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蹬鼻子上脸

    这天在公园摔倒之后,楚菁荷一直到新年都没出过家门。


    诊所的大夫要她多躺躺,不然脚踝处的扭伤好不了,她每天都记得给自己喷药。


    脚受伤之后,loft的不方便之处就显现出来了。


    楚菁荷单脚蹦哒了两天,觉得下楼上洗手间实在是不方便,于是让周沅风帮忙把被子和枕头搬到了沙发上,养伤期间就睡沙发。


    周沅风和她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每天都自由出入她的房间,密码很好记。


    那天在诊所,周沅风得知楚菁荷在东京生活得很好,她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放手。


    她很喜欢楚菁荷,很喜欢。


    但她也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楚菁荷是要走的。


    适可而止,不要沉溺。


    周沅风每天会在家做好三餐,带去楚菁荷家和她一起吃饭,饭后聊聊天,再端着盘子回自己的房间去清洗干净。楚菁荷房间的餐具她用得不顺手,刀子和菜板以及锅碗,还是用自己家的更习惯。


    周沅风的适可而止就是不再和楚菁荷一起睡觉了。


    楚菁荷对她的情绪变化感到习以为常:我懂,那个叫什么人格来着,回避性依赖人格,就是像周沅风这样,贱贱的,不能给她好脸色,你一爱她她就转身要跑。


    你就得给她一耳光,她就又开开心心像狗一样扑上来。


    楚菁荷不是心理医生,搞不明白这些。


    她反正不拧巴,她心思坦荡地喜欢周沅风,爱着周沅风,拧巴的人是周沅风,谁拧巴谁痛苦,谁痛苦谁承受。


    楚菁荷的做法是冷处理,等着周沅风自己想清楚。


    周沅风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有处理好自己情绪和情感的能力。


    手上的擦伤好得最快,结痂之后就可以正常洗手了。虽然诊所医生说建议再忍一周,楚菁荷没有遵医嘱,忍到第三天的晚上就碰了水。


    周沅风在这期间和一位咨询者进行了两场线上连线,她在过程中极少说话,大多是提问和倾听。


    这位咨询者情况有些特殊,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不愿意出门也无法接受面对面的咨询,因此只能在线上和周沅风聊天。


    当人被难以抑制的消极情绪全面控制,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周沅风想推荐她去更专业的精神科看看,建议她吃药,可女孩却说她不想让自己留下这方面的病例。


    她只向能为她保守秘密的人寻求帮助。


    周沅风觉得自己负担不起这样重大的责任,可她不能露怯,我觉得我无法很好地帮助你,她说不出口。


    她只能说,我们都尽力而为。


    “你对自己要有信心,你要相信自己会好起来。”


    “怎么才能有信心?”


    “我的经验是首先要爱自己,建立起正向的思维和信心,照顾好自己的情绪和身体。就像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正向的角度来看,你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避免被外界的恶意所伤害,对吗。”


    “所以我们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来。你不用为此而讨厌自己,而是要坦诚地接受自己的现状。”


    “谢谢你,周医生。光是听着你的声音我就感觉很踏实很治愈。希望有一天我们能见面。”


    “会有那么一天的。”


    语音连线挂断,电脑屏幕反射出周沅风自己的脸,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怔怔地想:


    那你呢,你对自己没信心吗,你不相信楚菁荷会喜欢你喜欢到为你留下来?


    可是让喜欢的人放弃原本的生活,为了自己留在北城,这又很自私。


    两天前,周沅风又给楚菁荷买了好大一束向日葵,犹豫许久,没有送,留在了自己家。


    这束花开得正好,像一把积极向上的小太阳,明亮金黄。房间被这束花照得暖洋洋,和窗外的寒冷灰暗完全不同。


    手机上有几条观观发来的消息:


    但愿人长久:“小风,明天除夕,今天回家吃饭吧。”


    但愿人长久:“我们今天吃麻辣香锅,配菜买了很多,还炖了排骨。”


    但愿人长久:“记得带上女朋友和狗一起回来。”


    周沅风放下手机,不知该如何回复。


    她都说了自己和楚菁荷没结果,观观还是要她把人带到家里去吃饭。


    想了想,还是给观观回了一句:“去不了,她遛狗的时候摔伤了。”


    但愿人长久:“什么叫她遛狗?你们现在已经发展成一起遛狗的关系了?”


    同居了,建立家庭了!


    过了一会儿,在观观的怂恿下,周漾春也难得主动给周沅风发来了消息:


    梦旅人:“你妈没有告诉你,拽倒人要说对不起~爱人就错过~爱人就错过~”


    周沅风没有回复,只觉得姐姐一把年纪没个正形。


    周沅风给焦糖往狗盆里倒了点狗粮,先把这家伙喂饱,然后去了楚菁荷的房间。


    按照惯例,走到门口先敲两下门,然后自行解锁开门。


    楚菁荷家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薰味儿,香薰瓶就放在家门口的柜子上。


    桌子上摆着一袋吃了一半的干脆面,楚菁荷正躺在二楼床上看书。


    “你怎么又上楼了?万一在楼梯上摔倒怎么办。”周沅风一边上楼,一边不满地说。脚受伤了就不要跳来跳去。


    “沙发太小了,躺得不舒服。”楚菁荷放下kindle,和她打了个招呼。


    中午好啊。


    “那你……什么时候要下来你跟我说啊,我抱你下来。”


    “那就现在吧。”


    “………”


    楚菁荷从床上坐起来,受伤的那条腿搭在床边晃悠着。


    周沅风半跪在床边,检查楚菁荷的脚踝。


    “挺好,已经消肿了。”


    “嗯,不疼了。”


    “今天喷药了吗?”


    “还没。其实已经不用喷了,都快好了。”


    “你看,我指甲太长了。”楚菁荷盯着自己的脚趾,又看向一旁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把指甲刀。


    然后她转头看向周沅风,眸子湿润发亮,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周沅风在心底里假装挣扎了一下,拿起指甲刀,坐在床边帮她剪脚趾甲。


    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给女人剪脚趾甲。


    小风,13岁的你会想到,自己长大后会是这样一副模样吗。


    楚菁荷打了个哈欠,用受伤的那只脚蹬了蹬周沅风的脸颊,还故意用脚趾在她鼻尖上蹭了一下。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周沅风继续手上的活儿,面不改色地说。


    “什么?”


    “蹬鼻子上脸的具象化。”


    “以前有人这么对过你吗?”楚菁荷笑眯眯地问她。


    “没有。人家是疯了吗?”还是我疯了?我会允许别人这么对待我?


    “哈哈哈哈哈哈。”


    能这么挑衅和调戏周沅风的人也只有楚菁荷了,楚菁荷这人看似一本正经乖乖巧巧,实则很不老实。


    周沅风帮她剪完指甲,又给她往脚踝上喷了一次药。


    楚菁荷坐不住了,她仰躺在床上,完全就是一滩烂泥。


    明天就是除夕,拉拉公寓留宿的人不多,几乎都回家去了。楚菁荷能感觉到这栋楼越来越空,至少她的楼上和楼下都离开了,离开时她有清晰地听见行李箱轮子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


    公寓群里为数不多的人发起了一起吃饭喝酒看春晚的活动,住在这里的拉拉们还挺寂寞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社交机会。


    周沅风拍拍她的小腹,让她翻个身:“我看看你背后那片湿疹。”


    楚菁荷顺从地翻身,感受到周沅风掀起她的睡衣,周沅风的手心触碰她的后背,触感很温暖,她忍不住轻颤。


    楚菁荷摸起来软绵绵的,手感很好,周沅风经常在感官上发生混乱:光是这么摸一摸就感觉很甜。


    “有个事情我想应该和你说一下。”她一边摸一边说。


    “什么?”


    “我姐姐和观观邀请你和我一起回家吃饭,你想要去吗。”


    “其实已经邀请过很多次了,之前我都帮你回绝了。但是明天是除夕,我今天应该要回去和她们一起吃饭。”


    “你要是想去,我们就一起去她们家蹭个饭。你要是不想去,我就给你先做好午餐,然后带着焦糖回去一趟。”


    再顺便偷点贵贵的水果回来。


    “…………嗯………其实我有点想去。”楚菁荷说。在楚菁荷的印象里,周漾春和曾流观是两位人美心善的姐姐,她愿意去拜年,也愿意和她们一起吃饭。


    “为什么?”


    “我想见见你的家人。”


    “以前不是见过吗。”


    “不一样。以前那是你做了不厚道的事,她们和我见面给我道歉,这次是正常地坐在一起吃饭,情景完全不同。”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就不想带你回去了。你怎么还和我翻旧帐呢。”


    那些事情都是周沅风的黑历史,她不愿再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既然要一起回家,回家之前,周沅风回房间把桃溪礼盒拿给了楚菁荷。


    两个礼盒又大又沉,看不出区别,她把其中一份留给自己。


    “这礼盒是姐姐给你的,祝你新年快乐。”


    “谢谢,这么大一盒。”楚菁荷用双手抱都抱不住。


    “嗯,本来打算除夕当天再送给你,但是既然要回家,我就先给你了。”


    不然等下她们问起来,楚菁荷说没收到礼盒,周沅风觉得自己有点里外不是人了。


    “你真没事吗,你的脚还不能走路吧。”


    “能走。”楚菁荷说着,一瘸一拐地在周沅风面前走了两步。


    “咱们又不是步行,咱们打车去,对吧。”


    打车就几乎不用走什么路。


    楚菁荷当真是很想出门,主动不想出门和被动被留在家的感受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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