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解决掉慕容寻,  楚景容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最后,竟又不知不觉回到王府。


    慕容寻死前的那些话,  一遍遍的回荡在耳边,  搅的楚景容永无宁日。


    萧云衍真的得到他了吗?他的余生,真的非萧云衍不可了吗?


    这个问题,  现在的楚景容还给不出答案。


    青梧等了一天,  没等到自家公子归来,  王爷出征的消息却传进耳朵里,让他越发为自家公子担心。


    百无聊赖的坐在庭院中,  蓦然间看到楚景容的身影,青梧简直欣喜若狂。


    “公子,你回来了!”青梧立马起身迎接。


    楚景容闻言,  缓缓抬起头来,  双眸却空洞没有焦距,  木讷的应了一声,  就转身回了房间。


    青梧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轻叹一声,  到底没去打扰。


    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楚景容的声音就再度从门内传来,还带着一丝冷颤:“青梧,  帮我添床被子。”


    青梧听后,  自是立马照办,  他搬来厚实的棉被,还贴心的往被窝里塞了几个热烘烘的汤婆子。


    可即便如此,  楚景容还是冷的发抖。


    “青梧,  再添床被子。”


    一而再,  再而三,一连加了三床被子,青梧总算察觉到不对劲。


    “公子,不能再添了,棉被厚实,太多层压在身上,该喘不上气来了。”


    听到这话,楚景容沉默了,总算不再吵嚷着要加被子,他闭了闭眼,半晌后回应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青梧有些心疼,可又不知要如何安慰,只能又取来一个暖手炉,塞进楚景容的手心里,然后才关门退了出去。


    在青梧离开后,楚景容蜷缩起身子,合拢双手,在嘴边呵着气。


    好冷,为什么这么冷?


    身边有许多热源,楚景容的身子却无论如何都热不起来。


    忽的想起,之前与萧云衍同床共枕的时候,他的后背贴在那人温厚的胸膛上,灼热又不伤人的体温包裹着他,能让他夜夜安眠。


    够了!够了!别再想了!


    之后再也不可能了,他跟萧云衍已经恩断义绝!此后无数个寒夜,不论多冷的天,他只能靠自己取暖。


    勉强捱过一晚,楚景容晨起时,却没见前来伺候的青梧。


    他简单的披了一件外袍走出门去,在回廊尽头,看到青梧正压低嗓音,跟一个仆从争执。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家公子可是帝师,敢撵我家公子走?你不想活了?”青梧垫起脚跟,梗着脖子跟人叫嚣。


    那仆从长得高大,却被娇小的青梧质问的不敢顶嘴,点头哈腰的回复道:“小公子,请你莫要为难我了,我可没说过这种话啊!是王爷之前留了话……”


    闻言,楚景容面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退了个干净。


    留了话?什么话?赶让走吗?让他滚出王府?


    “青梧。”楚景容唤了一声,见青梧扭头望过来,发现他的身影后,眼底划过一抹忧色。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青梧一边说着,一边朝楚景容走来,顺便狠瞪了那仆从一眼。


    “怎么回事?”


    “公子,你莫要多想,就是他脑子笨,传个话都传不明白,王爷没说要赶我们走,王爷只是留了话,说……”话说一半,青梧迟疑了。


    “他说了什么?”楚景容声音淡淡的,自以为不在意,殊不知他脸色青白,像是再听到一句难听的话,就要背过气去。


    “王爷只是吩咐他们,说公子若想搬出王府,就让他们帮忙收拾行李,想必……想必也是怕劳碌了公子。”青梧抬头瞧了楚景容一眼后,又立马低下头去,尽力的打着圆场。


    怕劳碌了他?


    他嫁过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身边就跟着青梧一个伺候的,就算要走,也没有什么可整理的,萧云衍特意留下这话,真的是怕劳碌了他吗?


    “不劳烦了,我们走就是了。”说完,楚景容愤而拂袖离去,他回到房间,真的开始打包行李。


    打开柜子,翻出几件衣物,拉开抽屉,抽出几条发带,像是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


    青梧没有帮忙整理,静静的矗立在门后。


    他看得出来,自家公子这是在置气,不是真的要走。


    若王爷还在,定会好声好气的哄着,求着人回心转意,可现在……


    楚景容心中郁卒,他本就要走,不劳提醒!


    等回到帝师府,就当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再也不会有人说他的闲话,再也不用担心世俗的流言蜚语。


    他终于自由了,终于轻松了,摆脱掉萧云衍,往后没有人能让他左右为难。


    楚景容试图说服自己,努力说服自己,必须说服自己。


    直到他打开一个木匣子,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玉白簪子,动作随之停了下来。


    垂下眸子,目光变的晦涩,楚景容探出手去,指尖划过光滑的簪体。


    最后,他将簪子取出来,撩起身后的长发,轻轻绾在了发间。


    盯着青铜镜看了许久,楚景容眼尾有些红,他将取出来的衣物跟发带重新放回柜子跟抽屉里,面上的神色难掩落寞。


    偏偏这个时候,那个不怎么聪明的仆役还探头探脑的想要邀功,凑到青梧身边问道:“小公子,真的不用我帮忙搬运行李吗?”


    听到这话,楚景容的后背都僵直了,刚才他说了要走,现如今……如何收场?


    青梧气都气死了,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跑来给公子添堵了!


    “滚,赶紧滚,眼瞎心盲的玩意,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不让我看你一次打你一次。”青梧撸起袖子,挥舞着拳头,泼悍的将人赶了出去。


    那仆役灰头土脸的跑远了,楚景容僵直的后背,缓和了许久才放松下来。


    “青梧。”


    听到动静后,青梧立马跑了进来,关切的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吃桂花酥,还有绿豆糕。”


    外面冰天雪地的,本不该让青梧奔波劳碌,可楚景容突然想吃了。


    嘴里心里都发苦,或许甜蜜一些糕点,能帮他缓冲一下这种苦涩。


    “公子稍候片刻,青梧这就去买。”青梧回自己的偏房取了件斗篷披在身上,然后冒着呼啸的寒风出门去。


    青梧的腿脚麻利,先去了坐落在皇城内的五芳斋。


    这寒冬腊月的,五芳斋的生意依旧很好,来买糕点的小姐公子络绎不绝,店内排着长长的队伍。


    若是换做以往,青梧也就乖乖排队了,可今天公子心情不佳,他便想早点买回去,一刻都不愿耽搁。


    还好他对此早有预料,青梧冲到柜台前,从怀里掏出王府的令牌递了上去。


    他跟着公子来王府没多久,王爷就派人将令牌送到他手中,说在外行事会方便些,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真的好用。


    其实楚景容的帝师印照样能做到畅通无阻,但公子性情低调,从来不屑于用身份地位换取便利。


    本来有人插队,是不能纵容的,可一看到柜台上的令牌,那掌柜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本着跟王府进一步拉进关系的目的,那掌柜的将自己的活扔给小二,亲自招待青梧。


    “小公子,可是来买桂花酥?真是稀奇,王爷自从学成后再也没有光顾小人的铺子,今天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啊。”


    听到这话,青梧皱起眉头,纳闷的问道:“学成,什么学成?”


    “诶?你不是王府伺候的吗?”掌柜问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青梧手中的令牌,没错啊,是襄亲王印。


    “我是在王府伺候的,可是你所言之事我并不清楚,倒是烦劳掌柜的告知了。”


    “这……。”掌柜的迟疑了,若是王爷没有让其他人知道的打算,他也不好冒然泄露出去。


    青梧自然看出了掌柜的为难,他冷哼一声开口道:“不愿说就算了,只是我看这排队的人这么多,想必轮到我的时候,那桂花酥也卖空了。”轻叹一声,青梧继续道:“王爷出征在外,这令牌就无甚大用了,竟是连一份糕点都换不来。”


    语毕,青梧抬腿朝门外走去,都不给人回旋的余地,吓得掌柜赶忙上前一步,把人拦住。


    这小公子说话也太吓人了,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他哪担当的起啊?


    “小公子别气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王爷每日都来鄙斋,跟着厨娘学做桂花酥,手艺渐臻佳境,学成后就再也没买过了我这的桂花酥了。”


    这样一说,青梧忽的想起来了,王爷是有段时间,天天往公子房里送糕点,原来……竟是王爷自己做的吗?


    君子远庖厨,堂堂一国王爷,得多爱一个人,才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


    这大周国最疼爱的娘子的相公,也做不到这一步吧?


    可惜……公子已经跟王爷和离了,王爷的柔情,日后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的世子小姐?


    青梧知道,公子嘴上不说,强撑着,心里……怕是已经后悔了。


    要不然也不会迟迟不愿搬出王府。


    青梧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非要和离,真的和离了,又开始念念不忘?


    或许真像他看的那些话本上说的:


    人们用什么来衡量爱?


    用分开后的痛苦与思念。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