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时间紧任务重, 简秾和程开进也不能因为私人的事耽误时间,便没多说什么,只坐在一起听上面领导讲话。
冗长的会议结束后, 两人也没能第一时间回家,都被高副院这些领导叫住了。
程开进是216所的科研带队人,简秾是翻译, 必然要被单独嘱咐一些规矩、流程, 最重要的是这是出国交流,不能给国家丢脸面。
其实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忍住脾气, 就算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能随便发脾气,给国家脸上抹黑。
说完这些后, 才又安抚他们说:“不过你们也别紧张, 这次的学术交流是工业部专门为了你们这些年轻研究员牵头的,咱们所只是其中的一员,你们去了之后只需要听从指挥,尽可能的多学到点东西, 别的不用管。”
简秾和程开进纷纷点头。
出了领导们的办公室后, 简秾和程开进才有私下相处的时间。
说实话,好几年没见面了,猛然相见, 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进了屋,被程开进一把抱住, 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后, 才找回以前的感觉。
程开进的工作保密性极高,不能聊,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简秾他们这几年的生活。
听到孙丛昕明年就要高考, 严文元也即将上高中,严朝颜也即将读初中,程开进既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又深深觉得对不起简秾,把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抛给了她。
简秾不认同这种观点,“要说辛苦,其实是我妈辛苦,你记得她的这份功劳就行了。”
程开进“嗯”了一声,揽着简秾的肩膀说:“这次的交流会过后应该会有一段休息时间,我们去看看妈。”
简秾点头,“先打个电话回去,她听到你的声音,肯定非常高兴。”
今天已经很晚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要集合,他们是到了首都的时候才找到机会给孙红巾打了个电话。
且不说孙红巾在电话里终于听到程开进的声音后有多兴奋,简秾和程开进这边已经进入了紧张的集训期。
虽然已经改开,但是能出国的也少,这种集体性的学术交流更是代表了国家的脸面。
简秾他们要提前学习老美的基本情况,社交礼仪,甚至一些和国内不同但是又极容易出问题的法律法规。
然后还要买新衣服,剪头发,必须要以最精神的面貌面对那些外国人。
简秾上辈子也出过国,那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这些,只觉得出国也不过是稀松平常。
再对比眼下的经历,顿觉唏嘘不已。
但好在他们终于挺过了眼前这个最困难的时期,在半个世纪后重新站在了世界顶端,不用再因为这样的出国经历而紧张、激动甚至期待。
就这么过了一周,他们一行才终于踏上了去老美的飞机。
作为翻译,简秾其实并不能和程开进待在一起,更多时候是跟随那些不怎么懂英语的人身边。
这期间,他们参观过老美的很多知名大学,甚至还去了一些著名的企业和科研单位,见到了目前最先进科技和仪器,虽然很多核心的材料并没有对他们这些科研人员开放,就连简秾这样的翻译也被重点防备着。
对于简秾这个见识到后世强大的人来说,这趟旅程真的十分憋气,但程开进他们也确实了解到了当下最前沿的科技,学到了一些新的技术和知识。
最显著的就是这次的交流会结束后,程开进脚步匆匆回南丰市看了孙红巾他们,然后再一次消失了。
简秾见怪不怪,依旧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临近开学前,她忽然接到消息,因为上次学术交流会的事,翻译室那边想借调她过去。
但西北大学和216所那边不想放手,也害怕误了简秾的前程,便问她怎么打算的。
简秾自己都很意外。
但哪个学外语的不想当翻译官?
简秾甚至都没有多加思索,就直接答应了。
高副院还想留她,“你去了首都,以后可就要和开进两地分居了。”
简秾回他,“我和他现在这样和两地分居也没什么区别。”
高副院无言以对,好一会儿后才叹了口气,“行吧,我也不能真的拦着你,但以后所里有一些翻译的事……”
简秾紧随回答:“只要我有时间,我一定全力以赴。”
高副院这才满意,放手让她离开。
在西北这片区域,简秾确实还算出色,但到了人才济济的首都后,她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除了日常的翻译工作外,一些礼仪培训、外交技巧,言辞交锋等等都需要重新学习。
甚至还要再多学几门语言,因为她明面上掌握的英语、俄语以及德语这三种在一众动不动就会八国语言的同行中实在没法比。
好在她有上辈子的底蕴作为支撑,日语、韩语以及泰语很快就熟练起来,同时还开始学法语。
别人都能掌握八种,她这个穿越者也不能少了。
就这样,简秾在工作单位以及外交学院两头跑,有时候累极了,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和一众天才挤在一起,给自己上难度,找罪受。
但这可是所有学外语的人最想进的单位,也是一位外事工作者最荣耀的地方。
简秾就这样咬咬牙,撑过了一天有一天。
首都的树木黄了又绿,简秾接到家里面的电话,说孙丛昕的体检过了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她来这里已经有一年了。
这一年间,她忙的连继续在北大读研深造的孙丛云都没见过几次,没想到一转眼,孙丛昕都要上大学了。
她赶忙问孙丛昕考的是哪所学校。
孙丛昕激昂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解放军工程学校,但其实我更想读空军学校,但是很多学校都不招女生,我只能报这个了。”
孙丛昕的声音既有激动又有遗憾。
简秾听着,心里却安心许多。
虽然有些不应该,但空军的危险系数太高,孙丛昕如果真去了,她才会提心吊胆。
而工程学校不一样,更偏重技术类,人身安全的保证就很大了。
就是可惜孙丛昕的即将就读的军校不在首都,她们接下来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
在孙丛昕热切期盼着读大学的暑假里,简秾也迎来了自己入职第一年的正是考核。
只有通过这场考核,她才能真正留下来。
各种口译、笔译接踵而至,还经常有一些“小惊喜”,让简秾的精神高度紧张。
她觉得这个八月大概是她这辈子最难熬的八月了,但辛劳的付出最终结出的最甜的果子,她成功留了下来。
之后,她有一个简短的休假时间,方便她班里各种手续,正式把人事关系迁到翻译室。
这期间,她回了趟216所,但程开进依旧不在。
她和高副院他们说了自己留下来的事,又见到已经在商海中驰骋好几年,已然越来越有女强人架势的苏白清。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又各自分开,奔向自己的战场。
不过在上翻译战场前,简秾还回了趟家,和家人见了面。
孙丛昕的个头早就超越了简秾,是家里所有女性当中个子最高的。
严文元的个子也开始抽条,已经和简秾差不多了,就连严朝颜也到了简秾的肩膀,而孙红巾的头上已经有白头发了,脸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很深的周围。
简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岁月催人老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她也不可能留下来陪伴孙红巾,就道:“妈,反正你也到了退休的年纪,要不然你就直接退了,和我一起去首都吧。”
孙红巾第一时间反驳:“我跟你去干啥,我不去!再说我去了,元崽和颜芽儿咋吧?”
简秾哭笑不得,“他们的户口随我,当然可以一起过去读书了。而且首都的教育条件和教育资源都是最好的,他们在首都读书肯定比在南丰市更好。”
孙红巾没思考多久就说:“那你把元崽和颜芽儿带过去,我可不去,我还要上班呢。我可是八级工,单位不可能放我退休,你就别想我了。”
孙红巾说完,严文元想也不想道:“姥姥不走,我也不走。”
严朝颜其实对首都有些好奇,但还是紧追哥哥脚步,“我也不走。”
孙红巾便全他们跟着简秾去首都,两个小孩儿死活不愿意。
孙红巾只好叫简秾教育他们,但严文元抢在简秾开口前说:“舅妈,我们都走了以后就剩下姥姥一个人了,我害怕她会孤单,反正我在哪里考大学都是一样,我自信我能考上我想读学校,学我最喜欢的专业。”
简秾没想到最初那个沉默寡言,躲在程开进大腿后面的小男孩儿已然长成了想要照顾身边人的大人样了。
她抬手拍了拍严文元的肩膀,感叹道:“我知道你喜欢读书,成绩也好,但你确定吗?高考和大学关乎着你人生的后半辈子,至少在首都参加高考,你考上好大学的保证更大。”
严文元摇头,很肯定地直视简秾的眼睛,“我很确定。而且我不打算考首都的大学,我想考咱们省城的中医药大学,省城的中医药大学不比首都的差,而且我虽然姓严,但我也姓宋,我想学药学中医,将来毕业后回咱们南丰市,将宋家的名声重新拾起来,正好也能……”
他忽然又不说了。
简秾就道:“正好也能照顾姥姥?”
“嘿嘿……”已经是青少年的严文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又解释道:“反正我肯定要留在南丰市,舅妈你不用担心姥姥,如果姥姥一直留在南丰市的话,我将来会照顾好她的。”
简秾唏嘘不已。
这一瞬,她觉得自己当初选程开进结婚得到最大最好的反馈就是面前这个少年。
当然也不枉孙红巾这些年巴心巴肝对他们好。
她忽然就有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但类似于后继有人或者是孩子终于“有用了”的感觉。
她也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很多人那么热衷生孩子了。
不过这点和她没关系,她又拍了拍严文元的肩膀,才说:“你既然都想的这么长远了,舅妈相信你的决定,那你呢?”
她看向严朝颜。
严朝颜抓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哎,虽然我确实有点想去首都,但是我自制力不好,要是没有哥哥以后管着我了,我怕我会变成街溜子。”
简秾:“……”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嘿嘿~”严朝颜的眼珠子咕噜噜转。
他们这一家子,要说过的最无忧无虑的就属严朝颜了。
她年纪本就还小,都还没上初中,未来的可能性还很大。
有孙红巾照顾她的生活,严文元管着她的学习,自己确实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什么。
简秾一边深感与自己的不负责任,一边就这样离开了家。
几天后,孙丛昕也提着行李离开家,开启了她的大学生涯。
自此,孙红巾的四个女儿都分散在祖国的天南海北,以后每一年相见相聚的机会都将少之又少。
孙红巾的心里要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回身看着家里另外两个孩子,又重新焕发了活力,觉得生活还是挺有奔头的。
简秾这边也很快陷入了忙碌。
十一月的时候,单位的一次比赛奖励是一张电视机票。
简秾过五关斩六将,才把这张电视机票拿下,并附上一笔钱,一起寄给了孙红巾,让她闲暇的时候能看看电视解闷儿。
现在是八三年。
虽然有很多电器都不限制购买了,但是票证却依旧有限。
作为眼下最时髦的时尚单品,电视机票更是少之又少,整个药厂家属区有电视的家庭也就寥寥几家,还都是在一些领导家里。
虽然这时候讲究一家亲,不讲究阶级。
但领导终归是领导,一些小孩儿好奇去看就算了,大人嘛,是真不好意思上门。
孙红巾的这台电视机被严文元用自行车驮着回到家属区的时候,自然引起了一片震动。
从安装开始,就有不少人围在孙家门口看热闹,给安装师傅帮忙。
等到电视天线调节好,四四方方的小屏幕中出现人影后,还算宽敞的屋里瞬间挤满了人,新奇又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块小屏幕。
有些挤不进来的就尽力伸着脖子往里看,即便明知道看不到,但依旧努力着。
自此,孙家成了家属区里最热闹的人家,不少大人小孩儿得空后就过来跟着看电视,时常吵的孙红巾后悔买这台电视机了。
但也叫她再也想不起来家里不热闹了。
当然最热闹的还数这年的春节。
因为第一届也就是首届春节联欢晚会在全国范围内直播。
最近天公作美,不仅一直都是大晴天,而且也不是很冷。
包括孙红巾在内的所有有电视机的家庭都把电视机搬到了外面,方便家属院的其他人一起看春晚直播。
这是这个时代难得的精神粮食,不说其他人,就连见惯了后世一起包饺子的简秾都目不转睛,连喝水都不敢,就怕中途上厕所,然后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一直到十二点半,春晚正式结束,简秾才和其他人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遗憾节目怎么就没有了呢。
因为相比较后世的包饺子,这时候的春晚是真的好看。
已经是深夜了,但是人群却依旧因为春晚而激动万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讨论着自己最喜欢的节目以及里面出现的演员。
穿着红色的袄子,扎着两个包包头的严朝颜也在这些人里面,她说她最喜欢的是穿着红衬衫和黑裙子的女演员刘晓庆。
她还和自己的小伙伴们说:“我想到我以后要做什么了,我也要当演员,我也要上春晚!”
她的那些小伙伴们也同样很喜欢刘晓庆,有的附和着她,也有的性格腼腆,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
清脆的童言童语叫边上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大人们笑了起来,有的说演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也有的说小孩子还不定性呢,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他们就是说说而已。
总之支持他们的大人很少。
严朝颜作为被孙丛昕带大的小跟班,性子和她一样不服气。
她当即叉腰,冲着那些笑话她的大人们说:“谁是说说了,你们等着吧,我将来肯定能当上演员,到时候你们再想看见我也只能从电视机上了!”
有人见严朝颜这样,立刻起哄叫她们先表演一段给在场的人看看。
别的女孩子都被大人的话闹的不好意思,甚至觉得丢脸的时候,她昂着脖子把最熟练的《大海啊故乡》这首歌唱了一遍。
这首歌其实不适合小孩儿,因为他们并不能理解里面的情感,自然没有郑绪岚唱的动情动人。
有人直言不讳,严朝颜也不觉得生气,反而有理有据地反驳道:“我现在还小,还没学过唱歌和表演,我当然比不过大人了,你们让我一个小孩儿和大人比本来就不公平!”
但严朝颜刚刚因为刘晓庆而萌发出来的小小梦想依旧没能得到面前这些大人们的重视。
他们仿佛看热闹般笑过之后就不再关注她了。
这让快要步入青春期的严朝颜有些郁闷。
她下意识回头,找到简秾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撅嘴。
简秾好笑地摸了摸她脑袋上的两个小包包,“真想当演员啊?”
严朝颜重重点头,仿佛立志般道:“他们这些大人真讨厌,但是他们越是不相信我,我就越要证明给他们看!”
简秾就说:“当演员,或者说作为文艺工作者,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除了最基本的声台形表以外,最重要的是要有文化,有素质,有更多的社会责任,因为文艺工作者所表演的节目,甚至自身的言行举止都将影响很多人……”
虽然后世的明星已经不具备这些,各种败类都有,甚至还有人追捧这些人,但这时候毕竟不一样。
如果严朝颜真要从事这一行,简秾希望严朝颜能做一个真正的文艺工作者。
小小的严朝颜只看见了刘晓庆在电视里面的风光,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的辛苦和规矩,本就不小的眼睛瞪的更圆,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简秾戳了戳她的脑门,“怎么,后悔了?”
严朝颜苦着脸缓缓摇了摇头,蹦出来一句叫简秾有些意外的话。
“也不是,我就是在想我以后是不是不能打架了。”
“现在肯定还能打,但等你真的当了演员后肯定就不能了,因为你要注意你的形象。”说话的是正在吭哧吭哧啃苹果的孙丛昕。
简秾:“……”
其他人:“……”
他们的视线一致转向孙丛昕。
孙丛昕还莫名其妙,“你们看我干啥?”
去军校学习半年回来后的孙丛昕的身上多了一种……匪气。
当然这是孙红巾的说法。
在简秾看来,孙丛昕就是更帅了。
但这时候对女性的审美还没达到这一步,孙丛昕这种总叫孙红巾觉得自己其实是生了个儿子。
但关键孙丛昕就是个姑娘啊。
结果呢,一进军校就把头发剃的跟男人一样短,说话行事有时候比一些老爷们还要爷们儿,叫孙红巾如何不发愁。
孙丛云现在还没着落,孙丛昕又变成这样,将来还怎么结婚?哪个男人敢娶?
孙红巾眉心乱跳,抄起墙上挂着的鸡毛掸子就要抽她,“我叫你教颜芽儿打架,一天天好的不学学赖的,你以为我真管不了你了是吧……”
这个大年夜在孙红巾的怒骂声以及孙丛昕猴子般灵活的躲闪中落下了帷幕,时间来到一九八四年,开启了新一年的篇章。
大年初一,严朝颜就信誓旦旦地和简秾说自己想好了,以后就要当演员。
简秾也不说什么败头一回给自己树立人生目标的小姑娘的兴致,只告诉她国家又专门的电影或者戏剧学校,就是专门培养这类人才的地方,让她现在好好准备,将来考这类大学。
但在小姑娘上大学前,还要先满足她的小愿望——
买刘晓庆同款服装。
简秾本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当她带着小姑娘去百货商店后才发现里面人山人海,几乎都是女同志,目的也和她一样。
即便售货员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商店里没有同款或者类似的了,即便眼下还不能穿衬衫和裙子,依旧阻挡不住那些向往和追逐潮流的女同志的心。
与此同时,一些个体户从中看到商机,连夜去南边悄悄进了一批刘晓庆同款回来,引爆南丰市的服装市场。
即便知道这是投机倒把,但简秾还是帮严朝颜买了一套回来。
小姑娘当场就美滋滋的换上了,还问他们像不像刘晓庆。
要不是天气实在太冷不能一直穿着,她甚至都不舍得脱下来。
简秾一时也拿不准小姑娘是真的想从事相关行业还是因为追星一时头脑发热,便静观其变。
但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还真坚持了下来。
九零年高考的时候,她还真的考了首都的电影学院。
自此,家里所有的孩子都离开了孙红巾的身边。
这几年间,程开进参与的一些航空航天项目陆续有了结果。
八八年的时候,他就被正式调到首都的研究院继续从事相关的研究和简秾总算不用几年见一次了。
现在除了在省城读中医的严文元,他们一家都即将在首都团聚。
简秾再次劝孙红巾退休,到首都和他们一起生活,等将来年纪再大一点,正好严文元也毕业后,也不拦着她回南丰市养老。
孙红巾几经考虑,最终同意了。
也是这一年,孙丛云从原单位辞职,选择了下海。
简秾严重怀疑她就是害怕孙红巾继续催婚,所以才躲开的,但是孙丛云不承认。
九四年,孙丛昕经过部队的组织,也结婚了,但孙丛云依旧单着。
孙红巾现在见天就操心她,可惜孙丛云天南海北的跑,偶尔回来看孙红巾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叫孙红巾气的要命但又拦不住她也劝不住她。
孙红巾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不想结婚,甚至还一度怀疑孙丛云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了什么委屈。
简秾帮着劝导过,但是孙红巾的思想已经形成惯性,真的没办法改变。
简秾也不能直白地说因为她和简常平那段失败的婚姻来戳她的心窝子,便就这么囫囵吞枣的过着。
毕竟除了孙丛云经常让她糟心外,一切都很好。
九六年,严文元博士毕业,拒绝了别的地方的工作,坚持回到南丰市。
孙红巾也在首都待不下去了,飞快打包行李回了熟悉的药厂。
用她的是话来说就是:“你们哪个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就连颜芽儿现在也在天南海北地拍电影,她一个人在首都待的没意思,还不如回南丰市陪着严文元自在,将来说不定还能抱重孙。”
这一老一少开始了在南丰市的和谐生活。
两年后,严文元结婚。
也是家里人难得齐聚一堂的机会。
在严文元结婚的前一天,头发已经半白,身型也佝偻不少的孙红巾喊了他们所有人开会。
主要说家里这座房子的归属问题。
她道:“家里的房子本来就是宋家的,是老爷子当年给我傍身的,这些年,你们都忙着自己的事业,以后我的养老就要靠着他,不论是哪种原因,这房子我都要留给元崽儿,你们没意见吧?”
简丛宁是老大,但是早就离开家,这些年的工作虽然做的好,但是确实对家里没什么照顾,自然不会说什么,第一个表态支持了。
孙丛云自下海后就用所学的知识做起了药材生意,早就赚的满盆满钵,也不在乎这点。
简秾和程开进的工作注定他们赚不了大钱,但是她这些年翻译的稿费以及程开进的一些专利费也不少。
更别说她早在房地产刚刚兴起的时候就趁势买了一些房子,家里并不缺房子。
更何况严文元还是他们家的孩子,她当然不会说什么。
孙丛昕就更不用说了,她的一切国家都包了,这房子就算给她,她也用不着。
更何况严文元确实担负起了本该她们几个女儿担负的养老责任。
之后,她又说起家里的存款。
但是简秾她们四姐妹也都没要。
严文元的婚礼过后,简秾他们又很快离开。
没办法,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摊子事儿,注定了不能在家里待的长久。
孙丛云作为唯一的自由身,这回倒是难得留在家里陪了孙红巾一段时间。
虽然孙红巾依旧愁孙丛云将来的养老问题,但孙丛云如今都快五十了,再结婚生孩子的可能性太低,危险性也太大,她也就没劝了,只偷偷摸摸告诉她把控好自己手里的钱,只要她手里有钱,不管简秾她们姐妹哪个后代都愿意给她养老。
自此,这对经常闹脾气的母女竟然奇迹般融洽起来。
虽然孙红巾又是仍旧觉得遗憾,但人生哪有十全十美,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幸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