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借宿 我会很乖的
祝静恩对于这件事, 虽说不是一无所知,但经验也仅限于看过的电视剧和小电影。
“无能的丈夫”那个系列里是怎么做来着……
她关掉了运转的吹风筒,对着镜子理了理发丝。把衬衣最上边的扣子解开几颗, 低头就能看见若隐若现的曲线。
最后用手背贴了贴脸颊, 深呼吸着,试图借此让自己平静镇定些,不要太慌乱。
做好一切准备, 祝静恩朝着赵崇生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换上了干净的衬衣西裤,似乎又恢复到往常从容不迫的模样。
这个状态下的赵崇生, 她实在没有把握, 但除了going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紧张地抿了抿唇,指尖掐着掌心。即将走到他面前时, 本想假装脚下打滑, 却歪打正着地被自己左右脚绊住。
赵崇生抬手环住祝静恩,她顺势摔倒跌进他的怀里。指间香烟尾部的一截烟灰,被她跌进怀里的力度撞落, 烟灰掉在了他的指背上。
他似乎恍若未觉,平视着前方,神思未变。
没有能知道,实际上那烫意像是放大数倍,烙印在了他的心上。
落地玻璃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原先穿在祝静恩身上可以当作裙子的衬衣, 随着她抬手环他脖颈的动作向上收,衣摆几乎遮不住她的身体。
若隐若现更加引人遐思。
“腿很酸,腰也很痛。”祝静恩小声地说着。
“您可以帮我揉一揉吗?”
赵崇生垂眸看着她,她的眼睫颤着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拙劣的小把戏。
但此刻他还不想揭穿她。
他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这仿若是一种鼓励,祝静恩顿时更有勇气了一些,试探着牵住他的手,放在她的腿上。
带着薄茧的粗砺,和如羊脂玉般细腻,形成极大的反差,在衬衣底下缓缓往上。
祝静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醉酒那次暂且不论,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这样大胆。
而赵崇生纵容着她的肆意妄为。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渴肤症,每当她和他肌肤相贴,都能感觉到心底的渴望被暂时满足。
好喜欢……
赵崇生指腹在她腰窝处缓缓打了个转,仿佛有一阵细微的电流从接触的位置,顺着她的脊柱往上攀升,她微微站栗着。
“我没控制好力气,是吗。”
祝静恩张口想要回答,却不知道是舒适的抒发还是应答。
“嗯……”
赵崇生把她抱起来,她坐在他的手臂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放进床里,还不待她反应,他高大的身影覆了过来,支撑在她的上方。
他低看了一眼,手臂上隐约的一小块水痕。
祝静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快也意识到那是她的痕迹。
脸瞬间涨红了,想把脑袋往他怀里钻,羞得不敢和他对视。原打算的那些going计划,早就不知道忘到哪去了,只想把自己埋起来。
赵崇生俯身离她更近了些,唇几乎擦着她的耳廓,“My drenched Greta。”
他嗓音沉下来,过分姓敢。
“接下来,该做什么?”
祝静恩迟缓地想着,如风是电视剧里此刻就应该关灯了,如果是小电影里……
她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西裤,只是这样看不能确定他是什么状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像虽然画过考试重点,却给了超纲的题目,有些束手无策。
祝静恩心间一横,闭着眼睛将手覆了上去。
隔着西装面料,掌心下的触感让她心惊。
下一秒,她的双手被他单手轻易桎梏住,按在她头顶上边。
这个姿态完全被他掌控着,无法动作。
她的领口歪得不成样子,属于赵崇生的衬衣尺码对于她而言本就宽大,她还特意解了两颗扣子,此时左边香肩往下的风光完全没有遮住,实在太让人羞耻。
双腕被他钳制着,她没有办法把衬衣拉回来。她扭了扭,想借用摩擦力让衣服回正一些。忽然听到赵崇生低低地闷哼一声。
祝静恩动作顿了顿,随即意识到什么。
“抱歉,我不是故……不对不对,我虽然是故意的,但我……”
但她没想过在他身上扭来扭去。
毕竟祝静恩还没有这么高水平的手段。
这只笨蛋小猫目前只会用尾巴轻拂着他。
赵崇生眼眸里浓郁的雾色几乎要漫出来,将她拉进他眼底的深渊,“谁教你这样。”
“想要什么不直说,试图用引诱来达到目的,是我教你的吗。”
祝静恩与他对视着,心口蓦地一跳。
无论她在想什么,总是能轻易被他发现。
他的强大几乎是方方面面,她实在无法不为他沉迷。她敬畏他,又渴望他。
“回答。”
她小声道,“不是的。”
“我只是……”
祝静恩抿了抿唇,接着说道:“我有点害怕,不想自己一个人睡,可以借宿一晚吗?”
他扣着她双腕的那只手,游刃有余地轻轻摩挲她手腕上是肌肤。
“借宿到我床上来?”
“嗯……”祝静恩弱弱的声音显得很没底气。
“可以吗?”
她的手动不了,腿也被他压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她在他脸侧轻吻了吻,无意擦过了他的唇角。
“求求您了。”
和贴面的感受不同,祝静恩的唇瓣很软,一触即分,却仿佛在勾动他进行更深的探索。
他喉结上下滚动,竟发觉渴得要命。
赵崇生再开口说话时,声音低哑,“我还有工作。”
“那我能在旁边等您吗?我会很乖。”
“睡觉乖吗?”
“我睡觉也很乖的,我只要很小一块位置,不会和您抢被子——”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赵崇生低头吻住了她,唇瓣相贴,她嘀嘀咕咕的话语全然被堵住。
像是“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炸开来。
祝静恩惊愕地睁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地愣在那。直到唇上传来微微痛意,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才回过神来。
他在吻她。
不是轻描淡写的吻,而是近乎想要将她拆骨入腹地热吻。
祝静恩意识到这一点,呼吸骤然失去正常的节奏,燥热再次翻涌。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不知道接吻要闭眼。
赵崇生抬手挡住她尤为清亮的眼眸,她的眼睫轻扫着他的掌心,微微的痒意弥散开来。
唇瓣辗转厮磨着,他咬着她的唇瓣,继而撬开她的齿关与她的小舌纠缠。酥酥麻麻的感受传递到祝静恩全身,她想要喘息又尽数被吞没。
她的大腿能感觉到他的状态比方才掌心之下更夸张了一些。
两颗贴近的心脏是如此相似的躁动,仿佛连身边的空气都在叫嚣着、沸腾着。
明明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他们却因为一个吻而克制不住的兴奋。
讲不清这到底算不算纯情。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像是只有一会儿,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两人的唇稍稍分开了一些距离。
她的手不知何时环住了她的脖颈,身体与他紧贴着。赵崇生掌心移开,祝静恩的眼眸湿濛,眼尾泛着红,唇上覆着润泽水光,微微发肿。
身上的衬衣早已没有遮挡的作用,不论是领口还是下摆。
赵崇生的呼吸也难以维持平日的镇静,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几乎要将她烫到。
祝静恩仍在喘息着,就见他突然毫无预兆地起身离开了,留她一个人躺在那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和心跳。
她看着天花板上的古董吊灯,指尖微蜷。
Uncle他……
真的不行吗?
可是她明明感觉到他了……——
作者有话说:又怎么了我的赵大小姐,走那么快是想起来有事没做吗
宝宝老师们,你们觉得Greta宝宝going成功了吗
第22章 不适 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唇瓣有些发麻,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大约是破皮了,触碰时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过的事不是她的一场旖旎梦。
偶尔祝静恩会觉得自己是个很容易得寸进尺的人, 得到过赵崇生的拥抱, 她就总是想找他讨要抱抱。他用手和仿真玩具帮助她之后,她再也不满足于自己解决。
以后她可以向他索要亲吻吗?
他会同意吗?
赵崇生没再回到卧室来,不知道是不是临时有事去忙了。祝静恩躺在床上滚了几圈, 既因为方才发生的事情而激动,也因为赵崇生答应她今晚留在这里的请求而高兴。
她从不曾怀疑他会失信, 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情, 就一定会做到。
祝静恩把身上的衬衣整理好,偷偷摸摸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走进衣帽间,视线无意扫过落地镜, 登时怔在原地。
发丝很乱, 下唇靠右的位置破了一个小口,红肿得厉害,手腕也被掐出了痕迹。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人, 否则任谁看了她这副模样,都能猜到刚才发生过什么。
她在衣帽间里换下身上的衬衣。
米黄色的荷叶边长袖睡裙,长度到膝盖以下。柔顺的发丝垂在胸前,看起来格外乖巧。
她抱着那件衬衣,低头深深地嗅了嗅。上边余留的桦树和橡木苔的气味浅淡, 缱绻的缠绕在她的鼻息间, 让她很安心。
祝静恩片刻犹豫,走到床边,把赵崇生的衬衣藏进被子之下。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让气味保留得久一些。希望等到明天她自己睡的时候,床里也会有他的气味。
她将被子掖好, 某个灵光流转的瞬间忽然想起,刚才她忘记把换下来的贴身衣物带走,此刻大概还留在赵崇生的浴室里。
她红着脸跑回赵崇生的卧室,从浴室到床边找了好几圈,也没有看见小衣小裤的踪影。
难道是已经被佣人收走了?
这里工作的都经过严格的挑选和培训,加上福利待遇好,基本上都是眼里有活的人。所以在她离开房间后,就有人来收拾,也不是没可能。
即便知道庄园里不会有人敢议论赵崇生和她的事,还是红透了脸。
如果有下次,一定要记得把衣物收拾好。
祝静恩正这样想着,门被轻轻敲响。佣人来传话:“先生让您先用过晚餐,再去书房找他。”
她隔着门应了一声。
吃过晚餐之后,祝静恩回房间拿电脑,准备出门去书房时,遇到佣人把已经清洗烘干好的衣服送了过来。
那条今天白天穿过的裙子,此刻叠得整整齐齐,她猜想应该是将内衣裤夹在裙子中间,等会再分门别类放进衣帽间。
以往她的贴身衣物都是自己洗的,她不好意思让佣人代劳这件事,从对方手中接过,转身走进了衣帽间。
祝静恩没想到的是,不像她想得那样。托盘里只有一条裙子,没有她的贴身衣物。
她懵懵地定在那里,小小的脑瓜想不明白。
那她的内衣裤去哪了……
等到晚间祝静恩去书房,赵崇生已然恢复平时西装革履、平静从容的模样。
他正在开视频会议,淡淡地扫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祝静恩却无法平静。
她想问她贴身衣物失踪的事,又担心他会顺势想起他那件衬衣。
她坏心眼的不想把衬衣还给赵崇生。
就像赵崇生说得那样,他整晚都在处理工作。跨国会议无聊得让祝静恩昏昏欲睡,而赵崇生大部分时间只是听,在几个大区总裁争论不出答案的关键时刻直击要点。
他就像是坐镇后方控制全局的一只手,即便少言寡语也不容忽视。
祝静恩坐在赵崇生身边,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建模软件上操作练习着,尝试复刻她手边的古董花瓶。遇到问题就在网上搜索视频教程。
偶尔她会从枯燥的视频教程里走神,只是看着赵崇生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浴室里发生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
他修长的指尖勾着被水淋湿的单薄布料,顺着她的腿往下褪。
那个画面实在太涩了。
光是想到,就让她脸颊浮上红晕。
在两场视频会议的间隙里,赵崇生看着她脸颊上可疑的绯红,轻描淡写道:“在胡思乱想什么?”
祝静恩摇摇头,状若认真。
她可不敢说她在想,明天要偷偷给他的手画一张特写。
无声的视频教程实在太枯燥,加上冗长会议上那些听不懂的德语,祝静恩实在扛不住双层的催眠效果,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她把脑袋枕在手臂上,不知是不是手臂被压到发麻的缘故,她的脑袋朝着旁边歪过来,靠到他的手臂上,又挪动着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半抱着他的手,整个侧脸都压在上边。
赵崇生垂眸看着。
她柔软的脸颊肉被挤到变形,压出一道红痕。大约睡得不太安稳,眼睫微微颤动。
就像是工作时非要挤在主人电脑边睡觉的小猫,默默地陪伴着。
很乖。
两人都没有发现,祝静恩蹭得毛绒绒的发顶入了镜,遮住了视频画面的右下角。
因为离得很近,她细微的呼吸也被收声,传进视频会议成员的耳朵里。
众人正愣怔着,下一秒,更加让人惊愕的事情出现了。
赵崇生竟抬手捏了捏女孩的脸。
消息在高层内部不胫而走。
上次N市时报的绯闻是真的,这位冷血无情、罔顾生死的Derek先生,竟然真对小姑娘动心至此,就连开会也要带在身边。
/
天晴无云,日光正好。
厚重的深色窗帘将阳光遮挡严实,没有任何光线照进室内。针落可闻的寂静中,一道细微的呼吸声规律而绵长。
手机原始闹铃突兀响起,铃音机械重复过几遍,祝静恩慢慢悠悠地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朝着床头柜上摸索,按掉了起床铃。
迷蒙睁开眼睛时,四周一片漆黑。
她习惯将窗帘拉开,晨间的天光能够倾洒在她的床边,会让她有安全感。
此时周围的环境让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好一会儿才在熟悉的气味中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她的房间里。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怎么来的,昨晚她明明在书房等着赵崇生开完会,怎么睡醒就已经在他的床上了?
原来期待着可以偷偷看看赵崇生睡着的模样,结果一觉睡到现在,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难得的机会就这样被她浪费了。
她懊恼地小声嘟囔了几句。
“怎么这么能睡,祝静恩你是猪吗,给你机会你都把握不住……”
她碎碎念念着,床头灯光骤然亮起。
暖色调的灯光并不刺眼,但把祝静恩吓了一跳,往被子里瑟缩了一下。警惕地看向灯光映照下,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熟悉身影。
对于心上人,总有特异功能。
只需要一个模糊的轮廓,就能认出对方。
赵崇生坐在房间另一侧的沙发上,传统制式的西装三件套。暖色灯光蓬蓬洒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冷峻的气质中和了许多。
她刚才竟然完全没有察觉,他是一直在那里吗,那她刚刚说的那些傻话是不是全都被他听见了……
祝静恩恨不得像个鸵鸟把自己埋起来,她的口鼻都掩在被子底下,几乎要把自己憋闷到的时候,才探出脑袋来。
刚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就先听见赵崇生的声音。
“你现在起床,或许我还有时间送你去学校。”
幼儿园时期,祝静恩就需要自己背着小书包从小区门口的幼儿园走回家。
童年父母送她上学的记忆早已模糊。
赵崇生今天送她来学校的画面,重新弥补了记忆里的空缺。那些作文里凭空想象、胡编乱造的内容,终于有了真切的感受。
不用一个人坐在车后排发呆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象,也不用羡慕地看着路边被父母分别牵着双手的小孩。
送她上学的人就坐在她身侧。
不是她曾经渴望的父母,是更加重要的人。
车平稳地行驶着离学校越来越近。
祝静恩看了看早已降下的挡板,左右手拧在一起,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再向他提出请求,她害怕这会显得她很贪心。
赵崇生将冗长的文件翻过一页,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纠结。
她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磨蹭地挪到他身边,和他的手臂紧紧挨着。仍觉得不够似的,张开双手抱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
赵崇生没有从文件上移开视线,温淡道:“好好说话,不要撒娇。”
祝静恩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小声问道:“可以亲亲吗?”话音刚落,耳尖就已然通红。
他偏过头看向她,目光在某处停留片刻,放下手中的文件。指腹轻轻蹭过她唇瓣上的伤口,看到她吃痛地微微蹙眉。
“不可以。”
祝静恩的眼底滑过失落,那双满是期待的漂亮眼眸暗淡下去,低低地应一句“好的”。
她丧气地想着。
不应该这样贪心的,本来他送她上学这件事是意外之喜,可是她贪心地期望更多,才导致失落遮盖了惊喜的光芒。
车稳稳停下,祝静恩攥了攥裙摆的布料,维持着礼貌和赵崇生道别,“Uncle再见。”
他没有回应她,她蜷了蜷指尖,转身去开车门。
手刚搭在开门的按键上,忽然被一股力气扣住她的腰向后拉过去。
脊背撞进赵崇生怀里,淡薄的热意和气息一同靠近。她还没反应过来,他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脸。
下一秒。
轻吻落在她的额间。
时间像是停滞在这一刻。
所有声音都从祝静恩耳边散去,所有事物都被暂停,只有眉间柔软的触感如此真切。她的呼吸和心跳一同停顿几拍,在感官恢复的瞬间,猛地飙升起来。
赵崇生和她对视着,叮嘱道:“好好听课。”
祝静恩晕晕乎乎地点点头。
赵崇生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背影,想起她失落时仿佛耳朵尾巴都耷拉下去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还是没长大的年纪,心思都写在面上。
/
祝静恩直到走进教室里,脑袋还是蒙蒙的。偶尔下意识地抬手摸一摸额头,方才眉间吻的触感似乎一直没有消散。
这和昨晚那个吻的感受不太一样。
不带任何预望,却更加的亲昵。
Luca还没有到教室,祝静恩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在心底回味着那个吻。
她神游着,没有注意到四周诡异的氛围。
离她较近的两个同学彼此对视一眼,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宋霓走过来,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走廊人少的地方。
宋霓抬手点了点自己的下唇,“静恩,你这里是……”
祝静恩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不自然地抬手挡了挡,脸上热了起来。她不太会撒谎,支支吾吾地说道:“昨天在家绊倒,不小心咬到了。”
宋霓点点头,但那神情看来大约是不信的。好在她没有继续问她唇上伤口的事,转而说道:“今天也是寄养家庭的司机送你来的吗?”
祝静恩点点头,“怎么了吗?”
“最近在学校里关于你的传闻有一点点多。”
“有人说上次那条豪门绯闻的女主角是你,再加上昨天来找你那个男人的身份也挺高调的,所以大家都一直在传……”
宋霓担心地拉着祝静恩的手,提议道:“要不你最近低调些吧,可能总是不同豪车接送有些太惹眼了,或许等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不会讨论这件事了。”
祝静恩看向教室的窗户,里边几人正悄悄探头往外看。她垂下眼眸,缓慢地眨了眨。
“好,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宋霓又安慰她几句,语气忽然有些为难。
“静恩,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祝静恩的心绪有些乱,点了点头:“你说。”
“说这个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确实没有办法了。我家人在国内出了一些情况,我把我这几个月打工的钱全都给他们打回去了,但还是不太够,你可以借我一些吗?我很快会还给你。”
“出什么事了吗?”
宋霓的眼眶红了起来,牵着祝静恩的那只手攥得紧了些,“是家人生病了。”
祝静恩想到宋霓之前和她说过,她课后要勤工俭学赚生活费,如果把钱都打给家人的话,她大概维持日常生活都成问题。
她不忍地点点头,“好,下课后我转给你。”
宋霓惊喜地看着她,展开双手抱住她,“谢谢你静恩,你真是我在N市最好的朋友!”
祝静恩勉强地回以一笑,“没事的。”
两人一块往回走,原先热闹的教室陡然静下来,一时鸦雀无声。祝静恩感觉到很多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又故作不经意地移开。
那些小声的议论,听不真切,但却能感觉到大家窃窃私语的对象是她。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原以为Tom的事情解决之后,她在学校里的情况就会好转。可是那些奇怪的目光和理论,像是因为畏惧Tom的下场,从正面的冲突变成了暗处的谣言。
找不到源头,也没有如预想那样渐渐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种种谣传闻都指向她是游走于N市豪门之间的情人。
一开始祝静恩还能自嘲地想,如果真是那样,她就不会每次going赵崇生都弄巧成拙了。到后来她对去学校这件事越发抗拒。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
每当祝静恩回到庄园里,状态总是轻松的,如果赵崇生在家,她会黏着赵崇生。如果赵崇生不在,她就把自己锁在画室里,对着画板放空自己。这两种方法都可以强制让她的脑袋暂时不去想那些事。
但每天去学校的路上,她就会开始神经紧绷。她必须不停用“学期快结束了”来安慰自己,才能勉强克服对学校的恐惧。
赵崇生很忙,通常她起床的时候赵崇生已经出发去公司了,在这中间他还出差了两天,没有办法时刻关注祝静恩的状态。
他在一周后发现了她的异常。
这天赵崇生难得和她一起吃早餐。
祝静恩和他打过招呼,坐在桌边磨蹭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却始终没有往嘴里喂一口。
她的状态似乎有些萎靡。
“Greta。”赵崇生的语气平缓,祝静恩却吓了一跳,猛地坐直了身体,指间的陶瓷勺落进碗里,发出磕碰的清脆声响。
她慌张地看向他,“抱歉,uncle。”
他看着她紧绷的状态,没再说什么,“吃饭吧。”
祝静恩点点头,抿了抿唇,犹豫着把勺子递到唇边。
平日里喜欢的海鲜粥放进嘴里,刚咽下一口,就翻涌上来一阵恶心的感觉。她捂着口鼻,急忙往洗手间跑。
几乎什么也没吃,在反锁的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将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祝静恩掬了捧水漱口,打开门就看见皱着眉站在外边的赵崇生。
候在一边的医生走上前扶住她,温声询问她还有哪里不适。
医生替她仔细做过检查,和赵崇生汇报道,“被吓到了,倒是没有其他问题,暂时不要强迫她吃东西。”
赵崇生看着远处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温水的人,神思沉默,让人难以琢磨他此刻的想法。
管家来提醒时间,祝静恩拎着包站了起来,轻声和赵崇生告别,“Uncle,我先去学校了。”
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显出几分病恹,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赵崇生翻腕看表,“我送你去。”
一路沉默,车内的氛围像是能凝出霜来。
距离学校越近,祝静恩越觉得不适,攥着包带的手越拧越紧,后背传来阵阵如蚂蚁啃噬一般密密麻麻的刺痛。
直到透过车窗能远远看见校区大门,祝静恩的眉头已经完全皱在了一起,胃里的不适感让她止不住地想要躬着身。只能通过双手撑在膝盖上,支撑着身体。
几天前赵崇生也是这样送她来学校。
只是过了一周时间,前后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祝静恩的声音艰涩,“可以就在这停吗?我走过去就好。”
她不敢和赵崇生对视,很怕他会问她为什么还没到校门就要停车。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还有更多的,是为自己的懦弱感觉到无力。
其实没有人会到她面前讲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也没有人像Tom那样与她直接起冲突。甚至她们常常绕开她走,但那些近乎诡异的目光和议论,让她无法去承受。如同一把钝锈的刀,慢而残忍地割着她的肉,持续的痛苦。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没有赵崇生发话,司机不会变更停车点。离校门越来越近,祝静恩的神经绷到如细丝般随时会断裂。
“Greta。”赵崇生终于打破沉默,和缓地开口,“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祝静恩僵硬地顿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抬头和他对视,濡湿的目光里带着一种近乎是祈求的情绪,“我今天可以不去学校吗?”
语气小心翼翼的,怕他不同意,也怕他生气。
“可以。”他的回应没有任何犹豫,声音似乎比平时更沉一些,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
“现在要抱吗?”——
作者有话说:小猫会趴在办公桌上默默的陪伴加班
也会在痛苦的时候一声不吭
第23章 陪你 呼吸,冷静下来
大脑里那个储藏童年时期记忆的盒子, 往往只在遇到相似情况时,突然闪过某段久远的往事。
很多年前。
祝静恩住在奶奶家里,那时她就近在奶奶家所属片区的小学。
从当时的班主任数学老师在校外私设补习班, 奶奶生活节俭, 父亲给她的生活费不足以负担补习班的费用,她成为班上唯一没有参加补习班的人。
班主任因此区别对待,不给她好脸色, 很多学习资料 和习题只在补习班上讲,如果她有不懂的题目, 就会引来对方的责骂。
年幼的她问奶奶可不可以不去学校, 奶奶不明白,以为她不愿意念书了,失望地抹眼泪。她不敢看到奶奶失望的目光, 背着书包去了学校。不得不面对她根本就无法应对的, 势利眼的班主任。
后来父亲决定送她去德国,14岁独自在完全陌生且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寄人篱下的生活, 只是想想就充满了未知和慌张。
她在海关口求了父亲很久,但父亲不耐烦地反问她,“不能克服吗?害怕是理由吗?”
不适应的语言环境,落地后连电话卡都没有。如果不是赵崇生把她捡回庄园,不知道她现在又在哪辗转。
她的每一次开口求助, 总会以理由不够充分、最终独自忍受作为收场。她习惯了提前预设后果, 如果一个理由不能说服她自己,则会默认自己可能会得到拒绝。
这种过度自我保护的防御机制支撑着她独自走了很远很远,但此刻却赵崇生告诉她不需要说because,她本身就是最充分的理由。
明明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可是他却一次次抚平着家人带给她并延续至今的童年创伤。
赵崇生没有催促,安静地等着她。
他似乎永远这般沉稳强大,不看低她的痛苦,将她从深陷的泥潭里打捞起。好像只要在他身边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区域,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她的因素。
祝静恩瘪着嘴,唇角向下耷拉,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这些竭力的忍耐,全都在看见赵崇生朝她伸手的一瞬间全然溃散,松开被她攥得皱巴巴的裙子,朝着赵崇生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稳稳接住她,环着她的腰轻轻一提,就将她抱坐在腿上。
祝静恩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一会儿,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伴随着压抑的啜泣声。
赵崇生轻拍着她的后背,这是个安抚性极强的动作,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无声告诉她,“我在”。
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本可以忍受,一旦有人关心,就会嚎啕大哭。但这个小孩实在太过于懂事,就连情绪崩溃时也不敢放声哭泣。
赵崇生任由她发泄着,哭出来总好过憋在心里。
她压抑太久,总需要有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
直到她慢慢平息,赵崇生托起她的脸。
祝静恩的眼睛哭得微微发肿,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她想象得到这幅模样有多狼狈,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想把脑袋重新扎回他的怀里。
赵崇生捧着她的脸,没让她躲开,用手帕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他的神态淡然,动作却轻柔而耐心。
祝静恩又有点想哭了,鼻尖很酸,心脏像是堵了块石头般发胀。
他看着她眼眶里又蓄起的泪水,捏着帕子的手顿了顿。静默地与她对视几秒中,忽然低下头,用脸侧贴着她脸颊。只是贴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祝静恩觉得世界好像暂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因为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僵住,眼泪要掉不掉,无法抑制的抽噎都停了一瞬。
这是她喜欢的动作,和他这样互动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亲昵,但他从没有主动做过。
她想,现在他学着她的模样,或许是在示意她可以撒娇吗。
祝静恩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像以前那样蹭了蹭他的脸。声音里满是还未褪去的哭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我是不是很没用,解决不了问题只想着逃避。”
“不止是我允许你逃避,你也可以允许自己逃避。这不丢人,不用谴责自己。”
他的声音就落在她的耳边,和他这个人一样,拥有安抚她的天赋。
赵崇生的怀抱让她的情绪缓和下来,发僵的身体也慢慢放松。她的手搭在他胸口,感受到薄薄的体温和平静有力的心跳。
祝静恩越发觉得别人口中“冷血”“残忍”的形容,是在胡说八道。
Uncle明明就是宽厚包容的,他从来不贬低她也不苛责她,没有人会比他对她更好了。
车停下后,赵崇生抱着祝静恩下车,像是抱小孩一样把他抱在胸前。
经过上次赵崇生接醉酒的祝静恩回来,庄园里没有任何人对此表现出异常。
只有当事人祝静恩没有那晚的记忆,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不敢迎上其他人的视线。
赵崇生抱着她回了她的房间。
她换完睡衣出来的时候,赵崇生正在和特助通电话,调整今天的行程。
他是真的很忙。
遍布各地的产业需要管理,之前每周都需要往返不同的国家。现在因为他们约定的关系,为了实现他说“空出时间陪她”的承诺,变成了更多难协调时间的跨国线上会议。
在那些赵崇生送给她的昂贵礼物里,他给过她最珍贵的,是他的时间。
桌上放着温热的粥,不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祝静恩没有打扰赵崇生,安静喝了几口,放下勺子不再动的时候,他才挂断了工作电话。
不知是喝过粥有些晕碳还是刚才哭累了,祝静恩掩唇打了个哈欠。
赵崇生问她:“要睡一会吗?”
她沉默着,有些犹豫,担心等到睡醒的时候他就去忙工作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格外离不开他。
像一只没有脑袋的水母,想不明白任何事情,掉光眼泪后离开水源就会死掉。
赵崇生视线从她面上扫过,没有错过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了然地点点头,“陪你,去躺好。”
祝静恩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担心他反悔似的,转身就往床边跑。她乖乖地躺在蓬松柔软的被窝里,朝着他拍了拍她身侧的另一个枕头。
赵崇生刚靠坐在床头,她就贴了过来,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他,抱着他的手臂。
他眼底略过不明显的笑意,抬手把她揽进怀里,“睡吧。”
大约是因为赵崇生的怀抱和周围熟悉的环境让她有安全感,她忽然想说些什么。
“您不问我发生什么了吗?”
“你想说吗?”
祝静恩半阖着眼眸思索了一会儿,朝着他点点头。他告诉过她很多次要坦诚,虽然这次他没有责备她藏着事情不说,但她觉得自己既然得到了他的安抚,还是应该告诉他原因的。
她小声把学校里的事告诉给他,讲着讲着就开始掉眼泪,偷偷擦掉不想让他发现,结果越说越委屈,眼泪掉个不停。
虽然他和她说过,不要谴责自己,但她仍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已经替她处理过一次类似的事情了,可是她还是没办法应对。
赵崇生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揉,她眼周的皮肤已经被她用力的动作给揉红了。
他用纸巾轻柔擦着她的脸,耐心地听着她因为哭而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
她抽噎得有些严重,他不得不打断她的情绪,“Greta。”
“呼吸,冷静下来。”
枕头被她哭湿了一小片,赵崇生索性直接把她抱起来,让她趴在他的怀里。
“你知道他们说的不是真实情况,对吗?”
他单穿着衬衣,质地不像西装外套那样厚重挺阔,她的脸颊压在他的胸膛之上,能够感觉到胸肌未发力时是柔软的,并不硌人。
她点头的时候,脸颊就在上边轻轻蹭着。
“愿意相信谣言的人,不会在意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那些人走不进你的生活,但却想要间接性毁了你的生活。”
赵崇生垂眸看着她的发旋,想起“我可以让他们闭嘴,这不难。但我也希望你可以慢慢学会不让这些言论伤害到你,情绪过度消耗,对你的身体影响很大。”
祝静恩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他,话在嘴边打了几个弯才问出口:“那您相信我吗?”
“你希望我相信你吗?”
“希望的。”她稍稍停顿又重复说道,“我想您相信我,因为您的看法对我很重要。”
她的语气很认真,满心满眼里只是他。
偶尔赵崇生看她像是在看孩子,有时又能感觉到她清晰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他喜欢她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她的世界只能装得下他一个人。
他如她那般郑重地回应着,“你希望的,就是我想给你的。”
在冬夜里踽踽独行太久,触碰到热水的一瞬,先感受到的其实是刺痛。
她的心脏抽痛几秒,随即更紧地抱着他。
“我觉得我越来越离不开您了。”
“这样不好吗。”赵崇生轻抚着她的发丝反问道。
祝静恩想,可是总有一天他们会分开。他也说过,他们的关系会持续到到她成长,学会照顾自己。在那之后会怎么样呢,他没有说,她也从不敢问。
但只要想到这里,整个人就像是浸在生涩的青梅汁。
她小心地避开了这个话题,“睡醒还能看到您吗?”
“当然可以。”
“睡吧,Greta。”
/
赵崇生给她请了三天假期。
虽然不用去学校,但她需要按照上课时间进行学习,再按照计划完成作业交给他检查。
有时候祝静恩会觉得,赵崇生是一个很好的家长。会关注她的情绪,却又不溺爱她。
只是他不能时刻陪着她,哪怕他已经从繁忙的行程里尽力挤出时间留给她,她的高需求还是很难得到满足。
假期第三天,祝静恩提早完成了今天的课业,在画室翻看储藏柜里的画。
已经堆得很满了,不管怎么整理摆放,也塞不进更多了。她得想办法在这间画室里,腾出一个可以安装新储藏柜的位置。
祝静恩正思索着,门突然被敲响。她条件反射“砰”地一下关上了储藏柜的门,警惕地回头看着门的方向,手上动作熟练地合上密码锁的外盖。
她把画室的门仔细锁好才走去开门。
门外是佣人上来传话,“Greta小姐,造型团队的人已经到了,您可以现在下楼。”
祝静恩疑惑道:“什么?”
佣人解释不出更多,她只是负责传话的人。
祝静恩没为难她,刚一下楼就被造型团队的人请到了化妆台前,不明所以地被负责不同环节的人按着化妆做造型。
她不习惯别人碰她,一直很紧绷。
直到她换上礼服走出来,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精致的妆容和发型,身上是带有设计感又不失简洁大方的白色礼裙。这不是她衣柜里的裙子,即便她对各大奢侈品品牌不了解,也能感觉得出来,这套礼服绝对不便宜。
造型师替她整理着裙摆,另一位则为她戴着配饰,钻石项链佩戴在脖颈上,沉甸甸的。
她不适应地垂眸看着自己,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多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赵崇生从镜子里看着她,礼服和首饰很衬她,安静地站在灯光底下,袅袅娜娜,美得像一幅油画。
其实她并不是明艳的长相,大多时候素颜朝天。在德国见到她第一眼,直觉她在外貌上缺乏惹眼的特点。
但不显山不露水,不知哪一刻就钻进心里了扎下深根,忘不掉了。
那一边祝静恩无意抬眸看向镜子,只这一眼就捕捉到了赵崇生的身影。她转身看向他,小声喊着“uncle”。
造型团队完成了她们的任务,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了赵崇生和祝静恩。
她提着裙摆,走到他的面前,仰着头问他:“这是您选的吗?您怎么知道我的尺码呢,很合适。”
赵崇生语气淡淡,“量过。”
“量过?”她歪着脑袋重复着。
赵崇生宽大的手掌扣着她的腰,轻易占据了大半。他的指腹沿着她的腰线缓慢摩挲而过,他触碰到的地方如同过电般阵阵酥麻。
她在这阵感受里忽然想起,只有在浴室那次,他“丈量”过她的身体。
她的耳朵有点热,有愈演愈烈往脸上蔓延的趋势,上前两步下意识想把脸在他的怀里藏起来。却不小心踩到裙摆,踉跄着往前栽。
赵崇生轻易搂住她,稳定她的身型。
他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今晚的慈善晚宴,和我一起去。”
慈善晚宴,这个陌生的词汇让祝静恩反应了几秒钟,才在大脑里联想起它的释义,随即瞪大了眼睛。
不论是在德国的时候,还是来这里之后,她只是寄住的外来人,没有资格参加那些豪门之间的宴会和活动。因此听见这个消息,她马上不安了起来。
更何况上次N市小报才写过她的绯闻,她不想给赵崇生惹麻烦,而且她……
她小心地问道:“这也是社会化训练吗?”
“我可能会给您丢人,别人会议论您,记者也可能会乱写。而且我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场合,我觉得我不太适合……”
她的语气愈发急切,为自己不合适出席找足了理由。
赵崇生看着祝静恩,将她的情绪收入眼中。在她后颈上轻捏了捏,安抚和掌控的意味同样强烈。
“Greta,你要在意别人的言论,还是要站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有些人看似带宝宝出门进行社会化训练,实则是给自己名分。是谁啊,我不说
第24章 别怕 我来兜底
天光逐渐被夜色吞没。
这座金钱与梦想堆砌的城市显现出不同于白日的繁华景象。
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 几辆保镖车极为专业地保持队形,低调保护着中间那辆经过改装防弹的劳斯莱斯。
这辆车内,祝静恩无力关心周围的风景, 正在脑海里不停回忆着礼仪老师教授的内容, 生怕当众失了分寸给赵崇生丢人。
以至于她甚至忘记像平时那样靠着赵崇生,脊背直挺挺地坐着,看起来格外端庄。
赵崇生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手臂, 和两人之间的距离,神思淡漠, 看不出任何情绪。指尖落在座椅扶手上的触控屏, 无意般轻点着什么。
空气无声流淌,祝静恩忽然觉得车内有些冷,环抱着自己光裸的手臂。
“冷?”赵崇生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点点头, 听见他说道:“过来。”
祝静恩慢慢挪了过去靠在他的怀里, 属于他的温度一点点渡了过来。
她犹豫着小声道:“我有点紧张。”
实质上不是“有点”,而是非常紧张。以往在学校里,就连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这样的活动, 她都会婉拒老师的邀请。
她实在不适应那些隆重、人多的场合,她不善于社交也不喜欢别人打量的目光,只喜欢待在无人的角落。
赵崇生看着她熟练窝过来,神色未变,手臂将她环住。
“那就不要乱跑, 呆在我身边。”
祝静恩想也不想地点头, 往他的怀里挤了挤。哪怕他不这样提醒,在陌生的场景里,她也一点都离不开赵崇生。
今夜的晚宴设立在一处酒庄里。
和赵崇生的庄园不同,这里少了几分历史沉淀, 不论是挑高数米的中庭还是金碧辉煌的装饰,都在散发着纸醉金迷的奢靡感。
宴会的举办者得到消息,早早候在主场外,等待迎接这位即将到来的尊贵宾客。
看见跟在这位Derek先生身后下车的祝静恩,他的眼底闪过诧异。
这位立于金字塔顶层的男人,手段狠厉的名声在外,身边从未出现过异性,如今高调携了轻女伴出席,看来前几日的绯闻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没想到,以往那些试图往Derek先生身边送人的人都猜错了,他喜欢的竟是这样青涩稚嫩的华裔女孩。
常年浸于名利场的男人,哪怕心思算计过几轮也不显在面上。他噙着得体的笑容迎上前问好,将两人引进宴会厅。
赵崇生神思淡漠,带着祝静恩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一刻,她似乎感觉到宴会厅里有那么一霎那诡异地安静下来,随即又恢复如常。
这种感觉与学校里的情况,又有些不同。虽说学校是微缩的社会,但真正的名利场秩序更为森严,弱肉强食在这里显现得彻底。他们畏惧着赵崇生,却又渴望在他周围得到傍荫。
而打量她,不过是附带的观察,试图从她身上窥探到一点点赵崇生不为人知的喜好。
虽然叫作晚宴,但显然不会有人真的为了用餐而来,这样的场合更多的作用是社交。Derek先生行踪神秘,今夜屈尊现身,太多人想要在他跟前露上一面。
只是并非每个人都有资格走到他的面前,身世与阶级隔着天堑。
祝静恩安静坐在他身边,听着那些无聊的社交寒暄,大多数时候注意力放在赵崇生身上。其实赵崇生身上没有唬人的行头,也从未表现的高高在上,但气场如有实质般让人不容忽视,即便不开口,也始终处在众人关注的中心。
祝静恩却完全没有他那份从容,其实没有人会冒昧询问她的身份,也没有人会对她表现出任何不友好。
但她的局促还是来得无迹可寻。
她正神游着,忽然听见赵崇生喊她,“Greta,打个招呼。”
这一幕无端联想到过年带着孩子向长辈问好的场景,之前过来自荐或引荐的人,他都不曾让她打招呼。她想不到是因为什么,还是听话照做。
祝静恩克制着自己想要攥紧掌心的习惯,尽量让自己显得落落大方,乖巧地说道:“您好。”
赵崇生垂眸看着身边的女孩,能从她眉梢眼角中感觉到那些她努力克服的紧张情绪。
他的嗓音温淡,“她正在美院就读纯艺专业。”
对方反应极快地恭维着,边作自我介绍边向祝静恩递上名片,“怪不得这么有画家的气质,今后定是鼎鼎有名的大艺术家,有策展方面的需求请一定联系我。过几日有个酒会,届时会来许多知名画家,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Greta小姐。”
她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是N市知名的策展人,拥有自己的画廊,同时经常组织艺术圈非公开的预展和酒会,历年毕业生都争着进他工作室的名额。
赵崇生从不做多余的事,让她过来不仅是打招呼,更是在为她拓展今后可能用到的人脉。而他只是寥寥数语,话题就来到他想要的轨道上。
祝静恩发僵的手指微蜷,心湖漾起波澜。他不曾给过她学业上的压力,却默默为她做着打算。
礼貌地和对方道谢。
晚宴继续进行着。
赵崇生正在聊工作,祝静恩抬头看着他的侧颜。不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他总是游刃有余。
即便他不开口,仍然不容忽视,让人无凭无据就低了几分,下意识以他为中心。而他只是从容地坐在那里,上位者姿态浑然天成。
她微微动作一下,赵崇生朝她看了过来,围绕赵崇生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低头听她说话,“怎么了?”
这里汇聚着N市顶层的豪门,而权力中心的男人低头,只为听她说话。
祝静恩没由来地感觉到心尖被戳了一下。
她摇摇头,小声道:“我去洗手间。”
“不要乱跑。”
祝静恩点点头。
她穿越宴会厅来到另一侧的洗手间,这里同样秉承着奢靡的风格,洗手间也尽显富丽堂皇。
她正要走出隔间时,忽然听见有人交谈着走进洗手间,在洗手台前停留着。
“以前从没见过Derek先生身边有过女伴。”
“前段时间有绯闻暗示了,N市小报《曼岛混血大佬携神秘妙龄少女高调巡楼,集团秒变T台秀场》,你不知道?”
祝静恩没有想过这样的桥段有一日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作为被议论的当事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推门出去,尴尬地僵在原地。
“你不知道也正常,Derek先生权势滔天,据说绯闻刚发布不到几分钟就被强制全网删除,怕是没有哪个明星公关团队能做到这样。”
“这女孩不算特别漂亮,但这种乖乖女风格的亚洲长相在N市这个圈子里也算新鲜。”
“你猜她能跟在Derek身边多久?”
“男人的新鲜感总不会超过半年了。”
一门之隔里,祝静恩的眼眸暗淡下来。她自知不够漂亮,只是没想到就连旁人也觉得她和赵崇生的关系不会长久。
半年,比她预计得还要短一些。
她的肩膀也丧气地垮了下来,看起来愁云密布般难过。
门外的对话还在继续,其中一位说道:“说到这个,你听说没有?前段时间柏林那边的霍夫曼家族被他逼得破产了,前几日从公司大厦的楼顶一跃而下,尸体就落在大厦正门。”
祝静恩的脑袋倏地抬了起来,眉心紧皱着,眼底的黯淡被警惕的情绪取代。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大有随时冲出去的架势。
“那霍夫曼家不是一直为那位做事吗?”
“残忍、罔顾生死,不是对他的共识吗?到这个地位的人怕是早就习惯了阶级分明,对底层毫无共情。霍夫曼与其说是为他做事的人,倒不如说是一条狗,怎么可能放人一马。”
“说得也是,对他的手段也不是第一天有耳闻了。怪不得我听说他母亲家族那边,有人管他叫‘煞神’呢说得倒一点不错。”
祝静恩的手越攥越紧,终于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猛地拉开隔间的门,和正在补妆的两位,从明亮的镜中对视着。
嘴里说着“煞神”的那位,看见镜中突然出现的身影,错愕将手中的化妆品砸落在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转过身惊慌地看着她,“Greta小姐……”
祝静恩拧着眉头,美人嗔怒时自有几分气势,但更让人恐惧的,是无形站在祝静恩身后撑腰的男人。即便此刻他不在场,只要联想到这个人也会产生恐惧。
其中一人如临大敌般和祝静恩道歉,声音止不住地打颤,“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再造谣了,Derek先生很好。”
祝静恩瞪了两人一眼,提着裙摆往外走,隐约能听见身后传来“完了”之类的词。
她太过气愤,甚至忘记她本来的紧张。
赵崇生看着她不自在地离开,又气呼呼地回来,眼底竟有几分笑意。
“怎么了?”
祝静恩气得眼眶都红了,不高兴道:“刚才听到有人说您的坏话。”
“说什么?”
她不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告诉他听,抿抿唇不说话。
她像一张白纸,心思全写在脸上。赵崇生轻按了按她的眼尾,“可他们说的是我,对吗?”
祝静恩气鼓鼓地拧眉,“就是不能说您,您明明那么好,她们根本就不了解。”
“道理都清楚,怎么不用来宽慰自己?”
她怔愣着几秒,嘟囔道:“不一样的……”
赵崇生没有追问她有什么不一样。
他知道,因为她足够肯定他的好,却常常忽略自己。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纠正这个问题。
长大需要很久,但青涩稚嫩也没什么不好。
慢慢来。
晚宴有条不紊进行到下一个环节,也是今天的重头戏。
前方的拍卖台上,木质拍卖槌被放置在深色天鹅绒垫子上。旁边的展示台空置着,灯光已经调至最亮,等待着第一件藏品。
祝静恩从没参加过拍卖会,好奇地看着竞拍流程。主持人按顺序介绍一件拍品,说明起拍价和单次最低加价,现场的人就可以开始竞拍,锤响三次后价高者得。
这样的场景,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赵崇生松泛落拓地坐在那,闲散又矜贵,轻易让周围的人都失了光彩。他的神思浅淡,似乎对什么都兴致寥寥。
祝静恩看过几轮竞拍之后,过了最开始好奇的劲儿,也觉得有些无聊。目光掠过某处,忽然黏住了视线。
赵崇生量体裁衣的定制西装,裤中线笔直利落,他双腿随意交叠着,西裤腿面微微绷直,勾勒出底下一个不太明显的痕迹。
在大腿中段的位置,有一个环扣的凸起。
为了更好的画赵崇生的服饰,她曾经去搜索了解过西装相关的信息。
那是正式场合用于固定衬衣不跑位的衬衫夹,主体是一道黑色的环绑在大腿上,另外一道连接衬衫下摆固定。
这只是一个辅助穿衣整齐的道具,换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有非分之想。
但他是赵崇生。
她不可抑制地想象着,他西装之下结实有力的大腿被衬衫夹腿环那一部分束住的画面,红晕一点点爬上她的脸颊,她开始觉得很热。
赵崇生忽然看了过来,她匆忙地捧起杯子低头喝水,借此遮挡自己可疑的脸红。
他静默地看着她几秒,忽然牵起她的手,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几乎可以将她整个包裹起来。祝静恩还没来得及疑惑,他状若无意地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的指腹之下清晰感受到衬衫夹调节的环扣,她差点被口中的水给呛到。
“喜欢?”
祝静恩羞得整个耳朵像熟透的番茄一般红,仍诚实地点点头,眼底隐隐透出希冀。
但赵崇生却不往下说了,目光闲散地投向台上即将展示的下一件藏品。
祝静恩被他高高吊起,他却轻轻放下。
她的指尖隔着西裤拨了拨衬衫夹,才刚有动作,就被他攥紧了手,动弹不得。
“安分一点。”他的语气说不出是在欲擒故纵,还是在警告。
祝静恩皱了皱鼻子。
无可奈何,她总不能直白地说:对,我就是想看你单穿衬衫夹的腿环。
她想着,等下次完成任务索要奖励的时候,她一定不能忘了这件事。
祝静恩百无聊赖地看向台上展示的藏品,却忽然来了几分兴致。
那是一副中世纪名家晚年的作品,经常出现在各种教材里,而真迹据说在某位富豪的私人博物馆中,没想到竟会出现在今晚的拍卖会上。
她坐直了身体,看起来认真了一些。
要是能看一眼真迹就好了,近距离研究名家的笔触。
“喜欢就拍下。”
祝静恩囊中羞涩地摇了摇头。
每个月父亲给她的生活费不多,如果不是庄园里几乎为她准备好了一切,那些生活费其实并不足以覆盖日常开销。
但即便她平时没有花钱的地方,她手上存款也远远够不着这副画起拍价的十分之一。
赵崇生嗓音沉缓,“用你的画和我交换。”
祝静恩看着七位数的起拍价,觉得自己的画无法达到这样昂贵的程度。
她犹豫着,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出价。
赵崇生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压低的嗓音说不出是鼓励还是哄诱,“试试。”
他说话时靠过来,洁净的桦树气息将她裹住,她的胸腔里像是塞了只兔子般,闹腾个不停,微微颤动的眼睫,同样出卖着她的紧张。
祝静恩举牌,按照单次加价的最低要求,勉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五百一十万。”
她说完马上转过去看赵崇生,他朝着她点点头,她才松了一口气。
心跳如擂鼓一般。
或许在现场其他人看来,这样的加价无足轻重,但对祝静恩来说,动辄都是天价,足够让她胆战心惊。
她的手因为紧张微微发凉,赵崇生垂眸看着她在他掌心里紧攥成一团,他拨开她的手指,看见她细嫩的手心里留下一排掐出来的痕迹。
他指尖轻抚过那些深刻的痕迹,“继续。”
这幅画不论是从艺术价值还是收藏价值都很高,如果要说出几段画家的生平,祝静恩倒能说得出来,但要她估计价格,则完全不在行。
现场的人持续出价,几十上百万往上增长,祝静恩听着那些冰冷的数字,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对钱没有了概念。
不远处一位白人富太太已经叫价九百万,祝静恩不敢再举牌了。
把她卖了都未必值这九百万,更别说她的画了,怎么想对于赵崇生来说都是亏本买卖。
“别怕。”
“我来兜底。”
祝静恩的心底一阵地动山摇,“兜底”,这样的词汇从未出现在她世界里。
能给她兜底的人,从来只有她自己。
可是他这样对她承诺。
赵崇生提醒道,“该举牌了,Greta。”
祝静恩恍恍地回神,在他平静的目光下再次举牌,但很快又有人跟拍,紧追不舍地咬着她喊出的价格。
赵崇生的视线淡淡扫过去,仿佛只是为了看一眼对方是谁,那人却僵直一瞬,视作无声地警告。
祝静恩没注意到那边的暗流汹涌,紧张地等待着主持人倒数着,生怕还有人加价。
锤响过三声,主持人祝贺着:“恭喜Greta小姐,以九百八十万的价格竞拍成功。”
祝静恩的心跳很快,像是奔跑过那样急促。
她仰头看他,小声叫“uncle”。
她的眼底有些张皇,不知道这比巨额的价格是不是已经超出了画本身的价值。
赵崇生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不太亲昵的安抚着她,话语落在她的耳边。
“Good job,Greta。”
这是她最喜欢的表扬,只这一句,她空悬摇晃的心脏终于得以慢慢归位。
拍卖会继续进行着。
压轴的藏品终于由几位安保护送上来,主持人讲述这件拍品的历史故事。
那是来自法国王室的珍珠项链,不论是从设计还是从历史沉淀、名人效应,都给它赋予了极高的价值。
今夜显然有不少人是为了它而来,这件拍品的竞价开始,将气氛推向了整场拍卖会的高潮。
不过几分钟,就已然从起拍价翻了几倍。
但随着价格升高,陆续有人退出竞拍,最终只剩下几位还在加价,但增幅已经缓慢了下来。
大家都想要得到,但心底总有一个预期。一旦超出这个预期,就会滑向“不值”,从而犹豫。
祝静恩也在好奇究竟会花落谁家。
就在加价的间隔变得越来越长时,有一位今夜从未参与过举牌的人,忽然横插了进来。
话语简短干脆,“五千万。”
三千万敲响过两次锤,在即将成功拍下的前夕,直接增加了两千万。
现场一瞬间静默,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讨论声,却无人再敢举牌加价。
赵崇生的举动和“点天灯”无异,虽未直白表明,但也足以告诉现场所有人,要是有人在此之上再加,他也会奉陪到底。
祝静恩看不懂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只是惊愕着。她方才的竞拍和他的出手一比,实在显得小打小闹。
她知道赵崇生富有,可是这样轻易花掉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还是让她感觉到震惊。
不知道赵崇生会不会把这条项链放进庄园的藏品室,她也想知道法国王室的古董项链,在亲眼看到时能有多么震撼。
后续的手续由特助去办理,赵崇生闲逸地坐着,听其中一位合作商正在奉承,不忘顺带赞美祝静恩几句。
她听着那些夸张的赞美有些坐立不安,赵崇生却坦然,虽然他神思没有变化,那些混迹名利场的人却不难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
手续办理完,特助领着保镖将项链送了过来。仅仅是珠宝箱的外观,都可见昂贵,更无需说里边的真品。
保镖带着手套仔细将珠宝箱打开,呈到赵崇生跟前。
“过来,Greta。”
祝静恩迟钝地想,不用等到回庄园后隔着藏品室的玻璃看了,她可以近距离观察。
她靠近了一些,下一秒——
他将那条天价的古董珍珠项链,耐心佩戴在她的脖颈上。
微凉而沉重的触感,告知着她,不是做梦。
“上次出差忘了给你带礼物。”
祝静恩的唇微微张着,惊得正在原地,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就连呼吸都差点儿忘了。她压低声音和赵崇生说道:“项链太昂贵了,我……”
赵崇生看着她,深灰色的眼眸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但我的珍珠值得。”——
作者有话说:众所周知Greta的意思是珍珠,所以“我的珍珠值得”等于(请填词)
这一章有好多细节:1.德里克心机调低冷气让Greta宝宝贴贴2.宝宝自己被贬低的时候灰心难过但是勇敢帮德里克说话,以后宝宝也会这么勇敢的3.德里克心机用衬衫夹going宝宝4.德里克带宝宝参加拍卖会即是鼓励宝宝尝试新事物,也是为了给宝宝买礼物,珍珠当然要送给珍珠宝宝啦
真的好甜啊这一章
ps来晚啦!不想中间断章所以这一章写得长了一点,抱歉大家久等了!我从德里克的口袋里掏点给大家发红包!
第25章 迷恋 让她无比迷恋
值得。
好陌生的词汇。
她是父亲用每个月几百刀生活费就可以打发到异国他乡的小孩, 因为她不是男孩,也不够聪明大方拿得出手,所以不被父亲喜欢。
在母亲那, 她更是影响母亲的拖油瓶, 母亲甚至不愿意和他见面。
可是赵崇生养了她五年。
培养她的兴趣爱好,上最好的学校,还让医生调理她的身体, 甚至现在他亲自管束她。
他将她的作品看得与大师名家一样重要,甚至五千万的项链,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把自己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 但他说她值得。
他真的很好。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也不会有比他对她更好的人。
但除此之外更让她在意的,是他说“我的”。
我的珍珠。
我的Greta。
祝静恩有片刻目眩, 呼吸紧促两分。
她不止渴望他, 更渴望的是他对她也有极强占有欲。
“怎么了,不喜欢?”
她在赵崇生温淡的嗓音里回神,摇了摇头。
在本就昂贵的价格之上, 因为赠送礼物的那个人,而赋予了更加不可估量的价值。不是不喜欢,正是太喜欢,所以才小心翼翼地不敢接受。
“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给您。”
赵崇生垂眸看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已经给过了。”
她迷茫地呐呐问道:“什么?”
“那年在德国, 你也戴了一条珍珠。”
祝静恩当然记得, 那是一条黯淡无光的人工珍珠项链,却是当时的她最能撑场面的首饰了。她没有想过赵崇生会注意到。
“当时的你看到我就害怕得掉眼泪,可是今晚的你把一切都做得很好,不是吗?”
“19岁的Greta, 比14的Greta更加优秀。这条珍珠项链也比当时那条,更加衬你。”
“我照顾你培养你打扮你,解决你的问题。看到你变得越来越优秀,却只属于我,这会让我很愉悦。”
“这就是你带给我的。”
赵崇生的语调缓缓的,却让她有种失控的下陷感。周围一切声音如同按下暂停键一般褪去,她怔怔地看着他,只剩下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很久很久,世界的声音重新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喃喃着:“那我该怎么做呢?”
“只要告诉我喜不喜欢就可以了。”
她的指尖轻触着项链上那颗主钻,“喜欢 ”
“很喜欢。”
/
直到祝静恩从宴会回到庄园里,她仍有些难以相信这居然不是一场梦。
这种喜悦无法分享。
她不敢将今晚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
祝静恩每隔一会儿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到衣帽间的首饰柜看看她的项链。就这么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没有丝毫疲惫和困意。
可是明天还有课,她不能让这种亢奋的情绪延续通宵。
换作以前她睡不着的时候,大约会使用玩具后的疲惫感,来让自己睡着。可是如今这需要经过赵崇生的同意,她不想不遵守承诺偷偷进行,但是在收到过礼物之后,她实在不好意思向他提出这个请求。
她兀自纠结了几分钟,穿着睡裙趿着拖鞋,敲响了赵崇生的卧室门。
祝静恩敲门的动作很轻,呆呆地站在那里矛盾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再敲一次。一边担心门内的人听不见,一边又担心他已经休息了,敲门声会吵醒他。
正犹豫着,门倏地从里边打开,祝静恩吓了一跳,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有些慌张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赵崇生的手搭在门上,身上穿着绸质的睡衣,看上去柔软又舒适。
前几次她留在他卧室里“借宿”,直到她睡着前他还在处理工作,等她睡醒的时候他已经健完身回来穿戴整齐。
这是她第一次见赵崇生不是正装的模样,她的眼睛亮了亮,仔细地看着。
家居服柔软的质地,让他的身型轮廓与肌肉线条更加明显。肩线平直流畅,胸膛鼓囊囊的,锁骨线条在领口处格外清晰。
这种感觉和平时很不一样。
将他西装革履时“可望不可即”的气质稍稍减弱了一些,多了那么一点点居家感。
祝静恩努力记着,一时出神。
赵崇生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来我门外发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傻傻地看着人不说话,低头红着脸摇摇脑袋。
“我睡不着……”
“睡不着要怎么?”
祝静恩的手互相拧了拧,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问道:“可以一起睡吗?”
声音低得差点儿听不见。
“半夜敲男人的门说要一起睡,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祝静恩看着他眉眼间淡淡的情绪,原来在心里模拟过的撒娇的话,一时没能说出口,有些想要退缩。
“没说不行。”
她猛地抬起头,只见他转身往里走的背影,留下大开的卧室房门,告诉她没有幻听。
祝静恩关上门,乖乖地躺进她平时的位置,替自己掖好被子,看上去格外让人省心。床头的小夜灯开着,暖色的灯光蓬蓬映照着一方空间。
她闭着眼睛,没过半分钟又睁开眼,转过头看向赵崇生。
“您用的是什么香水呢?”
“桦木的味道很好闻,如果您不在家,我可以喷点香水在被子里。”她碎碎念着,即便赵崇生没有回应,她也能自顾自地嘀嘀咕咕,少见她这样全然放松的模样。
和紧张局促状态下的她完全不同。
她说话时无意识地把睡裙领口处的丝带蝴蝶结反复解开又系上,就像是小猫无聊时会自己玩戴在脖间的铃铛。
如枝头轻雪般白皙的肌肤在她的动作下若隐若现,看得他太阳穴猛地突突一跳。
赵崇生抬手按了按额角,她顺势抱住他的手臂。把自己的脸靠在他的手臂上,紧紧贴着,脸颊都被挤压变形,像一团任人搓圆捏扁的面团。
“那我身上是什么味道的呢?”
睡莲淡淡的甜香萦绕在他呼吸间,像是羽毛不断撩拨他的神经。
“小猫味。”
上一次在浴室里,他也这样说。
祝静恩正要问原因,赵崇生忽然把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来,把人往怀里一按。
隔着睡衣缎面布料,感受到胸肌未发力时的柔软,她到嘴边的话语顿时被堵了回去,听着他的心跳,脑袋一片空白。
“Greta,你该休息了。”
祝静恩听着赵崇生平稳的心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或许是因为大脑持续兴奋,不过两个小时又醒了过来。
床头灯不知何时关掉了,厚重的窗帘没有透进任何光线,四周一片漆黑。她往被子里缩了缩,触碰到被子下的另一处热源,她身体陡然一僵,随即意识回神又放松下来。
她慢慢挪过去,紧紧挨着赵崇生,困意却消失殆尽。
她在枕头下摸到手机,把屏幕亮度调低,百无聊赖地在软件上画着,寥寥数笔勾勒出大概的轮廓,又简单地上了颜色。
图片中是一只戴着珍珠项链的小白猫。
想了想又把这张图片换成头像。
大概只有赵崇生会知道这张图片是什么意思,但他太忙,无暇关心这些细枝末节,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这是她隐晦而大胆的“炫耀”方式。
做完这些后,又十来分钟过去,祝静恩仍然没有困意。
身旁一直静悄悄的,赵崇生大约已经睡熟了。即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他的睡姿很好,不像她总是喜欢把自己和被子蜷成一团。
她想了想小心地钻进他的怀里。
在暗处视觉受限,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清晰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和心跳,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她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正在慢慢苏醒。
或许在她决定今夜来找赵崇生的时候,心底就已经埋下这颗预望的种子,所以没有满足之前,怎么都睡不着。
她想到他今天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碰他的衬衫夹。有力修长的大腿上,衬衫夹的腿环微微紧绷,黑色的松紧和金属环扣,与他的皮肤颜色形成反差。
她在脑海里想着那个画面,不动声色地夹了夹腿。
祝静恩觉得自己有些贪心。
明明今晚已经得到了很多,藏品画、珍珠项链,还有同床共枕的机会,但她还是觉得心底有什么空缺没被填满。
不是任何物质方面的东西,她想要的是——
赵崇生。
祝静恩的心跳很快,努力平复着,生怕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会吵醒身旁正在熟睡的人。
她慢慢支起身体,一点点将自己挪到他的上方,双腿分在他的身侧。
指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低头吻上他的唇。
她并不满足于唇与唇相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仅有的接吻经验,是上次赵崇生带给她的,当时大脑一片混沌。
她用舌尖细细描摹着他的唇,又轻轻地用牙磨着,始终不得其法。
反倒把手臂撑得发酸,正想着挪开休息一下,忽然一道力气扣住她的腰往下按,她整个人撞在赵崇生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人的位置就调转了。
她躺在赵崇生原来的位置上,他的身影笼罩下来,她的眼前是更深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随着他压低身体,更加清晰地传递过来。
他却如习惯在暗处捕猎的猛兽,残忍地享受着猎物的慌张。
“你真的很不安分。”
“要我把你绑起来吗,Greta。”
这大约不是询问。
赵崇生单手轻易地捉住她两只作乱的手,她睡裙的领口一松,尚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手腕被绑了起来。
绑住她的是睡裙上的蝴蝶结丝带。
系得并不紧,没有让她产生勒到充血的痛感,却无法挣脱。
他支在她的上方,将她被绑住的手举过她的头顶,固定在枕头上。
这个姿态有着绝对的掌控感,她无比迷恋。
下一秒,灼热柔软的触感落在腕间。
这个吻激起阵阵战栗,犹如滚烫的封印,将她禁锢在原地。让她自愿被束缚,不逃脱。
没有任何光亮的空间里,暧昧气氛蔓延。
祝静恩小小声地问道:“只绑着吗,不做点别的吗?”——
作者有话说:又给这个德里克钓成翘嘴了
第26章 回答 接着说,不要等我问
“Greta想做什么?”
“或者说, 如果刚才我没有阻止你,打算继续做什么?”
赵崇生气息落在她的耳边,唇似有若无地蹭过她耳后的皮肤, 薄薄的痒意让她浑身颤了颤, 有那么一瞬的耳鸣。
她该怎么回答。
她完全不敢把她对赵崇生的臆想告诉他,即便在梦里她已经那样做过很多遍。
“都敢爬到我身上来了,不敢说吗。”
“好好回答。”
她的双腿也被他压住, 就连想要夹一下腿也无法做到。
绝对的掌控感,他是百分之百的主导。
自由完全由他赐予也被他剥夺。
“想接吻……”
“接着说, 不要等我问。”
他的唇流连到她下颌的位置, 她情不自禁地仰起头,溢出一声轻哼。咬着唇压抑的音调,像是小猫哼哼。
“想要您抚膜过我身体每一处, 落几个巴掌在豚上, 还想要一边接吻一边用您的手……在我发斗的时候您会轻轻按住我的背。”
祝静恩陈述着她脑海中的场景,宛如在向他描绘她的深刻预望。声音越来越低,到话语的最后, 微不可闻。
“因为想要所以睡不着,是吗。”
不知他是睡着后被她吵醒还是根本没睡,他的嗓音比平常更低沉,带着微微的哑意,说不出的姓敢。
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羽毛, 反复轻抚着她的耳廓, 她的呼吸紧促起来。
“是……”
他的手所过之处都变得灼热。
这个女孩胆子很小,有时候又大胆得让人招架不住。半夜跑来敲响他的门,而睡裙之下,柔软毫无束缚。
她对他全然不防备。
睡裙没有丝带系住, 大片肌肤浸在空气中。她窝在他怀里时反复摆弄丝带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即便此时没有任何光线映照,他也清晰记着她怀里那颗红痣的位置。
手掌之下她的心跳很快,他的大掌将她拢起。仿佛隔着血肉,触碰到她那颗鲜活的心脏。
整晚撩拨他神经的睡莲淡香,因为此刻的距离,更加浓郁的充斥在他呼吸间。
祝静恩感觉空气都稀薄几分。
温热的触感一点点包裹她,她正在被蚕食,缓慢渐进地侵占。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凭借感受在脑海里想象着此刻的画面。她并不知道他此刻的神态,却能感觉到在这片黑暗里,那道侵略性极强的视线紧紧地锁着她。
与她细嫩的肌肤相比,他的舌尖都显得粗砺,她止不住地抖。
她只能用口辅助呼吸,却愈发急促。
赵崇生忽然提着她的腰,将她翻了过来,让她趴在床上。
另一侧的床头灯倏然亮起,暖色的灯光并不刺眼,是她眼眶堆积的生理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想转头去看赵崇生,巴掌果断干脆地落下,不疼,但阻止了她的动作。
正如她描绘的画面那样进行着,是她渴望的,却由他掌控着节奏。
“叫人。”
祝静恩的脑海里一片混乱,脱口而出说道:“Daddy……”
平时在她仍习惯称呼他uncle,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会称他先生。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
她听见他很轻地哼笑一声,如她所愿落下第二下。
只不过是助兴的几下,他没有用多少力气,隔着单薄的布料还是能看到她皮肤泛出红痕。而那块薄薄的狭窄的布料,中心大片位置颜色比其他地方深许多。
赵崇生眼眸里浓郁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满是将她拆骨入腹的危险。
而祝静恩一无所知。
那深色是水痕。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A cat in heat.”
“不是……”
“不是?”他重复着她反驳的话语,带着热意的身体覆了过来,靠近她耳边。
“猫咪会因为拍打尾根而兴奋。”
“Greta也是。”
/
深夜的庄园实在太安静了。
静到身后他的呼吸像是与她缠在一起,那渐进的水声格外清晰。
羞涩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浑身都在发红。
他俯身时,衣摆蹭过她的身体。
她不自禁地“唔”了一声。
赵崇生掌心按在她的后腰上,将她往下压,让她保持着塌腰的姿态。
祝静恩曾经画过很多次他的手。
最近画的那副手部特写,是基于上次的体验和观察。他的手指比一般人要长些,能够更加精准地触及深处。
在强烈的感受里,她有些出神地想,绝对不能让他看到储藏柜里那些画。
记录了太多让她面红耳赤的场景。
如果让赵崇生看到,大概不会轻易放过她,或许她的下场会比上次撒谎还要严重。
而此刻,她也并不好过。
每次都在她即将要柜不住的时候,骤然中断,掌心打在中间的位置。
脊柱像是过电般,一直传递到大脑。
质检的时候轻轻抽打的感受过分次机,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持续落空的空虚。
他在强制地延长她的满足感,像是惩罚她不知克制。
因为预望而睡不着,不得到就辗转反侧。
呜咽变成压抑的哭声。
手肘和膝盖撑在床上,隐隐发僵。
她觉得有些难以保持这个姿势,整个人摇摇欲坠,那颗浸在预望里的心脏也是,因为得不到满足而在半空中晃荡。
赵崇生忽然告诉他,“自己来吧,Greta。”
不知道这是让她解脱,还是给她更加深刻的难耐。
/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他真的睡着,她可以当作他是“熟睡的丈夫”,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当成工具自助。
可是他如此清醒,要她与他面对面,将她的所有动作、表情尽收眼底。
他平静地、残忍地欣赏着她的青涩和羞赧,还有她深陷深渊的沉迷。
感受一点点累积,直到她大脑一片空白,视线里一切都变作虚焦,无法再承受多一分。
赵崇生明知她的状态,却忽然恶劣地加倍延长她的感受。
她下意识地挣扎却被他按住了背,他咬着她的颈侧,让她挣脱不得。
许久。
祝静恩哭得停不下来,浑身颤得厉害,弱弱的语气完全被哭腔填满了。
赵崇生的呼吸也重,他的状态也并不好过,俯身凑近听她说话。
“想要抱……”
他指尖抽开她腕上系着的丝带,她把微微发僵的手环上他的脖颈,把整个人都嵌进他的怀里,泪水灼烫着他颈间的皮肤。
她可怜的眼泪,完全没可能让他心软。反而无不在次机他的神经,越哭越让他停不下来。
在她脖颈处厮磨咬着,从颈肩到锁骨布了一片红痕与牙印。他握着她的手腕,拉向他的方向,却又按在某处之前停顿住。
赵崇生重重地闭了闭眼。
某个预望的闸口同潘多拉魔盒一样,是不能打开的。
一旦开了个口子,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过分,再也无法控制。
她对他毫无防备,他却不得不考虑更多。
赵崇生简单给她清理了一下,方才那条睡裙没可能再穿,他用浴巾裹着把人抱起来。
佣人已经将卧室收拾好,他把人放进床里。新换的床单气味陌生,她往旁边挪了挪也没有摸到熟悉的体温,不高兴地哼哼着。
她潜意识的动作莫名让他心情愉悦。
他也躺进床里,祝静恩感觉到床垫的微微下陷,挪了过来挤进他怀里,指尖下意识地紧攥着他睡衣胸口的布料。
她困得迷迷糊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咕哝问道:“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室内寂静,赵崇生沉默地看着她的睡颜,他的吻落在她的额间,许久才响起他的声音。
“可以再贪心一点。”——
作者有话说:让Greta宝宝舒服的事情,德里克顺手就做了
ps争取晚点再更新一章
第27章 出差 能带我一起去吗?
祝静恩是被闹钟吵醒的。
前一晚熬夜加体力过度消耗, 导致她感觉脑袋和四肢都发沉。闹钟自动停止后隔了几分钟又再次响起,她摸索着找到手机按掉闹钟,在昏暗里眨了眨眼, 意识慢慢汇拢。
不知何时她窝到了赵崇生的位置上, 完全霸占着他的枕头,而身侧早已空空如也。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被子底下的身体很清爽, 隐约记得他帮她清洗过。明明睡得比她还晚,却早早就起床出门了。
祝静恩不得不感叹, 赵崇生的高精力和她的低能量, 差距实在太大。
身体有些发酸,她赖着床。
昨晚的画面在脑海里重现,他说“A cat in head”的低沉嗓音仿佛还在耳边。
后来她哭得实在太凶了, 他含着笑无可奈何地一句句哄她, “Greta颤抖的时候也很漂亮。”
“床打湿了没关系。”
“好孩子,是我太过分。”
仅仅只是回想,她的整张脸都要熟透了, 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忽然想到昨晚赵崇生和她在浴室的时候,佣人来收拾过房间,那就意味着对方肯定看到了被撕坏的睡裙。
还有她天赋异禀淋漓透的床单。
祝静恩捂了捂脸。
以前她就连贴身衣物都不好意思让佣人洗,昨晚却让人看到更加香艳的事后战场。
呜呜, 该怎么面对。
闹钟又一次催促。
枕边放着叠放好的衣物, 祝静恩随手取过来套上。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挪到床边,没想起来开灯,就着手机的屏幕光往浴室走。
转弯的时候对距离预估错误, 膝盖重重地磕在边柜上。“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抱着膝盖蹲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到浴室借着灯光一看,膝盖上红着破了皮,大约不过多久就会变成青紫的淤青。
祝静恩无意抬眸看向镜子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从靠近颈窝的位置蔓延到锁骨,大片的红痕和牙印,衣领也无法完全挡住。因为皮肤白皙,那些红痕如雪中的红梅一般,格外显眼。
她指尖轻轻抚过,昨夜的心跳加速与呼吸急促,变作这一个个真实留存的痕迹。
其实她能明显感觉到赵崇生也很情动,甚至她能感觉到他的力量和轮廓。但是他没有让她为他做任何事。
如果不行的话,情动只能靠忍耐吗?
她甚至不知道赵崇生到底是什么样的病症,也不敢贸然问他。
祝静恩洗漱后先去找了庄园里的梁医生。
医生一眼看到她一瘸一拐的模样,急忙走过来扶住她。检查没有伤到骨头后,给膝盖上了化淤的药,贴上方形的无菌敷贴。
祝静恩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虽然梁医生是赵崇生的私人医生,可是更多时候似乎是在处理她的情况。
据说他的每个器官都有对应的专家医生,可能梁医生也不会清楚他的症状,但更大的可能是梁医生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她。
“Greta小姐,您想说什么吗?”
祝静恩指了指膝盖上的白色无菌敷贴,“这个可以再给我一张吗?”
梁医生的语气凝重起来,“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
“不是……”
祝静恩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梁医生看着她脸红的模样,目光扫视,看见她脖颈处在发丝遮挡下若隐若现的红痕,心下了然,极有职业涵养地视而不见。
不让雇主感觉到尴尬也是她的职责所在。
转身从立式医用储物柜里取出一张水胶体敷料,肤色的,比较适合用来遮挡痕迹。
祝静恩谢过对方,在洗手间对着镜子贴好,又把头发散下来挡住。
走进餐厅时,赵崇生看见她不自然的走路姿势,眉头微微皱起,“腿怎么了?”
“起床的时候忘记开灯,不小心撞到了。”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不严重,一两天就好。”
赵崇生却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松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被长裙挡住的腿。
片刻后,他看向她:“需要请假吗?”
她摇摇头,“可以走路的。”
祝静恩并没有想到,因为这个小插曲,会改变赵崇生多年来的习惯。
当时的她心思全然在别处,看左右无人,小声问:“可以亲亲吗?”
赵崇生看着她那双尤为明亮的眼眸,仰着脑袋和他说话时,格外像一只期待摸摸脑袋的小动物。也因为这个姿势,脖颈暴露在他的视野里,余光注意到她颈间似乎覆着一块东西,因为她的皮肤白皙,对比之下肤色敷贴也显得颜色深。
他的视线凝住,某个瞬间现出几分凛然。
手掌虚拢着祝静恩的脖颈,指腹缓缓蹭过敷贴的边缘。
祝静恩本想和他说些什么,注意到他视线的落点,怔了怔。
“要去学校怕影响不好就贴上了。”
赵崇生摩挲着敷贴和肌肤的边界,没有说话。眉眼间的神色很淡,深邃的眼睛让人读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但祝静恩还是敏锐地觉察到那么一点点“不爽”的情绪。
某个瞬间福至心灵,她似乎找到了可能的原因。
祝静恩歪了歪脑袋,在他的手背上蹭蹭,声音很轻:“不是因为不喜欢才挡住的。”
“我很喜欢,甚至有点担心它消失……”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看着他的表情。
赵崇生神思淡淡地看着她,始终没有变化,仿佛方才那点儿不悦情绪只是她的错觉。
她不知道她的话有没有作用,只好试探问道,“可以亲亲了吗?”
他的指腹在她的唇上按了按,“不担心影响不好了?”
“那您轻一点好不好。”
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勾人。
小心试探着坐到他的腿上,啄了啄他的唇,眸光怯怯的、藏着期待和欣喜。
赵崇生扫了一眼腕表,在她再次亲吻他时,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瓣辗转厮磨着,撬开她的齿关和她舌尖纠缠,步步紧逼,让她退无可退。
实在很难做到“轻一点”。
尤其是昨晚已经忍耐过一晚的男人。
/
时隔几天再回到学校,班级里的氛围又变得不同。祝静恩进教室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在努力扮演着自然。
她克制着自己没去看其他人的视线和表情,也没有去探究其他人态度改变的原因,低垂着眼眸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早上磨蹭了不少时间,刚在位置坐下就响起上课铃。
教授做完演示,把剩下的时间交给学生实践。他在教室里巡视着,偶尔对学生进行指导,大多数时候还是让大家自行发挥。
教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混合气味,祝静恩很喜欢这种味道,因为能让她感觉到熟悉,还有踏足相对擅长领域的安全感。
她安静地画着,感觉有人靠近。
原以为是Luca要和她说什么,听到声音才发现是宋霓。
宋霓坐在她的旁边,问她:“静恩,你这几天怎么请假了?身体不舒服吗?”
“嗯。”
“现在修养好了吗?”
祝静恩点点头,“还好。”她的注意力放在画布上,话比平时还要少一些。
宋霓又说了几句照顾好身体之类的话,话锋慢慢调转,“我和你说哦,你不在的这几天她们传得更厉害了,天天说你的八卦,特别夸张。刚刚我还听说你昨天……”
祝静恩握着画笔的手微微发紧,唇线绷得平直。她半垂着眼眸,唇微张了张,话语在唇边酝酿几次才开口打断道:“抱歉,我不太想听这些。”
宋霓的声音骤然卡顿,意外地看着她。只几秒钟的愣神,伸手拉着她说道。
“静恩,你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情况,好找解决办法,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祝静恩点点头,抿唇朝她笑笑,“谢谢你,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不知道这些,可能更会舒服一些。”
宋霓的表情有些尴尬,情绪从眼底掠过又很快恢复自然,“好呀,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啦。”
直到宋霓转身离开,祝静恩才得以看见隔壁位置上被挡住的Luca。
Luca看着她,问怎么了。
祝静恩摇了摇头。
直到两节课的大课间休息,两人一块去教学楼旁边的咖啡店,趁着人不多,Luca又问起这件事,祝静恩把她和宋霓的对话转成英文告诉Luca。
Luca沉吟片刻,“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诶。之前每次她和你说完学校里的事,你都会很不高兴地闷着不说话。”
“不过从我们高中认识,你就很慢热腼腆,别人不管找你帮什么忙你都会帮,就是抢你的早餐,你都不敢说什么。你今天居然说不想听诶,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拒绝。”
祝静恩喝着常温的拿铁,很慢地眨了眨眼。
因为她做不到像赵崇生那样不在意外界的言论,每次听到那些恶意的话语,她都要用很多时间去整理心情。
那些焦灼的情绪,会影响她,让她连仅有的、擅长的事也无法做好。
虽然赵崇生没有说,但是她知道他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在陪她,她不想一直站在原地,一次次等待他来救她。
如果她暂时没办法变得厉害,起码不要那么没用,起码要敢说一次,这件事让她不舒服。
祝静恩小声说:“总要试着说出口,不能总是让你和uncle帮我。”
“你是不是不知道,班里传你谣言最厉害的那几个人,昨天被警告处分了。这学校虽然在美排行前列,但是商业化很严重,显然不会轻易得罪学生。”
Luca的话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说得更明白,捏了捏她的脸,“我要是你,有这些条件都不知道会恃宠而骄成什么样子,你可别再傻乎乎地让人欺负了。”
祝静恩点点头,和她道谢。
其实她觉得自己是有一点点“恃宠而骄”的。比如昨天晚上,半夜缠着他做那些事。最后还是他帮她洗漱,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睁,任由他从内而外地清洗。
只是有些可惜,她太困了,没来能仔细感受他的“照顾”。
“话说回来,怎么请假几天回来脸色都红润了?”
祝静恩做贼心虚,被她突然的问题吓到,呛着咳嗽,好一会儿才弱弱反驳:“才没有。”
“不对不对,这是什么味道?你从来不用木质调的香水,这是uncle的吧?啧啧。”
“不是……”
Luca定定看着她,提醒道:“Greta你真的不会撒谎,友情建议你别和你uncle撒谎。但凡是个合格的‘搭档’,看到另一位支支吾吾的模样,多半都要把屁骨打肿。”
祝静恩的喉咙哽住。
她当然不会说,撒谎的下场她已经体验过了,就在和赵崇生建立关系的第二天。
她实在招架不住好友,慌张地站起来,“我我觉得有点饿,想吃块小蛋糕,Luca你喜欢巴斯克对不对,我去买。”几乎是落荒而逃。
/
之后一周,祝静恩还算平稳地度过了期末。
最后那科考试正是她之前最讨厌的赏析课,或许是这几日她都在赵崇生的书房里复习知识点,专注力和效率都大大提高。考试内容大部分她都复习到了,很快写完提前交卷。
她给司机发了消息,走到校门外,司机仍在平时的位置候着她。祝静恩看到旁边熟悉的劳斯莱斯,眼睛微微一亮,小跑到车边问道:“Uncle也来接我吗?”
最近赵崇生似乎都很忙,已经很久没有来过。
“抱歉Greta小姐,先生没有来。”
她愣了愣,就见司机打开了车门,里边果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祝静恩想问赵崇生没有来,为什么司机开的是这辆车。嘴巴还没张开,就听见身边另一人说道:“Greta小姐请先上车吧。”
祝静恩这才发现,周围竟多了两辆保镖车。
上次方峻到学校缠着她之后,赵崇生就给她配了保镖,每天和司机一起接送她上下学。但今天多了两辆保镖车,里边各是标准的四位保镖。
而这辆赵崇生常用的座驾,除了昂贵天价之外,玻璃是经过改装的防弹玻璃,安全性能上更是没话说。
能有这样的变动,极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问司机,对方一问三不知,问保镖只得到了沉默。
祝静恩回到庄园就往别墅里小跑,见到管家正要问,刚走进客厅忽然看见墙上挂着的油画,脚步倏地顿住。
别墅客厅里最显眼的位置上,挂着一副风景画,她并不陌生,因为这幅画出自她之手,是上次和赵崇生约定的“交换”。
用她的画交换赵崇生拍下的古董藏画。
可是……
管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先生交代将画裱框挂在这里。”
祝静恩怔怔的,失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如果说那天他将她的画和名家放在一起,提出“交换”,是对她作品的肯定。
那么此刻呢。
那是走进这栋别墅就能一眼看见的位置,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看见这幅画。她毫不怀疑,赵崇生会很享受来客夸赞这幅画。
他昨天收到的时候没有点评,可是他却用行动证明着,他喜欢,他在意。
就像一位家长把孩子的奖状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是那样为她自豪。
太多太多她从未在父母那里得到过的肯定,是赵崇生给予的。
祝静恩的眼眶在一瞬间红了,鼻尖泛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了下。
她迫切地想要找到赵崇生。
忽然听见“叮”的提示音。
她刚回头,就见赵崇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佣人默默将一只行李箱往外推。
祝静恩愣了愣,这个画面她并不陌生,以为每次赵崇生出差之前都是这样。
她小跑过去,想说的话太多,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赵崇生按了按她的眼尾,“怎么了?”
她摇摇头,决定暂时把画的事情放到一边,有更重要的事先问:“您要出差吗?是出了什么事吗?”
赵崇生神思淡淡,“处理工作。”
“可是我今天回来的路上多了很多保镖。”
“我不在N市,他们负责你的安全。”
“要去很久吗?什么时候回来呢?”
距离他上一次出差过了很久,她几乎要忘记曾经赵崇生一年也不会在庄园里住几天。
以前她不会这样舍不得的,因为和他越发亲密才越发离不开他,“能带我一起去吗?”
“不可以。”
赵崇生语气沉缓,却没有丝毫犹豫。
曾经他开会都会同意她坐在会议室里旁听,如果只是工作,他不会不带她去。
无端的,祝静恩直觉他此行要去处理的事情会很危险,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撞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大有他不同意带她去,她就不松手的架势。
“Uncle……”
特助站在几步之外,频频看表,欲催又止。
赵崇生轻抚着祝静恩的发丝,眸光流转。他低头靠近她耳边低声道:“Greta。”
“柏林联系到一位专家或许能解决我的问题。”
祝静恩哭到一半,忽然被他的话给堵了回去。眼泪戛然而止,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什么?”
“我之前和你说,在进行奖励和惩罚的时候,可能不会有penetration。”
祝静恩懵懵地点点头,她记得他们建立关系那天,他和她说过这句话。
“如果顺利,或许有一天我可以收回这句话。”
她的大脑卡顿一瞬,接着快速运转起来。
所以……他是要去治疗他的“不行”吗?意思是他本想用“处理工作”来当作借口,因为她一直追问才不得不告诉她吗……
那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岂不是很不给他面子……
祝静恩慌张地捂了捂唇,随即表现得乖巧懂事, “Uncle安心‘工作’,我在家里等您。”——
作者有话说:报告!德里克既没说真话也没说假话
珍珠宝宝:守护无能丈夫的尊严
第28章 分别 她无法忍受没有赵崇生的生活
庄园停机坪上。
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 尘土在呼啸的风中盘旋着。巨大的轰鸣声被阻隔在舱门外,特助与驾驶室里的机长一同沉默地等待着男人指示。
而坐在航空座椅里的男人,此刻正静静看向舷窗外。
远处, 直升机旋翼划破空气引起的风将祝静恩的裙摆吹得翻飞。她执拗地站在那, 像是被他遗落的、珍贵而易碎的行李。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她的神情。她红着眼眶说“带上我吧”的模样,却像是烙印在他的心脏上那样清晰, 连带着有一瞬的窒痛。
如果让她知道此行的真实情况,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
赵崇生那双眼眸平静无波, 如亘古的山那般难以撼动, 思绪却一片哗然。
秒针走过半圈,他缓缓开口。
“柏林的事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再加派一队人保证她的安全。”
他停顿片刻, “关于她的任何问题直接汇报给我。”
/
直升机在视野里逐渐远去, 直至变成一个虚焦移动的小点。
祝静恩眨了眨红肿的眼睛,垂下脑袋闷闷不乐地从停机坪回到别墅。
即便知道赵崇生出门的原因,她还是因为分别两地和不知归期而感觉到情绪低落, 坐在客厅发呆看着墙上挂着的画。
她越来越贪心,想要的越来越多,也更加无法忍受没有赵崇生的生活。
她对任何关系都很悲观,从不敢奢望“永恒”。如果无法确定和赵崇生的关系能够维持多久,那就必须要在那之前做好足够的准备。
看来那件事得加快速度了……
祝静恩太过出神, 没注意身旁有人走近。
因为脑袋里的想法太过见不得光, 突然听见脚步声,做贼心虚的吓了一跳。往旁边躲了躲,惶惶地看向来人。
梁医生没想到会吓到她,歉意地说道:“抱歉, Greta小姐。”
“没关系,是我在走神。”
祝静恩看到她手中提着的医药箱,“有什么事吗?”
“我再来替您检查一下伤口的恢复情况。”
不知道是疤痕体质,还是因为身体虚,每次祝静恩磕了碰了都要很久才能好,而她本人反而不在意,经常拖着不去找医生换药。
梁医生检查过她的膝盖,状似不经意地扫向她的脖颈。她从学校回来,仍然贴着肤色敷贴。
“上午您去学校,先生也在这里看了很久。”
这句话果然吸引了祝静恩的注意,那双极为漂亮动人的眼眸,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Uncle有说什么吗?”
梁医生手上动作没停。
近几次赵崇生出差前后,都会让她汇报祝静恩身体的情况。
今天她照常去和他说祝静恩接下来的调养方向,刚走到客厅还没开口,向来寡言的赵崇生忽然说道:“这幅画怎么样?”
能在赵崇生手底下做事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她眼尖看见徐特助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显然是刚被问过这个问题。
她低眉道:“抱歉,Derek先生。”
“我不懂艺术鉴赏,从俗人的角度来看,只能感觉到这幅画的收藏价值肯定很高,请问是哪位名家的大作?”
“是Greta。”
虽然赵崇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能感觉到他绝对是在暗爽。
而她拍马屁成功,雇主相当大方地给她涨了工资,并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祝静恩听梁医生说着,想象着赵崇生心情好时仍然面无表情的模样,低头笑得眉眼弯弯。
原来他真的会因为别人夸赞她的作品而愉悦。
她孜孜不倦地在这些细枝末节里“窥探”着赵崇生,观察那些她尚未发现的一面。
梁医生一边说话分散着祝静恩的注意力,一边替她检查伤口,顺带着也检查了她颈上的恢复情况,因为被分散了注意力,她没有羞涩拒绝。
梁医生的手顿了顿。
自那日之后已经过去一周有余,大部分红痕减淡,可是有几处的反而更深了。
可是祝静恩膝盖上的伤恢复得很好,她并不是习惯性扣伤口的人。
梁医生微眯了眯眼睛,仔细观察那些痕迹的轮廓。其中有一处薄薄的破皮伤口,按理说早该康复,却被撕掉了结痂,新皮肤还没长好,露出底下的嫩肉。
它们就像是——
就像是有人刻意掐出来、刻意撕开,用这样的方法来保留这些痕迹不消失。
梁医生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把她脖颈上的敷贴重新贴好,没有作任何改变。
她的情况,需要特定的“药”才能解决。在“药”回到她身边之前,不能贸然惊动她。
/
祝静恩的暑期正式开始。
她本就不是爱出门的性格,每天闷在房间里,睡醒一睁眼就扎进画室。
旧的储物柜彻底装满,在新柜子装好之前,她谨慎地没有再作出新的关于赵崇生的画,这几天一直抱着电脑研究什么。
画室的另一面墙边立着昨日刚装好的新储物柜,高度正好顶着天花板,同样带有密码锁。一体式,没有分为上下两层。就算把她整个人立着装进去,顶部空间仍绰绰有余。
祝静恩此时正蹲在硕大的、钉着木架外框的箱子旁边,小心地拆开。
她皱着眉头检查箱子里的东西,格外仔细认真,在某一处发现了一道十厘米左右的划痕。
她拍了张照片,和商家联系着。
片刻后拨通了电话,“是的,我打开箱子后,就发现这一块有瑕疵。”
桌上摆着消光漆、剪刀、定型液之类的用品,堆得满满当当,祝静恩说话时无意识地摆弄着手边的滴眼液瓶子。
“开箱视频?”
“抱歉我没有这个视频。”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还需要拍开箱视频。
电话那头,商家以没有开箱视频为由,拒绝了她的售后请求。可祝静恩需要一个完美无瑕的,而不是部分退款,只好继续和对方沟通。
余光里忽然看见电脑上弹出一个界面,是赵崇生的视频通话。
每逢赵崇生出差,如果他有空都会和她打十五分钟的视频通话。往日都在十点左右,没想到今天竟然提前了。
祝静恩着急地和商家说道:“我重新为这一部分付款,请尽快发货。”
但商家却没有马上挂断电话,和她继续确认了几个细节,“还是原来的地址吗?出货的时候我这边会检查,也需要您记得录制开箱视频。”
她看着屏幕里的视频通话请求,心脏一寸寸高提起来。草草敷衍了几句,全然无心听商家在说什么。好不容易结束话题挂断商家电话,几乎是在同时,视频通话请求也因无人响应而取消。
祝静恩拧着眉头连忙点回拨。
他这次出差似乎格外忙,如果没有接到电话,她不确定他还会有空打第二次,因此大部分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接通视频。
回铃音响着,示意网络没有问题。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视频那一头却无人接听。
祝静恩有些低沉地想,她今天大概是错过和赵崇生的通话了。
她的肩膀耷拉着,长叹了一口气。
卡在自动取消的最后一刻,屏幕中出现了赵崇生的脸。
她的眼睛亮了亮,欣喜地叫了声“Uncle”。
赵崇生正在翻看一份文件,淡淡应声。
他的视线扫过电脑屏幕,在她脖颈间稍停,将近十天过去,那片红痕仍旧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很扎眼。
他状似无意道:“今天很忙?”
“不是不是,刚刚是购物的售后电话,因为是定制产品我又没录制开箱视频,所以没法售后,只能重新下单。”
他似乎对她购物的内容兴趣寥寥,并没有过问。这让祝静恩稍稍松了一口气,否则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撒谎是万万不敢的,但是真话她也不能说。
她怕赵崇生问起,在那之前转移了话题:“梁医生说我在房间里待太久了,早上让我和管家一块去院子里给花剪枝,还挺解压的。”
“今天下午茶有抹茶的小蛋糕,管家怕我不吃晚餐,就只给了我一小块。我和他讨价还价,他说要和你告状呢。”
祝静恩说着,故作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
或许是冗长的会议和工作太严肃劳心神,她在说那些无聊琐碎的小事时,能从赵崇生眉眼间清淡的情绪里,找到那么半点儿放松的意思。
她也因此慢慢习惯在说日常时,表达一些想法,在以前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这样的改变,她完全不自知。
她如流水账般一股脑地说着,把脸靠在手臂上,就像是平时她挨着赵崇生时的模样。
“画室里装了新的柜子,据说是无甲醛的材质呢。”
赵崇生的眸光平静,声音经由信号传播,比平时听起来要更加低沉一些。
“那么大的空间放什么,藏一个人进去吗?”
祝静恩忽然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体,指尖掐了掐掌心。
“我、我画材太多了,堆在桌面上很乱,而且……”
“Just kidding.”他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分辨不清究竟是什么意思。那双眼眸隔着屏幕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紧紧摄住。
“Greta想要一些私人空间,当然可以,不用告诉我有什么用处。”
这些话没能让祝静恩放松下来,反而愈发紧张,拧着眉着急道:“不是的。”
“我喜欢uncle管我的。”
摄像头之下,那张没有任何缺点的脸,比现实更加冷淡。
“不管是小朋友还是小猫,总会到叛逆期,也总有一天会长大。”
“可是我需要您,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离不开您。”
祝静恩眼眶红红的,几乎要把自己急哭了,“您永远都有管教我的权利。”
“夜晚做的承诺,第二天还作数吗?”
她急忙点着头,眸光哀哀的、急切的,恨不能想到更多方法表露真心。
赵崇生锐利漠的视线注视着她,好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总算缓和了一些。
“我听到了,Greta。”
/
视频通话挂断,卧室恢复安静无声。
祝静恩半垂着眼眸,沉默片刻,熟练地打开录屏软件对应的文件夹,点开刚才录制完成的时长十五分钟的视频。
她的指尖轻触着屏幕里男人冷隽的面容。
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像是隔着冰冷的屏幕直直望进她的眼底。
她不敢偷拍,网上也鲜少有关于赵崇生真人出镜的素材,这是她唯一可以偷偷留下的关于他的画面。
祝静恩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犯一件又一件极为严重的错误,无法见光、甚至难以饶恕。
但她克制不住。
视频另一端。
百年历史沉淀的家族庄园里,每一处都显得肃穆。别墅外数十位身着西服的男人立在雨中,如同雕塑般岿然不动。
没有掌权者的发话,无人敢僭越擅自行动。
而权利中心的赵崇生此刻坐在沙发里,双腿交叠往后靠着,神色淡漠。他向来阶级分明,对外边的人没有任何共情。
他手中的平板正在播放着视频,那是远在N市庄园里的监控画面。
特助立在他的身旁,毫无波澜地陈述着祝静恩今日的活动。
“和前几日一样,除了三餐时间,Greta小姐都待在她的房间里没有出门。较为异常的是她近期购物包裹数量同比前六个月,大幅度增长。”
她的物欲向来很低,以往除了画具用品,几乎很少买什么。这样骤然增长,并不正常。
赵崇生随意拖动着视频进度,点了暂停。画面中祝静恩打开房门,看见佣人送来的半人高大箱子,先是愣了愣,随即谢绝了佣人的帮忙,一个人费劲地将箱子推进房间。
“里面是什么?”
徐特助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成年男性的躯干和四肢。”——
作者有话说:Greta宝宝和Derek真是各疯各的
有人猜到宝宝在做什么吗
ps过一会儿再更一章
第29章 分离 分离焦虑
一晃半月的时间过去, 还是没有赵崇生回来的消息。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祝静恩无法再像一开始那样保持冷静。她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分离焦虑,表面上也没有显现出没有任何症状, 每天依然定时吃三餐看医生, 管家和医生要她出去走走,她也从不拒绝。
只是她待在画室里的时间变得更长了,每晚视频通话时祝静恩都会问赵崇生, “您什么时候回来呢?”
在视频挂断后,带着没有准确时间的答复, 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天晚上, 祝静恩照常结束了和赵崇生的通话。不知是不是傍晚在湖边吹了风的原因,脑袋发胀,太阳穴突突地疼。
她没有再回到画室, 躺进床里沉沉睡去。
/
晨间的阳光透过窗纱, 滤成一道柔和的光尘。
祝静恩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看着光线里浮动的尘埃上下浮动着, 许久才将脸更深地埋进蓬松的枕头里。
佣人轻轻敲响门,这个时间大约是来提醒她吃早餐的。
祝静恩觉得身体没什么力气,可能是昨天的感冒睡了一晚反而加重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餐低血糖。
她打算等吃完早餐,再去找梁医生。
简单洗漱过, 下楼走进餐厅。
祝静恩没有胃口, 只勉强喝了几口白粥。正在数着勺子里的米粒打发时间,试图从管家眼皮子底下混过去。
忽然。
门外有车声,祝静恩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劳斯莱斯车队正往别墅的方向驶近。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那是赵崇生的车。
她起身就往门外跑。
跑到门外时,劳斯莱斯正稳稳停下。
徐特助低垂着眉眼,恭敬地拉开车门。矜贵的男人从车里缓缓走出来,眉眼间一如既往的冷淡,清贵气太重,浑身尽是疏离。
昨天他还说无法确定回来的时间,可是今天她睡醒就看见了他,原来是要给她惊喜吗。
祝静恩欣喜跑过去,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他拥抱了,几乎要忘记他的体温和怀抱的感受,她实在是太想他了。
就在即将靠近赵崇生的一瞬间,徐特助忽然挡住了她,像一堵冷硬的墙那般阻隔在她的身前。
祝静恩错愕地退了两步,看着赵崇生。
“Uncle?”
“Greta小姐,先生不喜欢被人触碰,请不要僭越。”
赵崇生那双雾色的眼眸,她看不真切。
只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时,随之而来的寒意。他冷漠得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僭越?”
“可是我们已经拥抱过很多次了……”
赵崇生慢条斯理地翻腕看表,已然是耐心告罄的信号,似是在因为她浪费了他的时间,而感到厌烦。
“Greta,那可能只是你的一场梦。作为寄住者,你应该扮演好乖巧懂事的侄女,对吗。 ”
“不是梦,不是梦。”祝静恩用力摇着头,重复念着这句话。
“我们拥抱亲吻,您还允许我失眠的时候可以和您同床共枕,您都忘了吗?”
赵崇生丧失了和她对话的豫望,冰冷的目光仿佛在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她努力想要靠近他,却始终被一道力量阻止,无法靠近他身边。只能一声一声地反驳着,“不是的,这不是梦!”
没有任何人相信。
不仅是赵崇生,管家、梁医生、佣人,所有人都在用痴心妄想的目光看着她。
祝静恩的反驳显得那样无力,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真的没有乱说,您还让我穿走您的衬衣,现在就在我的房间里。”
“对,我可以证明的。”
她从特助和保镖的身边挣脱,一路跑回她的房间。
风在她耳边呼啸着,比那日停机坪上的风更加喧嚣。
因为跑得太急,她的呼吸完全失去正常节奏,只能大口大口地用嘴呼吸着。
她跑到床边时,被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毯上。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过去扑到床上,掀开被子寻找着她每晚都抱在怀里的衬衣。
没有。
祝静恩将整张床翻遍了,也没有看到衬衣的踪影。
怎么会……
明明她睡醒还仔细用被子将它盖好,怎么会不见了。
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巨大的恐慌侵蚀着她,大口吸进的空气,猛地呛到她。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宛如一只虾子般蜷着身体。咳嗽始终无法停止,逐渐演变成干呕。
祝静恩什么也吐不出来,眼前阵阵发黑,如溺水般的窒息感愈发强烈。
不是的,不是梦。
Greta和Derek发生过的一切不是她臆想出来的梦。
她努力地想要喊出来,明明话语就在唇边,干呕阻止着她,说不出一个字。
祝静恩的手掌掐住她的脖颈,疼痛和反胃互相抗争着,她终于能够发出声音。
“这一切不是梦!”
祝静恩骤然睁开眼睛,急促地呼吸着。
窗外天光晦暗,花园里的灯光从半透的窗纱透进来,和小夜灯一起蓬蓬照亮的一方空间,映入她的眼里。
她急促地呼吸着,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那件她怎么也“找不到”的衬衣,此刻正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要消失,不要找不到,不要只是一场梦。
恐惧如同蚂蚁噬咬着她的身体,密密麻麻的疼痛从皮肤一寸寸钻进骨缝里。
她把脸埋进衬衣里,努力从里边汲取着哪怕一点点属于赵崇生的气息,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桦木和橡树苔的味道淡得闻不见了。
久久的,昏暗的卧室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声音。
祝静恩把手伸到枕头下摸索着找到手机,像是溺水之人本能作出求生的举动。
光线太暗面容识别失败,她的手抖得厉害,越是着急就越没有办法把锁屏密码输对,好一会儿才将屏幕解开。
她点开通讯录置顶的号码,播了出去。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只有她急促粗重的呼吸声和从手机传出来的回铃音。
时间流淌着,始终没有人接起,回铃音变作机械的女声,告知着无人接听。
祝静恩觉得空气越发稀薄,即便是张口呼吸,也无法减弱窒息感。
每一寸骨头都在发痛,脖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忽然,铃声划破了死寂的空气。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字。屏幕光刺得她眼前模糊不清,她凭借着惯性地动作,按下了接听键。
祝静恩张了张口,但没能发出声音。
“Greta?”
听筒里传来赵崇生低沉的嗓音,隐隐有些失真。
脖颈上收紧的力量,在这个瞬间诡异地陡然减弱,让空气得以进入她的身体。她想说什么,却只剩下了哭泣。
“怎么了,Greta,做噩梦了吗?”
她猛地激动起来,“不是梦!”
赵崇生的话语停顿一瞬,嗓音越发温柔:“好,不是梦。那Greta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祝静恩这边陷入长久地沉默,只剩下小声地啜泣。
“这样听着你哭,但我抱不到你。”
“我很担心。”
她把手机听筒紧紧地贴在耳边,他一字一句说得沉缓,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仿佛是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安抚着。
她在啜泣里小声地开口,慢慢地说着那个真实而恐怖的梦境。
“一切都很真实,好像真的是某个早晨我醒来,惊觉原来我和您所有的亲密时刻,都只是我的想象。泡沫被点破了,梦醒来了,我和您还是隔着千山万山的距离。”
梦反应的是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而祝静恩最恐惧的是,他们之间回到没有关系的状态。
“Greta,我们不是梦。”
“因为你而急促的心跳,你不止一次听到过,对吗。”
祝静恩用力地点着头,接着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视频,赵崇生看不到她的动作。
她应了一声,带着哭过之后浓重地鼻音。
“现在很晚了,你该休息了。”他这样提醒道。
“那可以先不要挂断电话吗?”
赵崇生温和地回应着,“好,我陪你。”
祝静恩把手机贴在耳边,闭上眼睛。通过电话无法像他在身边那样,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但还是能感觉到几分心安。
至少比她自己一个人呆着要好很多。
刚刚那个梦让她身体极为疲累,脑袋里却没有困意,思绪正在慢慢飘散。
“砰——”
忽然耳边炸开剧烈的声音。
祝静恩惊慌地睁开眼睛,害怕地喊着他:“Uncle。”
“这是什么声音?您在哪里,是周围有危险吗?”
在电话的另一端。
细密的雨丝笼罩着这座码头,几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暗处,如同蛰伏的凶兽锁定了猎物,只等待时机将其一击毙命。
最中心那辆车的防弹玻璃表面被凿出一个白色的撞击点,如同骤然凝结的冰花,蛛网般的裂纹以此为中心炸开。整块玻璃向内轻微变形,形成一个浅凹坑。
而中心撞击点的位置,正是赵崇生太阳穴的高度。
赵崇生平静地看着那个试图夺取他生命的痕迹,神色未有丝毫变化。
听筒里女孩恐惧地接连抛出一个个问题,他的语气如方才一般温和。
“只是东西撞倒了。”
“可是……”
他少见地打断了她的话语,他不是爱说教的家长,大多数时候都会耐心地听她把话说完,即便是她犯错的时候,“睡不着吗,Greta。”
“需要phone se辅助你吗?”
他的话题跨度太大,温柔的嗓音像是在她本就混乱的心湖里砸进一颗巨石,激起千层巨浪,连锁效应引发她整个世界都在地动山摇。
“什、什么?”祝静恩的脑子混沌,无法思考,懵然问着。
“你听见了,不是吗。”
“一分钟时间足够你准备好玩具吗?”
/
雨冲刷着整座城市,以及这个黑暗无边的码头,却丝毫没有雨声进入车内。
赵崇生咬着烟,打火机盖子打开时发出“咔哒”的声响。火石摩擦,片刻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听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按照我的指令,能做到吗?”
“能。”
在发布指令的过程里,他总是会平时严厉许多,烟雾浸过的嗓音低沉更显得凛然,“找好位置放好。”
玩具正被他远程操控着。
祝静恩闭着眼睛,脸侧蹭了一下枕头,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记忆中的画面。
那天在赵崇生的卧室里,他要求她和他面对面。她羞赧地不敢和他对视,低头却看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进入她,熟稔地探向她极为敏感的一点。
他完全掌控着她。
每个细节都是那么深地刻在她脑海里。
手机放在她耳边的枕头上,他的声音经过外放有一种特殊的质感,落在耳朵里说不出的酥麻。只要想到他正在听,仿佛那天侵略性极强的视线再次锁定她。
强势而不容拒绝。
“为什么睡不着,是不乖吗。”
“不是……”
她的身体颤着,几乎要哭出来,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
“不是?”赵崇生反问着,语气冷淡而显出几分严厉,那是在某个时刻里特有的严厉,祝静恩依然很为此着迷。
“Greta是在反驳我吗。”
车窗外,举着枪械的保镖在雨里戒严着。徐特助立在车门边,正在等待着赵崇生的命令。
温香软玉和枪林弹雨。
电话里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看来Greta需要的不止是辅助入睡,还需要一些惩罚。”
赵崇生看着出现在远处游轮甲板上的那道身影,无声而轻蔑地笑笑。对着电话那头却没有泄露半分情绪:“给你三十秒调整姿势,如果玩具掉了就惩罚加码。”
“十下,Greta自己来完成。”
祝静恩想象着他此时就坐在她的面前,眸光凌厉地发布着指令。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重重地船了一声。
甲颓感应会显示在赵崇生的手机里,她只能极为缓慢地撑起身体,努力甲着不让它脱离她。
一边要忍受远程控制的忽高忽低的频率,一边担心会掉落让惩罚加码,直到她摆好姿势,已然让她的额间生了一层汗。
“我准备好了……”
赵崇生淡声回复,“开始吧。”
她小幅度伸手,在囤上落下第一下。
很轻,几乎淹没在室内的嗡嗡声中。
“重新开始,请让我听到。”他的要求很严格,即便说的是“请”这样的用词,也难以掩盖强势掌控的本质。
她抬起手,重新落下。这次,响亮,清晰可闻。
同时传进听筒里的,还有她的嘤咛。
“自己数。”他始终冷淡地发布指令,仿佛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好像这通电话中,情绪汹涌的只有她一人。
她深呼吸过,才能勉强好好说出一个字,而不是开口就溢出她的船息。
“一……”
祝静恩数到第三下。
手机里再次传来赵崇生的指令,“接下来我不会再回应你,直到你完成这十个数字。”
“不要……”
“不要?惩罚加码,现在是十五下。”
“继续。”
赵崇生垂眸点下通话界面的静音键,阻隔了他这边所有声音。又将界面切换到控制页面,远程调高了频率。
他单手拎着枪推开车门,眸光狠戾。
“尽快解决。”——
作者有话说:德里克:老婆在等,很急
第30章 回家 明天醒来就能见到我,宝宝……
月影朦胧。
灯光在夜里照亮着整座庄园。
三楼的卧室里, 嗡嗡声和水声混合着,搅乱这个静谧的夜晚。
祝静恩伏跪在床上,被掀起的睡裙无法遮挡少女柔美孱弱的身体。薄薄的肌肤下骨骼轮廓清晰, 随着被远程设定的节奏不断发颤。
枕边的手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只要想到赵崇生正在电话那头听着她的声音, 就仿佛此刻他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平静沉默地看着她在誉望深海里泅渡。
这样无形的注视,加重她的羞赧, 化作潺潺。一室睡莲淡淡的甜味里,浸满她的船息。
从一计数到十五这个过程, 像是一道进度条, 感受不断堆积,越发靠近峰值,她的声音越发软得不像话, 大脑也更加混沌。
在“十五”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 高频的节奏之下,快意铺成一张紧密的网将她兜头蒙住,眼前阵阵白光。
一场淋漓。
同时间, 码头上。
呼啸的海风里,雨打湿了一切。
“Derek,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落败者被逼赶到甲板边缘,而身后是望不见底、翻涌着海浪的深海,已经无处可退。
他左手握着右腕, 右手掌心处一道被击穿的血窟窿, 是方才举枪反抗时被打中的。
分明都站在雨中,赵崇生不见丝毫狼狈。
男人的发丝随意捋到脑后,在甲板冷白灯光下,五官愈发显得深邃立体, 如同雕刻家最完美的艺术品。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凌厉,看着仍旧无谓挣扎的人,冷漠而轻蔑。
“作出背叛行为时,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赵崇生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然是耐心告罄的信号。
特助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位保镖上前捉人。那男人却在赵崇生垂眸的瞬间,忽然暴起,面露凶光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男人的目的不是赵崇生,他猛地冲向甲板护栏,翻身往后倒了下去,身影消失在激起的浪花中。
徐特助冲上前,只来得及触及他的衣角。
功亏一篑,懊恼地锤了一下栏杆。
“先生,现在派‘水鬼’来找吗?”
赵崇生平静地垂眸看着海面,仿佛早已预见那人会垂死挣扎试图逃出生天。
他抬起枪口对着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海面,下一刻,子弹出膛。
一秒,两秒。
水中逐渐泛上来溢散的血色。
“捞起来。”赵崇生的语气太过淡漠,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货物,而非一个在海里中枪、正死生难料的人。
他将手机靠近耳边,祝静恩急促的呼吸尚未平息,而四周喧嚣的海风已然传到远在地球另一端的N市庄园里。
两个割裂的、完全不同的世界,被硬生生拖拽融合到一起。
脸色如雨夜般冰冷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
“Greta。”
“Uncle……”
“您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很想您。”
强烈感受消散之后,身体的疲惫感和预望被清空的抽离感,让她突然很想念赵崇生的拥抱。
“床湿了吗?”
“好像有点糟糕……”
实际上不只是“有点”的程度,用“非常”也不为过。她忘记垫吸水垫,以防备用的论滑不知什么时候被不小心打翻,浸染了大片床单。
而她在过程里顺着腿淌下来的,以及大脑一片空白时夹不住玩具,在玩具掉落那一刻从内里喷出来的,一同让那个位置浇透。
“请让我检查你的床。”
他似乎总能轻描淡写地四两拨三斤,淡淡的语气听得人骨头发酥。
祝静恩情不自禁地夹了夹颓,好似方才的余韵还未从身体里完全消散。
手机像是烫手的洋山芋,根本拿不稳,抖着拍出的每张照片都虚焦。
祝静恩对着好不容易才拍清晰的照片,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好一会儿都没能按下发送键。呼吸灼烫,比醉酒更重的眩晕感。
点击发送后,把手机屏幕紧紧按在怀里,根本不敢看第二眼。
外放的通话还在继续,赵崇生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祝静恩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反应,越发感觉到羞耻和紧张。
赵崇生“去我的卧室睡吧。”
“您是要去忙了吗?”祝静恩坐在床边,抿了抿唇,眸光流转间有一丝狡黠。
“但是走廊太安静了……”
“别怕,我在这里。”
祝静恩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干净的睡衣。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她能听见那端传来的交谈声,赵崇生的声音偶尔夹在其中,他似乎正在处理事情。讲德语时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即便她听不懂也感觉到说不出的清淡好听。
路过画室时,她顿了顿,提步走进去。
借着卧室洒进来的灯光,可以隐约看清里边的景象,桌上的支架固定着一个形似头颅的物体。
这个尚未完全完工的物体,在晦暗的光线下,减弱了几分不真实感,笔触的平面感也一同模糊。
她的指尖隔空描摹着它同赵崇生如出一辙的眉眼,耳边是赵崇生低沉的嗓音。
有那么一个瞬间的恍惚,她竟觉得他真的在她眼前。
它是她亲手“造”出来的替代品。
替代一个无法永远拥有的人。
“Uncle……”
祝静恩无意识地轻声喊,甚至她都不自知。
电话里赵崇生的德语稍稍停顿,他忽然切换成英文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她怔怔地回过神来,仔细地将东西收进柜子里,锁好画室的门。
走廊和楼梯都留着灯,她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往楼上走。
她走到床边,脚步一顿又转弯去了衣帽间,找了一件赵崇生的睡衣换上。
躺进赵崇生的床里,干净的睡衣与新换的床品里几乎没有属于赵崇生的气息,只剩下洁净的味道。
“您出门很久了,房间里属于您的气味很淡很淡……”
“现在房间里的小猫味,也是属于我的。”
祝静恩裹着被子蜷起来,小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眨了眨眼睛。
是不是可以简单直接地理解成“Greta也是属于他的”?她的眼睛微弯了弯,心脏像是被填得慢慢的,忘记空落落的不适与难受。
她贪心地想着,如果还能拥有一个睡前的吻就更好了。但晚安吻是不可能的,赵崇生此时远在另一个国家。
“明天醒来就能见到我,宝宝。”
/
天光大亮,阳光从外
女孩的睡颜很安静,整张小脸几乎都埋在被子下边,只眼睛以上的部分在外边,睡梦中不踏实让她眼睫微微颤着。
赵崇生将掩住她口鼻的被子往下掖了掖,因为呼吸不畅,她的脸颊有些泛红。
他沉默地看着她,眼底划过温和与心疼。
近一月未见,她似乎又消瘦了些,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点肉,全都不见踪影。
庄园私人医生这段时间里紧密观察着她的状态,每日都向他汇报。
“她的分离焦虑很严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越正常,实际上压抑得越厉害。”就像是不断拉到极限的皮筋,绷直、变细,直到断裂。
他挤压着行程,没想到还是在他回来的前一天爆发。
当电话接通后没有人说话,她痛苦的呼吸和哭泣隔着千万里传过来,他知道她在崩溃边缘。所以无论如何,即便那时榷待解决的事情有多棘手,他也要优先照顾她的情绪。
赵崇生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感受到他的气息,她拧着的眉心慢慢松开,潜意识地将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轻蹭。
祝静恩缓缓睁开眼,视线与赵崇生撞上时,应激创伤般瑟缩着。
她害怕这又是那个噩梦,会在她拥抱他的瞬间,突然告诉他,Derek和Greta是臆想的梦。
赵崇生注视着她的神情,将祝静恩连人带被子一块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靠在他的颈窝,而他轻抚着她的后颈。
这是她祝静恩最喜欢的姿势。
她懵懵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最先感受到的是他身上淡薄的气息和体温,仿佛是属于猫咪的费洛蒙,能够舒缓猫咪的情绪。
她坐直了身体看他,指尖隔空描摹着他的眉眼,想要触碰又担心会点破那个美好的“泡沫”。
祝静恩问道:“是您回来了吗?”
她问出口后知后觉这个问题很傻,张了张唇想解释什么,却听见赵崇生说道。
“我回来了。”
“Greta,这不是梦。”
赵崇生握着她的手腕,往前一带,重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披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尺寸大了太多的衬衣被带着歪到一侧,堪堪挂在手臂上,露出大片肩颈的皮肤,其中几处红痕仍然明显。
他的指腹轻蹭着颜色最深的那块吻痕,虎口扣住她柔嫩的脖颈,清晰地感觉着她的脉搏跳动。而他的唇压住了她,夺走她正常的呼吸。
他强势地侵占着,撬开她的齿关攻城掠地,把她的舌逼得无处可退,只能被迫承受他缠住她,咬着她的舌尖。
空气的温度似乎都在攀升。
祝静恩的手不自觉地攀着赵崇生的肩,颓分开跪在他的身侧,渴望离他更近,渴望得到更多,却在抓住他肩膀时,感觉到他动作有片刻停顿。
她也随之一愣,懵然睁眼,“怎么了”还没问出口,不远处传来敲门声。
赵崇生看着她身上歪歪挂着的衬衣,欲盖弥彰更加引人遐思。
他迅速用被子把人裹好,走去开门。
祝静恩只好暂时压下她的疑问。
门外,管家规矩地站在几步之外,低垂着眉眼:“先生您的伤口淋过雨,需要好好处理,医生已经准备好了。”
赵崇生皱了皱眉头,已然听见身后卧室里慌乱的脚步跑到近处。
他转过身,反手关上门。
祝静恩光着脚跑到他面前,哭着上下打量他,“怎么会受伤呢?”
“是肩膀吗?刚才感觉到您很痛。”
“严重吗?”
她越是慌张时,越无法控制地问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仿佛不是为了要一个答案,只是太惶惶紧张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讲问题问出口了。
赵崇生本不愿让她知道这件事,无声叹了一口气,安抚地捏了捏她的后颈。
“你乖一点,听我说。”
祝静恩站在那,没再说什么。眼眶越来越红,不需要借助眨眼,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一般,无声地接连落下来。
“Greta。”
“行李箱有给你的礼物。”
“我的手不方便,可以自己拿一下吗。”
其实她根本不在意什么礼物,她只想要赵崇生平安无事。
在摊开的行李箱里,清一色黑白灰里夹着一抹淡淡的粉色。
祝静恩的眼睫上还挂着泪,下一秒,却定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一拍。
那抹颜色是一个蕾丝蝴蝶结——
来自她失踪的白色小裤——
作者有话说:德里克:想办法哄老婆分散注意力
这个德里克真是演都不演了,很坏,以后会更坏
ps宝宝老师中秋快乐!本章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