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犀玉颈间的伤口流了不少血, 但其实并没有很深,只是被雨水冲刷着看着吓人。


    陈译禾原本想先用金疮药给她敷一下的,又怕雨水里有脏东西感染了,只能先给她压着止血, 催下人快些赶车回府。


    这会儿他手按在苏犀玉腰间, 一拉一扯间就将她衣带解开了。


    苏犀玉被他方才说的话弄懵了, 他不该追究自己的身世吗?怎么出口就是与自己计较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当时雨声太大, 他没听清楚?还是自己没说明白?


    直到外衣被褪下了苏犀玉才发觉他做了什么,惊叫了一声, 慌忙捂住了衣裳。


    只是她双手去捂衣裳,颈间压着伤口的细棉布就掉了下来。


    陈译禾飞速给她按住,顺势揽着她的腰将人抱到了自己腿上, 一手按着她脖颈,一手扣着她的腰,道:“不疼了是不是?”


    “你、你、你……”苏犀玉结结巴巴,她还没从被劫持的惊恐中出来,想说的太多,想问的也有很多,可被他这么一抱, 脑子瞬间变空白了。


    两人衣裳都湿得透透的,她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后是一个宽阔的胸膛,阵阵灼热透过衣衫传到她后背上, 温暖舒适, 可是她却想尖叫着逃开。


    这感觉太陌生了。


    她嫁到广陵这么几年来, 与陈译禾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钱满袖说的,他抱自己回家那回了,可那时候她没有任何记忆, 没有任何感受,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在她的记忆中,两人鲜少有肢体接触,最亲密就是陈译禾抱她上下马车了,很短暂的一抱,等她稳住了立刻就分开,跟现在截然不同。


    现在她甚至能感觉到坐着的那双腿上不断有热度传来,烧得她坐立难安。


    “我我我,我是在教训你吗?吓成这样……我给你换衣服呢。”陈译禾说话没好气,“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脸都冻得发青了,跟坟地里刚爬出来的小鬼一样。”


    苏犀玉好像冷得听觉都迟钝了,木讷了一会儿,直到感觉他勒在自己腰间的手开始解第二层衣服了,她又想尖叫,“我、我……”


    听她声音颤颤巍巍的,很害怕的样子,陈译禾停住了,道:“我就给你脱外面两层衣裳,湿淋淋的,你也不怕又病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你不会以为我要把你衣裳全脱了吧?”


    见苏犀玉表情讪讪,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十分无助,陈译禾心软的一塌糊涂,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道:“逗你玩呢,待会儿你脱里衣时我才不会看。行了,快把湿衣裳换下来,回头要是冻坏了,我上哪再找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苏犀玉靠着他不出声,但也没说不行,俩人的夫妻关系虽然有名无实,但只着中衣的模样早就见过,也不算多让人为难。


    “那我继续解了?”陈译禾问了一句,而后没受伤的那只手勾着粉色的衣带一拉,衣襟散开,露出了里面柔软的中衣的一角。


    雪白中衣贴在身上,因为雨水打湿了的原因透着几分肤色。


    苏犀玉忽地按住了他的手,声音微小含糊,“帘子……”


    这辆马车车门已换上了木门,关得密不透风,可车窗还没换,暗色车帘不时被风吹动,掀开一条小缝。


    陈译禾瞥了一眼,松开解着她衣服的手,用车厢内的杂物挡住了车窗,又拉过车内小憩时用的薄被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确认没有一丝缝隙 ,他手伸进薄被里继续刚才的动作,没动两下又被按住,苏犀玉声若蚊蝇,“你手不疼吗?”


    “还行。”陈译禾道。


    他受伤的手粗略缠了层细棉布按着苏犀玉的脖子,另一只手隔着两层衣物贴在苏犀玉身上,触感冰冷,这让他有些急躁,怕她冻坏了,恨不得直接将湿衣全部撕掉。


    “可是流了好多血。”苏犀玉还是不让他动,想去看他的手反被他按住,只能听他的先换衣裳。


    可她一想着被子下陈译禾的手正在解她衣裳就心底着火似的,浑身想打哆嗦,鼓着勇气道:“我、我自己来……”


    然后就感觉那只大掌从自己腰上离开了,苏犀玉亲眼看见那只手从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被下抽出,羞耻异常,忍不住打了个颤。


    陈译禾与她贴得紧,立刻就察觉了,将她抱的紧了些,“冷了是不是?快点换……算了,也别换了,全都脱了,就用毯子裹着,反正到家还要洗。”


    他说着把一旁备用的干净外衣推开,又翻出一条薄被,然后侧身去看苏犀玉脖子上的伤口。


    这会儿基本没有继续渗血了,他试探着松手,确认真的不流血了,又撕了锦缎在她颈上缠了一圈,将棉布固定住了。


    他小心地处理好了,见薄被下微微蠕动着,又催道:“快点,半天没脱下来一件,不冷啊?”


    苏犀玉低低抗议了一声,慢吞吞从里面塞出一件沾了血的粉上衣。


    陈译禾看着那血色就觉得刺眼,皱着眉头道:“就这么脱,等你脱完第二天天都亮了。”


    吐槽了她一句,陈译禾叮嘱她不准有大动作,俯下身子从薄被下方摸到了她的脚,两下把鞋袜全都脱了,又去拉扯她的裙子。


    苏犀玉呜咽两声,陈译禾看过去,见她脸上依然没什么血色,只是表情窘迫,双眼含着水光,可怜兮兮回望着自己。


    “好吧,我不动手了,你快点。”陈译禾被她看的心都要化了,说不动她衣裳就不动了,只是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了她冰凉的脚心。


    苏犀玉又是一个哆嗦,想要收回去,又怕拉扯间碰到了彼此伤口,强忍着没动。


    两只脚轮番被握着揉搓,热气一点点从脚心回暖。


    等她好不容易又塞了两件衣裳出来,陈译禾问:“还有没有?”


    苏犀玉蜷了蜷脚趾,意义不明地哼唧了一声,把脚从他手心收了回来,然后在薄被下磨蹭着,过了片刻把裙子塞了出来,嗫嚅道:“没有了……”


    说完就被陈译禾用薄被裹着一顿乱蹭,除了头颈和隐私部位,哪儿都被薄被擦了一遍,他又道:“身上可都擦干了?”


    苏犀玉感觉双颊燥热,羞得垂着脑袋微微摇头。


    陈译禾把她的湿衣拢到一边,拿过方才那个干净的薄被又给她裹了一层,压着外面那条,把里面那层半湿的薄被抽出时,薄被擦着细嫩肌肤滑过,苏犀玉打了个激灵差点将人推开。


    等那半湿的薄被彻底被抽出来后,陈译禾将其叠了叠隔在两人之间,将她重新抱回了怀里。


    苏犀玉羞臊得厉害,缩在他怀中小声问:“你不冷吗?”


    他也是浑身湿哒哒的呢。


    陈译禾没回话,又看了看她脖子上的伤,确定没再出血,重新捞起她的脚给她暖着脚心。


    苏犀玉侧坐在他大腿上,整个人被薄被包得严严实实,偷偷仰头看了他一眼,试探道:“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陈译禾严肃道,“你故意踹我那事……”


    苏犀玉觉得不对,不该是这件事,但一看他表情感觉他对这事特别在意,只好先哭着脸,用一双眼睛可怜巴巴望着他,企图先糊弄过去。


    “又对着我装可怜?”陈译禾冷哼了一声,道,“你就是不装可怜,我还能真的把你怎么样吗,娘子?”


    “娘子?”苏犀玉第一回 听他这么喊自己,一颗心浮浮沉沉,似悬在空中,又似被压在山底,“我……我还是你娘子吗?”


    “不然呢?婚书还在家里,官府那也有记录,你可别是反悔了想嫁别人?”


    苏犀玉猛摇头,拉扯到了伤口又疼得差点掉眼泪,还被陈译禾呵斥了一句。


    她想问的详细点,但陈译禾不许她说话。


    这么走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扭捏问:“要一直抱着吗?”


    “你不就喜欢被人抱着,口是心非?”陈译禾反问,说最后四个字时,每说一个字就在她脚心捏一下,把人弄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苏犀玉脸感觉自己的脸轰地烧了起来,一定红透了,再也不敢抬头。


    而事实正好相反,她的脸毫无血色,苍白得吓人。


    陈译禾自打见了那刀刃架在她脖子上就没放松下来过,现在看着她心酸又心疼,想把孔明锋碎尸万段了,又恨不能把苏犀玉捧在心窝子里暖着。


    什么苏家小姐,什么嘲讽讥笑,他从来就没在意过,对眼前这个姑娘最开始也只是可怜,谁知道她会偷偷爬到了自己心尖上,还再也不下来了。


    他看着怀中的苏犀玉,心潮汹涌,偏头往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第一下亲的时候苏犀玉还处于被人戳穿心思的羞赧中,没反应过来,于是他又亲了下。


    苏犀玉终于察觉,双目圆睁,惊骇道:“你、你干嘛……”


    “看不出来吗?我亲我娘子呢。”陈译禾说着,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亲我的小媳妇儿。”


    “亲我的小宝贝儿。”


    “亲我的漂亮姑娘。”


    他说一句就在苏犀玉脸上亲一下,把人弄得脸上终于浮了一层薄红,苏犀玉磕磕巴巴道:“我、我……你……”


    “你什么你?我是你夫君,再喊一声。”


    苏犀玉往常确实是这么喊他的,可现在陈译禾让她喊,她却喊不出来了,支支吾吾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紧接着又被亲了一下,可这下陈译禾没有亲过就分开了,而是顺势在她脸上咬了一下。


    苏犀玉“哎呀”一声,歪着头躲他,带动了颈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立马被陈译禾按住了,他动作轻柔地检查了下伤口,复又抱着她恶狠狠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声音既后怕又恼怒,更多的是心疼,也不知道是在说现在,还是在说方才雨中险况。


    苏犀玉根本不敢扭头看他,眼神在车厢里瞄来瞄去,虽然被咬了,可她现在感觉好像被人当成珍宝放在心尖上,这感觉真好。


    但同时心里又很忐忑,他怎么还对自己这么好,还亲密了起来?


    苏犀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思绪又飘到刚才脸颊上的温热触感,越想越觉得刚才被咬的地方怪怪的。


    终究是没忍住,她蹭了几下想把手从薄被里伸出来,可是陈译禾抱的紧,她刚一动就被发现了,“动来动去做什么?”


    “手。”她小声央求道。


    陈译禾手臂松了一些,让她把手探了出来。


    苏犀玉被他看着,不好意思去摸脸,就只用手指尖攥着薄被边角不吭声。


    接着手就被握住了,陈译禾摸着她柔软的手心,感受着那终于回来了的温热,心里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与怜惜,心绪澎湃,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想着什么就去做什么,握着苏犀玉的手在那指尖上亲了一下,口中问道:“身上暖起来了吗?”


    苏犀玉人都快爆炸了,也顾不得去摸脸了,胡乱点着头想把手收回到薄被里。


    只是她这一下挣扎让薄被口松了一些,露出了一小片赛雪的肩膀,陈译禾头就贴着她脑袋,被那片耀眼的肌肤刺了一下,心头火苗直蹿,然而下一秒,他又眯起了眼。


    “这是什么?”他问着,手探到她肩上挑起了那根细细的绯色带子。


    苏犀玉惊叫一声,慌忙拍开他的手,将薄被裹紧了。


    陈译禾指腹上还留着那带子上的潮湿感,他想了一下黑着脸道:“还穿着湿衣服?”


    见苏犀玉缩着头不吭声,他又沿着人脚腕往上摸,苏犀玉惊叫着想挣扎。


    “我手要流血了。”


    陈译禾说了这句,苏犀玉果然不敢动了,而他的手顺着光滑的小腿往上,果不其然摸到了潮湿的里裤裤脚,把毯子里面都洇湿了。


    “不是说脱完了吗?你傻了是不是,湿衣服穿着舒服啊?”他又急又气,这两句话就说得凶了些。


    苏犀玉心里忽生委屈,明明刚才还又亲又抱,怎么转眼就这么凶,她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有眼泪失了控一样啪嗒落下。


    她一哭,陈译禾就开始心慌,忙拿过一旁的帕子给她擦眼泪,道:“我又不是怪你,这不是穿着湿衣服不舒服吗?不准哭了啊。”


    他半哄半恐吓地说了一句,可是越说苏犀玉哭得越厉害。


    “别哭了……”陈译禾被她哭得心都揪了起来,给她擦着眼泪道,“刚才就哭了好久,现在又哭,晚上要头疼了吧?今天还淋了雨,明天肯定要生病……”


    可人家刚被劫持了,害怕才正常,他只能放软声音安抚认错:“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凶的……”


    苏犀玉情绪没稳定,又被他看了摸了小衣,羞耻之下还被凶了几句,几种情绪碰撞之下,眼泪就流了下来。


    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译禾不哄还好,一哄眼泪就止不住了,扑簌落下。


    她到底哭什么呢?哭陈译禾太凶了,哭今日遇到的险情,哭她抱着必死的心把事情坦白了,陈译禾却只字不提……还有……还有那个一尸两命的孔屏,他也不做解释……


    虽然她不觉得陈译禾是好色之人,可他调戏人家是真的,京兆尹和他自己都承认的,他怎么不跟自己解释呢?


    她哭了一会儿,决定要把这些事情都问清楚,抽噎着正要开口,忽然听到马车外有了些杂乱的声响,似乎是进了城里。


    进了城,那就快到府里了,苏犀玉慌张起来了,蹬了下脚要穿衣裳。


    陈译禾没听清,问:“要什么?”


    苏犀玉还以为他又是在耍自己,又羞又气,可是没办法,带着哭腔又说了一遍。


    “要什么衣裳。”陈译禾见她哭的没刚才那么厉害了,下巴在她脸上蹭了一下道,“我能让别人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样子吗?”


    他掀了个小缝朝外看了一眼,雨天街上人少,马车驶的快,确实快到府上了。


    “待会儿你就只管闭着眼,我保证把你裹得严严的,谁也看不到,好不好?”他说着就动手,将隔在两人中间的薄被打开了,就是嫌弃这条薄被湿了些,但都快到府门口了,就凑合着用一下吧。


    他用两条薄被把苏犀玉裹成了蚕蛹,头脚都看不见,苏犀玉动弹不得,有点不安,两眼红红的看着他道:“真不让人看见吗?”


    “真不让,谁也别想看见。”陈译禾答了她,又说,“大夫该已经在府里等着了,等会儿先让大夫看一看……”


    苏犀玉呜呜两声又要掉眼泪,陈译禾忙道:“咱们躺在被子里只让他看伤口,你想哪去了,我娘子哪能让别人看了是不是?”


    安抚了苏犀玉,他继续道:“等他看了伤确认没大碍,再让丫鬟给你洗干净……”


    马车很快到了府门口,果然如陈译禾所说,他将苏犀玉抱下了马车,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冻着了才裹的严实,哪知道其实是因为里面几乎没穿什么衣裳。


    快马提前回府的护卫已经将大夫请来了,钱满袖没什么事,就是惊吓过度。苏犀玉脖子上的伤口也不算重,多注意点就行。


    这么一圈看下来,伤得最重的反而是陈译禾了,他抓刀刃时用的力气太大,伤口几乎见了骨头,被大夫包扎了之后,反复叮嘱了一大堆,衣食住行上什么都有。


    满府混乱,直到夜深了才渐渐静了下来。


    临睡前苏犀玉刚喝了姜茶又被吓到了,陈译禾竟然十分自然地上了她的床,睡在了她旁边。


    苏犀玉惊呆了,“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有用的字眼出来。


    “我睡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挨着自己娘子,怎么了?”


    他说的十分在理,但是苏犀玉觉得哪里不太对,她想了想,红着脸将陈译禾先前与她分房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谁知道陈译禾道:“哦,你说圆房啊,我骗你的,其实一点儿也不疼,等你再大一点儿我就教你。”


    苏犀玉面红耳赤,吭吭哧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译禾兀自坐在她身旁,俯下着身子与她额头相贴,没觉得异常又小心摸了摸她的脖子,“疼吗?”


    自然还是疼的,他摩挲了下伤口附近的肌肤,凑近了在那上面轻轻亲了一下。


    从他靠近了贴额头起,苏犀玉就闭上了眼,被子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根本不敢睁眼看他,只感觉有热气扑上了颈间,光是这就已经足够让她羞耻的了。


    最后陈译禾又把手伸进了她被窝里,摸着她的脚确认她浑身上下都是暖的,才放了心。


    但又起了坏心思,在她脚底板轻挠了两下道:“当初就是这只脚踹的我是吧?”


    苏犀玉心虚地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装死,接着听陈译禾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可是肚子里有小娃娃的人,我不和你计较。”


    苏犀玉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对孔明锋编的谎,呼吸一滞,羞耻得差点儿哭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