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我竟不知,蒙家竟有不走正门,爬窗出门散步的规矩?”


    慕寒川也算开了眼。


    蒙玉细骨伶仃,没想到臂力惊人,仅凭一只细瘦的手,便能吊在半空中,说大话也不喘气:“小叔叔离家多年,不知道家里规矩也是有的。”


    慕寒川:“……”


    他很想知道,蒙仪若是在此,将作何感想?


    “大半夜做此宵小之举,还不进来?”他向蒙玉伸手,后者连忙将另外一只手伸过去,借力跳进了他房里。


    大半夜的,虽然还有宫力,到底男女有别。


    慕寒川将人逮进房来,又开始后悔。


    但他头一回当长辈,总不好出尔反尔,开口便要教训:“你一个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也不怕遇见坏人?”


    蒙玉规规矩矩站在慕寒川对面,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沉痛道:“小叔叔,我错了!”


    态度堪称良好,认错也很及时。


    慕寒川细品了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怀疑这是个翻窗户的惯犯。


    她寄居外祖家十年,借用刘氏一句话,她外祖家到底都教了些什么啊?


    “我不管你在盛京有多大本事,可这是云城。你初来乍道——”他一肚子话被外面楼下的砸门声打断。


    “官兵来了?”蒙玉竖起耳朵一听,便明白怎么回事,扭头欲从二号房窗户爬去对面,被慕寒川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


    蒙玉道:“我回房关窗,下楼去开门。”


    慕寒川忍无可忍:“盛京桑家日常出入都是爬窗的,没有正门?”


    呵斥她:“大半夜你开什么门?回房老实待着!”


    宫力打开房门,下楼去应付官差,蒙玉趁机回房关窗,再做出一副被吵醒的模样,点灯披衣,隔门等着问询。


    西川节度使遇刺,在云城算得头一桩大事。


    城门关起来之时,还有周围村镇前来做小买卖的老百姓滞留城内,被官兵拘在一处详细拷问,就怕刺客同党混入其中,趁机逃走。


    还有官兵挨家搜查,到半夜才轮到城西福来客栈附近。


    宫力打开客栈大门,外面忽啦啦冲进来一队官兵高举着火把,领头当官的一脸络腮胡子,当即喝问:“客栈掌柜呢?”


    宫力忙道:“掌柜的前阵子刚刚过世,客栈今日无外客住宿,全是自家人。”悄悄往那当官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络腮胡子姓庞名望,自中午节度使大人被刺伤,便开始带人追查刺客同党,及止夜半三更,连歇脚都不曾,又累又饿,怨气也在蹭蹭往上涨,连银子也不能抚平。


    “谁知你们有没窝藏逃犯,给我搜!”


    冲进来的兵士便挨个房间搜查,先在楼下查了一圈,一队人上楼,另外一队穿堂往后院冲了进去。


    宫力无奈,追上来解释:“官爷,我们家姑娘还在楼上住着呢。”


    庞望哪管什么姑娘,带着人冲进慕寒川所住的天字二号房,发现只有一名年轻公子,只听得隔壁“啊——”的一声,年轻公子面色大变,直往隔壁冲了过去。


    庞望紧随其后,发现隔壁房内住着一位年轻姑娘,披散着头发跟衣裳,似乎刚刚被吵醒,被冲进去的兵士给吓得够呛,见到年轻公子如获救星,牢牢抓着他的胳膊,直往他身后躲,惊惶追问:“小叔叔,怎么回事?他们都是什么人?”


    年轻公子连忙轻声安抚:“别怕,好像有什么逃犯,这位大人正在带兵追查。”


    后院很快便传来刘氏的惊吓声。


    她刚被吓到失魂,正蒙在被中发抖,没想到有人大力砸门,差点吓个魂飞魄散,听得官兵前来,反而松了一口气。


    一切鬼魅邪祟,定会对官差退避三舍。


    说不定桑氏听到官差前来,这才吓退。


    她披衣起床,见过官兵,忙去看双胞胎。


    老郭头也已被吵醒,光着膀子便打开房门,听得查人便任由官兵进去查验。


    双胞胎哪见过这阵势,正抱在一处,见到刘氏各自抢到一条胳膊再不敢撒开手:“娘,怎么回事?”


    后院查完的兵士回来,悄声向庞望汇报结果。


    庞望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也不知从哪誊抄来的,想是各家各户人口册子。


    他借着房内灯光仔细一瞧,乍然变色:“胡说!福来客栈多了一口人,记录在册的只有蒙佶兄弟俩,连同蒙佶妻室孩儿三人,外加郭姓仆从。”


    蒙仪没想到官府清查人户,竟如此细致,难道高仁性命垂危?


    他连忙解释:“将军有所不知,在下正是蒙仪,虽在册但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近日惊闻兄长亡故,这才回家奔丧,多出来的一口人乃是我身边长随,已陪伴左右多年。将军若是不信,可问问对面茶楼,今日上午我们主仆还在对面饮茶。”


    庞望挥手:“全部带到楼下,一起审问。”


    蒙玉紧紧抓着慕寒川的胳膊,垂头跟在他身边往下走,显然是位养在闺中的小娘子,娇怯胆小。


    三人被驱赶至楼下,刘氏跟老郭头,还有双胞胎都被带到前堂。


    庞望挨个审问,肚子却咕咕直响,似饿得狠了。


    慕寒川道:“想是大人忙于公务耽误了用饭。若是大人不嫌弃,不如在寒舍用些便饭?”


    庞望虽未点头,却挥挥手,便是同意了。


    慕寒川便推蒙玉:“大侄女快去为大人准备一点饭食。”下午的羊肉跟红烧肉还有剩余,先填饱了这位武将的肚子,再行斟酌。


    刘氏从来吝啬,自然舍不得,还想要阻止:“厨下也没什么吃食了……”老郭头已经跟了过去:“我去烧火。”


    不多时,热过的红烧肉跟羊肉汤都端了过来,米饭来不及蒸,蒙玉素炒了一盘小青菜,热了几个客栈早晨吃剩的馒头,攒了一桌便饭。


    庞望闻到浓郁的肉香味,肚里馋虫先自做怪,接过筷子便狼吞虎咽吃起来。


    跟随他的军士也是大半日功夫水米没打牙,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肉味双眼几乎要冒出绿光。


    慕寒川见庞望吃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便提起家中之事:“将军有所不知,家中兄长支撑门户,在下自小身子骨弱,便被送去京外西山的玄妙观,跟着观主玄灵道长修习道法,连身边随从也是师父寻来保护在下。将军若是不信,可派人去问节度使大人。大人回京述职,总也听过玄妙观玄灵真人之名,还有他座下弟子。”


    庞望没想到蒙仪竟有如此来头。


    先帝信佛,今上却笃信道教。


    自今上登基之后,京城皇家寺院香火冷清不少,反而京中各处道观香火鼎盛起来。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京中有几所道观借风而起,直上青云,一时成为官宦权爵家中座上客。


    唯独玄妙观是个例外。


    玄灵真人与今上有旧交,却在今上登基之后便远离皇权中心,时而带着徒弟出门远游,行踪不定。


    世人各有执着,京中各大道观混迹于权贵之家的道长们暗笑玄灵真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却不顾弟子死活。


    观内需要修缮的银子都不趁手,观中弟子每年还要辛苦劳作,还不如归家种田。


    玄灵道人虽不常在京中露面,但每逢回京的消息传出去,求见的车驾络绎不绝,能排出观外二里地。


    京中有消息灵通之辈曾暗中议论,说是别瞧着玄妙观不曾大兴土木,但每年陛下都要特意抽出时间,与玄灵道长盘桓数日。


    传来传去,玄妙观在京中多座道观中地位超然,但有权贵有机缘与玄灵道长一晤,都能成为一时谈资。


    玄灵道长被传得神乎其神,连同他观中弟子出门,虽未着华服,却依旧受人尊敬。


    庞望填饱肚子,再查问过刘氏,派去对面茶楼审问的士兵回来禀报,蒙仪主仆喝茶的功夫,节度使还未遇刺,后来主仆俩便进了福来客栈。也算洗脱了嫌疑。


    他饮完一盏热茶,留恋的扫过吃干净的碗碟,暗暗遗憾那善厨事的少女竟然与玄灵道长有关系,否则便可趁此机会带回去侍候他的饭食。


    那少女纤秀细弱,没想到竟有一手好厨艺。


    “既无同党嫌疑,本将军便告辞了!”他带着一众官兵离开之时,客气道:“近日城中生乱,若是发现有疑党,定要派人报官,万不可隐瞒!”


    慕寒川亲自送出大门,连连应承:“那是自然,将军放心!”总算将这帮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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