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长公主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耿懋直接盖住了小皇帝的眼睛:“天天都在想什么, 专心学习!”
小皇帝充满了不甘心,想从侧面伸出个头来,但还是被制裁了。
他几次三番没能“越狱”, 根本跑不出皇叔的五指山, 只好说:“好吧。”
“……哼。”小皇帝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纸, 怎么都不想学习。
算了算了,是皇叔段位太高。
小皇帝十分不高兴地继续学习,一旁的崔逸甫欲言又止, 最后只能咽回去了自己的想法。
失去了让小皇帝知道“真相”的机会,崔逸甫有些遗憾。
这要是让耿懋和22知道,都得说一声男主角原来也是个黑心汤圆, 芝麻馅儿的!
此般小心思, 其实也有几分可爱。
但好在小皇帝被迫没有了继续追问的想法, 而耿懋……他又在批奏章了。
下午离宫——耿懋更愿意称呼它为下班——之时, 公主与他们一同出了皇宫, 此番出行绝对是算不上张扬的。
但有心之人若是一直关注,那定然是会发现公主出宫了。
长公主出宫,这是个顶顶重要的消息!
片冈太郎几乎要大笑出来:“好好好!这是他们大昭的神都不护着他们了!”
加藤次郎在旁边傻乎乎地问:“片冈大人, 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按照计划办!”片冈太郎说起话来,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加藤次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真是恶心之至。
片冈太郎是主要的使者, 身份更是比他更重要一些,他们那地方有姓氏的都是武家人, 没姓氏的就都不是贵族,两个人虽说都是贵族,也有高低之分。
所以此次计划中,他只是个陪衬,计划并非他所制定, 执行者也不会是他。
他只是一个要听从片冈太郎的人。
而这位片冈太郎制定了计划,还想让自己成为那个计划的执行者。
虽说有小姓,还有稚儿制度,但是……加藤次郎有些不忍。*
那至少都是男孩,长公主是个女孩……
加藤次郎生于武士之家,又是次子,没有继承家业的可能,是兄长的家臣,但也更自在一些。
以往他也不觉得环境下的文化如何,可他现在有女儿了……
加藤次郎每次去内院的时候,都忍不住微笑起来,被可爱女儿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内心的软肉。
片冈太郎说按计划办,加藤次郎也只能说:“……是。”
此等行径,他颇为不耻。
可实在无法。
加藤次郎垂下眼睛,不敢明目张胆地反驳首领,只好安静地离开这里,带人去街道上。
长公主就算穿得再普通,那也与常人不同,必然是很讨人喜欢的模样,衣着富贵,头上更是有着漂亮的首饰。
毕竟她白白净净的脸,也不可能轻易混入其他人,那一看就是大小姐的脸。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卖烧饼嘞,又大又圆的烧饼!”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
……
长公主很少出宫,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十分新奇,所以此时带着侍女和两个侍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进入糕点铺子,买两块糕点,当即就分了。
她尽可能少买,因为知道自己胃口小,她想看这个又想看那个,想吃这个也想吃那个,最后感觉没走出去多远,东西买了不少。
一位侍女和两个侍卫无奈地提了一堆东西,虽说也能够分食,但谁知道有没有外面的人往里面下东西?
等坐上马车,离开了那段路,几个人在酒楼面前碰见了使团的那些人。
片冈太郎看起来很是嚣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扶桑来的使者!”
他的官话还是那般的不标准,一听就能听出不是本地人,听着也很像是那么回事。
酒楼的小二没受过什么教育,更没见过什么世面,虽说也有不少达官显贵会买酒楼的菜,但他们谁都得罪不起,自然是把人供起来的。
他此刻脸上全都是谄媚的神色:“几位大人,小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这来酒楼吃饭自然是要付钱的啊!”
显然,这群人是要直接吃白饭,不想付钱。
耿娉:……?
还有人敢在她弟弟的地盘上吃饭不付钱,是真不了解她叔叔代王的本事啊!
“我就不付钱怎么了?我们可是扶桑使团,大昭有什么都该紧着我们才对!”
片冈太郎说完,就有人附和:“那个什么代王不是说了,我们可以在京都闲逛吗?这不就是在说看上什么都能直接拿?你们大昭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没有在那场比试中见到代王的,都对代王没什么敬畏,而能说大昭官话的使者又很少,使团大多数的人都只能听着,参与不进去。
——若是真让他们见识一下代王的可怕之处,他们现在就不敢在这里跳了。
“喂,你们大昭就是这么待客的?”片冈太郎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有了倚仗愈发的猖狂,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
看来他来闹事,也不是不慌的。
耿娉低声问侍女:“他们如此行径……”
侍女稳重道:“自然是不在王爷允许的范畴内的。”
这般行径,就是在吃霸王餐,在打脸天家的颜面,王爷怎会愿意让他们拖累了兄妹两个?
又凭什么要为藩属国承担错误呢?
所以,王爷自然是不允许的。
小二的脸上全然都是汗水,露出了为难的模样:“可是、可是我们老板也要过活的,还请大人们高抬贵手,付了这饭钱吧!”
总不能是你们真差了这点钱吧!
你们这群人,打的一手好主意,殊不知我们摄政王向来不是好相与的人!
可是告到摄政王前,也着实并不现实。
店小二满头大汗,就连背部都是汗了,也只能拦在门口。
店家也不是一直都在店里的,老板恰巧出去买东西,这些事情便只能由他来处理。
此刻若是放走了,少不得要被老板一顿说,指不定还有一顿胖揍呢!
可是他也要活的啊,他工钱的这点钱根本不够扣的!
马打了个响鼻。
此时,闻声看去的使者们正好看见下了马车的耿娉,去过皇宫的那两位立刻认了出来,殷勤地说:“长公主殿下,您来评评理!”
耿娉:“……说吧。”
若不是方才听到了全程,她现在真要被这几个人骗了。
瞧瞧一旁急得团团转的店小二,似乎是恨不得把真心捧出来给她看,告诉她根本没有骗人,是那使者们无礼。
耿娉的眼睛一扫而过,店小二顿时安静下来,似乎是觉得有靠山了。
温仪长公主也颇有美名,虽说并不常常出宫,皇帝也还小,但姐弟两个是聪慧的人,这从之前就已经传开了。
所以,店小二又没那么急了。
“长公主殿下,我们不过是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又有什么的呢?”使者们说。
耿娉:“是吃了一顿饭又如何?可你们付钱了吗?”
片冈太郎露出一副“这样吗”的表情:“原来竟然还要付钱的吗?!是我们理解不到,原来代王殿下竟然如此……”
抠门。
他没说后面的话,但是足以让大家对他的话有了猜想。
耿娉脸上那点温婉的笑容也不见了,她冷笑一声,虽然年岁尚小,却也有了几分的威势:“是你们太过放肆,即便是要让我们大昭付钱,也只有从四方馆和天家走的份,怎可从平民百姓走?”
她道:“你们扶桑之礼,原是如此浅显啊,没能让本宫高看一眼……也不过如此。”
使者们似乎有人听懂了,看向她的目光变成了憎恶,而为首的那位片冈太郎瞧着她的目光里面更是多了几分淫/邪。
耿娉:“……”
她维持住自己的脸上表情,仿佛是不曾动摇。
若说之前还不知道执行这计划的是谁,她现在可算是有了猜想。
必定有面前的片冈太郎一份!
此人目光淫/邪,充满恶意,此刻的献媚也不过是为了之后能从她身上讨回来,便觉得一时半会的放行并无大碍。
但是这种放过,让人觉得恶心!
耿娉高昂着头,看那使者是不论如何都不顺眼,但无法,也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两边那叫一个相看两厌,可是此次的对视之中,又充满了对自己国家面子的较量心理。
耿娉毕竟年纪小,现在她气呼呼地经过了使者们的身边。虽然脸上尽量保持了平静,但是加重了的步伐是无法隐瞒的。
使者们不再争辩,不高兴地付了钱款,离开这里,静候时机。
“下回再嚣张的时候,便在那代王面前嚣张,暗地里的计划必然能够成功!”
使者们看了彼此一眼,达成共识。
而且此次计划,都已经制定好了,不去做又怎么能行?
这也是有上面的意思。
十岁,已是快入冬,等舟车劳顿地回去,再花上几个月养熟,那便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更是十一岁,完全可以了!
难不成,大昭真的要为一个长公主,让八岁的皇帝和他们打起来吗?
会的,会的。
耿懋:人挺丑,想得倒美——
作者有话说:*小姓:是东/瀛某时期武士阶层特有的侍童职位,核心职责包含持剑护卫主君安全与料理日常起居事务,因受稚儿制度影响,也包括更亲密的关系。
*“稚儿”制度:
稚儿是7 - 18岁未行“元服剃发”礼的少年修行僧。
该制度通过"灌顶仪式"赋予"稚儿"特殊身份,使其成为僧侣性/行为的合法对象。这种制度在天台宗、真言宗等宗派中普遍存在,部分寺院甚至将"观音菩萨"化身概念与"初/夜仪式"结合,形成独特的宗教实践。
查到的时候没绷住……[裂开][裂开][裂开]
第112章 旱地拔葱
“你们看见了吗?!”
耿娉一进酒楼, 走上了楼梯,就顿住了脚步,她低声道:“他们那是什么恶心的目光?竟然敢直视本宫!恶心至极!”
两个侍卫微微垂着头, 虽说在此时不好开口, 但也是用态度默认了。
是, 他们的目光的确恶心。
而侍女算是陪着公主长大的,不会比公主大上太多岁,她此刻也愤愤不平, 但还在小心安抚着公主的心情:“长公主放心,他们这般无礼,想必王爷定然会处理他们的!”
耿娉被这一句话就安抚好了。
原因无他, 就是因为王爷是真的能处理他们, 她还是那个诱饵!
耿娉相信自己皇叔的实力, 也相信跟着自己的这些侍卫的实力, 她用力地点点头:“先吃饭!”
这也得先吃饭才有力气!
耿娉听着已经拿回钱的店小二在她耳朵边上报菜名报了半天, 选了其中四五道菜叫上来,她食量小,侍女的也不大, 但侍卫们干的是体力活,又怎会不需要多休息一番呢?
侍卫们:“!”
他们受宠若惊。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外面被叫上桌子吃饭, 但是他们是侍卫,是男性, 实在不好与公主同桌而食。
若不是每次公主都执意如此,在外没被认出来之时,也是不好过于张扬,他们这才听了话,没有拂了公主的好意。
“公主, 时候差不多了。”侍女小声提醒。
此刻过了正午,他们也休息好了,马上就要面对新的战斗了!
没错,他们要演一场侍卫打不过普通使者的戏。
这能打过使者,本就是简简单单,他们看上去都不经于武道,弱柳扶风,而几位壮士……那身材着实显眼,若是真的需要人来办事,也绝无可能是他们。
放他们出来,就好像是在说“看啊我们就是扶桑的使者”。
温仪长公主点点头,让侍女付过钱,趁着人流多的时候,去了极其热闹的街道上,也好在人过多的时候,演这出戏。
首先,要走丢。
十岁的女孩带着侍女,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走了小巷子,这条巷子的末尾如果拐个弯,就能看见一家极其受欢迎的酒家。
而摄政王虽不喜大肆饮酒,偶尔也会来上几杯,更是不会拒绝友人或是两个侄儿送来的酒。
在北方边关生活过的,有谁会不喜欢饮酒呢?还得是极其烈性的酒!这才能在那样的地方暖暖身子!
军营里那便是四处透风,不论如何都没有一个绝对暖和的地点。
若是说想要长久的暖和……那便是需要身负武功了。
没武功的人,自然很是需要运动和厚厚的衣服才能保暖。
……有没有更保暖的衣服?
原主耿懋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后来终究是因为一点也不了解,后来又回京去做摄政王,忙起来便没再想过这个问题。
衣料是能做厚,但冬日也只能在屋子里才不会那般寒冷,多烧点碳,仅此而已。
总而言之,耿娉闻到酒香,就想去找卖酒的店家,买上一点送给皇叔,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但这酒香是诱饵,使者们故意等在这里,穿的是粗布麻衣,脸上戴了个黑色面巾,挡住脸,不让人认出他们来。
街上又恰巧多了一堆人流,两个侍卫看守不及,又不能对平民百姓出手,恰巧此时还有一堆小乞丐们,边喊边跑,硬生生开出一条大家都嫌弃的道路来。
别说护着公主和侍女了,两个侍卫被分割到两边,隔着中间的那片小乞丐们开辟出的乱糟糟的道路,活像是牛郎织女一般望着彼此。
……好一对痴男怨……男。
两个侍卫却知道,计划成功了。
真是枉费他们如此小心,居然是如此普通的计策,他们两个假装自己这般弱已是很不容易。
能当公主侍卫的,哪个不是家中有点势力,或者是手底下有两把刷子?
所以,他们两个能武艺出众,成为公主侍卫轮换人选之二,绝没有面上那么简单。
内功,便是他们能脱颖而出的原因。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后方那愈加得意的身影,他们合作多年,自然默契极好,因此只需要一个眼神的示意,就足以帮他们成功地发觉身后的情况。
此刻,二人分别转身,直接擒住一人,怼到身后巷口的墙上:“说,谁派你来的?!”
可惜,这次来人不是使者团的。
两位侍卫遗憾了一下,又问起何人指使,又是因何而来,那两个人很快就招了,说是个不认识的人给他们的,只给了纸条,没说话,有钱赚他们就来了。
“……”侍卫们无法,把人移交给暗卫,让他呈供画押,继续找长公主。
……
第二步,要假装抵抗不了。
耿娉与侍女身前猛然出现了那群陌生人,巷子很窄,几乎无人,百姓就算看见了也不敢惹,所以飞快远离这里。
“两位小姐,就劳烦你们先跟着我们兄弟几个走一趟了。”有人说道。
耿娉看上去十分惊慌,故作坚强:“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如此放肆,无礼!”
自然知道。
不如说,他们就是知道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才会对她下手的。一般人还没有这个待遇呢。
看这个尊贵的小姑娘现在能因为他们的举动这么惊慌,这又怎么不让他们感到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呢?
“就放肆了,就无礼了,又怎样?”
“哥几个,上!”
几个一拥而上,要把她们绑走。
侍女眼带惊慌,被拽走的时候还在叫:“小姐!小姐!”
而耿娉那里直接被捂上了一只手帕,上面沾满了迷药,两个人顷刻之间就昏迷了!
这几个人,似乎是并非使者。
他们的话带有浓重的京都口音,虽说看起来都是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但终究是无法拿来直接作证扶桑使者的。
昏迷前,耿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生出了几分殷切的祈盼。
……皇叔定是会来救我的!
*
没错,皇叔的确会。
只是没有得到目标地点,耿懋也很难让自己从中分析出什么,直接在京都这样复杂的地形里面找一伙人,也是难上加难。
说到底,他还是要靠暗卫的。
专人做专事,看顾人、找人的活计,还是交给暗卫们让人来得放心。
而且监视对象是长公主,谅他们也不敢不上心。
暗卫说好听点是暗卫,说难听点,那就是死士。
在这个年代,死士多是孤儿,从小被养大,吃这口饭,教导本领,学习识字,给予工钱,这便是死士要为皇家赴汤蹈火的原因。
耿懋虽说还不至于如此,却也无法免俗,拥有一溜的暗卫,一排下来排不到头。
好在,若是有家人的,家人也能得到安置,让暗卫他们有身后名,墓碑上刻名字,天家走正规的流程,安抚遗属,给予抚恤。
若是家人对暗卫不好,那便把钱给予更需要帮助的人。
大昭天家的暗卫制度便是如此这般流传下去,无人拥有怨言。
当付出和得到的成正比了之后,也只会有人觉得这是一个有些拼命的班罢了。
边境的士兵在每次战争中也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这好歹还能留下名字。战死的士兵若是找不到遗体……说不得还要被记成失踪或者逃兵。
护卫天家而死,与战死沙场,又有何异?
终归是一死罢了,还不如让自己死得更更明白一些。
耿懋也无法避免利用暗卫,更是未曾想过要取缔暗卫制度,因为这制度还算是人道,而这些事情终归是要有人去做的。
不然今日/死一个皇帝,明日/死两个亲王,后日再死个藩王,那这国家又该如何呢?
“总之,希望他们能快些到据点,再折返一两人回来与我报告吧。”耿懋说。
22看了看任务进度:“放心吧!任务进度不会作假,它有在好好工作哦!”
……任务进度有在工作,这对吗?
耿懋懒得吐槽了,双手交握拄在案几上,放在嘴前,并非祈祷,大抵只是有一些担忧。
耿娉还那么小……
就算此番只是诱饵,他也无法放心。
而且,他发现自己虽然能够保证长公主的安全,但终究不是十五岁时候刚刚封王,甚至还没有参与政事意气风发的代王了。
他也学会了权衡利弊,把利益最大化。
即便是在最开始出离的愤怒,但也学会保持微笑了。只是,此刻他到底还是坐不住,起身赶过去。
虽然没有具体的地点,但好在暗卫机灵——今日好似又是甲子轮值——提前告知了方向,至少不会让他白跑一趟,做一些无用功。
“主子,找到了。”
经过一小巷时,一名暗卫出现,他单膝下跪行礼:“就在那边的一处未曾出租出去的空置房子里。”
“带路。”耿懋道。
“是。”丁亥应下,一个腾挪,身体如同旱地拔葱一样起飞,然后在屋顶上移动时,却十分的……看起来有些笨重。
耿懋:“……这轻功还得练。”
他哽住了好半天:“像不像那个,就是拿盾刀那个,我不能直说你明白吗?”
22煞有其事地点头:“我懂我懂,而且还很像那个拿着长枪跑马的,一用轻功就撼地钻土!”
耿懋:“……”
系统竟然比他还懂?!——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
第113章 抓了现行
“别管了, 有特效,帅就完了!”
耿懋叫停22,不然一会怕是还有更加离谱的言论了。
他跟着丁亥旱地拔葱, 然后撼地扬尘, 飞出去极远。
“便是这里了。”丁亥停下脚步, 让出了位置,站在一旁。
耿懋一扫暗处,暗处立刻有两个身影纵身跃出:“主子。”
“情况如何?”
“长公主刚被带来, 并无大碍。”
“我等看着呢,请主子放心。”
若是公主在他们手上出事,那才是可怕的事情, 他们这脑袋也不用要了。
“长公主安好……那便好。”耿懋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之前虽说安排好了一切, 但是人不在他眼前, 蝴蝶效应又会怎样, 他完全没数。
就算朝堂和京城都在他的掌控, 也不是事事都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般事情,哪怕是某个环节晚上了那么一会儿,怕是都要有大事了!
耿懋蹲在房顶上, 前面有个高一些的房檐,还有五脊六兽这些能帮忙遮掩一下。
丁亥道:“长公主还安全。”
“她要是不安全, 你们脑袋早没了。”耿懋那把折扇拍了拍手,力度不大, 却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小小的闷响,像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暗卫们的头顶。
他们没人敢在此时说话,触了摄政王的霉头。
……
“唔唔唔——”
屋内,长公主醒了。
这迷药给予的力度本就不算很大, 她年纪还小,下手的人倒也留了几分情。
耿娉眼瞅着身边还有那名侍女,连忙试图唤醒侍女,因着脚和手被绑着,她蛄蛹过去:“唔——唔唔!”
侍女没多大会儿便醒了,瞧见两人处境,此时恨不得回到几个时辰前,劝说长公主不要出门!
她的嘴里也被放了东西,根本说不出话,此刻不仅有几分惊慌,还有不知计划的恐惧。
长公主一定不能出事!若是出事,她怎么向皇上和王爷交代啊!
……她今日能不能活着出去,也很难说,长公主好歹是公主,凭借身份还有几分可能,而她只是一个婢女。
她不知道,这些人就是冲着长公主的身份来的。
门外的人似乎听见了里面的声音,有人打开了房门,脸上还捂着面罩,瞧着却不是之前那伙人。
侍女觉得这个人似乎有几分眼熟。
她见过的人太多了,一时之间只觉得熟悉,却是半分想不起为何。
而耿娉不同,她是长公主,年纪尚幼,也不用参政,耿懋给予她的教育就是——学会了之后多玩玩,长大就不方便大肆地玩了——因此许多人不用她单独接见,她前几日才见过那面目可憎的使者,之前皇叔还提到过,对号入座,她自然是会的!
这个人,显然是……
那位叫片冈太郎的使者!
她的眼里顿时迸发出憎恨的目光,眼睛亮得惊人,让使者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你认出我了?”
此刻,他的官话非常流利,没有奇怪的口音,原来在宫中那才是他的伪装!
片冈太郎一把扯下面罩,脸上露出笑容:“长公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请原谅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将您请来……我呢,即将是您未来的夫婿。虽然我比您大上十三四岁,但您及笄礼时,我还不曾到而立之年,还算得上是年富力壮啊。”
他进来之时,甚至没有关上门,外间的使者们还有几人探头进来,似乎是想知道更多的“故事”。
——他们不过是龌龊地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耿娉听得恶心,气得胸口大起大伏,可恨此刻嘴里被堵了帕子不能说话!
她年纪尚小却也懂得了他话中之意,这换句话说就是他想生米煮成熟饭!
耿懋心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22:“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45%~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好,竟然绑架成功就能走20%的剧情进度,这恶/俗的小说剧情!
后面小剧情就只是白孟暴露,大的剧情只剩下夏国进攻和匈奴进攻了,活过那两个大剧情点,这任务便也结束了。
之后再去哪里,都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啊!
耿懋压下升腾起的怒意,尽量露出笑容,然后扭头就去问甲子和丁亥:“你们听到了吗?”
丁亥果断:“听到了。”
耿懋冷静:“你怎么能听到呢?”
甲子:“……”
他立刻抛弃了“听到了”,改口:“没听到。”
“你怎么可以没听到?”很冷静的耿懋又说。
“……”
甲子和丁亥,还有其他在此地的暗卫们都沉默了。
王爷,你到底是想要让人听到,还是想让人没听到啊!
顶头上司太难伺候了。
耿懋此时在气头上,他们说什么都是不对的,不如老老实实待着。
几个暗卫静静站着,彼此看了眼,然后就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弹了。
耿懋果真也不打算让他们出场,此时纵身下去,衣袂翻飞,漂亮优雅。
但他做的事,可与漂亮优雅沾不上边。
只见华服青年上来就一人赏了一拳,打到他们抱头鼠窜,却又因为暗卫的存在无法离开这里。
此处充满了哀嚎声。
但耿懋丝毫不关心。
他只关心那个在哀嚎声响起之时,就吓得转头出了房间的片冈太郎。
此人阴险狡诈,伪装能力极强,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阳奉阴违。别人先不说,耿懋此时是对这个人恨的牙痒痒。
耿懋笑了一下,这笑呲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看上去还是极其可怖:“片冈太郎,你要去哪啊?”
“王、王爷!你为何会在这里?!”片冈太郎演技不错,看上去十分震惊,似乎真的无法理解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要不是之前就听到了他的“豪放”发言,现在可能都觉得冤枉了人。
耿懋弯腰,低头对这个都已经被吓到了瘫倒在地上的使者道:“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吗?本王倒是要先问问,你又是为何会在这里呢?”
片冈太郎结巴道:“我、我我我可是找到了长公主,现在正要把她送还回去呢!”
不过片刻,他所说的话就从心虚变成了理直气壮。
他想,长公主胆子小,也许会帮忙遮掩,不会说呢!
“……唉。”
耿懋轻轻地叹了口气,就仿佛真的对他很是失望一般:“既是如此,那本王便没法子了。”
他略一勾手,站在房檐上的那些暗卫,立刻当了不请自来的客人,飞身下来。
有两人站在院子门口堵住去路,有一人背对房间门口站在那里,还有几人围绕着这些瘫倒的人站了一圈。
“不曾想过你们扶桑此次竟然如此大胆,敢肖想我们大昭的长公主,不提这行为的问题,只说长公主年幼,你如今几岁?”耿懋觑他一眼,笑了一声,“不要脸的东西。”
“王爷,不是这样的,王爷!王爷!”片冈太郎哪有半刻钟前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此时他看上去无比落魄,眼泪流了出来,鼻涕也肆意横流。
他甚至想要去抱王爷的大腿来哀求!
真脏!鳄鱼的眼泪。
耿懋一个闪身就躲开他,绕开去房间里面,两个女孩惊喜地看着他。
他先给长公主解开了绳子,又给侍女解开,好在两位只是被绑了一会儿,身上有些不活血。他们来得及时,她们没有受伤。
只是侍女看上去吓惨了。
毕竟她对这次的计划不了解,恐怕是真的以为自己和公主会怎么样呢!
耿懋在暗卫堆里,像是拔萝卜一样拔出来一根甲子:“来,你来解释安抚。”
甲子:“啊?”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然后抬手放在自己的身前行礼:“是,属下领命。”
硬梆梆的甲子走到了受到了惊吓后,同样硬梆梆的侍女面前,三言两语说起此次事情,他们其实都是有看在眼里的。
也就是说,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闻言,侍女看了眼摄政王,眼中顿时从些许的仰慕,变成了更加的仰慕。
不愧是摄政王!不愧是神机妙算的摄政王!不论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摄政王见她看过来,好似是在控诉一般,只能解释道:“因着不能打草惊蛇,你与娉儿受苦了。”
他道:“总得人赃并获,才好动手发难,不然他们反咬一口,反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奴婢明白。”侍女没想到能得到摄政王的解释,连忙行礼道。
解释完的耿懋:“……”
等一下,他为什么要对别人解释?
他可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绝不手软的摄政王啊!
22:“得了吧,宿主你那是手软心也软。”
耿懋恼羞成怒:“……闭嘴。”
而一旁,片冈太郎被扣押,吓得不行,另一旁的加藤次郎倒是觉得,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虽说生命未必能保住,却实在是……让人心安无比。
此番说来,也许未来待的地方,还是能让他安心之处了。
但是他怎么会不恨呢?
他太想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戒,也想让自己脱身,他感觉自己无法长久地待在这里,故土还有他的家人在。
只是,他是武家次子,回去等长子继承家主,他便会被除籍……
好似还不如在这边死去。
但没想到——
摄政王看到他脸上放松的神色,竟然起了心思问他:“你怎的这副表情?”
片冈太郎扭头看见加藤次郎,本来还算是能维持住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加藤!”
他用的是扶桑语:“加藤,你不能把事情都告诉给大昭,一旦回去,你的下场会是怎么样,你是知道的!”
耿懋看了他一眼。
加藤次郎倒是心里存了一些不忍,他用大昭官话回答:“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作者有话说:[抱抱]贴贴大家!
每天都好困哦……[可怜]
第114章 不便言说的药
平心而论, 加藤次郎不是一个好人。
至少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但片冈太郎比他还要坏,所以全靠同行衬托的他变成了那个好人。
他脸上竟然露出了如同是大仇得报一样的快乐:“王爷,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 我无法反抗, 只能无奈听从,但现在我能说了,他真是个畜生!”
耿懋饶有兴趣道:“哦?”
“他不仅想要自己做这个驸马, 更是丝毫不在意长公主,竟想要其他人一同——”加藤次郎的眼神中都带了点恨意,“我有女儿, 虽然我教养她的时间很短, 但我无法理解能肆意糟践别人的畜生!”
“你瞎说什么?!”片冈太郎破防了, 那散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比其他人还丢人几分, 滑稽的月代头顶像他的脑子一样光溜溜, 大脑里毫无褶皱。
耿懋面无表情地给了他肚子一拳,打的那个人胃里翻腾得都能直接反酸水。
他把拳头张开,一根一根手指地看过去, 最后漫不经心道:“也许,他自己会更加喜欢这个做法。”
他看了眼加藤次郎:“你, 出来。”
然后又对暗卫道:“去,把太医叫过来, 让他开一些……不便言说的药过来。”
听懂了的片冈太郎不敢置信:“王爷?!”
见摄政王不为所动,转瞬之间便变换了嘴脸:“耿懋!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
暗卫“唰”得一下全看向他。
“住口!”
“大胆,竟然直呼王爷名讳!”
“胆敢咒骂王爷,我定会让你求生不能, 求死不得!”
耿懋笑了一声,眼中带着点冷漠:“等本王回去,便让侄儿发尺牍,你们这群使者绝无可能重回故土!”
尺牍,即是国书,是国与国往来之时用的文书。
“发尺牍”“绝无可能重回故土”几个字在他们的脑袋里面回荡,立刻就有人撑不住了,大喊大叫:“是他!是他!就是他!”
22:“我们的英雄~”
“小……咳。”
耿懋下意识的本能让他差点在脑子里附和了22的话,然后又连忙地停下了自己的脑子,转头看着那几个狼哭鬼嚎的人。
那些使者们显然只是跟着使者来的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信任使者,此刻见事情败露,立刻就揭发使者。
“是片冈!是片冈太郎!他说定然要如此做,才能使他达成天//皇的任务!”
耿懋发问:“是何任务?”
“求娶长公主!”另一人道。
耿懋:“哦,求——娶——啊。”
青年拖长声音,那折扇在手中敲了又敲,他的耐心似乎在逐渐耗尽。
“你们就是这样求娶的吗?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他笑了一声,“还是说……是本王落后于时代了?”
22:“超前时代还差不多。”
耿懋“去去去”了它一声,盯着那几位扶桑的使者:“几位,是想死还是想活呢?”
那自然是想活的!
几位使者光速倒戈,在片冈太郎愤恨的目光下,发出了激动的声音:“想活!我们想活!这都是片冈太郎指使我们的,我们一概不知啊!还请、还请王爷能高抬贵手,手下留情,我们也想回家乡啊!”
耿懋心道,那边人没多少,事情倒是蛮多,好像还分了许多个小小的国家,这般惦记……可能就是家乡的加成吧。
“哦?片冈太郎,是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恨又不敢表现出太恨的片冈太郎,颇为好笑,于是说:“来人啊,交给狄大人,就告诉他,这位使者想求娶长公主,本王已叫太医配了药……呵,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长公主紧紧依偎着他,头埋在他怀里,完全不想看这些恶心的人分毫。
“莫要害怕,本王在这。”他轻轻道,手上拍着长公主的后背,一点点安抚着她。
长公主点点头,但还是不安。
侍女在一旁,因着不是对方主要的动手对象,反而没有对自身的担忧,只是有些担心公主会留下不好的记忆。
她很担心长公主被吓到,所以双手在旁边,有种想接但是又派不上用场的焦急。
“……长公主。”她小心地叫耿娉,对方也不愿意抬头。
耿懋也不能拖着个小拖油瓶,无法,俯身再度把人抱了起来,还和以往一样的抱小孩方式,让女孩顿时拔高了视角,脸也不冲着前方。
她只能看到几个蒙面的暗卫,在那里站得笔直。暗卫们见她和皇叔看过去,一个人从怀里掏啊掏,掏了半天,只掏出一把匕首。
旁边的暗卫立刻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然后在自己的袖子里掏,掏出一把袖箭,看上去很是袖珍,十分的漂亮。
“……两个蠢货!”
最前面的那个暗卫扭头就看见这两个人在犯蠢,给他们一人来了一下,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根很是漂亮的银簪。
会武功的摄政王耳聪目明,目光顿时锁定了他,像是活阎王一般:“癸巳,你在干什么?”
癸巳心虚地藏起那根银簪:“没、没干什么。”
“本王方才看见,你似乎是想拿银簪——”耿懋故意拖长声音。
癸巳咳嗽了一声:“主子,属下本、本是要赠予妹妹的,但……”
但手边实在没得东西可以安抚了,因此只能拿出簪子。
耿懋心道:“这还不如匕首和袖箭呢!”
他说:“本王记得,你妹妹是癸未?”
癸巳垂头:“是的,她是明日的轮班。”
耿懋颔首,不再追究,只是摊开手:“拿来。”
癸巳:“诶。”
他小小地发出了一声惊讶的气音,然后不情愿但是非常听话地递上了发簪。
耿懋嫌弃摆手:“不要你的。”
他对着另外两个暗卫摊开手:“匕首和袖箭。”
两个暗卫应了一声,乖乖递上。
耿懋扭头就递给长公主:“娉儿,你看,日后你便也跟着学点,带它们防身,如何?”
耿娉立刻点头:“好!”
她那双手还不算大,紧紧握着那两个很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似乎是想从里面汲取勇气。
然后,耿懋又伸手向一旁的甲子:“给我。”
甲子:“……”
他装傻:“给什么啊?”
耿懋平静:“别让本王说第三遍,现在,给我。”
甲子不情不愿地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包了几块糖:“……给,主子。”
耿懋扭头就塞给了耿娉,然后对甲子说:“算是借你的。”
甲子这才眉开眼笑,隔着面罩都能看出来他的高兴。
丁亥本想说点什么,想想闭上了嘴。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家人,和王爷相处得这般好,也是因为王爷的纵容。
……是王爷救了他们,让他们识字、练武,虽说是暗卫,却也有正经的品级,死后也会有荣勋。
没什么不好,比自己孤寂地在某一处死掉要好太多了。
耿懋见那些人都被带走了,这才说:“丁亥,你要成婚了吧。”
“是,主子。”丁亥垂头应声。
耿懋只是随口一问,并非是有什么多余的想法,顶多就是打算到时候多送一点礼。
而此时才是下午,时间很早,他还有事需要处理。
但长公主如今离不开他。
所以,考虑到长公主也需要散心,他就没走寻常路,直接施展轻功,带着两个暗卫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皇宫,并且只走房檐和墙面。
长公主从一开始被吓到,到后来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招来他人仰望,又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偷偷笑起来。
她敢说,就算是皇弟,也没有被皇叔这样纵容过!
耿懋看着她那般开心,忍不住想:这大抵就是平凡的古人一生中距离天空最近的时候。
不平凡的?也就是当了士兵的,若是在边关城墙中,可不就是更高一些,距离天空更近了吗?
耿懋武功高强,好歹是躲开了地上的人仰望的目光,没让长公主被看到。
两个暗卫武功不如王爷,在下面小巷和屋檐处躲得那是一个无比辛苦,但又不能不跟上去护卫。
王爷!暗卫不干明活啊!
这青霄白日,若是让人看见了两个黑衣蒙面的男人在巷子里穿梭,在房檐上飞奔……
真怕明日就传出京都中有探子和奸细这种话来,人心惶惶,到处是想举报的。
成了风气,便给人办事添了不少困难!
耿懋不知道暗卫们的抱怨,只专心赶回皇宫,至于侍女……就让她跟着伪装过后的暗卫坐他们来时的马车,慢慢回去吧。
当然,就算耿懋知道暗卫的抱怨,也只会不屑一顾。
毕竟他们真的只是抱怨一下罢了。
他们有这个跟上的实力。
把人送回皇宫,耿懋与耿颉概括后,又放下耿娉,挨个摸了摸脑壳,匆匆出宫。
他要去见见卓丛菡。
上辈子那白孟是把另一位小姐安顿好了,这辈子有重生的卓丛菡,她不想让人好过,自然就联系了他。
至于卓丛菡的父亲……
卓泾为人死板,但能力尚且还有,很多时候的选择也更偏重于利益。只要压得住他,就能用。
囿于时代的原因,他无法跳出对女子的轻视,却……还算是个好父亲。
毕竟他阅人无数,能明白同为男人的白孟在想什么,更是死命拦住白孟和卓丛菡的相会。
只是原书是从男女主的角度出发,那卓泾自然是变得面目可憎。
耿懋要去会一会——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白书生你大祸临头了!
第115章 赏花宴
从卓丛菡重生回来, 白孟也逍遥有几日了。
他有一副好相貌,眼睛大而圆,看上去很有神, 多情而深邃, 那双眼睛看狗都有几分深情;鼻梁笔挺, 不算很高,但绝不矮;双唇薄而无形,口才极好。
看着是很多情的面容。
“白秀才。”有人在喊他。
白秀才柔和着面容看过去:啊, 是巷子尾的寡妇,他们曾经有一点点的……嗯,过去。
寡妇年纪很轻, 只是丈夫在军中死得早, 有些钱财安顿, 好歹还能生活下去。
白孟颔首:“宋娘子。”
这位宋娘子曾经很关照他, 这也是他会有好脸色的原因, 此时他笑着说:“今日可有什么剩下来?”
宋娘子笑着道:“知道你想吃,我还留着几个烧饼!快过来吃!”
白孟笑着应声,然后走了过去。
他不喜欢烧饼, 但是这是别人无偿送给他的,偶尔被人看见, 也就才会收钱,平日里他都是白/嫖这些烧饼的。
他家没几个钱财, 不是去借藏书抄,就是去花钱找书,买几个书都要花不少钱。
就算是有功名,无法抵达下一个层次,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
白孟知道自己学识有限, 也只能想办法,慢慢地勾/引更多的女人。
有巷尾的寡妇,有闺阁小姐,身份高些的如侍郎千金、国公府小姐,身份低些的如商贾小姐。
但不论怎么说,她们都切实地帮他省下了不少的钱,这几个烧饼就算只是吃,而不连吃带拿,也可以省去他不少的钱。
更何况,宋娘子允许他全带走,反正这烧饼本就硬实,卖不出去也只能送乞儿,第二日它便更硬了。
白孟会把这些在第二日烤烤火,然后当早餐。
而他呢?
只需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便可以了,比如……他本就很喜爱的那般事情。
他见四下无人,偷偷伸出手摸了一下宋娘子的手,然后得到了一个娇嗔,见还是无人,就很不老实地悄悄抓了把。
宋娘子白了他一眼:“你真好色啊。”
白孟也不见窘迫,只是微笑着,仿佛光风霁月,他道:“我只对宋娘子如此。”
宋娘子果真爱听这样的话,她乐呵呵的,还倒了碗白水来让白孟就着喝。
*
“他这日子过得怎的这般滋润?”耿懋扶住了头。
他在这边力挽狂澜,生怕侄女遭受毒手;又在那边安抚大夏质子,送去质子的家书给邻国皇帝;他让人私下里早早屯粮,知晓最晚三个月后匈奴必定叩关,必不可能让此事造成重大损失。
但白孟这家伙……
说句难听点的,他今日睡这个,明日睡那个,还仗着功名,有时会去青/楼。
那点不多的钱财,说不定也是在这里全消耗了。
显然他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之前那些被骗的女子,大抵是太相信他,加上见面的时间也少,手上更是没有什么关系,才会没有探查。
明明此事轻而易举就能查到。
这也是那位重生的女主角拜托他查的,因为她太想摆脱过去,摆脱父亲对自己失望的目光了。
她的父亲卓泾没查过吗?当然查过,只是卓小姐不信罢了。
耿懋叹了口气:“让人把这些送到卓小姐手里,听听她会怎么说。”
有些细节书里没写,这位女主角却会知道,这就是他愿意迁就一下女主角的原因。
世界上的一切并非都要利益交换,但此时利益交换是最好的办法。
也是彼此能够最信任的办法。
……
拿到消息的卓丛菡手上忍不住捏紧了那张纸——上面写了密密麻麻许多人,还有白孟过去的行踪——然后愈发的生气。
虽说上一辈子,她已经很了解白孟了,但是她久在府中,所以仍旧没有想到这个书生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让这么多人与他有染。
只是解决身体需求的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那便也罢了,但是那些闺阁小姐呢?
她们何其无辜啊?
涉世未深,不曾见过人心险恶的小姐们以为白孟是她们的真命天子,殊不知见面都是对方的算计,一切都是对方演的戏。
这般的可怖,这般的蛇蝎心肠,又怎的能让他继续逍遥下去?
但是……王爷只帮她调查,没说要帮她出气,那也不在交易的范畴之内。
所以,怎样才能……?
卓丛菡看了看眼前的蒙面暗卫:“大人,请问王爷他……”
暗卫:“我不知道。”
卓丛菡虽说有报复的心理,却不知道该如何报复,现在就连见到那些闺阁小姐都有一些困难。
她垂下头,闺阁小姐有一些是她可以递上名帖去拜访的,但也不能如此的唐突。
她这个曾和白孟有联系的人,这些天没和他联系,说不定他都起疑了,此时有目的性地去寻找那些受骗的闺阁小姐,简直就是在说——
“快看我快看我,我在找你骗过的那些人,你也要早点想办法糊弄接下来的质问啊!”
要是现在能有什么宫宴就好了……
卓丛菡叹息一声:“多谢王爷的消息,小女子必定会好好利用,不叫你们白白查了一番。”
耿懋不是没有提前吩咐的。
这位暗卫并未垂着头,他也是有品阶在身上的,虽不是很高,但他们也是挂名了王府的侍卫。
所以,在侍郎千金面前,也不需要低头。
而他虽然看上去很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确实算是一个很欢脱的人,此时他努力板着脸,然后说:“今日宫中自会给各家送出名帖,三日后,宫中会有赏花宴,年轻的公子小姐都会应邀前往。”
卓丛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
暗卫道:“自然是真的,宫中既然有了这般的安排,怎会是假话?”
这两年来,什么赏花宴啊宫中基本都是不开的,毕竟那小皇帝和长公主年岁还没多大。
那些国公夫人啊倒是多多少少的在自家后园里举办了赏花宴,但是去的都是闺阁小姐,男性就只有那些下人和侍卫。
这是个大事啊!
卓丛菡在惊喜过后,好不容易动了自己的脑子,想起这几日王爷应当是在处理长公主的事情——她当时一股脑交代完了就忘了个精光,险些都要忘记还有这件事了——所以才会大办宴席,用此来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但不说摄政王把控朝堂的能力很强,就凭借那些看似与他不同心,但向着他的老臣,摄政王就没必要举办这宫宴。
……所以,他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卓丛菡心里对王爷又憧憬了几分。
她想以前恐怕真是自己眼瞎,眼前有这般好的人,哪怕是憧憬、仰慕,有这样的目标,也不可能会看得上白孟这种小人了。
早把摄政王当例子该多好呢?
她高高兴兴道:“多谢王爷,小女子必定会做好的!不会辜负王爷的期望!”
暗卫的嘴角疯狂上扬,心道“算你有眼光,能看得到王爷的好”,然后他又道:“你既然知晓,便好自为之。”
卓丛菡道:“自然!”
她此刻还没与那白孟多加纠缠,她明白自己若是不想要盲婚哑嫁,这次宴会上能给自己寻得一个好婚事,也是不错。
但,她真的只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些事情里面吗?
暗卫又说:“我们主子说了,卓小姐虽有不足,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必妄自菲薄,且女子科举即将开放,凭借卓小姐的才学,未必不能给自己挣出一个前程。”
卓丛菡:!
她险些喜极而泣。
朝堂上的那般事情,让大臣他们觉得多多少少是有一些丢脸,自己的面子被压在女人脚底下踩。
——王爷能够提出这样的要求,必定是因为不满于朝堂上的这些人的质量了!
所以愿意奔走相告的极少,而那圣旨还未下发,司礼监太监倒是早早就拟定好了圣旨,可……具体事宜还没有拟定好。
因此不该紧急下发,让各方没功夫准备。那考试的场所也得重新建立,再加上还得寻到女考官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也是无法那般快解决的。
但,卓丛菡总归是看到了希望,她惊喜道:“多谢王爷仁厚,多谢皇上仁厚!”
暗卫拱手行礼:“若无话带回,我便回了。”
卓丛菡道:“并无,只当为小女子带一句‘多谢’。”
暗卫勾了一下嘴角:“那是你的本事。”
然后,他便纵身离去,消失不见了。
……
耿懋何止是用此赏花宴给卓丛菡提供了一个机会,他自己也花费了好一番功夫。
中宫无主,皇帝年幼,没有女眷长辈压阵是不行的,所以他搬出了自己的母后,也就是小皇帝的祖母来压阵。
在小皇帝登基后,大皇太后就深居宫中,她自觉自己的夫君死得太早是因为年轻时候的旧伤,但大儿子死得那般早,她也不能想通。
夫君、儿子、儿媳接连死去,让太皇太后的心里格外的难受,因此一直礼佛,担心是早些年造下的杀孽,才会有了如今的情况。
……但小儿子身体康健,也许是她多想,亦或者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
她不知道。
但是,太皇太后会出席这次的赏花宴的。
因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那一日到来,白孟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
第116章 坐立难安
白孟近来总觉得有许多事情不能由着他发展, 感觉颇为不爽。
比如那位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小姐卓丛菡,不知道为何忽然对他冷淡了一些。
他虽然想办法递了东西进去给小姐的侍女,但是那位小姐不知道是被严加看管还是如何, 竟然没有半分的回应。
总不能是他的魅力不好用了吧?!
前些日子, 那卓小姐可是被他哄得都要献身了, 只可惜没能尝到,这般肤白貌美的比那每日劳作的宋寡妇不知道好了多少!
白孟越想越恨,心道若是那卓小姐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必然是要多加用点手段,假装不胜酒力,两人吃醉了酒……
难道那卓小姐还想把这些瞒过去?
雁过留痕, 只要发生了, 那小姐自然是无法抵赖, 到时她身上若是哪里有颗痣……他定让人嫁给他!
但表面上还得哄着。
就比如现在——
他好不容易在街上碰见了似乎是被放出来了的卓小姐, 立刻迎上前:“卓小姐!”
卓小姐的侍女一直对这书生横眉冷对, 今日里也不例外,她上前一步护着小姐,道:“你这人, 怎么又来了!”
白孟笑着说:“早晨起时便听得喜鹊叫,原是叫我上街遇到卓小姐, 这真是喜事一桩,也是我们的缘分啊。”
卓丛菡蒙着半脸面纱, 她垂眸行礼:“见过白公子。”
可再多的,她并未多说。
白孟心里起疑,这卓丛菡的态度能变得这般快?难道是那些人发现了什么?
礼部左侍郎的能耐他还是明白的!
他试探道:“可是最近发生了什么?”
卓丛菡不语,只是一味地摇头。
侍女的眉头都要竖起来了,她低声恶狠狠道:“你离我们家小姐远点!若不是你, 我们小姐怎会被老爷罚——”
卓丛菡制止了她继续说:“小桃!”
白孟顿时去了疑心,心道是自己太紧张了,其实并无大碍,原来卓小姐这是闹脾气了啊!
他笑着说:“卓小姐,丛菡……从前是我不对,是我的身份不够,才学也不够,才会让你至此……你能原谅我吗?”
个子不大,脸皮倒是挺厚。
卓丛菡现在看见这个男人就觉得恶心,多看一眼都想吐。
但是她还要忍住,假装对白孟还是一往情深的模样,她垂下眼:“谈何原谅?白公子,还是请回吧,恕丛菡如今……无能为力。”
白孟哪里肯这样就离开呢?但是思来想去,如今似乎也没有他法。
他道:“卓小姐,你且等着我,某必定会回来找你的!”
等他远离,卓丛菡低声“嘁”了一声。
小桃担忧她又要起了那般与白书生在一起的心思:“小姐……”
“从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如今我可看得出来他的想法,幸亏有你在,我才没那般痴狂,谢谢你,小桃。”卓丛菡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我还因此说过你,这也是我的不是,谢谢你愿意坚守底线。”
小桃连忙道:“小姐,我与您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小桃愿意见到您过得好,怎么会因此而生气呢?小姐尽管吩咐小桃吧!”
她虽然年纪也不大,但除了要侍奉小姐,还会与其他的许多人打交道,有时还会出府,她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也太多太多了。
所以她见过白公子这样的人,见过这种感情骗子,前些天得知小姐想开了,更高兴的是她。
别管小姐变成什么样子的人了,小姐就是小姐!小姐性情大变又怎样?只要小姐成功地远离了苦海,她怎样都愿意!
得知了小姐要揭发白公子,更是高兴到多吃了两口饭!
她拉着卓丛菡的手,小声问:“小姐,您今日上街的目的已达到,可还要继续逛?”
卓丛菡道:“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便去吉祥楼那边看看吧,我也想换换簪子的样式了。”
小桃:“好!都听小姐的!”
*
近日,崔小将军觉得心里突突。
而今日,他总感觉心里不安,但是不能明了是何缘故,练武的时候也不专心,还被耿懋用木剑打了手。
明明他用的是长枪,而王爷用的才是木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结果竟然打不过王爷,也没有让王爷露出一点点的狼狈。
这就是……战神的含金量吗?
纵然他此时再年轻,取得的成就再高,与当年的王爷都有得一拼,可现在也无法超越随着时间推演而变得更厉害的王爷。
“崔将军,你的心很乱。”耿懋道。
崔逸甫看他一眼:“是末将的错。”
倒是老实。
耿懋停手,上前几步,前倾身体后轻轻地说:“既然将军没有练武的心思,那近日便如此吧,本王没有和一具躯壳切磋的想法。”
崔逸甫:“……是。”
躯壳……吗?
如果只是躯壳,没有意识,是否就能够被王爷使用了呢?
好想与王爷一同……他都很努力地尝试开拓了,也不知道是否能容纳。
这么一想,他的神色愈发黯然。
耿懋看他一眼,收了木剑,路过武器架的时候顺手丢了进去。
——他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
22在他旁边飞:“拯救意难平的任务进度已经到50%了哦,宿主还要努力一点!”
“无妨。”耿懋道。
虽然看上去书中的大剧情只差后面的冬日匈奴叩关,和后来质子逃回夏国,继承皇位进攻昭国,但实施起来可没有那般容易。
那些剧情倒是没什么好急的,顺其自然,必会发生,也远远不会到达一年的任务期限。
而白孟和卓丛菡的事情,前者败露在书中也算是一个小剧情,只不过不会发生得这样早。
把这件事早处理掉才好,任务进度也会前进一截,况且如今夏国太子对他们可不是什么仇视的态度,因此应该没有后面的进攻昭国。
没有必要让同族互相残杀,有一个强大的盟友,才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
这次宴会势在必得,这样还能一举两得。
反正,若是卓小姐和男主角掺和到一起,他是肯定看不过眼的,他可不想让那时候已经中毒的男主角出去干活,出兵扶桑,中毒加上海上潮湿,到了那里也会是损失惨重,补给困难,到了只能以战养战的地步。
最后只有回程的时候送信,加上送伤兵,那时带上了受伤和中毒病倒了的崔逸甫。
只可惜他回去后又被下毒,便病亡了。
耿懋看这段是痛苦面具,飞快地揭过这段,一目十行,看过便罢了。
但不论如何,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男主角不论什么样,都应当是光芒万丈的,有一个最好的结局。
而他这次给予扶桑的尺牍,上面说的是,这群使者意图掳走小皇帝,昭国便先行扣押了他们。
私下里却没有透露出丝毫的风声。
所以,此次行动还算是成功。
至于冤枉扶桑的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们大昭可是宗主国,扶桑那小地方,如今还如同是未开化一样,怎会犯得上让他们大动干戈,编造出谎言呢?
说出去,大昭也只会相信他们的摄政王。
扶桑人也不会相信使者的。
……
狄泰清出现在拐角,行礼道:“王爷,旨意已经拟好,各州郡的针对策略也已然定得差不多,此时发放下去,应当可以正常运转了。”
他说的是科举考试开放给女性,朝堂上之后会有女官一事。
耿懋颔首:“好,先请示皇上。”
“还有宴会一事,我也已安排妥当。”狄泰清的眼睛里面看起来都是期待,虽说长相阴柔了些,却因为他身高比多数人要高大一些而更加具有威慑力,“王爷还有事吩咐吗?”
耿懋:“你做得很好,不必了。”
狄泰清只道:“那,王爷,您没有腻味小将军我也不便说什么,可我也是干干净净的,不可以吗?您是嫌弃我的残缺吗?还是嫌弃我年纪大?”
26岁的太监……一般来说,应当不在任何人的择偶范围内。
狄泰清能做到司礼监总管大太监,东厂提督,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大权在握,阴晴不定,可是这些他在王爷面前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他扭曲、阴狠,因着残缺,想要让看不起他的其他人愈发过得不好,但谁人又没有一个英雄梦?
他19岁时,还没爬上这个位置,而耿懋已经是闻名天下、力挽狂澜的大将军。
再早些的时候,他17岁,耿懋那时候只是一个刚参政的代王,与他几乎毫无交集。
但他是听着王爷的传说,增长了自己的野心,才慢慢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王爷的容颜只是让他愈发的喜欢王爷了。
如今能有靠近的机会,他怎么不想靠近呢?
而且,王爷脾气真的很好——
耿懋毫不犹豫拒绝三连:“不可以,不是,不必。”
——你看。他脾气很好。
*
崔将军远远地看见了狄泰清和王爷相处的模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仰慕。
他杵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无言。
果然,耀眼的人会被别人所注视着,从不会有一个人的时候,但他竟然会有些羡慕狄泰清!
东厂提督站在王爷身边的时候,合情合理,不会有人说闲话。
……等等,闲话?
他停下脚步,忽然忍不住想起更可能被闲话影响到的人,还有心中这隐隐的不安……
难道说,有人故意说给母亲听了?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甫一想到,他立时坐立难安,向王爷请求了出宫,便冲了出去,直奔家里——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第117章 小将军斗志昂扬
不论真相如何, 崔逸甫都想让这件事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给母亲听的,而不是让母亲从别人嘴中听见了加工过的故事。
没错,加工过, 而且是“故事”。
崔逸甫想快马加鞭, 但又不敢太过紧急, 生怕人觉得他家里出了什么急事,又改为马车。
可他也只是想想,因为他现在与王爷同出同入, 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马车,这宽大舒适的马车自然也是王爷的。
马车有规格,没有王爷, 他如何能自己坐这车?
这倒是把他难住了。
最终仍旧是骑了马, 快马加……一点点鞭地回了家。
这些时日, 他也不经常回家, 一是要在王府留宿;二是公务繁忙;三是怕母亲听到别人说嘴。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那通透的母亲什么都知道, 所以也有些不敢面对母亲,生怕自己的目光会从中透露出什么来。
王爷是个好人,母亲也很好, 而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问题。
那问题难道出在没有同性可婚律法的大昭吗?
这自然也不是。
契兄弟其实也能达到目的,未必有预料的那般差。
有权有钱有能力, 他们的未来不会那般难,更别说也没皇位要继承……
可是, 崔逸甫担忧的是王爷看不上他,不然他怎么几次送上门,还说了“使用”这种话,用尽了手段,也只得到了一点点的偏爱呢?
只是被在耳边靠近, 就满足了吗?
还是说,最亲近的时候便是第一次见面那日,王爷抱他回房间,就满足了?
崔逸甫叹了口气,将军府也到了。他飞身下马,门房见到他立刻行礼:“将军。”
因为家中有老夫人,他自己年岁也不大,便没让人叫自己“老爷”,而且对着他说他母亲是“夫人”也不对,听着有点怪。
所以还是让人都叫他“将军”。
这样听着还顺耳一点,别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让王爷听到这样的称呼不得笑话他啊?
面对门房的话,崔逸甫“嗯”了一声,径自进入府中,寻找母亲:“母亲。”
季婉坐在院子里,这正是她放风的时间,闻言她侧头看过来,神情温和:“你今日竟回来得这般早。”
崔逸甫看到她,顿时放心了不少,点头:“是,放心不下您,回来看看。”
季婉仿佛能看透他一样,没问为何,只是温和道:“那就多回来看看我。”
她一人带着崔逸甫虽说也有些难做,但是毕竟是正经嫁过人的,可以说她是被抛弃了,也不能说她是未婚先育。
再加上她是当地深受爱戴的父母官的女儿,算是相对正常的家庭,而且还算得家里宠爱,因此这日子也并不难过。
但前两年她的父亲积劳成疾,再加上边境苦寒,母亲也早早病死……因此便没有了亲人,没以前那般好过了。
幸亏崔逸甫还不至于是白眼狼,也一两年就出头了,如今才17岁半,差一两个月就满了18岁。
他应道:“好,孩儿自会多回来看您。”
他在那小凉亭中环了一圈,还是放心不下来,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烦心的?”
季婉愣了一下:“你怎会如此问?”
她恍然:“这便是你早回来的原因吗?”
崔逸甫再度颔首:“是,我只是觉得心里有异,便回来了,可是下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若是有,遣了便是。”
“不……”季婉摇摇头,“不怪他们,是我今日上街之时,听得有人说你成为了王爷的入幕之宾。”
她叹了口气:“我知你仰慕他,但他此举是否有一些荒唐?”
崔逸甫沉默了好半晌,身上渐渐因为安逸而收敛起来的杀伐气似乎变得更弱了,他说:“可他什么都没做。”
季婉哽住了:“……这倒是好事。”
她揉着额头道:“但我的担心无关这些,他直接点你入府伺候,这名声自然会不好,他又是一人之下的摄政王,一旦和权沾上,你们两个恐怕在史书上得不到好话。”
崔逸甫却道:“若史书上能有我们几句话,那也是我们胜了。”
“……你啊,真是个执拗的性子。”季婉无奈地摇头,“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且问你,你如此,摄政王是如何想的呢?他叫你进府,真的只是为了避祸吗?”
“自然如此。”崔逸甫毫不怀疑。
“你之前可是要议亲了,我也有此打算。”季婉道,“怕是有些许风声出去,传道殿下耳中了?”
崔逸甫仍旧沉稳,面无表情:“此言略微荒谬,他以往不曾见过,如何会因为传言便忌惮我?连他自己的名声都要牺牲?”
“不是,你、你!哎呀!”
季婉恨她儿子是个木头桩子,本来想为儿子娶亲也不过是觉得此刻功成名就,顺其自然——娶亲在他们的观念里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到了年纪既然是要娶亲的。
只是如今摄政王横插一手,她儿子离仰慕的将军更近了,倒是也并无不好。
“你虽比他年轻,但他比你早成名那么多年,你与他相比,就如同萤火与皓月,如何争辉呢?所以,他又如何会忌惮你呢?”
毕竟二十有四并未娶亲是有些不平常,可他不娶亲也有可能是因为小皇帝年幼。
此番大义就足以让他们明白,摄政王根本不是会担心功高盖主的人。
“此言有理。”崔逸甫道。
他丝毫不觉得母亲说的“萤火”与“皓月”有何不妥,甚至还觉得母亲说的是!
“……真是个木头。”
季婉觉得自己是十分细腻的人,真不明白缘何会养出这样一个木头桩子来:“逸甫啊,娘的意思是,殿下是否是对你有其他的意思?比如在朝上那日,看中了你的容貌?”
别人一开始都猜测摄政王是想折辱小将军,后来猜摄政王是想让小将军避开祸患,最后是猜小将军应是需要被压压锐气。
但很少有人是真觉得摄政王是看上了小将军。
——崔逸甫也不这样觉得,不然也不会被连连拒绝了。
崔逸甫吹头:“不会的。”
他摇摇头:“我都主动献身好几次了,全被拒绝了。且第一日我进府便只穿了纱衣藏进他床上,结果被拢上衣服抱到了隔壁客房。”
季婉:“!!!”
她震惊的用双手捂住嘴:“我的老天爷啊!”
摄政王的为人果然可以相信!
这就是口碑.jpg
等等。
她儿子是不是太主动了?
这仰慕……是爱情那种仰慕吗?
季婉觉得自己以前还不够了解这个儿子,此刻看着崔逸甫竟然觉得有一些陌生,她小心地说:“儿啊,这种事情不能直接说出来,知道吗?”
“我知道的。”崔逸甫道。
“那你应当也知道你对殿下是什么想法吧?”季婉继续问。
崔逸甫道:“我知道的。”
感情变质,从仰慕他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变成了真的仰慕他这个人。
可是摄政王值得。
虽然崔逸甫自觉自觉原本也是无所谓妻子是什么样的,他对此毫无想法,不过是想听从母亲的,想让母亲能够好受一些。
但如果换成摄政王……别说摄政王是他妻子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了,他主动上前当摄政王的妻子也并无不可啊!
多少人想稍微靠近摄政王都没处使劲,也没有任何门路呢!
“你……倾慕于他?”季婉问。
崔逸甫点点头。
“我猜也是这样。”
季婉笑了一声,神色间有些放松:“我想他对你比你想象中更上心,他召你入府也许是因为不想你成亲呢?我当时呢,对礼部左侍郎家的女儿原本是有些心动的……”
“不想我成亲?”
崔逸甫忽然道出自己更在意的事情:“卓小姐?”
季婉诧异:“是啊,你知道她?”
“见过一面。”
崔逸甫解释:“卓小姐有心上人,是一名叫白孟的书生,只是他多情,又哄骗了多人失身于他。卓小姐虽然暂时逃过一劫,但还没能真正从泥潭里出来,殿下说过,许她在宴会的时候做她想做的事情。”
季婉冰雪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摄政王此举的意义:“原来那赏花宴是这么一回事……想必有不少世家小姐被他哄骗了。”
崔逸甫点头:“小姐们家规森严,所以情况比想象中好很多。”
同为女人,季婉感同身受,听得情况不坏,她高兴地一连说了三次:“好好好!”
“所以,为何说殿下不想我成亲?”崔逸甫问。
季婉:“……你这个木头,他说不准就是想叫你入府亲近亲近,又因为是正人君子,做不出强取豪夺的事,怕你日后不会与他亲近相处,这才叫你入府啊!”
“可是他人都说,王爷是想压压我的锐气,怕我骄傲自满……”崔逸甫道。
季婉用慈爱的目光看他:“傻孩子,他想打压你,搓搓你的锐气,那有的是办法,何必非要你入府,看你碍眼呢?”
崔逸甫恍然大悟:“多谢母亲提点!”
此时还在皇宫的耿懋:“阿嚏!”
一定有人在念叨他!
话又说回来,崔逸甫在恍然大悟过后,是一脸茫然:“若是如此,他为何拒绝我?”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季婉:“……”
她该怎么说才能让这个傻儿子明白,拒绝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太在意了?
罢了,就交给摄政王来纠结吧。
她摆了摆手:“你可以去问殿下,这种事情不要来问我才是。”
没想到,傻儿子的下一句话让她差点喷出一口茶来:“我问过殿下了,他没告诉我。他只是没否认愿意与我亲近,但还是会拒绝我的主动。”
“……啊,原来、如此啊。”季婉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不会运转了,这种话、这种关系到摄政王殿下的话,不要说给她听!
她觉得自己的性命还是很想要的!
“母亲今日说得有理,我晚上再试一次。”
季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无法,摆手:“罢了。”
对不住了,殿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不过我家这本,格外难念罢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有福了捏小榆,是格外难念的崔小将军!
第118章 过去的记忆
“母亲, 殿下说了他不会给我离开的机会。”崔逸甫有些高兴地说。
季婉:“他果真还是对你有些想法吗?”
崔逸甫:“他给过我机会,但我当时吃着殿下亲自买的糖葫芦,一点拒绝的心思也生不起来了。”
季婉看着自家儿子这面无表情的脸, 无奈地扶住额头。
每一次、每一次!她看着这张脸能说出这般话都觉得十分违和!
她觉得儿子不善言辞,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如此直白的说话,若不是有人护着,怕是早在官场上吃了大亏了!
况且, 竟然还能随口说出别人的“秘密”,这放在下人身上是万万想不到的!
季婉叹了口气。
还好她早就遣走了侍女在远处候着,可算没让人听到了摄政王的事。
这要是让人听见, 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她道:“殿下如何我是不知道了, 但你是陷进去了, 一根糖葫芦都能被哄好, 你呀……可真是让我没办法。”
都说是阴阳相和, 可她见那些并未如此的也无甚不好,而在有了后代后,高官亦是会有人喜欢小/倌……所以这世间种种, 都为浮烟,不如眼前重要。
好歹她的孩子是真心喜欢那位殿下, 殿下亦是真心相待。
这种关系就算只是一时,他们也不会在日后后悔。
正所谓是,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所以,她年纪也不算小了,都三十有四,就不在这里瞎操心了。
崔逸甫垂头:“让母亲担忧,是孩儿的不是。”
季婉无奈道:“逸甫, 我不是在指责你,对殿下那种人,也许只有一腔真心才是最好的。”
崔逸甫:“我明白的。”
母子两个又说了会儿话,崔逸甫道:“我见到了,你说过的那个人。”
季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这样吗?他……过得如何?”
“很好,十分的好。”崔逸甫叹息一声,耿直道,“好到我甚至想往他脸上打一拳。”
他那张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愤怒和心疼。
季婉安抚他:“现在可不是从前了,你身上有三品将军的功勋,可不能再乱发脾气由着性子了。”
崔逸甫道:“好。”
季婉又说:“你要回王府吗?”
崔逸甫:“……我再陪您一会儿。”
季婉劝慰:“用过晚饭便回去吧,不然王爷要等急了。”
崔逸甫很想说王爷才不会等急,每次根本都不在意他的来去,似乎他的存在与否都无所谓,但真要搬离王府他自己不舍得,王爷也不想让他离开。
所以,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毕竟是王爷,是那个他很仰慕的人。
*
晚间,耿懋仍等在房里。
崔逸甫提前递了消息给王府,说用过晚膳回去,等他回王府的时候,路过看见了王爷屋子里面的灯点着。
想及此时的时间还不算晚,他犹豫半晌,想到母亲的话,敲门。
“王爷?”
“进来。”耿懋道。
身穿劲装,抱着个小包袱的崔逸甫推门进来,显然白日里的朝服已然换掉塞进了包袱里。
“有事?”耿懋问完了又道,“你下午如此这般着急,可是有何事发生了?”
崔逸甫点头,又摇摇头:“有事,但也无事。”
不等耿懋问,他便说:“母亲已经知道我入王府的事情。”
“……”耿懋的手猛然顿住,心虚顿时从心底涌出来。
他疯狂戳22:“她不会有事吧?”
22:“男主角在你面前,还这么平静,不会有事哒!”
“此话有理。”耿懋急切过后想起了季婉是个十分开明的人,因为家教很好,有爹娘关爱,并没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怨声载道,而是好好拉扯了崔逸甫长大。
她是个很坚强的人。
“她如何说?”耿懋问崔小将军。
小将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她让我有事都要与你说,还让我好好跟着你。”
耿懋:“哦……啊?”
不是,你看这句话它对吗?
你母亲现在,不应当是对我恨之入骨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王爷捋了捋自己的袖子,脑子里晕乎乎的,茫然地认下了:“好。”
哪成想,崔小将军立刻凑上前问:“王爷,既然答应了,母亲那边也过了明路,是否可以与我同塌而眠了?”
他的表情虽然还是冷淡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可是……毕竟是对心上人的邀请,他短短的指甲都快抠进手掌心里面了!
耿懋嘴里要是有喝茶,早就喷出来了!
他此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啊?”
什么叫母亲那边过了明路……天啊!
“所以王爷何时可以……?”
耿懋总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问题,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崔小将军,看他似乎在扯腰带,整个人几乎是跳起来按住了崔将军的手:“你在做什么?!”
“王爷,您既然不嫌弃我,又对我这般好,让我如何能用平常心对待?”
崔逸甫看过来的目光里充满了控诉,但仍旧是那个对他十分尊敬、仰慕的态度,换了个称呼:“耿将军,您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耿懋问。
“八年前,我就住在兰州,险些身死。”崔小将军垂着眼,“是您救了我。”
八年前,正是耿懋记忆里刚领兵,才16岁的时候。
彼时兰州正值战乱,因是关隘,重要性自然是不必多说,外城已弃,只剩内城。
若是王爷的军队再晚来半日,这内城便也破了!到时候,烧杀抢掠……匈奴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爹!娘!”
“母亲、父亲!小妹!”
……
那时,到处都是因为匈奴人行径而失去亲人的人,战火逐渐从边境灼烧到了雁门关内。
兰城是一处重要地点,若没有它,匈奴自可长驱而入,彼时便会再无大昭,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会被凌虐。
好一点的,还能凭借好颜色苟活,每日与狗也一般无二;长相一般的,便会早早去见阎王爷。
可两相比较,又能说谁的处境更好呢?
耿懋就是在此刻急行军来到了这样的一座城池里,他们最后一晚披星戴月地赶路,可不是为了看匈奴在面前杀他们同胞的!
“犯我大昭者,杀!”
战鼓敲响,铜角吹起,进攻的命令在此刻发至全军。
尽管这里如此吵闹,众人似乎也能清晰地听见那来自年轻代王愤怒的嘶吼:“杀——!”
代王虽然年轻,但围猎向来名列前茅,第一名是他老子,第二名是他兄长,天家骑射出众,不是一日两日了。
所以,这般的信任加持下,再加上那般可以调动人情绪的怒吼,几乎是顷刻间就让整个军队为他倾倒。
“杀!杀!杀!”众人皆喊。
谁会不喜欢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主将呢?
——那可是所有士兵都梦寐以求的神仙主将!
再加上代王是真的英勇,远程便直接一箭,近战便也是一剑。
但……若是见过代王练武便会知道,剑并非是他最擅长的,他刚刚那剑也是骑马而过的时候弯腰从插在地上的剑中随机挑的一把。
代王之英武,放到天家也是举世罕见的,他此举更是间接救下了万民!
少年将军冲锋而过,骑马缓回,拽住了一个孩童,把他提溜起来放在马上:“小子,你家人呢?”
他的动作看似是大大咧咧的,没有丝毫的怜惜,实则动作轻柔,十分贴心。
那个小孩便是崔逸甫。
……
“原来是你。”耿懋从回忆里出来,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彼时的崔小将军瘦瘦小小一个,还只有八/九岁,年纪小不说,还没长开,看上去格外的可怜,脸上也脏。
而耿懋那时正是主将之一——主将应当是穆河,但代王入战场时机太妙,人也太强,使得众将士心服口服,穆河便言愿为副将——全身心都投入在战场上,哪有心思看着小孩?
崔小将军的脸只是在他的视线里一闪而过罢了。
很快,他便提溜着小家伙到安全的地方,把人放下,扭头就冲回去又进了战场。
此次,他拿出了他的沉重长枪,那是夺命的利器,耍得仿佛是关公在世一样。
……那也不是同一种武器啊。
小小的崔小将军脑子里没想明白,他只知道代王是当时新封的昭勇将军,是来救他们的。
而且,虽然代王自己不知道,但是崔逸甫明白,在逆着光仰头看见了这个人的一瞬间,他就沦陷了。
少年将军英姿勃发,天潢贵胄此刻却奔赴战场,他心里有百姓有平民,有天下万民,有慈爱之心。
垂眸看过来的那一个瞬间,崔逸甫看见的是他的眼眸,眼尾上扬,如同星辰一般明亮,锋锐无比。
见过这样惊艳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对别人动情?
所以,同一性别,又身份天差地别,崔逸甫是知道自己无望的,后续以代王为目标,这才拼杀出来,为的就是能再在京城见到这个人,希望能得到王爷再看过来的一眼。
……王爷实在深居简出,即便是在边境驻守之时,他也只是远远地见到过几回。
所以,他才想要离王爷更近。
……
此刻,已是将军的崔逸甫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个像素点,他说:“王爷,您终于正视我了。”——
作者有话说:[抱抱]白月光剧本!
第119章 女主角说服进行时
赏花宴。
三日时间眨眼即过, 宴请各位宾客的院子里顿时挤满了人,或坐或站,很是不少。
小皇帝的宴会, 能得到请帖的都是世家大族, 要么是这家的尚书千金, 要么就是那家的国公世子,人才众多,同样也养眼至极。
虽说男女分席而坐, 但也有外院嬉闹之时,所以若是放上屏风,是无用之功, 便没放。
见有几位小姐颇为不自在, 耿懋挥挥手, 临时便让人搬来了极薄的屏风在中间, 权当做是缓冲。
至于侧面么?
面对目光, 小姐们也该习惯了,毕竟有不少是要之后参加科举考试的,到那时哪能放上一个屏风, 难道让你作弊吗?
就算不作弊,放上屏风, 也就会被人怀疑了。
小皇帝安静地坐在皇叔身边,看着下面的那些人, 只觉得颇为吵闹。
太皇太后端坐着,面目慈祥,看向叔侄两个的目光很是温和。
显然,她的小儿子和孙子很让她骄傲。
赏花宴说得好听,实则就是相亲意味的宴会, 各家除了年轻的公子小姐,还有夫人们到场,也是有着相看未来儿媳妇/女婿的意思。
对于这些看上眼联姻的家族,就算是内阁首辅的女儿和兵部尚书家的儿子对上眼,小皇帝他们都不会对此多加干涉。
毕竟最大的兵权在他们皇家,功高盖主?不存在的。
若说功高,谁盖得过在大昭生死存亡之际,死守关隘的摄政王?
况且藩王各个骁勇善战,手握重兵,驻守边疆。
这就是以武开国的含金量,代代帝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如今开国时日尚短,也不过是三代人罢了,长此以往,藩王也许会因为亲戚关系疏远而有不臣之心,但那便是之后的事情了。
耿懋的目光在卓丛菡身上一扫而过,看她状似无意,却目标很明确地走向一位世家小姐,便收回了目光。
不愧是女主角,果然行动力超绝。
“王爷,您终于正视我了。”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三天前那晚听见的话,耿懋呆住:“……”
他连同手中的酒杯一起僵在空中,半晌才缓缓送入口中。
当时,崔小将军似乎是见好就收,见到他傻眼的模样就自行告退,并未再进一步,可想起了一切的耿懋这几日来脑子里总是会响起当日小将军所说的话。
那句话的语气、音色,他靠着大脑出色的想象力,分毫不差地还原了,甚至因为是回忆,还带着几分空灵感。
“什么啊,说的好像以前我没正视他一样。”耿懋想着,忍不住吐槽,“我又不是斜视。”
“……”
22听见了说出口的“斜视”这句,在他发冠里蹦跶的身影停止了,探出脑袋看他:“好有针对性的词,宿主还在记挂昨天男主角的话吗?”
耿懋:“与你无关。”
他的感情就不劳系统费心了!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系统能明白这些吗?
也许对系统来说,他们的存在就是一个故事;也许也会在未来把他们的故事编辑成了手册里的案例。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会让后来学习的每一个系统都直接或间接地见证他们的爱情故事。
……哪怕只有一两句话。
但是,小将军还真的很是倔强,又十分正直,在说出那种话之后,竟然可以转身就走。
这简直就是在水里放了个炸弹,也不知道小将军是怎么忍受得住,不看后续反应的。
难道说,不好意思看,或者是小将军对他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吗?
耿懋心道:“真是让他拿捏了。”
他还真的很喜欢这位小将军,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很喜欢。
但那天之后,小将军竟然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问别的,这才是很可怕的事情。
是想让他有戒断反应自我攻略吗?还是想让彼此有时间思考,留给对方体面呢?
耿懋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喜欢崔逸甫喜欢到要疯了。
自己的爱人在面前晃,他仍能维持住自己,已然是不可思议的事了!
“不可能!”22忽然道。
耿懋低头:“怎么了?什么不可能?”
22说:“我在看女主角和那个将军家小姐的唇语,他们在说白孟的事情,出身将门的小姐不相信。”
耿懋:“那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22点头:“一时不能接受而已。”
耿懋赞同。
将门出身的,家风多剽悍,耳濡目染之下,不说从小学武功,至少也会耍两下。
更别说,这位本就是从小学武,未来梦想是做大将军,却囿于性别,没能成功的。
——她在原书里面都被提了一句!
原书里没提的,不一定不行;原书里提到的,一定很行!
耿懋看着那位将军府小姐,问系统:“她叫什么来着?”
虽说扫过了一两眼书,但完全没记住名字。
22:“齐舒云。”
说是将军府小姐,其实也是国公府小姐,封号就是“齐”。
耿懋:“想起来了,这显得我祖父和爹他们很没有文化。”
22:“……”
想吐槽的地方太多,看在他是宿主的份上,忍了,算了算了。
“宿主要去看看吗?”
耿懋神色淡淡,支着桌子的手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看什么?看卓丛菡‘大杀四方’,想方设法让人相信吗?相信我,那是最枯燥的过程,而我,恰恰没有那个耐心。”
22:“不!是国公府小姐大骂白书生,让书生颜面扫地,烂事都被抖落出来!”
耿懋一改刚才的颓废:“你要是说这个,我可是有兴趣了!”
也许别的世家小姐不敢动手,也碍于名声不会撕破脸,但齐舒云不一样。
她是齐国公府的大小姐,是父兄捧在手上长大的,习字、练武,样样不落,前几年征战之时,她年岁尚小,却也跟着长见识了。
边境虽冷,风沙亦利,可那里自由,让她直面了战争最恐怖之处。
见过广阔天空的雌鹰,又怎会愿意被困在一方天地?
只是女子不让参军,也不能从/政,从前不能科举,便诸事不行。她不想盲婚哑嫁,也不抗拒嫁人,当然若是有人入赘,她倒是也乐意。
可她要自己挑喜欢的人!
好不容易挑了个白孟,竟然还是那种卑鄙小人,这怎么不让本已不想结婚,想先科考的大小姐生气?
22转述,齐国公府的小姐此时似乎是相信了,誓要去找白孟让人好看。
然后她就直愣愣地冲着耿懋和耿颉还有太皇太后这边走来。
她行礼道:“小女子忽然想起有件急事要处理,可否先行离席?”
耿懋看了眼母后。
太皇太后笑呵呵的,只管点头:“去吧去吧。”
真好说话啊。
耿懋支着头,空闲的那只手小幅度摆了摆。
暗处自有一位暗卫跟上。
耿懋见人离去了,这才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势——这是为了与母后说话——他道:“母后,孩儿想……”
话还没有说完,太皇太后就重复道:“去吧去吧。”
耿懋诧异地收手,然后揣着手走了,顺便带走了那个人形自动跟随挂件崔逸甫。
小将军跟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一路上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耿懋反倒不习惯:“你怎的不问我要去哪?”
崔小将军说:“王爷若是想说,微臣自然会知道。”
“……哦。”耿懋道。
有理。
真正不想告知给别人的秘密不会说,若是想告诉别人的事情,那也是瞒不住。
22刚想吱哇乱叫,因为刚才宿主看起来也太ooc了,偏差值危!
但仔细一看偏差值,它:“……”
好么,在男主角的眼里,宿主做什么都是对的!
“宿主,你的偏差值。”22平静地提醒了一下,想让他至少不那么ooc。
于是,耿懋对着小将军道:“我自是去带你看乐子的,这出好戏当然不能错过。”
他又从袖子里掏出那把折扇,这折扇似乎跟着他许久了,崔逸甫没见到这折扇换过。
他应当是非常喜欢这把扇子的。
崔逸甫从前想过要不要送摄政王另一把扇子,但也许是这扇子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才会让人无法割舍的吧?
脑子里想了无关的东西,面上他只点头应道:“是。”
两个人跟在后面,很快就被齐国公府的小姐发现了,只是齐舒云想着那是摄政王的车驾,他想去哪都去的,就当做是不知道。
然后,她真就抓到了白孟。
她齐国公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骗,吃过这样的大亏了?!
“白孟!”她一声怒吼,手中握着鞭子,直指那看上去很瘦弱、眼底青黑的书生,“你怎么敢?!”
从前她只当人是晚上秉烛用功读书才眼底青黑,现在想想……哈。
白孟狠狠一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做过的事情败露了,只好假装害怕,瑟缩道:“齐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白某何时得罪于你?”
齐舒云鞭子一甩,打在地上,很是坦然道:“那自然是得罪过我。”
……
耿懋揣着手,远远地坐在茶楼上二楼,在心里道:“啧啧。”
22偷偷站在桌子上,趁着崔小将军不注意,捧起一枚花生啃起来。
这戏,好看、好看啊!——
作者有话说:[抱抱]贴贴
第120章 拆穿
不仅得罪了, 还得罪得透透的了。
齐舒云生气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不知道?你欺骗世家小姐、商人之女,就连什么花魁、寡妇,你也不放过!”
她气得不行, 肉眼可见的怒火中烧, 要不是头发被梳成了发髻, 说不得此刻头发都要竖起来,表演一个怒发冲冠了!
一路上,她的火气都在蹭蹭上涨, 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被这样的人骗去了未来,就觉得恶心。
“白孟!你可知错?!”
……
崔将军同样在茶楼里,坐在了耿懋的对面, 不同于喝茶嗑瓜子吃两个花生, 尽显放松的耿懋, 他只是抿了口茶, 然后问:“殿下特意来此……”
“只是为了看这场大戏。”耿懋道。
这可是原书中女主角的专属男主角的大戏!这场好戏他总是要来看一看!
——虽然从戏份上来看, 白孟是男二。
但在书中,女主角和白孟还是书信联系居多,描写思念之情更多, 白孟就只在后面出现过。
此时,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崔将军便不说话了。
他没有扭头看, 自然不会知道,崔将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笃定。
崔将军:殿下必定是有他的深意!
是他未能理解殿下的意图!
日后,等齐舒云成为了大昭第一位女将军的时候,崔逸甫笃信自己还是看不透殿下的深意,远远不及殿下深谋远虑。
果真, 殿下每一步的布置都不是无用的!
而此刻,想不通的崔小将军干脆不想了,殿下必定不会害人的。
他又抿了一口茶,忍不住说:“殿下,我上回所说之事……”
耿懋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缓缓地点头点头再点头,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急切:“本王记得此事。”
“殿下思考得如何?”崔逸甫道,“可是有何看法?”
“……”
耿懋动作缓慢,可以说得上是赏心悦目地押了口茶。
死脑,快转啊!
不是说男主不善言辞吗?!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如此的善于言辞啊!
22捧起了下一粒花生,这次是真的要看它宿主的好戏了。
毕竟谁会知道,男主角原来是一个执着于某个话题,想得到答案的类型?
只看书是看不出来的,书中描写的男主,可没有这样的表现。
他对什么都淡淡的,书中关于他最大的看点是他花样百出避免被发现秘密的妻子,也就是女主角。
“无甚看法。”耿懋说。
想让他说出真心话,也可,但他不想在茶楼这种有人往来的地方,和小将军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
22遗憾地“啧”了一声。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宿主严防死守,此刻没有秘密,好戏还得看楼下。
“哦……”崔逸甫的表情看上去很失望,让人幻视了他脑袋顶上和身后有耷拉下来的耳朵、一条垂下来的尾巴。
像是被雨淋湿了的大狗一般。
耿懋看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眼睛也在看着楼下,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悄悄在宽袖的遮挡之下,移了过去,贴上了男主角的手指尖。
一直仰望且仰慕的人真的给予了回应,这样突如其来的好让崔逸甫受宠若惊!
真的吗?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崔逸甫本就没奢望王爷的回应,不如说王爷要是想有人侍奉,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拼了命地往上爬!
他只是想让王爷习惯了自己的存在,要是能温水煮青蛙,那便是更好了。
“殿下……”他小声地说。
尽管在第一日正式见面的时候,他就被王爷抱过了,可是……那时候心跳如擂,身体都发烫,是因为未曾和人亲密接触过而发烫。
现在呢?
两个人只是坐在这里,在大庭广众之下,悄悄地牵住了手……
王爷甚至没有亲他脸颊这样的行为,这种情况竟然也能让人感到脸上燥热吗?
但往往都是纯情的行为最让人脸热。
不明白这点,也丝毫没有恋爱经验——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主流,是这个年代的弊端之一——的崔小将军抿抿嘴,又端起了茶盏。
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的时候,就端起茶盏喝一口。
耿懋看在眼里,颇有些想笑,此为传说中的战术性喝水!
22趁着崔将军不注意,从桌上摸了一颗瓜子放在怀里,扒到窗边,冒出个小眼睛去看楼下的发展。
戏份已经从齐国公府的将门小姐当街拦下一书生,演过了口不择言揭穿书生真面目和书生拒然不认,反说小姐污蔑的戏码,目前已经进行到了:小姐难证清白,书生亦难脱身。
说到底,有目的性的谈情说爱相关的并没有被编进律法,感情骗子向来逍遥法外。
国公府的小姐只听了前因后果便来了,手里也没什么证据,如何能斗得过白孟那张嘴?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白孟那简直是三寸不烂之舌。
耿懋用空闲的那只手把折扇拿出来,轻轻敲了敲桌子,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他只是习惯用这毫无意义的举动来思考。
“或许,应当把骗人感情的骗子也当欺诈来处置。”他喃喃道。
“应当。”崔小将军无条件应了下来。
只要是王爷说的,都是对的!
“卓小姐快来了。”耿懋忽然说。
“那此事自然不用烦忧。”崔将军道。
而且……
耿懋早已经遣了人去找那宋娘子。
宋娘子年轻,夫君早早死去,她也没有一辈子给人守节的道理,能活得好的寡妇,哪个不是有两把刷子,强迫自己剽悍起来的?
她没那么在意脸面,更在意能够拿到手里的实处!
若是在意,早在与书生亲近些,有特殊对待的时候被个别闲得慌的人喷死了。
况且民风开放,她想找下一家也实属正常。
白孟就是她看好的人,但……
早早认清也好。
耿懋放下了折扇,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又拿起一粒花生米:“卓小姐到了,这事情便能盖棺定论了。”
因为她必定不会独自前来,会带着受害的小姐,或是送回的信物。
想必白孟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大局已定。
耿懋在袖子的遮掩下,动作极轻地捏了捏小将军的手指尖,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很快收回了手:“走吧。”
崔小将军毫无异议,只是感觉有点脸热,气血上涌,大抵是王爷对他的态度太温柔了。
他应声:“是。”
22赶紧把一旁的花生瓜子全兜入自己的空间:这可是花了钱的!不能浪费!!
以前都嗑电子瓜子,今日能尝尝真实的,它要珍惜一点!
耿懋发觉了空空如也的盘子,没在意,直接回府。
路上与三辆带有家徽的马车擦肩而过,想必是卓小姐和其他小姐们。
果然,等耿懋回府,捧着瓜子的22就很兴奋地冒出来:“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60%~请宿主再接再厉~”
任务,轻而易举!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飘了的22是真的飘了起来,在满屋子飞。
耿懋熟练地无视它,还顺手丢出窗外,扭头对跟进来的崔小将军道:“临近年关,与夏国的边境安稳,皇上有意要召陈王入京团聚。”
崔小将军不明所以,沉默地听着。
藩王之事,不可能让他参与决策,应当只是王爷想说与他听,仅此而已。
要是想让他发表什么看法……那不是他的身份应当做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听着。
耿懋也不是需要崔逸甫的回答,他是需要一个开场白,用无关的事情牵扯一下崔逸甫的视线。
他坐了下来,崔逸甫便站在他身侧。
他说:“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
崔逸甫颔首:“是。”
耿懋想起当年边城的那个孩子,如今都长成了他面前这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八年前,耿懋已16岁,意气风发,不可一世,长相与身高不会变动太大。
但却足以让一个孩子长成一位将军。
这还是他的爱人,是他喜欢的相貌,也是他喜欢的灵魂。
他在心里说:“不论你转世多少次,亦或者是分/身也罢,我都会重新爱上你。”
俊美高大的青年在坐下来之后,虽然矮了许多,却仍旧是很大一只,他抬起左手,拽住站在他左边的小将军的左手,手上用力,就一把把人拽倒下了。
可少年人没有倒在地上,他毫无防备地被拉倒后,倒在了王爷的怀里,一屁股坐在了人家腿上。
……他比王爷高了。
崔逸甫漫无目的地想,脑子忽然就十分不听话的神游了起来。
“……不说话?”耿懋奇道。
回神的崔逸甫缩在身前身侧的两只手抬起,动作颇为僵硬地揽住他的脖颈:“说。”
耿懋笑出了声。
他的笑容难得这么爽朗,不是面子功夫,也不是阴阳怪气,就只是很单纯的、开心的笑。
他被崔逸甫逗笑了。
崔逸甫本人看得出来,但是他也看得出来,王爷此刻怕是心里没多想。
……或者说,心里多想的事情,刚刚也没什么氛围了。
少年人颇有些烦闷地揽住王爷,很像是恼羞成怒加上破罐子破摔了,直接凑上前,用自己的脸颊贴着王爷的脸。
这下,王爷连笑都不敢笑,脸很僵硬,也不吱声了——
作者有话说:小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