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焱将易容丹交给宁清漓, 道:“这易容丹你吃了,不但可以改变面容,还会在你身上形成魔纹, 待会儿我们便假装是风疾的人, 混进去。”
宁清漓微微一惊, 而后转念一想道:“这倒当真是个好办法。”
“还有衣裳, 你先换……”楼焱打开一个包袱, 可嘴里的话却说着说着没了声息。
宁清漓微微一愣, 凑上去, 只见那一包袱的东西, 与其说是衣裳,倒不如说是几块布料。
魔界民风开放,无论男女所穿衣物都和修真界那宽袍大袖不是一个风格,楼焱之前特命洛川准备衣裳, 却没想到这衣裳如此……暴露……
桃色的肚兜配上薄纱外衫,下身的罗裙也是开叉的, 宁清漓只瞧一眼, 便红了脸。
她气道:“我不穿。”
楼焱挑眉看了宁清漓一眼, 冷声道:“若还穿这一身, 定然是要穿帮的,你还想不想救三丫了?”
宁清漓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去换了吧。”楼焱漫不经心道, 看起来平静至极。
宁清漓傻了眼,可想到要救楼三丫,她终究是咬咬牙, 换上了。
一盏茶过后,宁清漓才磨磨唧唧的从内室里出来。
她上身的那件肚兜颇为紧身,堪堪遮住要害, 越发衬得宁清漓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白皙的皮肤因为羞涩还略微带了些红晕,白皙修长的长腿上,竟还绑着两只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
“前辈,这样真的不行。”宁清漓束手束脚地走出来,双手抱在一起,怯生生地仿若一只稚嫩羞涩的小兔子。
楼焱愣愣看着宁清漓,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翻动。
他凑近上前,伸手轻佻地勾起宁清漓的下巴,眼神里仿佛有一把刀,将她从头到尾刮了一遍。
两个人的脸靠得极近,宁清漓能看清楼焱眼中的自己,看清他的鼻梁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宁清漓下意识地闭上眼看,手指攥紧了自己的衣襟,心脏跳的仿佛要蹦出嗓子眼了。
许久,楼焱才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宁清漓回过神来,睁开眼看他。
“你说的对,不能这么穿。”楼焱淡淡道,他转身,仿佛掩饰什么似的,又翻出一件披风披在宁清漓身上。
黑色的披风没有丝毫的纹饰,将宁清漓整个人裹了个严严实实,楼焱将她领口处的丝带系牢,打了个死结,又端详了一番才道:“如此,便好了。”
宁清漓低下头,紧紧抓着衣角,气道:“我便说穿不得的。”
楼焱轻轻一笑:“是不能在旁人面前穿。”
说着他将宁清漓揽进怀里:“走,我们去浮山剑宗。”
二人大咧咧地走到浮山剑宗分舵的正门。
守卫的寒露宫外门弟子瞧着楼焱,蹙眉道“什么人?”
楼焱搂着宁清漓,看着门前守卫,他伸出右手,只见手臂上,繁复的魔纹在黑暗中越发泛着血色的光。
“长影奉风疾魔君的命令拜见宫主。”楼焱懒洋洋道。
守卫蹙眉道:“风疾大人刚刚离开,怎会突然派人过来?”他上下打量着楼焱,一副并不相信的模样。
楼焱方要开口,却是宁清漓上前一步,笑盈盈道:“这位小哥,还请通报一声啊。”
她此时顶着一张妩媚到颠倒众生的脸,眉心还有一点魔纹,看上去妖冶至极。
深夜静谧,一阵轻风吹过,宁清漓动作之间,衣衫散乱,露出内里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脚踝边清丽的铃声颤动,直叫那守卫看呆了。
宁清漓将滑落的衣衫重新遮好,而后朝着那个守卫靡然一笑。
守卫的眼神直了直,而后忙满脸堆笑道:“好,小的,小的马上通报。”
守卫前脚离开,后脚宁清漓便被楼焱搂进怀里,男人坏心眼的在她腰眼轻轻掐了一把,直叫宁清漓差点惊叫出声。
此时二人顶着两张魔修的面孔,皆是有些古怪,但楼焱那淡淡带着醋意的眼神,宁清漓还是看的出来的。
“你如今倒是长进了。”楼焱冷笑一声,“还会使美人计了。”
她低头看地,不吭声。
气氛一时有些冷了,直到守卫狗腿地出来请二人进去,楼焱揽过宁清漓的腰,一步步拾级而上,他面色冰冷地看着方才的守卫,轻声道:“下次若再遇到,我定要挖了你的眼。”
而此时,浮山剑宗的分舵内,苍术还未就寝,听闻是风疾的使者,忙起身接见,与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得意弟子水明姬。
水明姬年纪尚轻,年前刚与钧天门十分有前途的弟子定下亲事。
她身形妖娆,面上蒙着一层白纱,瞧向楼焱的神色,却带着一丝探究。
“素来听闻长影魔君风流倜傥,无论去何处,必要美妾服侍左右。”水明姬上前一步,朝楼焱盈盈拜下,而目光却探究地看向宁清漓,笑道:“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
楼焱笑道:“水姑娘说笑了。”
水明姬自觉美艳无双,阅男人无数,她见楼焱举手投足,气质稳重,见她身姿,眼神中也无半分留恋,不禁生出一丝好胜之心。
她上前一步,走到楼焱面前,妖娆的腰肢在楼焱面前晃了晃,柔声道:“却不知魔君这位美妾有怎样的身姿,竟叫魔君都舍不得给旁人看呢。”
宁清漓听此,微微一愣。
楼焱笑起来:“我家这婢子,尚是个雏儿,不识得那些手段,比水姑娘自然不如。”
“可魔君自进来后,却不曾瞧过我一眼……”水明姬话未说完,却是苍术轻轻咳嗽一声,“明姬,不可唐突。”
水明姬惊觉自己失言了,她后退一步,站到苍术身后。
苍术笑道:“徒儿顽劣,还请魔君见谅。”
“无妨。”楼焱笑了笑,“有这般容颜的女子在侧,无论说什么,我都是欢喜的。”
水明姬听此,微微一笑。
苍术不置可否,只慢悠悠道:“我们寒露宫与魔君也是打过几年交道的,从未有这种风疾魔君前脚刚走,后脚又派人来的事,却不知是因什么缘故?”
长影乃是风疾手下的一员大将,素来以风流和手段残暴著称,楼焱选择假扮此人,却是因为他一直都身在魔域,为风疾训练军队,统帅下属,修真界中尚无人见过。
“主上此番回魔界,公务繁忙,修真界这边无暇顾及,特叫我来协助宫主。”
苍术听此,却冷笑一声道:“只怕是风疾信不过我这老妇人吧。”
楼焱听此并不反对,只笑了笑道:“宫主若要这般想,我也是拦不住的。”
此话一出,楼焱算是承认了自己“监军”的身份,苍术听了,果然变了脸色。
风疾找上寒露宫乃是几年前的事,这些年双方虽也时常有利益冲突,但还算合作无间,现如今大事将成,风疾却在这时候派大将前来,明摆着监视,实在是在打苍术的脸。
苍术冷笑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们魔修可别欺人太甚!”
楼焱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道:“宫主稍安勿躁,我家魔君对您并无不信任的意思,只是谋划多年,此事非同小可,浮山剑宗的藏剑阁,我们是势在必得,可你寒露宫如今进展如此缓慢,魔君这才叫我前来辅助您,毕竟若论刑讯逼供的本事,我们好歹也勉强算个行家。”
苍术轻哼一声,慢慢道:“你想亲自审问?”
楼焱点头:“那些弟子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与寒露宫或许还有些旧日的交情,与其让寒露宫得罪人,倒不如让我们魔修来做,也名正言顺些。”
苍术看向楼焱,浑浊的目光带着犀利的探究,而楼焱毫不心虚,眼神坦然地看着她。
二人注视许久,苍术才点头慢慢道:“如此,也好,还请魔君稍作休息,容我们准备一番。
“如此甚好。”楼焱笑了笑,站起身来,手臂间微微使力,将宁清漓拉进自己怀中。
宁清漓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叫。
楼焱笑眯眯俯身,嘴唇擦过宁清漓的耳边,直叫宁清漓又红了一遍耳朵。
“魔……魔君……”宁清漓颤抖着声音道。
也不知这句话有什么问题,楼焱眼底的笑意更深,他哼了一声道:“你先来伺候。”
宁清漓声若蚊蝇地应了一声,跟着楼焱离开。
苍术换人带楼焱和宁清漓住下,眼看二人出了正厅,她苍老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狰狞杀意。
“派人盯紧了这二人。”
水明姬微微一怔:“师父怀疑他们?”
苍术冷笑一声:“我与风疾合作多年,还是有些默契的,他此番回到魔域,定然是要先平定北方十六城,这节骨眼上,怎会将长影调到这里来?”
“师父的意思是……”水明姬惊讶道,“这人有可能是假的。”
苍术眯着眼冷笑一声:“为师这些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一个毛头小子,用易容丹便想蒙混过关?且叫他去审,我到要看看就凭他和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如何能把所有人都救出去。”
水明姬了然:“师父是要将计就计?”
苍术道:“正好藏剑阁的事也未曾审出个一二,这小子一出面,说不得能有些突破。”
水明姬恍然,随后却蹙眉道:“可若是被他钻了什么空子,又该如何?如今,钧天宗的人可都还围在洛城之外,若叫他们寻到空隙反攻,只怕寒露宫的事会暴露。”
苍术冷笑道:“徒儿放心,为师还是有后招的。”
***
苍术尚在布置,宁清漓则被楼焱揽着,踉踉跄跄进了客房。
宁清漓松了口气,点燃油灯,蹙眉道:“苍术并不信我们。”
她瞧得出来,苍术对楼焱那番话,并无半分相信的意思,待会儿只怕另有陷阱。
“本也没指望她。”楼焱双手抱胸,靠在宁清漓身边,慢慢道:“只需她将计就计,将我们引到各门派弟子关押之处便可。”
宁清漓了然,“可我们若寻到三丫又当如何,难不成就这样硬闯出去吗?”
“那又有何不可?”楼焱漫不经心道,“寒露宫胆敢独自留在洛城,扣押诸多门派弟子,定然是有所依仗,这浮山剑宗分舵瞧着松散,内里却是铁桶一只,根本叫人钻不到半分空隙,如此一来,咱们便只能从里面突破了。”
楼焱一番胡扯,将话题扯开了,只不提自己后面的计划。
救出楼三丫后,楼焱不准备再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一来这满洛城的魔修,按着楼焱瞧来,都不过是食物,足够他恢复六成的修为。
二来,风疾势力渐大,他也需要快些赶回魔界。
可如此一来,宁清漓的去留便摆在眼前。楼焱做事向来不爱拖泥带水,他私心里是喜欢宁清漓的,若不将她一起带回魔域,只怕楼焱自己都不甘心。
可若要带宁清漓离开,无外乎两种方法,一是开诚布公,寻她的意见,二嘛,自然是斩断后路,叫宁清漓去无可去。
楼焱眸色深沉地看向宁清漓,只把她瞧得不好意思起来。
“前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宁清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易容丹的功效正在慢慢褪去,露出宁清漓和楼焱本来的面目来。
楼焱随手熄灭房中的油灯,整个房间都跟着暗淡下来,只有门外一丝月光,自缝隙中照进来。
“前……”宁清漓话未说完,却见楼焱突然换了一副表情,食指按在她的嘴上,压低声音道:“噤声!”
二人屏住呼吸,只听一声轻盈的脚步声落地。
宁清漓心中微冷,心知是寒露宫在探听二人消息,她浑身一僵,然而下一刻,不等宁清漓回过神来,楼焱已将她连人带衣衫,一起抱到了床上。
宁清漓惊呼一声,倒进满床的锦被之中,楼焱按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便吻了下去。
唇齿相碰的刹那,宁清漓只觉自己仿佛在做一个荒唐的梦,梦境中楼焱的双手滚热,就那样牢牢地钳着她的肩膀。
她瞪大眼睛,却只见楼焱垂着眼睑,灼热的目光凶狠地盯着她,仿佛盯着什么猎物。
男子带有侵略性的气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地占据了她整个触感。
宁清漓只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她的手张开又放下,最后仿若禁忌一般的,揪住身下的软垫。
这一个吻,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待宁清漓回过神来,她只觉得全身酸软,大脑一片空白。
楼焱的脸那么近,近的她能看清他狭长的凤目上,根根分明的睫毛,他的眼底泛着些微的红光,带着野兽般强大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许久,楼焱才轻轻松开宁清漓的肩膀。
他看着她呆呆的模样,眼底尽是水汽,青涩的身体每一处都僵硬异常。
楼焱瞧着宁清漓,眼神更热,他突然手指有力,柔柔地点一下宁清漓的腰眼。
宁清漓只觉浑身一软,忍不住发出一声□□,这声音带着方才一吻过后的旖旎,刹那间便颤动了楼焱的心。
门外,负责监听的寒露宫弟子对视一眼,皆是红了脸。
其中一个点了点头,转身去报告苍术去了。
去苍术那的路上,寒露宫的弟子不禁露出一丝轻蔑来,这两个奸细这般时候还想着这种事,不足为惧。
而此事,屋内仍是一片旖旎,带着些许莫名的燥热,宁清漓搂着楼焱的脖颈,两个人松开唇齿,只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宁清漓看着楼焱深邃的目光,明明一吻已毕,她却仍然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问道:“前……前辈……偷看的人走了?”
楼焱觉得有趣,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压低声音道:“人没走,不要轻举妄动。”
于是,宁清漓只好一动也不动。
看着女孩子乖顺的模样,楼焱忍不住亲了亲宁清漓的嘴角,噗嗤笑了出来。
“走了。”楼焱压在宁清漓身上,头靠着她的肩膀,喷出的热气暖暖的,养得宁清漓一个瑟缩。
宁清漓后知后觉得推开楼焱,她坐起来,把自己整个人蜷缩在床铺的角落里。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楼焱的脸,只低头瞧着床上的锦被。
鸳鸯戏水的图案,两只鸳鸯交颈而眠,恩爱极了。
楼焱瞧着宁清漓那鸵鸟般的样子,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人早就走了,我故意没停。”楼焱淡淡道。
“啊?你……你……”宁清漓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不禁指着楼焱鼻子,气的竟是一时说不出一句整句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这么做?”楼焱调笑着问道,“因为我忍了一晚上,现在决定不忍了,且现在还想再亲你一回。”
说着,楼焱俯下身,再度在宁清漓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宁清漓起先没回过神来,只愣愣看着楼焱,直到他的脸由远及近,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这几年与前辈相处,宁清漓如何觉察不到二人之间暧昧的氛围,只是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自始至终,宁清漓都不曾点破这层窗户纸。
她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前辈这般优秀的人,上辈子定有许多女子喜欢他,而他流落到青云派这样的小门小派也不过是暂时的罢了,总有一日,前辈定然是要修炼飞升,得窥天道。
可她宁清漓呢?
却没有什么进取之心,这样的她,想来是跟不上前辈的步伐的吧。
与其日后受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过才是最好。
宁清漓一开始,便是这样想的,是以,她与楼焱的相交,大方自然,自觉十分坦荡,无半分私心。
可直到她被楼焱吻得喘不上气来的这一刻,她才发觉,她是真的很喜欢被这样对待。
那种欢喜犹如最甜的蜂蜜,即便只是身体接触,手也好,唇也罢,只需肌肤相贴,那蜂蜜便能从心里冒出来,刹那间便把她整个人都填满了一般。
“我也喜欢。”许久,宁清漓才小声嘀咕道。
楼焱微微一愣。
“再说一遍。”他道。
“我也喜欢的。”宁清漓又小声回答,她揽住楼焱的脖颈,主动而笨拙地亲了亲他的唇。
楼焱笑了起来。
他看着宁清漓的眼睛,小丫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眼里清澈的仿佛淙淙而去的溪流。
楼焱很快开始回应这个吻,并本能地占据主导地位。
宁清漓被吻得气息不匀,气喘吁吁,她从开始的主动,很快便再度回归被动,楼焱将她狠狠按在怀里,唇齿纠缠之间,她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要烧起来似的。
楼焱攻城略地,从她的唇齿开始,而后则是脖颈。
宁清漓挣扎着,按住楼焱的胸膛,她只觉他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两个人的腿交错着叠在一起,宁清漓甚至能感到楼焱身体已渐渐起了反应,这让她更加慌了手脚,眼底流露出一丝惧怕的神色。
“前辈……等等……”
“等什么?”楼焱漫不经心地亲了亲宁清漓的脖颈,敏感的皮肤迅速战栗起来。
他轻笑着,继续向下,两只滚热的手在宁清漓的身上四处点火,那双手那般热,而宁清漓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越发敏感,楼焱的每一丝触碰,都叫她心底躁动不已。
从了吧。
宁清漓心里有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小声说着,你喜欢他的啊,有什么不可以。
她身体趋向于本能地颤抖战栗,宁清漓伸手握住楼焱的手腕,结结巴巴道:“前辈。”
“别叫前辈了。”楼焱笑道,“叫柳严吧。”
他说着,亲了亲宁清漓的手指。
“阿严?”宁清漓试探着唤了一声。
“嗯,阿严。”楼焱温柔地回应,这一个多年不曾有过的称呼似乎叫楼焱满心的躁动和喧嚣一起平静下来。
他轻笑着,突然松开了宁清漓,而后慢慢道:“此事过后,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宁清漓愣了愣:“你要去哪?”
“九州七界,眼看大乱将至,我又岂能置身事外?”楼焱垂眸说道,神色间颇为古怪。
宁清漓抿着唇,她曾经被肩上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是以也格外了解楼焱的不容易。
她垂着眸,许久才小声道:“我能跟你一起吗?我不会拖你后退的。”
楼焱不动声色得“嗯”了一声,又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吻了吻宁清漓的额头。
“跟着我,只怕会很危险。”他道。
“我不怕”宁清漓点头如捣蒜,伸手抱住楼焱的腰间,直到楼焱身体的反应彻底惊动了她,让她又羞了一个大红脸。
楼焱啼笑皆非地看着她,脱口道:“情之所欲,本就是平常,你不是还有个未婚夫吗?怎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说罢,楼焱又觉得自己话说多了。
宁清漓一时气结,她当初和周深晓,那是发乎情止乎礼,别说是亲吻,便是拥抱都是极少。
想到这,她又害羞,又生气,气道:“嗯,我自不如前辈来的经验丰富!”
“嗯。”楼焱淡淡应了一声。
怎么就嗯了?
宁清漓心中酸涩地想,前辈实力超群,只怕曾有无数莺莺燕燕趋之若鹜,日后她这般的只能靠边站了吧。
她伸手推开楼焱,坐起来,神色间竟是委屈上了。
楼焱瞧她的样子,不禁莞尔,想笑话她,却又怕宁清漓再逗可就翻脸了,他把她拉进怀里:“再叫一声阿严听听。”
宁清漓小声唤道:“阿严。”
楼焱心中唏嘘,低声道:“便是你不肯跟着我,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一个时辰后,寒露宫的弟子通知楼焱前往水牢。
宁清漓和楼焱重新用过易容丹,这才跟着那个寒露宫的弟子往水牢的方向走去。
水牢位于整个浮山剑宗分舵的西北角,本是一处地下仓库,这两年陆陆续续被改造成水牢,原本多数时间都空置着,只有这两日,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宁清漓和楼焱被寒露宫的弟子引着,很快便到了此处,只见一条狭小的小路直通往地下,阵阵阴风袭来,里头传来隐约的水滴声。
“师父说,她和师姐在下面等您。”负责引路的弟子这般说,只是他声音颤抖,显是紧张不已。
楼焱只蹙眉瞧了一眼,便按住宁清漓的肩膀道:“我来。”
说着,他当先一步,将宁清漓护在后面,先走了下去。
宁清漓瞧着楼焱的背影,微微一愣,而后不知为何,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宁清漓跟着楼焱一步步走下台阶,这通道十分冗长,越往下走,越能感觉到这里水系灵息丰沛,但却带着些许戾气,与宁清漓身上的那种至柔至刚之感,全然不同。
二人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走完台阶,穿过一条冗长的通道,只见道路尽头,隐约有些微的火光。
走近了些,才见两名寒露宫弟子守着一扇偌大铁门,见二人到了,双手抱拳道:“参见魔君。”
而后,二人开动机关,将铁门打开,见到门内,只觉一股冰冷的灵息扑面而来,宁清漓不禁拽紧了披风。
只见铁门后面,是一个偌大的寒潭,冰冷的灵息充斥着整池的潭水。
潭水上方,三四个寒铁所制的铁笼被锁链锁着,里面满满当当关了许多修者,其中最大的一个,关押的便是浮山剑宗的弟子。
这些年轻的弟子皆是面色惊恐,更有甚者,发出一声声隐忍的啜泣。
宁清漓一时被这景象惊呆了,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楼焱拉住了手腕。
“小心。”楼焱压低声音,扬了扬下巴,眼睛落在那一汪碧色的寒潭。
宁清漓停下脚步,她这才听到寒潭中隐约发出的阵阵呼噜声,她心中一动,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噗通丢进寒潭中。
那寒潭中果然泛起阵阵涟漪,没一会儿,两只冰蓝色的眼睛浮出水面,而后则是坚硬如铁的厚甲和长长的嘴巴和獠牙。
这寒潭中竟守着一只冰鳄。
宁清漓亦是微微一愣。
这东西似是寒露宫特有的,没想到竟被弄到了这里。
“不要打草惊蛇,我们今日只是来找三丫。”楼焱抬眸看向那些笼子,淡淡道。
宁清漓回过神来,迟疑道:“可这还有这么多弟子。”
“你救不了他们。”楼焱淡淡道。
然而下一刻,不等宁清漓说话,二人便感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灵息波动。
一阵轮椅摩擦地面的声响过后,只见水明姬推着苍术走到二人面前。
苍术靠在柔软厚重的狐裘中,懒洋洋道:“魔君觉得我这寒冰水牢如何?”
楼焱道:“有几分寒露宫的味道了,久闻寒露宫幽冥地狱,想来也是这般样子吧。”
“这地方哪里比得上幽冥地狱。”苍术的目光流露出嗜血的痕迹,幽幽道,“我倒是希望,能将此处搬回寒露宫……”
此时,那些被俘的各门派弟子,见是苍术来了,皆是面色难看,更有的,已瑟瑟发抖起来。
铁链窸窸窣窣的响着,混着或恐惧或悲愤的声音,在寒潭上空回荡。
楼焱瞧在眼里,故意道:“我初来乍到,不知这些俘虏的脾气,还是宫主先审,我且瞧着。”
“如此也好。”苍术笑道,她兴奋地看着这些笼子,声音嘶哑道:“这只寒潭冰鳄早有了百年的道行,本已修出一颗人心,只是他今日开了荤,见过血食,再想要他吃素,可就难喽。”
没有人吭声,静谧的寒潭里,只有冰鳄在水中梭巡,寒潭水拍击湖面,发出的轻微声响。
“没意思。”水明姬撅了噘嘴,笑道,“还是下午的时候,那些喂鱼的好玩,好歹还能骂两声解解闷。”
苍术微微一哂:“那几个硬骨头,还不是都被鳄儿啃了?剩下的,都不过是些骨头软,修为浅的废物罢了。”
水明姬咯咯得笑起来,在这安静的水牢中,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你骂谁废物呢!”水明姬话音刚落,只听一个铁笼里突然传出一声熟悉的叫骂,“有本事把我放出来,咱们一对一单挑,看我不一把火烧了你这破水潭子!”
楼三丫张扬外露的声音自一个铁笼里传出来。
宁清漓和楼焱皆是一愣,而后相视一笑。
只见一个偌大的铁笼中,足足关了二三十个修者,众人一个排着一个,挤在笼子里,楼三丫身形娇小,又在中间,极难被人发现。
她一边叫嚣,一边想把手上的符纸扒下来,奈何那东西仿佛是长在手上似的,只一碰就疼的要命。
楼三丫瞧着这玩意儿,便心中一阵烦躁,若不是有这东西,她怎会沦落至此,实在窝囊透顶。
而那罪魁祸正颤抖得缩成一团,窝在她的怀里,只留下一团又蓬松又柔软的大尾巴。
水明姬眯着眼看向楼三丫,自然也瞧到了她怀中的赤狐。
“小小年纪,竟能豢养妖兽,也是不易了。”水明姬淡淡道,“可惜,你马上要死了。”
说着她冷笑一声,手中突然幻化出一条鞭子,那鞭子这一日不知要了多少人的性命,只瞧着外形,铁笼内便有不少人瑟瑟发抖起来。
宁清漓神色一凛,方要出手,却被楼焱一把按住了手臂,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水明姬似要动手,但苍术心中却有旁的计较,胆敢深入虎穴,独自来救人,她笃定楼焱和宁清漓定然是几个大门派的弟子,那小丫头叫嚣虽厉害,却名不见经传,便是杀了她,二人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倒是应该先找几个大人物开刀才是。
“明姬,不要与无名小卒计较,咱们还是先问正事要紧,魔君还等着呢。”
水明姬听此,才不甘心地低头称是,而后扬声问道:“又是一个时辰到啦,老规矩,浮山剑宗的,有没有知道藏剑阁在哪里?”
说着,她长鞭一甩,鞭梢击中吊着铁笼的玄铁,发出一声脆响,整个笼子随着这声响,前后乱晃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一般。
笼子里的弟子们皆是一个哆嗦,有胆小的,更是几乎要精神崩溃。
“苍掌门,水姑娘,我们真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啊!”说话之人在浮山剑宗里大约还有些地位,身上的衣衫纹饰显然比旁人强上许多。
水明姬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起来。
“哎呀,这不是赵堂主,怎吓成这副样子了。”
说着,水明姬勾了勾手指,那铁笼上的一把锁竟自动弹开。
一个弟子猝不及防被挤了出来,随着一声尖叫,噗通落在地上。
冰鳄看到食物,贪婪得潜入水中,随着一声声疯狂而恐惧的尖叫声,冰鳄咬住了那名弟子,疯狂溅起的浪花过后,冰鳄连同那名弟子一起沉入水中。
没过多久,层层叠叠的血水便翻滚上来。
姓赵的堂主看着这景象,发出一声恐惧的哭声,随着这狼狈的哭声,他的胯,下竟有一阵阵水痕,淅淅沥沥得落了下来。
水明姬哈哈大笑起来:“师父你瞧,他吓得尿裤子了。”
苍术也跟着高兴起来,她轻蔑地看向浮山剑宗的弟子,嘲讽道:“所谓名门弟子,也不过如此。”
正如她那始乱终弃的师父和师母一般,都是自诩名门之后,到头来,也不过是被她这样的普通人家的孤女戏耍。
宁清漓的眉头蹙紧得厉害,她认得那个姓赵的堂主,当初她在时,那姓赵的尚不过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天赋十分普通,且性子尤爱偷奸耍滑,也不知这样的货色,是如何坐上堂主之位的。
她越看越生气,一来气浮山剑宗落寞至此,二来瞧着苍术如此贬低门派,宁清漓又有些不痛快。
她一边想一边下意识地抓住楼焱的手,手指下意识的攥紧。
楼焱瞧着,反手抓过她的手,眉眼间漫不经心道:“别乱动,想要什么魔君回去给你。”
宁清漓回过神来,垂眸不语。
她看得出来,寒露宫那师徒二人并不觉得这些俘虏中,还有人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价值,毕竟若只是为了打听藏剑阁,再多外围弟子也不如周深晓来的方便。
浮山剑宗的藏剑阁,也只有门派掌门,每年初一十五需得入内祭奠,里面供奉的不过历代先辈的牌位和佩剑罢了。
水明姬幽幽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确实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还是魔君来试试吧。”
楼焱漫不经心看了二人一眼,道:“寒露宫旁的或许可以,但这审讯的功夫,实在不行。”
说着,他漫不经心指了指楼三丫道:“就说那个话最多的丫头吧,若是魔界审讯俘虏,像那般嘴快的,素来都是先拔舌的。”
楼三丫被关在笼子里已整整一天一夜,又使不出修为,正是怒气冲冲,憋屈到不行,听楼焱这样说,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嚣张了。
“好啊,想拔你姑奶奶的舌头,有本事你把牢门打开,咱们试试啊!”
她话音未落,水明姬一拂衣袖,整个铁笼都被泡进了寒潭里。
铁笼中的弟子放声痛哭起来,就连楼三丫都被这做法惊得戛然而止。
整个铁笼被泡在寒潭里慢慢下沉,冰鳄贪婪地盯着它,仿若盯着一只巨大的饭盆。
它张开口,慢悠悠游过去,然而下一刻,楼焱突然出手,一股强势的火系灵息骤然间凝成一股锁链一般,将整个铁笼都从寒潭里拽了出来。
一时之间,寒潭之中充满尖叫。
水明姬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她从未见过有人可以不借住工具,单靠灵息凝成实体。
尤其楼焱还是火系,在这寒潭中,格外吃亏。
偌大的铁笼砸在岸边。
楼焱神色懒懒地道:“拷问并不是比狠,比□□上的伤害,便定然会有什么结果,大凡这等门派辛秘,地位低的弟子多半什么也不知道,地位高的,则有些骨气,不易服软。”
苍术点头道:“魔君说的有理。”
楼焱笑了笑,走到铁笼前,此时楼三丫正抱着赤狐躲在角落里,因身上沾了水,面色也跟着有些苍白。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却不停留,而是看向旁边两个钧天门的弟子。
“你们两个出来。”楼焱随手指着其中一人道,“你来说说看,你们钧天门有什么秘密,若你说完了,你旁边的同门还能讲出旁的来,你死,若他说不出,则他死。”
此话一出,那两名弟子皆是变了脸色。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