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六年的冬天,咸阳城内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大雪埋过腿深,万物皆在酣眠。
新雪初霁,皓月当空,雪色与月色交织,流转着清冷的银光,这样的景色,若是在骊山脚下欣赏,应当是另一幅光景。
大雪染了白头,山脚下的江水依旧奔腾不息地东流去,雪色下藏着梅香一缕,微风吹过,白雪便簌簌地落入水中,融入江河。
空气怡人,等开春之后,定是个丰收年。
“以前有人同我说,男人的喜欢和爱,不过是所有人里面,我最宠你。
我以前深以为然,但其实那样的言语不过是哄人的手段,也或许本身就是错的。”桌案上放着油灯,嬴政替人研着墨,虽然算不上什么红袖添香,但二人共同处理起政务来,总是快上许多。
“爱是所有人里面,我只喜欢你。”赵政反驳道,爱是占有和侵略,也是包容和妥协,在这样的感情里面,他们都希望被偏爱,赵政的手上沾染了几分墨迹,停笔问人,“这样的言语,你听谁说的?
倒像是女子说的,先生的夫人?”
莫名的醋意惹得嬴政有几分无奈,雪路难行,他已经被拘在宫中几日了,油灯下的赵政神色多了几分温和,嬴政摇了摇头:“是韩非公子的夫人。
他们之间才算得上是伉俪情深。
韩非胸怀大志却无处施展,埋头著书,她便陪着韩非,支持他理解他,相夫教子,红袖添香,她本人也是一位才女,跟着韩非读过许多书。
她总说,她遇见了韩非是幸运的,因为在韩非这里,只有她这一位夫人。
韩非虽然出身王族,却是个死脑筋,对人是如此,对家国理想亦是如此。”
嬴政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是相爱的,那样美丽纯粹的感情让人心生羡慕,互相理解支持陪伴着度过往后余生,上一世,韩非去世的消息传到韩国,只听说他那位夫人也自裁了。
“先生很喜欢韩非啊。”赵政一直都不喜欢那位所谓的韩非公子,无论他多有才能,通过先生的言语描述起来,赵政总是不喜欢的。
“你要是与之交谈过,亦或者读过他的著作,你也会喜欢的。”嬴政告诉他,“他之于我,算是知己。”
但更多的,其实是心中有愧。
“呵。”赵政停笔起身,“不批了,他是知己,那我是什么?”
嬴政愣了一瞬,拧眉故作沉思过后言笑晏晏地告诉人:“你是夫君?”
他起身去与人的手交握:“我可以读一读他的文章给你听,你听过就知道了,听过后,未见其人便已觉得神交已久。”
赵政觉得,那一声夫君简直叫到了他心里,面上却是不显,反握过人的手,手指相扣:“改日再听,如今天寒地冻,我们不如去泡一泡汤泉。”
说动身便动身,二人披了大氅走出屋外,月色洒下来,二人携手一步一步地走在路上,留下了四行脚印。
汤泉池氲氤着雾气,二人年轻气盛,裸裎相对不免心生旖念,赵政带人来泡汤泉本身就目的不纯,赵政还是十分清楚自己的自持力的,对于先生,他根本把持不住。
所以说,泡汤泉是假,欲要同对方不可描述才是真。
要说嬴政不懂赵政的心思那也是假的。
“先生的皮肤真好。”赵政整个人从人的后背攀附上来,嬴政颇有几分无奈,男人的重量不低,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了他这样的撒娇。
赵政咬上对方的脖颈,嬴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掐了一把对方的大腿。
“唔,疼。”赵政的表现颇为娇气,嬴政忽觉,他要是在床上也能这样娇气就好了,他是知道自己吃这一套,便只这样一招反复使用。
“赵政,想做什么就做。”嬴政无奈,少年人有分寸,这样的事根本不必征求自己的意见,理论上是如今的赵政打不过自己,若是打的过或许自己身于下位的次数要多许多,不过这样起到的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前提是在自己心情还算好且无正事的时候。
赵政从人的身后绕到了身前来,先生的身量在男人中算是高大健壮的,可于自己而言,还是矮小俊秀了一些,三千青丝散落下来,白皙的肌肤交错着发丝,有几分若隐若现的美感。
一双桃花目氲氤着雾气,宜喜宜嗔,大半光景都在水下,惹得人浮想联翩……
嬴政也没多作挣扎,只是纵容着对方的动作,赵政的步步紧逼,嬴政在汤泉中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地上半身躺在了石台上,微凉的触感让人清醒了几分。
嬴政还来不及起身,一个庞大的身躯就覆了上来,双手撑在人的颈侧,微微低头同人耳语:“朕是先生独一无二的自称吗?”
赵政稍稍猜测一下,大抵也是这样的,他说这个字的时候,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是。”嬴政被对方的气息弄得微微偏头,暖色的灯光洒在人的身上,打下一片光晕。
“那时候的天子叫什么?”赵政发出了一声轻笑,仿佛在说,果然如此,我多了解你。
“皇帝。”嬴政平淡地告诉人。
“功盖三皇德过五帝吗?”赵政忍俊不禁,实在是太像自己的作风了,他咬上了对方的耳垂,细细地碾磨着,到整个耳廓都泛了红才放过了对方,温热的气息喷撒在人的颈侧,赵政压低了嗓音,“皇帝陛下,臣想要你。”
言罢低头咬上了对方的脖颈……
这手段他几十年前便不会用了,如今竟然被人闹得心跳快了几分,一只手插入人的发间,声音带上了几分低哑:“磨蹭什么?”
先生躺下的大部分时候都不怎么解风情,乐趣只能自己来找……
(——脖子以下不能写——)
被磋磨得狠了,嬴政还有余力去捉弄对方,温热的气息喷撒在对方的耳畔,声音低哑带上了几分无助:“阿政,不要了。”
赵政又被这几个字惹红了眼……
今儿是个圆月,玉兔拿着他的药杵捣了一夜,总之,夜还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