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透过未曾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漫进来, 在陶影颊上印下窄窄一条金边，刺蒙蒙地照在她的眼皮上。
她抬手轻轻遮了下眼，因为起床气，心里有些发燥。
睫毛抖动几息, 她皱着眉心轻轻睁开眼, 入目便是随远行沉静安然的睡颜。
正要动弹的身子一瞬间又顿住了, 她下意识把自己烦躁的呼吸放的舒展绵长起来，定在原地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看。
他的眉浓黑茂密，眉峰处勾出一片利刃，微微上斜着，眉骨又十分的高，衬的眼睛深邃幽暗, 专注地看着人时, 常常令人觉得冷意十足。
可他现在眼皮微微盖着, 遮住了那双冷淡剔透的深眸, 整个人就显得柔和许多。
陶影的起床气忽然就消弭殆尽了, 她动作轻轻地，伸手去触他的眉毛，不过只微微碰了一下，他的眼睫就颤了颤，眉心微敛，脸颊换了个角度, 躲开来去, 而后又沉沉睡去。
陶影嘴角弯起来, 她觉得有些好玩。
她的手这一回大胆地摸了上去，顺着他的眉毛缓缓地往下捋，温软的指腹最后停在了随远行的眼尾。
她指头轻轻往上一提，就把他的眼尾吊起来，像是长长翘翘眯起来的狐狸眼，可他又是闭着的，看起来就很有几分好笑。
陶影“噗嗤”笑出声，又忙咬住唇闭了嘴，手又摸到他笔直高挺的鼻梁上。
他一管英挺的鼻子，陶影的手指滑溜溜就顺了下去，她忽然想起来在微博上看到有些粉丝为自己的偶像吹彩虹屁：哥哥的鼻子又高又挺，好想在上面滑滑梯！
陶影玩出了趣味，在随远行的鼻梁上滑了好几回滑梯。
然后就到了嘴唇，她指腹抵在他上唇的唇珠轻轻揉了几揉，觉得软软的很好捏，一不留神戳的重了些，就差点戳进他嘴巴里去。
陶影吓了一跳，见他睫毛翕动像是要睁眼的模样，忙要收回手。
可下一秒，指尖忽然触到了一个温软湿热的东西，第一个指节那里，被牙齿轻轻卡住，没法动弹。
随远行眼睛张开，望着她揶揄地笑，含着她的手指，含混不清地说：“好看吗？”
被抓包了，陶影本来有些讪讪地，被他这样带着一丝得色的问，她又皱了皱鼻子，呛道：“好看呀，不过没我好看。”
随远行笑起来，放开她的手指，忽然身子一转，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陶影一下子紧张起来，缩着身子要去推他，随远行两手虚虚拢在她身侧，不让她逃，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眼中含着沉沉笑意，灼灼地望着她。
他目光太专注，陶影一时被他盯得脸上红霞又飞起来。
可这样太被动了，她眼睛微眯，忽然抬手猛地一扑，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里，随远行猝不及防，脑袋被她猛地往下一按，两个人嘴唇重重地磕在一起，陶影清清楚楚地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通过骨腔传递到脑中。
两人同时捂住嘴，陶影已经哀哀地呻.吟出声。
随远行又气又笑，也不逗她了，忙捏开她的手，一见她唇角已经被撞得红肿起来，不由伸手去弹她脑门：“笨不笨。”
陶影曲起腿就踹他，趁他不备一骨碌从床上滚起来，轻盈的跳下去，叉着腰气哼哼地，脸上却闪过一丝心虚，毫无底气道：“都怪你。”
说完扭头就窜进了卫生间。
徒留随远行坐在床上，捂住痛的发麻的嘴唇无奈地望着她。
今天是上班日，随远行做好早餐等她下来吃着，司机已经过来接了。
他屈腰在一边拿着平板看视频，一边吃早饭的陶影额上印了一个吻，才问：“今天什么安排？”
电影结束，陶影这阵子休息。
“想去医院看看。”陶影闻言情绪有些低下来，“看看怎么样了。”
随远行摸摸她的脑袋：“自己别开车，给司机打电话接你。”
陶影乖乖应了，他才安心去了公司。
到医院时是上午十点，陶影路上给夏飞扬去了电话，本以为会听到好消息，那头夏飞扬的声音却暗哑低沉：“……我在医院，来了再说吧。”
陶影本来有几分期待的心情也渐渐沉到了底。
又是隔着玻璃窗，这次夏子扬是醒着的，他望见在外面和夏飞扬并肩站着的陶影，有些腼腆地抿起嘴，朝她露出个小小的笑。
陶影也笑着同他招招手，问：“手术怎么了？”
“本来胸腔都打开了，一切准备都做好了。”夏飞扬慢慢地说着，“只是心脏源送来之后，情况不太好，医生说感染有些严重，怕换上之后排异那一关过不去，思虑再三，把打开的胸腔又合上了。”
那就是没有换成。
陶影静了片刻，一颗心终于沉到了谷底。
过了很久，陶影才说：“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夏飞扬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他本来以为陶影只是好心，昨晚送他来医院放不下心，所以今天来看看，可现在这个要求，不像是来探病这种重症监护的人会提出的。
陶影注意到他的神色，脸上露出苦涩的笑。
“我看到他，就想到我弟弟。”她淡淡说，“他走的时候，才七岁。没有等到器官。”
夏飞扬一瞬了然。
陶影换了无菌服，裹了口罩，才进了那间病房。
夏子扬有些慌乱，眼神咕噜噜地直往外看，求救般地对着夏飞扬。
夏飞扬笑了笑，朝他做了个“安心”的口型，他才稍微有些平复。
但陶影注意到他的手紧紧捏成了拳，是在紧张。
她笑起来，坐在病床边，微微探身温柔地摸了摸夏子扬的额头，轻声说：“别怕。”
夏子扬嘴巴张了张，小小声地问：“你是……”
陶影顿了顿，说：“我是另一个小朋友的姐姐，他和你得了一样的病。”
夏子扬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有些好奇，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他几岁了？也在这里住院吗？我们可以一起玩。”
陶影嘴角笑着，鼻子却已经开始微微发酸，她缓了缓，才说：“他比你小，才七岁。等你好了，再一起玩。”
夏子扬就有些怏怏不乐，嘟囔着说：“还不知道会不会好呢，昨晚医生要给我换心，可是那个是坏的。”
陶影努力弯了弯嘴角：“会好的。”
夏飞扬“嗯嗯”点头，看她神情不太对劲，懂事地安慰她：“弟弟也会好的，别担心，好了我就带他玩。”
陶影终于忍不住，一滴泪顺着鼻梁滑下来，她轻轻地点点头：“好。”
从医院出来，陶影站在路边，望着宽阔的大马路上车流滚滚，人人都匆匆而过毫不停留，只有她立在原地，无所适从。
今天没有工作，想到回了家里也是一个人空落落的，她就有些懒得动弹。
司机把车停在面前，叫她：“陶小姐，去哪儿？”
陶影上了车，倚在后座静了片刻，才说：“去市郊的公墓。”
司机吃了一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有一丝疲惫，却十分的平静。
他点点头，踩上油门，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
陶家在乡下应该是有坟的，但陶成帆毫无踪影，迟双凝又是那样情况，陶影哪里知道老家的坟在哪里。
最后把陶陶落在了公墓里。
她手上捏着一簇白雏菊，顺着阶梯缓缓朝上，走了几分钟，又转了身。
墓地里一片安静，种的都是常绿树，然而在冬天里也显出几分苍凉沉郁。
陶影在陶陶的墓前坐下，轻轻摸了摸碑上嵌着的照片，陶陶张着嘴，细白的小米牙，笑的纯粹开怀，全然没有烦恼的模样。
那是随远行再和他玩闹时拍下的照片。
陶影把花放在地上，双手抱膝，侧着脸望着他微微地笑。
“姐姐真没出息。”她笑容平和，有些羞赧，“要和你远行哥哥复婚了。”
墓地里静悄悄的，唯有风吹树木的婆娑沙沙声。
陶影慢吞吞地说着话：“反正你小，也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不怕你笑话，从他从国外回来故意碰瓷我那天，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肯定没力气阻止自己动心，我早晚要落到他手里去。”
“可我就是不服气，”她轻轻哼了一声，像在赌气，“他一露出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欠揍表情，我就想和他对着干。”
“是不是很幼稚？”陶影表情有些苦恼，“可我还是招架不住，我一看见他，就忍不住。”
“忍不住变软弱。”
“所以我承认，我一败涂地，”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像是如释重负，“不过他也没赢，最先输的是他，你说对不对？”
她轻轻地点了点陶陶翘翘的小鼻头，他还是望着他开怀大笑着，像是在嘲笑他们：“两个矫情鬼。”
陶影静静坐了片刻。
忽然有人在她身后说：“是，是我先输。”
陶影倏然转身，随远行颀长的身影就站在她身后，眉眼柔和：“我输在十八岁那个雪地里，认识了一个小骗子。”
“那你就是大骗子。”陶影下意识同他顶嘴。
随远行就沉沉笑起来，弯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揽在怀里，拍了拍她沾上落叶的裤子，轻声斥责她：“地上凉不凉？下次不准乱坐。”
陶影“哼”一声，扭头朝着陶陶告状：“你看看他，是不是很像老妈子？”
随远行“啪”地一下，拍了下她的屁股。
陶影脸涨得通红，伸手拍他：“当着孩子的面，你干什么！”
随远行面对面把她揽在怀里，脑袋按在肩窝，长腿一迈，顺着阶梯往下走，一边走，一边轻笑着说：“孩子？什么时候我们也生一个？”
陶影趴在随远行肩头，远远地望着愈来愈远的，开怀大笑着的陶陶，眼眶微微湿软，嘴角却含着一丝满足的笑。
她挥挥手，同他说再见，心里默念：“下次见，宝贝。”
*
今天的陶影一袭及地红裙，V领深深开至腰际，几根纤弱的带子纠缠在光洁皙白的后背，冷艳无双。
她手臂挽在随远行臂弯，脸上笑容无懈可击，同他站在车边，等待着走进红毯。
已经是冬天了，雁城的寒风如刀子一般割的人骨髓都是痛的，陶影努力维持着笑，即使摄像机只是偶然才会扫过这个角落，她却仍旧时刻保持着端方的仪态。
只有站在她身侧的随远行能听到她被冻得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他眉头微微敛起，把手抽出来，伸手要脱了外套替她披上，不悦道：“不让穿，非要穿，这裙子露的也太多了！看把你冻成什么样了。”
陶影翻了个白眼：“红裙子，好兆头，说不定我今晚就得奖了呢，当然得穿的漂漂亮亮的上镜。”
女人这爆棚的虚荣心。
陶影伸手推拒他的外套：“我不要。”
随远行见她冻得手背发青，牙关紧咬，声音里就带上几分不虞：“进场后再脱掉。”
“不行，红毯可是直播。”
随远行被她推着就是不配合，气的额角青筋直蹦，随手便把外套搭在了手臂上，另只手还给陶影挽起来。
陶影见他也不穿，倒是劝说：“别啊，女明星耐冻可是天生的，你别一会儿上镜冻得发抖给我丢脸。”
随远行脸色又黑了几分。
前面的人不见人影了，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他们的名字，陶影立刻露出完美的笑容，挽着随远行走上了红毯。
距离中心的媒体区越来越近，一反冬日寒冷，那边气氛热烈，远远地对着他们就开始拍了起来。
又是上回的主持人，一见他们两个携手走过来，先就往陶影的脖子和随远行的手上看。
那对戒指却已经被拿掉了。
“咦？两位的情侣对戒，怎么不见了？”
随远行接过话筒，看了陶影一眼，眸子里星光熠熠，他的声音被扩大，一下下砸在陶影的心头：“证件都打算更新了，戒指也得更新一下。”
下头的人立刻沸腾了！
随远行和陶影要复婚了！
主持人满面笑容，看向陶影：“随总都表态了，陶影呢？”
陶影笑了，对着镜头眨眨眼：“暂时释放，后续有待观察，看表现吧。”
一阵哄然大笑，直播屏幕里，弹幕满天飞，密密麻麻的“百年好合”占满了屏幕。
主持人又打趣了他们几句，便放了行，转身时，陶影走在随远行前面，随远行随手一抬，便把手中的外套盖在了她的后背，严严实实的黑西装，一下子把她光裸的背全都遮了起来。
随远行捏过话筒，笑说：“行使一下做老公的权利。”
进场落了座，陶影还气哼哼的，目不斜视，一声不吭。
随远行挑着眉凑过去：“颜颜。”
陶影不吱声，看见方晁生，探过身子同他说话。
方晁生已经听说红毯上的事情，笑眯眯地说：“什么时候办事儿啊，可别忘了我。”
这事儿还没提上日程呢，陶影脸颊微微发热，扭头嗔怪地瞪了随远行一眼。
随远行笑着去捏她的手，朝方晁生说：“方老等我的请帖。”
陶影撇着脸低声朝他说：“我还没答应呢。”
“那可不行，”随远行低低笑着，“昨晚你都睡过我了，得负责。”
这什么场合，口无遮拦的！陶影骂他：“你快要点脸啊！”
嘴角却是弯起一个笑，好半天都压不下去。
颁奖典礼开始后，陶影就有几分紧张起来。
一起入围的几部片子她都找来看了，各有千秋，都很有实力，她心里不大有底。
只方晁生和随远行都信心满满，她也不想扫了兴。
毕竟心底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颁奖过半时，他们的剧组已经斩获好几项奖项了，陶影实打实的高兴，脸颊红扑扑的，手心却冒了汗。
随远行一直牵着她的手，怎么察觉不到她的紧张，他微微侧身贴在她耳边：“别担心。”
“嗯。”她低声应着，眼睛却紧紧盯在大屏幕上。
上面颁奖嘉宾正开一个玩笑，满场都笑起来，陶影却嘴角发僵。
下一个就是最佳摄影奖了。
她一动不动，腿都发麻了，然而镜头快要扫过来，她极力放松，微微露出笑意。
这一轮的颁奖嘉宾上台，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入围作品片段。
陶影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心头一个咯噔，低头一看，果然是夏飞扬。
等了一个月，夏子扬终于又等来了一个配型成功的心脏源，而今天这个时候，他正在手术台上接受换心手术。
夏飞扬的电话打来，一定是有结果了。
陶影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捏着手机的骨节发白，她深深吸了口气，侧头接了电话。
“成了！”夏飞扬含着哭腔，声音里却满是喜悦，“手术成功了，陶老师。”
陶影只觉得热泪一下子涌上来，她胸腔里的那口气忽然就畅通起来：“好……那就好。”
就在这时，颁奖嘉宾打开了那只红色信封，微笑着念出上面的名字。
最佳摄影奖，陶影。
*
颁奖晚会快要结束时，陶影整理了一下裙子，偏头对随远行说：“我去上个洗手间。”
随远行捏了捏她的手心：“嗯，去吧。”
谁知直到晚会结束，陶影也没有回来。
随远行拨了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他一边继续拨打电话，一边拧了眉心。
第三个电话，仍是毫无音讯。
他猛然起身，朝卫生间方向大步走去，然而里面空无一人，毫无陶影的影子。
她去了哪里？
随远行心被高高吊起，垂头拨了个电话，正要打出去，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颜颜：[老地方。]
随远行顿了下，盯着那条短信，片刻，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大步朝外走去，开了车疾驰而去，向着那个方向，老地方。
这么几年过去，这里的楼道还是一样的狭窄昏暗。
随远行立在阶梯前，轻轻拍了拍肩头，不过是停车后走了几步路，肩头已经落了一层白。
下雪了。
有白光透过楼梯缝隙照下来，雪花纷纷扬扬而下，不过片刻，地上便落了一层霜。
空气更加冷了几分。
随远行手摸着那粗糙的栏杆，慢慢地向楼上走去。
他们住在这里好多年，即使三年没有再来，他闭着眼也能摸到那一间房子。
那一间破旧的老房子，见证着他们的一切。
顶楼，西户。
随远行立在门前，抬头往上看，窗户里是暗的，没有灯。
他抬手敲了门。
里面毫无动静。
他并不气馁，又敲了一次。
这一次，门啪嗒一声开了，里面，一个穿着宽大校服的女孩，梳着一个翘翘的马尾辫，脸庞素净，抬眸时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远行哥哥，”她说，“你回来了。”
随远行的眉眼柔和起来，流淌着令人沉溺的温柔，他低头望着女孩穿着白袜子踩在地上的脚，轻声说：“回来了。外面下雪了，脚不冷吗？”
“冷的。”她说，“好冷哦，等你回来给我暖床呢。”
随远行喉咙震动，笑声从胸腔里传出来。他静静看了她片刻，而后向前迈出一步，伸手关了门，忽然抬手一下子把她抱起来。
昏暗冰冷的室内，他的声音却如春风般暖，轻轻贴在她耳畔：“嗯，抱着你就暖了。”
陶影指了指阳台。
随远行先找出一双鞋来，屈腰替她穿上，才牵着她去了阳台。
小圆桌上，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打开看看。”
“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啦。”
随远行走过去，单膝跪在毯子上，伸手揭开了盖子。
一个丑丑的蛋糕。
他笑起来：“什么时候去学的？”
暗影里，陶影脸庞微红：“DIY蛋糕店做的，不太好看。”
随远行望着那个蛋糕，没有出声。
过了片刻，他才偏了下头，声音有些黯：“很好看，颜颜做的很好，我很喜欢。”
陶影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她也跪在地毯上，伸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
她抱着他的头，倾身虔诚地吻在了他的眼皮上，有细微的水意渍在她的唇角：“生日快乐，以后，我陪你过。”
“好。”他揽住她的腰，忽然把她狠狠地带进怀里，用力地箍在自己胸前，沙哑地说，“一辈子陪着颜颜。”
雪下得更大了，整个世界都洁白起来。
陶影窝在随远行怀里，嘴角弯起一个轻柔的笑。
那个雪天，那个少年，那些谎言，那些痛苦爱恋。
那些追逐，那些执念，从此以后通通有了寄托。
蝴蝶扇动翅膀，掀起一场动荡。
可不管如何改变，他们始终相爱。
——正文完——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