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一二
众黑狼睁眼醒来就是天黑,休息够了,精神振奋。此地离北关已是不远了,翻过这座古树参天的大山即到。大家来不及高兴,忽然一股大风凭空而起,飞沙走石将人吹得惊心动魄。大家心魂还未安下,大豆般的瓢泼大雨铺天盖地扑将下来,把刚刚还散着热气的众人淋了个透透的。
翻手之间,天空黑如墨泼。
众人辛辛苦苦罩了一两个火把,勉强探得前路,一行人在泥泞中前行。
越是向前,迟衡越是焦虑。
他们都是初次到元州,二十兵士,没有一人知路,天亮犹可,如今天骤然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风刮了几刮,雨浇了几浇,山路崎岖,大家在山与树中钻来钻去,三转两转,方才还见到元州城北关城墙上的灯火,如今竟然一点也不见了。
难道迷了方向?
迟衡暗叫不妙,这胡乱转下去,不要说子时杀入北关,只怕到天亮也摸不到北关的墙。心下心急如焚,面上却是一分也没显出,迟衡叫众人暂行停歇,他自己手握大刀,骑马走在最前头,摸索前路。
一片凄风苦雨中,迟衡沉下心来,且行且听。也是运气来了,还真是听到隐隐的木鱼笃笃声。
莫非这里有庙宇?
迟衡循着声音找过去,果真见到暗灯影影绰绰。拍马上前,看见一个小小的破烂茅屋,歪歪斜斜,像是急急忙忙忽然搭起来的一般。迟衡下马,将刀放了,走近小茅屋上前拍门:“有人吗?”
应着他的声,木鱼声音停了。
门开了,走出一人来。风吹得劲急,天色又黑,迟衡顾不及细看那人容貌,双手合十道了一句叨扰:“不知居士可知元州北关是在哪方向?”
男子笑了一笑:“连我都不认识?”
声音清脆,熟悉入骨,迟衡一惊,连忙抬头看去,竟然是钟序。
只见钟序一袭素衣,双目灼灼,亮比寒剑。
“序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派到元州都半个月了,你万事不关心,当然不知道!”钟序不满,说罢又笑了笑,“我现在是颜王军的小兵一名,奉朗将之命,在此恭候迟衡……领头的到来。”
“什么小兵?什么朗将?”
二人共骑一匹马,钟序将原委道来。
如今驻守元州的颜王军首领,是颜王的六弟颜鸾。颜鸾官封朗将,位次于大将军,也是梁千烈的好友。
今年三月,全家跟着颜王招祸了,颜鸾也被囚禁于家中。
一个月前颜王得势,颜鸾才被放出来,被派到元州领驭颜王军,整治一番后,重新攻打元州城。朗将初到元州,钟序就被派过来,一是熟知元州的地理形势,二是连横元州朗将一同制敌。
这些,和曲央说得正好合上。
只是钟序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深山里?
钟序回答,几日前,军师算准今天狂风,梁家军对元州地势不熟,便派自己前来接应:“要不怎么急死忙活,非让你们昨天就动手了。”
“什么军师能掐会算?竟能算准今天月黑风高好杀人?”迟衡更好奇了。
钟序笑得灿烂:“我以后也会!”
迟衡一手执缰绳,一手将钟序的腰搂紧:“这么说来,你也帮着谋划夺取元州?我就说此次夜袭如此仓促,也不怕出事,原来早就尽在掌握。序子,坐稳一点,摔下去我可不管。”
钟序将他的手一掐:“你摔!有本事你摔!摔残了我,这辈子你也废了!”
迟衡大笑,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大战当前也不足为惧。
到了众军士停驻之处,迟衡怕钟序闹着要一起去杀敌,便说:“到了合适的地方,你帮我们看着马匹,一会儿我们撤了,还要指望这个溜得快呢!”
“知道了,我不捣乱。”
迟衡讶然于他的直率,全然不似平常。
钟序握了握迟衡的手又飞速松开:“今天非同小可,你们不能恋战,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他日,总有并肩杀敌的时候。”
迟衡领着众兵士,不多时接近北关。
早就听闻元州王治军肃整,如今黑漆漆一片,也看不出来。众人隐于草木之中,专等子时进攻。夜渐深,这老天也知趣,很快将雨收了,乌云扯开,露出丝丝澄明月色,隐约能见守卫乏得点头如捣米。
迟衡眯着眼睛,握紧了大刀,压低了声音:“杀!”二十兵士如离弦之箭,刀锋闪烁。
元州北关守护之兵正昏昏欲睡,迷糊之中听见响声,才一睁开眼,眼前一闪,已是人头落地。二十黑狼个个利落,杀人如杀鸡一样,有些惊醒的守关兵士甫一出声,就被一刀抹了脖子。杀进北关后,有一守关兵士连滚带爬,一边大喊,一边击鼓。
迟衡上前一刀,人头滚落。
鼓声惊醒了守关兵士,数十人眼疾手快地拿兵器涌出,黑狼们提刀奋力向前,交战之际。忽然一阵喧哗,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声如泻洪:“让开!看爷爷的刀!”
迟衡一看,只见眼前一个魁梧大汉冲在最前方,扛着一把八环青铜狂刀,往前一立,如山一样,一边喊一边砍向一个黑狼,多亏那黑狼灵巧,侥幸闪过,手臂却已被砍了一刀。
迟衡大步上前横刀一拦,铛的一声将那偃月刀给架住了。
大汉定睛一看:“哪里来的无名小辈,哈哈哈!”
挥舞着那把狂刀直直向迟衡砍过来,后边是灰墙,退无可退,迟衡反手一劈,听见刀啸如风,直冲偃月刀而去。铛的一声巨响,两刀砍在一起,不分伯仲,迟衡手底却是一阵麻。
眼见元州兵士越来越多,迟衡不敢延迟,忽然奋起,浑身使出千般力气,大喊一声:“啊!”只听这声大喊如破浪之气势,震得旁人均为之一悚。
喊声才出,迟衡豁然挥起刀再度向大汉劈过去。
大汉自恃勇猛,反手一刀。
只听见哐当一声,偃月刀被拦腰斩断,那大汉手拿半截大刀,怒目圆睁,难以置信。
一股勇气涌上心头,迟衡大笑三声:“什么破刀!”
笑未完,迟衡手起刀落将那大汉一刀斩下,鲜血直迸。他已全无畏惧,也没有一丝惊恐,上前提了大汉首级,往元州兵士里一扔,首级落地滚了几滚,血溅了一地。顿时听得数十声惊恐的倒吸声。
这一斩一扔,元州兵士个个手麻脚软,脚不由地后退三分。
黑狼们却为之一震,手底更是挥刀麻利,舞得飞快。迟衡一刀当前,左右挥刀,霸气十足,杀得元州兵士心惊肉跳。手底的钝刀就像终于开刃了一般锋利无比,浑然不似之前的钝涩。
鼓点更急了,甚至听得见马蹄声疾驰而来,迟衡横挥一刀,大喊一声:“撤!”
黑狼得了命令,疾如闪电,且战且撤很快到了关口。
只听元州兵士里又一声大喊:“想跑,没门!”
迟衡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两人骑着快马追上,那两人一看就非同一般,均着鲜亮的盔甲,绿油油的衣袍,长矛耀月。迟衡大刀横前,命令:“撤!我断后!”
一声令下,黑狼便不顾追敌,只后退。
迟衡那两匹快马近了,一人提起长矛向迟衡戳过去,迟衡一起快刀,直将马腿斩断。
那人飞身下马,提矛向前。另一骑马之人也飞身下马,声音狠厉:“哪里来的黄毛小子!都给我闪开!”
只见元州兵士纷纷闪开,黑狼均已撤至迟衡身后。
说话间,二人人一左一右围将上来,气势汹汹。
只对战眼前二人,迟衡胸有成竹,舞起狂刀,将一股狠劲全然灌入大刀之中,刀刀生风。十个来回之后,刀势乘着风势,迟衡愤然一劈一拉,就见一人的长矛豁然断于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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