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1
第五十一章
江延再次醒来后, 四周归于一片虚无,残留的疼痛如附骨之疽,阵阵钻心。
他掀开衣袖, 却没能见到手腕上的任何伤口。
系统于一阵虚影中幻化而出, 轻盈地跃到他的身侧, 依旧是那只黑猫的形象。
只是比起第一次见面, 它看起来更圆了一些。
【恭喜你完成了第一个任务,我们获得了一个很不错的评分!】
它展开了一个数据版面,上面记录着各种项目和数据, 构成了他的评定报告。
江延却只是看了一眼,“迟煜怎么样了?”
【哦, 他啊,他过得很好啊。】
系统嘿嘿一笑, 调出了上个世界的信息,迟煜的一生以波形图的形式展现出来。
【除了你脱离世界的那一刻达到了历史峰值, 之后的世界能量都维持得非常稳定。
这基本说明他放下了执念,有在好好生活, 一直到自然死亡。】
系统似乎知道他还想知道什么,又调出了其他的几张报告。
【你离开之后,我消除了迟煜以外所有人的记忆,然后植入了一段补充数据给原主的父母。
他们的儿子在另一所大学顺利毕业,找到了很好的工作,一家人过得很好。】
系统说完了,看起来心情很好地勾着尾巴,绕着江延的裤腿转了两圈。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延摇了摇头,“没有了。”
他知道所有人都过得不错,这就够了。
系统点点头。
【哦, 对了,我们这边新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功能,可以替你寄存上个世界的情感甚至是记忆,这样你就不会再想起那些事情了。】
这也是快穿局为了减轻宿主的心理负担。
人的心灵在不断的轮回与波折中会变得脆弱不堪,当情绪累积到无法承受的地步时,即使是最坚固的容器也难以承载,轻轻一碰,可能会顷刻崩塌。
系统道:【你需要这个服务吗?免费的哦。】
“不需要。”江延道。
系统有些意外,【那好吧,我们准备开始下个世界吧,不过一开始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江延还没理解系统指的是什么,就感到一阵眩晕,灵魂被塞进一个全新的躯体。
所有进入新世界的躯体都是系统根据他本人的数据,结合原主的特点而生的,全新的躯体。
【本世界身份: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
【你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富二代少爷,暗自崇拜着同校的学长,学长温柔善良,是为数不多能带给你温暖的人,你将他奉为白月光,但不久前,白月光出国上学了。】
【一次车祸意外,你遇到了与白月光长相相似,但气质相差千里的小混混余应景。】
【你不仅不知恩图报,还恩将仇报。】
【你要做的是强行包养他,折磨他,促使遍体鳞伤的他,顺利与另一位主角相识相惜。】
……
江延再次睁开眼睛。
一股浓重的汽油味扑鼻而来,呛得他喉管一阵收缩,下意识地想要闷咳,胸腔震动的力量瞬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江延疼得闷哼了一声。
他的眼前一阵阵发晕,努力辨认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坐在一辆撞毁的跑车驾驶位上。
车头撞上了盘山公路的护栏,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散落一地。汽油从油箱的缝隙中渗出,透过底盘滴在地上,聚成了一处浅洼。
江延试图移动身体,但发现系着的安全带将他死死勒在驾驶位上,他的右手完全动不了,只能勉强用左手去摸索卡扣。
但强力的撞击已经让卡扣严重变形,他用尽全力尝试了几次,也没能将安全带从卡槽里面拖拽出来。
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渗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江延感到一阵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汽油的味道越来越浓。
他只能看向车窗外,试图求救。
但这是一条偏僻的公路,几乎没什么人来。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出现在江延的视野里。
他张嘴喊了一声。
但桑塔纳里的人似乎听不见,没有降低车速,直接从他的眼前开了过去。
江延往后靠在车椅背上,喘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维持着清醒。
他感到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痛,意识也在逐渐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乍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卧槽!老大你眼睛也太尖了吧,里面真的有人,浑身都是血,不知道死了没有,现在要怎么办?”
江延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道朦胧模糊的身影站在车窗外。
他抬起手,“救我……”
车外停着那辆倒车回来的黑色桑塔纳。
染着一头黄毛的高飞,看着身边的青年,问:“老大,我现在打急救电话吧?”
被他喊做老大的青年大概不到二十,一头黑色挑染灰色的狼尾发型,穿着一件机车皮衣外套,颈间叠戴着银色的链子。
他皱着眉头,左边眉尾有一条浅疤,将锋利深浓的眉尾截断,增添了几分冷峻不好惹的气息。
“老大,急救电话是多少来着?”
高飞问着抬起头,但话音未落,就见余应景直接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弯腰探了进去。
他顿时卧槽了一声。
“老大,你想要趁火打劫啊?”
余应景探身进去观察了一圈,抬手拍了拍江延的脸,冷冷道:“没死就别睡,车技这么烂还学人开车,真找死。”
江延睁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人的样子,但只能看到朦胧的光影下一截锋利的侧脸。
刺鼻的汽油味中,他似乎闻到对方身上一丝苦涩的烟草味。
余应景扯了扯安全带无果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直接用力一割。
江延身上的束缚骤然一松。
他被余应景扶起来时,猝不及防地碰到了身上的伤口,没压制住的闷哼了一声。
扶住他的人啧了一声,“憋着。”
他虽然话里这么冷漠,但是刻意避开了江延受伤的右手,将人半搂半抱地搬了出来。
高飞吓得惊慌失措,“老大,你怎么把他弄出来了?”
“你去前面开车。”
余应景腾出手打开车门,将江延塞进车后座,踹了一脚前面的驾驶座,道:“愣着干嘛,赶紧开车去医院!”
“好的好的。”
高飞不知道余应景今天抽什么疯了,居然当上热心好市民了。但他还是迅速发动汽车,朝着最近的医院驶去。
余应景鼻腔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始作俑者。
江延身上没有力气,被塞进后排后控制不住地往一侧偏去,眼看着脑袋就要撞到车窗。
余应景伸手扶了一把,把人拉了回来。
江延随着力道晃了回来,虚虚地靠在他的肩头,微弱的呼吸轻轻拂在他的颈侧。
余应景整个人一僵,下意识想要把人推开,但他听到了江延低低地呢喃。
“冷……”
余应景推人的动作一顿,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翻出了条擦车的毛巾,往人的身上一裹。
他咬着牙威胁道:“你最好别死在我的车里,不然我跟你没完。”
江延没回应他,似乎昏了过去。
余应景拧着眉头又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在心里低骂了一声。
真是挖了个烫手山芋回来。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高飞还没反应过来,后座的余应景就已经搀着人进急诊大楼了。
他连忙喊了声等等,快步跑着跟了进去。
医护人员一见这架势,立刻推来急救转运车,让余应景把人放下。
他们迅速将江延推进了手术室。
余应景他们跟在后面,在手术室前被拦了下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谁是家属?我开单,你们赶紧先去住院部的窗口预缴两千块。”
“两千?!”
高飞连忙解释道:“不,我们不是他家属,这人是我们在路上捡的,我们是好心送他过来的。”
医护人员道:“没有缴费的话,病人没法做手术。”
“诶,你这个人是不是听不懂我——”
高飞还想争辩,却被余应景直接一巴掌盖到后面去了。余应景道:“您先去开单吧,这钱我去缴。”
“不是,老大你真的要给这钱啊,凭什么啊,我们救他过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高飞急切地说道。
余应景接过单子,朝着缴费窗口大步走去,冷冷丢下一句,“我怕他死了,半夜变鬼缠着我。”
窗口的工作人员接过单子,让他在右下角的签字,余应景没怎么看就把名给签了。
机子一扫,直接扣了两千块。
他眼睛都不眨,直接拿着发票走人。
手术室的大门紧闭,走廊上放着一排椅子,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家属在等。
只是他们等来等去,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迟迟没有见江延被推出来。
余应景等得有点烦了,从口袋里面掏出烟,抖了一根出来还没来得及点着。
不远处的护士提醒他,“医院里不可以抽烟。”
余应景把衔在嘴里的烟拿下来,夹在指间,对高飞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走了。”
只是他还没走出两步,手术室的门打开。
医护人员推着转运车出来,余应景远远瞥到上面躺着的人,脚步顿住。
“谁是江延的家属?”医护人员喊道:“家属不在吗?刚才谁签字缴费的?”
余应景把烟塞回口袋,走了过去。
“我是。”
“个人物品拿好了,跟着我。”
医护人员递给他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江延的衣服、手机、钱包等乱七八糟的随身物品。
他们推着车子从住院部的电梯上到病房,双人间,靠里面的那一张床。
医护人员拉着江延身下的体位垫,对余应景道:“来,搭把手,把他给抬过去。”
江延毕竟个子在那,不可能会轻到哪里去,几个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安顿好。
只是麻药的效果还没过,江延对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手术挺成功的,我给他开了几瓶输液,你们记得看着点,输完了就让人过来换,”
医生交代着,“他醒了要是喊疼受不了了,也可以喊人过来给他打一针止痛。”
交代完一些细节后,医生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余应景的视线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江延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右手缠着一圈圈绷带,左手扎着针。
他的头发是柔软而纯粹的黑色,衬得肤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因为失血过多唇色非常浅。他闭着眼睛昏睡的样子,像是莹莹润润泛着辉光的天青釉玉瓷。
这人长得还不错。
余应景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他把江延的私人物品放进病房里的储物柜,吩咐高飞先看着,这才起身去病房里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上干涸的血。
只是外套上也沾了血,余应景随手脱了下来。
他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的无袖背心,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紧实,是平时打架练出来的线条。
他打得人多了,这么救人还是头一回。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有善心的人。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喊高飞倒车,或许是那朦胧穿透车窗,砸进他耳朵的声音。
或者就是他今天脑子抽了。
余应景朝脸上扑了一把冷水,滴滴答答地顺着脸颊往下滚,坠在下巴。
他抽了两张纸擦干。
团成团,随手丢进垃圾桶,拿着外套打开门走出来。
就听见高飞的声音,“诶,你醒啦。”
余应景看向病床。
躺在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52章 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2
江延皱着眉头, 睁开眼睛。
或许是因为处于术后虚弱状态的原因,眉眼如同一捧干净柔软的新雪,浓密的眼睫是纯粹的黑, 带着惊人的脆弱。
他的眼底漆黑明亮, 未经世俗污染, 有种不似真人的纯粹干净, 像是化成了一块水润剔透的美玉。
余应景愣愣地盯着看了好几秒。
这人别的不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长得都要好看,要干净。
江延恍惚了几秒, 似乎不记得自己身处何处,皱着眉头, 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
余应景快步上前,摁住他的肩膀, 手下的触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清瘦虚弱。
他冷道:“别乱动,等下回血了。”
江延愣了一下, 视线顺着摁在肩膀上的手,缓缓往上, 迎上了余应景的视线。
余应景的身形留有少年时期独有的清瘦挺拔,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紧实,肩膀的骨骼点清晰突出,锁骨漂亮,颈项修长。
他的五官又比同龄人生得更加锋利,眉尾的一道浅疤更添了几分攻击性,浑身上下写着乖张不羁,形成了一种危险且独特的气质。
大部分人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远离和回避,就像是面对危险时,人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样。
余应景看起来就是个危险源。
他不像普通学生那样穿着规矩的校服, 而是染发,打耳钉,他的锁骨处似乎还有个刺青,只是被衣服遮住了一部分,看不清是什么图案。
江延回想着脑海里的信息。
按照原本的剧情,余应景只是停了车帮忙打了个电话,救护车来了之后就想走,但是被救护人员强行拦住,被迫一同来了医院。
原主醒了之后,见到余应景的脸惊为天人。
不仅没有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的意思,还暗暗产生了一种龌龊的想法。
比起家世好、样样优秀、让他自惭形秽,没有胆子表露心迹的白月光,只是小混混的余应景简直是个完美的代替品。
虽然余应景的外表看起来十分不好惹,但他无权无势,注定了他没法逃脱和反抗。
余应景就算拳头再硬,在滔天权势的倾轧下,把他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下来,骨头一根一根敲断,敲骨吸髓。
等待他屈服,只是手段和时间的问题。
但原主没想到余应景比他想得更加坚韧,无论怎么暴力胁迫,拘禁,几乎把所有恶心的手段都用上了,也没能让人松口。
江延皱着眉头,这简直比上个世界通过网络骗取钱财更加恶心,已经不能用渣来形容了。
这种行为是在明目张胆地利用特权践踏法律,是非常明确且严重的犯罪行为。
系统十分认同地点点头,不过它早就习以为常了,【淡定淡定,一个合格的渣攻往往代表了半部刑法,这很正常。】
余应景看他迟迟不说话,眉头蹙着,神色恹恹,想到了医生临走前的话。
“你是不是伤口疼了?我去叫人。”
他转身要走,却被扯住了衣角。
余应景当时就定住了不敢动,低头看着拉着他衣摆的那只手,手指修长白皙,指节分明,手背上扎着留置针。
他顿时皱起眉头,语气严厉,“不是说了让你别乱动吗?”
“我忘记了……”
江延默默收回手,垂着眼皮看着自己被绷带层层缠绕的手,敛下的眼睫遮住了他那双清透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眼底的神情。
“我不疼,不用止痛针。”
余应景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时候,高飞忽然插话道:“你小子醒了怎么一句感谢的话也不说?知不知道你的命可是我和老大救的,如果不是老大给你交了钱,你连手术都做不了。”
“闭嘴。”
余应景瞪了高飞一眼。
高飞顿时委屈不已,他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要怪就怪这小子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余应景拿出手机,递给江延。
“你家人呢?给他们打电话,”
余应景看了一眼江延可怜兮兮的两只手,收了回来,“念号码,我帮你打。”
江延报了一串号码。
只听见病房内扬起了一阵非常欢快的手机铃声,余应景一顿,回头看着那声音的来源。
他打开铁皮储物柜,拿出了正在响的手机,丢到江延的床上。
“你故意耍我是不是?让你报家里人的电话号码?你报自己的?”
江延挨骂之后沉默了几秒,侧过头,脸上的神情笼在他看不到的阴影里,但莫名给人一种周身孤寂,毫无牵挂的脆弱样子。
他低声道:“我不记得他们的号码,而且我不需要他们来看我。”
“不需要?你一只手扎着针,另一只手绑得跟粽子一样,不需要叫人来照顾?”
余应景看他这样子,连想自己喝口水或者上个厕所都费劲,真不知道在倔什么。
“说了不需要,”
江延背对着他,露出病服下一小截如霜般的后颈,冷漠地赶人,“你们留下来是要钱的吧?钱包里的钱你想要多少自己拿,拿完你们就走吧。”
要钱?
当他留下来是为了挟恩图报?
余应景被他这种不识好歹的态度气得一阵够呛,低骂了一声,拿起自己的外套掉头就走。
高飞一顿,连忙追了上去。
“老大,等等!”
他们的脚步声远到听不见之后,江延才缓缓转回来,看着床边一滴一滴往下掉的药液,轻叹了口气。
系统蹲在病床的床头柜上,舔了舔自己粉色的爪垫。
【江同学,你又开始不配合做任务了啊。】
江延闹这一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把余应景给赶走。
不过他的演技还是有所进步的,起码真的把余应景给骗到了,但骗不到跟着他这么久的系统。
【说说吧,为什么不想做?】
江延道:“我说过我不做违法犯罪的事。”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系统道:【也不是非要你一比一还原,太刑的事你不做也可以,但是有几个节点你必须得做。】
【包养他,让他留在你身边。】
【只有这样,余应景才有机会接触到上层社会,被豪门认回,从流落在外的小混混,一跃成为成为锦衣玉食的豪门大少爷。】
【你要是撂挑子不干,他就得当一辈子的小混混。】
系统从床头柜上跳了过来,蹲在床边,幽绿色的竖瞳里倒映着江延的身影。
【你是他的劫,注定躲不过。】-
余应景沉着脸走得飞快,高飞还是在电梯前把他给截住的。
“老大,你真就这么走了啊?”
“不然呢?”余应景嗤笑一声,“留下来伺候他?伺候高兴了让他这位大少爷打赏点?”
他还他妈的丢不起这个人。
高飞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小声说:“老大,那小子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他开的那台车是保时捷911。”
“那关我屁事?”
他就算开飞机大炮,也和老子没半毛钱关系。
高飞道:“电视上不都是那么演的吗?豪门里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很多,他不肯联系家人,说不定是有什么内情。”
余应景一愣,“能有什么内情?”
高飞天天陪他妈和他大姨看八点档狗血电视剧,他掰着手指,如数家珍。
“比如说家族成员之间为了争夺家产,斗得头破血流,
又或者是他的父母从来不给他关爱,限制他的生活,只想要一个完美的孩子,对他提各种要求,施加各种压力。
还有比如说私生子啦,小三啊好多好多……”
余应景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高飞的话。
“你是说,他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不肯给家人打电话?”
高飞点点头。
“没错。你看,豪门里的人表面上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可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
如果他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可能会有很多心理阴影和创伤。”
余应景:“……”
所以他刚才逼人打电话,正好戳到人的痛处了?
余应景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江延,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他想了想,竟然觉得挺合理。
这时候,余应景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
对面的环境有点吵,“余哥,大飞,你们开车开出省了啊?菜都上齐了,你们人呢?”
余应景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对那边说了句“不去了”,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啊?不去了吗?”
高飞一脸懵逼,就见余应景直接掉头又朝着病房的方向去,他吓得一抖,连忙拉着人。
“老大,你别冲动啊,你这会儿气不过和他动手,真的会把他打进重症监护室。”
“谁说我要打他了。”
余应景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回走,只是临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脚步却莫名其妙变得有些沉重。
他不是上赶着伺候,只不过是当弥补他刚才说错的话。
这么想着,余应景才掀开病床前的围挡帘子,他的脚步很轻,以至于江延闭着眼睛休息,都没有发现他回来了。
他想起沿途经过的病房,每张床旁都围着家属,说说笑笑,唯独江延这里冷冷清清的,没半点人气。
江延闭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光线一暗,似乎晃过了什么东西。
他睁开眼睛。
余应景站在床边,察看了一下点滴,道:“这瓶快滴完了,我让人来换一下。”
江延见他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带着护士进来。
护士替他换瓶,余应景就站在墙边看,他站姿是那种懒洋洋的,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双手环抱在身前,默不作声。
“你醒了之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听到护士的声音,江延回过神摇了摇头。
“那你还挺能忍疼的,其他病人麻药一过,这会儿都疼得受不了了,”
护士看了一下输液架上挂着的医嘱,回头对余应景道:“他今天还有两瓶要打,一瓶消炎,一瓶葡萄糖。
还有,他现在消化能力比较弱,吃东西尽量买点半流质好消化的,晚上也最好留一个人下来陪床。”
说完这些交代事项,护士才走出去。
余应景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也没解释回来的原因,目光落到江延泛白有些干涸的薄唇。
他拿起床头的热水壶,去了水房。
跟着进来的高飞看着他们这个相处模式,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态。
尤其是余应景打了水回来,还亲自把病床给摇起来,拿着杯子,把水送到江延的唇边。
“张嘴。”
高飞:“???”
他还是头一回见老大做这种伺候人的事。
余应景在学校里没人敢惹,他的水每天都有人帮忙打好,作业也是其他人代笔。
但这些都是别人自愿替他做的。
因为他这个人有个最明显的特质,就是讲义气。
别的班级或多或少都受到周围的职校或者社会闲散人士骚扰过,唯独没人敢碰余应景所在的班级。
在很早之前,高飞当时一个人在网吧上网,被隔壁的职中学生勒索,他不交钱,几个人把他围着打了一顿。
最后余应景不仅替他把钱一分不少地拿回来了,还让那群人跪在地上,给他磕头道歉。
从这件事开始,高飞打从心底里把余应景当成老大。
江延看着抵到嘴边,但是冒着热气的水,他没喝,抬起眼皮看着余应景。
“好像有点烫。”
“哪里烫了?就你多事。”
余应景还是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特意给他打的热水。
他收回杯子自己喝了一口,被烫得差点一口吐出来,又觉得丢脸,面目狰狞地咽了下去。
高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大,你要不坐着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余应景道:“你会照顾人?”
“会啊,我外婆之前洗澡摔骨折,在医院住了几个月,都是我和我妈他们轮流照顾的。”
高飞说起来还有些难得的自豪。
他蹲下来重新调整摇杆,将病床调到适合的高度,在江延背后垫了个蓬松的枕头,然后重新给人兑了杯温水,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吸管,插到杯子里方便他喝。
江延感激地看了高飞一眼,“谢谢。”
高飞嘿嘿一笑,“不用,你要谢就谢我老大。”
江延看向旁边的余应景,余应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语气硬邦邦的道:“谢谢就免了,你当我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这个祖宗。”
江延还是正正经经地说了句谢谢。
喝了水之后,江延的唇色终于恢复了点红润,只是他的精力还有点差,坐了没一会儿就又困了。
高飞重新把床打下去,替他拉好被子,把头顶刺眼的大灯给关了,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小灯,让他休息。
江延闭上眼睛,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
余应景坐在床边玩手机。
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玩了一会儿休闲小游戏,在连死了好几次之后,拧着眉头,有些烦躁地关了手机。
他抬起头,恰好看到病床上江延的脸。
在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下,那张脸的每一丝线条和弧度都格外干净而美好,垂着的眼睫形成一道浅色的阴影。
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不同,他只是静静的在那,就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魔力。
余应景看得有些愣神。
他不自觉地举起手机,打开相机拍了一张照片下来,正想要点开相册察看一下。
高飞在后面拍了他一下。
余应景吓得差点骂人,藏着手机,十分心虚地回过头。
高飞没注意到他鬼鬼祟祟的举动,凑在他耳边小声道:“老大,我妈喊我回家了,你一个人在这行吗?”
“行,你走吧。”
余应景虽然没照顾过人,但还能把江延给伺候死了不成。
高飞走了之后,余应景才松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干嘛要偷偷拍照,他又不是同性恋。
他打开手机,想要把那张照片给删掉,但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还是没有摁下删除键。
算了,一张照片而已。
病房内安安静静的,只有江延均匀而规律的呼吸声。
江延又睡了一会儿,有些恍惚地睁开眼睛。
他侧过头。
见余应景靠墙翘着脚在玩手机,高飞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实在有些等不下去了,又睁开眼睛,看向唯一在场的余应景,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余应景看着他,见他罕见的有些焦躁,挑了下眉,“怎么了?”
江延道:“你小弟呢?”
“哦,他回家了。”余应景莫名有些不爽,皱眉,“你找他干嘛?”
江延看着他那张很不好说话的脸,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也只能选择求助。
他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喝的水有点多,你可以扶我去一下厕所吗?”
第53章 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3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 江延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他现在刚过麻醉,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拖着输液架进厕所了。
但江延也不确定余应景会不会答应。
在原本的剧情里, 余应景对自己救人这件事后悔不已, 见人醒了转身就走, 完全不想沾上他这个麻烦。
余应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真麻烦”, 收起手机起身,把床边的护栏给打下来,扶着江延起身。
他显然没有做过类似照顾人的事情, 一身的力气不知道往哪里使,怕力气大点能把人给碰坏了。
但江延并没有他想得那么脆弱。
他站起来身量很高, 即使是穿着宽松的病服,也可以看出他的身形并不是那种单薄瘦弱。
只是现在脸色苍白, 才会让人误以为他很脆弱。
江延下地之后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能走, 只是没什么力气所以走得很慢。
余应景也没有催他。
两人磨磨蹭蹭半天才进了厕所。
余应景跟了进来。
江延回过头看着没打算出去的余应景,清冷俊美的脸上有些不自然, 思考着应该怎么让人出去。
但他投来的眼神,被余应景自然而然的理解为求助的眼神。
“真服了你了。”
余应景直接将厕所的门一关,咔哒一声上锁,走过来,伸手就扯住江延的裤子往下扒。
江延震惊地看着他,想要制止却腾不出能用的手,声音有些发颤。
“等一下……”
病服为了方便穿脱,裤子的设计是最简单的松紧腰带,随便一扯就斜斜地挂在胯骨处。
胯骨到紧实的小腹间,形成一段非常吸引人的内凹弧度。
余应景看了一眼, 有些意外。
江延并不想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相反,这小子的身材似乎还挺不错的。
江延整个人紧张得不行,浑身僵硬,活像是被自己耍流氓了似的。
余应景不屑地哼了一声。
“紧张什么?你有的我没有?稀罕看你的?”
男生之间大多没有那么多顾忌,有的人比较恶趣味的还喜欢到处找人比大小。
余应景没这种爱好,但江延在他看来多少有点扭捏了。
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人外强中干,大树挂辣椒,所以内心深处比较自卑。
不过都是男的,他也能理解。
“小就小点,我又不会笑你。”
余应景说着就又来扯他的裤子,难得有耐心地安慰了一句,“放心,这里就你和我,我不说,谁都不会知道。”
江延没法阻止他的举动,黑发下的耳尖已经红透了,似乎浑身的血色都聚在了耳尖这点皮肤上。
只听见余应景骂了一声。
“你这尺寸扭捏个什么劲儿?”
他都有点担心这家伙之后的女朋友能不能接受了。
江延只是不习惯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身边站着人,尤其是他和余应景其实没那么熟。
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余应景挑眉,“你不会还想让我帮你把着吧?”
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
真不知道是不知死活,还是大少爷清澈愚蠢了。
江延摇了摇头,冷玉似的脸浮上一层尴尬窘迫的薄红,看起来倒是没有原本那么苍白虚弱了。
他道:“已经很麻烦你了,你出去就行,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来。”
“……”
和预想中截然相反的话,让余应景的心情有些复杂,但在江延殷切的目光下,还是洗了手开门出去了。
他合上门,站在门口靠着墙回想了一下。
靠。
怎么搞得好像是他要占人便宜似的?
都是大男人,谁稀罕看他的东西啊?
真让他摸,他都嫌弃。
余应景心烦意乱间,习惯性去摸裤兜里的烟,摸出来了才想起来医院里不能抽烟。
他把烟卷碾碎,十分憋屈地干嚼了几下,又都吐了出来。
这时,口袋的手机又响了响。
余应景接起来。
对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来,在酒吧玩的侯志豪用关心的口气问道:“余哥,大飞说你住院了,没事吧?是不是上次不长眼的家伙在背后阴你?”
“你们少在哪里乱传,我好着呢。”
余应景蹲着,手指轻轻捏着那根未点燃的香烟,烟丝簌簌往下落,落在垃圾桶里。
他道:“不过这几天没空去看场子了,你跟老姚说一声,对了,刚做完手术的人能吃什么?”
“我不知道啊,等等,我帮你问一下,”
侯家豪征集了在场的人乱七八糟的回答之后,挑了个比较靠谱的,回答道:“喝粥吧,或者再熬点汤,营养均衡一点。不过余哥,谁住院了啊?你照顾吗?”
余应景听到后面的开门声,没回答这个问题,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回过头。
江延是自己走出来的,身上的病服穿得很整齐。
余应景把烟丢进垃圾桶,站起来伸手去扶,还没碰到人就听到了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吧。”
江延磨磨蹭蹭地走到病床,费了一番力气才坐下,仅仅是这点活动已经让他开始喘气了。
余应景莫名有点不爽。
他这么大一个人在旁边是死的吗?宁愿自己费劲吧啦的,也不肯开口喊他帮忙。
余应景正常到这就应该生气骂人了,但看了一眼江延坐下就喘气的样子。
他啧了声。
走过去,又是帮人调病床,又是给人端水的。
“谢谢。”
江延其实很不喜欢这种不能自理的状态,他会觉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麻烦别人照顾。
他和系统商量道:“可以让我的身体恢复的快点吗?”
系统:【可以,但我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你就要被抓去做科学研究了。】
江延只觉得一股温暖的能量注入身体,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区别,但他自己可以感受到,那种无力感消退了很多。
他左手上的点滴吊了一天,终于也吊完了。
护士过来拔针。
虽然手背上还扎着留置针,但起码解放了一只手。
江延微微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左手,感受着久违的自由。
余应景和他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江延一个人留在病房里,这会儿终于有精力打开自己的手机。
原主的人缘确实不太好。
手机上只有寥寥的几条群聊消息,都是原主身边的狐朋狗友约着出去玩。
没人发现他失联了这么长时间,就连原主的家人也没有发现。
原主的家庭关系非常复杂。
在幼年时,父母因为感情破裂而选择了协议离婚。他被判给了父亲后,父亲很快另娶了新的妻子。
在原主看来,这个后母没什么见识,而且带了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拖油瓶儿子,完全是为了他家的钱财才嫁进来的。
因此,原主一直从心底里暗自认为,如果不是这两个人,自己的父母就不会离婚。
他缺爱又无处发泄,只能将怨气统统都发泄在这对母子身上,把后母当成佣人,动不动就出言讽刺,甚至从小就对这个便宜弟弟非打即骂。
在这种长期的敌对关系里,原主的性格也变得非常扭曲。
他内心深处渴望被爱和理解。
而真正给他发消息关心的,只有一个叫“喻珩”的。
被原主奉为白月光的学长。
喻珩学长:【图片】
喻珩学长:【今天要做的事情好多,真累。】
喻珩学长:【小延今天有什么事在忙吗?怎么没回消息?】
原主平时会消息都是秒回,而且非常热情,一口一个学长,很无聊的一句话他都可以顺着往下聊很久。
但江延对这个白月光不怎么感兴趣。
他没有原主那么缺爱,也不喜欢尬聊。
但系统要求道:【你得回他。因为他很重要,他不仅仅是你的白月光,而且更关键的一点,他是余应景的亲哥。】
喻家是地地道道的顶级豪门,而且历史可以追溯到数代之前,祖上就已经积累了庞大的财富。
历经百年风雨,现在的喻家不仅在有钱到难以想象的地步,还延伸到了政治、文化等多个领域。
而喻珩是喻家嫡系唯一的继承人,被赋予了无数的期待,等留学归来以后要坐接班人交椅的。
这也是原主敢想不敢说出口的原因。
原主知道这份感情只能深埋于心,要是被喻珩知道了,估计连朋友都没的做。
但原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找替身竟然可以找到喻家流落在外的小儿子,喻珩的亲弟弟头上。
江延打开喻珩的朋友圈。
喻珩的朋友圈非常丰富多彩。
有在豪华游艇上和一群好友聚会、享受阳光海风,也有在图书馆里学习,又或者是去逛现代艺术馆。
不管场景如何改变,照片里的喻珩无一例外都处于中心的位置,被众人簇拥着。
他的穿着打扮考究,低调而优雅,有种独特的温润内敛,站在所有人中间,永远都是那个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但江延并不认为他的长相或者气质,和余应景有相似的地方。
余应景的锋芒很盛,没有顺着社会的规训而生长,不符合任何一点普世意义的优秀。
从外面看像是一只刺猬,不熟的人会觉得非常扎手,但是他的内里非常柔软。
要说和谁更像……
江延想起了他的第一个任务对象,迟煜。
明明两人有着完全不同的长相,甚至是天差地别的出身。
江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的,这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尊重,但在串联上之后,这个念头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看着和喻珩的聊天框,回复道。
【抱歉,今天出了点小意外,现在在医院,所以没有及时回学长的消息。】
喻珩回复得很快:【伤得严重吗?你身边有人照顾吗?】
江:【没事,朋友陪着。】
喻珩坐在一家会员制的清吧卡座里,面前放着威士忌,看到“朋友”这个字眼,格外停留了几秒。
他很清楚江延身边没什么朋友。
而且江延今天说话的语气和往日都不同,没有那种努力想藏但是藏不住的热情和爱慕。
他晃动面前的酒杯,冰块在杯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从侧面落下的光线,让他的脸一半处于暗面,并不似平时那样温和无害。
喻珩其实从一早就知道江延喜欢他,但他没有制止,反而时不时的关心,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很好玩。
无论他说什么,这个家伙都会极力迎合,绞尽脑汁想些夸奖他的话,那种愚笨又努力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又是那个喜欢你的小学弟啊?”
喻珩的好友在他身边坐下,笑着调侃道:“那小子还在读高三吧,满十八了吗?就敢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别乱说,”喻珩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他只是把我当成哥哥。”
“哥哥?他天天骚扰你,很明显喜欢你啊,不过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注定不可能和同性在一起,”
好友笑着和他说:“而且他也没什么能力和上进心,估计以后和他那个便宜弟弟争家产都争不明白。”
喻珩听着没说话,只是拿起外套说了一声“先走了。”
江延的手机又震了震。
喻珩学长:【你上次说喜欢的那款模型,我在这边看到有发售,就找人买了。】
喻珩学长:【晚点我寄给你。】
江:【不用了,学长。】
喻珩学长:【为什么?】
江:【因为我已经不喜欢了。】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
余应景臭着一张脸,拎着一堆东西进来,一股脑的全部放在床头柜上。
他看似非常不耐烦,但利落地把餐板给打好,放在面前的是一家酒楼出品的菜肴。
一碗熬得香甜的米粥,还有一盅清亮的鸡汤。
“吃吧。”
江延的手机又震了震——
喻珩学长:【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第54章 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4
第五十四章
江延的注意力从手机挪开了, 并没有留意到喻珩最后发来的消息。
他的目光落在这些食物包装上的标识。
是一家又远又贵的酒楼。
一份白粥就可以卖上小两百块,被挂在网上嘲讽过他家的粥是拿金子熬的。
这周围的饭店很多,甚至医院的楼下就有食堂, 五块钱一大碗粥, 还可以免费加榨菜。
江延道:“是不是跑了很远?”
余应景没回答, 直接把勺子拆出来, 塞进他的手里,“你吃就吃,别这么多废话。”
江延用左手拿着勺子, 低着头,从余应景站着的角度看过去, 黑发遮住他的眉眼。
他拿着勺子,因为用左手吃饭有些不习惯, 所以和普通人把勺子送到嘴边不同,他会不自觉地把嘴往勺子上凑, 动作里透着傻气。
余应景在心里偷笑了一声,真的傻。
江延不知道余应景心里的想法, 一口一口低头吃着,想要尝一尝这粥和五块钱的有什么区别。
但可能是他的舌头比较糙,没尝出非常大的区别。
余应景闲着没事从袋子里拿出了苹果,洗了洗,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刀。
那不是普通的水果刀,而是一把银质弹簧折叠刀。
他转动小刀的动作十分随意,轻轻一按,刀刃迅速弹出,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
然后, 开始切苹果……
怎么说呢?就反差感挺强的,正常人谁会在兜里放把刀?
“放心,刀洗过了,吃不死你。”
余应景没抬头,把苹果切成好几瓣,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果盘样式,打算弄个造型出来。
他平时拿刀威胁人的次数挺多,但拿来切苹果还是头一回。
余应景啧了声,把造型失败的一瓣苹果直接塞嘴里。
原本线条锋利的侧脸被苹果顶的突出了一块,他咔嚓咔嚓嚼着,不像是在嚼苹果,倒像是在嚼谁的骨头。
在残害了一整个苹果之后,余应景手腕轻巧地转动,摸到了门路。
不一会儿。
他端着一盘非常可爱的小兔子造型的苹果,放在江延的面前。
“吃。”
江延愣愣地看了好几秒。
余应景这个人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难以忽视的气场,他的五官线条太过锐利,眉宇间带着乖张桀骜。
但他削的苹果,实在是有点过于可爱了。
见江延迟迟不动,余应景以为他这个大少爷眼光高看不上,啧了声就要拿走,
“不吃算了。”
“等一下,”江延压住他的手,“吃之前可以先拍个照吗?”
“为什么?”
“很可爱。”
江延无意识的对着余应景这么说,没带任何主语,余应景莫名其妙觉得脸有点烫,收回手,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拍的,赶紧吃。”
江延拿起了手机。
余应景没来得及收回眼神,不小心看到了他手机界面上的消息。
但他没看的很清楚。
只看到了“喜欢”两个字,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余应景把视线落在江延的脸上。
虽然他不喜欢男的,但他很清楚像是江延这样的条件和长相,在男性里是属于非常受欢迎的一类。
被人喜欢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江延就算是再受欢迎,再多人喜欢,交往过再多的对象,也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江延拍完照,抬头发现余应景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他用小叉子将苹果插起来,递给他。
“我不会和你小弟说,你吃苹果喜欢雕成小兔子。”
余应景冷冷给了他一记眼刀,但还是俯身,直接张嘴把他递过来的苹果一口吃掉。
江延看着余应景,犹豫着要不要现在把包养的事情说出来,但开了这个口,余应景估计会更生气。
原剧情里,他直接把原主给的银行卡生生掰成了两半,丢进垃圾桶,掐着人的脖子,警告道:“你眼睛是装饰品吗?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别再来骚扰我。”
余应景是直男。
他不喜欢同性,根本接受不了和同性存在任何亲密的接触,而且更别提这种带有侮辱性质的包养,完全踩在他的雷点。
江延在想自己说完之后,会不会也被掐着脖子骂。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
“哥!”
一个身形清瘦挺拔的男生快步进来,他似乎是刚放学就匆匆赶过来,身上的校服还没换。
他看到江延帮着绷带的手,语气格外关切,“哥你没事吧,你出这么严重的事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爸爸他们都很担心你。”
江延回头看清那男生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原主最讨厌的那位便宜弟弟,宋时川。
宋时川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长得随他的母亲,英俊里偏了几分秀气,和原主就读于同一所学校。
但和原主吊车尾的成绩不同,宋时川的成绩很好,基本上次次都排在年纪第一。
而且他很会伪装自己,即使是被原主从小打骂,也能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实际上,宋时川非常厌恶这个没有本事的兄长。
因为原主的阻拦,宋时川上不了江家的户口本,也没有改姓,明面上是江家的二少爷,但这些年一直处于非常尴尬的位置,在学校也经常被议论纷纷。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宋时川在江父死了之后,谋夺了大部分家产,停了原主所有的卡,只给原主留了一家濒临倒闭的小公司,只等他自生自灭。
江延想到这里,对宋时川此刻的热情产生了一种不适感。
他倒也不是在意之后被宋时川抢走的家产,就像是养了一只很温顺的宠物,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变脸,把主人给一口吃掉。
江延算不上厌恶,只能说没法将人当成弟弟。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喻公子说你受伤了,我让人查了下就查到你在这了,”
宋时川看了一圈病房环境,“哥,这里环境太差了,我帮你办转院手续吧?手伤不好好修养的话,很容易落下后遗症。”
余应景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弟弟,一口一个哥的喊着,在心里骂了一声,死高飞竟然骗老子。
他拿起自己的东西。
“既然有人来照顾你了,那我走了。”
“等一下。”
江延叫住余应景,作势就要下床,但是被面前的餐板挡住了。
宋时川摁住他,“哥,你坐着吧,我去帮你感谢他。”
他说着就走出了病房,只是在江延面前表现出来的热情顷刻消退,脸上没什么表情,喊住余应景。
“你把我哥送来医院的吧。”
余应景顿住脚步,他懒洋洋地站着,双手甚至没从口袋里拿出来,瞥过来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冷峻和不屑。
在宋时川看来,余应景就是个小混混。
这种人代表着暴力、极端、堕落,生活在社会的边缘,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代表着一切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宋时川隐藏住心底的不喜,语气很温和,“谢谢你照顾我哥,你可以开个价钱。”
余应景定定地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宋时川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这人和他想象中的那种地痞混混有点不同。
过了几秒之后。
余应景嗤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不用了,你有这个功夫多照顾他吧。”
余应景很清楚宋时川的那个眼神。
他藏得再怎么好,但那股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是无法掩饰。给钱也不是出于感谢,而是害怕他会纠缠不休,花钱了事。
那江延呢?
也是这样想的吗?-
余应景踏入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着他冷峻锐利的脸。
这块属于城村结合的地界,来酒吧玩闹的人鱼龙混杂,所以经常会有客人喝醉了,借着酒劲在酒吧里闹事。
余应景就负责处理这些特殊情况。
见他进来,立刻就有人挥手和他打招呼,“余哥!这这这!!”
喊他过来的就是前面和他打电话的侯志豪。
他和余应景不同,他已经不念书了,在爸妈家里的厂混着日子。
那一圈沙发坐着的人里,有他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其中不少视线灼热地盯着他。
余应景像是看不见,挑了个单人的沙发坐下,和谁都不挨着。
侯志豪给余应景递了根烟,替人点上,“不是说今天不过来了吗?那人病好了出院了?”
“哪有晚上办出院的啊。”侯志豪旁边坐着的女孩子接话。
余应景夹着烟,看了一眼侯志豪揽着的人,吐出的薄雾模糊了他那张在暗色里也格外引人注意的脸,“又换女朋友了?”
侯志豪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说的我好像是个渣男一样,上次那个都分半个月了,这个才在一起。”
侯志豪虽然长得不算多出色,但是他喜欢在网上研究穿搭,性格也讨女孩子喜欢。
余应景也记不清他交往过多少个对象,总是时不时就可以在他身边看到生面孔。
余应景又想到了江延手机上“喜欢”的那条消息。
他想得有些入神,以至于手里的烟烧到尽头,刺到手了他才回过神放开。
侯志豪给他倒了杯酒,特意搬了张椅子坐到他隔壁。
“余哥,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有个干妹妹吗?她自从上个月见了你,就一直缠着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知道你不喜欢加人,所以就一直拖着没给。”
余应景眼皮都没抬,“说重点。”
“就,你要不和她处着试试?”
侯志豪翻开相册,想给他看照片,但余应景抬手隔开了他的手机,重新给自己点了根烟,“谢谢她的喜欢,不过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听到这句话,不止侯志豪失落,在场的不少人也心碎了。
贴着口袋的手机震了震。
余应景右手的烟换到左手,随手拿出手机打开。
一条添加好友的提醒。
他点开,看到了留言内容。
【江:我是江延,通过一下。】
余应景皱眉,想到自己之前打的电话,估计是搜索他的电话号码把微信号给搜出来的。
他其实没什么通过的必要,反正之后也不会再有联系。
他正要装看不见,一条新的消息冒了出来。
【江: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余应景想起他那个弟弟,不知道做事靠不靠谱,万一也是个没伺候过人的大少爷。
他点了通过,静静等待那边说事。
江:【转账五十万】
余应景瞥了一眼,虽然他数学学得烂,但几个零他还是数得清的。
余:【?】
余:【你有病?】
余:【对方已退回转账。】
余:【你再乱发,我现在回去把你另一只手也给折了。】
江:【……】
余应景见他发来六个点就不说话了,主动追问:【你刚才说什么重要的事?】
江:【没事了。】
余:【说。】
江:【我可以包养你吗?】
第55章 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5
江延其实也没指望着余应景会答应, 毕竟原主使出了一堆强迫的手段,都没有让人屈服。
只是他想先试探一下余应景的反应。
在网上说比当面说的压力更小一些。
余应景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顺着网线, 真把他另一只手给折了。
余:【你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吗?还学人包养。】
过了一会儿, 新消息弹出来。
余:【你以前是不是也包养别人?】
江延在心里摇摇头。
他上个世界很穷, 只有被人包养的份。
江:【没有。】
江:【所以你能答应吗?】
余:【不能。】
江:【为什么?】
余:【我不喜欢男的。】
果然收到了预料中的答案, 江延看着蹲在旁边的系统,道:“没办法,他不同意。”
系统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忘了我们现在可是翻身做主人了吗?你现在有钱有势,有的是手段让他同意。】
它说着清了清嗓子, 用三分低沉七分沙哑道:【我现在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你要不同意,你就死定了。】
【你就按照我这个方式说, 吓死他。】
“这真的可以吗?”
江延觉得很不靠谱。
系统哼哼两声:【你懂什么是强取豪夺吗?什么是不择手段吗?不懂吧,听我的, 准没错。】
在系统极力的要求下,江延还是不得不拿起手机,点开了语音键。
这种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害怕刚出去的宋时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声音压得很低,把系统的话复述了一遍。
余应景等了半天才等来他的一条语音消息,想都没想就随手点开,放在耳边听他说。
周围的音乐震耳欲聋,混沌地交织在一起。
这条语音的声音却如玉石相击,在嘈杂的环境里有种奇妙的穿透力,直直传进他的耳朵。
压低的声音像在他的耳边低语。
余应景的耳廓像是被羽毛轻拂而过, 控制不住发痒。
语音放了一遍之后,余应景才恍然回神,没怎么听清楚说话的内容,于是又放了一遍。
这次听清了。
余应景笑了一声,想着江延用那张脸给自己放狠话的样子,放得明白吗?
他吸了一口指间夹着的烟,一点猩红在昏暗的光线里瞬间变亮,映出他冷峻乖戾的眉眼。
烟草的味道在鼻腔过了一遍,被缓缓吐出。
他摁灭手里的烟,回复道:【想怎么搞死我?】
和江延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语音不同,即使余应景发来的是文字,也能让人心里一紧。
然后对面又很久都不吭声了,像是翻了很久字典,才找出了几句干巴巴的——
江:【你就等着好了。】
江:【我永远不会放弃的。】
余:【行,我等着。】
余应景轻笑一声。
周围的人看他这个表情,打趣道:“余哥,和谁聊天呢?聊得这么开心。”
“没有。”
余应景并没有把江延说得那些话放在心上。
他在这种场合待的太久了,所以他很清楚大部分人都只是图个新鲜,找个乐子,真正在一个人身上停留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抬起眼皮,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昏暗的酒吧。
五颜六色的灯光在烟雾中闪烁,每张面孔在暗色里都裹上了一层独特的放纵,只是在酒精和暧昧间,寻找一种暂时的解脱。
余应景打开手机的相册,盯着自己之前在病房里偷拍下来的那张照片。
看了许久后点了删除,把手机丢到桌面上。
太过干净的人,不适合和他这种人厮混在一起-
江延听到走进来的脚步声,放下手机。
宋时川手里拿着换洗的病服,非常乖顺地放在床尾,“哥,我帮你打水擦身吧。”
江延道:“不用,你可以回去了。”
“我不回去,我已经和家里说了要留在这照顾你,”
宋时川也不管江延同不同意,就进去打了一盆热水出来,这忙前忙后殷勤的态度,不得不说一句挺能演的。
江延想了想,如果是原主的话,应该会直接把这盆热水给踹翻,全部撒在宋时川的身上,用那条湿毛巾甩在他的脸上,恶狠狠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假惺惺地关心我,就是来看我的笑话。”
这样的事情多得数不清,宋时川没有争辩的权利,越争辩只会死得越惨,所以他已经习惯了每次都硬忍下来。
江延仔细观察了一下宋时川,他单薄的身体是紧绷的,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出去外面等着,我自己来就行。”
这句话让宋时川一顿,似乎没想到会被这么轻易的放过。
但江延似乎再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了,转身,用左手有些费力地解着病服上衣的扣子。
宋时川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看了一眼,还是很听话地走了出去。
他也没走远,就站在围挡的帘子外面,以防江延如果有事又要叫他,如果他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又会给江延发泄怒气的理由。
实际上他这位哥哥也不需要找什么理由。
他不是江家的人,他那位母亲的性格又太过于懦弱,只会告诉他寄人篱下要仰人鼻息,只有讨好这位哥哥,才能在江家活下去。
宋时川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好,唯独在讨好兄长的事情上,无论他怎么努力献殷情,江延都当他是垃圾。
甚至和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混混,都可以相处的那么好,唯独看不上他。
宋时川攥紧拳头,他这辈子注定对江延恨之入骨。
帘子后的人影绰绰,伴着水声,清淡的薄荷味沐浴露香气在空气里缓缓飘散。
“时川。”
江延喊了他一声。
宋时川猛然回过神,掀开帘子走进去。
“哥。”
只见江延的黑发上沾着水汽,眉眼间也沾上了湿气。
换下来的脏衣服搭在床尾,病服穿得歪斜松垮,大概是因为不方便系扣子,最顶端的两颗扣子敞着,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锁骨。
江延喘着气朝他挥挥手,“把水拿去倒了。”
宋时川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听见。
江延皱眉看他,“喊不动你了?”
宋时川连忙道了歉,端起水盆进厕所。
倒水时,他忽然像是发起了呆,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幕。
和往日暴躁的模样不同,受了伤的江延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
宋时川以往只有想过各种献殷情和讨好的方法,但他没想过,比起让人接纳他,更好的方法是不得不依赖他。
如果兄长有一天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没有江家在背后支撑,会不会一直像现在这么脆弱?-
江延在医院待了三天,这三天是宋时川请了假在照顾他。
这期间江延也不怎么和他说话,只是偶尔会看看他带过来的书,看累了就躺下来睡觉。
对于宋时川而言,已经是难得的和谐了。
江延恢复的情况很不错,被医生批准出院,回家修养。
手上的针头也终于拆了,只是扎的时间有些久,手背上留着青紫的瘀痕。
宋时川替他办好出院手续,拿着包,“哥,司机在楼下等着了,我们走吧。”
江家位于比较老牌的富人区,从外面看绿树成荫、宁静而低调,但驶入江家大门后,一草一木变得格外矜贵。
知道江延要回来,后母宋玉芝一早就和厨房准备了一桌饭菜,站在门口等着。
她和其他的富太太不太像,穿着一身低调的深色套装,与周围的富丽堂皇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看到车子进来之后,宋玉芝的神情有些惶恐不安。
原主向来拿这个后母当下人使唤,当着面摔碗、发脾气是家常便饭。
宋玉芝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吵大闹了。
车子停下后,江延非常平静地下车进屋,并没有像预期中的那样大发雷霆。
他洗手后在餐桌前坐下。
宋玉芝这才恍然回过神,连忙把熬好的汤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出来,放到江延的手边。
“阿延,这汤你尝尝,专门给你熬的,很有营养。”
“谢谢。”
这简短的两个字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宋玉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给人夹菜。
江延道:“您不用忙活了,我自己来就行。”
他连着用了几天左手,已经差不多能自己用筷子了。
宋玉芝看着他吃完了自己夹得菜,喝了半碗汤才放下筷子,说了句吃饱了,这才上楼回房间。
这一刻,屋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安静。
宋玉芝连忙把自己的儿子拽到了一边,“你和妈妈说,阿延只是撞到手了吗?怎么整个人都看起来都不太一样了?”
宋时川道:“你怀疑他撞到脑子了是吗?”
他在和江延待着的这几天,也无数次这么想过,一个人会因为受伤而改变这么大吗?
宋时川不相信一个人会在短期改变,尤其是折磨了他这么久的人。
如果说以前的兄长是厌恶自己,见到一只恨不得捏死的臭虫,那么现在更像是漠视。
他虽然会和自己交流,但是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因为他不重要了。
宋时川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他在心里寻遍了,也很难找到一丝一毫的开心-
江延再次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和这几天穿病服素净的样子不同,他换了套当季新款的酒红色缎面衬衫。
衬衫的版型宽松,领口开到胸骨的位置,领口处别具匠心地设计了一条丝带,和银色的链条缠在一起,将视线聚焦在领口的位置,十分贵气高级的性感。
江延给司机报了个酒吧的名字。
等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江延坐在车里。
霓虹灯映照在车玻璃上,来来往往的年轻人嬉笑着经过时,都会瞥上一眼,“豪车啊。”
系统道:【去吧,余应景在里面。】
江延嗯了声。
他没有来过酒吧这种地方,以为应该和ktv差不多,但进门之后,里面的灯光昏暗而迷离,五颜六色的灯光在烟雾中闪烁。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江延被呛得咳了两声。
周围的光线太过于昏暗,他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朝里走,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
但他不知道自己从进门的一瞬间,整个酒吧仿佛安静了几秒钟,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之所以一时之间没人上去,是江延的外在条件太过于优越了,让人有些拿不准。
很快,就有几个人走上前来,直接拦在他的面前。
“嘿,帅哥,第一次来这儿吧?一起过来喝一杯呗?”
江延往后退了半步,“谢谢,我在找人。”
但他身后也站着人,说着就把手要往他身上搭。
“找人?你找谁啊?你先坐我们那边玩会儿,我们人多,帮你慢慢找怎么样?”
余应景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他看着手机,点开某个人的聊天框,看着从几天前最后一条消息到现在为止,再没有任何消息。
他突然有些后悔把唯一的照片删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发条消息,问问人出院没有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人小声的议论。
“我们这居然还能看到这种水平的帅哥吗?该不会是老姚花钱雇来的吧?”
“哈哈哈,那帅哥也太拼了吧,手上打着绷带还出来上班赚钱。”
余应景听到最后的半句话,抬起头,朝着远处看去,在昏暗晃动的光线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只手朝着江延肩膀伸去,还没有碰到衣角,就被另一只强有力的手给掐住,猛地朝着反方向一拧。
那人顿时疼得叫出声来。
其余人听见声音纷纷回过头,看着沉着脸的余应景。
余应景冷冷地盯着,眼神中透着一丝警告和不耐烦,手指微微施加压力。
那人疼得连声道歉,“余哥,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你的人。”
余应景松开手,冷冷地说了句。
“下次别乱伸手。”
那一帮人不敢再多逗留,纷纷低下头,快速离开。
余应景转过身,目光回到江延身上,锐利的视线从脸,缓缓扫到他身上的衣服。
他啧了声,“你穿成这样,打算钓谁?”
他怕自己再不来,江延都要被这帮人给吃了。
江延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是来找你的。”
第56章 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6
第五十六章
专门穿成这样来找他?
余应景以为江延那边好几天没有动静, 早就把他给忘光了。
他是怎么样的,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虽然不是什么财狼虎豹, 但也绝非善茬。
普通人对上自己这种混混, 看一眼都吓得发抖, 只有江延这种有点呆愣的阔少爷, 竟然敢主动凑上来。
余应景的视线一寸寸在江延的身上扫过,盯着他敞开的领口。
其实江延身上的衣服算不上特别的暴露,但露在衣领外的锁骨线条清晰, 那条银色的项链就正正好卡在锁骨深陷下去的颈窝。
因为距离够近,余应景甚至看清了他锁骨下方, 生着一颗细小却难忽略的小痣。
余应景对男的没意思,但处于一个非常客观的欣赏角度, 江延长相还有身材都非常吸引人。
不止他能看,在场的其他人也能看。
酒吧里鱼龙混杂, 别有用心的人一抓一大把。
江延的警惕心太低,外表又太具有诱惑力, 就像是大晚上揣着会发光的宝石,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稍不留神就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余应景拧起眉头。
要是自己不在这呢?江延被刚才那些人缠上,根本没可能保持清醒、全须全尾地走出去。
余应景抬手扯了扯他的衣领,昧着良心评价道:“以后别在外面穿这种衣服,不适合你。”
他说着想把江延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给扣上,乱摸了半天,才发现这傻逼衣服设计就这样,没扣子。
余应景在心里低骂了一声,抬起眼皮, 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江延微皱着眉头,忍了又忍,在暗色里也难掩那双窘迫发红的眼睛。
他压低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紧绷,尾调有点抖,却还在努力用着和余应景商量的语气道:“我下次不穿了,但没办法现在换下来……”
余应景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人家身上摸来摸去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那群人更像在耍流氓。
他悻悻收回手,忍不住又瞥了几眼江延眼尾处被逼出的红意,心底仿佛被挠了一下。
那种似有若无的痒意让他的神情变了又变,生硬地岔开话题,“你下次别一声不吭就跑过来,这里坏人很多。”
江延嗯了声,“我能留下来和你一起玩吗?”
玩什么?
他还打算立刻把人送出去。
余应景这会儿看着江延的眼睛,竟然莫名其妙产生了心虚感,也没什么底气不答应,带着江延,两人一前一后从混乱拥挤的舞池旁路过。
安置在角落的这张台不对外放订,位置相对隐蔽。
余应景习惯性地往单人沙发上一坐,懒洋洋往后一靠,像是一条盘踞在角落的霸王蛇。
他经常在这儿,一方面是拿钱办事,另一方面,永远暗着灯的家比酒吧的喧闹更让人难以忍受。
坐在长弧形沙发上的其他人早就伸长脖子张望了,见到余应景终于舍得把人领过来了,一个个兴奋地招着手。
“来来来,弟弟坐这儿。”
“你那多挤啊,过来我这,姐姐给你剥个橘子吃。”
这些人都是余应景比较熟悉的朋友。
他们没有什么恶意,但江延是生面孔,外形又跟明星似的,就像是水滴进油锅里,很容易炸锅。
余应景瞥了一眼蠢蠢欲动那些人,眉头微微皱起,一个个眼睛都能发光了。
当江延准备走向那些热情招呼他的人时,余应景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起身道:“你坐我这。”
那些原本热情招呼江延的人见状,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转而开始吐槽。
“余哥你也太护犊子了吧,我们还能吃了他吗?”
“就是,万一你这弟弟有看对眼的呢?你自己不想谈,也别拦着人谈啊。”
余应景冷笑一声,直接把江延给摁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则斜靠着沙发的扶手,左手懒洋洋地搭在他身后的沙发椅背,看起来像是虚虚的把人揽在怀里。
霸王蛇的尾巴一卷,一副十足十的霸道姿态,“放心好了,他不谈。”
“草。”
“你是他对象吗?连人家谈不谈都管上了。”
“弟弟,别担心,他要是欺负你,你大胆讲出来,我们替你谴责他!”
“欺负他?”
余应景的声音懒洋洋地飘过来,视线也看了过来,“你自己说,我是你的什么?”
江延即使是坐在这种柔软的皮质沙发上,依然坐得很规矩端正,双腿并拢,脚平放在地上,放在腿上的双手交叠。
即使是在这种迷离放纵的风月场合,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严谨,端正的气质。
江延道:“救命恩人。”
余应景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尤其是看到周围那些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时,唇角勾起的弧度扩大了几分。
“听见没,过命的兄弟。”
江延侧过头,看着他唇角罕见的笑意,问:“上次在微信上说的事,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吗?”
余应景没想到江延突然提这个,表情一僵,一群人顿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什么事啊?”
“该不会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吧哈哈哈。”
一点清甜的西瓜香气飘了过来,冰凉的触感抵着他的唇。
江延愣了下,向他投去疑惑的表情。
“吃吧,这瓜甜。”
余应景像是怕他乱说什么,给他塞了片西瓜,用来堵住他的嘴。
江延就着余应景的手,咬了一口那片冰镇过的西瓜,清甜的汁水在口腔散开,将他的颜色浅淡的唇涂上一层光泽。
台面上除了果盘之外,堆放着十几支啤酒,零散的放着几包烟和拆开的扑克牌。
原主第一次找到酒吧来的时候,余应景正和一群人在这里玩牌,也不是为了赢钱,就是打发时间,见人来了眼皮都没抬。
在原主看来,余应景拒绝自己的包养要求,却浪费时间和这些狐朋狗友厮混在这种场合,是很低级、很愚蠢的行为。
他明明跟自己在一起可以过得更好。
带着这种优越感,原主急于在所有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财力。但压根没人搭理他,反而在玩牌的时候被所有人往死里整,输得特别惨。
第二天醒了后,原主恼羞成怒,找人把酒吧给封了。
然后用酒吧和这里在场的人来威胁余应景,强迫他签下那份包养协议,正式开始了他屈辱的命运。
但眼下所有人,包括余应景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个现代版的农夫与蛇。
他们招呼着开始玩酒桌游戏,江延大部分都没有见过,也不会玩,所以更多的是坐在旁边看。
这些游戏的吸引力,可能还没面前的果盘大。
他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困了,微垂着眼睫,有些迷离出神。
酒桌上的游戏换了好几轮,气氛越来越高涨,直到转动的轮盘缓缓停下,指着江延的方向。
所有人一致地看了过来。
江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回过神,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那张惩罚卡,上面写着:
【请选择在场任意一位接吻。】
江延顿了几秒,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看了一眼在场的人。
那些原本嬉笑打闹的人此刻都安静下来,被他扫过的人都不自觉地坐直了一点。
这对江延来说是惩罚,但对他们简直是奖励。
有人直接毛遂自荐,“弟弟,选我吧。”
“你都有对象了别来凑热闹。”
“有对象怎么了?弟弟你选我,我当场分手哈哈哈。”
酒吧昏暗迷离的灯光落在江延的脸上,投下有些危险暧昧的红色光影,反而让他纯黑的眼底更加纯粹,不掺杂任何一丝其他色彩。
他的目的很明确,也唯一。
专注地盯着眼前的余应景,这样专注到几乎可以说是认真的神情,将他与周围漫无目的的混乱堕落格格不入。
余应景被他看得后背一阵发紧,但涌上来的情绪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厌恶,相反的,他有种隐秘的期待感,只等着江延说什么。
只是个游戏惩罚。
如果江延开口,他会配合的。
这一刻,余应景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
但是江延只是看了他几秒,静静地收回了视线,问:“这个惩罚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代替吗?”
余应景一愣。
其他人也有点意外,因为江延是来找余应景的,所有人都默认他会出声找人帮忙。
最先反应过来的侯志豪道:“可以,当然可以,那要不你喝酒吧。”
他说着拿了个新的杯子,给江延倒了杯啤酒,度数不高,贴心地递到了江延的手边。
江延说了句谢谢,拿起那杯酒,触手的温度格外冰凉。
他模样生得好,气质干净,英俊偏冷冽的长相像是一捧干净的雪,还带着几分未褪干净的青涩感。
让他看起来像是误入这种地方,被一群人逼着喝酒。
江延的右手还缠着绷带,只能用左手拿起酒杯。
余应景看到他的手背上,还残留着长时间扎针留下的印记,浅淡的一片,像是一团晕开的墨团。
酒杯抵着唇时,冰凉的酒液甚至还没沾唇,一直没说话的余应景忽然起身,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喝酒了?”
他把酒杯从江延手里夺了过来。
“我替他喝了。”
余应景说着就仰头把那杯酒给喝下肚,他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这杯酒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周围的人却再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余应景对谁这么热切?余应景很少参与他们的游戏,更别提给人挡酒了。
侯志豪身边的人轻轻捅了捅他,挤眉弄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侯志豪自己也八卦啊,他冒着挨削的风险去拱火,“不行啊,余哥,谁都知道你特别能喝,你这惩罚根本就不痛不痒的。”
他刚说完,果然收获了余应景一个锋利的眼刀,吓得浑身抖了抖,连忙撇清道:“不关我事,我就是代表大家的意思发言。”
余应景将酒杯重重一放,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江延之所以没有选择让余应景配合,是他很清楚,余应景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极其厌恶被其他人知道他和同性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关系。
这点也是原主一直胁迫他的手段,故意让他处于被戳穿的边缘,反复折磨他。
江延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酒瓶,伸出的手就被余应景给抓住了。
余应景的膝盖跪在沙发的边缘,将江延的肩膀摁住,迫使他往后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
“刚才为什么看我?”
面前的光线被遮住了大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暗色里。
江延闻到了他身上略微刺激苦涩的烟草味,这时候他才确信余应景想做什么。
“你没必要这么做。”
江延轻声说道,在他看来,游戏不足以让余应景违背自己的意愿。
余应景扣着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收紧,丢下一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话,“你想包养我,你知道包养要做什么吗?”
江延的身体一僵。
余应景另一只手捧着江延的脸,迫使他抬头,然后缓缓地在所有人屏息注视下,低下头。
江延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里是公众场合。”
被牢牢压制的体态让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下,但余应景并没有停下俯身的动作。
围观的人看不到江延任何的神情,只能看到宽松绸质的衬衣下摆随着挣扎的姿势拉扯,露出一小截侧腰,线条紧实而细韧。
因为不经常接触到阳光,在黑色的休闲西裤和红色的衬衣衬托下,白得格外扎眼。
余应景的吻落得很轻,可以说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只感受到一点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他随即站起来。
转过身时一堆人伸长了脖子都没收回来,在那明目张胆的偷看,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余应景冷冷丢下一句,“你们继续玩,”然后直接拉着江延的手起来,从酒吧的员工通道走了出来。
“以后别来了,这里不适合你。”
酒吧的隔壁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招牌的白色灯光落在余应景的脸上。
他皱着眉头,像是嫌弃江延太过于麻烦,但细看之下耳朵红了,连带着脖子也染上了一层红意。
“你经常这么帮人解围吗?”
听到江延的话,余应景皱起眉头,说起来非常不爽,“怎么可能?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那你为什么帮我?”
余应景一下就沉默了,憋了半天之后吐出一个非常蹩脚的借口,“你这个弱鸡身体,谁知道你一杯酒下去,会不会又给我找什么麻烦。”
他说着才注意到江延现在面色如常,语气平稳,除了被他亲的当时有些排斥,但过后的反应没有他那么大。
余应景道:“你不是第一次接吻?”
江延:“不是。”
对于他而言,余应景的吻只是在唇上碰了一下,没什么很深刻的感受。
系统在心里鞠了一把辛酸泪,【小江,小江成长了!】
余应景的脸色掩饰不住的沉了下来,但他没办法发脾气,而且也和江延没关系,是他自己凑上去亲的。
但他就是很烦。
又没有任何立场去追问,江延和谁接过吻,亲过几次,在哪亲的,怎么亲的?
这些要是问出来了,成什么了?
江延看了一眼远处站着的司机,虽然不指望余应景答应,但走之前,还是重新说了一遍这次的目的,“包养的事,你再考虑考虑。”
余应景脸很臭,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口回绝,而是反问:“为什么?因为我救了你?”
“和这个没关系,”
江延思索了一个比较适合的答案,缓缓道:“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余应景的心脏陡然一跳。
他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想像往常那样抓住江延的衣领,让他别开这种玩笑。
但那双眼睛的神情非常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余应景想抓江延衣领的手悬在半空中,想要发作的怒火,被一阵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明知道江延有过情史,用的字眼是包养,但还是忍不住去思考:
什么叫见到他的那一刻?什么叫是他要找的人?
江延说完后走向了不远处停着的车,坐上车后和他挥了挥手,这才关门离开。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车流中,逐渐消失在余应景的视线里。
余应景站在原地,直到车子彻底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重新回到酒吧。
只是他现在心情很乱,江延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连带也觉得这里面很吵,没法静下心来思考。
“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一群人见他回来就坐下来,皱着眉头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侯志豪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重新提起江延,“刚才那个大少爷是谁啊?是不是你前几天亲自送饭去医院的那个?”
“余哥,他是不是gay啊?”有人打趣道。
听到这个字眼,余应景才终于有了反应,“不是。”
他说得斩钉截铁,但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在其他人看来,这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
“不是吗?那你刚才靠那么近,不觉得恶心?”另一个人继续调侃。
“你懂什么?帅哥身上都是香的。”
“香吗?余哥。”
余应景低骂了一句“有病”,曲着食指,低头将手边的啤酒拉环打开,一口一口喝着冰凉微苦的酒液。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波澜。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靠近时的感觉。
那人身上的味道很淡,淡的像是沐浴后残留下的香味,浅淡干净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他的鼻尖。
就像是那个轻柔短暂的吻一样,本来不应该留下什么痕迹,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他想着想着又会拧起眉头,去想江延之前到底和谁接吻了?-
江延坐在回家的车里,想着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
为了自己的私欲将酒吧查封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酒吧的老板叫老姚,他让余应景看场子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好心。像江延以前放假的时间,需要靠着好心的老板,兼职来赚取生活费。
那些日子虽然辛苦,但正是因为有像老姚这样的人,才让他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原主找人以消防不合格的名义,让酒吧突然停业整顿,无辜被牵连的老板家里有老有小,还养了一批员工,每天的亏损以万为单位。
余应景得知后主动找了原主,把人狠狠揍了一顿后,用沾着血的手,在包养协议上摁了手印。
那一刻,余应景宁愿把自己叫作自尊的骨头打折,也不连累别人。
让酒吧停业的方法有很多种,江延不打算用原主的方法。
他看了看自己账户上的钱。
虽然原主非常缺爱,但是在物质这方面从没缺过,原主的亲生父母都会给他定期打钱。
尤其是原主的生母如今在海外生活,担心他在家里受人排挤,专门给他开了账户,雇佣了专人打理。
这些钱到最后都留不下来,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江延给理财师发了消息:【投资一家酒吧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车子停下后,江延下了车。
别墅的一楼已经暗下来了,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江延推门进去。
由于光线太暗,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沙发上坐了人,直到他经过时,宋时川忽然喊了他一声,“哥。”
江延这才注意到沙发上的宋时川,随口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这几天因为受伤,江延没去学校,宋时川也不听劝,为了照顾他连请了好几天假。
等明天一早,他们都得回去上课。
宋时川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递给他,“哥,这是喻珩寄过来的。”
江延接过包裹,正要往二楼走。
就听见宋时川忽然叫住他道:“哥,你才出院,不要这么快就去喝酒,对身体不好。”
江延停顿了一下,敷衍地说了声“知道了”,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空气里还残留着浓郁的酒气。
宋时川原本热情乖顺的脸瞬间沉下来,盯着楼上那间亮着灯的房间,咬着牙低骂了一句,“死性不改。”-
江延回到房间,随手将那个包裹放在桌上,虽然没有拆开,但也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打开喻珩的微信,出于礼貌和原主的性格主动发了条消息。
江:【模型收到了,谢谢学长。】
他发完这条消息就打算放下手机去洗澡,但那头回消息了。
手机在掌心持续的震动,喻珩不是回消息,而是直接给他弹了个视频过来。
以原主的性格,自然不会拒绝。
江延点了接通之后,拉开椅子,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用清朗的声音喊了一句,“学长。”
喻珩那边是白天,在校外租的公寓里,架着细框的金属眼镜在看资料。
他瞥向屏幕时,愣住了几秒。
他和这个学弟有两年左右没见面了,平时交流也基本都是通过文字或者语音,没有打过视频。
屏幕里的脸和他印象里的人区别很大。
虽然还带着青涩感,但更加直观的是扑面而来的英俊。
他的眉骨高,眼皮很薄,浓而密的眼睫像是锋利的刀刃般直直垂下,鼻梁挺直,唇线直,色泽淡。
这和他印象里那个总是灰暗的,只会藏在他背后,像是影子一样跟随他的学弟相差太大。
喻珩看了好几眼,才开口,“你伤口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江延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扯了扯衣袖,露出里面缠着的绷带。
喻珩注意到的却是他的衣服。
他看起来像是刚出去玩才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去哪玩了?”喻珩忽然问。
这个话题跳跃得有些太大,江延愣了一下。
对于原主而言,这人是他的白月光,但对江延而言,几乎是个陌生人。
所以他说得有些模糊,道:“随便转了一圈。”
喻珩自然听出了他不想说,但这和那个平时连买了一双新鞋都会给他发消息的人差别有点大。
他沉默了几秒。
注意到桌子的角落放着的,没有拆开的包裹。
收到手的礼物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似乎也不是很期待。
江延见他没说话,道:“学长,还有事吗?您要是忙得话,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喻珩看了一眼通话时间,才一分多钟。
比起他自己忙,倒不如说是江延随便找个理由想挂了通话。
这个学弟从缠上他的那天开始,态度一直都很积极主动,就连外人都能看出来热情的有些不对头。
喻珩也没想着戳破,偶尔想起来了可以回几句,看两眼,但这个人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就算是有天消失了,不在他眼前晃荡了也影响不了什么。
但是在江延说挂了的时候,喻珩先于思考说出了“等等。”
江延道:“怎么了?”
喻珩顿了两秒,把本不应该透露的行程说了出来,“这边的事情处理结束之后,我应该会回国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可以见一面。”
他等了等,没有看到江延喜悦的表情。
江延点了点头,问:“还有别的事吗?”
喻珩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但还是非常温和绅士地说:“没事了,好好休息,别太累。”
江延应了一声,飞快结束了通话。
第57章 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7
江延并没有察觉到喻珩的反常和暗示, 挂了视频通话后,把手机放在外面充电,从衣帽间的柜子里取出干净的睡衣走进浴室。
他单手不太熟练地解着扣子, 将衬衣扯下来丢进脏衣篓。
浴室里的镜子映出他的身体。
就像是一颗顶着寒风, 肆意生长的冷杉, 苍白带着几分透明感, 挺直的脊背,细韧紧致的肌肉赋予了他特有的清透和少年气息。
只是他侧过身,背部还有大片没散的淤青, 在苍白的底色上或深或浅,像是一块特别的春彩翡翠。
江延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淌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浴室熏起一片水汽。
镜子里的人形渐渐被雾气挡去, 直到水流停下,挂在架子上的毛巾被抽走。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响起, 江延将头发吹干后,自然的垂在额前, 微微遮住他的眉眼,在顶灯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
洗完澡他还要上一遍药。
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江延索性就没穿上衣,直接套上裤子就打开了浴室门。
他坐在床边,逆着光,将手臂上的绷带一圈圈解下来,消毒上药,换上新的绷带重新缠回去。
包括给自己背上的伤口涂药,他的表情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太大的变化,让人误以为这些伤口并不疼。
但细看才能发现, 他脸侧的线条绷得很紧,比起喊疼,江延更习惯默默忍着。
上完药后,江延松了一口气,他只需要按时换药,过几天再去拆线就可以了。
他躺下,熄了灯。
江延的生物钟很固定,即使没有特意设置闹钟,第二天当天色刚蒙蒙亮时就醒了。
将自己的被子叠好后,起床洗漱。
原主现在还在读高三,时间最紧迫的阶段,但原主的成绩一直以来都不太好,也没有人对他提过什么要求或者期待。
江延换上校服。
明德的校服配色是清爽的蓝白。
这是一所市重点私立学校,能在里面的除了成绩非常好的,就像是原主这样家里有钱的学生。
江延拿起手机下楼,一楼的厨房里正在忙活个不停。
江家有专门的厨师和阿姨,但后母宋玉芝还是习惯性地早起,在厨房里跟着忙活。
与原主的生母出身豪门不同,宋玉芝在嫁进江家前在医院当护工,还需要独自照顾当时年幼的宋时川。
当时江父因为工作和离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身体亮起了红灯,时不时就要跑医院。一来二去,两人就看对眼了。
原主非常接受不了宋玉芝的出身,认定了她是借着照顾的名义故意勾引,时不时就出言讽刺,说的话非常难听。
因为放不下这件事,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原主和江父不怎么亲近,跟其他两人更是形如仇人,才会将喻珩给予的一点关心视若珍宝。
坐在餐桌前的江父原本在询问宋时川的课业情况,见到江延下来,先是感到意外,但紧接着看到他手上的伤口。
他皱起眉头:“跟你说了多少遍,让你别学人家飙车,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再出什么事,你自己去和你母亲交代!”
对于原主而言,母亲是他最大的雷区,一踩就炸。
江父的话一出,氛围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了。
这些年原主几乎只要和江父对话就是吵架,掀桌子的次数数不胜数,好几次还当场动起手来。
在场的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没人敢出来打圆场,紧张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穿着校服的江家大少爷。
江延并没有立刻翻脸或者破口大骂,而是在所有人的视线下,缓缓走了过来。
即使是江父,握着筷子的手也收紧了。
对于已经成年的儿子,真动起手来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根本无法压制。
只见江延拉开椅子坐下,非常平静地说:“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开车超速本来就是不对的。
江延经历过两次车祸,更加明白安全驾驶有多重要,开车上路不仅需要尊重自己的生命,还得考虑路上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除江延本人之外,所有人被他的反应打得措手不及。
尤其是江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有一天居然可以这么情绪稳定地和他对话。
比起相信他变了,江父更倾向于认为是他缺钱了,或者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祸。
但等来等去,也没等到江延主动提及。
江延只是坐下来静静吃早餐。
家里现做的早餐,比外面买的要健康很多。
江延吃了一碗粥,加几个包子和烧饼,这才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去上学了。”
“等一下,”江父盯着江延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晚点让秘书多打一个月的零花钱给你。”
江延愣了下,想起自己账户里面的钱。
虽然他这个世界的身份家境富裕,但是他对于物质方面一直没有什么追求,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他平静地回答道:“不用了,我有钱。”
说完,他拿起书包走出去。
司机已经等在黑色的商务车旁,见他出来,立刻喊了一声“少爷”,然后替他打开门。
就在司机要关上门的时候,宋时川忽然追了上来,伸手扣住车门,几乎是用央求的语气问他:“哥,我能上去吗?”
原主一直不肯和这个便宜弟弟坐同一辆车去上学,因为怕学校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学校这种地方本来就藏不住什么秘密。
宋时川见江延没有说话,就大着胆子坐了上去,说了句,“谢谢哥。”
车子关门离开后,宋玉芝在江父的身边坐下来,轻声说:“我昨天都跟你说阿延变了很多,你还不相信我,这次你总信了吧?”
江父还是有些不真实感,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自己的儿子他最清楚是什么人了。
然而,今天江延的表现确实让他感到意外。
“你刚才也是的,你多大的人了还对自己儿子说话那么冲,他受伤本来就难受了,你还那么说他。”宋玉芝继续说道。
江父看着又在替人说话的宋玉芝,心中涌起一丝愧疚。
他和前妻办理完所有离婚手续的时候,才开始主动追求宋玉芝,但他这些年一直没能让江延放下偏见,让人夹在中间受了很多委屈。
他反省了一下,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
明德的新校区建成时间不长,教学楼非常漂亮,所有的教学设备配套齐全,教学水平一流。
江延按照系统的指示来到班上。
宋时川和他不同,宋时川是凭着成绩自己考进明德的,而原主则是靠砸钱,给了一大笔择校费才进来。
他走进教室,大部分人都在低头看书或者写题,而他的桌面因为好几天没来,已经堆了数不清的卷子。
他走过去时,原主的同桌正低着头在写卷子,估计是昨天晚上没做完所以早上过来补。
徐涛鼻梁上架着一副厚眼镜,在卷子上写个不停,直到感受到身边忽然有人坐下来。
他很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就定住了。
“……江延?”
徐涛的目光从他身上整齐洁白的校服,看到他清冷的侧脸时,眼底闪过掩饰不住的惊讶。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我听说你出车祸了,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
江延垂着眼睫,在整理桌面上的卷子,把每个科目的卷子分开叠好,然后开始整理起柜子。
课本都是空白的,有的连名字都没写。
他一顿整理之后,看到了被塞在角落,卷成一团,像是废纸一样的成绩单。
他展开看了看。
他知道原主的成绩差,但没想到差到这个程度,班级倒数第一,年级倒数第一。
江延难得沉默了。
前一个世界虽然成绩也不太好,但起码凭自己的能力考上了A大这种重点大学。
而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成绩不好的问题了。
江延又仔细地找了找,他没找到这次考试的卷子,看向身边的同桌:“打扰一下,可以借一下你这次考试的卷子吗?”
徐涛啊了一声,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江延找他借卷子?
但他犹豫着,还是找出了卷子递给他。
就听见这位大少爷和他说了句谢谢,说晚点再把卷子还他,过了一会儿又来找他借了只笔。
徐涛就见他先拿了数学卷子,快速地看了一遍前面的题目,翻到最后的大题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还时不时在纸上写什么。
他是拿左手写的,徐涛也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已经给他极大的震撼了。
毕竟他以前从没有见过人主动学习,平时上课就睡觉玩手机,还三天两头请假,晚自习也不上。
江延把卷子过了一遍,下课了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消息。
赵助理:【江少爷,我已经联系上酒吧的老板了,对方想找时间和您见一面。】
赵助理:【您看什么时间合适?】
江:【今天晚自习之后吧。】
赵助理:【好的】-
余应景昨天在酒吧待到快天亮才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校服,才勉勉强强有了一点点学生的样子。
他整个晚上都没睡,刚到学校就倒头补觉。
没有什么比学校的桌子更好睡的了,但余应景今天闭上眼睛,却一反常态,怎么都睡不着。
他撑着下巴,在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右手无意识地在唇上缓缓挪动,一副走神的样子。
余应景身边坐着的高飞给他打了水,见他居然还醒着,道:“老大,你怎么了,嘴巴不舒服吗?要不要来点润唇膏。”
余应景没吭声,烦躁地把头又埋回了自己的手臂间,过了很久才发出了一声,“草。”
他为什么在认真考虑江延说的那些话?
余应景到下午困得不行才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晚自习结束,他揉着发麻的手臂往外走。
在去酒吧前,余应景把身上的校服换了下来。
他换了身灰色的印花套头卫衣和黑色的工装裤,戴上头盔,骑着自己改装过的机车去了酒吧。
远远的注意到酒吧的招牌是暗着的。
余应景心里一紧。
他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抄起一根钢管快步往里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进门后,没有看到他预想中满地凌乱的样子,反而是一片寂静。
没人闹事为什么不营业?
余应景刚走进来,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他,和他比较熟的酒保拉着他,“你终于来了,老姚找你呢,你昨天的那个朋友过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余应景就已经不见了。
余应景推开vip包厢的门。
第一眼就看到了老姚那张脸上挂着非常讨好的笑脸,嘴里说着:“江少爷,钱已经收到了,我的一腔抱负就差您这样赏识我的人,您简直就是我的贵人。”
江延坐在老姚的对面,侧对着他,身上还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身边还坐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桌面上摆着一份份合同。
见到他进来,老姚连忙朝他挥挥手。
“你赶紧过来,等等,手里拿着什么?把那玩意儿给扔了!我们是正规场所!”
余应景这才把随手抄来的钢管丢到一边,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沉着脸走了过去,脸色非常难看,“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
即使余应景什么都还没做,但老姚被他的眼神看得冒了一脑门子的汗,连忙解释道:“别紧张,你这位朋友打算投资我们店,所以接下来几个月会停业装修,但所有人的工资照发……”
老姚说完之后,余应景的脸色却更难看了,活像是他诱骗了无知的小白兔。
余应景直接拉着江延的手,把人从里面拽了出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但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人抓到隔壁的包厢,从里面反锁了门。
门外的人紧张地直敲门,让他别冲动,然后叫人去下面前台找包间钥匙了。
余应景扯着他的校服衣领,可以看出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让你别来这里了你不听,你当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谁让你这么乱花钱的?”
原本平整洁白,没有一点褶皱的校服被他拉扯着,江延任由他抓着衣领,没有反抗。
任谁看了都像是校外霸凌现场。
但江延的表情看不见慌张,他缓缓垂下眼睫,道:“你不答应我,我就从你身边的人下手。”
“你这是对你的钱包下手!”
余应景被他一句话气得够呛,松手就要往外走,念叨着,“不行,我去找他要回来。”
“没用的,合同已经签了,钱也已经打过去了,从法律上来说已经达成合作了。”
余应景被他气得青筋突突跳,咬着后槽牙发出咯咯的磨牙声,“你有病是不是?”
江延点点头,“过两天还要去换药。”
余应景说不过他,平时能用拳头解决的事,碰上江延之后无计可施,打也大不了,赶也赶不走。
他蹲在角落里,习惯性地拿出了烟叼在嘴里。
他被仇人找上门的事情时不时会发生,但被这么缠还是第一次。
他烦得不行,回头一看。
江延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书包里拿了一本书出来,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开始看书。
余应景:“……”
他起身走过来,江延把书合上。
“我答应你了。”
江延听后竟然直接从书包里面,将提前备好的合同递给他,“你先看一下。”
余应景看到后一脸震惊,谁会在书包里放包养协议啊?
上面的条约很简单。
1.不谈感情
2. 遵守规则,听金主的话
3.包养结束的时间由金主决定。
余应景好像没怎么仔细看,就拿起笔签了。
江延把合同收回书包,站起来,拿给他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的钱你都可以用,那我先回家了。”
“???”
余应景拉住他,“你就走了?”
“嗯,明天还有课。”
“你给了钱,不验验货?”
第58章 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8
面对余应景提出来的质疑, 江延停下来仔细思考了一下,他虽然没有包养过人,但结合了上个世界被包养的经验。
他觉得余应景的质疑是合理的。
逛超市都有试吃, 像是包养人这种事情, 一大笔钱花出去了, 的确需要保证自己找的人符合心意。
江延点点头, “你想怎么验?”
他想着让余应景给他发几张照片,应该也差不多了,但余应景直接搂着他的腰, 把他摁在沙发上。
似曾相识的地方,似曾相识的动作。
但区别是, 现在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也不存在所谓的游戏惩罚。
余应景屈起一边的膝盖, 压在沙发上,靠近江延蓝色的校裤旁。
他习惯性用居高临下的姿势, 攥着江延校服外套的衣领,这架势像极了来找人讨债。
但他急促粗沉的呼吸清晰可闻, 喷洒在江延的脖颈上,暴露了他此刻的犹豫和紧张。
江延抬起笔直而密的眼睫。
四目相对时,看到了余应景那张向来乖张桀骜的脸上,出现了很明显的犹豫神色。
像是坚硬的外壳,裂开的一道罅隙。
从懵懂记事到如今,余应景习惯了用强势作为武器,这种习惯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成为了他活下去的手段。
他知道自己表现出一丝软弱,或者委曲求全,只会让别人踩在自己的头上, 变本加厉。
即使是遇到了原主这种人渣,原主软硬兼施,使用了无数手段,余应景到最后也选择硬撑下去,绝不低头。
江延轻声道:“你不用逼着自己接受。”
“你闭嘴。”
余应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心脏滚烫,额头渗出了一层紧张的热汗。
即使江延身上的气味很干净,但他宽阔的肩膀和线条利落的长相,无论怎么看,都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同性。
他迫使自己的视线落在江延的唇上。
江延的唇线条平直且色泽浅淡,没有任何一丝柔美可言,平时几乎不会让人注意到。
昨天的吻时间太短,带来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刺激,而不是身体的感受。
余应景有些恍然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与同性接吻。
又或者更准确一点,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排斥和江延做那些超过普通朋友距离的事。
比起江延,他更急需验证这一点。
余应景缓缓低下头,带着几分犹豫和试探,轻轻碰了下江延的唇,没有像想象中的难以接受。
他没有像上次一样急于撤退,而是忍着从脊椎尾端蹿起的细麻电流,唇抵唇地缓缓摩擦。
从唇角到更深的唇缝,略有些生涩地来回舔舐了一遍。
像是出于本能似的,他伸出舌头试图往里探求,却被紧闭的牙关挡住了。
余应景皱了皱眉头。
他一直记得江延的话,那么他和其他人接吻的时候呢?也只是这么唇贴唇地碰一下就算了吗?
还是因为和他接吻不够舒服?
江延皱了皱眉,“可以了。”
“还不行,”
余应景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带着点报复和嫉妒的心理,在他的下唇咬了一口,“万一你反悔了呢?既然要验,就要验得仔细一点。”
他说完就再次吻了上来,只是这次的目的显然不同,不是犹豫不决的试探,而是带着点莫名其妙的竞争味道。
他的手巧妙地从校服外套探了进去,贴着他温热细韧的腰腹,缓缓往上。
余应景的手上有茧子,有伤疤,轻轻滑过的触感异常粗糙。
江延的眼睫抖了一下,呼吸瞬间变重,非常敏感地想要躲开他的手。
在慌乱间,余应景将湿漉漉的舌头挤进他的口腔。
看着他皱着的眉,余应景没有接吻经验,只能凭着本能缠上藏在口腔里柔软的舌头,吸着他的舌根不放,吞食他的唾液。
余应景还没学会换气,亲到脸都红了才稍微退了退。
为了方便借力,他从原本的单腿压在沙发,到岔开腿,双膝压在沙发的边缘,捧着江延的脸。
他喘着气,看着江延原本颜色浅淡的唇被磨得格外红,交换的唾液从唇角溢出一点。
余应景喘着气问:“我这次表现怎么样?”
江延不吭声,只是微微张着嘴喘气。
余应景缓了缓,又凑了上来。
江延还没理顺的呼吸,再次被他打乱。
余应景像是上头了,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喜欢男性的人,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好胜心,非要从江延这儿得到一个答案,和他前一个接吻对象那里分出个高低。
他亲得太入神,以至于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反锁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从外面拉开的门,在地毯上落下一线分明的光影。
本来以为会看到余应景把人摁在地上打的一群人,看过去的一眼,就像是集体被钉在原地。
老姚被挡在了后面,心急如焚地踮起脚探出脑袋,只看了一眼,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老、老板,你振作一点。”
老姚无力地倒在员工的怀里,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完蛋了。
这简直比余应景把人打一顿还恐怖。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唯有跟着江延过来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赵助理,还维持着冷静的神色。
赵助理非常贴心地将门给关上。
老姚这种老江湖摸爬滚打几十年,早就练出八百层脸皮的人,眼下愧疚又心虚,已经做好准备这次的投资要泡汤了。
“赵助理,实在是对不起,我□□工无方。”
就这么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人家地里的小白菜给拱了,他说着就要开门。
“我去把他找出来揍一顿。”
“不用。”
赵助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不好琢磨的高冷。
其他人被唬的一愣一愣,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江延出校门的时候,特意让赵助理等一等,就见他一本正经地进了校门口打印店,打了两份包养协议。
给人家店主吓得差点报警,一直伸着脖子往他这边张望,以为他这个社会人士要做什么不轨的事。
不过这些事情属于江延的个人隐私,赵助理并没有在他们好奇的视线下透露半分。
而是淡淡道:“姚老板,我们回去坐着再商量一些细节问题,给他们一点时间和空间。”
老姚听他这么说,整个人像是终于重新活过来了,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您先请。”
围在包厢外的人都散开了,过了不知道多久。
余应景松手时,江延身上原本整整齐齐的校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里面白色翻领短袖T恤的扣子被扯开,锁骨上被咬了一口。
见江延迟迟都没有回过神,唇角还有被他咬出来的印子。
余应景非常贴心地替他将短袖T恤衣领的扣子给扣上,遮住那印子,又把外套的拉链拉到胸口的位置。
江延这才回过神来。
余应景起先还觉得江延是不是经验很丰富,但亲的时间一久就露馅了,他笑嘻嘻地问:“你和你前任是不是关系不好?你们平时不接吻吗?还是他技术不行?”
江延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差不多。”
好吧。
这个答案虽然让余应景有点不爽,但是没关系,他道:“第一次业务有点不熟练,我的进步空间大。”
江延不知道为什么又看了他一眼。
余应景适应得太好了,让他有些没法适应。
而且。
江延不懂,是每个人接吻都会这样吗?说的话差不多,亲人的方式也差不多。
江延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也没空去管余应景会想什么。
他站起身,把那包养协议混着课本一起装进了书包里。
至少今天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我先回去了。”
余应景恍然回过神来,嗯嗯了两声,一直把人送到门口。
在临别前,江延的脚步顿了顿,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道:“我喜欢玩的花样很多,你可能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花样?”
“就你想的那样。”
余应景挑眉,“你?”
他想起江延刚才青涩的反应,忍不住笑了一声,手从他身边伸过,替人打开沉沉的包厢门。
锋利的面庞迎着走廊更加明亮的灯光,漆黑的瞳孔缩了缩,他压低声音道:“行啊,你想玩什么我陪着,但看是谁先受不住。”
他想他接受不了其他男的,但江延绝对不包括在里面。
余应景向来不是什么纠结的人,第一次接吻的时间太短,他还不能完全确定,但这次不同。
他并不排斥和江延接吻。
那种感觉比他想得更加奇妙,明明江延看起来锋利而薄的唇,亲起来软软的,香香的……
江延出来之后,在隔壁坐着的赵助理起身,而他身边的老姚战战兢兢,见江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才跟着把人送到酒吧的门口。
司机替人关门,看着黑色的商务车开走。
老姚嘿嘿地笑着挥手告别,直到车子拐弯消失之后,一巴掌拍在余应景的后脑勺。
“你真的是要死啊,平时动手动脚就算了,你怎么能对我的贵人动嘴?”
余应景嘶了声,捂着自己的头,十分不爽地反驳,“为什么不能动?你情我愿的谁管得着?”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人家小江看起来愿意吗?”
“当然。”
余应景自然懒得和他解释清楚,酒吧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对外营业,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他戴上头盔,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说了句:“走了”,骑上那辆改装过的机车。
夜风吹过少年的衣摆。
伴随巨大的声浪,在夜色中飞快穿行,最后停在一栋有些年头的老式居民楼前。
余应景拿出钥匙,三步并两步,脚步轻快地沿着灰暗又老旧的阶梯往上。
只是在看到原本紧闭的防盗门大开时,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他伸手推开里层的木门,伴随着一阵“嘎吱”声,浓重的香火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一片暗色,唯独放在客厅里的神龛亮着暗红色的灯。
香火的烟雾如丝线般往上飘散。
一名身形消瘦的女人跪在蒲团上,双手不停地摇动,一遍遍掷着圣杯。
她的身影在暗红色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单薄,嘴里念念有词,念着听不懂的经文。
余应景径直走向神龛,一把抓起供奉的神像,狠狠地砸向地面。
陶瓷碎片四散开来,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女人顿时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
她抱起不知从哪路神像的碎片,紧紧护在胸前,歇斯底里的质问:“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余应景没有理会她的尖叫,冷眼看着她:“你在外面怎么弄我管不着,但我说过,你在我面前拜一次我砸一次。”
“你不懂,你不懂,”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大师说我很快就能成了,只要再给一点心意……”
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贪婪,她放下手中的神像碎片,快步走到余应景面前,语气急切:“小景,能不能借妈妈点钱?只要一点点,我就够用了……”
余应景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厌恶,甩开她的手,“你没钱吃饭我不会不管你,但你想给那些所谓的大师,我一分都没有。”
他说着冷笑了一声,“柜子里的那块玉不是你给我的吗?你可以把它拿去卖掉啊。”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那个不能卖。”
她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止住,看着眼前的余应景像是见到鬼了,吓得尖叫一声,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余应景没有去追,他的反应极度冷静,甚至到了有些漠然的程度。
他打开灯,把满地狼藉收拾好,打开窗子,任由寒冷的夜风往里灌。
然后转身走近自己的房间,用力拉开抽屉。
原本放在抽屉里面的钱都没了,唯独剩那块通体碧绿的玉吊坠,上面雕刻着非常雅致的“璟”字。
余应景看了一眼,嗤笑一声,重重将抽屉关上。
他只觉得这间房子里闷得慌,他沉着脸走上天台,从口袋掏出烟,熟练地叼在嘴边。
打火机的火光一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让烟雾缓缓填满肺部,再慢慢吐出,看着那缕缕青烟在夜空中消散。
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天台上却是一片寂静,他伸手,夜风从他的指间缓缓流过,像是什么也抓不住。
“嗡嗡”
放在口袋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余应景回过神,想到会是谁给他发来的消息,拿出了手机。
看到江延的消息后,烟草无法麻痹的神经仿佛被一点点轻柔地抚平。
江:【我回到家了。】
江:【图片】【图片】
江:【你选一套。】
余应景点开那两张图片,嘴角微微上扬,打字回复道:
余:【你穿给我看吗?】
第59章 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9
在柔和的台灯灯光下, 江延坐在书桌前。
房间里开着暖气。
他身上的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校服。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余应景的消息出现在对话框中。
江延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江:【是给你的。】
江:【你不喜欢吗?】
他看向旁边的系统, 黑色的猫咪用粉色的肉垫熟练地在平板上滑动。
屏幕上是各种商品的介绍。
毛茸茸的耳朵, 会动的尾巴, 皮质的项圈, 还有很多一眼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展示图和配字都非常引人遐想。
系统胖乎乎的肉垫点得飞快,加购物车, 加购物车,一口气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别乱买, ”江延的视线很克制,几乎不敢往那平板上看, 皱着眉头对系统道:“他不喜欢,你再重新选一些正常点的。”
【已经很正常了!】
系统道:【按照正常的情趣服的标准, 你那两套的边角料裁下来,可以再做十件。】
【而且又不是你穿, 你紧张什么?】
江延道:“我知道,但余应景应该也接受不了。”
【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你忘啦,我们现在翻身当主人了,本来就是要逼他做不喜欢的事。】
系统道:【而且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已经是削弱版的了。】
按照原剧情的标准,余应景被原主雇佣的几名保镖抓到后,当场电晕后被强行带到酒店房间。
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迫下跪,试图用那种最低级的身体虐待手段,让余应景屈服。
只是原主太蠢了, 又或者太小看余应景反抗的决心了,把人虐待到奄奄一息后,竟然大着胆子把手上的束缚带给解开了。
这就像是亲手打开了猛兽的牢笼。
余应景迅速反扑,在几天滴水未进的情况下,依旧把原主打进医院,在病床上又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
当然,他们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为了保证剧情基本一致,有些环节还是没法跳过。
“嗡嗡。”
江延看到了余应景发来的消息。
余:【你喜欢的话,我就喜欢。】
余:【不过,你和你前任的时候也这么玩?】
江延打字的动作一顿,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画面,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索性当没看到。
江:【那我两套都买回来吧。】
到时候可以让余应景挑一套比较合适的。
余:【行。】
余:【你想买几套都行,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看到余应景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江延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继续走剧情的心理负担减轻了不少。
他打字回复。
江:【好。】
江:【那我去洗漱了,你也早点休息。】
余应景在天台上站了一会儿,夜风如冷刀似的刮着,他手里的烟燃尽了也没有点第二根。
其实他不明白江延那种人为什么会和他玩这些,但他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和他人生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漫无目,过一天算一天,能过得快乐就够了,没思考过意义,也没思考过未来会怎样-
江延拿了衣服去洗澡,听到浴室关门的声音。
系统嘿嘿一笑。
它的眼里没有世俗的欲望,只有对优秀系统职称的强烈渴望。
它一口气下单了很多江延不知道的东西,结算,输入密码,顺利下单,然后假装啥也没干,在江延出来前窝在床脚休息。
过了一会儿,江延出来了。
系统心虚地闭上眼睛,打了个滚差点掉到床下,江延伸手把它扶住,往里推了推。
江延上完药之后看了一会儿书,关了灯睡觉。
第二天还有课。
高中生的上课时间比大学的上课时间更早,系统还没睡醒,模模糊糊就感觉到江延又醒了,洗漱完,换好校服拿上书包下楼。
他下来得太早,天边还是一片暗色。
宋玉芝见到他吓了一跳,“阿延,你这两天怎么都起这么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睡醒就起来了,”江延想早点去学校,把原主那些没写完的卷子都给补了。
他坐下来吃早餐,吃完自己把碗筷收拾好拿到厨房,说了句“我去上学了。”
宋时川下来的时候见宋玉芝看着门口一脸走神的样子,喊了她一声,“妈,你怎么了?”
宋玉芝摇了摇头。
宋时川坐下来吃饭,还没吃两口,宋玉芝又神神秘秘地坐在他身边,小声地问:“儿子,阿延最近在学校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
宋时川眼皮都没抬。
他和江延不是同班,但用脚指头也能猜到,江延在学校不是玩手机就是睡觉,时不时找几个理由溜去医务室或者直接早退。
宋玉芝喃喃道:“那他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早就出门了,他以前都没有这么早去学校的,好奇怪……”
宋时川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他想起来昨天晚上放学的时候,他原本等在校门口想和江延一起回去的。
江延只是说了句有事,让他先走。
今天早上又这么早就出门了,难道是故意在躲他?
这个想法出现了一秒都没有,就被宋时川自己给否定了。
江延根本没有躲他的必要。
他要是嫌自己烦,只会当着面把自己骂一顿,或者直接动手打一顿,总之没有必要躲着自己。
宋时川匆匆吃完了早餐,拿起自己的书包,“您不用瞎猜了,我会留意一下他在校情况的。”
明德的教学楼是回字形结构,他和江延的教室在同一层。
他专门从另一侧的楼梯上去。
因为时间尚早,整个教学楼格外安静,走廊外还是一片昏暗阴冷,每间教室只零星来了几名学生,开着灯,利用这段额外的时间埋头学习。
当他经过江延的教室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
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江延静静地坐在那里,专注地看着桌上的试卷,用左手有些生涩地往卷子上勾画。
微微低头的姿势让黑色的额发遮住了些许他的眉眼,侧脸到脖颈的线条清冷而清晰,只是那专注的神情让宋时川感到陌生。
“咦,时川,你在这干嘛?”
宋时川听到身后老师的声音,才恍然回过神来。
老师喊他去办公室里帮忙搬一下试卷。
宋时川一路上都在走神,思考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升起有些复杂的情绪。
明知道那种人死性不改,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但他还是忍不住升起了点不切实际的期待。
万一江延是真的想通了在改呢?
宋时川为自己有这种侥幸心理而感到可笑,或许就是江延一时兴起,过没有多久就又会打回原形了。
他捧着试卷回教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听见同桌道:“时川,你这次考试的卷子借我看一下。”
宋时川随手递给他。
在上完早课和跑完操之后,他起身拿了自己的笔记本,再次来到江延的班级。
这会儿大家刚跑完操回来,大部分人都脱了衣服坐在座位上扇风,或者用纸巾擦汗,去外面接水。
江延没有把外套脱下来,只是解开了里面那件短袖的扣子。
宋时川刚走到教室门口,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
因为宋时川经常在学校的布告栏上出现,每科成绩都是年级第一,所以不少人都认识他这张脸。
再有一点。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另一层身份,江延的便宜弟弟。
虽然班上的同学不会当面讨论,但会在私底下调侃,说他们明明是兄弟却相差这么大,包揽了年纪的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
所以原主一直都很讨厌宋时川在学校和他打招呼,更别提这么直接找到班上了。
坐在江延身边的徐涛碰了碰他,小声道:“他是不是来找你的啊?”
江延看向教室门口,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宋时川,他放下笔走了出去,走近时才注意到他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有什么事吗?”
宋时川见他没有露出恼怒的神情,这才把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哥,这是我自己总结的复习笔记,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拿去用。”
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周围的视线暗暗落在他们身上。
他不确定江延会收下,还是把本子直接甩在他的脸上。
江延看着他微微发颤的手,伸手把笔记本接了过来。
随着手里的东西被抽走,宋时川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看到江延当着他的面翻阅笔记本时,他莫名其妙有种酥麻感。
他从小到大被宋玉芝教育一定要足够优秀,要讨人喜欢,尤其是要讨好他这位哥哥。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也只会让他这位哥哥更加厌恶。
宋时川说不出那是种怎样具体的感受,但他此刻的心跳得很快,就算江延是装的,他也希望江延可以尽量装久一点。
江延快速浏览了一下笔记本的内容,随后将其还给宋时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看了一遍,大概用不上。”
就在这一刻,宋时川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江延略微敞开的领口处。
他的瞳孔一缩。
因为他看到了江延的锁骨上,有一个无法忽略的牙印。
见宋时川愣在那里不动,江延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宋时川猛地回过神来,挤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没有,快上课了,我先走了哥。”
他说完转身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阴沉得几乎可以凝出水,他的手紧紧抓着笔记本,因为用力太过度而咔咔作响。
宋时川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他怎么会真的怀揣着希望,以为自己的哥哥真的想要努力学习,一大早就来学校看书。
看书?
分明是为了避开其他人的目光,早早地来找人厮混!
那昨天晚上那么晚回家也是一样的吧,晚上没过瘾,白天迫不及待又黏在一起。
到底是谁,背地里偷偷勾引他哥?-
余应景翘着脚踩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在教室的最后排,堂而皇之地拿出手机。
他打开和江延的聊天界面。
江延那边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动静,还停留在那天晚上的聊天,上赶着要包养的是他,签完合同之后好几天没有消息的也是他。
他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又不是恋爱的关系,江延不找他,他也没权利抱怨。
余应景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删删改改。
最后发了一条消息。
余:【你买的衣服还没到?】
余应景发完才感觉自己这句话很不对劲,好像是他迫不及待要把那些玩意儿往身上穿。
但还不等他撤回,江延的名字就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江:【刚到。】
江:【我已经让人洗过了。】
江:【酒店定位】
江:【今天下课来这。】
余应景看到酒店定位,吓得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像做贼一样把手机放在课桌下。
余:【你确定要我去这?】
江:【嗯,家里有人不方便。】
放学的铃声刚响,高飞想要找旁边的余应景说两句话,忽然人就从他面前蹭一下跑掉了。
“卧槽老大,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第60章 心有白月光的阔少渣攻10
第六十章
周五的夜晚, 夜色如同墨汁泼洒般深浓。
周围的同学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江延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将试卷、课本一一整齐地放入书包中,提起书包, 走出教室。
“哥。”
宋时川站在门外, 显然是早早就候在这等他。
自从那天给他送笔记本之后, 宋时川莫名其妙开始每天都来找他, 似乎非常执着于要和他一起坐车回家。
江延没怎么搭理他,但是宋时川的热情依旧不减。
宋时川像是完全不在意江延不搭理他,跟在他旁边, 努力找着话题,“哥, 妈说我们学习太辛苦了,特意煲了银耳莲子羹。”
江延敷衍地嗯了声,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宋时川的脚步一顿。
江延下楼梯的时候只看着前方, 所以观察不到侧后方的宋时川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但他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扯出一抹生硬的笑,“都这么晚了,你要是不回去大家会担心的……”
江延站在楼梯的最后一阶,回头看了他一眼。
宋时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根植于心里的恐惧太过于根深蒂固,即使是此刻江延并没有怎么露出不悦的情绪,他还是先一步服了软。
“我知道了哥,我先回去。”
到校门口之后宋时川坐上黑色商务车的后排,仿佛比亲生弟弟的关系还亲密,非常柔顺贴心地嘱咐道:“哥,你早点回来。”
江延敷衍地嗯了声, 看着那辆车缓缓驶远,打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给自己叫了辆去酒店的车。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
在他坐上出租车后,原本已经开走的黑色商务车在附近绕了个圈,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的后方。
驾驶座上的司机身着深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双手稳稳握住方向盘,显得极为专业。
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
“小宋少爷,要是被江少爷知道我们偷偷在跟踪他,他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作为服务江家多年的私人司机,他非常清楚江家里面每个人的性格和背后的辛密。
他可以得罪宋时川,但绝对不能得罪那位姓江的少爷。
“你怕他生气,就不怕我生气?”
一道极其冷淡的嗓音从后排传来,被戳穿心中所想的司机有些慌张,从后视镜偷偷往后瞥去一眼。
只见宋时川坐在单人座椅上,搭着扶手,用手撑着脸侧,整个人仿佛被黑暗吞噬。
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无害微笑的脸庞,在这暗沉的光线中失去了往常的温和,变得冷漠而难以捉摸,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
像是一团浓重的乌云,周身萦绕着令人胆战心惊的郁色。
司机看了一眼,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宋时川对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再清楚不过,他表面是江家的二少爷,但其实江家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位少爷。
他冷冷道:“你开你的车,这事他不会知道。”
十几分钟后,黄色的出租车停在了酒店前——这家星级酒店正是江家名下的产业。
江延下车之后,径直走了进去。
这几天来,江延的行为一直没有什么异常,身上也没有出现其他可疑的痕迹。
这让宋时川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他这个哥哥虽然混,但在感情上一直都还算是安分。
然而,当一直以来的猜测终于得到验证时,宋时川撑着脸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整个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宋时川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很好奇他这位哥哥的择偶标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他魂牵梦绕-
酒店的大堂铺着深色的大理石,光泽如镜,反射着天花板灿若繁星的水晶吊灯。
墙壁采用了深灰色与黑色相间的木质材料,嵌着冷淡的金属线条,营造出低调而奢华的美感。
江延踏入酒店大堂,那身与众不同的蓝白色校服,在这奢华的环境中格外引人注目。
几乎在他踏进大门的瞬间,大堂经理便敏锐地注意到了他。
立刻快步走上前,脸上挂着礼貌而谦逊的笑容,道:“少爷,您的东西都已经送至房间了,是否需要我陪同您上去?”
“不用。”
江延乘坐电梯来到最顶层,走廊里铺着厚实的地毯,走在上面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他打开房门。
巨幕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夜景,室内的装修以深色为主,奢华内敛,灯光柔和,角落里放着绿植增添着少许的生机。
浅灰色的康纳利真皮沙发前摆着深色的岩板茶几,茶几上放着几只经典老花的硬箱子。
江延打开了其中一只箱子,看到里面装的东西愣了愣,拿出了一个可以温变的皮质口球。
“这些是我买的吗?”
系统丝毫不心虚,【是啊。】
江延皱着眉头,打开另一只箱子。
“我们不是就买了两套衣服吗?这些又是什么?”
系统的语气变得心虚了很多,蹲在茶几上,圆溜溜的猫眼到处乱转,【不知道,有可能是店主赠送的吧……】
江延当着它的面拿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购物软件,翻出购买记录。
“解释一下吧。”
系统被戳穿后不仅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理直气壮了起来。
【是我买的,但我也是为了你好。】
系统道:【你别忘记了我们这个世界扮演的是什么人设?那种丧心病狂的法外狂徒,利用各种手段把人折磨得遍体鳞伤。
就你那点程度的,别说羞辱他,给人挠痒痒都不够。】
【你信不信我这次的报告提交上去又被打回来,到时候我们还得像上次一样强制脱离吗?你不疼,我都替你疼了。】
江延:“……”
系统的话虽然很难听,但一针见血。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柄细长的马鞭。
马鞭的皮革经过精细鞣制,手感柔软而坚韧,鞭柄顶端镶嵌一颗小巧的血红色宝石。
他试着挥动了两下。
能听到清脆的破空声,伴随着皮革特有的气味。
系统一副老司机的口吻:【你放心吧,这些玩意儿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疼,你就当成戒尺来用。】
江延思考着,看着箱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轻握着马鞭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手背上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他道:“是不是只要我羞辱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就可以了?”
系统:【是的。】-
一辆经过精心改装的机车在车流间穿行,整车是黑色漆面,闪烁着金属独有的冷冽光泽,
飞驰时排气管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
余应景这次是从学校直接骑车过来的,身上穿的是一套红黑为主色的校服,只是校服套在他身上丝毫不影响他的乖张桀骜。
他摘下头盔,长腿一跨就下了车。
毕竟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余应景在敲门之后还是有点紧张,听到门咔哒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他跻身而入,问:“没等久吧?”
“没有。”江延转身去吧台给他倒水。
余应景合上门往里走,没走两步就注意到了茶几上的东西,他毕竟在酒吧混了一段时间,大概能认出来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确实是很吃惊。
虽然江延说要包养他,说和他玩什么花样,但其实他一直没当回事,毕竟江延这种人看着起来就是个乖乖的好学生。
这时候,江延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的面前。
“你能接受吗?”
温和的声音此刻却如同惊雷炸响。
余应景第一次沉默了,他没想到江延真的想要把这些东西用在自己的身上,脸色变了又变。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部分都要强,爱逞威风,更别说余应景这种生性乖张,宁愿把骨头打断也不低头的人。
让他成为被支配者,简直像是要杀了他。
江延看出他脸上的挣扎,没有再催促,而是坐在不远处落地窗前的蓝翡翠奢石长桌前,从书包里拿出卷子。
他右手的伤口已经拆了线,但目前还使不上什么劲,所以现在还是用左手写字。
经过这几天的适应,虽然字迹略显潦草,但勉强还能辨认。
哗啦哗啦的卷子翻动声成为了房间里唯一的响动。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余应景抬头看去,江延约他到酒店,竟然把他丢一边拿出卷子开始写题了……
不是,那玩意儿有瘾吗?难道天天待在学校还没写够吗?
江延写题的样子和他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学生都不同,他垂着眼睫,脸上几乎见不到任何的表情。
余应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才发现比起写题,他更像是直接拿着笔往上面填答案。
看着看着就见他把试卷翻了个面,似乎只要没有人打扰,他就能一直写下去。
余应景:“……”
他总不能在这看人写一晚上题吧。
余应景的视线再次落在箱子里的东西上,他前不久才克服了和同性接吻这件事,这些东西还是有点超过了。
尤其是那件不知道遮不遮得住胸的女仆装,这玩意儿要穿他身上,他能把那人的手给卸下来。
不过要是江延穿……
他瞥了一眼江延身上的校服,明德的校标他认识。
这校服也不怎么好看,但穿江延身上干净又整洁,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除了一截修长的脖颈之外半点不露。
江延感受到后方越来越灼热的视线,写题的手顿了顿,侧过头看他,“考虑好了?”
“啊。”
余应景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可能也没怎么考虑,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江延放下笔朝他走来,余应景竟然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紧张感。
“我不会伤害你的身体健康,不会强迫,不会使用暴力,也不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外透露半分,”
江延站在他面前,垂着眼俯视他。
“我需要你明确的告诉我,你完全自愿。”
余应景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他的视线无法从眼前人身上挪开,呼吸有些不受控制的加重,突起的喉结滚了滚。
“……我完全自愿。”
在大脑进行仔细思考前,嘴就已经先替他答应了。
“好。”
江延在沙发上坐下,缓缓抬起眼帘,淡淡道:“那你现在先把衣服脱了。”
“什么?”
余应景站在原地,他的呼吸声陡然变得很重,显然他从内心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种方式。
房间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只有他沉沉的呼吸声。
余应景沉着脸站在那里,身形笔直,紧绷着的身体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如同拉到极致的琴弦,随时都会崩断。
直到他微微低下头,肩膀也稍稍放松下来。
他道:“知道了。”
仿佛有一阵微风悄然吹过,原本紧绷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
余应景背过身去,校服被他脱下,随手丢在深灰色的地毯上。
他的体脂率很低,身上覆着一层紧实流畅的肌肉。
身上分布着深浅不一的伤痕,一部分因为时间太长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有一部分明显是新添的,伤口愈合后留下了抹不去的伤疤。
他拿起那薄薄一片的衣服。
贴身半高领的黑色上衣绷在胸上,勒出了些许弧度,下摆的长度只到肋骨下缘处,让他腰腹的线条显得更加紧实。
余应景的拳头都攥紧了,身上出了一层汗。
江延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挣扎和犹豫,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皮质项圈,项圈前是一个缎带的蝴蝶结,坠着一颗银质的铃铛。
晃动时,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
“过来。”
温和的声音里却带着股不容反抗的味道。
余应景咬着牙走过去,盯着江延看了几秒,那眼神像是要吃人的猛兽,但在江延视线下,硬生生把头低下,主动将最脆弱的脖子展示在敌人的面前。
“很好。”江延轻声回应。
余应景的身体却随着这两个字变得更加紧绷,呼出的热气直直落在江延露在校服外面的颈侧。
江延将铃铛项圈轻轻展开,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的颈侧,用拇指的指腹抵着他下颌,将他的头微微往后仰。
余应景浑身一颤,呼吸的节奏被因为这点细微的接触被彻底打乱,他的眼珠往下转动,盯着江延。
喉结滚了又滚,像是在找下口机会的猛兽。
“不要动。”
江延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调整着项圈的位置,扣上搭扣,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
余应景感觉脖子上一紧。
这种束缚感不至于难受,却非常奇怪。
他往后退了点,铃铛轻轻晃动,发出的声响在他耳边回荡。
草……
他抬起头,迎上了江延的目光,一阵阵让他头皮发麻的羞耻感如潮水般上涌,皮肤下蔓延上一层如霞般的红意,爬上他紧咬着的牙关。
江延也跟着站了起来,对他说:“坐到那张椅子上。”
他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了皮质的束缚手环,走到黑色的巴塞罗那椅后,双手搭在椅背。
他用指尖点了点椅子,示意余应景坐下来。
余应景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迟疑了几秒,对他而言失去攻击性等于把自己完全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
江延问:“这就接受不了了?”
余应景咬紧牙关。
明知道他的质疑是为了刺激自己,但他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背对着江延坐了下来。
他的手被江延拉了过去,压在背后,拉伸时手臂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紧绷着。
手腕并在一起,随着一声轻脆的“咔哒”,手铐扣上。
余应景感到一阵热意从脊椎蔓延开来,心跳陡然加快。
他见江延走远,手上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又走回来,身体不由地紧绷起来,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有些不安,但又有种隐秘的期待。
等人走近了,他才看清是一个小册子。
江延将小册子放在桌面上,展开到第一页。
“你今天晚上把第一页给背了,背好了找我。”
余应景低头一看,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堆他完全看不懂的英文单词,把他直接给砸懵了,“这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江延淡淡道:“高中英语必背单词精选。”
“不是,你让我背这个?”
余应景反应过来,浑身的燥意瞬间散去了大半,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江延你耍老子是不是?妈的,我背不了,你他妈的赶紧把我给放了,我不陪你疯了。”
他气急败坏,一连说了不知道几句脏话。
忽然,一拍子打在他的腰侧。
他闷闷地哼了一声。
一点疼意过后是如虫蚁噬咬般的酸麻。
江延那只修长漂亮的手里,虚虚握着一柄泛着冷光的皮质马鞭,食指勾着他脖颈间的项圈,猛的往前一拽。
铃铛随着强烈的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余应景感到扼喉的窒息感,颈侧的青筋绷紧,他抬起头,对上江延非常冷淡的脸。
马鞭再次落下,落在他的大腿外侧。
“这是说脏话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