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顾言沣说完这句就陷入了沉思, 一时没注意到姜觅的小反应。
姜觅默默朝顾言沣身边靠过去，直到两人胳膊碰到一起，她才感觉稍稍好受了一点。
察觉到她的动作, 顾言沣回过神来，转头道：“抱歉，是不是吓着你了？”
“是有一点吓人。”姜觅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这,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 那个人真死了？”
“是的。”顾言沣歉意地说, “不过, 我并不是想说鬼魂什么的。”
“那是什么？”姜觅听到他说“不是鬼魂”，心里稍微镇定了一些。
“认真说起来，我应该叫萧含霜一声小姨, 她是我妈的闺蜜。所以, 无论她死去还是活着，都绝不可能来找我要签名。”顾言沣解释道。
姜觅点点头：“那她到底死了没？”
“死了, 一场大火，烧得尸……”顾言沣话说到一半, 忽然顿住了。
一场大火, 能烧死一个人, 也能烧掉很多痕迹。
姜觅也反应过来了, 她紧张地抓住顾言沣的手臂：“这个萧含霜，到底死去有多少年了？”
“大概有十七年。”顾言沣记得很清楚，“那一年我十一岁。”
“那时候……”姜觅欲言又止, 按照顾言沣之前所说, 费一若开始改变，是在他十岁的时候。
也就是说, 萧含霜死在费一若改变之后，那应该跟这事没关才对。
“那时候她已经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了。”顾言沣肯定了姜觅的猜测。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两件事就毫无关联。”顾言沣紧接着又道，“萧含霜是我妈最亲近的闺蜜，那时候除了我以外，如果还有人能发现我妈的改变，最有可能的就是萧含霜。”
姜觅一惊：“你的意思是……灭口？”
顾言沣反问：“你觉得有可能吗？”
“有。”姜觅点头，“那萧含霜到底是怎么死的？火灾的起因是什么？警方没有调查吗？”
“就是死于火灾，当时她在睡午觉，厨房忘记关火，引发了火灾。虽然尸体烧得面目全非，但验过DNA，确实是本人没错。”顾言沣都记得，“至于我……妈，那天我家在开家庭会议，所有人都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
显然顾言沣也有过怀疑，才会过去这么多年后，还把这件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可是这样看来，要么其实两件事情毫无关系，要么，费一若可能真有恐怖的特殊能力。
姜觅真的有点绝望，为什么她就没有特殊能力呢？
“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姜觅无奈道。
“不会。”顾言沣把东西收起来，“当初我查这案子的时候，因为找不到任何线索，也以为我想多了。可是现在，我非常确定两件事情有联系。”
顾言沣敲了敲桌上的纸条：“不然，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就算萧含霜真的死后有灵，她也不可能辛苦上来一趟，就为要我一个签名吧？我小时候，她还手把手教过我写字，更何况她应该都不知道我现在做了艺人。”
姜觅莫名被他这句话逗笑，心情也轻松了一点：“对，我们可以先从字条下手。”
“你还记得这张字条是谁给的吗？”顾言沣问。
姜觅认真回想了一阵，实在想不起来。
当时有很多人围在一起，有看热闹的，有真心想找顾言沣要签名的。姜觅只有一个人，不可能把每个人都记得很清楚。而且，她做梦也不可能想到后面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多字条，她都没有很认真地看过。
不过姜觅并不死心，她又把纸条全部拿回来，一张一张地翻：“这是那位胖大哥的，这是那个害羞的小哥哥，这是一个小姐姐，这是位戴眼镜的学生，这是……”
姜觅把所有纸条都翻了一遍，她居然记得每一张纸条都是谁写的，唯独对萧含霜那张毫无印象。
“估计是谁趁我不注意，偷偷塞进来的。”姜觅很抱歉，“对不起啊，顾老师，我真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顾言沣安慰道，“我猜那人也不可能让你直接找到他，不然他就不会用这么隐晦的方式来传递消息。”
顾言沣不计较，姜觅自己却不甘心，她脑子转得飞快，忽然一拍大腿：“其实，我们也不是全无线索的。”
“什么线索？”顾言沣马上问道。
姜觅翻出胖大哥那张纸条：“如果不是这位大哥提起你，就没有后面一长串事情。甚至，要不是他太热情，我也不会跟他交谈那么久。顾老师，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胖大哥其实一直都跟着我，在找机会传递消息？”
“也有可能。”顾言沣看了眼她手里的纸条，照着上面的电话拨过去，是个空号。
“肯定有问题了！”姜觅“蹭”一下站了起来。
只可惜知道有问题也没辙，电话空的，地址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现在根本找不到人。
“我早该看出来不对的。”姜觅非常懊恼，“看他们留的地址就有问题，如果真是你的粉丝，怎么可能舍得把签名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或许他们只是出来旅游，在别的城市没有固定住所，所以才留下老家地址，这不怪你。”顾言沣安慰道，“不管怎么说，我查了这么多年，一直像无头苍蝇一样。现在忽然有了这么多线索，总归是一件好事。”
姜觅有点担心：“你就不怕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又怎样？”顾言沣笑道，“如果是陷阱，说明我们离真相会更近一步。而且，在我看来，这次的信息传递，更像是帮我们的。”
“那会不会是你师父？”姜觅想到他说过的老和尚，“他派人给你传递的消息？可是为什么，他不亲自跟你说呢？”
“不知道。”顾言沣也猜不出来，“不管怎样，先照着现在的线索查下去，肯定会有收获。”
姜觅马上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回一趟老宅。”顾言沣已经有了决定，“萧含霜家，肯定会有被忽略掉的重要线索，我一定要去看看。”
姜觅毫不迟疑：“好，我跟你一起去。”
顾言沣闻言，微微有些犹豫。
姜觅强势地说：“上次我答应你不去找她，那是在毫无线索的前提下。现在有了线索，我一定要去。你别忘了，这事可能和我也有关系，我不会放弃这些线索。再说了，你不是跟顾家已经断绝往来好多年了吗？这时候毫无理由就贸贸然地回去，不怕引起她怀疑吗？”
顾言沣挑了挑眉：“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啊！”姜觅拍拍自己的心口，凶巴巴地说，“我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可是订婚宴上，你家人一个都没出现。你要是再不带我回家见长辈就是心虚，你就是个大骗子，我要跟你解除婚约。”
顾言沣严肃了一早上的脸色忽然就缓和下来，眼底还出现了一丝笑意。
“哎呀，不是我自恋，我也没这么想。”姜觅看到他笑，有点炸毛，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是说拿这个当借口啦。”
“好。”顾言沣知道她既然下了决心就一定会跟着去，与其让她偷偷跟着，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更安全，于是也不多阻拦，“那就辛苦你陪我回去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姜觅瞬间眉开眼笑，撸了把衣袖，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见过好多恶人，有经验，不会露馅。”
“不用扮恶人，麻烦你偶尔秀一下恩爱就行。”顾言沣轻轻在她头顶拍了下，“我会告诉他们，你是我认定的人，所以有必要带回去给我爸交代一声。”
姜觅忽然就觉得心跳加速，有几股热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拼命想要往外蹿，憋得她脸都红了。
明知道这只是顾言沣的一个借口，她还是又被撩到了。
姜觅不得不再次感叹，顾言沣魅力真的是太大了！
“那你这边的拍摄怎么办？”姜觅迅速转移话题，“俞导会同意你请假吗？”
“同意了。”顾言沣说。
姜觅愣了下：“嗯？了是什么意思？”
顾言沣：“了就是过去式的意思。”
姜觅：“你已经请好假了？”
顾言沣：“对。”
“你没注意到现在应该已经到开工时间了吗？”顾言沣看她脑门上印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心情莫名更好了一点。
姜觅这才察觉到不对，有点好奇：“你又不会未卜先知，那你请假原本是想干什么去？”
顾言沣没回答，只是坐回桌子前，把最后两份签名签完。
姜觅跟过去：“你还签啊？”
“为什么不签？”顾言沣一边签，一边回道，“就算其中一份有问题，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有问题。对这些人来说，他们的期待还是真的。”
姜觅没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签完。
“等下我们先去把这些签名寄出去，然后就回家。”顾言沣将签好的东西整理好，“我去换身衣服，你也准备一下。”
姜觅答应一声，回了自己房间。
两秒后，她又退出来，跑到顾言沣门口，问道：“顾老师，你提前请好假，是为了陪我吗？”
第42章 042
顾言沣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是啊。(搜索小说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网)”
姜觅想到这一点时, 本来还有点说不出的小窃喜, 结果顾言沣这大方的态度, 让这件事情瞬间变得无比坦荡，毫无暧昧可言。
姜觅心底刚刚冒出来的小泡泡瞬间被戳灭。
“哦。”姜觅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然后回房间换衣服。
两人收拾好下楼，跟程双双打了个招呼, 让她帮忙将签名寄出去。
程双双有假放，心情特别好，还偷偷跟姜觅说：“果然分别才是最好的催化剂。”
姜觅知道她想说的其实是“小别胜新婚”, 明明跟顾言沣是假的，也忍不住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因为是回自己家，又有不方便告人的秘密, 所以顾言沣谁也没带，亲自开车。
两人先去了一趟商城，给各位长辈亲人买礼物。顾言沣很久没回家, 自己要送一份, 姜觅第一次见面, 也要送一份。
不过, 都是顾言沣出的钱, 姜觅拗不过他, 想着自己的钱也是他给的, 便没有再矫情。
买礼物花了好几个小时, 两人又一起吃了午饭才启程。
因为去的并不是什么热门景点, 所以除了刚出城的时候有点堵车，今天全程都很顺畅。以至于姜觅看到写着“上井西路”的路牌时，还惊了下，心说今天怎么这么快？
然后下一秒，车子转过弯，姜觅马上就被道路两旁种满的银杏树吸引了目光。可惜这时候银杏叶还没黄，可以想象，再过一个月，等金黄的银杏叶铺面道路时，会是怎样的美景。
“要是再晚点来就好了。”姜觅扒着车窗看外面，“银杏叶落下来的时候，走在这里就跟仙境差不多吧？”
“你喜欢银杏？”顾言沣说，“等叶子黄了再来看就是，它又不会跑。”
“也不是喜欢银杏。”姜觅摇摇头，随口道，“我只是喜欢那种大面积的黄色……”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姜觅解释说：“我不是说那种黄色，我的意思是……银杏叶子黄了的那种黄色。”
越解释越怪了啊，摔！
顾言沣：“……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样听起来，好像更怪了。
姜觅只好闭嘴。
车子又往前行了一段，姜觅看到一处被废弃的宅院。
远远地就能看到院墙周围烧得焦黑的痕迹，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添加上风霜的痕迹，平添几分神秘感。
姜觅感觉到顾言沣的车速慢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就是萧含霜的家吗？”
“对。”顾言沣点点头。
姜觅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片是老城区，但也属于“贵族区”，就是有钱有势的人住得比较多。周围房子虽然外表看着老旧低调，但实际修建得很有讲究。这就让萧含霜家看起来格外突兀，非常破坏整体美感。
“为什么不重新修建过？”姜觅不是很明白，“萧含霜没有别的家人吗？”
“有一个儿子。”顾言沣含蓄道，“但是不怎么回来，也不管这些事。”
听起来，萧含霜这个儿子不怎么样。
姜觅还再想问点什么，就见顾言沣转了个方向，将车子开进旁边的院子。
姜觅看到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是用小篆写的“顾宅”，乍一看只觉得还挺好看，仔细看时就会发现，那字迹古拙圆劲、每一处细节都对称得恰到好处，绝对是大家的手笔。
“言沣回来了？”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管家得了消息，早带着人等在门口，一看到车子马上就迎了上来。
“张叔。”顾言沣跟老管家打了个招呼，“这是姜觅。”
“姜小姐。”张管家看到姜觅的瞬间眼神里有惊讶一闪而逝，他掩饰得很好，马上朝姜觅行礼。
“张叔好，您不用客气，我是小辈，您叫我觅觅就好。”姜觅忙道。
她自己家以前也有管家和阿姨，但不会搞得这么客气。
张管家答应一声，又客套两句，才道：“先生等你们很久了。”
姜觅来的路上就跟顾言沣了解过，顾言沣的爷爷前些年已经去世了。现在住在顾家老宅的，是顾言沣的二叔，也就是顾安那个渣爹顾荣远。
可能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过任性胡为，顾荣远身体早早出了问题。别的企业家到六十岁时，经验和资本都正盛，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却只能在家里静养。用顾安的话说，这也算是一种报应。
听到外面的动静，顾荣远等不及，直接出来了。
“二叔。”顾言沣急忙快步上前。
姜觅也跟上去，顺便打量了一番这位听过他无数事迹的男人。
和想象中的高大英俊不同，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关系，顾荣远坐着轮椅。他头发也已经白了大半，很瘦，在宽大的椅子里看起来更显小只，脸颊都凹陷进去，几乎看不到肉。倒是眉眼间还藏着几分昔日的风流倜傥，眼神也不像个老人，有着低调的睿智和精明。
“言沣啊，你终于舍得回来了。”顾荣远紧紧拉着顾言沣的手，眼睛也是盯住他不断打量，像是生怕少看了一眼，看得出是有真感情。
“对不起，二叔。我实在是忙，一直没抽出时间。”顾言沣蹲下身，又给他介绍姜觅，“这是我未婚妻，姜觅。”
“听说了，一直想见见。”顾荣远的眼神终于转到姜觅脸上，随即露出和蔼的笑容，“长得真好，你小子有福气了。”
姜觅忙喊了“二叔”，又是一番寒暄。
张管家过来提醒顾荣远不能吹太多风，一行人才转移进屋内。
姜觅在门口的时候，被门上的匾惊了一下，进了屋子后才知道，顾家可能比表现出来的还有钱。
家里整体风格很低调，甚至称得上简单，因为不会有过多装饰。但姜觅已经看出来，有好几个摆件都是古董。
几人坐下来，厨房送上熬制好的甜汤，姜觅看了下那汤碗，瓷质奶白，轻薄通透，是上好的骨瓷餐具。
顾言沣和顾荣远聊得停不下来，姜觅就默默喝汤，味道是真好。
大概半个小时后，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好几个人一起走了进来，分别是顾荣远的几个子女。
彼此一阵寒暄，顾言沣又一一给姜觅介绍，除了顾安，都是第一次见。
顾荣远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其中一个女儿还在上小学。
这些孩子大多对顾言沣和姜觅都还挺善意，至少表面上是善意的，除了老大顾言笙和顾三小姐顾宁。
顾言笙就是现在西川集团的一把手，他长了张冰山脸，不苟言笑。不过这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掌大权，为了威严不得不养成的习惯，倒不是真的对姜觅他们不满，他对谁都这样。
顾宁就是真的不满了，她和顾安本来就不和，顾安明显跟姜觅关系不错，她就自然而然地对姜觅喜欢不起来。
不过，顾宁知道顾荣远对顾言沣的态度，还不至于蠢到当面找茬，也只是没那么热情，送礼物的时候有点敷衍而已。
顾家每个人都给姜觅准备了礼物，全是珠宝首饰一类，价值不菲。
幸好他们的关系是假的，姜觅才敢收下，反正回去后就要还给顾言沣。
而顾宁送的，是一枚发卡，跟顾家小妹妹顾湉撞了礼物，这让顾湉小朋友非常不开心。
一群人又坐了一会儿，顾荣远看看时间，问管家：“大嫂通知了吗？什么时候到？”
姜觅看了顾言沣一眼，顾言沣表情非常淡定，姜觅也就沉下心来。
管家说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开饭前，费一若终于到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费一若进门就道歉，“路上堵车。”
她还是姜觅上次见到的那个费一若，五官、声音都一模一样，但她今天的神态和上回不一样。
今天是真的雍容华贵，气质卓然，满目慈爱。
姜觅终于能理解顾安说起大伯母时那种心态，也更理解顾言沣心里的难受。
面对这样的费一若，说她家暴、野心勃勃，真不会有人相信。
姜觅本来就和顾言沣坐在一起的，这时候情不自禁就握住了他的手。
她只是忽然很心疼顾言沣，但顾言沣只当她在害怕，随即反握住她的手。
顾言沣的手很大，掌心温暖干燥，将姜觅的手完全包裹住，像装载了铜墙铁壁，特别有安全感。
姜觅走了下神。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费一若正把一个盒子推到她面前，里面是一对极好的羊脂白玉手镯。以姜觅的鉴赏能力，能看出来应该是件古董，少说得有两三百年历史。
姜觅忽然就想起上一次见她时，她高高在上说不会给钱的模样。
姜觅转头看了顾言沣一眼，顾言沣点点头，示意她可以收下。
“谢谢阿姨。”姜觅愉快地收了，很乖巧地道谢。
她很想看看费一若肉疼的样子，但费一若并没有，她甚至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很温柔地说：“言沣这孩子从小也吃过很多苦，有什么事憋在心里，不爱跟别人说。我一看你就是古灵精怪的性格，肯定能让他向你敞开心扉，我真的是非常开心，也很感谢你的出现。只是他比你大那么多，终究是委屈你了。以后他要是欺负你，让你不开心，你就跟我们说，大家都站在你这边。”
姜觅听得简直想给费一若颁一座最佳小金人奖，这演技，真是令人拜服。
在今天之前，姜觅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情——费一若上次去找她到底是为什么？她在她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就不怕姜觅告诉顾家其他人吗？
现在姜觅明白了。
费一若是真不怕，以她多年精湛演技积累下来的好印象。姜觅现在要是敢揭穿她的真面目，一定会被顾家众人当成不怀好意的心机女。如果顾言沣要站在她这边，他们应该会认为，是她给顾言沣吹了枕边风，连自己亲妈都不认。顾言沣毕竟多年不和家里联系，而费一若则是一直在和他们来往，情感上来说，他们一定会偏向费一若，也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然，他们不会对顾言沣怎么样，只会更加讨厌姜觅。
所以，费一若有恃无恐。
至于她去找姜觅，可能是一种试探，看能不能合作。
她没有下一步动作，应该就是判定不能合作了。
那么，姜觅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的定位，应该是敌人。
好在姜觅的演技也是得到过顾老师亲传的，应付得很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只是，这样的博弈，到底很累。
一顿饭下来，姜觅就感觉到了疲乏。
“觅觅是不是困了？”费一若心细如发，很快就发现了，“今天赶路，肯定累了，要不早些休息吧？反正都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大家有话不妨明天再说。”
顾荣远本来身体就不好，也不能熬夜，自然是说好，其余人也没理由阻止。
“那房间就……大嫂你来安排？”顾荣远说。
说来也是讽刺，他以前风流，女人不断。
到这时候，身边却没有女人愿意陪着，家里这些事情，都靠管家在打理。
但姜觅和顾言沣身份特殊，交给管家就显得有些不够重视。
“二弟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费一若说，“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一行人道过别，姜觅和顾言沣跟着费一若朝西边的那排房子走过去。
姜觅以为没人的时候，她会露出真面目，但费一若很谨慎，她的假面具一直戴着。
“这是言沣以前的房间，你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吧。”费一若在最边上的房间前停下来，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问，“可以吗？”
姜觅以为她会给自己单独安排房间，这时有点懵，下意识去看顾言沣。
顾言沣却没及时收到姜觅求助的眼神，他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反应有点慢。
姜觅先是有点疑惑，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温柔的费一若，像极了记忆中的妈妈，这让顾言沣有种错乱感，他会分不清面前这个费一若，到底是谁。
姜觅更心疼了。
“当然可以。”姜觅转头对费一若说，“谢谢阿姨。”
她觉得费一若可能是在试探她和顾言沣的真实关系。
如果她拒绝两人住一间房，就露馅了。
“主要是怕你不习惯，我想你跟言沣住一起可能会更有安全感。”费一若解释说，“如果你想单独住，我马上让人再去收拾房间。”
顾言沣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我们分……”
“这样就挺好。”姜觅迅速打断他。
顾言沣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
“那你们早点休息。”费一若笑笑，转身走了。
顾言沣看着姜觅：“这里还有很多房间……”
“她在试探我们。”姜觅说着，推开房门，然后愣住了。
房间里的灯光是粉色的，只有一张床，床上铺着红色的丝绸被褥，大大的“喜”字和玫瑰花瓣格外醒目。
姜觅：“……”
这要怎么睡？
第043章
顾言沣脸色一沉, 转身欲走。
“哎……”姜觅下意识将他拉住，“不能走。”
如果一开始就拒绝还好点，这个时候走, 更显得心虚。
本来这里是自己家, 顾言沣又是一个连家业都说不要就不要, 说进娱乐圈就进娱乐圈, 根本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循规蹈矩的人, 他完全可以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不需要理由。
问题是，这样一来，大家就会怀疑他和姜觅之间的真实关系。顾言沣是无所谓，但要是他们对姜觅有意见就不好了。
“进来吧。”顾言沣叹了口气, 进屋将门口的大灯关了, 打开床头的壁灯。
结果壁灯也是粉色的，顾言沣面无表情地从旁边柜子里扒拉出一盏台灯。居然还能用，而且不是粉色。
冷白的光让屋子里的暧昧气氛散了一些, 就是光线稍微有点暗，又形成了另一种暧昧。
“将就一下……你在找什么？”顾言沣弄完台灯一抬头，发现姜觅正在满屋子很细致地搜查。
“嘘！”姜觅伸出食指压在唇边, 想了想, 又跑到顾言沣身边，贴着他耳朵轻声道，“我找找屋子里有没有监视器或者窃听设备。”
她怕万一有窃听设备，所以凑得特别近，顾言沣只感觉一阵阵灼热的气息不断朝耳朵里钻, 钻进耳朵不算，还在体内肆意奔跑, 从脑子到心脏再到小腹，都跟着热起来。
有一个瞬间，顾言沣甚至怀疑，费一若不会在哪里偷偷给他们添加了催情的东西吧？
姜觅毫无所觉，说完又转头继续去搜查了。
卓俊教过她顾言沣住的房间，一定要特别谨慎。
顾言沣想跟姜觅说，费一若不会用窃听设备，她有别的办法能听到。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说，跟着姜觅一起搜查起来。
“没有。”姜觅搜完房间，总算松了口气，然后转头对顾言沣说，“顾老师，没关系的。不就是睡一觉吗？床是什么样的根本不重要。我们什么关系，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想想那些睡桥洞的流浪汉，至少这床舒服，对吧？”
本来她不提这一茬，尴尬暧昧的气氛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现在她一提，中间那张大红色的床又醒目了起来。
姜觅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说的什么鬼。
“你说得对。”顾言沣强行淡定，“那我先去洗漱。”
姜觅立刻道：“好好好。”
说完后，自己都听出了一股莫名的迫不及待的味道。
姜觅：“……”
她还是闭嘴吧。
顾言沣拿了睡衣去浴室，姜觅暂时没什么事做，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才发现这屋子里居然连把多余的凳子都没有，估计也是费一若的功劳。
只是姜觅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嘛？
为了孙子？可说实话，就算她跟顾言沣今晚睡了，也未必就能怀上孩子吧？就算怀了，也不一定就能顺利生下来吧？哪怕生下来，就会听费一若的话吗？再退一万步讲，他将来会听费一若的话，那至少也得等到十八年，不对，是十九年后才能继承家业。
这样看来，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对费一若来说，风险太高，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又是为什么呢？
按理说，费一若想给顾言沣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就应该阻止他和姜觅亲近才对，她应该恨不得早点把姜觅赶走，怎么可能主动制造机会给他俩呢？
这也实在是说不通。
莫非，费一若只是因为希望破灭，又知道他们不是真情侣，所以故意来恶心人？
这个理由倒是比前两个稍微能接受一点，但假如费一若真是这样想的，那姜觅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不过，费一若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起来，都像是神经病。要不是顾言沣早就确定过，她没有多重人格，姜觅都要怀疑她并不是穿越者，而是有病。
“好了，你去洗吧。”姜觅还在胡思乱想，顾言沣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姜觅答应一声，去了浴室。
等她出来的时候，看到顾言沣正在翻箱倒柜。
“你在找什么？”姜觅奇怪地问。
顾言沣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默默转开视线。
刚刚洗完澡，姜觅脸颊粉粉嫩嫩的，眼睛跟水洗过一样，又黑又亮，嘴角一抿，两个小梨涡就漾起细小的微光，是真的好看。
所以，不能多看。
“没什么。”顾言沣关上柜子，“今晚我睡地上，你睡床。”
“啊？”姜觅愣了下，终于明白顾言沣在找什么了。
他在找被子，但很显然，没找到。
费一若是真的绝。
“不行。”姜觅不同意。
现在才十月初，天气倒不算很冷，但没被子的情况下睡地上，万一着凉怎么办？
这房间在一楼，就算有地毯，湿气也比较重。
再说了，让顾言沣睡地上，姜觅也不忍心。
“顾老师，你不用有那么多顾虑。”姜觅走到他面前道，“你想想，你拍戏的时候，跟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是不是该做什么都得做？那时候，你会有心理负担吗？不会，对吧？现在也是一样，我们也只是在演一场戏，拿出你的敬业精神来，好吗？”
顾言沣有点哭笑不得，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
姜觅松了口气：“那好，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我觉得，费……是真的很不简单，我们需要全力应付。”
顾言沣点点头，两人分别从两边上了床。
姜觅嘴上说得特别大义凛然，其实心里也怂得不行。
从记事起，她就是自己一个人睡，跟闺蜜都没在一张床上睡过，更别提男人。
平时跟顾言沣近距离相处，会觉得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特别舒服。
但在这一刻，独属于男人的气息存在感会特别强，甚至变得很有攻击性。
姜觅不自觉朝床边贴过去，半个身子几乎都是悬空状态。
另一边的顾言沣显然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床上唯一的一床被子稳稳地停在中间，只有两只角被掀起来了一点。
“顾老师，我关灯了？”台灯在姜觅这边。
顾言沣点点头，想到姜觅应该看不到，又说：“好。”
姜觅碰到台灯，忽然又回头：“我关了灯……你能睡着吗？要不就开着睡？”
“没事，关吧。”顾言沣说。
开着灯，估计两人都别想睡了。
屋子里暗下来，两道刻意压制的呼吸反而格外明显。
“我睡觉其实并不会开灯。”顾言沣找了个话题，来打破这种怪异的氛围。
“啊？”姜觅有点懵，“你不是怕黑吗？”
“我是怕黑，但我一个人睡的时候不会开灯。”顾言沣说，“她一直在试图找到我的弱点，如果我开着灯睡，她一定会发现。所以，我宁愿睡不着，也不会开着灯睡。”
姜觅感觉心脏被人攥在手里狠狠碾压，难受得她差点跳起来。
顾言沣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这么惨？
姜觅受不了，不做点什么就要崩溃。
她朝床中间挪了点，然后在被子里伸过手去，一不小心碰到了顾言沣的身体。
具体是哪里她也不知道，马上又后缩了一点。
顾言沣默了默，强作镇定地问：“怎么？”
“顾老师，把你的手给我。”姜觅说。
顾言沣迟疑两秒，把手放到姜觅手边。
姜觅握住顾言沣的手：“顾老师，别怕，我给你讲故事，你很快就能睡着。”
她现在满满都是心疼，根本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所以格外坦荡。
顾言沣握着她纤细柔软的小手，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好。”
姜觅其实不会讲故事，她想了想，说：“顾老师你知道吗？你的嘴有毒。”
顾言沣一愣，没忍住问道：“我怎么了？”
姜觅说：“你还记得上次看了我们表演课作业，你说我会有小女生求嫁吗？”
姜觅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怎么就想到了这件事情，反正想到就拎出来说了。
顾言沣闷笑一声：“还真有啊？”
“真的有。”姜觅叭叭叭把军训晕倒，醒来看到容诗的事一一说了。
顾言沣安安静静地听完，说：“让你锻炼不听，要是早点好好锻炼，怎么会晕倒？”
姜觅：“……顾老师，这是重点吗？”
“难道不是吗？”顾言沣反问。
姜觅：“……好了，你不许说话，酝酿瞌睡。我还是给你讲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个非常漂亮的森林，里面住着好多小动物，其中有只小白兔，毛发洁白如云，蓬松柔软，连鼻子都比其它小白兔更粉嫩……”
这个故事似曾相识，不对，是一模一样。
顾言沣有点好笑，放缓了呼吸。
果然，姜觅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彻底归于平静。
顾言沣刚想松开手，就听到姜觅嘟嘟囔囔地问：“顾老师，你睡着了吗？”
顾言沣没吭声。
姜觅放心了，也是真困了，放心睡了过去。
顾言沣松开手，很轻地翻了个身，单手撑着下巴，看向黑漆漆的窗户，毫无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姜觅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翻了个身。
顾言沣转过头来，想看看她怎么了。
不曾想刚一转过来，姜觅就翻进了他怀里。
顾言沣整个僵住。
姜觅似乎觉得冷，朝顾言沣怀里贴了贴，然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睡衣的领口，满足地继续睡了。
顾言沣迟疑许久，终究没推开她。
第二天早上，姜觅是被窗外的小鸟吵醒的。
她看着陌生的房间，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朝旁边一看，顾言沣已经不在床上了。
而且，她自己睡在昨晚顾言沣睡的位置。
怎么回事？
姜觅很疑惑，也有点心虚。
到底是顾言沣起床后她才滚过来的，还是昨晚她就滚过来，还把顾言沣挤走了？
浴室传来响动，姜觅条件反射地朝自己那边滚过去，然后闭上眼睛，装睡。
她听到顾言沣打开门，脚步声停在床边。
姜觅偷偷揪着手指，他在看什么？为什么不离开？
“别装睡了。”顾言沣忽然开口。
姜觅：“……”
她被迫睁开眼，抬头看过去。
顾言沣应该是刚洗了澡，头发都还是湿的，正微笑着站在床边看她：“起来准备吃早饭。”
他的态度非常自然，看不到一丝尴尬，好像他们本该就是这样的状态。
姜觅也悄悄松了口气：“顾老师，你怎么大早上洗澡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作为刚刚摆脱高中生活的学生，姜觅认为早上的时间是最珍贵的，能多睡一秒是一秒，所以如果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她才不会早上洗澡。
顾言沣表情微微一僵，转过身道：“没，习惯而已。”
第044章
两人出门的时候, 刚好碰到费一若过来找他们。
“起这么早？正想来叫你们吃早餐。”费一若迅速扬起一个微笑，“对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顾言沣没吭声, 姜觅笑眯眯地说：“难为您这样精心安排, 我们睡得能不好吗？”
费一若半点尴尬也没有：“你们喜欢就好。走吧, 去吃饭。”
顾家众人似乎都没睡懒觉的习惯, 连顾湉都准备出现在餐桌上。
姜觅先还以为大家都是回来过节的, 吃过早饭一聊天才知道，他们其实都不住这里，这次回来，完全是因为他俩。一方面为和顾言沣叙旧，另一方面, 也是想见姜觅。
不管怎么说, 至少大家面子对他们足够重视。
通过一上午的观察和交谈，姜觅发现，除了顾宁, 其他人都是真的在开心。
只不过，顾言笙掌管着西川集团，实在很忙, 今晚就要回去。
所以, 午饭过后，顾荣远就把顾言笙和顾言沣一起叫到了书房。
姜觅猜是为西川集团的事情，看顾荣远对顾言沣的态度，他估计还想把公司还回来。
顾荣远一走，剩下这几位兄弟姐妹就没表面上那么和谐了。不过大概是碍于姜觅和费一若在场, 倒也没表现出来。
“三嫂，我带你去院子里转转吧。”顾安想单独和姜觅说说话。
姜觅自然答应。
院子里有个水池, 还有个凉亭。
顾安就带着姜觅在凉亭坐下来，问她的学习和生活。
姜觅一一回答，随后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你们这边风景真好，我来的时候看到路上好多银杏树。”
“到下个月银杏叶子黄了会更好看。”顾安立刻道，“到时候你一定要再来看。”
“嗯。”姜觅点点头，状似无意地说起萧含霜，“不过，我昨天看到旁边那家好像……是被烧了？”
“唉，那是萧阿姨家。”顾安叹息一声，“被烧有十多年了。”
“那么久了吗？我看没有重修，还以为是最近的事情。”姜觅惊讶地看着她，“莫非，火灾很严重，全家都……”
顾安摇摇头：“那倒也不是，这事说来就很惨。萧阿姨和大伯母是闺蜜，两人命都不好，但萧阿姨比大伯母还惨。大伯母虽然年轻丧偶，好歹有个杰出的儿子。可萧阿姨呢，同样是年轻丧偶，结果生了个叉烧，嫌弃自己母亲丑，不愿意认她，小小年纪就不爱回家。导致家里意外失火的时候，只有萧阿姨一个人在，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最后葬身火海。就连后事，也是大伯母帮着料理的。”
姜觅听顾言沣说过萧含霜死于火灾，可他说得没顾安这么细。
她隐约觉得这段话里有个很重要的信息点，但又抓不住。
她还想再问，就看到坐在她对面的顾安站了起来，热切地打招呼：“大伯母。”
这人可真会挑时间。
姜觅回过头，看到费一若一脸慈爱地走了过来。
“安安，我想和觅觅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费一若问。
顾安怎么可能不答应？
她不仅马上退走了，临走时还对着姜觅使了个暧昧的眼色。
姜觅：“……”
不过也无所谓，她正好也想单独试探一下费一若。
“你不会嫌我烦吧？”费一若在姜觅对面坐下，态度很温和。
“有必要再演吗？”姜觅冷哼一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四面空旷，也不可能有人偷听。”
费一若深深看了姜觅好几秒，站起来道：“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姜觅迟疑一瞬，跟了上去。
费一若带姜觅到了花园里，在一丛茶花树面前停下来。
这个季节，已经到了茶花的花季，但开得还不盛。
这一株茶花却开得格外美，花朵洁白娇嫩，只其中一瓣上有一丝红线。
《天龙八部》中对这种花有过描述，叫“抓破美人脸”。其实这是一种名为“挂线嫦娥彩”的茶花品种，姜觅恰好认得。
“知道这是什么花吗？”费一若问。
姜觅看了她一眼，说：“挂线嫦娥彩。”
“有点见识。”费一若似乎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闪即逝，“曼陀山庄知道吧？”
她知道？姜觅微微一怔。
不过，这个书中的世界是跟她同一个真实世界的作者创造的，书里的背景跟现实非常相似。所以，书中人物知道《天龙八部》，知道曼陀山庄并不奇怪。
“王夫人说，人肉是最好的花肥。”费一若指着面前娇艳的山茶花，问姜觅，“你猜，这株茶花开得这么好，是因为吸收了什么做养分？”
艳阳高照的美丽花园里，姜觅生生打了个寒颤。
“你别想吓唬我，也不用这样拐弯抹角，有话不妨直说。”姜觅表面依然不动声色。
费一若又看了她一眼，神情愈发诧异。
“不用害怕，我也不是故意要吓唬你。”费一若很快又说，“只是想告诉你，我没骗你——顾言沣真的是个变态。”
她指着茶花后面，说：“你仔细看看。”
这株茶花刚好靠墙，墙面有一块淡淡的长方形的痕迹，经过风霜雨雪的侵蚀，已经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所以，姜觅认真看了好几遍，才发现那标记是一块墓碑。
姜觅这次连指尖都冰凉起来。
“别怕，这里埋着的，不是人。”费一若凑到姜觅耳边，轻声道，“只是一只猫而已，被顾言沣亲手杀死并剥皮抽筋的猫，而已。”
姜觅呼吸断了一秒，说：“你不提顾老师，我可能就信了。”
“顾言沣昨晚失眠了对不对？”费一若笑起来，明明还是那张雍容端庄的脸，却在这一刻扭曲得不像真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怕那间屋子。”
姜觅有点懵，顾言沣昨晚失眠？他明明睡着了呀。
“那只猫，就是他在那间屋子里亲手剥皮抽筋的。我亲眼所见，他手法精湛，完完整整地剥了一张皮下来，脸上溅满了血……真的很变态。”费一若轻轻掩唇，含笑道，“所以，只要住进那间屋子，他就会听到猫的惨叫。”
姜觅不知道猫是怎么回事，但她相信顾言沣。上一次她就误会了他，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随便怀疑。昨晚顾言沣明明就没失眠，所以哪怕真的这里埋着一只死猫，姜觅也相信，顾言沣是受害者。
这女人简直是个魔鬼！
姜觅忽然就很愤怒，下意识想伸手去抓费一若。
但手才刚伸过去，她就看到费一若瞬间邪气尽收，恢复了温婉慈爱的模样。
“阿姨，您怎么都有白发了？”姜觅的手碰到了费一若的鬓边，柔声道，“一定是太过操劳，这都是我们的不是。往后有什么事，您都可以直接吩咐去我做。我对顾老师不仅仅是喜欢，还有仰慕和怜惜。所以，他爱的人就是我的亲人，他恨的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一定一定会照顾好他，和他的家人。”
“说得好。”
身后传来顾荣远的声音，姜觅回头一看，一群人都到了身后，她红着脸道：“你们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哈哈哈，不用害羞，我们什么都没听到。”顾荣远似乎很开心，孩子气地说。
姜觅：“……二叔。”
她看到顾言沣落在后面，眼神落在那株茶花上，晦涩难辨。
“好好好，我不说了。”顾荣远笑道，“我们真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赏花的，是言笙要回去了，想来跟你打个招呼。”
说着，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顾言笙。
顾言笙木着一张冰山脸，说：“三弟妹，我还有事，失陪了。”
说完似乎自己也觉得太过敷衍，补充道：“你在这里多玩几天。”
然后，又没话了。
姜觅忙道：“好的，谢谢大哥。”
“那你们赏花吧，我先走了。”顾言笙说。
“我送大哥吧。”姜觅不想在这里待了，“我们就是来看看茶花。”
“那茶花是三哥亲手种的。”顾安并不知道那些恶心的事，很开心地说，“大伯母一直在精心照顾，所以它总是开得很好。”
顾言沣亲手种的？
姜觅隔着一大群人，朝顾言沣看过去。
刚好顾言沣也在看她，表情温和宁静，一如往常。对上她的视线，还微微笑了笑。
姜觅忽然就放心了。
今天没去成萧含霜家，晚上照例是饭后就各自散了。
姜觅和顾言沣一起回到房间，发现床上多了一张被子。
“怎么回事？”姜觅担心是费一若又一次奇怪的试探，反应有点夸张，“谁拿来的？”
顾言沣眼神微妙：“我拿的。”
姜觅：“……”
她忽然意识到，刚才的话里有歧义，好像她巴不得跟顾言沣盖同一张被子似的，瞬间面红耳赤：“我，那个，先去洗澡了。”
有了两张被子，暧昧的气氛少了许多。
两人各自裹着一张被子，分别躺下。
“晚安。”顾言沣说。
姜觅：“晚安。”
时间其实还早，黑漆漆的房间里，姜觅没什么睡意，莫名其妙就想起白天费一若说过的话。虽然相信顾言沣，但一想到她描述的画面，还是觉得有点恐怖，姜觅不敢睁眼，心跳有点快。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猫叫。
姜觅猛地一抖。
“怎么了？”顾言沣也还没睡着，两人在同一张床上，他察觉到了姜觅的动静。
姜觅强作镇定：“没事。”
可是，等周围安静下来，姜觅又听到了第二声猫叫。
“你的呼吸节奏不对。”顾言沣柔声道，“你在害怕，怕什么？猫叫吗？”
“顾老师！”姜觅是真的怕，一脚踢开被子，钻进了顾言沣的被子里，“我怕！”
顾言沣顿了顿，伸手抱住她，低声问道：“是不是她和你说猫的事了？”
姜觅抓紧他的衣襟，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镇定多了：“嗯。”
“她和你怎么说的？”顾言沣一边轻轻拍着姜觅的后背，一边问道。
姜觅说：“她就说，你杀了一只猫，还，还剥皮抽筋，然后埋在茶花树下……”
顾言沣微微一顿：“你吓成这样，怎么还敢……来抱我？不怕我吗？”
“肯定不是你做的啊。”姜觅摇摇头，“我相信你。”
顾言沣沉默了好几秒，调整了一下呼吸，很平静地说：“茶花树下的确埋着一只动物，但不是我杀的。”
“我就知道！”姜觅又高兴起来。
“我不是说过吗？她喜欢将我关在小黑屋里，然后放各种恐怖音效。其中，她最爱的，就是发情的猫叫。”顾言沣轻声道。
姜觅听过发情的猫叫，是真的令人浑身不适，再加上在小黑屋的环境下……她揪着顾言沣衣襟的手，改成了抱着顾言沣的腰。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猫，但后来我就养不下去了，所以准备把它送人。”顾言沣说，“怕它再跑回来，我找了一个离家很远的人送养。那个人住在屠宰场附近，我路过屠宰场看到有人在剥兔子皮。那只兔子的体型和毛色都跟我养的猫很相似，我便把它买了回来，放在房间，故意让她看到我‘剥皮’。其实，她胆子也没那么大，反正都没分辨出猫和兔子就吓走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对我放过猫的叫声。”
姜觅简直快气炸了，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顾言沣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捞，又把人拉了回来。
姜觅没有着力点，胡乱一按，刚好按在顾言沣的胸口。
两人都顿住了，视线在黑暗中纠缠成一团。
半晌，姜觅才呐呐道：“我想去，找她算账。”
“还不到时候。”顾言沣轻飘飘地说，“再等一等。”
“可是……”姜觅想起费一若的话，“你昨晚失眠了是吧？”
“没有。”顾言沣说，“有你……在旁边，我没失眠。”
姜觅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你不难受吗？”
顾言沣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抱抱我，我就不难受了。”
“哦。”姜觅滑下去，抱住了顾言沣。
顾言沣忽然回过神来，难得有点不知所措：“……谢谢。”
姜觅：“……不客气。”
第045章
姜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反正她一开始抱着顾言沣的时候，心跳又快又乱，后来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渐渐就觉得心安又温暖, 于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顾言沣刚洗完澡出来, 果然是习惯早上洗澡。
“醒了就起床吧。”顾言沣微笑道，“今天我们要去萧姨家看看。”
姜觅原本还有的一点点羞赧，就在顾言沣这句话中彻底消失不见，迅速起床洗漱。
早餐后，顾安知道姜觅喜欢银杏树, 兴致勃勃地要带她出去走走。
姜觅本来就在找借口去萧含霜家, 闻言自然乐意，拉上顾言沣一起出门。
萧含霜家就在隔壁，一出门就看到了。
“安安, 我可以去萧阿姨家看看吗？”姜觅说，“昨天听你说了后，我觉得她也太惨了, 想去祭拜一下。”
顾安自然是说好, 三人一起来到萧含霜家。
房子被烧得还挺狠，里外的墙面全都焦黑一片，家里几乎全被烧空。
这房子居然没塌，也是幸运。
不过，里面看起来还挺干净。当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干净, 而是杂物都被清理掉了，反正看起来不像是十几年没人来过。
“还有人打扫过吗？”姜觅问。
顾安说：“当年萧阿姨出事后, 大伯母就让人整理过，说萧阿姨生前爱干净，虽然她走了，家里也不能乱糟糟的。现在每年过年，她回来也会让人来打扫一遍。”
姜觅有点疑惑：“那她为什么不干脆帮萧阿姨把房子整修过？应该不差这点钱吧？”
“毕竟是别人家的房子，而且萧阿姨还有儿子。”顾安说，“大伯母不可能越俎代庖。”
“也对，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姜觅随便看了看，就退到院子里。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屋子里还被清理过，要想再找到当年的蛛丝马迹，几乎不可能。
姜觅站在门口抬头一望，忽然神色一动。
“怎么了？”顾言沣一直在寻找线索，这时候也刚刚走到门口，看姜觅望着顾家方向，表情不大对，就停了下来。
“等一下。”姜觅朝顾言沣眨了眨眼，然后喊顾安，“安安，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顾安跑出来：“怎么了？”
“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香烛？”姜觅说，“就这样看看好像太没诚意了，听说顾老师小时候，萧阿姨对他很不错，所以我想真的祭拜一下。”
“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有没有香烛我倒是不知道。”顾安忙道，“我回去问问吧，没有就让人去买，也很快的。”
姜觅：“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顾安转头朝顾家走去，“你俩先随便逛逛，拿到东西我给你们打电话。”
姜觅：“好。”
等顾安离开，姜觅才迅速抓住顾言沣的手臂：“顾老师，你看两家之间的距离。”
顾家和萧含霜家是真的邻居，相距不到一百米。
“如果萧含霜家起火的时候，顾家全家人都在家里开家庭会议，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发现？顾家现在都请了管家、阿姨，以前想必人更多吧？火势这么大，必定会有很浓的烟，没看到火也能闻着味儿，反正绝不可能发现不了。”姜觅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她又拉着顾言沣站到院子里，指着房屋说，“而且，你看从厨房到卧室的距离，要烧过去不是几秒时间能办到的。但凡是一个活人，都不该在火烧了那么久还睡着。更何况，你看这院子的结构，又不是那种高层楼房，四处都是门窗，怎么可能逃不掉？”
“可是，萧姨那天没在卧室睡午觉。”顾言沣指着挨着厨房的一间房，“她在这个偏厅睡。”
“为什么？”姜觅还是觉得不对，“她习惯在偏厅睡？”
“不。”顾言沣沉声道，“只有那天，碰巧。”
很多时候，巧合都恰好证明不是巧合。
“那顾家呢？没有一个人发现？”姜觅又问。
“没有。”顾言沣摇摇头，“你的疑问，警察也问过，的确是都没看见。不止顾家，附近这些人家，谁都没看见。等有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所以，大家只能认为，因为房间是木结构，烧起来比较快。”
姜觅依然不信：“如果大家都没撒谎……也不代表没有问题，只是问题可能不出在这些人身上。”
姜觅总觉得还有什么很重要的点自己没抓住，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烦躁地从走萧含霜家走出来，看到马路对面那户人家似乎也没住人，问道：“那是谁家？”
“贺家。”顾言沣说，“贺韫庸家。”
姜觅微微一怔，才想起听说贺韫庸老爱以顾言沣的叔叔自居，原来关系还真挺亲近的。
贺韫庸现在那么忙，估计是没时间回这里住了。
姜觅心里有点乱，想干脆去对面走走，转换一下思路。
转身的一瞬间，姜觅瞥到萧含霜家的牌匾，脚步顿住。
“沈宅？”姜觅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大字，疑惑道，“不是萧家吗？”
“萧姨的丈夫姓沈。”顾言沣解释道。
“沈？”姜觅觉得这个姓好像有点重要，又想不起自己哪里认识一个姓沈的。
顾言沣看出姜觅的困惑：“怎么了？”
“沈，沈……”姜觅念叨了几遍，“萧姨的丈夫和儿子，都叫什么？”
顾言沣：“叔叔叫沈明元，弟弟叫沈烨泽。”
“沈烨泽？！”姜觅终于想起来了。
原书中有很多反派，顾言沣和原主都是反派，但他们算不上大反派，书中最大的反派是沈烨泽。
沈烨泽心狠手辣，特别变态，而且能力卓越，害死过很多人。
书中最后有交代，说他是因为小时候身边全是有钱人，显得自己家很穷，他妈又长得丑，让他从小遭受了许多别人的白眼和嘲笑，所以才会心态扭曲。
姜觅想到之前顾安也说过，萧含霜长得丑。
“萧姨……”姜觅顿了顿，还是直接问道，“容貌如何？”
顾言沣迟疑一瞬，回道：“萧姨以前其实也是个大美人，后来出过一次车祸。叔叔当场死亡，萧姨为了保护烨泽，也受了很重的伤，特别是脸上……有好几道疤，因为位置刁钻，没法消除。所以，确实对她的容貌有一定伤害。”
如果是这样，那沈烨泽真的是狼心狗肺了。
“萧姨和阿姨到底有多好？”姜觅继续问道，“她对你好吗？”
“她对我很好。”顾言沣有问必答，“她俩从小就认识，一直是闺蜜，又一起嫁到这里，关系比亲姐妹还亲。”
“这院子不便宜吧？”姜觅转头看了看，“沈家也很有钱？”
“这院子是沈爷爷留下来的，沈叔叔没有走经商这条路，但他家底不错，也算小富之家。”
顾言沣是个温和的人，他说小富之家，那可能就是没什么钱。
可这周边住着的，无论是顾家还是贺家，都很有钱，别的人家估计也差不多。所以，书中说沈烨泽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和妈妈长得丑，被人嘲讽应该都是真的。
沈烨泽长成了一个变态，那么，萧含霜的压力比沈烨泽更大，她的心态会不会也扭曲了呢？
“你在怀疑什么？”顾言沣也不傻，姜觅问了这么多，他心里也隐隐约约有点想法。
只是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怀疑。
姜觅抬头望着那块写着“沈宅”的匾额，匾额没被烧坏，而且还明显被人擦拭过，干净明亮。
“我记得，你们说过，这废院子是她来整理的，对吧？”姜觅没有着急回答顾言沣的问题，“她连一个废院子都这么上心，有没有关心一下沈烨泽呢？”
顾言沣道：“自然是有的，逢年过节她会请沈烨泽来家里吃饭。”
姜觅看着他：“仅此而已？”
顾言沣皱了下眉：“毕竟是别人家的儿子，她还能怎么办？”
“沈烨泽好像也在做时尚品牌吧？她有没有给他介绍资源？”姜觅一叠声地问，“沈烨泽不愿意回来，那他和她的关系怎么样？他接受她的帮助吗？还有，沈烨泽有跟你联系过吗？他对你这个哥哥，又是什么态度？”
顾言沣不知道费一若有没有给沈烨泽介绍过资源，但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你在怀疑……”
“顾老师，我有个想法——现在她的身体里，住着的灵魂就是萧含霜。”姜觅直接道，“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谬，我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但是，我想，你跟萧含霜应该也很熟悉。所以，你好好想想，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动作神态甚至说话方式，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言沣脸色变幻莫测。
许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微哑：“可是，当年，是我妈先发生了变化，萧姨家后起的火，时间对不上。”
“不，顾老师，这是另一个问题，你不要混为一谈。不过，既然你提出这个问题，那就说明，其实你想到了，她们是有相似之处的。”姜觅摇摇头，“她过来了，等下我来试探一下。”
顾言沣也看到了，顾安拿了香烛回来，费一若也跟着。
“让我来试探。”顾言沣迅速恢复了冷静。
“觅觅真是有心。”两人很快到了面前，费一若微笑着对姜觅道。
“萧姨不是您的好闺蜜吗？我们来祭拜一下也是应该的。”姜觅接过香烛，“如果她在天有灵，常回来看看也好。”
姜觅没有过多试探，但费一若摸了摸头发，似乎有点不自然。
“萧姨出事是在哪间屋子？”姜觅拉着顾安问，“我想进去再拜拜。”
顾安带着她进去了。
费一若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没踏进去。
“萧姨，你为什么不进去啊？”顾言沣在她身后轻声问。
“我……”费一若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就猛地转身，看着顾言沣。
第046章
顾言沣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但心里其实非常不愿意相信。
可是，费一若，不, 是萧含霜的表现, 无疑证实了姜觅的猜测, 顾言沣一瞬间差点直接炸了。
萧含霜自知露馅, 转身想跑, 被顾言沣条件反射地拦住了。
“不说点什么吗？”顾言沣直接在自己舌尖咬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萧含霜先是脸色惨白，紧接着却又笑了起来，笑得格外阴险毒辣：“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猜到的。”顾言沣朝看过来的姜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走顾安, “我就想问你一句话, 你对得起我妈吗？”
“对不起啊。”萧含霜毫无羞耻心，居然还笑吟吟地道，“可是, 你能拿我怎么样呢？要不要现在就杀了我？这身体可是你妈的，这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了。你舍得的话，就动手吧, 我保证不会还手。”
顾言沣气得眼冒金星, 脑子差点直接爆炸。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恶毒，在娱乐圈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恶心人的事，可是论不要脸，这位绝对能排在第一名。
别说有良心了, 但凡是稍微有点羞耻心的，都说不出这种话。
“果然是不要脸啊。”姜觅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难怪亲生儿子都不愿意认这个妈。”
萧含霜脸上的笑瞬间挂不住，回头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姜觅。
姜觅刚才从另一扇门带走顾安，本来是想把时间留给顾言沣，让他单独和萧含霜谈。但她忽然想到，原书中顾言沣的黑化，除了一次车祸毁容和后来原主的死，并没有其他诱因。但书中也明确说过，顾言沣并不喜欢原主，所以他因为原主的死而黑化这一点，似乎说不通。
如果，顾言沣的黑化，是因为母亲的事情呢？
书中顾言沣出场不多，但既然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那出场之外，顾言沣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爱恨情仇。
姜觅不确定，她很担心，所以急匆匆找了个借口打发走顾安，马上返回来。
一到这里，她就看到顾言沣脸色非常难看，甚至是有点扭曲，眼神狂乱，心下一慌，马上拿刀子狠戳萧含霜的心。
这果然是萧含霜的弱点和心病，她抬手就想抽姜觅耳光：“你这个贱人！”
姜觅狠了狠心，没躲，只是喊了声“顾老师”。
顾言沣瞳孔一震，猛地回过神来，在萧含霜指尖碰到姜觅脸颊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
“顾老师。”姜觅拉住顾言沣另一只手，轻轻按揉他僵硬的手指，为他舒缓情绪，“别生气，生气就上当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回阿姨。”
“救回？”萧含霜又笑起来，“早烧死18年了，还想救回来？做什么春秋大梦！”
顾言沣在姜觅的安抚中慢慢镇定下来，他冷笑一声，甩开萧含霜的手：“如果她救不回来，那你也别想活了。反正她的灵魂都回不来了，身体在不在，又有什么区别？要看她的身体，我完全可以杀了你后，给她造一具冰棺。”
萧含霜笑了起来：“那你早点去造冰棺吧，晚了怕是来不及。”
“你什么意思？”姜觅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萧含霜笑容灿烂，有种什么都不怕的架势。
她的秘密被戳破，按理来说，她应该害怕。就算他俩说出魂穿的事也没人信，可至少，顾言沣不是善茬，能对付萧含霜的招式也不少，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怕？
“我的意思是，我马上就要死了。”萧含霜表情又开始扭曲，眼神癫狂愤懑，“你们不用动手，马上去造棺材，不然等尸体腐烂了就来不及。”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顾言沣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妥协。
“顾老师。”姜觅轻轻捏了下顾言沣的手指，“我觉得有点不对。”
萧含霜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不是心情不好那种变差。而是血色渐无，越来越苍白，生气渐消，好像……是真的要死了。
顾言沣经她一提醒，也发现了，心里有些不安：“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姜觅脑子飞快转动，忽然想起暑假那个月查阅到的一些天马行空的脑洞，她灵机一动，说：“萧含霜，是不是只要你的身份被人发现，你就得死？”
萧含霜瞳孔瑟缩了一下，紧紧盯着她，眼球凸出，恨意扑面而来。
“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发现你的秘密吗？”姜觅飞快道，“因为，我和你有相似的遭遇。”
萧含霜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她的腿在颤抖，只能靠在旁边的墙上，眼珠动了动：“那又怎样？”
“我能发现你的秘密，就能救你的命。”姜觅说。
顾言沣也补上一句：“还有，就算你不怕死，但真的不考虑一下，你死后我们会怎么对付你儿子吗？”
萧含霜呼吸又急又乱，几秒后，她艰难地问：“你们真能救我的命？”
“当然。”姜觅笃定地说。
“可它说，没有办法能救……”
“它是谁？”姜觅马上追问。
“它是……它说它叫‘天才7号’，是一个系统，就住在我身体里。”萧含霜自己也有些迷惑，“可只要被第二个人发现，它就只能自毁离开，而我也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它已经没了踪迹，我也必死无疑，你们还能怎么救我？”
姜觅暑假刷过的书，不仅仅是科学探索相关，也包括很多小说，她立刻道：“你调查过我，那应该知道我以前是个学渣，但高考考了600分吧？”
萧含霜没说话，但眼睛微微亮了。
“那是因为，我也有一个叫‘学霸007’的系统。”姜觅撒起谎来也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萧含霜的眼睛更亮了：“你说的是真的？”
“不然呢？”姜觅特别理直气壮，“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人只用一个月时间，就将成绩从200分提升到600分？”
萧含霜忽然激动地伸手抓住姜觅：“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可以。”姜觅说，“不过，你得先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萧含霜刚想说话，不知想起什么又闭嘴了。
她看看他们，忽然松开手：“不，你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我现在是拿你们没办法了，但我至少可以什么都不说，让你们一辈子都活在困惑里，哈哈哈……”
她一笑有点脱力，整个人顺着墙面滑下去，跌坐在地上。
估计是真活不久了。
姜觅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顾言沣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不由分说塞进萧含霜嘴里。
萧含霜抵抗不过，呛咳了一阵：“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顾言沣问。
“我好什么……”萧含霜说到一半就顿住，似乎真感觉好受了一点。
顾言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是系统给我们的药，说不说随你。给你三秒钟考虑，三，二，一。”
他拉上姜觅想走。
“我说！”萧含霜终于妥协，一把抓住顾言沣的腿，“我什么都说。”
顾言沣和姜觅顿住脚步，都松了口气。
“我承认，我很嫉妒你妈妈。从小我们一起长大，她无论哪里都压我一头，嫁人也比我嫁得好，这样也就罢了，可她偏偏要嫁到我家隔壁，连生个儿子都比我儿子更聪明……所以天才7号第一次出现，问我愿不愿跟它绑定的时候，我心动了。”萧含霜张口就是怨怼。
姜觅和顾言沣怕时间来不及，都没打断她。
“可我没想到，那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萧含霜表情复杂，说不上是悔还是怨，“天才7号说它很厉害，它的目标是改写命运，创造一个天才，它还给我展示了它的能力——让我穿到阿若的身体里。”
她看向顾言沣：“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刚穿过去，你就放学回家了。我故意跟你提起，我喜欢上了钢琴的声音，又问你愿不愿意去学。那次我在阿若身体里没待太久，很快就回到了自己身体。但第二天去你家，就看到阿若买了钢琴回来，说是你忽然想学。我真是嫉妒啊……更令人生气的是，几天后，我发现你就能完整地弹一首曲子了。你说，你这么优秀，我怎么能不心动呢？”
顾言沣记得这事，他很努力地学会了弹钢琴，但妈妈并没有特别欣喜，只是劝他不要太拼，身体要紧。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弹得不够好听，所以更加刻苦努力，倒的确是得到了萧含霜的夸赞。
所以现在听来，更觉得难受。
姜觅及时握住他的手：“顾老师，专注眼前。”
顾言沣深呼吸一口气，不再去想过去。
萧含霜这些事在心里憋了十几年，无人可说，这时候一开了口就停不下来：“所以，第二次系统再出现，问我愿不愿意跟它绑定的时候，我答应了。系统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是让你成长为更优秀的人才。它告诉我，西川集团将来会非常厉害，所以务必要让你将西川集团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本来就不理解你妈为什么非要把西川集团拱手让人，我觉得她就是烂好人，蠢死了，所以我很乐意完成这个任务。但你年龄太小，又实在太听你妈的话，跟你说也没用，我只能在你二叔面前提几句，可这事没你的配合终究不行。没办法，我只好让系统帮忙，时不时穿到你妈身上，想要纠正你的思想。但这个办法效果非常差，而且，为了不露馅，我每次穿过去，你妈的灵魂会陷入昏睡，所以时间不能太长。但即便这样，次数一长，你妈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她倒是没怀疑我，所以把困扰跟我说了。”
“所以，你就害死了她？”顾言沣沉声问道。
“我也是无奈啊，她发现了我的秘密，我迟早露馅。而且，我跟系统绑定了，相当于签了生死契。完不成任务，那个狗屁系统就会惩罚我，我能怎么办？”萧含霜怒道，“天才7号说过，它和我绑定，彼此就是同生共死的关系。可它很多时候又不愿意帮我，总说无能为力，或者这样违规那也不行。我是被他们逼的，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放火把自己烧死了，反正那具皮囊我早看厌了。天才7号没办法，只得帮我隐藏痕迹，然后助我彻底穿到阿若身上。所以，你们看看，它根本不是无能为力，只是不愿意帮忙。所以，我的选择没有错，对不对？”
姜觅握着顾言沣的手猛地攥紧，这个女人真是太狠太毒太恐怖了！
顾言沣看了姜觅一眼，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可你们知道吗？什么天才7号都是骗人的！他妈的，它就是一个大骗子！它骗得我好苦！”萧含霜呼吸开始乱了，“彻底穿过去以后，它说自己能力大减，不仅没能帮上什么忙，还给了我一大堆限制，害我苦苦熬了十多年，连第一个任务都没能完成。最可恨的是，它还告诉我，它……”
萧含霜呼吸急促，眼看是要不行了。
“它到底还说什么了？”姜觅急急地问。
“它绑错了……”萧含霜想笑，吐出来却只是含糊不清的风声，“错了……”
顾言沣接住晕倒的萧含霜，姜觅急忙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上，顾言沣一直沉默不语，姜觅一直抓着他的手。
等他们到了医院，接到消息的顾家人全都赶了过来，连顾荣远那身体，也坚持来了。
萧含霜别的不说，扮演费一若倒是成功。
其实这也是姜觅识破萧含霜的关键。
姜觅自己也是穿越来的，她继承了原主全部记忆，但真要让她去扮演原主，按照原主以前的方式生活，她绝对会露馅。因为有些行为习惯哪怕心里知道，也会受自己思想的影响，表现出来就不会完全一样。遇到熟悉的人，马上露馅。
可假冒费一若的人，能十几年如一日，不露出破绽，绝对是非常了解她的人。
所以，当姜觅听说萧含霜和费一若从小就认识后。她就在想，大概这世界上最了解费一若的人，就是萧含霜了。
其实，萧含霜内心深处对费一若不仅是嫉妒，也有向往，否则她依然会露馅。她只是早就在潜意识里模仿费一若，自己却没意识到罢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倒？早上不还好好的吗？”顾荣远身体不好，一着急就喘得厉害，其余人急忙上前帮他顺气。
顾言沣望着手术室，周围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他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会就此死去，还是会变回费一若，亦或者，出来的还是萧含霜。
按照萧含霜的说法，费一若并不在萧含霜的身体里，所以她应该还没死才对。
姜觅站出来道：“可能是看到萧阿姨家的惨状，想起了萧阿姨，才会这样。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提出去萧阿姨家。”
“这不怪你。”顾安立刻道，“你不要自责。”
“对，这是意外，大家都不想。”顾荣远也说，“觅觅你千万不要多想，跟你没关系。”
姜觅点点头：“我去透口气，有消息通知我一声。”
她接收了太多信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免得过后又忘记了。
众人只当她是自责难过，都没说什么。
“要我陪你吗？”顾安拉着姜觅的手。
“没事。”姜觅摇摇头，朝走廊尽头的一个小阳台走去。
小阳台上暂时没有别的病人，姜觅在倚在角落里，把萧含霜说的信息用自己能看懂的代号记录下来。
记录到最后，她说“绑错了”的时候，姜觅皱起了眉头。
绑错了是什么意思？
系统本来想绑定的人并不是萧含霜？那会是谁呢？
又为什么会认错？
系统原本想绑定的人是谁？
系统发布的任务，为什么会和顾言沣有关？
另外，系统真的也会死吗？
如果不会，它去了哪里？
还有，那个报信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真正的费一若，还能回来吗？
很多疑问，都没能解决，姜觅正自出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急忙按了手机锁屏键，转过头去。
来的是一对年轻情侣，男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女孩。
女孩虽然一脸病态，但能看出来她很开心，轻轻吐槽着男孩：“人家都说女孩子方向感差，第一次听说大男人也方向感差。明明给你说了进门左转，你非走到右边去，你到底是方向感差还是笨啊？”
男孩看到姜觅，脸色微红，但还是轻言细语地说：“我就是笨，所以这不是离不开你吗？”
姜觅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朝两人善意地笑笑，然后也不多打扰，把阳台让给这对甜蜜的情侣。
走出几步，姜觅脚步忽然一顿。
左右不分？方向感差？
那，有没有可能，有人东西不分？上下不分？
萧含霜家在上井西路369号。
姜觅拿出手机，搜上井南路、北路、东路，还有下井东南西北路……居然还真的都有，最后她发现上井东路跟上井西路是差不多的格局，也是小院子式的住宅，具体几号住的哪户人家就不知道了。
上井东路，有点熟悉，好像是有认识的人住那边。
姜觅想了一阵，从通讯录翻到上次卢睿喜来家里送志愿表时，强行留下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姜觅啊。”卢睿喜秒接，声音略显谄媚，“你怎么想起给老师打电话了？大学生活过得怎么样？顾老师挺好的？”
“顾老师很好，我正在他老家玩。”姜觅微笑着道，“卢老师您也挺好的？”
卢睿喜特别开心：“好好好，难得你有心啊，毕业了还记得给老师打电话，有时间可以回学校来看看嘛……”
姜觅跟他寒暄了好一阵，才问：“卢老师，您知道虞白家的地址吗？”
卢睿喜知道姜觅和虞白不和，所以愣了下：“你问这个干嘛？”
“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懂事。”姜觅说，“现在回头想想，发现其实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比不上同学情重要。我记得虞白好像住在上井东路，我刚好在这附近，想去找她玩，但又不知道具体地址，所以问问您。”
卢睿喜大喜：“不愧是姜觅啊，真是长大懂事了，要是同学们都能像你学习可就太好了……”
“所以，卢老师您知道吗？”姜觅又问了一遍。
“你是问对人了，我最关心学生，很多学生家的地址都记得。”卢睿喜得意洋洋地说，“虞白家就住在上井东路369号。”
第047章
姜觅挂了电话, 靠在走廊的墙上，心里晃过无数个念头。
天才7号说，它要打造一个天才。那时候的萧含霜已经是孩子他妈了, 不管怎么打造, 她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天才。
所以, 绑错是肯定的。
再集合萧含霜和顾言沣说过的话, 虽然没有具体日期, 但基本可以确定，天才7号系统出现是在18年前。
那时候，虞白刚刚出生，符合打造一个天才的说法。
莫非，那个什么天才7号原本想绑定的人, 真是虞白？
毕竟虞白是主角, 天生自带光环，会被系统选定也正常。
只是这系统未免也太蠢了一点，居然连小婴儿和孩子妈都分不清？
它怕不是个天才系统, 而是个残次品吧？
可即便是残次品，它也拥有一些常人意想不到的能力。
现在的问题，是天才7号真的自毁了吗？
如果没有, 它会不会重新去绑定虞白？
如果真的自毁了, 会不会有别的真正的天才系统来和虞白绑定？
还有，顾老师的妈妈，还能不能回来？
如果她不能自己回来，天才7号有没有办法？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她的灵魂去了哪里？顾老师是不是连祭拜都不行了？
“觅觅, 你怎么了？”顾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姜觅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过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墙面滑下去, 坐在了地上，看起来很颓废的样子。
“我没事。”姜觅抓着她的手站起来，“阿姨怎么样了？”
“抢救已经结束了。”顾安看到她的状态有点担心，含糊地说，“不是最坏的结果。”
那就是说没有死，但也不是好结果。
“到底怎么了？”姜觅追问。
顾安迟疑一下，还是直接说了，反正也瞒不过：“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看造化了。”
姜觅闻言，反倒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活着就还有希望，不然顾老师也太可怜了。
两人回到病房，医生正在跟顾家众人解释病情，听那意思是该做的检查都做了，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会昏迷，可能是意识出了问题，反正医院现在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尝试去国外，或者换一家医院，不过不管去哪里，基本上都是碰运气。
医生离开后，顾家众人就陷入了激烈的讨论中。
对不知道真相的他们来说，费一若就是突发意外。他们心理上都很难接受几个小时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昏迷就昏迷，还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所以，他们在讨论，要把费一若送去哪里医治。
姜觅注意到，顾言沣已经默默退出人群，站在病床前看着费一若。
“二叔，医生说阿姨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想去哪里医治可能没那么急迫，要不等顾老师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再听听他的意见？”姜觅蹲下来对顾荣远说。
顾荣远这才意识到，现在最难过的人，应该是顾言沣。
他看到顾言沣站在病床前的孤单身影，叹了口气：“好，那我们也不在这里打扰他，先回去了。你好好陪陪他，有事给我打电话。还有，你劝劝言沣，世界之大，总有能人异士，这里治不好，还有别的地方。大嫂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姜觅一一答应，把众人送走后才返回病房。
顾言沣还那么站着，连姿势和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也只剩一具躯壳。
姜觅顿了顿，走到顾言沣面前，直接伸手抱住了他。
顾言沣微微一动，没有说话，也没有更大的动作。
“顾老师。”姜觅察觉到他身体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状态，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低声道，“人都不是铁打的，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就会承受不住。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也依赖一下我。你说过，把我当成年人看的，我的肩膀，没你想象的那么瘦弱，你试试看……”
顾言沣似乎有些意动。
姜觅用一种几乎是诱哄的语气说：“你试试，试试完全放松，靠着我，把重量都交给我……”
顾言沣或许是不忍让她失望，或许是真的累了，也或许是纯粹被蛊惑了，反正他慢慢放松身体，把头靠在姜觅的肩上。
女孩子的肩膀瘦弱单薄，像稍微重一点的东西就会将其压跨，但顾言沣感觉到姜觅脊背挺得笔直，肩膀处薄薄的肌肉紧紧绷着，她想竭尽所能给他支撑。
顾言沣放任自己靠上去，同时伸手抱住了姜觅瘦弱的身体。
姜觅没有再说话，只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顾言沣的后背。
“我现在看着她……”许久之后，顾言沣忽然开口，“忽然觉得特别陌生。”
姜觅心里一酸。
她能理解顾言沣的感受，但有些痛苦，谁也分担不了。
其实这件事情，对顾言沣来说，无论怎样都注定是悲剧。
费一若回来，曾经经由她身体施加给顾言沣的伤害，并不会消失。
如果费一若不能回来，顾言沣十几年的期待就会落空。
无论哪种情况，顾言沣都很可怜。
不过，姜觅知道，顾言沣还是希望费一若能回来的。
所以，她安慰道：“你别着急，根据萧含霜的话，每次她穿过去，阿姨的灵魂会陷入沉睡。这一次，只是睡得时间久了点，所以醒过来的时间也会花得久一点。你现在看着她陌生，是因为她还没有想来，没有思想。等到她醒过来，只要一开口说话，你就不会觉得陌生了。”
“希望吧。”顾言沣在姜觅肩上蹭了蹭，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香甜甜的味道顺着呼吸被纳入体内，顾言沣感觉无处着落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他很认真地道，“谢谢你，觅觅。”
“我们说好要彼此依靠、互相扶持的，你不用说谢。”姜觅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见萧含霜时，她说顾言沣正处在沼泽中。
姜觅那时候信誓旦旦地说，她很开心，因为那样她就有机会能把顾言沣从沼泽里拉出来。
现在她才明白，如果可以，她一点不想要这个机会，她希望顾言沣一辈子幸福安康。
可是，没有如果。
所以，姜觅用力抱着顾言沣：“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始终在。”
顾言沣微微偏转视线，看到姜觅白皙的颈脖近在眼前，几缕乌黑的发丝从颈脖划过，洒下浅淡的斑驳光影。顾言沣感觉自己心口的血突然烧了起来，他很想对着那片洁白无瑕的肌肤狠狠咬上一口。
他仓皇闭上眼睛，努力镇定地说了一句：“好。”
冷静下来后，姜觅把顾荣远的话告诉了顾言沣。
他们都知道，费一若能不能醒过来，并不是现在医学能解决的问题。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不用再反复折腾了，就在信得过的医院疗养就好。
顾言沣做了决定，顾荣远他们也不会有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姜觅陪着顾言沣在医院待了几天，费一若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他们的假期，已经到了尾期。
在姜觅的陪伴下，顾言沣经过几天的调整，已经基本恢复过来了。
费一若没有醒，情况也没恶化，暂时不用担心。
剧组还在赶进度，顾言沣已经请过两次假，不好让大家久等，所以请了专业的护工来照顾费一若，自己则打算回剧组完成工作。
顾家小辈先前已经陆续离开了，顾言沣和姜觅去向顾荣远辞行。
经过费一若这事，顾荣远受了不小的打击，这几天身体更差了。
顾言沣和顾荣远互相安慰半天，顾荣远拉着顾言沣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言沣啊，千万别学二叔，一定要好好跟觅觅过日子。觅觅是个好女孩，你要珍惜她，不要被外面的花花草草撩花了眼。你看看二叔的下场，务必引以为戒……”
姜觅在没有见到顾荣远的时候，对他的印象就只有一个“渣男”，现在看到他这副模样，心情也非常复杂。
一番离别把气氛搞得很伤感，两人上车后都没说话。
姜觅看着窗外，刚好路过贺韫庸家，不由多看了一眼，有个疑似396号的牌子一闪而过。
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也一闪而过，但很可惜，她没抓到。
“贺总结婚了吗？”姜觅随口问道。
“没有，老光棍一条。”顾言沣不想让姜觅跟着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换了个话题，“对了，说到他，上次他说的校园剧，你还记得吧？”
姜觅当然记得：“你看过了？”
“嗯，无论是团队还是剧本，我都了解过。”顾言沣点点头，“配置不错，值得一拍。你要是愿意，我就替你答应下来。”
如果是在之前，姜觅可能会退缩，开学还没多久，她自认为自己不足的地方太多，怕演砸了丢人。
但是经过在顾家这短短几天，姜觅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她发现，人世间的事情，其实大部分都不会等你准备好再发生。所以，一个人唯一需要准备的，大概就是随时接受不同的挑战。
“我相信你的眼光。”姜觅回过头来，“你说可以我就接，我会尽全力演好。”
顾言沣在红灯间隙看了姜觅一眼：“那我去和贺总说，回头就把剧本发给你，你先熟悉一下。”
姜觅答应下来。
“还有，这次的事情谢谢你。”顾言沣再次真诚地道谢。
姜觅摇摇头：“顾老师你帮过我那么多，说谢就太客气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没你那么多顾虑，所以敢想而已。”
顾言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萧含霜这也算是穿越，她还有个厉害的系统，结果也没落得好下场。
当然萧含霜是自己作死，可顾言沣总忍不住会想到姜觅身上，她以后会怎么样呢？
会不会，哪一天也忽然消失了？
“你们是明天开始上课对吧？”顾言沣再次转换话题，打破沉默，“晚上请你吃饭，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顾老师，我们怕是没时间吃饭了。”姜觅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都忘记了。”
顾言沣忙问：“什么事？”
“还记得那天在沈宅，我问过你的问题吗——萧含霜到底有没有利用顾家大夫人的身份，给沈烨泽介绍资源？”姜觅提醒道。
顾言沣一愣，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这几天也没来得及问。
但按照萧含霜的性格，多半会暗中帮助沈烨泽。
“我知道顾家家业大，但是……”姜觅顿了顿，委婉道，“我总觉得，连自己亲妈都不认的人，人品大概好不了。我担心，他拿资源不说，没准还会反过来……坑西川集团。大哥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必定会让着他，可……凭什么呢？”
顾言沣暗道一声惭愧。
他这几天是真的完全不在状态，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是姜觅在帮他打理。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也忘记了。
之前对沈烨泽不关心，偶尔愿意帮一把，那是因为他以为萧含霜是他妈妈的闺蜜萧姨。现在真相摊开，顾言沣再温柔，也不可能还对沈烨泽有什么感情，更不可能愿意让他来占顾家的便宜。
“是我疏忽了。”顾言沣说，“我们这就去找大哥。”
姜觅松了口气。
有些话，她不方便跟顾言沣直说。
她只告诉了顾言沣她是穿越者，但没提穿书，细节也没多说。主要是姜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顾言沣，他只是书中一个用来衬托男女主的角色，他是个反派，他会黑化会死。这些事情，她说不出口。
所以，她也没法说沈烨泽是大反派。
可沈烨泽本来就很危险，现在不说报复，至少也要提防着。
顾言沣重新设置了导航，生平第一次来到本该属于他的西川集团。
西川集团总部在市中心，单独拥有一栋大楼，地标性建筑。
顾言沣在停车场停好车，给顾言笙打了个电话。
顾言笙有点意外，也很惊喜，说马上下来接他们。
因为顾言沣这张脸实在太过招摇，虽然停车场人不多，稳妥起见，他们还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站着。
电梯响了一声，姜觅刚想看看是不是顾言笙下来了，旁边的顾言沣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姜觅一惊，朝他看了一眼。
“不想让大哥认为我心情不好。”顾言沣淡定地解释，“委屈你帮我演场戏。”
“啊……没事。”姜觅莫名有点紧张。
“言沣，觅觅。”来的果然是顾言笙。
姜觅忙换上笑脸，一抬头看到顾言笙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居然还是一个熟人——晏宁。
第048章
“顾老师？姜小姐？”晏宁看到两人交握的手, 一脸懵逼。
姜觅看到他也惊了下，第一时间想到同是圈子里的人，万一他把这事拿出去一传播, 顾老师没准就要上热搜了。所以,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顾言沣手大力道重, 她那点小挣扎根本没有丝毫效果。
“晏先生，久闻大名。”顾言沣朝晏宁微微一笑，“之前承蒙你照顾我家小朋友, 多谢。”
姜觅吓得一个激灵, 他疯了吗？这么直接？
好在晏宁反应够快, 心里惊涛骇浪, 表面勉强还能维持镇定：“顾老师客气……”
他看看顾言笙, 主动告辞：“那我就不打扰了, 有机会一起吃饭。”
“晏先生慢走。”
等晏宁走了，顾言笙才刷开电梯，把顾言沣和姜觅请进去。
姜觅还有点担心：“晏宁不会说出去吧？”
“不会, 晏宁很有分寸。”顾言笙说。
顾言沣不置可否，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谈一个代言，刚好碰到, 就一起下来了。”顾言笙说。
“晏宁要跟西川集团合作吗？”姜觅对晏宁的印象还不错，人长得帅，唱歌跳舞都很棒, 关键也没有一些大明星高高在上的架子。又见顾言笙对他很信任，说明人品也不错, 所以多问了一句。
顾言沣就没姜觅那么单纯了。这部电梯是总裁专用电梯，能跟着顾言笙坐这部电梯下来, 绝不是碰到打声招呼，顺便带下来那么简单。晏宁虽然是大明星，知名歌手，但说实话，在顾言笙面前，还真不够看。所以，如果只是谈代言，断没有让顾言笙亲自出马的道理。而且，晏宁又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小新人，谈代言不是经纪人的活吗？哪有明星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谈代言的？
所以，顾言笙肯定撒谎了。不够顾言沣对他的私事不敢兴趣，所以也没拆穿。
顾言笙看了顾言沣一眼，回答姜觅：“是代言一款腕表，他最近的巡演爆了，人气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年底还会发新专辑，前途一片大好。”
姜觅似懂非懂：“那他真的很厉害。”
“对了，那款腕表新出了情侣款，你们挑一对去戴着玩吧。”顾言笙又说。
“不用了。”顾言沣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们有情侣腕表。”
姜觅心道，你撒谎能不能稍微有点技术含量？
但她也确实没想要顾言笙东西的意思，马上跟着道：“是的。”
说完到底有点心虚，偷偷抬头看了顾言笙一眼，却看到他脸上有笑意一闪而过。
咦？冰山总裁也会笑？
认识一周了，第一次看到顾言笙笑，可能是眼花了吧。
总裁办公室很快到了，秘书小姐训练有素，上好咖啡就主动退了出去，一眼没乱看。
“难得来一次，去公司转一圈？”顾言笙没有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顾言沣摇摇头：“公司有大哥在，我们放心得很，不用看了。今天来，我们是和你说一件事情。”
姜觅这才反应过来，顾言笙问他们要不要去转一圈，其实也是在问他们想不想要回公司。
难怪顾言沣一直不愿意来，是真的有点尴尬。
“你说。”顾言笙看着顾言沣。
顾言沣思索片刻：“那我就直说了，之前我妈有没有给沈烨泽介绍过资源？或者，公司有没有跟他合作过？”
顾言笙迟疑一瞬，说：“有，不过……”
“我妈晕过去之前，刚好提到了沈烨泽，说她后悔帮他，因为她发现那孩子好像有点问题。”顾言沣知道他顾虑多，补充道，“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也没来得及说。对不起，这几天我没顾得过来，刚刚才想起，就赶来和你说一声。如果有给他资源，能收回来就收回来，有合作的能断也断了吧，不能断也要加倍小心，他不是萧……姨，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弟弟了。这些，也是我妈的意思。”
顾言笙听他说得认真，吐出一口气，从身后的文件柜里拿出一叠文件。
“其实我早发现沈烨泽这人心术不正。”顾言笙将文件递给顾言沣，“只是……”
只是，之前的费一若是萧含霜假扮的，她肯定会向着沈烨泽。因为顾家这些规矩，顾言笙这个董事长做得本来就很辛苦，他不想惹费一若不开心，所以没说。也或者他其实提过，但萧含霜不信。
顾言沣打开文件，姜觅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都是顾言笙搜集的沈烨泽坑西川集团的证据，比如在背后编排顾家人的不是，比如联合别的竞争对手给西川集团旗下的品牌挖坑，再比如在合作过程中故意以次充好，败坏西川集团的声誉……
顾言沣看得简直有些不可理喻，沈烨泽这样嚣张放肆，为什么顾言笙要一忍再忍？
他合上文件，抬头看向顾言笙，猝不及防看到对方明显松了口气，眼神里还有点欣慰。
顾言沣忽然就明白了。
其实，顾言笙才是最为难的那一个。
他自己任性，偌大的公司说不要就不要，在别人看来，或许会说一句洒脱。
可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没有考虑过别人会怎么看待二叔，怎么看待顾言笙。
知道的，说是顾言沣自己不想要，不知道的，多半会在背后说顾荣远父子欺负大哥家的孤儿寡母。
他更没有考虑过，他自己不乐意的事情，别人又为什么一定就愿意？
万一，顾言笙也不喜欢从商呢？
顾言笙看似好像占了大便宜，但他何尝又不是承担了更大的责任？
顾家的家业不能败在他手上，各方的关系需要平衡，还要随时候着顾言沣，他什么时候想要回公司就拱手相让。
“大哥，对不起。”顾言沣说。
他都没法想象，顾言笙心里有多少苦，又是怎么撑过来的。顾言笙也只比他大两岁而已，记忆中他也是爱笑爱闹的性格，但就因为是老大，他不得不扛起这些担子，变成现在这副冰山总裁的模样。
顾言笙一愣，居然有点无措：“你说什么呢？”
“这些年，很辛苦吧？”顾言沣望着他，再次道，“对不起。”
顾言笙猛地偏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第一次真正笑了出来：“没有，不辛苦。”
顾言沣也笑了：“我的确对公司没兴趣，但是，如果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大哥尽管开口。”
姜觅急忙点头。
顾言笙揉揉鼻子，低头默了几秒，站起来道：“好。走，我带你们到处转转。”
顾言沣看着手里的文件：“沈烨泽……”
“放心，要是连他都搞不定，我这么多年就白混了。”顾言笙抽走他手里的文件，“既然你开口了，我不会手下留情。”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顾言沣也不多坚持：“那我就放心了。”
顾言笙带着顾言笙参观公司，所有人听到总裁专属天梯一响，马上就回到工位忙起来，连头都不敢抬，电视剧里那些偷看、围观、议论纷纷的情形，根本就没有出现。
“时间也不早了，我请你们吃饭。”参观完公司，顾言笙又道。
顾言沣也没推辞。
吃饭的时候，顾言笙点了瓶酒，顾言沣陪着喝了点。
酒的确能热气氛，两人喝着喝着话题就聊开了，也不知道怎么又扯回到晏宁身上。
顾言笙屈指敲了敲桌子，笑得特别暧昧：“三弟，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吃醋呢，真可爱……”
顾言沣：“……”
姜觅一直在认真听他俩说话，偶尔帮忙倒倒酒，这时候一脸迷茫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顾言沣吃醋？啥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顾言沣瞥了她一眼，居然也没否认，只是道：“这不是人之常情？”
“大哥我母胎单身，不知道这种人之常情。”顾言笙笑得更夸张，又神秘兮兮地说，“不过，你还真不该吃晏宁的醋。”
吃晏宁的醋？
姜觅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问号，顾言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顾言沣早猜到晏宁跟顾言笙关系不一般，闻言问道：“怎么，他很特别？”
“倒也不是很特别。”顾言笙直接扔出一个爆炸性消息，“因为，他是你弟弟。”
顾言沣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姜觅直接捂住了嘴。
“你说什么？”
“你们仔细想想，他是不是跟我们认识的某个人长得有点像？”顾言笙这时候偏偏要卖关子。
姜觅心里一动。
那天晚上，她在新闻里看到晏宁，感觉熟悉，其实也可能不是因为白天见过，而是……宁？安宁？
“顾安！”姜觅脱口而出，“他是顾安那个双胞胎哥哥……还是弟弟？”
“弟弟。”顾言笙说。
姜觅跟顾言沣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安的外公外婆都已经不在了，晏宁只有顾安一个亲人。但你们也知道，顾安命苦，对外公外婆也只有恨。”顾言笙叹了口气。
顾安的妈妈生了对双胞胎就去世了，外公外婆留下外孙，把外孙女扔到顾家门口，顾安对他们的确不会有任何感情，也未必会认弟弟。
“顾安知道吗？”顾言沣问。
“还不知道。”顾言笙摇摇头，“顾安是那种看起来很柔和，但其实骨子里很倔强，甚至有些偏激的人。所以，晏宁也不敢直接跟她说，怕弄巧成拙，等合适的机会吧。”
姜觅忽然感觉顾言笙真厉害，顾荣远扔给他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孩子个个不是一个妈生的，他作为大哥，能把各方关系平衡好，是真不容易。
吃完饭，姜觅还在想顾言沣喝了酒怎么开车，到停车场才发现卓俊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了。
“直接送你去学校吧？”顾言沣对姜觅道，“这里离学校近。”
姜觅知道他着急赶去剧组，点头答应了。
离别在即，又有第三者在场，姜觅和顾言沣都比平时沉默。
没说几句话，学校就到了。
姜觅刚伸手去拉车门，就被顾言沣叫住了：“等一下。”
“怎么了？”姜觅回过头来。
顾言沣从副驾驶座上拿过一个纸袋子递给姜觅。
“什么东西？”姜觅想要打开。
顾言沣按住她的手：“下车再看。”
姜觅也没太在意：“那行，你们路上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顾言沣点点头。
姜觅下了车，等顾言沣的车子开走，迫不及待打开了袋子。
里面是一款女士腕表。
正在疑惑，手机响了一声，是顾言沣的微信。
【顾老师：在大哥面前说过的腕表，你戴着玩，别露馅了。】
第49章 049
姜觅一看这表连表带都镶满钻石, 就知道价值不菲，她其实不太愿意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但是，相对于大哥的馈赠, 她还是更愿意接受顾言沣的礼物, 便也没说退还的话。
在学校的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月底, 姜觅已经把顾言沣传过来的剧本看熟了。不过，听贺韫庸那边说，这剧要寒假才开拍。
姜觅对演戏不着急, 她着急的是那个“天才7号”系统的事情。
“天才7号”原本想绑定的是人可能是虞白这事, 姜觅没告诉顾言沣, 一来不太好解释, 二来万一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更不好, 她想先找到证据。
回到学校后, 姜觅一直在观察虞白，但她们本来就是敌对关系，根本没什么接触的机会。她又不可能直接去问虞白, 先别说她肯不肯说实话，单说那系统“见光死”的规矩就很恐怖。姜觅虽然不喜欢虞白，可也没想弄死她。
所以, 姜觅说得上是毫无收获，费一若那边也一直昏迷着，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自然不免有些着急。
这天表演课上，老师带来一个消息：著名导演何玮近期会到学校为新剧选角。
同学们顿时就沸腾起来。
学表演的, 不就是为了拍戏吗？这种机会是绝对不愿意错过的。
一节课的时间，更确切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青春题材, 背景是高中校园，三天后在学校举行海选，今天就可以报名了。
谢晓璇也要去报名，喊姜觅一起。
姜觅接过她的书：“我就不去了，帮你把书拿回去。”
“哦，对，你已经有戏拍了。”谢晓璇羡慕地说，又抱了姜觅一下，“我要蹭蹭你的欧气，我也不求主演，给个炮灰演演就心满意足了。”
姜觅之前会在宿舍看剧本，所以跟谢晓璇提了一嘴，说自己接了个角色，不过因为开拍之前要保密，所以没有多交流。
“你一定可以的。”姜觅给她打气。
谢晓璇报名报了很久才回来，兴奋地跟姜觅说，报名的人实在太多，几乎全校学生都去了。
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这个行业竞争大，在校学生跟那些已经有了名气的艺人相比，除了便宜，几乎没有别的优势。
但校园题材不一样，青春期独有的青涩，往往不是靠表演就能完成。
而且，何玮在这个世界的出名程度，跟俞聪不相上下，俞聪的男主是顾言沣，女主是苏盼。能在何玮的剧里演个角色，很多人倒贴钱也愿意。
“最好笑的是虞白和杜惜云。”谢晓璇对八卦的热情已经超过了选角本身，“她俩刚好排在我前面，杜惜云一直在给虞白打气，说她气质佳演技好，肯定能拿下女主。还说为了不跟虞白竞争，她就不报名了。把虞白给感动坏了，畅想着等拍戏以后要怎么怎么感谢杜惜云。”
姜觅听着也觉得好笑，这俩未免也太不把全校那么多人才放在眼里了。
“然后呢？”姜觅追问。
“然后，然后笑死人了……”谢晓璇自顾自地乐了一会儿，才说，“排到面前一问，人家剧组的人说，男女主早定好了。这次从男二女二开始，往下选。”
姜觅也忍不住乐了。
“那虞白报名了没？”姜觅都有点心疼她了。
她也算了解虞白，那姑娘向来自信，或者说是喜欢展现自己的自信，又有杜惜云在旁边吹捧，估计前后排队的人都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报了呀。”谢晓璇比划着道，“你是没看到虞白那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我都替她尴尬。但人家剧组的人不会等她啊，催着她要报名就赶紧，她也来不及多想，还是递了简历。”
姜觅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大对劲。
杜惜云有经纪人，这种公开选角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她不愿意报名，说不定就是因为知道人家女主已经选好了。毕竟对杜惜云来说，她的名气在那里摆着，让她去给别人做配，别说她拉不下脸，她的粉丝都不能答应。
自降身价，她以后的戏路也好，商业活动也好，都会受到影响。
她做这样的选择不奇怪，但是她明明知道，还不告诉虞白……只能说不愧是塑料姐妹花了。
不过，她俩在原书中本来就是敌人，会互坑倒也不奇怪。
“还有更好笑的。”谢晓璇马上就证实了姜觅的猜想，“虞白报完名觉得不对劲，质问杜惜云是不是事先知道，故意坑她，俩人差点当众吵起来……”
姜觅摇摇头：“杜惜云真没必要这样，她玩不过虞白。”
虞白毕竟是女主，光头上的光环就碾压杜惜云。
“我也觉得。”谢晓璇深表赞同，不过她知道的是另外的消息，“听说，这次定的男主是柏默，虞白跟他关系好像有点暧昧。只要柏默肯帮忙说上两句话，虞白被选上的概率就会大很多。而且，平心而论，虞白的条件不差，被选上的概率本来就大。真到了剧组，女一除非比柏默的背景还厉害，否则多半要沦为虞白的陪衬。这年头，每部大热的剧里似乎都有个出彩的配角，柏默的风头估计没人能盖得过，估计这次火的会是虞白。”
姜觅深以为然。
她不像谢晓璇分析那么多，纯粹就是相信女主光环。
一周后，海选结果出来，谢晓璇也在复试名单。
她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入选算是意外，现在反而淡定不了，拉着姜觅去给她加油打气。
姜觅自然是义不容辞。
经过一番化妆和换衣服的折腾，两人赶到试镜的教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一打听才知道，这次进入复试的足有一百人。
谢晓璇的热情瞬间被扑灭一半。
“其实人多人少影响并不大，你能从上千人里脱颖而出，还怕区区一百人？”姜觅安慰道，“好好展示你自己就够了。”
谢晓璇点点头，有了点信心，上前领了号码牌，转身的时候朝姜觅使了个眼色。
姜觅回头一看，一群人走了过来，她居然还认识其中两个：一个是贺韫庸，一个是柏默。
跟贺韫庸并排走在最前面那个胖胖的男人应该就是何玮，还有几位跟柏默走在稍后的，可能是编剧副导演之类。
一大群学生跟在后面围观，这行人所到之处全是骚动。
姜觅又看了眼旁边的海报，上面写着为电视剧《我们的18岁日记》选角。
顾言沣给她的剧本，名字叫《 隔壁班的小仙女》，所以不是同一部。乐果那么大一公司，同时投资几部电影电视剧可太正常了。
姜觅放下心来，她并不想跟柏默和虞白一起拍戏。
贺韫庸他们从另一扇门进的教室，进门前，贺韫庸朝姜觅笑了笑。
姜觅也回了个礼貌的微笑，没有上前打招呼。
周围一阵骚动，好几个女生在喊“贺总对我笑了”。姜觅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转头想和谢晓璇说话，却看到虞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就站在她旁边。
“没想到你也入选了。”虞白说。
姜觅叹了口气：“你误会了……”
“不过，你没什么机会。”虞白自信满满地打断她，“这个角色，我要定了。”
姜觅不讨厌一个人自信的样子，自信是好事。
但是盲目自信就容易闹笑话，至少要先把事情搞清楚，再来释放优越感吧？
“我没试镜这个角色。”姜觅淡淡一笑，“陪晓璇过来的，你们都加油。”
虞白是热门选手，本就很多人关注着她，这时候就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一巴掌，脸色顿时一沉。
姜觅表面淡定，心里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
虞白也不是傻子，她敢把话说这么满，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自信，而是已经预知到结果了。
如果说是资本的力量，那又何必搞一出选角？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所以，姜觅马上想到，难道是因为她有系统帮忙？
可系统这玩意儿，表面上又看不出来。
姜觅强迫自己沉住气，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暗中观察虞白。
虞白没在姜觅这里讨到好，很快跟她同学离开，换了个地方等试镜。
前面进去的同学大部分都没什么经验，出来的时候哭的笑的都有。
谢晓璇排在中间，进去之前紧张得不行，出来的时候一脸茫然。
“怎么了？他们怎么说？”姜觅忙问道。
“我不知道。”谢晓璇更茫然了，“就喊我演了一段，然后叫我等消息，别的什么都没说。觅觅，这是没戏了吧？”
“不慌，这说明有戏。”姜觅安慰道，“没戏的话，肯定会跟你说一堆似是而非的好话，让你好好加油之类。”
谢晓璇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一颗心七上八下，很不安稳。
虞白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出来的时候面带微笑，看样子是胜券在握了，一堆本来还抱着希望的人忍不住纷纷叹气。
谢晓璇也觉得自己没戏了，正抱着姜觅要安慰，教室门打开，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张纸，念了有七八个名字，请大家进去一趟，包括虞白和谢晓璇。
“有戏有戏，快进去。”姜觅将谢晓璇推进去。
来试镜的和看热闹的都没离开，全等在外面窃窃私语。
又过了一阵，教室门再次打开，还是刚才那位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张望着：“请问哪位是姜觅小姐？”
姜觅一头雾水：“找我？”
“对对对。”工作人员笑得更灿烂，“贺总请您进来一趟。”
姜觅顶着上百束炽热的目光走进教室。
教室里十几个人也都转头看她，谢晓璇、虞白、柏默三人的视线格外灼人。
“贺总……”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贺韫庸起身，亲自把姜觅带到面前，“这位就是我们《18岁日记》的女主姜觅，这些呢，是这次初步定下来的演员，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姜觅傻了：“等等贺总，我那部剧不是叫《隔壁班的小仙女》吗？”
“你那个是初稿，现在改名了。”贺韫庸说。
姜觅：“…………”
第50章 050
姜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看着众人复杂的表情，她自己也一言难尽。
从内心深处来讲, 姜觅很不想和柏默虞白一起拍戏。
但是现在情况复杂, 她先答应了, 再反悔不好。而且, 如果跟虞白一起拍戏, 就方便近距离观察她，说不定还能找到系统的秘密。
不管怎样，哪怕最后不拍，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下直接说，姜觅只愣神了一秒就反应过来, 微笑着和大家打过招呼。
一番场面话过后, 其余人都离开了, 只剩下姜觅、贺韫庸和何玮。
“何导, 我没骗你吧？”贺韫庸笑着说, “我这小侄女是不是小仙女本人？”
何玮长得胖胖的，眼睛很小, 笑起来像尊弥勒佛。但可能就是因为眼睛太小，会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反而有种神秘的威严感。
“是，是, 是。”何玮连说三个“是”, 脸上堆满笑, “姜小姐是真漂亮, 比黎洛洛还小仙女。”
黎洛洛就是这部剧的女主。
何玮态度看着好，但姜觅听出来了, 他对自己并不是很满意。
如果满意，他就会说“姜小姐就是黎洛洛本人”之类的形容词。
姜觅能猜到，何玮不满意，大约也不是针对她个人。而是因为她是内定的，并没有经过他亲自选拔。导演大不过投资人，但对投资方塞进来的人，多少会有些偏见。
姜觅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陷入这种尴尬的局面。
不过，作为一个从小就是学霸的人，姜觅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她前一秒还在考虑，要不要私底下找贺韫庸谈谈，她不太想接这部剧。但在这一刻，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不仅要接，还要演好，绝不能给贺韫庸和顾言沣丢脸。
“谢谢何导认可。”姜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我一定会努力，不让大家失望。”
“好好好，合作愉快。”何玮笑得眯起眼睛，越发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不过，他最后也没让姜觅演一段。
姜觅猜他是怕失望，不试镜还能心存幻想，再过几个月开心的日子。
“何导，贺叔叔，那我先回去了？”看看没自己什么事，姜觅主动告辞，也按照贺韫庸刚才的介绍，改了称呼。
贺韫庸一直想让顾言沣喊他一声叔叔，始终没能如愿。现在骗到姜觅喊了一声就特别开心，媳妇都喊了，顾言沣还能不喊吗？
“行，回去吧。”贺韫庸一脸慈爱地说，“有事给叔叔打电话。”
姜觅答应着退出来，发现谢晓璇已经走了。她直接回宿舍，不想在楼下碰到了虞白。
“你故意的吧？”虞白拦住姜觅。
姜觅淡淡道：“故意不故意有什么区别？你要是不想和我合作，大可以现在就直接辞演。”
刚才的选角，已经暂定让虞白演女二。
但姜觅猜虞白不可能辞演，毕竟男主是柏默。
果然，虞白冷笑一声：“辞演，那不是便宜你了？”
“既然如此，还是那句话，加油吧。”姜觅转身想走。
“姜觅。”虞白再次拦住她，“撒谎有意思吗？我觉得，以前的你都比现在顺眼一点，至少不那么虚伪。嘴上信誓旦旦地说着不喜欢柏默了，背地里却搞这些小动作，真让我瞧不起你。”
姜觅转过头来，说：“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虞白猜她没好话，没接。
姜觅也不管她怎么想，直接道：“不要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贺总明明解释过是因为剧本改了名字，所以我不知道我接的和今天选角的是同一部剧，你非要装作没听到。把我打成虚伪小人，柏默就会喜欢你吗？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他喜欢你，即便身边美女环绕他也看不到。如果他不喜欢你，无论你打压掉多少个追求者，也永远会有下一个出现。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明白，而是拒绝相信吧？你想自欺欺人没关系，但请不要拉上我。我再重申一遍，我有未婚夫，在婚约存续期间，我不会对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产生兴趣。信不信随你，但同样的话，我想还给你：虞白，以前我是真的非常羡慕你。希望以后，你不要让我瞧不起。”
“再见。”姜觅朝她点点头，转身进了宿舍。
这一次，虞白没再叫住她。姜觅走过转角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她还站在原地。
姜觅刚跨进宿舍门，谢晓璇就凶巴巴地迎上来：“赶紧老实交代。”
“我事先是真不知道。”姜觅急忙解释，“不信我给你看我之前收到的剧本……”
谢晓璇憋不住，一个熊抱把姜觅扑倒在床上：“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好高兴啊啊啊啊啊，我要拍戏了！和你一起拍戏，觅觅我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她今天被选中演女四，戏份不算多，但对一个没有背景的新人来说，也算不错的开始了。
姜觅一直担心她会多想，这会儿见她是真的不在意，才松了口气，笑着道：“晚上我请客，为你庆祝，也为我们庆祝。”
“好啊，我要吃蔡记。”谢晓璇大胆点菜。
蔡记是离学校不远的一家私房菜，要会员和预约才能进。
之所以开在学校附近，据说是因为学生们见识少，已经把进蔡记吃饭当成一个攀比项目了。不管真大佬还是伪大佬，只要在蔡记请一顿饭，就是身份的象征，拿来刷好感度特别好用。
谢晓璇平时听人家说起蔡记，一直想去见识一下。
“我没有会员卡，不过可以试试。”姜觅看她是真的高兴，不想让她失望。
谢晓璇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姜觅还真答应了，激动得捧着姜觅的脸揉了好一阵。
姜觅：“……”
半晌才挣脱魔爪爬起来，给顾安打电话借卡。
顾安还真有卡，直接帮她预定了位置。
“我去洗个澡再出门，今天太兴奋，出了好多汗。”谢晓璇钻进了浴室。
姜觅拿出手机翻日历，发现最近没什么假期，给顾言沣发了条微信。
【姜还是小的美：顾老师，我周末要去给你探班。】
顾言沣可能正好不忙，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来：“怎么突然想到来给我探班？”
“我想去跟你学演戏。”姜觅说完，觉得好像目的性太强，又补上一句，“而且，好久没见，我也想你了。”
这句话说完，感觉更怪了。
“来吧。”幸好顾言沣很快接上了，“我手把手教你演。”
姜觅嘿嘿傻笑：“谢谢顾老师。”
顾言沣轻笑一声：“听何总说，今天去你们学校选角了？”
“对。”姜觅忍不住吐槽，“就是之前跟我说的那部剧，他们竟然改名字了，还不告诉我，把我都搞懵了。”
“改名字？”顾言沣声音微微一沉，“什么时候的事？改成什么了？”
“你也不知道啊？”姜觅没有多想，“原来不是叫《隔壁班的小仙女》吗？现在改成了《我们的18岁日记》。其实吧，我觉得，还是原来的名字好听。”
顾言沣安静了两秒，问：“你问过为什么改名吗？”
“问了。”姜觅临走的时候还真问了贺韫庸，“说是不好过审。”
顾言沣没有多评价：“把你今天的遭遇都跟我讲讲吧。”
姜觅这时候觉得不大对劲了，可能改名字也不是单纯改名字而已。
她向来信任顾言沣，立刻事无巨细地说了今天遇到的一切，连何玮的态度也说了，最后又补充道：“我知道何导可能对我不是很满意，但是没关系，他现在的期待越低，之后的惊喜就越大。所以，顾老师，你一定要帮我。”
“行，我有个秘密武器，等你过来就教给你，保证让何导对你刮目相看。”顾言沣声音非常温柔。
姜觅隔着电话都听得心脏一阵酥麻：“你，你还有秘密武器呢？是什么？”
“先保密。”顾言沣说，“我也给你一个惊喜。”
姜觅捂着心口：“好。”
顾言沣又说：“还有，名字的事不用担心，我保证能换回来。”
“其实没关系，我就是吐槽一下……”姜觅话还没说完，谢晓璇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她便没有继续说下去，“我要和室友出去吃饭，等见面再说吧。”
顾言沣自然答应，又叮嘱她们要注意安全。
“又跟男朋友腻歪呢？”谢晓璇边擦头发边取笑，“看看你笑得那个甜蜜样。”
“有吗？”姜觅搓了搓脸，“我笑了？”
“啧啧啧……”谢晓璇过来在她额头摸了下，“瞧瞧，我刚刚洗过澡的手还没你脸热呢。还有啊，你这小梨涡……都快滴出蜜来了。”
姜觅：“……”
她感觉自己脸更热了，急忙岔开话题：“对了，晓璇，问你个问题，你觉得《隔壁班的小仙女》和《我们的18岁日记》哪个更好听？”
“当然是《小仙女》好听啊。”谢晓璇插上吹风，吹头发之前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小仙女》主题多明确。”
姜觅微微一怔，忽然懂了。
什么能不能过审，都是假的。
《小仙女》和《我们》的最大差别，大概就在粉丝常常说的“番位”上了。
《隔壁班的小仙女》这个名字就注定一番只能是小仙女，也就是女主。
而《我们的18岁日记》听起来就是群像的感觉，别说女主和男主的番位可能引起撕逼，说不定连女一女二都会撕起来。那可就真应了谢晓璇之前说过的，女主会沦为女二的陪衬。
除了男女主外，所有演员都是今天才定下来的。
所以，改名字的操作，只可能来自一个人——柏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