘦的手腕,两人原本紧贴的距离就这样被拉开。

    谢凛沉沉地吐息着, 宽厚的胸膛剧烈起伏,他低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那紧绷的唇角却昭示着他痛苦的挣扎。

    姜以柔不自觉后退两步,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谢凛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终于迈开脚步,缓缓向前走去。

    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中回荡,谢凛就这样一步一步离开了。

    他没有回头。

    姜以柔抿着唇,神情复杂地盯着谢凛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系统666适时地开口道:“宿主,别妄想了。反派目前虽穷,但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不会愿意当一个没名没分的情人。”

    姜以柔沉默片刻,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问道:“小六,听说过反弹效应吗?”

    她漫不经心地抱起手臂,懒洋洋地说道:“压抑得越狠,最后爆发得就越强烈。”

    姜以柔深深地看了眼谢凛离去的方向,轻哼一声:“我看他还能忍多久。”

    等到谢凛忍无可忍的那天……相信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姜以柔缓缓眯起一双妩媚多情的眸子,笑得意味深长。

    她转身回了家,进屋后,姜渔第一个迎了上来。

    她紧皱着眉头,语气很冲,但眼神里满是担忧,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说着她看向姜以柔的手里,却愣了一瞬,呆呆地问道:“醋呢?”

    她不是要去买醋吗?结果去了这么久,却根本没有买回来!

    “醋?”姜以柔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轻嗤道,“刚才已经喝饱了,就没买。”

    说着,她径自回了卧室,疲倦地说道:“我累了,晚饭不用叫我。”

    姜渔傻傻地盯着她的背影,随即陷入了沉思。

    醋……喝饱了?

    什么意思啊?!

    回到卧室后,姜以柔先洗了个澡,直到躺进柔软的被褥中,她才缓缓舒了口气。

    系统666迫不及待地冒泡道:“宿主,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参加家长会的时候,那些人都对你那么热情啊?”

    明明在原著里,恶毒女配的天龙人同学们都对她嗤之以鼻,天龙人的家长自然也对姜渔没什么好脸色。

    但是……姜以柔去开家长会的时候,那一屋子的天龙人却对她殷勤得吓人!

    差点让666以为他们穿错世界了。

    姜以柔早就习惯了没有审美的666那痴呆发言,懒得跟他解释什么,随口敷衍道:“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系统666忍不住嘀咕道:“我总感觉有几个男家长对你的态度怪怪的。”

    姜以柔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男人嘛,又是有钱的男人,他们也就是初具人形罢了,实际上……恶心得很。”

    姜以柔敢肯定,如果不是方隐年给她撑腰,她后续会收到无数骚扰。

    利诱,甚至威胁,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姜以柔眸中漾起狡黠之色,轻笑着呢喃道:

    “不枉我特意把要去家长会的事情告诉苏特助……”

    某人果然上钩了。

    系统666疑惑地问道:“宿主,你自言自语地嘀咕啥呢?”

    姜以柔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说道:“我说……有些人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清心寡欲,还说什么修佛二十多年,实际上嘛……”

    姜以柔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未尽的话没有说出口,唇边的笑容却带着玩味的讽意。

    系统666没听懂她意有所指的话,只突然提起一件事,语气中带着愁绪:“对了,宿主,你今天把一个剧情搞乱了!”

    “原本赵文泽要在今天给男二号赵承办理转学的,结果现在没办成,女主和男二的剧情还怎么开展?!”

    姜以柔不爽地“啧”了一声:“这又不怪我,谁让赵文泽那么恶心的?”

    上来就说要包养她,她给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姜以柔唇边的弧度有些冷,美眸中是明晃晃的嫌弃,说道:“真没想到,女主和男二会有那样的父亲,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系统666回应道:“男二他爸确实难评,但女主她爸还好吧?”

    姜以柔轻嗤一声:“一个有家庭的男人,却还主动跟我献殷勤,能是什么好东西?”

    系统666疑惑道:“啊?林松齐有向你献殷勤吗?他不就是说你有点眼熟吗?”

    姜以柔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小六,你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吧?”

    “如果有人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类似的话,很明显就是在搭讪啊。”姜以柔耐心地为他科普道。

    系统666沉默片刻,下一秒却语出惊人道:“宿主,还真的不一定哦。”

    “你还记得自己是身穿吧?其实这个世界原来的‘姜以柔’,根本不长你这个样子。”

    “只是我强行修改了所有认识你的人的记忆,当他们看到你时,会自动把你的相貌,跟脑海中姜以柔的形象关联起来。”

    “所以……”系统666严肃地说道,“林松齐说不定之前真的见过‘你’,不过他见的应该是曾经的‘姜以柔’。”

    “而他很可能对‘姜以柔’这个人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所以才会在见到你的时候,既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是吗……”姜以柔怔住了。

    随即,姜以柔笑容微敛,蹙眉沉思着什么,突然问道:“那乐柠她爸还能想起我吗?”

    “不好说,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也可能只差一个契机。”

    系统666说道:“如果他能突然想起自己曾认识一个叫‘姜以柔’的人,那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对应上你的脸,也就能认出你来了。”

    姜以柔若有所思地揪了揪身上的被子,这一刻,许多细节在她脑海中闪过。

    比如,她跟林松齐握手的时候,姜渔好像特别紧张……

    “难不成他还真的认识‘姜以柔’?”她不由得喃喃道。

    可是……林松齐不是港城的豪门吗?跟在S市挣扎求生的姜家人能有什么交集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小六,你不是人工智能吗?赶紧帮我搜一下‘我’和林松齐的关系啊!”姜以柔出声催促道。

    系统666却丧气地说道:“我第一时间就查过了,但没有任何发现。”

    “唯一的交集是……呃,‘姜以柔’死了的那个老公也姓林,但他的名字不叫林松齐啊!”

    姜以柔下意识地问道:“该不会是兄弟吧?”

    系统666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无论是你那个死鬼老公,还是林松齐,他们都没有兄弟。”

    闻言,姜以柔眸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她继续追问道:“没有其他信息了吗?”

    “真的没有了。”

    系统666想了想,补充道:“可能是因为,我只能查到林松齐明面上的所有资料,他有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就不知道了。”

    姜以柔“啧”了一声,“看来得找人打听一下豪门秘辛了……”

    姜以柔突然望向自己的梳妆台,那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对珍珠耳坠,是她洗澡前刚摘下来的。

    那对珍珠耳坠是她带着姜渔去买马具时,遇到的一位热心豪门贵妇送她的,当时她们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那位张茜张太太时不时就发消息约她喝茶,只是她最近每天去医院看望方镜麒,就推掉了她的邀约。

    看来,是时候跟她约一下时间了。

    姜以柔当机立断,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张姐,最近有时间出来喝茶吗……”

    *

    第二天,当姜渔走进教室时,有种走入了什么校园怪谈的感觉。

    因为,在她进门的一瞬间,整个教室的学生全都直勾勾地朝她看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神情狂热,眼睛里直放光。

    这一刻,姜渔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竟然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往常她进教室时,偶尔也会有这样的瞩目,这一般意味着,这群大少爷大小姐想到了新奇的整蛊她、嘲笑她的法子,迫不及待要试一下。

    现在他们的眼神,比之前更加露骨,仿佛盯上猎物的狼,一双双眼睛都闪着绿光。

    姜渔不由得攥紧了书包带,心里的警惕达到了顶峰。

    就在姜渔屏住呼吸严阵以待时,她的同学终于动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她跑来。

    “哎呀,姜渔你来啦?快坐快坐,上学辛苦了。”

    “姜渔,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早餐啊?可好吃了!”

    “不不不,别吃他的猪食,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比他的好吃!”

    “姜渔,我爸妈说要资助你!你别误会啊,不是可怜你什么的,就是觉得你成绩好,值得更好的学习条件……”

    “姜渔,嘿嘿,姜渔……那个,我能去你家玩吗?”

    好几个学生蜂拥般围上了姜渔,男男女女都有,一个个兴奋得脸颊通红,激动中竟然还带着一点羞涩。

    姜渔:“……”

    这群人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吗?

    第48章

    今天, 高二2班的同学们一改往日的倨傲纨绔,对姜渔这个特优生格外热情,甚至到了殷勤的程度。

    姜渔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脸,但眼神却有些恍惚。

    片刻的无措后,姜渔慢慢镇定下来, 她绷着脸想要甩开这群人, 却愣是被缠得脱不了身。

    旁边,尹东宇欲哭无泪地看着围在姜渔身边的“人墙”, 心塞得无法呼吸。

    尹东宇是最早见过姜渔妈妈的几个人之一,当初是他给姜以柔带路去的校长室,从那天起, 他就坚持不懈地跟姜渔套近乎, 可她就跟个冰块似的捂不热,对他一直不假辞色。

    他本来还想着慢慢攻略,早晚有一天能成为姜渔的好朋友,进而登堂入室……

    结果现在——全班同学都见过姜渔妈妈了!

    这下他更没机会了呜呜呜……

    跟尹东宇一样心塞的, 还有乐柠。

    她站在不远处, 紧紧盯着姜渔被众人簇拥着的模样,愤愤地抿了抿唇。

    “姜渔这家伙……”乐柠揪了揪自己的衣摆,眼睛里满是委屈。

    昨天家长会的时候, 她好心给姜渔介绍自己的爸爸,结果她却吼她“滚”。乐柠好一阵伤心, 犹还记仇呢, 今天上学前她还发誓,除非姜渔跟她道歉,否则绝不原谅她!

    乐柠原本想着今天一定不搭理姜渔, 结果……现在看到姜渔如此受欢迎,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再这样下去,她这个姜渔最好的朋友(自封)岂不是地位要受威胁?!

    不过下一秒,乐柠又松了口气。

    因为姜渔彻底冷下脸来,甚至狠狠推开了一个离她过近的男生,满脸都是嫌恶之色。见状,围堵她的同学们神情讪讪,终于收敛了一些。

    姜渔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所有人的示好,连同所谓的资助也一并拒绝了。她用力挤出人群,自顾自走向座位,对所有人的套近乎都不假辞色。

    很多学生在努力了几回后,见姜渔始终不为所动,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

    但还有人坚持不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不脱。

    “姜渔,你能帮我约你妈妈做模特吗?”一个高个儿女生急切地想去抓姜渔的手臂,见她不悦地皱起眉头,又赶紧收回手。

    她面带恳求,不依不饶地说道:“求你了,姜渔,你妈妈太美了,她简直是我的灵感缪斯,如果这辈子不能让她当我的模特,我会死不瞑目……”

    女生的妈妈是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她自己也从小对服装设计很感兴趣。

    在她六岁的时候,她亲手设计的衣服便出现在了巴黎的秀台上,到目前为止,她已经斩获了很多国际奖项,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她满脸狂热,不停地缠着姜渔,想让她妈妈做自己的模特。

    姜渔一大早被这些人缠得无比暴躁,她低头看着书,却第一次一个字都读不进去,耳边全是聒噪的声音,吵得她头疼。

    正当她想要爆发的时候,教室后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所有声音都停滞了一瞬,众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班里一个很活泼的女生,此时却猛地掀翻了桌子。

    桌子倒地,书本散落一地,那个死死地盯着姜渔,她眼圈泛红,面色狰狞,气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她抬手指向姜渔,嘶声吼道:“你们有病啊?干嘛一个个都围着姜渔转,就为了她那个妈吗?”

    女生抬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状若疯狂地大喊大叫道:“她妈不是个好东西,她妈就是个狐狸精!”

    “我爸昨天见过她妈后,回去就吵着要跟我妈离婚,都是她妈不要脸,故意勾引我爸……”

    话音未落,姜渔已然面色铁青。

    她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向那个女生,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姜渔抬起一根纤细的手指,直直地点向她,一字一句地冷声道:“再敢说我妈妈的坏话,我跟你不客气!”

    这时,乐柠也第一个站了出来。

    她一改平日的恬静乖巧,猛地护到姜渔身前,像个护崽的母鸡,气势汹汹地说道:“你不准骂姜阿姨,也不准欺负小渔!”

    其他同学也纷纷站出来,有的回怼她,有的安抚她。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这事儿明明是你爸爸的问题,你干嘛怪姜渔妈妈呀?”

    “就是啊,昨天家长会我看得清清楚楚,姜渔妈妈根本就没有跟你爸说过一句话!”

    “你爸要为了姜渔她妈离婚?别搞笑了,姜渔她妈认识你爸吗?”

    “据我所知,你爸都出轨十几年了吧?他的私生子比你还大呢,你真正该恨的是你爸呀!”

    “对啊,你爸不是去年就跟你妈妈提离婚了吗?我都听说了……”

    “而且,姜渔妈妈不是跟方少的小叔……”

    提到方隐年,周围安静了一瞬,脸上不自觉带了些敬畏。

    他们无奈地看着那女生,真心劝说道:

    “你赶紧给姜渔道歉吧!”

    竟然敢骂姜渔的妈妈,别说他们不忍心看着大美人受委屈,要是被那位方总知道了……

    后果不堪设想啊!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下,那名女生的家丑几乎被扬了个精光。她清秀的脸上血色尽失,身体抖如筛糠,整个人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姜渔原本还冰冷地瞪着她,但是,在听到她父亲做的那些破事后,她神情微怔,连汹涌的怒火都停滞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众人还在小声讨论着那名女生的家庭隐私,姜渔突然沉着脸吼了一声:

    “够了!”

    大家顿时都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姜渔。

    姜渔深吸一口气,她神色复杂地盯着那个满脸泪痕的女生,沉声警告道:“不要再污蔑我妈妈。”

    说完,她便转身坐好,不再理会周围的纷纷扰扰。

    那名女生愣愣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大哭着冲出了校门。

    有的同学担心她,跟着冲了出去,还有的人去叫老师,教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这时,乐柠走到姜渔面前。

    她忘了自己还在生姜渔的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脸色,问道:“姜渔,你没事吧?”

    “你放心,我们都知道姜阿姨是什么人,不会听她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乐柠有些语无伦次地安慰道。

    姜渔身形一滞,突然抬头望向她,那眼神很是复杂。

    乐柠微微一怔,随即对她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姜渔本来不想理她,但想起这人傻乎乎地总往她面前凑,之前还冒着危险救了险些坠马的她……

    姜渔抿了抿唇,突然问道:“她的爸爸好像很烂,那……你的爸爸呢?”

    “我爸爸?”乐柠下意识地答道,“我爸爸最好了啊!”

    提起爸爸的时候,乐柠脸上扬起毫不作伪的笑容,满脸都是依赖和濡慕。

    然而,姜渔却很是煞风景地冷笑一声,说道:“你小心点吧,说不定……你爸比她爸还烂。”

    “你……”乐柠瞬间变脸,瞪着她怒声道,“你怎么这样?!”

    乐柠是真生气了,直接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书本摔得啪啪响。

    她心里委屈又气愤,明明她刚才还帮姜渔出头,结果姜渔居然污蔑她爸爸!

    乐柠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姜渔正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的背影。

    面上满是欲言又止的忧虑。

    *

    同一时间,姜以柔正在睡觉,她可不知道自己在家长会的惊艳亮相,给女配的校园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喂?”姜以柔摸过手机,连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地问道。

    手机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个低沉而不悦的少年音。

    “昨天为什么没来?”

    姜以柔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懵地呢喃道:“方镜麒?”

    她的嗓音还带着晨起时的微哑,比起平日的温柔矜持,更显出种慵懒的媚意,听得人耳根发酥,心里发颤。

    而且,她以前总是笑着喊“方同学”,这还是第一次直呼方镜麒的名字。

    手机那头安静了好久,等方镜麒再开口时,他嗓音紧绷,再没了之前气势汹汹质问的语气,反而有些磕巴。

    “你、你……还在睡觉?”

    姜以柔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翻身坐起,懒洋洋地回应道:“现在醒了。”

    方大少的语气有些别扭,似乎还带着点心虚,“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没关系,这个时间我也该醒了。”姜以柔好脾气地回应道。

    她可还记得呢,这位方大少算是她的“雇主”,去探望一次就能拿50万,她对ATM向来和颜悦色。

    方镜麒便继续追问道:“你昨天为什么没来看我?”

    姜以柔随口解释道:“我跟苏特助说过了呀,我给小渔开家长会去了。”

    “那……”方镜麒急促地说道,“那你今天总该来了吧?”

    姜以柔笑了笑,哄小孩般柔声安抚道:“我马上就到。”

    方大少轻哼一声,这才挂了电话。

    姜以柔说到做到,起床后简单收拾了一番,直奔明德私立医院。

    她刚来到方镜麒的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争吵声,方镜麒不耐烦的怒喝格外明显。

    她好奇地推开房门,里面的争吵声顿时戛然而止。

    病房内,方镜麒正抱臂坐在椅子上,满脸不耐烦地催促着什么。

    在他对面,苏正手里拿着一管类似药膏的东西,他浑身僵硬,进退不得,为难得额上冷汗直冒。

    在姜以柔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方镜麒脸色微变,蹭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姜以柔挑了挑眉梢,故意问道:“怎么,不想见到我?”

    方镜麒急得立刻反驳:“当然不是!”

    他不爽地瞪了苏正一眼,似乎在埋怨他拖延时间,随即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我就是……还没准备好。”

    苏正捏着手里的东西欲哭无泪,望着姜以柔的目光里全是感激,仿佛看到了救星。

    姜以柔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方大少突然发现自己长出了黑色的发根,严重影响了那头白毛的帅气程度,所以他就逼着苏正帮他补染发根,想要在姜以柔面前保持最完美的形象。

    苏正当然不敢答应。

    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苦笑着对姜以柔道:“姜小姐,拜托您帮我劝劝方少吧,他还受着伤呢,怎么能这么折腾?”

    方镜麒不耐烦地瞪着他,冷声道:“我是手受伤,又不是脑袋受伤,染发有什么关系?”

    哼,都怪这个苏正推三阻四地磨叽,害得他没能在姜以柔来之前染好头发。

    方镜麒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白发,脸色有些难看。

    姜以柔该不会觉得他这样很丑吧……

    方镜麒危机感陡增,有些紧张地瞟着姜以柔的神色。

    听完事情的原委后,姜以柔无奈地横了方镜麒一眼,那带着嗔怪之意的妩媚眼波,让方镜麒瞬间怔住,脑子里什么都忘了。

    姜以柔径直走上前,拿过苏正手里的染发膏,温声劝道:“你现在应该好好养伤,别折腾了。”

    看着姜以柔温柔含笑的脸,方镜麒刚才那嚣张的气焰瞬间消散了。

    但他仍有些不甘心地摸了摸头发,皱着眉嘀咕道:“但这样太丑了……”

    姜以柔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方镜麒,那一头张扬的银发长出了黑色发根,看着确实没有之前酷帅。

    但方镜麒那张脸足够优秀,棱角分明的俊帅,飞扬的眉眼间还带着傲然的少年气。有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别人反而关注不到他的头发。

    姜以柔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直把方镜麒盯得不自在地红了脸,突然语出惊人道:“要不你把头发剃了吧?”

    方镜麒闻言一愣,一时间没说话。

    旁边的苏正大惊失色,拼命朝姜以柔使眼色。

    天啊,姜小姐,方少正是最在意发型的年纪,谁要动他的头发,他要跟人拼命的!

    就连他们方总也管不了镜麒少爷的头发啊!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方镜麒没有大发雷霆,只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头发,直勾勾地盯着姜以柔问道:“剃了会不会不好看?”

    姜以柔左右端详着方镜麒的脸,笑着说道:“我反而觉得会很好看。”

    方镜麒沉默片刻,然后竟点了点头:“好。”

    他薄唇微抿,继续提要求道:“那你给我剃。”

    姜以柔绽开一个明艳动人的笑,“好啊。”

    直到方镜麒催促苏正去准备电推刀,苏正才恍恍惚惚地回神。

    他深深地看了方镜麒一眼,很快又垂下视线,掩住了眸中的复杂之色。

    魔王一样的方大少,却被姜小姐吃得死死的。

    其实,如果有这么一个人能治住方镜麒的话,也挺好的,可关键是……

    苏正想起方隐年近日来对姜小姐那不自觉的关注,不由得沉沉地叹了口气。

    如今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却是暗流涌动的危机。

    如果有一天,方大少知道他的叔叔也对姜小姐……

    这叔侄俩还能好吗?该不会反目成仇吧?!

    一想到此,苏正心头像是压了块巨石,心不在焉地出门买剃头工具了。

    半个小时后,方镜麒端坐在椅子上,姜以柔拿着电推刀,在他脑袋上来回比划。

    方镜麒难得有些忐忑,最后一咬牙道:“你直接剃吧。”

    不管最后剃成什么样,他都认了。

    谁让姜以柔说,觉得他剃了头会好看呢?

    姜以柔温声一笑:“那我开始了。”

    随着电推刀轻微的嗡鸣声响起,一缕缕银发落下,方镜麒的脑袋也越来越“干净”。

    方镜麒一开始还揪着一颗心,分外忐忑,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不在自己脑袋上了。

    姜以柔窈窕纤细的身躯一直在他面前晃动,那股熟悉而撩人的幽香直往他鼻子里钻,搅得他心魂荡漾。

    最后,姜以柔站定在方镜麒的面前,认真地进行最后的“收尾”。

    方镜麒坐在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叉着腿。姜以柔就站在他双腿之间。

    方镜麒下意识地仰头看她,哪怕是仰视的角度,她也同样美得惊人,方镜麒不自觉就看痴了。

    姜以柔察觉到他的视线,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那一瞥仿佛神女的垂怜,有种清冷的距离感,却瞬间点燃了方镜麒的血液。

    他仰头死死盯着她,凸起的喉结明显滚动几下,狭长凌厉的凤眸中燃起隐隐的暗火。

    姜以柔“啧”了一声,抬手将他的脑袋往下按,“别看我。”

    一直仰着头,她都剃不到后面的头发了。

    方镜麒倒是没跟她犟,顺着她的力道低头,他的视线也随即下落,正好对上她饱满起伏的胸口。

    他的鼻尖几乎快贴了上去,他甚至能想象得到那绵软的触感。方镜麒的呼吸乍然粗重起来,凤眸中的暗火越燃越烈,成了席卷全身的□□。

    他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姜以柔,那赤祼而不加掩饰的目光像个狼崽子。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姜以柔惊呼一声。

    因为方镜麒这猝不及防的动作,电推刀在他的脑袋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正在缓缓地渗出刺目的鲜血。

    姜以柔心里一紧,黛眉微蹙,下意识地埋怨道:“你乱动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腰肢便被一只灼热的大手猛地握住。

    方镜麒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脑袋的刺痛,只直勾勾地仰头盯着她开合的红唇,嘴里突兀地蹦出一句话:

    “我想亲你。”

    那嗓音低沉而嘶哑,根本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通知。

    姜以柔微微一怔,遂无奈地轻斥道:“别乱说话。”

    方镜麒那灼热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姜以柔下意识地移开了眼,下一秒却愣住了。

    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病房门口,却看到方隐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方隐年面容平静地站在门口,一双凤眸幽深不见底,像是一尊沉默而威严的塑像。

    他不知在门口看了多久,又听了多久,只静静地看着他们不作声,英俊的面上不见丝毫波澜。

    姜以柔还没来得及反应,方镜麒已经气势汹汹地吻了上来。

    姜以柔心里一惊,赶紧扭头,又伸手去抵挡,但方镜麒一身蛮力,执拗地箍着她的腰,火热的眼神紧盯着她的唇不放。

    第49章

    察觉到姜以柔的闪躲后, 方镜麒眸光微沉,他一手箍住那柔软的细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脑, 不依不饶地要去亲那诱人的红唇。

    姜以柔情急之下只能一把捂住他的嘴,并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潋滟的眼波没有丝毫威慑力,反倒让方镜麒的呼吸更加粗重, 灼热的鼻息打在她柔嫩的掌心, 姜以柔的手都不自觉颤了颤。

    方镜麒一把圈住她的手腕,他手指修长, 握住那细瘦的手腕还绰绰有余。

    他轻轻松松地扯下了那只手,更是直接站起身来,极高的身量携着浓重的压迫感, 他俯身继续追逐那双红唇。

    姜以柔被他缠得又气又无奈, 她扭头狠狠瞪了眼门口长身玉立的男人,冷哼道:“还不管管你侄子!”

    他倒是看得起劲儿。

    姜以柔心里不爽,蹙眉瞪着方隐年。

    听到她的话,方镜麒愣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转头, 在看到门口的小叔后,脸色霎时变得十分精彩。

    亲是不可能继续亲了,方镜麒不情不愿地松开姜以柔, 恨恨地瞪了他小叔一眼,分外不客气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方隐年终于有反应了。他缓缓迈步走进屋内, 眼神却仿佛刻意避开了姜以柔, 一眼都未曾看她。

    方隐年径直走到侄子身边,皱眉打量他头上的伤口,沉声道:“先处理伤口。”

    方镜麒摸了摸脑袋, 摸到了一手的湿润,定睛一看,发现手上都是血。

    他却不甚在意地用纸擦了擦手,随口道:“没事,小伤。”

    方镜麒心不在焉地偷瞟着姜以柔,见她脸色很不好,不由得眼神微闪,有一瞬间的心虚。

    但是很快,方镜麒那双充满野性的凤眸又紧紧锁定了姜以柔娇嫩的红唇。

    他喉结微滚,眼底掠过明显的不甘,犹还带着蓄势待发的侵略性。

    好可惜,差一点就能亲到她了……

    方镜麒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伤口的痛楚,只直勾勾地盯着姜以柔。

    见方镜麒这副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女人的模样,方隐年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帮他叫来了医生。

    在医生给方镜麒处理伤口的时候,姜以柔双臂环胸,凉凉地瞥了方隐年一眼,淡声道:“方总,你侄子头上的伤,可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

    方隐年依旧没有看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倒是方镜麒不老实地回过头,蹙着眉冷哼道:“我看谁敢怪你?!”

    说着他还意有所指般瞪了自家小叔一眼,一如既往的嚣张又任性。

    姜以柔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本想骂两句这个没轻没重的臭小子,但目光触及他脑袋上的那条划伤后,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姜以柔走上前,蹙眉打量他的伤口,轻声问医生道:“严重吗?”

    那名男医生被她的美貌晃了神,向来很稳的手竟然一颤,痛得方镜麒痛嘶一声。

    方镜麒抬眼想骂人,却见那医生正呆呆地盯着姜以柔出神,他顿时危险地眯了眯眼,警告般冷哼了一声。

    男医生骤然回神,脸色乍红乍白,既是羞的,也是被方大少吓的。他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那美如妖精的女人。

    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磕磕绊绊道:“不严重,伤口挺浅的,就是有点长,养养很快就好了。”

    姜以柔点点头,笑着谢过医生。

    随即她低头睨着方镜麒,没好气地斥道:“你能不能别总咋咋呼呼的,还嫌自己身上的伤不够多吗?”

    右手还没好呢,脑袋又挂彩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方镜麒紧紧盯着她,在捕捉到她脸上的关心之后,凤眸骤亮,唇角翘起一个得意的弧度,整个人神采飞扬的。

    他倨傲地扬了扬下巴,不屑地说道:“放心,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年轻的男孩,总是迫不及待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

    姜以柔瞥他一眼,轻轻哼笑道:“你伤到了头皮,小心以后再也长不出头发。”

    “变秃了的话,我看你怎么办。”姜以柔笑得眯起眼睛,像个坏心眼的狡黠狐狸。

    方镜麒脸色微变,立刻恶狠狠地瞪向那名医生,粗声质问道:“喂,这伤会不会影响我长头发?”

    医生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会,不会的……”

    姜以柔“啧”了一声,嗔怪道:“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方镜麒被她堵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脸色怪异得很,最后,向来无法无天的方大少,竟然黑着脸对医生道:“抱歉。”

    医生颇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

    方镜麒哼了一声,懒得去看那名医生,只不动声色地拿眼神去瞟姜以柔。

    对上大少爷那强装镇定的眼神后,姜以柔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如花般貌美的容颜顿时绽放出灼灼艳色,漂亮得勾魂夺魄。

    方镜麒定定地凝着她,也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看来姜以柔没有生他的气,方镜麒悄悄松了口气,心底却忍不住漫上点酸涩的遗憾。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双诱人的红唇,心里的不甘越发强烈。

    如果他能动作再快一点就好了……

    方镜麒俊脸阴沉,神情不断变换。要不是他小叔突然出现,他肯定能得逞!

    这么想着,方镜麒面色不善地朝他小叔瞪去,这才发现,方隐年从刚才起就默然无声,安静地注视着他跟姜以柔。

    方镜麒微微一怔,英挺的眉旋即蹙起,他一步跨到姜以柔身前,警惕地挡住了方隐年的目光,像只护食的小狗。

    方隐年始终平静如一潭死水,深邃的凤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在察觉到侄子警惕的眼神后,淡淡地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他们。

    方镜麒皱眉仔细观察了他许久,才半信半疑地移开视线。

    方隐年的身后,苏正死死低着头,额角的冷汗都落到了地板上。

    他心脏狂跳,在这叔侄俩对视时大气不敢出,生怕爆发世界大战。

    这时,医生终于给方隐年处理好了伤口,其实就是止了下血,连纱布都没缠。

    方镜麒头发还没剃完,姜以柔就又拿起来剃刀,严肃道:“好了,我再帮你把头发修一下,这次可不许再乱动了。”

    方镜麒目光微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我尽量。”

    姜以柔仔细小心地帮方镜麒修着头发,还贴心地帮他清理了下脖颈上的发茬。

    当她微凉柔腻的手抚上方镜麒的脖颈时,他身体一僵,浑身都绷紧了。

    兀自弄了一会儿,姜以柔总觉得束手束脚的,便极其自然地冲门边的方隐年招手道:“方总,来帮我一下。”

    方隐年一直冷眼看着他们,此时被姜以柔喊住,眸光有一瞬间的怔愣。

    方镜麒率先皱眉抗议道:“不准让他动我的头发,你亲手剃!”

    姜以柔耐心地哄道:“我只是让他帮我打下手而已。”

    苏正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刚想说打下手的活让他来做吧,别麻烦他们方总了。但下一秒他就把嘴紧紧闭上了。

    方隐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竟顶着自家侄子不善的目光,神色自若地走到了姜以柔身边。

    随即,姜以柔十分自然地把电推刀塞进他手里,轻声道:“从下往上剃,小心不要伤到他……”

    姜以柔朝他靠近的一瞬间,熟悉的幽香袭来,方隐年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片刻后,若无其事般开始给侄子理发。

    方镜麒绷着脸,老想转头盯着他小叔,跟防贼似的。

    姜以柔忍无可忍地掰过他的脸,严肃警告道:“不许乱动。”

    方镜麒眸光微闪,一把攥住她按在自己脸上的手,霸道地说道:“那你也不许乱动,就站在我面前。”

    谁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姜以柔和方隐年会不会偷偷有接触。小心眼的方大少暗忖道。

    姜以柔:“……”

    姜以柔无奈至极,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抓住。少年的掌心宽厚而炙热,大有股握住了就不松开的蛮劲儿。

    方隐年专注地帮侄子剃头发,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两人交叠紧握的手,眸光冰凉如水。

    姜以柔再次肃声警告道:“赶紧松开我,我还要帮你修一修发型呢。”

    方镜麒不爽地“嘁”了一声,“让方隐年干就行了。”

    明明是他跟姜以柔的独处时间,这人却没眼色地非要凑上来,呵呵,他想干就都让他干吧。

    姜以柔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危险:“你要是发型太丑的话,我就不来看你了,伤眼。”

    方镜麒:“……”

    此话一出,任性的方大少一下子被制住了。他脸色阵青阵白,终于不情愿地松开了姜以柔的手。

    姜以柔顺势绕到他身后,又到了方隐年的身边。

    方隐年的手很稳,慢慢地帮侄子修理发茬,当她柔软的身体靠过来时,微不可察地顿了片刻。

    姜以柔看了一会儿,突然轻轻握住他拿着电推刀的手,身体也不由得向他倾斜,若有似无地贴在他身上。

    “你要这样发力……”

    柔嫩细腻的手掌握住了他的,如暖玉一般细滑,那若有似无的肢体接触更像是搔在他心间的一根羽毛,勾起深处的躁动。

    方隐年眸光骤沉,被姜以柔轻轻握住的手也僵住了,怎么都动不了。

    姜以柔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唇角的弧度有些玩味,语气却一本正经地催促道:“方总,继续啊。”

    她缓缓收紧了手,似是提醒,又似是爱抚,无声地撩人。

    方镜麒跟着附和道:“你快点行不行?”

    方隐年紧紧盯着那只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柔荑,素来平静的面容此时像结了冰一般冷然,凤眸中全是紧绷的寒意。

    镜麒那么喜欢她,满心满眼都是她,可现在……她却在明目张胆地撩拨他。

    这算什么?

    浓烈的愧意如烈火般烧灼着方隐年的心,他几乎有种无法面对侄子的感觉。

    方隐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冷然。

    他突兀地抽出手,拿着电推刀径自远离了姜以柔。

    姜以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挑了挑眉,但什么都没说。

    方隐年将电推刀塞给门口的苏正,然后脚步不停,径直出了病房。

    苏正一脸懵地拿着手里的电推刀,有些无措地看向姜以柔。

    姜以眯起眼睛盯着他的背影,无声地轻笑了下。

    在场只有方镜麒最开心,他轻哼道:“终于走了。”

    姜以柔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转头对苏正笑道:“苏特助,这里我来就好,你去找方总吧。”

    苏正讪笑两声,恭敬地送上电推刀,然后一溜烟跟上了方隐年的脚步。

    姜以柔则若无其事地继续理发的收尾工作。

    剃头过程中,666突然冒泡:“宿主,你刚才是在勾引方隐年吗?”

    姜以柔故意逗他:“你觉得呢?”

    “我感觉是!”666严肃道,“你喜欢方隐年吗?”

    “喜欢?”姜以柔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良久才漫不经心地说道,“非要说的话,我喜欢他的钱财和权势吧。”

    她刚参加完圣维尔的家长会,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过脸,如果不找个有权势的男人,想也知道会面临无数麻烦。

    姜以柔颇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幽幽道:“可惜啊,方隐年的性格实在太无趣了,不过人无完人,他也勉强够格了吧。”

    系统666有些磕绊地问道:“可是、可是……那反派呢?你不喜欢反派了吗?”

    姜以柔惊讶地反问道:“谁规定只能喜欢一个了?”

    她唇角微勾,意味深长地说道:“方隐年有钱有权,谢凛嘛……也有他的长处。”

    系统666:“……”

    细说反派的长处呢。:)

    姜以柔在脑海里跟666插科打诨,手上一点儿不停,细致地帮方镜麒剃着头发。

    等到终于大功告成时,姜以柔后退两步,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方镜麒的新发型。

    原本的银白色碎发变成了几乎贴头皮的圆寸,方镜麒的头骨长得堪称完美,这个发型更突显出他英俊立体的五官,有种锋锐凌厉的野性,帅得相当有攻击性。

    方镜麒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抬手摸头,被那扎手的感觉弄得直皱眉。

    方大少生平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问道:“这……会不会很丑啊?”

    姜以柔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不会,很帅哦。”

    闻言,方镜麒忍不住嘴角上扬,好看的凤眸中闪着细碎的光,那股肆意的少年意气让人移不开目光。

    *

    方隐年离开病房后,转头就进了隔壁的房间,这里早已被改造成他的临时办公区。

    方隐年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处理今天的工作。

    隔了两分钟,苏正小心翼翼地进了屋,他站在方隐年身侧,大气都不敢出,但总忍不住偷偷瞟他。

    方隐年英俊的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如往常般平和冷静,仿佛什么都无法让他失控。

    可如果真的全然平静,他刚才的突兀离开又是为什么呢?

    正当苏正的思绪越发飘忽之时,耳侧突然响起一道醇厚而沉静的嗓音。

    “镜麒的手臂恢复得如何?”方隐年头也不抬地问道。

    苏正一个激灵,立刻正色严肃道:“医生说,少爷恢复得不错。如果……”

    苏正顿了顿,才继续道:“如果少爷能一直这样配合治疗,很快就能痊愈,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方隐年签字的手微微一滞,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签名,只是那纸张上终究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墨迹。

    方隐年垂眸盯着这点不起眼的墨迹,半晌才道:“有她在,镜麒乖了很多。”

    方隐年凤眸深邃,不期然回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

    方镜麒的那头银发,他看不顺眼许久了,但都没能让侄子染黑。可现在,他居然肯直接将头发剃掉。

    还有,向来无法无天的镜麒,竟然会因为她的一句话,主动跟医生道歉。

    方隐年突然扔了手中的笔,他靠在椅背上,抬手轻轻揉着眉心,周身的气压有些低。

    就在刚才,他突然意识到——

    镜麒比他预想中,更喜欢她。

    镜麒……他唯一的侄子,哥嫂留下的唯一血脉。

    方隐年撑着眉心,眉眼藏在一片阴影中,沉凝而冷肃。

    良久,他突然冷声道:“以后她再来医院……不用通知我。”

    他那隐晦难言的一点心动,本就是个错误。

    就这样吧。

    苏正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喏喏地应声道:“好的,方总。”

    方隐年缓缓闭上眼眸,眉心印出隐忍的皱褶。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然后,不等他反应,来人就推门而入,姜以柔美丽动人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方隐年和苏正同时朝她看去。

    姜以柔反手关上门,神情自然地说道:“方总,你之前支付的探望方少爷的费用,已经差不多用完了。”

    “如果还需要我继续来医院探望的话,记得续费哦。”说完,姜以柔还礼貌客气地笑了笑。

    方隐年微微一怔,随即眸光骤沉,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无意识地捏紧。

    良久,他面无表情地问道:“姜小姐,你对镜麒……难道就没有一点真心吗?”

    姜以柔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盯着方隐年看了一会儿。

    然后,她迈步朝方隐年走去,高跟鞋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几乎与他的心跳声重合。

    姜以柔在办公桌前站定,和方隐年隔着一张桌子对视。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冷漠而克制的男人,突然绽开一个勾魂夺魄的妩媚笑容,一字一句轻声问道:

    “方总,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呢?”

    第50章

    “方总, 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呢?”姜以柔笑意盈盈地问道。

    再温柔不过的话语,却如利刃般直戳方隐年心底最隐秘的地方。

    闻言,方隐年呼吸微滞, 眼瞳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当然,他很快就垂眸掩住了这丝异样,面容沉静无波。

    姜以柔唇角带笑, 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像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似乎很满意于方隐年这一瞬间的失控,脸上的笑意都加深了些许。

    沉默蔓延, 他们明明是在对峙,却隐约有种暗潮涌动的暧昧,如同火山下的岩浆, 在缓缓流淌。

    只等一个爆发的机会。

    最终, 方隐年缓缓闭上眼睛,一切翻涌的情绪都被他死死压在了平静的面孔之下。

    他喉结微滚,再开口时嗓音略显暗哑,道:“钱我会打到你的卡上。”

    说完, 他便薄唇紧抿, 不再开口。

    姜以柔瞬间眉开眼笑,娇声道:“那就谢谢方总了。”

    她深深地看了方隐年一眼,目光落在他紧绷冷硬的脸上, 唇角的弧度有几分玩味。

    就在方隐年以为她会离开时,姜以柔突然对苏正笑着说道:“苏特助, 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方隐年喉间一紧, 猛地抬头望向她,凤眸沉冷。

    苏正嘴角微抽,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忍不住偷瞟方隐年。按理说方总没发话,他不该随便被外人命令。但是……

    苏正果断低头,很有眼色地溜出了房间。

    随着轻轻的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只剩下姜以柔和方隐年两个人。

    姜以柔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倾身朝方隐年凑近,窈窕的身躯拉出一道诱人的弧度。

    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凑到方隐年的面前,连同那诱人的幽香也一瞬间将他包裹。

    方隐年按在桌上的手瞬间死死捏成了拳。

    姜以柔深深地看着他,那双妩媚又无辜的眼睛中只倒影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她就这样慢慢地贴近,直至他们鼻尖相抵,炙热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烫得人心慌。

    彼此的唇瓣不过一寸之遥。

    方隐年一动不动,静静地回视她,英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那双狭长的凤眸却深不见底,暗潮涌动。

    就在姜以柔即将主动亲上去的时候,她突然轻笑一声,遂好整以暇地直起了身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顺势被拉开。

    方隐年的神情有片刻的怔愣,这一瞬间不知在想什么。

    姜以柔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睨着端坐在办公椅上的方隐年,懒洋洋地问道:“方总,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啊?”

    方隐年的唇角绷起冷厉的弧度,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语气低缓,带着丝不甚明显的哑意。

    姜以柔撩起一缕碎发,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躲。”

    说完,她轻轻地哼笑一声,那丝笑音很轻,转眼消散在空气中,却如重锤一般敲在方隐年的心上。

    因为,他没有躲。

    “方总,我先走了,记得给我打钱哦。”姜以柔终于欣赏够了他的狼狈,恶趣味被满足,便施施然转身就走。

    她打开房门,又回头冲他娇媚一笑,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直到大门被关上,方隐年依旧眸光沉冷地盯着门口处,久久没有反应。

    *

    这天,姜以柔如往常一般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她简单画了个淡妆,直奔某家高级茶餐厅。

    她跟张太太约了在这里见面。

    姜以柔到的时候,张茜已经在喝茶了,一见到她,便热情地迎上来。

    “以柔,你来了,快坐快坐!”张茜亲热地拉住姜以柔的手,跟她寒暄起来。

    姜以柔笑着坐到她对面,歉声道:“张姐,让你久等了。”

    张茜随意地摆摆手,“没有,是我来早了。”

    姜以柔一边矜持地微笑,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张茜,然后她敏锐地发现——张茜似乎状态很差。

    比起初见时那个傲气凌人,精致讲究的贵妇人,如今的张茜憔悴了许多,甚至她身上都没几件像样的首饰了,看起来颇为落魄。

    但是,张茜没有在姜以柔面前表现出丝毫颓丧,强撑着精神与她说笑聊天。

    见她不想提及自己的事情,姜以柔也没有自作主张地探究什么,只言语间更加温柔体贴。

    当姜以柔刻意想跟某个人处好关系时,再冷的心也会被她融化,更何况张茜本就对她极有好感。

    二十分钟不到,张茜已经掏心掏肺地拿她当好姐妹了,什么话都跟她说,丝毫不见外。

    姜以柔见时机成熟了,便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了那个林松齐。

    “你说林松齐啊?”张茜不疑有他,大大方方地分享自己知道的情报,“他们家是港城的豪门,半年前刚来S市发展,我对他还真不太了解。”

    “不过我听说,林松齐是豪门圈里难得的好男人,疼老婆,爱孩子,这么多年来毫无二心,长得还那么帅,唉,真让人羡慕……”张茜说着说着,目光微怔,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不由得有些苦涩。

    闻言,姜以柔眉梢微动,脸色不由得有些古怪。

    好男人?不见得吧。

    姜以柔继续问道:“他太太叫什么?”

    “乐婉儿啊,港城的豪门独生女,也挺有名的,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张茜悠悠地叹道,“出嫁前父母疼,嫁人后老公疼……命真好。”

    “乐婉儿,乐柠……”姜以柔愣了愣,不由得惊奇地问道,“林松齐是入赘的吗?”

    “对啊,这个大家都知道。”张茜耸了耸肩,“据说林松齐以前穷得很,在港城混得差点命都没了,但他运气好入了乐大小姐的眼,从此一步登天……当然,他自己也挺争气的,这些年帮乐老爷子把公司管理得蒸蒸日上,现在已经基本上掌权了。”

    “以前还有人笑他是赘婿、靠女人,这几年都没人敢这么说了,都巴结他呢。”

    “穷小子?”姜以柔蹙眉呢喃道。

    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如果林松齐以前很穷的话,那么……他还真有可能认识原来的“姜以柔”。

    姜以柔沉思片刻,正色道:“张姐,我也不瞒你了,我需要知道林松齐更详细的事情,最好是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你能帮我吗?”

    姜以柔眨着眼睛,祈求地盯着张茜,那眼神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张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她很快又迟疑地问道:“以柔,你别怪我多嘴,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应该不是看上那个林松齐了吧?”

    毕竟是有妇之夫啊,唉!

    姜以柔嘴角微抽,“怎么可能呢,张姐?”

    她有洁癖,看不上已婚男。

    张茜松了口气,随即认真地思索起来。

    随即,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说道:“那个……我好像还真知道一个人,她大概帮得上忙。”

    “陈家有个女儿叫陈佳语,十几年前嫁去了港城有名的豪门,听说跟乐家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彼此挺熟悉的。最近陈佳语正好回S市探亲,从她那边儿应该能打听到点儿东西。”

    姜以柔精神一震,面露喜色道:“太好了,张姐,那我们可以去找她吗?”

    张茜皱眉沉思片刻,突然间脸色一变,猛地起身说道:“糟了,我刚想起来,陈佳语好像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回港城。”

    “如果要去找她的话,我们现在就得出发了。”

    姜以柔也有些意外,配合地起身说道:“张姐,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张茜却僵硬地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她神情有些尴尬。

    顶着姜以柔疑惑的目光,过了很久,张茜才泄气地瘫坐在椅子上,显出几分无助之色。

    张姐的眼神有些空洞,解释道:“今晚有个规模很大的慈善晚宴,陈佳语也会参加。我们如果要见她,只能去宴会上找。”

    “但是……”张茜深吸一口气,苦笑道,“以柔,我也不瞒你了。那个宴会……我大概没法带你进去了。”

    “因为我最近……离婚了。”话说出口后,张茜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整个人苍白透明得近乎碎裂。

    她扯了扯嘴角,那表情似哭非哭,好像泪已经流干了,喃喃道:“我才知道,他外面的儿子都那么大了,而且这些年一直在转移财产。”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他竟然那么狠心,什么都不给我留,就把我一脚踹走了。”

    “甚至他连女儿都不想要。”张茜的手死死捏成拳,眼里浮现出浓重的恨意,“是我以死相逼,他怕在外面闹得没脸,才答应送女儿出国读书。”

    姜以柔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无波无澜。

    张茜似乎被人抽去了精气神,心如死灰般喃喃道:“我娘家早就败落了,现在又被离婚,以前的那些朋友都躲着我走,而那些宴会……我也没资格再去了。”

    张茜勉强冲她笑了笑,语气有些内疚道:“抱歉啊,以柔,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姜以柔轻轻叹了口气,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头,美丽的脸上露出几分心疼之色,如神女垂怜世人,悲悯又动人。

    张茜原本正沉浸在悲伤中,看着姜以柔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以及眼里的柔情与心疼,愣愣地呆住了,连悲伤都被冲淡了。

    “张姐,你受委屈了。”姜以柔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在姜以柔耐心又温柔的安抚下,张茜忍不住抱着她大哭一场。

    她窝在姜以柔的怀里,那软玉温香的身体,那幽幽的香气……

    张茜哭着哭着,突然就不难过了。

    怎么说呢,当你抱着姜以柔这样的美人时,你很难感到悲伤,甚至她都有点忍不住唇角上扬。

    张茜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讪讪地擦了擦眼角的泪:“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姜以柔拿着纸巾,亲手帮她拭去眼泪,动作小心又轻柔。

    她认真地盯着张茜的眼睛,温声道:“张姐,你别伤心,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不知为何,听到姜以柔说这样的话,张茜的心里竟真的好受了许多。

    她动容地望着姜以柔,哽咽道:“以柔,谢谢你……”

    姜以柔温声细语地安慰她好一会儿,随即有些愧疚地说道:“张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为难,但我真的需要问清楚一些事情。你能带我去那个宴会吗?”

    张茜盯着她良久,抿唇道:“以柔,只要你需要,我义不容辞。但是我们没有受到邀请,是不可能混进那种规模的慈善晚宴的,去了也是白去,我怕你失望……”

    姜以柔淡淡地一笑,轻声道:“放心吧张姐,我能进去的,你只要帮我引个路就好。”

    见到姜以柔这副笃定的模样,张茜沉思片刻,最终咬着牙点了点头。

    宴会即将开始,她们的时间非常紧迫,当即便往宴会地点赶去。

    半个多小时后,她们赶到了举办宴会的场地——S市唯一一家超五星级酒店。

    在距离酒店数百米之外,路边已然停满了各种豪车。姜以柔和张茜估计是唯一坐出租来的。

    路口处堵得车子无法驶进,她们只能早早下车步行着去酒店。

    离酒店越近,入目所及的人便越是矜贵讲究。

    他们都穿着精致的礼服,戴着价值不菲的首饰,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金钱的奢靡气息。

    而姜以柔和张茜,她们没穿礼服,只穿着日常服装,身上连件拿得出手的首饰也没有。

    张茜有些局促地低下头,脸上弥漫着尴尬与自卑。

    以往参加宴会,她都是提前半个月开始准备,美容、高定礼服、妆发、珠宝首饰……力求每一项都做到最完美。

    因为宴会上大家总会互相攀比,可不能丢了面子。

    她还是第一次这般潦草地参加宴会呢。

    张茜紧张地小声问姜以柔:“以柔,你打算怎么进去?”

    酒店大门那里门禁森严,好几个黑西装保镖在哪里看着,一个一个地查邀请函,恐怕很难蒙混过关。

    姜以柔也不急,带着张茜站在路边的阴影中,静静地打量着每一个前来参加的宴会的人。

    终于,她似乎盯上了一个目标。

    她一把抓起张茜的手,快步朝前方走去。

    那里,一行人正要进入宴会厅。为首的是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男人,衣冠楚楚,俊美出挑,相当有派头,身边跟着好几个类似于助理的人物。

    安保人员微微屈身,双手接过他的邀请函,随即微笑着请他入内,对他的态度都比对旁人更恭敬几分。

    姜以柔小跑着到他身后,赶在他进入酒店之前喊道:“先生!”

    身旁,张茜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难道,姜以柔认识前面那个人?那她们说不定还真能混进去!

    下一秒,就听姜以柔扬声喊道:“先生,能帮我个忙,把我带进去吗?”

    张茜:“……”

    等等,你不认识人家啊?

    所以你的计划就是随便抓个“好心人”把你带进去?

    这合理吗?!

    张茜被这番操作雷得外焦里嫩,望向姜以柔的视线中满是无力,心中也叹了口气。

    唉,以柔还是太天真了,不清楚这种规格的宴会有多么严格,若不是有很深的交情,不会有人因为好心就随便带人混进去的,因为一旦被查出来就会被主办方拉黑,这可是很丢脸也很有风险的事情。

    看来她们是注定混不进去了。

    姜以柔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多荒谬,喊出声后,便笑盈盈地盯着前面的人,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在她出声后,前方那一行人脚步微顿。

    为首的青年厌烦地皱了皱眉,连头都懒得回,微扬的下颌显出无声的矜傲。

    他有一头微长的卷发,容貌精致而俊美,甚至有种混血感,一双桃花眼多情又无情,左眼下的一颗泪痣更显妖异。但他身量极高,目测足有一米九,肩阔腿长,身形结实,所以并不显得女气,反而有种近乎锋利的邪性美。

    青年身侧有个助理模样的男人,他也没回头,只低声催促前面的人,说道:“星延,别回头,我们赶紧进去,估计又是狗仔或者私生粉。”

    “妈的,这群人也太烦了,哪里都能被他们找到……”男助理不悦地抱怨道。

    姜以柔选中的这个男人名叫顾星延,是当下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

    他是歌手出身,十七岁出的第一张专辑便一炮而红,之后他年年有爆曲,次次演唱会爆满,成了乐坛当之无愧的天王级人物。

    后来他开始涉足影视行业,接了一部文艺片,没上映前,业内一片唱衰,说他走了一步错棋,说不定会因此而消耗掉口碑。

    然而谁都没想到,他竟然凭借这部文艺片,一举夺得了一座国际影帝奖杯,国内更是连砍三座影帝奖杯,甚至于这有些沉闷的小成本文艺片,都卖出了十几亿票房。

    从此,他成了娱乐圈的一个传奇。既有实力又有人气,长红十年而风头无两,无人出其右。

    姜以柔也是眼力过人,一出声就喊住了全场最受瞩目的一个人。只是她似乎被当成了不怀好意的人。

    顾星延头也没回,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他团队里的人也对这种黏上来的追逐者见怪不怪,甚至懒得回头看一眼。

    他们正想直接进入宴会厅,然而,前路却被人堵住了。

    那个检查邀请函的安保人员,手里仍拿着他的邀请函呢,却迟迟没有侧身让开道路。

    他目光痴然,越过顾星延被誉为神颜的脸,怔怔地看着他身后,眼里是近乎狂热的惊艳。

    这神态,恐怕得见天仙也不过如此。

    顾星延瞥了这人一眼,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旁边,他的助理黑着脸提醒那名保安,“喂?喂!邀请函都看完了,还不赶紧放我们进去!”

    那人恍若未闻,仍旧怔怔地看着前面。

    助理气得直瞪眼,骂骂咧咧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啧,你小子发什么呆……”

    下一秒,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跟那名保安一样,也变成了一尊动弹不得的雕像。

    周围的人陆续都变成了木头,顾星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顺着那几道痴迷中带着震惊的视线,顾星延皱着眉回头。

    他不需要刻意去寻觅那两个人到底看到了什么,轻而易举地便一眼锁定。

    因为那个人实在太耀眼了。

    霓虹绚烂,纸醉金迷的世界,这一刻在顾星延眼中迅速褪色,只剩下那一抹纯白的亮色。

    顾星延怔然地望着她。

    以一张神颜惊艳世人的顾天王、顾影帝,生平第一次尝到被别人惊艳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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