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也不一定有危险。”白澈语气软和了一点,“我能自保。”
他说着,往前走去,燕燕无奈,只得跟上。
到了纸条上画的地方,果然见到一间显得有些破旧的房子。这地方和村子里其他房屋隔得有点远,而且从它的脏破程度来看,应该很久没人住了。
“阿澈,我看这里有些古怪,我们还是走吧。”燕燕拦在门口,不想让白澈进去。
这里的确古怪,白澈能看出来,这间屋子的鬼气很重。只是,他从来就不怕鬼。
白澈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反应,这屋子里实在不像住有活物。他敲了几次都没反应后,终于伸手推了一下那扇门。
这门根本未上锁,白澈一推就开了,屋子里显然很久没人住了,一股刺鼻的尘土味迎面而来。
燕燕抢在白澈前面飞了进去,白澈没先进屋,他看了一眼地上。这屋子里落满了尘土,却有两行脚印。一行进去,一行出来。只不过,两行脚印上都又落了不少灰尘,显然是好些天前来过人。
白澈绕过两行脚印往里走,走了没几步就闻到一股不太明显的尸臭。白澈脚下一顿,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下一秒就听到了燕燕的尖叫:“啊……”
“死了吗?”白澈加快了脚步,顺着燕燕的声音,进了这屋里唯一的一间卧室。
这卧室里陈设很简单,厚重的遮光窗帘把外面的光都挡住了,屋里亮着灯,有一架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不,应该是绑着一个人。
从这人的穿的衣服上来看,应该是王丁。为什么只能从衣服上看,是因为他的血肉几乎都被吸干了,只剩了骨架和一层皮。
看起来的确很恐怖,难怪连燕燕都被吓得尖叫起来,也难怪外面尸臭味并不浓。
“这……”燕燕颤抖着靠近白澈,“这是怎么回事?”
白澈没有回答,伸手去摸王丁的衣服。
“阿澈!”燕燕惊恐地叫他,“你要干嘛?”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线索。”
白澈在王丁身上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白澈叹了口气,燕燕在旁边小声地说:“你不是能招到鬼魂吗?你把他招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还在这里找什么?这里实在太……”
“我也不是谁都能招的。”白澈说,“入了地府,就出不来了。”
上次能招到李达民夫妻俩的鬼魂,是因为他们刚死。可王丁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死了好多天的,除非他不愿意入轮回,修了鬼道,否则白澈根本招不回来他的鬼魂。
“那我们出去吧?”燕燕立刻道,“这太吓人了。”
“我再看看……”白澈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不对。
他感觉空气似乎热了起来,还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燃烧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音,还有烟火味浸进来。
白澈扭头一看,之前他进来的时候,卧室门是打开的,他也没有关,可现在卧室门是关着的。
白澈没有去开门,他拉开了一旁的窗帘,然后就看到了一片火海。
“天呐……”燕燕惊恐地喊了一声,“这,这是想烧死我们?”
很显然,这绝对不会是意外,所以,塞纸条给自己的人,真的是想要自己的命?
“阿澈,快走吧,你还想什么呢?”燕燕在一旁大喊。
白澈看着那火势,又看看空荡荡的屋子,摇了摇头:“我现在怕是出不去。”
“有我呢。”燕燕道,“阿澈你别怕,我不怕火的,我保护你冲出去。”
白澈看了一眼它巴掌大的体型,道:“你能冲开多大的口子?”
燕燕呆了一下,白澈又道:“你自己出去吧。”
“不,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燕燕愤怒地道。
白澈叹了口气:“反正你……”
他话还没说完,卧室的门忽然被撞开,乔岭南裹着湿漉漉的毛毯冲了进来。跟着卷进来的,还有蔓延的火势。
白澈怔住了。
乔岭南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然后迅速丢给过来一条打湿的毛巾,道:“快走!”
白澈回过神来,乔岭南这时候看到了王丁的尸体,他犹豫了一瞬,跑过去把王丁的尸骨搬了起来。
“我来给你们开路!”燕燕喊了一声,冲在最前面。
它嘴里喷出一团火,那火却不和外面的火相容,外面的火碰到燕燕喷出来的火都退开了。不过正如白澈所说,燕燕喷出的火威力虽然大,面积却不大,根本罩不住两个人。
幸好外面的火也才烧起来,虽然火势猛,但房梁之类的地方还未烧断,没有被东西砸到的危险。两人一鸟很快地冲了出去,只有乔岭南身上有几处小火苗,被守在外面的高小狩飞快扑灭了。
“这,这是什么……”高小狩注意到乔岭南抱着的尸骨,吓了一跳。
“王叔。”乔岭南心情也很沉重,没想到上次一面竟然是永别。
“王叔?!怎么可能?不会的,你看错了吧,这这这……”高小狩跳了起来,有点语无伦次。
燕燕刚才耗了不少体力,本来在一旁休息,听到这话,嗤笑了一声:“少见多怪!”
“你特么闭嘴!”高小狩平时性格虽然软,可王丁和他们关系不一般,他当然会很难受,对燕燕也不客气了。
燕燕没见高小狩发过脾气,反而被唬住了。
乔岭南没空搭理他们,他看向白澈,看到他身上几乎连一点火星都没有,才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刚才赶到的时候,看着那滔天的火势,他有多担心。
白澈也在看乔岭南,乔岭南比起他来狼狈多了,他两次穿过火海,冲出来的时候又尽可能地护着白澈,另外还要照顾王丁的尸骨,他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都烧起来了,甚至头发也烧掉了一撮。现在的乔岭南和平时风流倜傥的模样比起来,其实是有些狼狈的。但是在白澈眼里,他的形象前所未有的高大。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同时开口了。
“为什么独自一个人过来?”
“你怎么会来?”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闭嘴了。
乔岭南苦笑了一下,他没想到,两人确定恋爱关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遭遇到了信任危机。本来劫后余生,该两人相拥着互相安慰的煽情时刻,却被他们搞到尴尬相对。
气氛僵了一会儿,乔岭南叹了口气,用没碰过尸体那只手揉了揉白澈的头,道:“回去以后慢慢告诉你。”
白澈朝乔岭南靠近了两步,仰头看他。乔岭南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单手将他搂进怀里,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问问有没有线索。”
这场大火,自然引起了村子里其他村民的注意,这会儿已经有很多人在远远地围观。但他们像是很害怕,都不敢靠近,也没人去救火。
在场的几个人,高小狩的外形吓人,白澈的气质也慑人,那只鸟更是不敢轻易开口说话,最狼狈的乔大侦探反而是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
乔岭南将身上烧得乱七八糟的外套脱下来扔掉,只穿了一件薄毛衣朝围观人群走去。
人群看到他,稍稍往后退了退,但是并没有人跑开。
乔岭南露出无害的笑容:“各位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围观村民互相看看,又窃窃私语了一阵,有个年长的大爷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放火?”
乔岭南道:“这火不是我们放的,我们是来找朋友的……”
他扭头指着已经被高小狩用毛毯裹起来的王丁的尸骨,说:“那是我们的朋友,离奇地死在这屋子里……”
他的话还未说完,围观的村民便“嗡”地一声炸开了。他们虽然没亲眼看到王丁的尸骨,但是乔岭南的“离奇”一词,还是拨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乔岭南有些意外,这些人的反应太大了一点,他仔细听了几句,微微挑了挑眉,又开口道:“听大家的语气,这屋子本来就有些古怪?”
那些人忽然都不吭声了,甚至有想离开的意思,乔岭南立刻又道:“如果大家知道什么,还请务必告诉我们。我们的朋友莫名奇妙死了,我一定要弄清楚他是怎么死的。而且,待会儿警察来了,肯定也是要询问的,你们不可能瞒得住。”
那些人又互相看了看,这次是位大婶开口道:“这屋子啊,一直就不干净,闹鬼!”
第22章
“能说具体一点吗?”乔岭南追问。
大婶指着那烧着的屋子说:“你看这屋子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奇怪?”
乔岭南看了一眼,的确是有些奇怪,和村子里其他房子隔得太远了,这应该不是巧合,是故意这么修的。
大婶又说:“这屋子里原先住了一对年轻人……也不能说是人……反正我们以前以为他们是人,可是后来来了一位高人,说其中那女的是……鬼。我们原本还不信,他们看起来很正常的……可是后来那位高人施了法术,你猜怎么着?那女的啊,就这么大白天的,凭空化成一股烟,说是……魂飞魄散了……哎哟,你说多吓人,我们和鬼一起生活了那么久……”
乔岭南皱了皱眉:“后来呢?”
“后来啊,那男的也不见了,然后这屋子就开始闹鬼。”旁边有人抢着说,“特别恐怖,都没人敢到这片来。”
乔岭南又问:“你们见过那位高人吗?能不能形容一下他的长相?”
“高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清瘦,留着把三羊胡子,可精神了……”大婶说,又强调,“一看就是位高人!”
乔岭南在听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现在听了大婶的描述,更是可以确定,那位高人就是王丁了。
扭头看了一眼只剩下一把骨头的王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王丁这个人,就和某些电视小说中的顽固派一样,学了一点法术,就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到处收鬼除妖。乔岭南曾经劝过他,并不是所有的鬼怪都是坏的,可老头完全听不进去。
现在王丁死在这个屋子里,还是那样奇怪的死法。很显然,大婶故事中的那个男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也可能是鬼,他回来报仇了。
不过,乔岭南当然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复仇故事,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鲜若的事儿。
乔岭南又问:“那你们后来还有见过这位高人吗?”
大婶摇头:“没有,高人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他除了鬼就走了。”
乔岭南还想再问,就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刚才看到屋子起火,就有人打了火警电话。
等到车子开到,乔岭南却发现,后面还跟了警车。
当乔岭南看到鲜若也在其中的时候,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鲜姐姐刚好在我们局里交接工作,听说那屋子曾经闹过鬼,便跟着来了。”和鲜若一起来的警察帮着解释。
“鲜姐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乔岭南绷着脸,冷笑了一声,让高小狩把王丁的尸骨打开给他们看。他和他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没见鲜若对案子这么积极过。
等他们看完,乔岭南又道:“王叔曾经帮过我的大忙,所以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
鲜若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人命关天,我们一定会查出凶手来的。”
她了解了一下情况,又回头问白澈:“白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白澈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鲜若:“有人塞了这张纸条给我。”
鲜若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并没有特别表示:“是谁给你的纸条?”
“没看清。”白澈说。
鲜若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了一下这里的具体情况。白澈自己都一头雾水,鲜若当然问不出来什么。
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那屋子基本上已经被烧完了,什么都没剩下。鲜若朝围观的村民走去,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她走到人群面前,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指着人群中一个年轻男人道:“这位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出来一下?”
她这个动作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男人身上。围观的村民忽然惊慌起来,飞快地跑开了。
乔岭南正莫名其妙,白澈忽然在旁边轻声道:“他不是人。”
乔岭南很快醒悟过来,那个男人只怕就是之前故事里的那个男主角了。没想到,他一直隐藏在人群里,居然没被人发现。
“他用了幻术。”白澈又说,“他是鬼。”
可是,一个鬼,怎么能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站在太阳底下?白澈也不知道,他还发现,他刚进村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男鬼,只是他那时候并没有发现不对。看来,这鬼的道行不浅。
人群已经散了,那鬼慢慢走过来,看了眼地上王丁的尸骨,仰天长笑,全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鲜若看着他:“王丁是你杀的?”
那鬼承认得很痛快:“是我。”
“为什么要杀他?”鲜若又问。
“因为他杀了我老婆。”男鬼咬牙切齿地道,“我们虽然是鬼,可也规规矩矩,不曾害过任何人,甚至还一直在做善事。那一天,若不是我老婆为了救人耗了太多法力,就凭这个死老头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可恨……哼,你们这些人总说我们是异类,可实际上呢,到底谁才是滥杀无辜的那一个?”
鲜若道:“既然你修了鬼道,你就该遵守其中的规则。你们俩既然不是人类,就不该生活在人类的聚集区,这本来就是你们不对。还有,你现在动用法术杀了凡人,那对不起,不管你有多少苦衷,我也要抓你回去……”
“哈哈哈……”那鬼又是一阵大笑,“我知道你们不会理解我的,不过不重要,我报仇了,这就够了。你想抓我?你以为,我会跟你回去吗?”
鲜若抿了抿唇,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抬起了手。
“等一下!”乔岭南忽然走过来,打断了鲜若。
鲜若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想问他几句话。”乔岭南说。
“可以。”鲜若点点头。
乔岭南看向那鬼,问道:“你既然那么爱你老婆,又这么厉害,为什么当时不出手,要过了这么久才来报仇?”
那鬼瞬间变了脸色,过了一会儿才咬牙道:“我当时,法力还很低微……我现在的法术,是后来学的。”
“你跟谁学的?”乔岭南立刻追问。
“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既然是修鬼道自然有修鬼道的途径,岂是你这种凡人能了解的?”那鬼微微后退了一点。
“真的没有人帮你吗?”乔岭南向前迈了一步,“今天的火也是你放的?为什么?”
“这屋子里有我们美好的回忆,我不会把它留给别人的。”那鬼怔了一下,回答了乔岭南后一个问题,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颗紫色的珠子。
乔岭南一愣,旁边的白澈忽然冲了过去,那鬼却一把抛掉手里的珠子,然后他自己凭空升高了好几米。
白澈仰头看着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那鬼身上已经开始冒出缕缕白烟,他却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反而笑着道:“我老婆都不在了,我怎么还可能独活?如今我为她报了仇,也可以瞑目了,你们谁也别想抓到我……”
他很快就化成烟消失不见了,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傻了。
鲜若过去捡起那颗珠子,叹息一声,道:“也是个痴情的,可惜了……原来他有这样的法宝,难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由活动。”
乔岭南回过头来,鲜若看了他一眼,说:“按照规定,这尸骨我们得先带回去登记,然后再通知家属来领了。另外,你们几位也要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这些都没有问题。”乔岭南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只不过,这案子就这么结了吗?”
“乔大神探还有什么问题吗?”鲜若回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凶手已经承认了,而且,他已经魂飞魄散了,你还想怎样?”
“凶手虽然死了,可这案子还有疑点。”乔岭南不慌不忙地道,“王叔明显已经死了好些天了,刚才那鬼若只是为了报仇,为什么不早放火烧屋子?还有,给白澈塞纸条的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就要问白弟弟咯。”鲜若看向白澈,“白弟弟,你有什么仇人吗?”
不等白澈回答,鲜若又笑了一下:“这些疑点我也看出来了,所以,如果你们有什么发现,一定记得告诉我一声。现在,还是请几位和我们一起回去做笔录吧?”
第23章
鲜若让人联系了王可静,结果王可静根本不在禾城,她出去旅游散心了,立刻动身也要明天才能赶回来。以前王丁也经常出去好些天不回家,根本联系不到人,所以这次他失踪王可静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最后出了这样的事情。
鲜若对乔岭南道:“我知道你和王可静关系好,好好劝劝她吧,忽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她心里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说得特别真诚,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乔岭南对她的话却连标点符号都不信,看了眼旁边房门紧闭的小屋,他勾起半边嘴角,道:“鲜姐姐了解得挺多啊,不知道是在了解我,还是了解小静呢?”
鲜若笑道:“当然是了解你啊,我了解一姑娘干嘛?”
“是吗?”乔岭南故意压低了声音,“鲜姐姐你对我这么上心,我可是会多想的。”
鲜若微微怔了一下,继续笑道:“不怕你多想,就怕你不肯想。”
“那我现在就回去想想。”乔岭南又看了一眼那房间,带着白澈他们走了。
他们刚一走,蕾蕾就出现了,她刚想说话,旁边的房门忽然打开,梁信从里面跑出来,脸色极其难看地对鲜若道:“怎么回事?我师父怎么会死了?”
“哟,还真是个孝顺徒弟啊。”鲜若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都想弄死你了,你还关心他的死活?”
“毕竟是我师父嘛。”梁信又问了一遍,“他到底怎么死的?”
“他得罪了一个很厉害的鬼,被对方弄死了。”鲜若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的神色。
梁信犹豫了一下,道:“可是,我上次听见你和蕾蕾说我师父在你们手里。”
“不相信我?”鲜若笑了一下,忽然变脸,陡然拔高了声音,“那你可以滚!赖在我这里干什么?”
梁信被吼得懵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道:“你叫我滚?你之前说的那些……你不会真看上乔岭南了吧?”
鲜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对啊,我就是看上乔岭南了,他比你帅,比你聪明,比你有钱,我为什么不能看上他?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他比?”
梁信整个人已经快崩溃了:“你你你,你之前……”
“我之前都是逗你玩的啊,你不会真那么蠢,看不出来吧?”鲜若微微一笑,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那么做,全都是为了乔岭南。你可能不知道吧?其实乔岭南也很讨厌你,他照顾你不过是因为你师父曾经帮过他,可是你师父只帮了他一次,他却要一直照顾你,他当然不愿意了。所以,你来勾引我的时候,我就顺势答应了,只不过是想耍耍你,哄乔岭南开心罢了。他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梁信已经快疯了:“不可能,我不相信……”
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鲜若冷冷地唾了一口:“妈的,我都快烦死了,还来惹我生气!”
倒是蕾蕾有点担心:“他就这么跑出去不会惹事吧?他会不会去找乔岭南?”
“随便他去找好了!”鲜若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以为乔岭南没怀疑吗?他早就让那个贱人在背后调查我了!现在让他们自己去纠缠还能给我省点时间。”
蕾蕾看她实在生气得很,稍稍站远了一点,问道:“今天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白澈怎么会毫发无损?”
“被乔岭南救了!”鲜若又是一巴掌,扭头瞪着蕾蕾,“不是叫你们早点让他离开乔岭南吗?”
“已经好些天没联系了。”蕾蕾有些委屈,“今天两人也没在一处。”
“那乔岭南为什么会到得那么快?”
“因为我在你身边安排了人。”乔岭南对白澈道,“之前你非要从我家搬出去,我留不住。又觉得鲜若对你不怀好意,所以就派了人跟着你。我不是想监视你,只是怕你万一有什么危险,好有个照应。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白澈怔怔地望着乔岭南的侧脸,他虽然在跟他解释,眼神却落在窗外。白澈知道,王丁死了,乔岭南的心情很不好。
被人跟踪这事,如果放在以前,他可能还多少有点介意。可是想到今天乔岭南忽然出现的场景,白澈就只有满满的感动。原来,乔岭南一直都那么关心他。
白澈想要安慰乔岭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朝乔岭南那边挪了一点,想要抱抱他,马上又想到自己身上冷冰冰的,又挪回去了一点。
“你生气了吗?”乔岭南听不到白澈的回应,扭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他来回挪动的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座椅上有东西?”
“没有。”白澈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来抓乔岭南的手。
乔岭南不明所以,把手递了过去。乔岭南身材高大,还喜欢留着胡子,却从不会给人“粗糙”的感觉,他给人的感觉向来都是优雅成熟的,偶尔使起坏来,也是让人觉得痞得可爱。可他的手大而且很糙,掌心和指腹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可以想见,他以前的生活,也不是那么顺遂。
而白澈的手不一样,他的手很嫩很滑,却并不像女人的手那样柔若无骨,他的手摸着很有质感,像一块上好的玉,就是有点凉。
“冷吗?”乔岭南虽然一直都知道白澈身上没什么温度,可还是忍不住放柔了声音问道。
白澈没回答,而是将他的手拉过来,用两只手捧着,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乔岭南:“不要难过。”
乔岭南感觉心脏猛地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眼眶居然有点发热。他的确很难过,从王丁失踪开始,他和白澈就猜测过,王丁可能不是自己躲起来了,而是出了意外。他也花了很多力气去找,可是乔岭南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尽全力去寻找。和王可静想得一样,这些年王丁三天两头到处跑,他们都习惯了。这次虽然猜到他可能出事了,心里却总觉得可能他过两天就会出现,没有足够重视。
只是乔岭南心里虽然难过,却不怎么会表现出来。他这些年习惯了以一个强者的姿态出现,习惯了给别人提供依靠。他刚才还在想着,明天见了王可静要怎么安慰她。高小狩也知道他难过,却不会来安慰他,因为习惯了他的强大,觉得他根本不需要安慰。
可是白澈这个在他眼里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却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在表达他的关心。一个冷冰冰的人,却总是在传递给他温暖。
而且,记忆中有个小可爱也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人。乔岭南记得有一次,他的手烫伤了,小可爱就是这么捧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吹了吹,奶声奶气地道:“呼呼,不痛……”
乔岭南怔了好一会儿,才把白澈拉过来,揽进怀里:“我不难过,我会查清楚真相。”
白澈乖巧地点头,然后掏出一张纸条来给乔岭南看。
“这是什么?”乔岭南接过来一看,愣了一下,“这不是你今天给鲜若的字条吗?”
“那张是我写的。”白澈说。
他之前趁着乔岭南和村民了解情况的时候,仿着这张字条重新写了一张。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乔岭南有点不明白。
白澈说:“鲜若没发现。”
乔岭南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是说,这张字条不是鲜若的人塞给你的?”
白澈点头。
“可是,也可能是她手底下的人写的,她根本没见过呢?”
白澈没解释,反问了一句:“你应该见过楚腰的字吧?”
“你怀疑是楚腰?”乔岭南有点惊讶,又拿起纸条来看了一阵,道,“还真有点像。”
他冲着开车的高小狩道:“包子,先去公司一趟。”
楚腰的字迹,他公司还真的有。
高小狩答应了一声,又插了一句嘴:“如果这张字条是楚腰给白先生的,那不是就更加证明了她和鲜若是一伙的吗?”
“也不一定。”乔岭南说,“也有可能她就是单纯想帮白澈,只不过被鲜若给利用了。”
白澈犹豫了一下,说:“我总觉得她应该认识我。”
这一点,乔岭南其实也有同感。
“那天不该放她走。”乔岭南有点后悔。
“总能查出来的。”白澈却并不着急。
乔岭南点点头,又说:“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许再一个人去冒险。”
白澈的情商临时上线了一回,把“我能自保”咽回肚子里,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乔岭南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把人搂得更紧了。
第24章
高小狩把车开到公司,乔岭南很快找出了楚腰的笔迹,一对比发现果然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只是楚腰以前的联系方式,都用不上了。
“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乔岭南说。
今天一整天又奔波又惊吓的,大家也都累了。
几人都还没吃饭,却又不想在外面多呆,就在白澈家楼下打包了饭菜,分别回去吃。
白澈吃饭的时候才发现燕燕一直没怎么说过话,这实在很不正常,他有点担心:“你受伤了吗?”
“不是。”燕燕还是无精打采的,“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那个王丁明明好讨厌,那两只鬼什么坏事都没做,还救过人。他非要多事拆散别人,又害得两只鬼都魂飞魄散了。他死了不是活该吗?你们为什么都很难过?”
白澈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有时候会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一直都一个人在生活。很多事情,他心里很明白,但是要和人交流,就好像有障碍,语言表达很不好。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人不是简单分好坏的。比如王丁,你觉得他是坏人。可他帮过乔岭南,对……我们来说,他就是好人。”
燕燕对乔岭南本来就没好印象,听了这话,愤愤地道:“你们自私。”
白澈想了想,说:“比如你杀的那对夫妻,他们的确不孝,可他们夫妻感情也很好,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们当然……”燕燕话说到一半,忽然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声音也在打颤,“阿澈,你刚才说什么?”
白澈还是很平静,吃了一口菜才继续道:“我知道是你杀的。”
燕燕保持毛团状好久才冷静下来,哑声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我之前没有怀疑你,是因为我招魂的时候你不在现场。”白澈说,“后来我才想明白,那夫妻俩怕的人的确是我。不过不是因为我是凶手,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以为你是我派去的。”
他顿了一下,又说:“看到那两颗心脏我就知道是你了。”
燕燕似乎还想辩解,可张了好几次嘴,终究没发出声音来。
白澈吃完饭,收拾完才又问了它一句:“为什么?”
燕燕说:“我就是看不惯那么不孝的人。凭什么好人要早死,坏人却能在世上逍遥?”
白澈看了它一眼:“还有呢?”
“没……”看到白澈的眼神冷了下去,燕燕急忙改口,“其实,我不想你离开天邺镇。”
它这次不等白澈问,就自己解释道:“我听到乔岭南他们的谈话了,知道他们是来请你的。我听你说过你不能离开天邺,可我看得出来,你还是想离开的。我不想要你离开,所以杀了那两个人,我知道发生了命案,老康肯定会找你,这样你就可以不走了。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你看你出来以后就遇到了这么多麻烦,可见还是不该出来的……”
“为什么鲜若要帮你隐瞒?”白澈打断它的话。
“我也不知道啊,我都不认识他们。”燕燕先是疑惑,然后又跳了起来,“阿澈,你不会是怀疑我吧?我和他们可没有任何关系!我怎么可能做对你不利的事情?”
白澈看它不像撒谎,心里基本上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鲜若他们在那几个鬼身上下咒,是为了让自己去解。可是,他们却没想到,自己并没有出手。鲜若那个时候还不想暴露,便选择了把这件事情扛下来,反正那个所谓的凶手最后怎么样了,他们也不知道。
可是今天,他们分明是已经在下杀手了。那就是说,鲜若已经找到了她要的答案?她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白澈想到自己之前放走的那个长发男鬼,估计多半已经被鲜若找到了。只是,鲜若仅凭自己会解封口咒就能肯定自己的身份吗?那是不是说明,这咒术本身就是极度隐秘的东西?或许,顺着这条线,能查到更多的信息?
燕燕没得到白澈的回应,着急地道:“阿澈,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白澈看着它道:“我虽然冷漠,却也不是全无感情。你陪我在天邺待了那么久,我很感激。所以,我一直没说这件事,是不想……”
“阿澈……”燕燕惊慌地打断他,“你这是想赶我走吗?”
“你可以随心所欲,没人管你,可我……”
“我再也不杀人了。”燕燕急忙保证,“真的,我发誓我再也不会随便杀人了,你别赶我走。”
白澈不为所动:“可是……”
“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燕燕是真的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赶我走了,我就没地方可去了。阿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来了,你别生气,别赶我走。”
白澈想了想,说:“先把你瞒着我的事情都说了。”
“没有了,除了这件事情,真的再也没有了。”燕燕急忙道。
白澈摇摇头,燕燕急了:“你给我提个醒,我真的没有瞒着你什么事情啊。”
白澈说:“关于乔岭南的。”
“乔岭南?”燕燕怔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道,“我知道你喜欢他,以后再也不说他坏话了可以吧?”
白澈有点无奈:“那家水果店的老板是鲜若的人。”
“啊?”燕燕惊呆了。
小区附近有一家水果店,店主很喜欢燕燕,每次它过去总要喂它吃很多好吃的水果。燕燕最喜欢吃的就是水果,所以对那店主印象很好。每次它去的时候,总能听到店主和店员议论乔岭南,说他如何风流花心,所以燕燕才对乔岭南那么讨厌。
却没想到,那店主居然是鲜若的人,而且这些事情白澈竟然都知道。
“阿澈,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燕燕无比好奇地问。
白澈有点无奈,乔岭南虽然名气不小,但也仅限于特定的圈子。他又不是明星,哪里可能出名到随便一个小摊小贩都认识,还能把他的风流韵事信手拈来?稍微留心一查,就能查出问题来了。
但是白澈懒得解释,只说了一句:“自己想。”
燕燕一时间想不明白,但是它对白澈向来信任,恨恨地道:“居然敢利用我,小爷我明天就去烧了她的水果店……”
白澈看了它一眼,燕燕立刻醒悟过来,忙道:“不不不,我不烧她的店,我就……我就继续装不知道,看看她们还能说什么。”
它顿了一下,忽然想明白了:“鲜若这么费尽心机的不想让你和乔岭南走太近,是不是刚好说明他很厉害,人也很好,可以保护你?”
白澈没说话,眼底却闪过一抹光彩。
燕燕继续自言自语:“肯定是这样的!今天就多亏了乔岭南来得及时,是我错怪了他,我真是蠢爆了……”
它拍了拍翅膀,飞到白澈肩上:“我以后要对乔岭南好一点。”
白澈对它的讨好不发表看法,只是道:“以后听到什么消息,先告诉我,别冲动。”
“我知道了。”燕燕急忙点头,又拍马屁,“阿澈你真厉害,鲜若还以为能算计你呢,没想到你什么都知道了。”
白澈不再管它,拿了玲珑笛出来。
“你要干什么?”燕燕又问。
“试试看能不能招到王丁的魂魄。”
白澈说完,吹了几个音符,但是过了很久都没动静。
“看来你说的没错,王丁已经下地府,招不回来了。”燕燕失望地说。
白澈倒不失望,他早料到了,他又吹了几个音符。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头发的男鬼就出现了。
燕燕惊叫一声:“这不是上次那个拦路的鬼吗?”
它说完,就想喷火,却被白澈看了一眼,硬生生憋回去了。
那鬼这才怯怯地叫了一声:“先生。”
“我让你带的话带到了吗?”白澈问。
“没有。”那鬼抖了一下,“我想尽了办法,都见不到大人。先生,真不是我……”
“鲜若是不是见过你?”白澈打断他的话,“她问了你什么?”
“她问我是谁解开了我身上的封口咒。”那鬼低着头道,“先生你没说不能告诉别人,所以我就,我就……”
白澈知道他落在鲜若的手里多半也无能为力,所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还说什么没有?”
“她……”小鬼想了一会儿,道,“我临走的时候,听到她和身边的人说‘看来没错了’,别的就没什么了。”
看来,鲜若的确是通过这一个小举动就确定了自己的身份。白澈思量了一会儿,对小鬼道:“好,你继续去找岳照。”
小鬼欲哭无泪:“先生……”
“御鬼瓶?”
“我去。”小鬼无奈地退走了。
第25章
第二天,白澈和乔岭南一起陪着王可静去了鲜若的灵案组,王可静要去领王丁的尸骸。
之前鲜若的人和王可静联系的时候,只说王丁已经死了,并没有说得太具体。因为王丁现在的样子实在让人太不忍心看,乔岭南也只说了事情的经过,没和她细说王丁的死法。
现在他不免担心王可静看到王丁的尸骨会接受不了,到了门口还在给她做心理建设。白澈在一旁听了一会儿,默默地先进去了。
等到和王可静进去看到尸体的时候,乔岭南忽然发现王丁的尸体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至少有血有肉,不再只有白骨和人皮。
乔岭南松了一口气,看到白澈站在一边,估计是他动了手脚。乔岭南不动声色站到白澈身边去,白澈每次用了法术好像都会很累,要是他累了,他还可以给他一点依靠。
虽然王丁的尸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王可静见了还是哭成了一个泪人。这也是人之常情,连乔岭南和高小狩眼眶都红了。他们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王可静劝住了。
鲜若让王可静签字的时候,打量了白澈一眼。这一眼明显和平时的眼神不一样,不再假惺惺地套近乎,深沉得有些可怕。白澈知道她肯定发现自己用幻术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她都已经起了杀心,他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好在鲜若并没有拆穿他们,也没有破了他的幻术,再让王可静受一次刺激。
从灵案组出来,白澈就偷偷叮嘱乔岭南早点把王丁的尸体火化,不然万一幻术被人破了,王可静少不得又要再伤心一场。
乔岭南也担心节外生枝,马上就去劝王可静。王可静从灵案组出来就冷静了下来,冷静得有点过分,好像之前哭得死去活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对于乔岭南的提议,王可静没有反对。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乔岭南都在帮着王可静处理王丁的后事,白澈和高小狩自然是全程陪同。
这天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王可静忽然问乔岭南:“南哥,你最近有没有梁信的消息?”
乔岭南一听这问题,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王丁死了,他尚且自责,更何况是跑出去旅游的王可静?这姑娘向来懂事,有自己的主意,但在某些时候,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这几天一直很冷静,乔岭南早就担心了,现在听到她这么问,忍不住劝道:“小静,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件事情……”
“我知道。”王可静直接打断乔岭南的话,“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知道这件事或许不是梁信的本意,甚至可能都怪不到他头上。可是南哥,我如果不恨他,就只能恨自己了。如果恨自己,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乔岭南忽然没话说了,他刚才想劝王可静也不是为了梁信。梁信既然在鲜若那里,自然知道了王丁去世的消息,可他这几天都没露过面。就算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撇开退婚这事不谈,王丁毕竟也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师父,他的态度让乔岭南也很失望。乔岭南劝王可静,也只是希望王可静能过得好一点罢了。她这样说了,乔岭南是真的没办法再劝。
“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这也是王叔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乔岭南明知道现在这样的劝慰根本没什么用,却也只有这套老掉牙的说辞。
“我明白的。”王可静还是很冷静。
乔岭南无奈,只得道:“如果我有梁信的消息,一定通知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得来找我们。”
告别王可静后,大家都很沉默,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白澈有心说点什么,奈何聊天真不是他的强项。
白澈偷偷戳了一下旁边的燕燕,燕燕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白澈冲着燕燕张了张嘴,示意它找点话题来打破沉默。白澈一直就不爱说话,燕燕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各种表达方式,对他的心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燕燕表示很郁闷,你心疼你男朋友,自己上啊,干嘛要叫我出头?
可是没办法,它还真不敢得罪白澈,所以只能自己上。
燕燕想了想,跳到副驾驶的椅背上,冲着高小狩道:“高大胖,你们真的不知道那个没良心在哪里吗?”
高小狩也是爱说话的,所以对这沉默的氛围很不习惯,想要说话又怕打扰了后座两位。现在燕燕一开口,正合他的意。只不过,他对燕燕叫他“高大胖”这事很不满,所以并不搭理它,反而冲白澈搭话:“白先生你有楚腰的消息了吗?”
这几天他们虽然都在忙着处理王丁的后事,但是寻找楚腰的事情,也没放下。
白澈道:“没有,高先生你……”
他的话还来得及说完,就被乔岭南给打断了:“停!”
“怎么了?”白澈奇怪地看向乔岭南。
“你们俩这样先生来先生去的有意思吗?怎么还这么见外呢?”乔岭南笑着看了白澈一眼。
白澈眼睛里微微闪着光:“那我要怎么称呼?”
高小狩一听,抢着道:“你就叫我包子哥哥吧。”
哥哥?白澈顿了一下,虽然高小狩好像的确是比他大一点,可是这种称呼,怎么听着,都觉得有些别扭。
不等白澈反对,乔岭南先不干了:“什么哥哥?占谁便宜呢?这是你要叫嫂子的人!”
嫂子?!高小狩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燕燕无聊正练金鸡独立呢,被乔岭南猝不及防撒了把狗粮,直接砸了个倒栽葱,它干脆就蹲在副驾驶上不出来了。
白澈根本顾不得前面的一人一鸟,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乔岭南。
乔岭南好笑地看回来,白澈僵着一张小脸,眼睛却瞪得溜圆,像极了目瞪口呆的颜表情。乔岭南眼睛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他这样子太可爱了。原来面瘫也可以做出这样可爱的表情来!
他伸手揉了揉白澈的头发,笑着问:“怎么?不愿意吗?”
白澈猛地扭过头,看向窗外。
乔岭南没有多想,以为白澈是害羞了。其实白澈看向窗外的眼睛里倒没有多少羞涩,满满地都是兴高采烈,眼睛亮得吓人。乔岭南这算是对他的肯定吧?一定是!
车子里暂时又安静了下来,但这次没有尴尬。连高小狩嘴角都是带着笑的,只不过心里还是在吐槽乔岭南,前几天是谁还在说对白澈没想法的?这一转眼,就变成嫂子了。
白澈看了一会儿窗外,忽然转过来对乔岭南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乔岭南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找到楚腰的办法。”白澈说。
“巧了,我也想到了一个。”乔岭南来了兴致,“要不,我们一起说?”
不要脸,这也要秀!高小狩一边暗自吐槽,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办法。
乔岭南和白澈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跟踪鲜若的人。”
“鲜若。”
虽然表达的具体语句不一样,但是很明显,是一个意思。乔岭南看着白澈发亮的眼神,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小小地炸了一下,那些让他难受了很久的情绪,忽然就都消散不见了。
虽然能想到一处去,只能说明两人脑子都还比较好使。但乔岭南还是强行把这定义为两人“心有灵犀”。明明是一个被用烂了的词,可一想起来,还是莫名让人很开心。
乔岭南停了一会儿,又道:“你待会儿跟我们去公司吧?以后别单独行动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他不太放心让白澈一个人出去了,大火的事情虽然只是有惊无险,可也着实让乔岭南后怕了一阵子。那天晚上他做梦的时候,梦到白澈被困在火海里,他怎么都冲不进去,当时就吓醒了。那种恐惧,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只不过,这事他谁都没说。
白澈乖乖点头:“好。”
他很开心,可以和乔岭南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他甚至在期待,乔岭南下一句会不会说,你搬回我家来住吧,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可是,乔岭南一直到公司,都没再说什么,白澈不免又有点失望。
第26章
乔岭南把所有的资源都用来跟踪鲜若的人了,白澈也借着岳照的名义,在附近抓了几个小鬼,偷偷跟踪鲜若手底下那些妖魔鬼怪。
几天下来,还真给他们发现了一点线索。楚腰应该就藏在城北一个比较偏的小区里,那里是有名的“贫民窟”,很杂很乱,住的人也特别多,要隐藏行踪非常容易。楚腰这姑娘特擅长伪装,还会一些法术,鲜若他们的人跟了估计也挺久了,却一直没找到她具体的住处,也没抓到她人。
乔岭南和白澈商量过,现在的情形还在他们可控范围之内,所以并没有着急去找楚腰,只是一直跟着鲜若的人。虽然楚腰递纸条的举动将白澈推入了险境,可鲜若和楚腰很明显是敌人,敌人的敌人极有可能是朋友。白澈毕竟失忆了,楚腰到底是敌是友还不好说,所以了解得越多对他们越有利。
这几天白澈一直跟乔岭南在一起,乔岭南非常照顾他,对他也很好。可是,他派了人保护白澈,却一直没开口要白澈搬回去住。
白澈从最初“在一起”的巨大惊喜中冷静下来后,开始意识到他和乔岭南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劲了。
乔岭南停了手里所有的工作,来帮他查线索。虽然这里面也有为王丁寻找真相的因素在,但是白澈能感觉到,乔岭南是真的尽全力在帮他。乔岭南对他也很温柔很体贴,知道他喜欢听心跳的声音,只要他稍微有所表示,乔岭南就会主动抱过来。
可是,也仅限于抱抱而已。
白澈不善于表达,可不代表他心里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就是因为不善于表达,所以他对很多事情观察得更加细腻,心里反而比一般人更明白。他虽然没谈过恋爱,却也知道恋爱不是他们这么谈的。
乔岭南对他,并没有任何除了拥抱以外更亲密的举动,别说亲吻之类,就连牵手都很少。虽然他主动牵过去的时候,乔岭南也不会甩开,但是他不会主动。以前听过的他和别人调情说的那些话,也基本上不会和自己说。
想到之前乔岭南说过的把他当朋友、当弟弟、愿意照顾的话,白澈心情就很沉重。很明显,乔岭南的确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却没把他当成恋人。白澈甚至还偷偷上网查过,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对乔岭南,至少他的身体对乔岭南没有任何吸引力。
这个认知让白澈很沮丧,他在想,是不是该试着勾引一下乔岭南?可是,一个男人要怎么勾引另外一个男人?
这天晚上,照例三人行一起去吃的晚饭,吃完饭高小狩去开了车过来,白澈走到车门边犹豫了一下。
乔岭南细心地发现了他的犹豫,立刻问道:“怎么了?”
白澈咬了咬牙,说:“有点撑。”
乔岭南不由惊讶,他记得白澈晚饭根本没吃多少东西,还担心他晚上会饿,刚刚还在想要不要去给他买点零食。没想到,他居然还撑了。
“你没事吧?”乔岭南开始担心,“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白澈急忙摇头,乔岭南想起来他不能去医院,看了看他们所处的位置,又问:“那是去给你买点助消化的药,还是直接走回去?”
这里离白澈小区不远,完全可以直接走回去顺便消消食。
白澈道:“走回去吧。”
就算不能单独吃饭看电影,压马路也算约会的一种吧?
乔岭南点头,让高小狩自己先开车回去。
两人并肩往前走,距离不近不远,乔岭南知道白澈不爱说话,也并没有要聊天的意思。怎么看,两人都更像是普通朋友。
白澈盯着乔岭南随着走路步伐摆动的手,不动声色地朝他靠近。就在两人的手快要碰到一起时,乔岭南忽然转头,似乎是想和白澈说什么,看到他忽然靠得这么近,愣了一下。
白澈:……
他正想说点什么,乔岭南忽然脸色一变,一把将他拉到身后。
白澈晃了一下才站稳,然后就看到乔岭南拦住了一个狂奔过来的人,后面还有一群人追了上来,听他们的喊声,这人应该是个小偷。
那个小偷长得挺壮,不过白澈还没来得及担心,就看到乔岭南一个飞踹,那小偷就趴下了,乔岭南迅速将他的两条胳膊拧到背后,彻底制服。
整个过程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帅到飞起。
白澈默默看着乔岭南把小偷交给后面赶来的警察,心里想着,一定要勾引乔岭南!
乔岭南把事情交代完才朝白澈走过来,问道:“刚才没吓到吧?”
白澈摇摇头,看着那些人慢慢散去。乔岭南看他不走,也不着急,陪着他站了一会儿。
等到人群都散开了,白澈忽然从背后抱住乔岭南,双手缠上了他的腰。两个人每天都会抱,但从背后抱还是第一次。乔岭南一直都觉得,背后拥抱这个动作,比面对面的拥抱要亲密得多,有点像调情,一时间不明白白澈这是怎么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白澈贴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
白澈身上再冷,呼出的气也是热的,他贴得又近,热气笼罩了整个耳郭。乔岭南僵了一下,把他拉到身前,问道:“怎么?吓到了吗?”
白澈抿了下唇:“谢谢你保护我。”
乔岭南笑了:“这不是应该的么?你是我男朋友啊。”
说完,还揉了揉白澈的头发。
白澈对他的话很满意,动作却不满意,借机伸手把乔岭南的手抓下来,却不放开。
乔岭南低头看了他一眼,分开他的手指,插.进去来了个十指紧扣。
白澈的心,瞬间雀跃起来,冷冰冰的手心慢慢热起来,甚至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两人牵着手回到白澈楼下,乔岭南照例抱了他一会儿,就催他回去休息了,并没有要送他上去的意思。
白澈临睡前分析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抱早了,在大街上就算乔岭南有反应也做不了什么,后来走了一段路,大概又冷静下来了。所以,下一次应该等到了楼下再勾引乔岭南。白澈决定,明天再试一次。
可是,第二天白澈没等到和乔岭南单独压马路的机会。
因为晚上的时候,跟踪鲜若那边的人传了消息回来,说蕾蕾今天亲自去跟楚腰了。蕾蕾是鲜若最得力的助手,也非常有能力,所以她出马,说明鲜若可能等不及,想对楚腰下手了。
乔岭南当即带着白澈他们跟了过去,不管怎么样,不能让楚腰落在鲜若的手里。
楚腰被堵在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这个巷子里面很乱,但是只有一个出口。蕾蕾就带着人,守在出口处。
乔岭南想了想,让姜跳跳带着道具进了巷子,乔装打扮一番后,从里面出来了。
姜跳跳和楚腰身材看上去差不多,她戴了假发,又戴了大口罩,大墨镜,几乎完全看不出来五官。而且,她故意表现出特别镇定,却又暗中保持高度紧绷的状态。果然,她一出现,就引起了蕾蕾的注意。
蕾蕾带着大部分人追着姜跳跳,只留下了两个小鬼守在巷子口,白澈轻易就将两个小鬼制服了。
他们等了一会儿,巷子里没有任何动静,正有点不安,就看到一个捡垃圾的老婆婆佝偻着腰,步履蹒跚地从巷子里面出来了。
乔岭南刚顿了一下,白澈已经推开车门跑了过去,乔岭南急忙也追了上去。他刚走到两人面前,就听到那婆婆对白澈说:“你终于来了。”
说完,她扔掉手中的垃圾,直起腰板,除了脸上苍老的妆容,再看不出一丝老态。听声音,就是楚腰。
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带着楚腰,直接去了乔岭南的小别墅。
楚腰倒是不客气,到了乔岭南家,先要了洗手间卸下身上的伪装。出来以后,就是个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的大美人,直接把没见过她真面目的高小狩看呆了。
燕燕嗤笑一声:“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高小狩不理它,问楚腰:“你到底是谁?”
楚腰轻笑一声,却是看向白澈,道:“我是他的……”
“停!”高小狩忽然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高小狩故作理直气壮地道:“你可别说是阿澈的女朋友未婚妻什么的,我告诉你,他现在是我嫂子!”
他们说话的时候,楚腰正毫不客气地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给自己削,听到高小狩的话,刀子一顿,长长的苹果皮就断了。
乔岭南注意到她的动作,伸手就握住了旁边白澈的手。白澈心里一喜,扭头看向乔岭南。
第27章
楚腰看着两人对视的样子,以及紧紧相握的手,神色颇有些复杂,变换了好几种表情之后,继续低头削苹果,然后无比自然地接着刚才的话说:“我是他妹妹。”
她说完这句话,苹果刚好也削完了,楚腰咬了一口,把水果刀在手中转了转,冲着乔岭南笑道:“所以,我是不是也该叫乔先生嫂子?”
乔岭南松了一口气,不仅因为楚腰说她是白澈的妹妹,还因为她连一个称呼都要为白澈找补回来,这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如果不是真的很关心白澈,基本上不太可能做到这一点。
乔岭南也笑道:“那就得看你是不是真妹妹了。”
白澈做梦都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可到了这时候,他反而特别冷静,一直保持着沉默。
楚腰看了他一眼,说:“你们想要我怎么证明?”
“这还要我们说?”乔岭南无奈,“不是该我们问你怎么证明吗?”
楚腰啃完一个苹果,认真地看向白澈:“锦时哥哥,你真不记得我了?”
白澈微微怔了一下,他觉得刚才楚腰表露出来的感情很真挚,不像是演的。可是对于“锦时”这个名字,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澈摇了摇头,楚腰眼眶瞬间有点泛红,声音也有些不稳:“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呀?”
“你这话什么意思?”乔岭南抓到她的漏洞,“你不是他妹妹吗?怎么会不知道阿澈经历了什么?”
楚腰叹了口气,白澈忽然道:“不急,你慢慢说。”
“好吧。”楚腰整理了一下思路,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其实,我也不是你亲妹妹,我算是……你师妹吧。”
师妹?这个称呼,现在用得可不算多。
楚腰看出几人的疑虑,不等他们发问就主动解释:“你是……一个比较隐秘的门派的下一任掌门,我爸是现任掌门。”
现在当然还存在着一些门派,而且某些真正有能力的,多半也的确很隐秘,不会出来到处招摇。这种事情乔岭南是相信的,问题是楚腰说得犹豫,总感觉像是在撒谎。
他皱了皱眉,问道:“你们门派叫什么名字?”
楚腰似乎没料到他这么问,怔了一下才说:“说了你也未必知道,我们基本上不在外面活动。”
她越是不说,乔岭南越是坚持:“万一我们知道呢?而且,如果我们都不知道,说了又有什么关系?”
“好吧……”楚腰犹豫了一下,说,“我们门派叫卫岭派。”
乔岭南目光微微一沉,问道:“你们门派,不会刚好在山岳县的卫岭山上吧?”
楚腰也皱起了眉头:“你知道卫岭山?”
卫岭山并不是什么著名的景点,离禾城也很远,知道的人并不多。
乔岭南不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楚腰挣扎了一下,点头:“是。”
“你撒谎!”高小狩在一旁抢着道,“卫岭山……”
“包子!”乔岭南打断高小狩的话,对楚腰道,“没事,你继续吧。”
高小狩虽然不明白乔岭南的用意,但是他对乔岭南向来言听计从,因此立刻就闭嘴了。
楚腰神色复杂地看了乔岭南一眼,也并没有纠结刚才的话题,继续说白澈的事情:“按照我们门派的规定,掌门继承人到了二十五岁,就要接任掌门,锦时哥哥今年刚好满二十五岁。”
白澈一直没说话,他没有记忆,所以需要很冷静地去分析楚腰说的信息,才能判断她到底有没有骗自己。之前她说的那些事情,白澈都没什么印象。
但是,楚腰刚才这话,白澈却有印象。之前乔岭南给他身份证的时候,他脑子里出现过一个声音,说他到了二十五岁,该承担起责任了。
这一点小记忆和楚腰的话是对得上的。不过,白澈并没有急着有所表示。
“既然阿澈是新的掌门,那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一个人流落在外?”乔岭南继续追问。
“因为门派里出了叛徒。”楚腰说,“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大半年前,锦时哥哥忽然失踪。大家都很着急,因为我和锦时哥哥最熟悉,所以我爸让我出来找他。我找了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几乎都要放弃了,却无意中发现了鲜若。于是,我又留下来了。”
乔岭南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鲜若就是你们门派的叛徒?”
“是的。”楚腰点头。
乔岭南换了一个坐姿,依然握着白澈的手,说:“我现在有两个疑点。第一,既然你们是这样的关系,为什么你见到阿澈这么久了,都不来和他相认?第二,如果鲜若是你们门派的叛徒,她为什么会不认识阿澈?”
“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吧。”楚腰叹了口气,说,“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们门派不是普通的门派。我们门派学的是法术,很多很厉害的法术是禁止流传的,就连门派里的人也不是都有资格学。所以,我们的掌门继承人,并不会和大家一起生活,而是有专人照管。在继任之前,门派里的很多人是不认识新掌门的。我是因为是现任掌门的女儿,才有机会认识锦时哥哥。而鲜若,她并没有见过新掌门,因此只能通过测试锦时哥哥的能力,来确定他是不是新掌门。”
她的这段话,和鲜若的做法,刚好也对得上。鲜若给那几个小鬼下封口咒,给梁信下噬心咒,似乎都是为了测试白澈的能力。而她一旦确定了白澈能解封口咒,立刻便下了杀手。白澈之前就猜测过,她是通过这一点,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这次没有人反驳楚腰的话,她继续道:“至于第一个问题,因为我跟踪鲜若,所以发现她也在到处寻找锦时哥哥的下落。我也是从她那里知道了‘鬼医’这个人,当然也知道了你失忆这件事情。我本来想去找你的,没想到乔先生先去了。我知道乔先生出马,一般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又怕被鲜若发现我的行踪,所以并没有跟着去。我的运气本来不错,你一到禾城就来我店里吃馄饨……”
楚腰说到这里,瞪了乔岭南一眼,道:“我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可你显然不记得我了。于是,我在你的馄饨里放了糖,那是你最喜欢的吃法,而外面的馄饨一般都不会那样卖,我希望可以引起你的注意,却没想到被乔先生给吃了。”
乔岭南:……
那天他发现楚腰对白澈的态度有些奇怪,所以和白澈换了馄饨吃,他现在还记得那又甜又咸的味道,吃得他差点吐了。他当时还自恋地以为,楚腰是吃醋,故意整白澈的,所以并没有当场揭穿。
乔岭南心情复杂地扭头问白澈:“你喜欢吃鲜肉馄饨放糖?”
这到底是什么怪品味?
白澈想了想,却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他对吃的,向来不挑,可好像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楚腰似乎有点尴尬,但她也没解释,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可是,我忘记了鲜若的人一直跟着你们。所以,我也暴露了。我不知道贸贸然地来找你,你会不会相信我,所以总想找点能证明自己的办法。却没想到,反而被鲜若利用,差点害了你。”
乔岭南沉吟了一会儿,问:“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物证吗?”
楚腰摇头:“我没想到锦时哥哥会失忆,所以觉得有这张脸就足够了。”
楚腰说的这些事情,白澈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他需要时间来理清楚思路。这一点,大家都明白,没人逼他。
已经是后半夜了,乔岭南看白澈神色有些困倦,知道他身体向来不怎么好,便提议今天先到这里,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只不过,楚腰是不能再回去住了。于是,楚腰和白澈都被留在了乔岭南家里。
乔岭南去帮楚腰收拾房间,高小狩去帮白澈拿生活用品,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楚腰和白澈。
楚腰靠近了白澈,急切地道:“锦时哥哥,你要小心乔岭南,他和鲜若是一伙的,我有证据……”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乔岭南很快又出来了。
白澈还住他之前住的那个房间,他刚洗完澡,就听到敲门声。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门,是乔岭南。
乔岭南还穿着之前的衣服,显然还没洗漱,他犹豫了一下才道:“阿澈,我不想干扰你的判断。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白澈看向他:“你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乔岭南吗?”他自问自答道,“因为我是个孤儿,是师父在卫岭山南捡到的。我从小就在卫岭山长大,所以我非常确定,卫岭山绝对没有一个卫岭派。”
第28章
白澈手里的动作顿住了,楚腰说的话,一环接一环,其实连起来是经得起推敲的。可是,如果卫岭山真的没有一个卫岭派,那她之前说的所有话就得全部推翻了。
刚才楚腰和他说乔岭南跟鲜若是一伙的,现在乔岭南又说,楚腰在撒谎,白澈一下子有点懵,这两个人明显互相不信任,甚至有互相针对的嫌疑。
乔岭南看他头发还在滴水,却拿着毛巾不动,跟傻了似的,伸手抽出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起头发来。
其实乔岭南非常理解白澈现在的心情,没有记忆,听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却无法判断真假,那种感觉可能比什么都不知道还难受。乔岭南很想帮忙,可这种事情旁人根本无能为力,所以他是真的很心疼白澈。
被乔岭南微热的手掌碰到耳朵,白澈才回过神来。他对乔岭南有着莫名的信任,可是他的过去,乔岭南毕竟也不清楚。而楚腰说的,和他唯一能记起的一点东西是对得上的。他心里能想起来的东西,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所以如果是楚腰撒谎,应该没可能撒得那么到位。
因此,白澈是倾向于相信楚腰的,可乔岭南也说得笃定。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白澈感觉很累,下意识地往乔岭南怀里靠了一点,伸手环住他的腰。心脏欢快地跳动起来,白澈有点遗憾,为什么乔岭南只能让他心跳,却不能让他恢复记忆呢?
乔岭南感觉到白澈无声的依赖,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替他擦起头发来。等到头发差不多半干了,乔岭南才放下毛巾,微微低头对白澈道:“其实,如果你实在难以确定真假,有个很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白澈仰头看他,眼神里全是信赖和期待。
乔岭南感觉心脏轻轻颤了一下,说:“去卫岭山看看。”
他刚才看到楚腰和白澈说话了,也看到了楚腰脸上戒备的神色,估计她说的是自己的坏话。乔岭南倒是不惧,但他没想到白澈对他的态度,居然没一点变化。这一点让乔岭南很感动,认真算起来,他和白澈认识,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可是,白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信任他,这很难得。
白澈微微有点疑惑,乔岭南解释说:“楚腰毕竟说得信誓旦旦,如果这是个谎言,只要亲自去看看,就立刻能揭穿。所以,她应该不会撒这种谎。当然,她极有可能是在诱我们去卫岭山。可是,就算我们不去,她就不会再想其他办法了吗?”
他的这种思考方式,其实和白澈是一样的,对手如果有心给你挖坑,你不跳,就永远不知道坑底有什么,那你得随时提防更多的坑。可是,如果你有准备地跳了,可能就能一次解决问题。
乔岭南隔着头发亲吻了一下白澈的额头,柔声道:“卫岭山我熟,你别怕,我会尽全力帮你找到真相。”
这是乔岭南第一次亲他,白澈晃了一下神,居然莫名想起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自己下的决心,今天要勾引乔岭南。
当然,现在白澈是没心情勾引谁了,但他也不想乔岭南离开。白澈抱得更紧了一些,还在乔岭南怀里轻轻蹭了一下。他脑子里其实很乱,却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就这么抱着乔岭南,他的怀抱让他觉得安心。
乔岭南被他的举动弄得心软,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抱回去,尽力给他一点支撑。
过了好一会儿,白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乔岭南觉得奇怪,忽然又感觉腰上的手力道有些松了,开始往下滑。
乔岭南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发现白澈居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乔岭南:……
站着都能睡着,他也是服气的。
只是到底还是心疼白澈,乔岭南没有叫醒他。好在他已经洗漱过了,已经换了睡衣,乔岭南干脆直接将他抱到床上去睡。
将白澈身体摆正,乔岭南正想直起身来,白澈似乎感觉到他想离开,没醒,双手却缠了上来,重新抱紧了他的腰。
乔岭南有点好笑,想要拉开白澈的手,一抬眼却发现他眉心轻轻皱着。白澈向来面瘫,最多也就眼神里会流露一些情绪,连皱眉这样的小动作都很少会有。他会皱眉,说明他心里已经非常纠结了。
白澈又轻轻嘀咕了一句什么,乔岭南只听到后面两个字是“别走”。他犹豫了一下,干脆躺了下去,顺势将白澈揽进怀里,还哄孩子似的轻拍他的背。
白澈很快睡熟,眉头也松开了。
乔岭南又等了一阵才试着把他的手拉开,这一次白澈没什么反应。乔岭南替他掖好被角,才揉着有些发麻的半边肩膀,离开了白澈的房间。
他刚关上门一回头,就看到隔壁楚腰的门开着,她站在门边盯着这边的动静,像是一个不对,就会直接冲进白澈的房间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互不相让,霎时间火星四溅,都看对方莫名地不顺眼。刚才躲出去的燕燕这时候飞了过来,他站在乔岭南肩上,偷偷道:“南哥你去睡吧,我守着阿澈,谁敢来打扰他,我就叫你。”
乔岭南扭头看了一眼,从来没觉得燕燕这么好看过。
白澈却不知道这场无声的硝烟,他又做梦了。这一次的梦还是和乔岭南有关,还是小时候的乔岭南,却不是一个固定的场景。有好多场景,乔岭南在河里捉鱼,乔岭南爬上树摘果子,乔岭南给他做风筝,他摔倒了乔岭南跑来抱他……
好多好多场景,全是乔岭南,偶尔也有高小狩,还有他自己。白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自己。这让白澈很惊讶,以至于都没来得及去思考更多,洗漱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原来也是会笑的。刷牙的时候就忍不住冲着镜子扬了扬嘴角,可是那动作看起来僵硬又不协调,简直不能再难看,难怪乔岭南上次看到他笑会吓到。
白澈第一次记住这么清晰的梦境,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一直到大家都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时候,白澈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做的那些梦,真实得过分,多半并不是真的梦境,应该是以前的记忆吧?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乔岭南了?那么,乔岭南怎么会不记得他呢?是因为后来分开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楚腰说,他从小被单独照管,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和乔岭南分开的?那楚腰认识乔岭南吗?他们两个看起来,并不像认识的样子。
到这个时候,白澈终于想起楚腰来了,想起了她昨天晚上说的那些事情。
白澈有点突兀地问:“楚腰,我比你大几岁?”
“三岁。”楚腰正咬了一块鸡蛋饼,听了他这问题匆忙咽下去,又满怀期待地问,“锦时哥哥,你是记起什么了吗?”
他比楚腰大三岁,他梦里的自己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那个时候楚腰才一两岁,即便她说的都是真话,也不可能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白澈有些失望,只是含糊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这个问题倒是打破了餐桌上的僵局,楚腰失望了一下后,又问:“锦时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白澈一怔,想起昨天晚上的乔岭南说的话,下意识地就朝乔岭南看了过去。
“对啊,掌门继任大典快到了,大家不知道多着急呢。”楚腰说。
“什么时候?”乔岭南帮白澈问道。
“就在春节前。”楚腰道。
现在是农历十月底,也就是说,差不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那还早嘛。”乔岭南说,“不着急。”
白澈惊讶地看了乔岭南一眼,昨天晚上他还说要去卫岭山求证,为什么楚腰提出来,他又开始拖了?
楚腰看乔岭南一直一副白澈代言人的样子,而白澈更是对他言听计从,心里非常不爽:“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呢,两个月的时间都不够。再说了……又不是你接任掌门,你掺和什么?”
“白澈的事就是我的事。”乔岭南看似轻描淡写却又无比认真地说。
楚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乔岭南又道:“你不是说鲜若是叛徒吗?我们先把鲜若处理了再回去,怎么样?”
第29章
乔岭南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他对楚腰不信任,所以对楚腰提出来的建议,自然是要尽可能地阻止。
当然, 他也不是单纯无脑地针对楚腰。不管楚腰说的是不是真的, 鲜若想要白澈的命,这事是毋庸置疑的。所以, 鲜若一定要除掉。
楚腰似乎也没想到乔岭南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她怔了一下, 却并不怎么相信:“你真的想除掉鲜若?”
乔岭南反问:“难道你不想?”
“我当然想, 可是你……”楚腰看了白澈一眼, 发现后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咬牙直接道,“你和鲜若不是有一腿吗?”
乔岭南一口粥差点就喷了出来, 他和鲜若?什么鬼?!
白澈本来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抬头看了过来。
在旁边吃水果的燕燕也飞了过来,怒目瞪着乔岭南,一副随时准备发难的状态。
只有高小狩皱着眉头很不爽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南哥怎么可能和那个女人有一腿?”
楚腰冷笑一声:“现在不敢承认了?可惜乔先生这‘风流神探’的外号可不是我取的, 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高小狩看起来非常生气:“你不了解就不要随便乱说话,南哥他只是……”
“包子!”乔岭南缓过一口气来, 打断了高小狩的解释,先对白澈说了一句,“我和鲜若没有任何关系。”
然后才对楚腰道:“你不会是凭空猜测的吧?哪件事情让你误会了?你说出来,我可以解释。”
他说得特别有底气, 楚腰不由怔了一下,然后才道:“宋蒋生日party那次,你们俩不是以情侣身份去参加的?还一起去开房了,我连你们开房的证据都有,你要不要看看?”
宋蒋是个大明星,他之前的生日party请了很多人,媒体大肆报道过。
乔岭南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说了句:“可惜。”
然后才解释说:“宋蒋有个好朋友叫周炬,就是几个月自杀的那个明星,你听说过吧?”
看到楚腰点头,乔岭南继续道:“周炬和宋蒋,其实是一对恋人。周炬自杀得蹊跷,宋蒋心里有疑惑,所以私底下找我调查。他那次办生日party,就是为了把嫌疑人聚在一起。鲜若那时候也在查周炬自杀的案子,你也知道,以宋蒋的身份,周围到处都是狗仔,办案很不方便。所以,我才和鲜若假扮情侣,参加party。我们去开……”
他顿了一下,换了个词接着道:“我们的确开了一个房间,不过是为了观察隔壁房间的动静。而且,我根本就没进去过,进去的人只有鲜若一个。”
他说完,看向楚腰,很笃定地道:“我没有撒谎吧?你还有疑问吗?”
楚腰的确没看到他进房间,可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解释,却又让她有点不愿意相信。
楚腰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白澈说:“鲜若很有势力吧?要除掉她,只怕很难。”
大家都很清楚,白澈岔开话题,就说明他相信了乔岭南。他这是不想楚腰再多说,在维护乔岭南。楚腰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白澈怎么会对乔岭南这么信任?这太不像他的性格了。
乔岭南看了白澈一眼,发现他的神色很平静,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对。有些事情,他也不想当着旁人的面说。于是,便也跟着转移了话题,说:“鲜若是灵案组的负责人,我所知道的她的势力,就是灵案组那些人。但是,那些人毕竟是国家的公职人员,并不是她的私人部属。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她的私事来拼命的。而且,鲜若的仇人不止一个,我们可以联合一下。”
“还有谁?”白澈问道。
“老岳。”乔岭南说,“你上次见过她的。”
白澈点点头,又问道:“她们有仇?”
乔岭南叹了口气,说:“在鲜若出现之前,老岳才是灵案组的负责人。有一次,她负责的案子出了差错,被迫停职了。然后,鲜若就忽然出现,接管了灵案组。老岳毕竟有多年办案经验,很快发现那案子有问题。她在灵案组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根基,虽然现在被停职了,灵案组也还是有她的心腹。所以,老岳很快就查到,她那个案子之所以会出问题,其中就有鲜若的事儿。只不过,他们没有有力的证据。老岳早就在谋划,想要拉鲜若下马,鲜若心狠手辣,做事情不顾后果,灵案组不满她的人也不少,他们不过在等一个时机而已。我们和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我觉得可以联合一下。”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白测却忽然说了一句题外话:“你和老岳关系很好。”
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语气。白澈甚少说这样的废话,乔岭南仔细打量了他一阵,却看不出来他有没有不高兴,是不是在吃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句:“主要经常需要和灵案组打交道,所以和他们就比较熟悉。而且……”
而且什么,他顿了很久,却没有说下去。
白澈还想再问,楚腰却先开口了:“我倒是觉得,如果乔先生没有撒谎,我们倒真的可以考虑他的这个提议。”
楚腰对鲜若明显敌意颇深:“要是能把鲜若解决掉就太好了。”
白澈被她话里的恨意一激,脑子里忽然清醒了一下。从昨天晚上听到楚腰说了那么多事情以后,他脑子就有点乱。可是,他不想去理,心思一直在乔岭南身上打转。
刚才乔岭南在说对付鲜若的办法,他却在暗戳戳地吃醋。白澈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向来很冷静很理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他一直以来最在乎的事情,不就是弄清楚自己身上的迷吗?怎么可以这样沉溺于感情的事情?
白澈整理了一下思路,对乔岭南说:“我们可以见见老岳吗?”
“当然可以,我去给她打电话。”乔岭南点头。
乔岭南走开打电话去了,白澈问楚腰:“你认识岳照吗?”
楚腰摇头:“岳照是谁?”
白澈没吭声,心里又多了一个疑问,楚腰说他们关系很好,而他记得自己和岳照关系还不错,那楚腰为什么不知道?
他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那你知道我还有什么朋友吗?”
楚腰说得斩钉截铁:“你没朋友!”
白澈不说话了。
乔岭南很快回来,说已经和老岳说好了,中午一起吃午饭。
其实白澈有点想单独见老岳,但是楚腰不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又不太放心,所以最后还是四个人一只鸟一起去的。
老岳的打扮和上次差不多,带着股浓浓的书卷气。
乔岭南介绍了一下楚腰,只说是鲜若的敌人,然后很快就聊到正题。
说到要对付鲜若,老岳也有点激动,又先打招呼:“我们可以联手扳倒鲜若,但是你们不能违法,她最后的结局,要交给法律去裁决。”
她知道像乔岭南他们这些人,有的时候不会那么守规矩的,有些事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大的底线,绝对不能破。
老岳一直在调查鲜若,她对白澈做了什么,老岳自然也清楚,她就怕这些人一生气,直接把鲜若给杀了。到时候,他们也难逃法律的制裁。这到底是法治社会,并不是你有点能力,就可以不遵纪守法了。
果然,听到她这番话,楚腰第一个很不爽,但是她张了张嘴,却没说话,把目光转到了白澈身上。白澈才是主角,才是受害人,楚腰和乔岭南互相不服气,他们来之前就说好了,一切听白澈的意见。
乔岭南也没有表态,等着白澈说话。
白澈点了点头:“可以。”
他并不想杀人,甚至很反感。
老岳看他答应得痛快,多看了他一眼,又给他们吃定心丸:“我调查鲜若很久了,她违规的事情做了不少。你们放心,她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乔岭南看白澈不再说话,才接着问道:“你手上有多少证据?”
老岳说:“我手上的证据足够鲜若从那个位置上掉下来。可是,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愿意只看到她被停职。所以,如果能够找到更多的证据,就可以直接把她送进监狱了。”
“王丁的死可以吗?”楚腰抢着道,“王丁是被蕾蕾绑走的,我亲眼看到的,蕾蕾是鲜若的人,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出面作证。”
老岳摇摇头说:“蕾蕾是鲜若的人没错,但是鲜若完全可以把事情全推到蕾蕾头上,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鲜若心狠手辣,还心思缜密,她不可能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把柄。很多事情,都是她的授意,可她不会留下证据。而且,如果只有你这个人证,说不定连蕾蕾都不会判,毕竟凶手已经魂飞魄散了,你还有物证吗?”
楚腰很郁闷:“蕾蕾又不是人,连照片都留不下来,还能有什么物证?”
“那就没办法了。”老岳说,“还得从别的地方下手……你们也别急,慢慢跟着,总会抓到她的把柄的。”
楚腰明显很着急,但她也没说原因,只是问:“就没有快捷一点的办法吗?”
老岳看了白澈一眼,说:“办法也不是没有。”
楚腰立刻追问:“什么办法?”
“这办法我说不合适。”老岳含糊道,“没有机会的时候,只能是制造机会……”
“不行!”乔岭南不等老岳说完,就打断了她,“我不允许拿他去冒险。”
老岳便不说话了,楚腰还没明白他们的意思,有心想问,却看到乔岭南格外凝重的眼神,又有点问不出口。
于是,包厢里暂时安静下来,老岳看乔岭南一直在给白澈夹菜,忽然问了一句:“你们俩在一起了?”
乔岭南筷子顿了一下,说:“是。”
老岳便笑了,笑得暧昧又戏谑,好像还有点欣慰,嘴上却也只说了句:“恭喜。”
白澈忽然就想起那天晚上,老岳和乔岭南说的话,心里隐隐有点不自在。
乔岭南刚说了句“谢谢”,老岳却忽然又道:“你们也真是有缘分,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好好的。”
她这话的语气,怎么听着都有点奇怪,其他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澈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嗯?”老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岳是你的姓吧?”白澈道。
“哦,你问我的名字啊?”老岳笑得有点奇怪,“我就叫老岳,没有名字。”
“怎么可能?”楚腰抢着质疑,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
“怎么不可能?”老岳说,“大家都叫我老岳,如果非要说名字的话,就是老岳吧。”
她顿了一下,似乎有点感慨:“我们这些人,在旁人眼里看来,似乎挺神秘,很厉害的样子。可实际上呢,我见多了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没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你们看王丁……算了,就说我们几个吧,岭南和包子是孤儿,澈澈失忆……我也算孤独终老了,没有名字,又有什么不可以?”
谁也没料到,老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她说的又是事实,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都压抑了起来。
老岳说完也有点后悔,马上找补道:“不过,岭南和澈澈你们俩现在在一起了,以后一定会幸福的,那些小的遗憾其实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你们要……好好的。”
她说到后面几个字,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怎么,居然有点发颤。这情形,倒像是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找了另一半的场景。别说白澈,连乔岭南都一脸懵逼。
这顿饭后半程就几乎没什么话说了,大家默默吃完饭,就分开了。
临走的时候,白澈还是拉着老岳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认识一个叫岳照的吗?”
老岳看了他一眼,摇头:“不认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给我形容一下,我帮你找找。”
“不用了。”白澈有点失望。
老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白澈看出来了,主动道。
老岳说:“你别看乔岭南风流的名声在外,实际上他从来没谈过恋爱,那些风流的模样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白澈很惊讶,同时心里又觉得怪怪的。乔岭南没谈过恋爱这的确是让他非常开心的事情,虽然他其实不怎么相信。不过就算乔岭南是假风流,这事也该乔岭南来说吧,为什么要老岳来说?而且,这么私密的事情,老岳怎么会知道?莫非,老岳对乔岭南,其实有意思?
白澈心里惊疑不定,就没有回应。
老岳似乎看出来他心里的想法,笑着道:“你别多想,我比乔岭南大了那么多,对他可没什么想法。我只是觉得,你们俩在一起挺好的,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在一起。”
白澈一直就看不出来老岳的年龄,老岳看起来很年轻,皮肤很好,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找不到,说她二十岁都不过分。但是她的气场看起来又很成熟,总会不自觉的让人觉得,她年龄其实不小了。可是,白澈怎么也想不到,老岳会比乔岭南还大?
他还想再问问老岳到底多大了,却看到已经先离开的乔岭南发现他很久没出来,又返回来找他了,不过他没进来,只是在门外等着。白澈看到乔岭南就怔了一下,然后问题就没出口。
老岳也看到了,笑得更开心了一点:“好了,你快走吧,看他多担心你。”
白澈想着回去再问乔岭南也行,便和老岳点点头,离开了。
几人回到车上,又沉默了一会儿,楚腰忽然道:“之前那个老岳说的制造机会,不会是说让锦时哥哥做诱饵,引鲜若来犯罪吧?”
先前老岳说得含糊,又被乔岭南强势制止了,所以楚腰一时没想明白。这会儿忽然想起来,才明白老岳的意思,顿时就很生气了。
乔岭南说:“这话就不要再提了。”
在这一点上,楚腰对乔岭南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只不过,她对老岳就不满了。而老岳是乔岭南介绍的,所以楚腰还是把账算在了乔岭南头上:“那个老岳到底靠不靠谱啊?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呢?她不会不怀好意吧?你让我们和这种人合作,是什么意思?”
乔岭南还没来得及回答,白澈就说道:“老岳说得没错,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乔岭南皱眉,楚腰也不同意。
白澈又说:“你不是着急回去吗?”
楚腰叹了口气,又说:“再怎么着急,你的安全也是第一位的。”
白澈道:“鲜若善于算计,做事又谨慎,不用非常手段,可能到明年都查不出什么来。”
楚腰不说话了,她的确是着急。
乔岭南忽然说:“你不用着急,我来制造机会。”
“你怎么制造机会?”白澈立刻追问。
乔岭南忽然伸手抓着白澈的手,握了一会儿才道:“这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就行了。”
白澈抿了抿唇,却也没反驳。
一行人还是回了乔岭南的小别墅。乔岭南带着高小狩直接去了书房,留下白澈和楚腰在外面。
楚腰和白澈说了几件他过去的事情,白澈却完全没有印象。楚腰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乔岭南的解释,这次倒没有再说乔岭南的坏话了。
白澈有些心不在焉,他大概能猜出来乔岭南是想干什么,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两人干坐了一阵,白澈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去了乔岭南的书房。
他正准备敲门,书房的门忽然打开,乔岭南从里面出来了。
两人相对,都愣了一下。
乔岭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换了衣服,他现在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一看就是手工定制的,把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细的好身材展露无遗。还喷了点惯用的草木系香水,很淡,但是特别好闻。
乔岭南一愣之后就笑了:“我晚上有个酒会,你自己在家好不好?”
白澈:“不好。”
“嗯?”乔岭南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本来都想走了,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怎么了?”
白澈直直地看着他:“我想和你一起。”
“我是去应酬。”乔岭南解释说,“很正经的酒会,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白澈不说话,还是执拗地望着他。
乔岭南还想再说,话到嘴边忽然改变了主意:“好吧,那我们一起去。”
白澈眼里立刻迸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乔岭南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拉着他上楼:“走吧,先换衣服。”
白澈却没有出席那种场合的衣服,乔岭南的衣服他也穿不了,白澈不免有点黯然。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去给你做两套。”乔岭南却不是很在意,帮他挑了毛衣和外套,“反正我们去露个面就走,没关系的。”
白澈换好衣服,乔岭南又找了口罩出来带上,白澈看到后眼神又黯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吓人,平时出门也会戴口罩,可是他自己戴是一回事,看到乔岭南帮他带着,他还是会难受。
乔岭南过来帮他把有点歪的衣领正好,又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说:“长得这么好看,在外面一定要挡起来,不能随便给人看。”
这是乔岭南第一次对白澈说情话,白澈觉得乔岭南这么说,一定是看出来自己不高兴了,所以只是哄人的。可虽然只是哄人的话,他听了却也觉得心尖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弯了一下嘴角。可是,他很快想起自己笑起来很难看,慌忙又控制住了。
乔岭南一低头正好看到白澈收回去的嘴角,可能只有几毫米的弧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有点不确定,白澈刚才是笑了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吧?
两人都要出门,高小狩就留在家里陪着楚腰,乔岭南只好自己开车。
一路上车子里都很安静,直到在一个等红绿灯的路口,乔岭南往窗外瞄了一眼,看到对面大幅的广告,在宣传最近上映的电影。他忽然来了兴致,扭头对白澈道:“待会儿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白澈前两天还在难过没和乔岭南去看过电影,现在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吗?”
乔岭南看着他眼里的神采,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来没带白澈去看过电影,顿时有些愧疚,点头道:“当然,你想看什么?”
白澈不知道想看什么,他对这些没兴趣,只是觉得别人谈恋爱都看电影,他们不去看就不算谈恋爱。
“那我们待会儿去电影院再选。”乔岭南道,又听到后面的喇叭声,才发现已经绿灯了,忙重新将车子发动起来。
酒会的地点在一处私人别墅里,门口的保安和乔岭南认识,叫了声“南哥”。看到白澈的打扮就想伸手来拦,乔岭南拉着白澈的手往里走,那保安便又退了回去。
他们到得有些晚,里面已经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人,全都是盛装出席。如果白澈平时关注一下娱乐新闻就会发现,那些大多是当红明星。但是白澈不关注,所以一个都不认识,他目不斜视,比谁都高冷。
本来乔岭南的外形惹眼,在这群明星中也毫不逊色,已经很吸引人眼球了。而白澈的打扮和态度,比他更吸引人。
所以,两人一进来,就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却没人过来打招呼。
白澈全没注意,忽然压低了声音对乔岭南道:“屋子里有鬼。”
对一些道行比较高的鬼,乔岭南肉眼是看不到的,他以前大多是靠符,听了白澈的话,立刻问道:“长什么样?”
白澈低声形容:“白衬衫,牛仔裤,大眼睛,左眼尾有颗痣……”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乔岭南心思一转,凑到白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两人的动作引起的骚动更大了,惊动了远处招呼客人的主人。那人一看到乔岭南,顿时眼睛一亮,朝他们走了过来。
白澈打量了一眼,那人一米八左右,五官英俊,虽然在他眼里比不上乔岭南,可和屋子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算拔尖的了。
白澈正暗自警惕,那人走过来就直接先和乔岭南亲密地抱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道:“南哥,你来了!”
听起来,很开心很熟悉的样子。
白澈很不开心,往乔岭南身边靠了靠。
那人的目光又落在白澈身上,似乎也有点惊讶,却没表现出来,很自然地问乔岭南:“这位是?”
“这是白澈。”乔岭南给他们介绍,“这是宋蒋,今天酒会的主人。”
白澈觉得宋蒋这名字有点熟悉,正在想在哪里听过,宋蒋先伸手过来打招呼:“白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白澈平时甚少会和旁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因为他知道自己自带寒气,会吓到人。但是今天,他很想吓一吓这个宋蒋。
所以,白澈也伸出了手。
但是他的手只伸到一半,就被乔岭南截住了。
乔岭南握着白澈的手,对宋蒋道:“他的手,只有我能握。”
白澈指尖微微颤了一下,宋蒋目瞪口呆。
乔岭南却悠然自得。
宋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干咳一声,把乔岭南拉到旁边,低声问道:“这次你认真的啊?”
“真,比珍珠还真。”乔岭南点头,承认得特爽快。
宋蒋又看了白澈一眼,感觉他浑身都在冒寒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人也太冷了吧?”
“哦,那只是对你们。”乔岭南不无得意。
宋蒋:……
他顿了一下,还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还戴着口罩?”
乔岭南说:“因为太好看了,不想让你们看到。”
宋蒋:……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他不死心,又提出一个问题:“你这么张扬,就不怕别人找他麻烦?”
乔岭南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找他麻烦?那是找死。”
“我就不信你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护着他了。”宋蒋撇嘴。
“不是。”乔岭南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他不用我护,他可比我厉害多了。”
宋蒋又看了一眼白澈的小身板,明显不信。
乔岭南说:“鲜若都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宋蒋被吓到了。
“对了,他还有个本事。”乔岭南看着宋蒋,缓缓道,“他能招魂。”
宋蒋一下子激动起来:“真的吗?”
乔岭南点头:“想不想见周炬?”
白澈被乔岭南拉上了二楼,几人进了一个没有开灯的房间。
周炬的鬼魂其实立刻就跟了上来,但是他不敢和宋蒋见面,白澈没那么多耐心去劝他,直接破了他的法术,然后借了一张乔岭南的符贴在宋蒋的额头。宋蒋看到周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周炬也狠不下心离开了。
“走吧。”乔岭南拉着白澈走了,把空间留给那一人一鬼。
两人下了楼就直接离开了,期间有人过来和乔岭南打招呼,都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
两人去了车库,乔岭南发动车子,白澈问他:“那个人为什么自杀?”
“他是当红明星,被人爆出是同性恋,受不了舆论的暴击。”乔岭南说,“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唉,挺可惜的。”
白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问:“你怕吗?”
在白澈看来,乔岭南也挺有名气的,他会怕舆论的压力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乔岭南笑了一下,干脆停下来,扭头看着白澈,“倒是你,如果楚腰说的是真的,你身为一派掌门,估计你们门派不会允许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吧?”
白澈呆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看到乔岭南的笑,心里不知道为何有点难受。
乔岭南等了几秒,就回头重新发动了车子。
快到电影院的时候,白澈忽然又说:“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乔岭南专心盯着前面的路。
白澈说:“你今天晚上带我去酒会,故意表现得很亲密,又让我出手。就是想告诉别人,我和你的关系很不一般,以及让人知道我很厉害。这样,喜欢你的人不敢来找我麻烦,而想找我麻烦的人,会考虑去对付你。这就是你说的,你来制造机会,对不对?”
白澈甚少说这么长一段话,说完以后似乎有点不适应,还狠狠喘了一口气。
乔岭南还是没回头,对白澈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肯定还是有不长眼的会来找你麻烦,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但是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他说完就到了电影院,这个话题就打住了。
“你想看哪部?”乔岭南问白澈。
白澈扫了一圈,对哪部好像都没什么兴趣。
乔岭南看他犹豫,估计他不常看,目光扫到旁边有宋蒋主演的电影正在上映,想着至少白澈认识宋蒋,便随手指了一下:“要不,就看这部?”
白澈扭头一看,乔岭南的手指随手一点,刚好点在了海报上宋蒋水润光泽的唇上。
白澈绷着一张小脸:“不看。”
乔岭南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得道:“好吧,你慢慢选,不急。”
白澈却没什么心情选,随手指着宋蒋旁边的海报:“就这个吧。”
乔岭南看看那不知所谓的名字,点了点头:“好。”
刚好这部电影十分钟后有一场,现在已经开始检票了。乔岭南去买了票,本来都退出来了,听到旁边有个女孩子跟男朋友撒娇说不吃爆米花怎么算看电影,又转回去买了爆米花和奶茶。
“拿着暖暖手吧。”乔岭南把奶茶和爆米花递给白澈。
这电影主演不出名,又是文艺片,看的人很少,厅里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乔岭南买的比较角落的位置,周围都没人,倒也安静。
原本以为文艺片会很无聊,结果开场几分钟就有一场香艳的暧昧戏份。女主穿着极显身材的改良旗袍,轻轻咬着半边娇嫩的唇,媚眼如丝,微微俯身,凑到男主耳边说话,胸前的大好风光正对着男主的眼睛……再配上鲜花、红酒、浪漫的灯光、轻缓的音乐……
电影院里呼吸声都粗重了一些,白澈忽然就想起来,那天晚上他试图勾引乔岭南的事情。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那个根本就不叫勾引,这才叫勾引!
难怪那天晚上乔岭南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勾引他吧?
白澈有点尴尬,也有点郁闷。难怪乔岭南不喜欢他,白澈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无趣了。
乔岭南对文艺片本来就没什么兴趣,看到这种香艳的场面忽然就想看看白澈的反应。那么单纯的白澈,看到这种戏份会不会害羞?
乔岭南扭头,却发现白澈根本没看屏幕,他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得像个与世隔绝的孩子。
电影院里关着灯,只有屏幕上洒下来一点柔和暗沉的光,白澈苍白的皮肤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易察觉。乔岭南看着他柔顺的刘海,纤长的睫毛,漂亮的眼尾,挺直的小鼻梁,不由有些痴了。只觉得这孩子长得刚刚好,哪儿哪儿都好看,无论哪里再多一分或者少一分都不会这么好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乔岭南傻傻地看了好一阵,目光又转到白澈的手上。白澈还捧着他买的爆米花,一只手伸进纸筒里,似乎是想吃爆米花。但是乔岭南看了他这么久,他动都没动一下,显然已经走神了。
看着他白玉般的手指,乔岭南心里微微痒了一下,他偏过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去抓爆米花,然后一把抓住了白澈的手。
白澈的手在爆米花里捂了一阵,已经微微有点热度了,但还是比不上乔岭南手上的温度。忽然被抓住,他颤了一下,抬头看向乔岭南。
“对不起,我没注意。”乔岭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想要松开自己的手。
白澈在他的手离开的瞬间,忽然抓住了他的指尖。
乔岭南有点诧异,侧头看着他小动物般澄澈的目光,心里忽然软了一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白澈犹豫了一下,脑袋朝乔岭南靠了过来,乔岭南也没躲开,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另外一只手接过爆米花筒,时不时地喂白澈吃上一两颗,指尖偶尔碰到柔软微凉的唇瓣,就会像过电一样,从指尖酥麻到心里,乔岭南有点乐此不彼。
电影结束,他们连主角叫什么都没记住。
两人坐电梯去车库,电梯里人有点多,白澈被挤得站不稳,乔岭南干脆将他拉过来圈进自己怀里。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也只当做没看到。
车库里灯光有点暗,乔岭南走在前面,白澈心情不错,四处张望了一下,却看到旁边的车身上反射出一道白光。
白澈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来不及说话,直接扑上去推开了乔岭南。
第30章
乔岭南被推开的瞬间就感觉到不对, 他还来不及站稳就急忙回头,然后就看到白澈用手臂挡住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刺目的红糊住了他的视线,乔岭南完全是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脑子开始转动的时候, 人已经冲过去, 卸了那偷袭之人的一条胳膊,那人手里的水果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乔岭南这才发现,这偷袭的人竟然是梁信, 他心里更加愤怒, 手上毫不停留, 又卸了他另外一条胳膊,才转身扶住了白澈。
白澈穿的浅色外套袖子已经被血染透了,他捂着手臂还算镇定,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乔岭南却镇定不了:“你……我,我们马上去医院!”
车库的保安闻声跑过来,乔岭南叫他报警, 简单替白澈包扎了一下,就推着他上了车。
白澈感觉到车子大幅度地晃了一下,差点撞到旁边的立柱, 有点担心:“我其实没……”
“你不用担心,我待会儿抱着你,他们发现不了你没心跳的。”乔岭南不敢看白澈,盯着前方道, 那红实在让他揪心,他以为白澈在担心被人发现没有心跳的事情。
白澈刚才其实已经忘了这一点,他只是担心乔岭南开车,不过看他稳了下来也就不再多说了。
好在医院很近,乔岭南下了车就一直抱着白澈,果然没被人发现他身体上的异常。
白澈手臂上的伤口其实不深,梁信并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他一刀砍上去见了红就手软了,但是他手一软就拖了一下,导致白澈的伤口很长,缝了十几针。
白澈自己还不觉得怎么样,虽然痛,但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乔岭南却难受得汗都下来了,缝完针衣服都汗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他。
从医院出来,乔岭南给派出所那边打了个电话,然后又开车带着白澈去了一趟派出所。
接手案子的警察和乔岭南刚好认识,先给他说了一下情况,梁信喝醉了,想要攻击的对象是乔岭南,说是乔岭南抢了他女朋友。他现在酒醒了,又说乔岭南是他朋友,这是误会,要见乔岭南。
乔岭南去见他了,听了几句。无非就是被鲜若挑拨了,然后被王可静找到,羞辱了一场,又看到乔岭南和白澈举止亲密,心里气不过,只想发泄一下,也没真想杀人伤人。
乔岭南看他脸上有淤青和未愈合的伤口,估计不是被鲜若就是被王可静打的,没心情听他多说,只留下一句:“活该!”
梁信的两条胳膊还软软地垂着,一听乔岭南这话顿时就急了,想来拉乔岭南才发现做不到。乔岭南又和认识的警察寒暄了几句,很明确地表示:不接受道歉,能关多久就关多久!梁信顿时就傻了,乔岭南出门的时候他才“嗷”地一嗓子哭了出来。
从派出所出来,两人上了车,白澈刚准备去拉安全带,乔岭南忽然就俯身过来抱住了他。
心脏“砰砰”狂跳起来,白澈能感受得到,这个拥抱和平时的拥抱完全不一样。平时乔岭南抱他虽然不至于说是敷衍,反正也没多热烈。可今天不一样,他能感受到乔岭南强烈的情绪波动,这个拥抱简直就是豪华升级版,白澈觉得今天这伤挺值的。
“对不起。”乔岭南把头靠在白澈肩上,闷闷地道歉。
他一直都在说要保护白澈,也自以为可以保护白澈,可是却一直在带给白澈伤害。看到白澈受伤,他是真的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没事。”白澈心里反而有点小开心,他用没受伤的手回抱乔岭南,“小伤。”
乔岭南过了很久才松开白澈,看着他的眼睛道:“以后别这样了。”
白澈正要说话,乔岭南又道:“看到你受伤,我心疼,宁愿伤的是我自己。我皮糙肉厚,被砍几刀都是小事。可你,你这么精致的一个人……你手上破点皮我都会觉得难受……”
白澈舌头僵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楚腰和高小狩不知道在争论什么,气氛很紧张。看到两人一身的血,都吓坏了,忙一起跑过来询问。
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后,楚腰气得不行,抓起桌上的茶水就朝乔岭南脸上泼了过去:“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乔岭南没躲,直接被淋了一脸,还很平静地道:“是我的错。”
楚腰反而愣住了。
白澈也没想到乔岭南连躲都不躲一下,转头对楚腰道:“是我自己愿意帮他挡刀的,和他没关系。”
他的声音很冷,楚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白澈抓着乔岭南的手,拖着他上楼了。
白澈找了毛巾替乔岭南擦脸上的水渍,满眼都是歉意。
“没关系的。”乔岭南抓着他的手说,“楚腰也是担心你,我现在倒是相信,她真是你妹妹了。”
白澈抿了抿唇,没说话,放下了毛巾。
乔岭南揉了揉他的头发,帮他整理了一下床铺,随口道:“那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白澈:“有。”
“什么?”乔岭南扭头看他。
“我没法洗澡。”白澈也看着乔岭南,很直白地道。
乔岭南猜测着他话里的意思:“……我帮你洗?”
“好啊。”白澈答应得非常爽快。
乔岭南:……
到底是他想多了还是白澈想得太少?
白澈伤在右手臂,洗澡什么的的确很不方便。
乔岭南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他这个男朋友不帮忙,难道叫楚腰和包子过来帮忙洗?白澈肯定没有想那么多,是自己想太多了。
乔岭南犹豫了一下:“要不去我卧室,洗浴缸吧?”
这间客房里有卫生间,但不大,里面只有淋浴,没有浴缸。
“好。”白澈答应着,率先走了出去。
乔岭南怔了一下,又帮他拿了睡衣,才跟了上去。
这是白澈第一次进乔岭南的卧室,好奇地四处望了望。
乔岭南默默进了浴室,先调好热水,然后把白澈叫了进去:“我先帮你洗头吧?”
白澈点点头,乖乖地在他搬来的小凳子上坐下来。
乔岭南这还是第一次帮别人洗头,技术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又担心水会溅到白澈的伤口而缩手缩脚,结果几次把水弄到白澈的眼睛和耳朵里。好在白澈好脾气,都没吭一声,乔岭南自己却洗得满头大汗。
一番手忙脚乱后,好不容易洗完头,白澈站在那里,并没有自己脱衣服的意思。
乔岭南有种白澈在勾引自己的错觉,可是看他眼神澄澈,又实在不像是勾引人的样子。乔岭南只能暗骂自己太禽兽了,白澈为了他受伤,他却满脑子不纯洁的念头。
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太多,还是因为别的,随着白澈衣服一件件脱下来,乔岭南感觉自己身体慢慢开始燥热起来,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也在蠢蠢欲动。
他还穿着很修身的西装裤,一旦有反应白澈立刻就能看到的,那就很尴尬了。乔岭南一边骂自己流氓,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眼睛却始终不敢往白澈身上看,还剩最后一件小内裤的时候,他终究是下不了手了,低声道:“你先泡一会儿,好了再叫我,可以吗?”
白澈低着头,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闻言点了点头。
乔岭南飞快地退出去,然后迅速地换了件宽大的睡袍。
浴室里很安静,乔岭南坐在床边平复心里的躁动。他并不是一个性.欲很强的人,平时偶尔有兴致了,看看片自己动动手也就解决了。在外面的时候,虽然表现得风流,但实际上不管那些人怎么撩骚,他也甚少会有反应。
乔岭南早几年前就打定主意了,要一个人过一辈子,所以并不愿意在外面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可是,现在看起来,麻烦好像大了。
乔岭南在外面坐了快半个小时,浴室里还是没动静,他又坐不下去了,去敲了敲浴室的门,问道:“澈澈,好了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开口就是这么亲昵的称呼,微微有点懊恼,但是里面没回应。
乔岭南吓了一跳,又提高了声音:“白澈?”
他有点不安,正想推门进去,就听到了白澈的声音:“好了。”
他刚一推开门,就听到“哗啦”一声,白澈正好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这一次,乔岭南避无可避,直接对上了白澈赤.裸的身体。
白澈很瘦,身体有些单薄,没有肌肉,这些都和乔岭南想象的完全一样。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白澈在热水里泡了半个小时,苍白的肌肤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布满了小水珠,正或快或慢地往下滑动,站在灯光下的白澈,整个人都在发光,诱惑简直是致命的。
乔岭南的身体立竿见影地有了反应,他只能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换了衣服。
乔岭南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扯了浴巾,把白澈包起来,替他擦水的时候手都有点抖,偶尔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就感觉指尖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灼热,可实际上白澈皮肤的温度明明是偏冷的。
好不容易帮白澈穿好睡衣,乔岭南感觉口干舌燥,连声音都有点哑,他强作平静:“你自己休息好吗?我去洗澡了。”
白澈点点头,没说话。
乔岭南匆匆忙忙地进了浴室,然后开了淋浴,在水声中把手探向了自己身下,脑子里全是白澈刚才没穿衣服的样子。
乔岭南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才出来,他以为白澈已经回房间了,所以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可是他打开门才发现,白澈竟然躺在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