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掷瓶礼”是源自于西方船只的一种下水仪式,早期是往海里扔金杯和银杯,后来下水的船太多,实在砸不起,就换圣水,再后来换成酒,对着船只猛砸,酒瓶碎了,仪式完成。
西方文明的摇篮是希腊,希腊众神之中,负责风平浪静的海洋女神安菲特里忒是女神,船只也被视为女性,所以,掷瓶礼的执行人也是女性。
历史上曾发生过掷瓶礼的时候,女士们下手不够重,瓶子砸不开的事故,这些船只在此后发生的任何不幸,哪怕是疫情,也会与此前掷瓶礼上没砸开瓶子联系起来。
为了避免这种不吉利的心理暗示,各国都采取了一些保证女士们能敲开瓶子的措施,比如日本,就是使用的金斧头去砸。
王雪娇看着面前孤零零的香槟酒:“你们就没考虑一下,万一我砸不开,产生的舆论问题吗?”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没有。
开玩笑,我们帮主,那是什么人,那是大地母神,怎么可能有她砸不开的东西?
如果有,那一定是她故意这么干的!
拿着工作签证进入中国的西苏里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的记者、码头工人,以及来欢送扶贫蘑菇的各级官员:“你是暗示,只要没有人说话,就不会有舆论?人稍微有点多,不过……”
王雪娇扶额:“……西苏里,你已经从良了!你已经洗白了!不要满脑子都是这种杀人放火的思想,你要是敢在这里动手,包幼安第一个不放过你,你会变成他送过来的礼物!”
想到把业绩平白送给邻居,西苏里顿悟了,那是绝对不行的!邻居的成功,会让猛虎帮抬不起头来!
西苏里从他送上“塞壬号”的封建迷信用品里扒拉出了一个大锤子。
那个锤子的锤头上面,画着王雪娇盘腿坐着图案,如果正着用,锤子抡下来的时候,就是王雪娇一屁股坐碎了什么东西,如果倒着用,那就是王雪娇倒立着,一头锤,把下面什么东西给砸碎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种迷幻的感觉。
王雪娇:“……不是,你这个设计,也太不科学了。”
西苏里承认错误:“是,做出来以后,我们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们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拿对方向,所以,这个锤子就只有这一个样品,没有大规模生产,这次是做为了压舱镇物送过来的。”
王雪娇现在已经心如死灰,她摆摆手:“你再去找找别的东西,普通的锤子怎么都肯定会有的吧。”
西苏里转了一圈,找回来一个大油锯……
就是西方喷血风格恐怖片里,线一拉,就“嗡嗡嗡”,端着可以到处追杀人的那种东西。
王雪娇端着大油锯,她看着玻璃反光里的自己,绝望地闭上眼睛:“就没有温和友善一点的东西吗?”
“那就……”一个人送上了一把菜刀,这是从船上的厨房里拿来的,半月型的斩骨刀。
王雪娇叹了口气:“那还是油锯吧……好歹有点科技感。”
递菜刀的人默默退下,看了一眼西苏里,心想:还是二当家最明白老大的心意,不愧是二当家。
仪式开始,王雪娇提着油锯,拉动开关,锯齿飞转,气势十足。
王雪娇举起油锯,想要优雅地从上往下,把瓶子锯成两半的时候,锯齿……停了。
油锯,它是要烧油的。
西苏里拿着过来的时候,拉了一下,发现能转,就没问里面还有多少油,王雪娇测试的时候,它也响了,她也没在意里面还有多少油。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锯子已经举起来,仪式已经开始,这会儿停下来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停下来的话,就已经代表着“不吉利”。
王雪娇向前一步,用榴莲砸人头的气势,用油锯把手的部分,把香槟酒瓶砸了个粉碎,泛着白色泡沫的酒液四溅。
“塞壬号!塞壬号!挡我者死!”西苏里以及各位“入华外籍劳工”欢呼蹦跳。
幸好他们说得不是中文,不然“挡我者死”这么不温和的话,还不知道要被记者写成什么样。
陈书记做为“塞壬号”的第一位客户,上船参观了一圈,以前的赌船只稍稍改变了一下,把赌场改成了“作战计划大厅”,那些奢华的房间还在。
幸好房间里那些柱子、架子、钩子之类的情趣用品都是藏在暗格里的,不然这要是让记者看到了……
哎~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
那些火力强劲的武器都被厚实的防水布裹着,陈书记看不见,但也隐约能感受到它们的口径。
陈书记忍不住问道:“真的很厉害吗?”
“确实很厉害!”
“能让祖国统一吗?”陈书记冒出来这么一句。
王雪娇笑笑:“有点难度,祖国统一的问题并不是打下来本身,而是打完以后怎么处理。”
陈书记也笑起来:“你比很多人想得更远。”
“不是想得远,是见得多而已,第七舰队不就在关岛蹲着吗?”王雪娇无奈地耸耸肩。
开启战局容易,然后呢?
八十年代最高层提出了两条方针:“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军队要忍耐”。
海军都穷得没钱造航母,拿什么跟人家打。
别说主动开启战局了,别人挑衅都得憋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是忍着实在难受,王雪娇主动请缨去船务公司,就是在不开战的情况下,尽量让自己的乳腺结节小一点。
汽笛一声长鸣,装好货的商船与护卫的“塞壬号”缓缓离港。
商船将会从中国南海出发,经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先进入波斯湾。
卸下一批货之后,再从波斯湾出去。
路过索马里,进入红海,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然后~那些蘑菇片或许会出现在西班牙海鲜饭里,或许会出现在意大利的披萨上。
船上的人们向码头挥手告别。
“塞壬号”船舷旁站着的护卫们站得整整齐齐,向岸边行礼,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喊出:“塞壬护航,使命必达!母神护佑,挡我者死!!!”
就那么几十个人,声音贼响!
果然,声音太小是不能开军舰的……
王雪娇深吸一口气,伸手扶额,这跟“白莲降世,刀枪不入”有什么区别。
希望没有人听见。
听不见是不可能的,那么多人,又不都是聋子。
“嚯!!!”王雪娇听见身旁的记者们“噼里啪啦”地拍照。
还有一个记者小声说:“比军舰都敢说啊!”
王雪娇赶紧解释:“就因为不是军舰才敢说,我们个体户,为了能卖货,什么都敢讲的啦。”
仪式结束后,西苏里和其他帮众,要去玩具和家电公司谈新的大地母神周边产品开计划。
新品是:
蔬菜大棚里用的增温增湿设备。
这是给金新月那里的帮众用的,他们虽然开的是安保公司,但是,他们是金三角的人,习惯了潮湿,吃菜叶子,受不了顿顿胡萝卜、青椒、大茄子和洋葱的生活,他们要!吃!菜!叶!子!
他们抢了金新月谷地的一大片地方,用百草枯把罂粟全烧了,改种菜。
还有可以用来浇肥、浇农药的无人机,技术是从日本那里扒拉来的,比遥控小飞机高级多了,也被改造成了骑着鹰的大地母神,一边浇肥洒药,一边还会发出声音:“大地母神赐福予这片土地,长起来,长高高,长大大,长肥肥,结满满,大丰收~”
行……吧……至少,确实是在干实事,对吧……
王雪娇绝望地闭了闭眼睛,问西苏里:“这都是谁想出来的?”
西苏里骄傲地说:“都是我!”
王雪娇点点头:“我觉得,你可以去日本的万代进修一下……”
有这样强大的开发兴趣,值得鼓励和推荐。
西苏里不知道万代是什么,但是只要老大给他一个名字,他就能找到老大想要的东西!
西苏里激动地对王雪娇说:“我这一路,收集了很多你在大陆的事迹,我一定会再接再励,永攀高峰,让更多的人接受我们!”
送走了踌躇满志的西苏里等人,王雪娇准备走了,她这次没请假,是打着来拜访客户的口号来的。
现在,正在拜访客户的人是张英山。
虽然远洋船务公司不查每日拜访记录,不过,好歹也得去露个脸,免得将来各位客户们跟公司其他人闲谈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
“小余,等一下。”陈书记走过来,微笑着对王雪娇说:“快中午了,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好啊。”王雪娇痛快答应。
“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市里的人本来说要陪我,我说算了,我就是来送船的,不要打扰他们。”
陈书记忽然提议:“我听说,狗不理包子最好,我们去吃狗不理包子?”
“好啊!”王雪娇还真没吃过狗不理。
她所在的时代,狗不理已经混得很差了,天津的朋友们纷纷对狗不理表示鄙视,都说自家楼下的包子才好吃,硬是把她迈进“狗不理”的腿拖去了楼下的“二姑包子”,来了一笼大葱猪肉馅。
按照王雪娇所想,狗不理之所以能出名,必然是有点能耐在身上的,不然也出不了这个名吧。
或许九十年代初的狗不理还是能吃的。
点了两笼包子,陈书记又向服务员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一种叫锅巴菜的东西?有吗?”
“嘎巴菜啊,那您可来早了,再过二十个小时,您再来,包有~”
陈书记一愣,还认真地算了一下,这才领悟到,那嘎巴菜是早饭,现在是中午,没了。
他不说来迟了,说来早了。
两笼包子上来,店伙计急急忙忙放下就跑,陈书记想让他再添些水,他又风风火火跑回来,倒得急了些,水溅出杯子,洒了一桌。
王雪娇摇摇头:“介水倒得嘛呀,搁狮子桥那边,要是把水给跳成这样,都得被人嘘。”
伙计笑道:“那不能,要是跳水能溅岸上这么多,我得去北京自荐,咱高低得是一个国之重器,赶明儿您上故宫前面,那华表上蹲着的就是我了。”
王雪娇:“嗬,好啊,哪天把资本家吊上面的时候,您还能跟他唠个两毛钱的,等唠完,发现他不是吊死的,是给笑死的。”
“嘿嘿嘿,您可真会说笑话。”
说完,伙计又一溜烟地跑了。
就……是包子味,没有觉得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差。
陈书记还挺好奇王雪娇和另外几个编外临时工怎么就走了:“是不是待遇问题?要是你们愿意回来,我可以帮你们转正。”
“不是啦,是从同心县种蘑菇的事情上,让我觉得国际贸易更重要,就来了,想多学一点。”
陈书记点点头:“你走以后,全省又进行了一些干部大清查,哎,又扫出来许多蛀虫,那么穷的地方,他们居然能赚那么多!”
“我看还是地理的问题。”王雪娇说,“要是能把在大山里的人都搬出来,让他们过了上正常的生活,但凡是家里能有两头牛一间房的人,都不至于动不动就想玩命。”
王雪娇又问起同心县的寡妇和孤儿们情况怎么样了。
市里申请了国家财政拨款,再加上市里自己现在也有钱了,建起了福利院,让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住进去,由人统一照顾,吴老师现在除了在学校继续教书之外,还兼任福利院的副院长。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都是吴老师啊?那她不累死了?”
“是吴老师自己要求的,她说她自己就是这样的孤儿,要不是邻居老太太给她一口吃的,她就饿死了。她想帮帮这些孩子们。”
王雪娇点点头:“小时候的教育真的很重要,不然就成废物了。”
长大之后就能看出小时候接受过的教育是什么样的。
有人宠着惯着,就会什么都不在意,反正有人兜底。
从没有得到过爱的人,会因为得到一点点的爱,就要死要活,倾尽自己的所有,生怕失去这个,再也不会有人爱自己,哪怕这人是个骗子。
全村贩毒,以“上前线撞命”为荣,就不会觉得生命有什么可贵的,不过是活一天是一天。
王雪娇又问道:“那些寡妇呢?”
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多,像她们不少人心里有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的思想,一般也不会再婚,生怕别人说她们不检点、不守妇道。
一个女人拉扯着一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以及,王雪娇还担心像陈俊妈妈的那种情况。
陈俊是因为跟着吴老师,思想才会比较正常。
其他的寡妇,要是不参与社会活动,就会与社会脱节。
有些人认为,不与社会脱节,就是多看看八卦,多看看新闻,就是不脱节,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光看没有用,陈俊的妈妈也知道镇上的新闻八卦,还知道贩毒赚钱,便想着让自己儿子去贩毒。
后悔,也仅限于后悔成年的大儿子被抓到了,而不是后悔去做贩毒的事情。
这种思想传给白纸一张的孩子,就是培养一个新的罪犯。
“她们组成了一个生产互助小组,土豆一组、蘑菇一组,还有后勤组。”
王雪娇“哦”了一声:“后勤组是什么?”
“就是帮另外两个生产组带孩子,做饭,管家务。赚到钱以后,三个组均分。”
王雪娇想了想:“均分啊?那会不会因为出工多少而打起来?”
“哈哈哈,不会,她们都有排班的,包干责任分得很清楚,对了,她们说,是你教她们的。”
王雪娇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教过她们,她迷茫地看着陈书记:“我?”
“对,好像是,挖水渠的时候。”
王雪娇恍然大悟,不是挖水渠,是挖自来水管道的沟槽。
每日进度可以做到跟男人一样的女人,与男人同酬。
力气小的,等比例折算。
尽可能的确保公平。
她们将王雪娇曾经做过的事情总结成经验,并且沿用下来。
“她们还说,如果不是你,她们就算想到了,也不会有人提出来的,都是乡里乡亲的,算得太清楚,多不好意思。”
有人很好意思,有人不好意思。
但是不好意思的人,并不是心里全无怨恨,怨恨只会越积越深……然后,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王雪娇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她借钱给别人,到约好的时间,她会准时准点去催,从来就不存在“不好意思去要”,更不存在“不好意思不借”。
她愿意借钱的人,都是她看得起的人:要脸、信誉好、有正经的收入来源,家住哪里,爹妈是干什么的都知道,借出的金额也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属于如果对方翻脸赖着不还,可以做为认清一个人的学费。
她曾有一个朋友借钱给别人,对方到期没还,那个朋友就找王雪娇抱怨吐槽说对方借钱不还,人品如何如何。
王雪娇问她有去催问吗?
她说没有,不好意思催。
王雪娇刚好认识那个人,便替那个朋友问:“你是不是找XX借过钱?”
对方说,忘记了,然后马上把钱还了。
经过这次之后,又有一个“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打死不说”党加入了“嘴巴可以说话”党。
王雪娇一直如此,她不觉得有什么。
同心县的女人们却觉得非常新奇,张嘴对她们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所以,全部都写下来,用文字形式规定清楚。
如果发现什么地方没做好,只要直接说哪里发现了问题,拿值班表一对人就行了。
当然,在操作过程中,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说她”和“我弱我有理”的对立情况出现,不过总比一开始全凭人情世故过日子要好很多。
王雪娇听见她们的生活也算走上了正轨,心里也很是她们高兴。
能把催生犯罪的“贫穷”土壤挖掉一点是一点,多一个好人,就少了一个坏人。
王雪娇想了想:“镇上的人对周大家的人都被抓了,有什么看法?”
“这个我不知道,”陈书记转头看着坐在身旁的秘书,“你知道吗?”
秘书半天没吭声,现在领导开口问了,他才推了推眼镜,开口道:“都说他们家恶事做尽,就是活该,说他们是被鬼迷了眼,去军营里做毒品交易。”
王雪娇摸摸下巴,嗯,当时,她确实看到战地指挥车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流动指挥部,也算是军营的一种吧。
书记的秘书还是有点水平的,对下面的情况调查比较清楚,他告诉王雪娇:“镇上的人都说,周大出卖了你以后,才开始发昏的,是诅咒。”
书记笑了一声:“美国都登月那么多年了,原子弹都爆炸了,还诅咒。”
王雪娇也笑起来:“可以理解啦,比较奇怪的事情,大家都喜欢用不可知来解释,几千年前人们相信占卜算命,几千年以后还在信,欧洲原子能机构门口还供着湿婆神呢~哎,然后呢,然后呢?”
秘书得到了鼓励,张了张嘴,又有些犹豫,小心地看了一眼陈书记,陈书记皱着眉:“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秘书这才开口:“镇上的人说,余小姐是丰收女神,所以土豆长得好,蘑菇也长得好,卖得好。”
“啊?”王雪娇手里的肉包子“扑通”一声,掉进了豆浆里。
王雪娇不敢抢教授的功劳,教授的肉干被她吃完了之后,有好久都没办法补货,可怜的只能吃剩下的地瓜干和萝卜干,太惨了。
“她们为什么不觉得林教授让他们丰收的?我什么都没干啊,种蘑菇的技术是林教授教的呀。”
“可能是因为,是你教她们怎么卖?”
现金为王,种出来一堆蘑菇,不如变成现金以后的效果更劲爆。
王雪娇拿着筷子,把包子打捞起来:“哦,然后呢?”
镇上的人都认为王雪娇是无辜的,她好心帮周大介绍要买减肥药的客户,但是周大拿假药骗人,让客户震怒,把王雪娇绑了。
消息不灵通的孤儿寡妇们至今还在早晚替善良的余梦雪祈求平安。
在毒贩子中,则是另一个版本,大家都知道王雪娇为周大找了一个技术超群的“厨子”做药,做出来以后,周大想黑吃黑,借荷兰公爵的手把王雪娇干掉,自己独霸“厨子”,这样就不用跟王雪娇分五成利。
在迷信的毒贩子口中,剧情就越发的玄幻了起来:周大被抓的地方,那可是长生天的地盘。
大地母神,虽然地盘在大地,但是,她也有骑着鹰的化身。
鹰,是长生天的使者。
说明大地母神跟长生天关系很不错,长生天经常派使者下来,接大地母神上天宴饮。
大地母神的地上代行者,在长生天的地盘上出事,那怎么行,谁看着好朋友出事,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亦有版本为,大地母神跟长生天是同床共枕关系,更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周大和几百个毒贩子好像中了邪一样,当地人都已经告诉过他们旁边是演习场地了,结果那么多人,光天化日是之下,浩浩荡荡跑进了军区演习场地,听说坦克都怼脸上了,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还跟做梦一样,等着做交易。
荷兰公爵与余梦雪本来就有旧情,抓她是公爵特使干的。
据说,特使把余梦雪抓回去之后,公爵对着特使“啪啪啪啪”来来回回抽了几耳光,还说要杀了他,给余梦雪赔罪。
王雪娇都听傻了,这是什么狗血古代言情剧情啊!
特使什么时候也混成“太医”的档次,成了PLAY的一环了。
不是,你们这个“据说”又是哪里来的啊?我跟公爵在哪见面的,就能让你看见公爵抽耳光了,又是一个“我是床,当时我就在床底下趴着,亲眼看见了”的传奇。
王雪娇忍不住问道:“有没有公爵本来就想得到我,一直没成功,于是安排特使玩苦肉计,想把我抓住,关在他的大庄园里的版本?”
秘书摇摇头,非常肯定地回答:“没有。”
王雪娇撇撇嘴,行吧,毒贩子的剧情比较简单,没有搞那么花。
她忽然又问:“你们觉得我是怎么回事呢?”
她不仅没事,还出现在天津港,跟他们坐在包子铺里,谈笑风生。
陈书记笑笑:“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你愿意找我提供护卫服务,我就接受,别的,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们也不打听。”
很好,很有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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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包子,陈书记和秘书告辞,他要去考察这里的一些工商业企业,学习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毕竟民国的时候,津门也是有头有脸的地方,一定有可取之处。
王雪娇也要告辞了,她得去找张英山,一起去拜访一个大货代。
虽然,张英山会在每日拜访记录上,写上她的名字,不过,也不能全靠蹭嘛。
小组作业,只求挂名,不干活的人,那可太讨厌了。
约好的大货代突然通知会面取消,因为他的客户临时有事召唤他,他当然是以金主大人为最优先。
大家都能理解。
忽然就多出半天的空闲时间。
王雪娇拉着张英山去五大道,看那里的小洋楼。
“民国时候,各路豪杰失势以后都喜欢往这里跑,溥仪、顾维钧都在这待过,”王雪娇看着路边风格各异的小楼:“听说还有一个叫王占元的,下野以后跑这里来当包租公,他名下有三千多套房子呢。”
王雪娇感叹:“以前我们上班上烦的时候,就经常梦想着能有好多好多房子,可以收租,不用上班了。”
“那就什么都不干了吗?”张英山觉得那样的生活会很无聊。
王雪娇摇摇头:“不是啦,是生活有了保底以后,就不必为了生存而选能赚钱的工作,可以干一些不挣钱,但是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吃喝玩乐才能让自己幸福,我就认识一个姑娘,家里很有钱,她去一个地方旅游,看见那里的人过得很苦,她就自己掏了两万块,帮当地人修小路。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村子想要修路搭到大路上,得有一个基础的石子路面,然后国家才会拨款把石子路修成能开车的正路。
那种要从砍树割草开始的路实在太多了,从零开始的话,真管不过来。
她的名字写在村口的石碑上,还有县志编辑工作室的人来采访她呢~哎,这也是我的梦想,青史留名~”
王雪娇想起自己的初心:干出一番事业,证明女人也能做出色的外勤警察。
默……现在出圈的身份,居然是大地母神。
想起在韦州镇派出所飘扬的那面锦旗,王雪娇伸手搓了搓脸:“呜呜呜,都怪钱刚,我要把他打得扁扁的。唉,我只能在死后才能扬名立万了,我不成梵高了吗,呜呜呜。”
“在别的事情上成名也一样嘛,不要拘泥于一个身份。”张英山笑道,“大地母神这个称呼也很有意思,现在你又要成海洋女神了。”
“索马里那堆渣渣,不一定敢来呢。”王雪娇撅着嘴。
不来对她的影响也不大,她的计划原本就是让船上的人去打听打听索马里现在的情况,获取一手情报。
索马里人仇视维和部队,塞壬号的船员们不是,他们是同样长得黑不溜丢的金三角人,不穿制服,悄悄潜入。
工作日的下午,闲坐在天朗气清的户外,喝着咖啡,啃着新买的奶油炸糕,倚在张英山的肩膀上,王雪娇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开心,白拿半天工资~晚上我们去起士林尝尝那里的西餐好不好?我听说它能与魔都的红房子、德大西餐社一较高下!”
话音刚落,王雪娇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的是那位大货代:“余小姐,您上次跟我说过,您有一艘航母?”
王雪娇:“……”
什么?航母?我的?
停哪儿的?养护费谁出的?
是那个放十八颗原子弹给女主角当生日烟花的霸总买来送给我的吗?
五常知道这事吗?他们什么时候准备出兵制裁我?
王雪娇努力保持平静地回答:“我是有一艘带武装护卫功能的船,不过不是航母啦。”
对面对船到底叫什么并不在意:“一样一样,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吗?永昇的毕总想跟你聊聊细节,地址是……”
这也太草率了!
航母跟带武器的船也可以“一样”吗!
带滋水枪的鸭鸭船也算航母吗!真是的!
不过客户召唤,她还是要去一趟的,也算完成了今天的KPI。
王雪娇和张英山赶到了永昇贸易公司,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二道贩子,甚至还包括转口贸易。
许多年以后转口贸易的主要任务是逃避关税。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躲禁运。
巴黎这个地方,1919年出了一个让中国人不高兴的《凡尔赛和约》,1949年还出了一个“巴黎统筹委员会”,正式名称是“对共产党国家出口管制统筹委员会”。
这名字起得跟法国菜一样清晰明了,一眼就能看出菜的成份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一大堆高科技产品都对中国禁运。
这破组织直到明年才结束,然而,立马又有了《瓦瑟纳尔协定》,继承了所有的禁运物品列表。
基本上可以说,能封锁的,应锁尽锁。
类似苹果麦塔金二代电脑出来了一段时间之后,只要有钱,欧美人随便买,但是中国人就是弄不着,还在用古老的8088之类的东西。
要说涉及到国家战略的高、精、尖弄不着,或者是像光刻机那种不是弄一两样东西回来就能处理的东西,大家也就认命了。
区区电脑、机械设备搞不回来,也太看不起商人了。
各位“水客”们,总有各种神妙的手段,能把货搞回来。
有些是为自己,有些是为国家,当然也有俱收并蓄,两者兼修的。
其中秘辛,不足为外人道。
这也是王雪娇觉得“金海号”事件应该是弱智中央情报局的情报出错的原因,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是纯吃饱了撑的。
眼前的的永昇老板,乔悉怀就是有能耐突破封锁的豪杰之一。
据说他连“黄饼”都运过,那玩意儿的学名叫重铀酸铵,是一种核工业里要用的一种重要原料。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的,都是道上的传说而已。
现在乔总有一个小小的苦恼,他长袖善舞,跟一堆政要关系不错,但是他的关系网还没有深入海盗群。
海盗真的很烦人,就那么一小撮,忽然全来了,抢完就全走了。
最近让他感到烦恼的就是阿曼湾附近的海盗。
从阿曼湾进去,就是霍尔森兹海峡,再往里,就是波斯湾。
那里有伊拉克和伊朗。
这两个国家都是被美国制裁的国家,名列禁运国家前列。
伊朗被制裁的时间最久,1979年巴列维王朝倒闭,国王润美之后,就开始了。
伊拉克则是从1990年的海湾战争之后开始,三年时间,当年这个军事实力惊人的国家歇菜了,已经惨到只能求联合国开启“石油换食品计划”,不然就要饿死人了……其实已经饿死人了。
因为“石油换食品计划”从1991年立项,直到1996年才开始正式执行。
乔总对王雪娇是这么介绍自己生意的:“这两个国家都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老朋友快要过不下去了,我总得接济接济。”
王雪娇笑笑:“……确实是老朋友。”
1980年的“两伊战争”开打时,两个国家一起来中国大采购,传说中,两家的采购代表住在同一个招待所的隔壁房间,不小心迎面撞上,就当不认识,看不出来。
以及,据说因为伊朗已经开始被美国制裁,于是他们付不出十四所的雷达钱,一欠就欠了好多年,后来也不知道是直接计提坏账,还是用别的东西给抵了。
1990年的海湾战争,则是伊拉克给中国上了一课,那惨烈的战损比,让中国各位大佬认识到,光有强大的意志,而武器落后是绝对不行的。
然后才有了“是买还是自研”的大争论,并且更加了坚定以经济发展为中心,不然连“买和自研”都不用想了。
乔总咬着一个大雪茄:“余小姐,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那些海盗,就是没办法用钱解决的,他们太不讲规矩了。”
这就很不讲道理了。
古代的山贼,还会有几个相好的镖局,平时按年节收礼,就当是趸交过路费了。
海盗们可不管。
他们的操作手法是:只要是路过的、看起来没武器,好欺负的,应劫尽劫。
哪怕已经被他们劫过一次,付过赎金,双方谈得还不错,下次见着还劫。
中国生意人的惯常操作是“和气生财”,能让就让,能退就退,被各国海关勒索,他们也都付钱了事,不想节外再生枝。
王雪娇以前看过保家宅平安的小妙招:在客厅的桌上放一些现金,告诉贼,家里的现金就这么多,贼大爷,您拿了就走吧,别把我的家具家电搞坏了,也不要满地拉屎拉尿泄愤。
而海盗们就是那种拿了钱之后,还要把房子里贵重物品拿走,要公司拿钱去赎的玩法。
他们报的价格都很离谱,还得找人砍价,再交钱……这些都要时间,船、人、货就这么被扣着,除了交给海盗的赎金,保险要是没买好的话,还得给客户赔货物延误费。
乔总的货今年已经被劫三次了,一个月前,他刚花钱赎了一批货出来。
“小常说余小姐这里有可以提供护卫服务的武装船,不知是什么样的?”乔总问道。
王雪娇心情深重。
本来,王雪娇亲自赶到天津港,就是想多拍一些“塞壬号”霸道嚣张的照片。
在她的脑中,“塞壬号”的BGM应该是《中国通史》片头曲,哪怕是《珍珠港》的插曲《Attack》呢。
现在已经彻底的变成“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娃哈哈~娃哈哈~”
一群肌肉猛男坐在一块钱一次的摇摇车上面晃:“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呜呜呜……
王雪娇只得厚颜无耻地拿出以前的概念图,有概念图的时候,西苏里之妙想还没有成型,所以是按照正常的军舰做的,看着还是很霸气威武的。
没有邪典的外观,乔总的精力都聚焦在它强悍霸气的内在上。
强劲的马力、狂躁的炮台,船上可装载的,完全是“范弗里特弹药量”,把见多识广的乔总都看傻了:“你这火力,能把瑙鲁打下来了吧?”
王雪娇笑道:“呵呵呵呵……打不了,我们要是打瑙鲁,旁边的澳大利亚不会袖手旁观的,打澳大利亚是真不行。”
乔总挑了挑眉毛:“你还真想过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要是哪天我要建国了,一定会好好规划一下。”王雪娇抿嘴一笑。
寒暄完,该说正事了,乔总有一批货将要从港岛出发去波斯湾,沿途要经过马六甲和阿曼湾两大海盗重灾区。
他希望王雪娇能提供护航服务:“您的船在哪里?”
王雪娇:“现在?刚从天津港出发。”
“去港岛吗?”
“不去,不过你的船可以跟过来。”
王雪娇不怕他不给钱,硬蹭。
如果是在博物馆,没交钱,也能悄悄咪咪跟着人家的向导蹭听。
如果是在户外徒步路线,也有不想请向导的“独行侠”,会蹭正规的商业团,也就是悄悄跟在后面。一是人多安全,二是如果遇险了,出于人道主义,商业团也不能真的看着他去死,多少会帮忙,向导再烦他们也没办法。
蹭讲解团和路线团的性质跟保镖不一样。
这些穷困的海盗只劫一艘船,交了钱的可以得到火力保护,没交钱的可就没人理了,爱劫不劫,关我什么事。
乔悉怀又问了一些详细的内容,他对船况非常满意,下面就是谈钱了。
王雪娇按照她的定价标准,问乔悉怀这批货物的价值,打算再问那艘船上的其他客人谈谈价。
乔悉怀微笑:“你直接告诉我一个准确数字吧,那条船上其他人的钱,我全付。省得一个一个再去找了。”
“乔总大气,不过,我还是需要知道,你的船上有什么东西,要是你的货柜里是原子弹、巨人观的尸体、偷渡者……都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我这船可是正经船。”
乔悉怀拿出报关单,交给王雪娇:“是一些五金件。”
王雪娇的进出口实务虽然只考了六十分,但是,她在听老师讲外贸外卦的时候特别认真。
她学习了很多出色的偷税漏税,以及逃避禁运的技能,包括但不仅限于黄金制成的设备,到底按黄金报还是按设备报;运鞋子是运整只,还是将鞋底、鞋面分开报关;没有涂装的飞机到底算飞机还是算一个大号零件……
以及,报关的东西,并不代表它就真的是那些东西。
一船上可能有几百万件货,没能一个国家能做到百分之百挨个检查,科技强大的美国做不到,人口多的中国也做不到。
如果某国海关能从集装箱里精确的找到某件东西,那一定是有线人将内部情报泄露出去。
所以,“五金件”三个字之中,可以包含很多神奇的操作。
“哦,马克沁还是加特林,或者,是无缝钢管?六角螺纹钢?”王雪娇笑道。
乔悉怀也笑了:“不,真的是普通的五金件,螺丝钉、螺母、扇叶这些。”
“乔先生,我无意窥探你的生意,不过,有海盗的话呢,我是不怕的,要是引来美军……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小本生意,实在打不过世界第一强国。”
“明白,明白,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给你和你护卫的其他船带来任何麻烦。”
说是这么说,王雪娇还是不放心,找了个借口出去,到外面打电话给冯老,申请情报员的信息支持。
从情报员那里传回的消息,乔悉怀曾经以个人身份,帮国家运过很多原本进不来的东西,当然,他自己也是有灰色生意的。
他属于跟高层谈过,目标和立场都确定的,用帮忙办事来换取一定便利的“白手套”。
“怎么样,这次你接他的订单吗?”冯老问道。
王雪娇从容回答:“接,当然要接,关系是慢慢建立的,既然他也能谈,他也爱国,那我应该帮他。”
“嗯,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冯老挂断电话。
王雪娇回到大楼,与乔悉怀签定了合同,他当即吩咐以转账的方式将钱全款打到猛虎帮的账上。
从天津港到港岛的航程是两天左右,王雪娇把这事通知了船上的水手们,让他们看到这艘船贴上来的时候,别紧张,不要对着金主大人开炮。
乔悉怀签完护航合同之后,才与货代签定运输协议。
王雪娇这才知道,大货代着急把她找过来的原因,乔悉怀放话说要是这次货船没有武装防护,他就不运了,他宁可找海军。
现在军队还允许经商,也有军舰运不该运的东西的内部通报,乔悉怀这句话倒真不是一句赌气的气话。
大货代舍不得失去这样一位大方的老板,可他又不认识其他国际海上保镖公司的人,现找的话肯定需要时间,不如王雪娇就在天津,老板见老板,谈得更加顺畅。
如他所愿,王雪娇跟乔老板签了合同之后,他的合同也成功签署了。
大货代感动非常:“下次要是我的客户需要航线,我一定第一个找您!保证让您淡季也不空舱!”
“谢谢支持~”王雪娇与他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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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王雪娇和张英山回到羊城,“塞壬号”也在港岛旁边的公海接上乔老板的船。
船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好的如同驱逐舰一般骁勇的杀神呢!!!
眼前这个仿佛海上幼儿园的小东西是什么?!
他先是用无线电联络,确认船名和编号。
从听筒里传来清晰的确认声音。
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拿出了好久没有用过的信号旗,对着对面打起了旗语。
“塞壬号”上的速成水手们,第一次遇到旗语,他们激动万分,他们……翻出教科书,翻找应该如何应答。
挥了几下,想想好像挥错了,然后再重挥。
颇有一种考驾照“科目一”的时候,死活想不出来交警手势,从A到D全部选一遍的尴尬。
船长更加心如死灰。
这都是哪里来的草台班子啊!
这是哪里的二半吊子啊!
真的不是搞错了吗?
可是,就算护航船弄错,可是货轮上的船名和舷号那么大……总不能刚好有两个一起错吧。
船长绝望地跟了上去,随便吧,反正就一艘船,就算威武霸气也很难无死角的进行防御。
他觉得老板的这一百万是扔在水里了。
唉,大不了又是被扣在什么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两个月……
希望这次绑架他的海盗能温和一点,他会不反抗的,不要没事就打他。
深夜,“塞壬号”亮起了灯。
整艘船显得金碧辉煌,船上还响着悠扬的音乐,看着就富贵,船弦上画的小花小草更显天真可爱,人畜无害。
两艘货轮的船长背着“塞壬号”用无线电聊天,暗暗鄙视幼儿园护卫船:
“他们这不是招海盗注意吗?”
“就是,哪有护卫船这么张扬的。”
“唉,希望他们不要把海盗引来。”
港岛船长哼起黎明的经典名曲:“海盗~今夜,你会不会来,你的爱,还在不在~”
游轮上的客人,非富即贵,这是国际共识。
富贵人,都胆小、怕死,愿意花钱买命。
在亮如钻石的游轮在前面,后面那两艘黑沉沉的货轮,根本入不了海盗们的眼。
黑夜之中,眼神极好的值班船员一眼就看见有几艘小船悄悄靠近“塞壬号”。
没等他们用无线电通知塞壬号,下一秒,从船顶划过无数由火光组成的光轨,落在小船上,海面上多出几撮火焰,当小船烧尽后,海面再一次陷入黑暗。
前后不超过二十分钟。
如希腊神话一般,塞壬的歌声依旧在海面上悠扬婉转,等待下一拨受害者……加害者……
“大地母神的使者……呼唤心灵深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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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儿童节~幼儿园小船船立大功
第202章
清晨,新加坡海洋警察照例在马六甲海峡巡航,发现航道上有被炸碎的小破船若干,抱着小破木板在海上飘的半死不活的人类几个。
他们将这几个人捞上来,不用问,看打扮和身上挂的东西,就知道他们几个是海盗。
马六甲苦海盗久矣,新加坡可是靠马六甲海峡吃饭的,这帮狗杂种整天在伟大航道上跑来跑去,简直就是在打新加坡的脸。
有义士愿意在公海的范围干掉海盗,他们乐见其成。
不过,有武装船只贴着自家领海放炮这件事,还是要在意一下的,看看到底是哪个国家动的手,如果不是国家,而是恐怖份子在搞黑吃黑,那么海军还得进行具体的调查,小海盗骚扰的是商船,恐怖份子影响的是国家安全。
警方对捞上来的海盗进行审讯,得知把他们轰下水的是一艘游轮,不仅是游轮,还是家庭亲子主题游轮,理由是他们看到船上画了好多卡通画,船头还有一个美人鱼雕像,还反复放着一首歌,他们听不懂。
家庭亲子主题游轮,把六艘海盗小船给轰碎了?
新加坡警方初步认定,这可能是俄罗斯寡头的私人游轮。俄罗斯人干出这种事很合理。
也可能是非法赌船,为了掩盖身份,才会画了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总结下来:那艘船上的人是在公海动的手,轰的是东南亚其他国家组成的杂牌海盗,如果是私人游轮或是赌船,船籍大概是巴拿马。
——完全跟新加坡没有半毛钱关系,收工,回去写报告。
由于好久没有抓到海盗了,面子上有点过不去,难得来了这么几个人,好歹要对新闻界的朋友们说点什么。
新加坡海洋警察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简单说了一下关于捉到几个人的事情。
记者,那是好糊弄的吗?
他们也好久没有搞一个大新闻了,很想挖出一点深度报道,扬我国威什么的。
挖着挖着,记者朋友们发现剧情有点不对,海洋警察这边说人是他们抓的……怎么抓的?就在海上随便捡到的。
海盗为什么会在海上被随便捡到?
刚开始的新闻发布者还用了一点小技巧,说是在巡航的时候在海上发现,并与海盗发生战斗。
而且这些照片上的海盗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虚弱,嘴唇发白、干裂,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对航海略有研究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脱水,加曝晒,再加被风吹的综合后果。
难道是虐囚了?
根据日内瓦公约,不能虐待俘虏,新加坡可是一个文明国家。
记者们纷纷向海警提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虐俘那可是巨大的丑闻,比抓不到海盗还丢人。
新闻发言人只得承认发现海盗的时候,海盗们已经是水上漂状态,战斗确实是有的,海警要抓他们的时候,海盗挥舞着胳膊,想要反抗,被海警按住了。
新加坡的记者们不知道到底是谁轰了海盗,新闻也没什么好写的,只能发出豆腐干那么大的文章。
两艘货轮的船长和船员们现在对这艘卡通船有了全新的认知,三艘船在无线电频道里聊上了:“这样的涂装,你们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海盗放松警惕。”
“你们是鮟鱇鱼吗,吊着一个大灯笼,引诱海盗他们上钩。”
“还是塞壬比较好听,鮟鱇鱼太丑了。”
“丑但是鱼肝好吃。”
……
船上的无线通讯还是不够发达,“塞壬号”无法直接通知他们最敬爱的帮主老大,他们已经吃掉了第一拨被诱捕的海盗。
他们望向旗杆,那里不仅飘扬着猛虎帮的旗帜,还有他们尊敬的帮主余小姐,啊~她骑在鹰上的英姿,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给予他们战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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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那里有没有十天内去澳洲的舱位啦?”
“谁还有五天内去约翰内斯堡的五十个箱?”
“拼箱,有人要拼箱的吗?全是肥皂盒,没异味。”
……
大地母神正在为上班而忙碌,台风季到了,海运影响的东西可真不少。
不仅影响货主和收货人,还会影响到金融衍生品——期货的玩家。
今年3月,中国上市了第一个橡胶期货合约。
王雪娇对它的印象是,曾有一个千万富翁投了它,然后,由于台风,原计划到港的橡胶运输船没有按时到,影响了期货的价格,千万富翁交不上保证金,被强行平仓,然后,成了百万富翁。
而在橡胶之前,就已经有了有色金属期货,现在金融投资者们已经意识到海运结果对他们投资的影响。
他们时常会向船务公司打听装着某种商品的某种船什么时候到,有些船都不是本公司的,这上哪儿查去。
总要回答这些无聊的东西,公司里的人都很烦,有些一听就是买期货的,公司的人直接要他们报他们要查的船号,别问那么笼统的东西。
王雪娇自然也接到了不少,听多了,她也记住了都有哪些运矿船、运油船的航线,闲下来,跟张英山一起琢磨是哪些国家在往中国卖货,或是中国往哪些国家卖货。
通过公开资料能搜集到信息很多,王雪娇在自己的地图上已经画出了密密麻麻麻的航线,同时也记在心里。
当公司计划开辟新航线的时候,问哪位船务代表愿意接采矿船和运油船的业务,大家都不吭声。
平时大家对中石化、中石油、中海油的业务都不熟,只知道这三家也是国企,事多,麻烦。
众所周知国企走账的时间相当之漫长,一单从年头拖到年尾都是正常事,没回款的话,就没奖金,大锅饭奖金都没有。
公司老总望着一众人,全都低头,心里烦躁:“你们都不愿意?”
他随便点了一个资深老员工,那个员工忙推脱,说自己手上的老客户已经做不完了,实在没有时间去伺候新主子。
这个理由一出来,其他员工纷纷跟着装死:“俺也一样。”
整个船务运营部,就只有王雪娇和张英山两个人是新来的,手上的客户不多。
在场所有的人一起望向他们。
王雪娇不想接,她还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几天呢。
要是别人的话,李总会直接用权力往下压,可是李总没办法压王雪娇,王雪娇可是从集团公司派下来的,人事关系在集团公司,而不是在分公司。
说难听一点,就算王雪娇和张英山旷工两个月,分公司都拿她没办法,只能找集团公司哭诉。
如果集团公司执意不处理,王雪娇和张英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
王雪娇客气地说:“我才来几天,现在的业务都还没有弄明白,怎么能接新的任务呢。那三桶油,可是国内最大的三大油企了,要是把他们得罪了,以后都不会再找我们做生意了,我实在背不起这么大的职责呀。”
她言辞恳切,看着李总:“我想公司是想跟矿业公司好好相处,而不是让我一个还没过试用期的人练手吧?要不,我有一计……”
王雪娇的一计,就是让资深老员工把手上的活分给她一部分,这样资深老员工就有时间去处理新来的运矿船和运油船任务,她对处理这些日常海运货柜还算熟悉,这样也不至于让公司有业务无人做,也不会接到单子以后,被新人搞砸,跟大客户翻脸。
李总觉得王雪娇这个主意相当不错,立刻采纳。
资深老员工也没办法反驳,谁让他提出的不接理由只是“我手上还有好多老客户”,而不是别的。
那些老客户会选择公司,看的也是公司本身的实力,而不是这位老员工本人的面子。
所以,王雪娇接手他的工作没有任何问题。
这下王雪娇能同时掌管的货船数量更多,她每天都像兽王巡视领地那样,不仅对自己手里的货船数量如数家珍,对同事手里的船也采取紧迫死盯战术。
“我这里有一艘船的情况有些奇怪。”张英山看着自己手上的舱位信息:“后天要走的船,上午还有一百四十五个舱位,但是刚才我确认的时候,说只有一百四十四个了?”
有些人的工作习惯不好,卖出舱位之后,会等到对方真付钱之后才把舱位关掉,在此之前什么事都不做,显示的舱位还是可出售状态。
张英山是对方把签了字的合同发过来,就在舱位图上做预消除,付了钱以后把舱位关掉。
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纠纷,他也不会漏记任何一笔,哪个舱是已订未付款,哪些舱是已订已付款,绝对不会弄错。
主管得知这个情况,对张英山说:“这种情况应该是集团公司做的处理,你别管了,反正都算你的销售。”
“集团公司也卖舱位?”王雪娇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应该是大客户。”主管不以为意,反正只要别把销售额扒到别的分公司,有人替他们把舱位都卖了更好,而且,大客户的售后服务也不用他们分公司烦恼,不管是大风大浪、延误堵港,都跟他们没关系。
等于白捡了便宜,岂不美哉?
这样的话,王雪娇就没法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货了。
她看着张英山给莫名卖出的货舱打标记,心想集团公司会接的应该不是蘑菇罐头之类的单子吧,还只有一个箱子……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的物件~
张英山一转头,发现王雪娇盯着他的电脑看,笑道:“这应该不是你想找的。”
“哦,有什么说法?”
“太显眼,还不如找个普通外贸公司,报一个普通的物件,跟着那些物件混进来,或者混出去。要在几百万件货里里面找一把枪,比在一个特殊指定的货柜里找要难多了。”
“说是这么说,万一发货人预判了你的预判呢?”王雪娇耸耸肩。
这一点她确实不怎么需要担心,远洋集团里面就有国安的人,货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情报就一刀切,只告诉王雪娇,货柜里不是她所知的化学物品,她不要管了。
“下班咯~”王雪娇欢呼,明天星期天,她打算去逛逛街,看看最时新的衣服。
在羊城火车站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服装批发商城,这里的衣服又便宜,款式又新颖,与港岛风尚紧密相连,就连绿藤的小老板们都会来这里进货。
交通便利、款式新、价格便宜,还有什么不满的!
只有一个小麻烦……这个服装批发城所在的位置,属于偷窃、抢劫的重灾区。
有外地人不懂,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都闪亮亮地戴着,刚一下车就被明抢的人包围起来,把身上的金器拽个精光,等被抢完了,人还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雪娇的钱贴身放着,身上什么金银珠宝都没有,她和张英山在服装城里转了一圈,居然在一个小包厢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金花!
一别几年,之前那个傻乎乎,抱着箱子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完全消去了当初的怯懦与青涩,与人谈生意的时候,顾盼神飞,嘴皮子也利落了好多。
她一边给塑料模特搭配衣饰,一边说:“我们这边不做散客的,不好意思。”
“我是开服装店的,不知道这种款式好不好买,想买几件试试。”
她指了指货架:“……那你得每个号都拿一件呀,不然客人怎么试衣服呢?”
“这个大号穿得不好看,我就拿一件中号,一件小号。”
小金花一转头,看见了王雪娇,十分惊喜:“余姐姐!是你呀!快进来,坐!”
她看见张英山,也笑嘻嘻:“这是你男朋友呀?长得真帅。”
她一边说着,一边拎起水瓶给王雪娇和张英山泡茶:“这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
王雪娇打量着屋子里挂着的各种衣服,款式都是偏欧美风格:“我记得你跟简燕和李娟,三个人一起做服装生意的,她们俩呢?”
“她们啊,在工厂里忙着呢。”
王雪娇笑道:“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服装的?所以我还劝你开面馆呢。”
小金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我是觉得我很喜欢做饭,不喜欢做衣服的,后来,做了几个月,我觉得还是做服装生意好。”
当兴趣变成工作之后,多多少少会发生一些扭曲。
特别是烹饪。
一天只做一家人的饭都有腻烦,想要凑合的时候,何况是给那么多个人做饭。
做饮食是勤行,整天起早贪黑,累得要命,风里来雨里去,哪怕身体不舒服,也不敢休息一天。
还要担心食品卫生之类的问题。
小金花认识王雪娇的时候,还是冬天,天寒地冻,她都没有意识到食材保鲜的事情。
后来,天气渐渐热了,早上的新鲜热豆腐,要是没有马上煮出来,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酸变质。
小金花有点害怕,这要是买的什么食材变质,放倒几十上百人,她就有大麻烦了。
痛定思痛,小金花果断决定让烹饪做为一种个人兴趣,而非谋生手段,转而投向服装。
跟着简燕和李娟一起,三个人还能互相学习、互相照应。
她们的运气也真的不错,赶上了人民开始有钱,知道爱美的红利期,她们先是去南方拿货,到绿藤的小店里卖。
后来发现,那些衣服其实在国外的服装杂志上都有,完全可以自己做,而且也不用担心必须一次拿多少件,卖不掉会压货的问题。
于是,她们就开始在绿藤做精品外贸服装屋……当然,是假外贸,是买了国外的服装杂志,然后对着模特身上穿着的衣服打版,仿品而已。
“一开始做得也不行,哎,真正做起来才知道,有的衣服好像看起来是那样的,但是暗藏玄机,多放一块布跟少放一块布的差距好大,后来我们做大了,就从国外买样衣,拿回来一块一块拆开。”
拆完了,再模仿,来来回回几次,她们掌握了技巧,衣服越做越好,钱赚多了,三人一合计,果断贷款,开了一个小服装手工作坊,请的人都是倒闭的国营服装厂的工人。
老工人们的品味跟不上年年翻新的国际趋势,但是她们的手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非常扭曲难搞的拉链都能装得平平整整。
“产量不大,不过已经有我们自己的品牌了。”小金花说得时候,眼睛里满是充满希望的光芒。
这是她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生活。
她曾经的梦想不过是有饱饭吃,如果每顿都有那么一点肉丝、肉沫,那就更好了。
然后,嫁一个踏实过日子的男人,不要赌博、不要发酒疯、不要打她。
再生一个孩子,能健健康康长大,不要有残疾,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懂事孝顺,这样就足够了。
小金花羞涩地说:“余姐姐,我不怕告诉你,以前我以为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男人,也就是在我们厂门口的那个包子摊的摊主。”
王雪娇愣了一下,印刷厂门口只有一个包子摊……钱刚。
厉害啊!
连钱刚的太太都说是因为是高中同学,被迫相处三年,不得不发现了他邪里邪气的外表之下纯洁善良的内心,不然都不会跟他谈恋爱,更不可能结婚。
小金花如此出色的吗!!就这么透过现象看出了本质?!
王雪娇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看上他什么?他的包子做得特别好?”
她心想着,得把小金花的话记下来,转达给钱刚,警察这份工作经常会有不开心的事情,不如让他也高兴高兴。
小金花摇摇头,笑道:“他的包子做得不好吃,人长得也不够端正朴实,但是他起码天天守着摊子,客人来了知道笑,会收钱,会找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只要不是智商低下的话……应该都能做到的吧?”
小金花无奈地扯扯嘴角:“我爹不是这样,他每天就喝酒,喝醉了,打我妈,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妈在做,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唉……”
她又继续说:“那个卖包子的老板的眼睛也经常是红的,全是血丝,也整天打盹,不过,我能看得出来,他不是犯酒瘾,应该就是困的。”
王雪娇坏心眼地给钱刚扎了一刀:“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他半夜三更跟别人打牌打麻将,才会累成那样?”
“……”小金花一怔,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钱刚天天会守摊子,肯定不会太坏。
“那那那……那他应该不会输太多……就算他喜欢玩……摊子还是每天都出的嘛……好歹没有误了正事。”小金花磕磕巴巴地为自己的眼光辩解。
王雪娇抿嘴偷笑:“现在呢?你还喜欢他吗?”
小金花微笑着摇摇头:“出来做生意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有很多很多种可能。我娘说,我现在心都野了,她还是希望我能赶紧嫁人,安定下来。”
王雪娇笑道:“没钱有什么好安定的,稳定的吃不起饭,穿不上衣服吗?确定每天绝对不会有肉吃的安定感。”
“就是,我也是这么说的,像我娘那样跟着整天喝醉酒打她的男人,安定的挨一辈子打,我要接她出来,她还不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能就这么走了,那不成嫌贫爱富了吗?除非我把我爹,我弟弟也一起接出来,一家人在一起。”
小金花笑笑:“要是把他们都接出来,我的生意也别做了。现在我就每个月寄点钱回去,让他们别说话。”
像她这样出身的女孩子,能想得这么清楚,真不容易,多少女孩子都是一边说原生家庭重男轻女,如何的吸她血,但还是没办法割舍亲情,问,就是“她毕竟是我妈”“他毕竟是我弟弟”,“好歹家里还是把我养大了,没把我掐死,他们有事,我不能不管”。
王雪娇看着她店里的招牌,笑道:“你这外贸精品服装店,其实有外贸客人吗?”
“有呀!”小金花骄傲地昂起头,“有美国人来过,还有意大利人呢~”
“意大利?厉害啊,那可是时尚之都。他们怎么找上你们的?”王雪娇对她们这个小店肃然起敬。
小金花脸上微红:“那个……我们一开始仿他们的版嘛,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在中国有个公司……”
王雪娇了然,是被正主找上门来告侵权了。
“他们说我们的包扣技术,还有上拉链的技术比他们的还好……就说让我们厂给他们做代工。”
王雪娇不由莞尔:“还能这样?你们的拉链有多厉害?”
小金花骄傲地拿出一件衣服,那件衣服的拉链乍一看平平无奇,不就是一个弧形么。
老裁缝会明白其中的含金量:拉链本身是直的,如果这个弧形上不好,拉链就根本拉不动。
这是她们找的国企老裁缝集体研究出来的技术结晶。
其实原设计上,这个弧形拉链是他们找专门的拉链公司订的特型货,成本价比普通直拉链要贵好几倍。
万万没想到,原来人是可以把直拉链给订成弧形的。
该公司还有很多这种类似的设计,单这一门手艺,就能省掉多少定制拉链的费用,再说,小金花她们厂的整体定制费用就比他们在意大利国内生产的便宜好多,海运费用与省下来的钱一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所以,就把订单给他们了。
王雪娇笑着说:“这也得是你们真的有手艺,不然国内那么多厂,怎么就偏偏找上你们们代工了。”
忽然她又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发货,是走的哪家公司?我现在在一家海运公司上班。”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找的货代……我们就那么一点点货,拼船都不好拼,每次甩柜都甩我们的。”小金花不好意思地说。
“还是有希望的嘛,我认识一个做香云纱的,他发货量也不大,说不定你们能拼一箱呢。”王雪娇笑道。
小金花给王雪娇她们公司的名片:“我们这个月就有货要出去,要是可以话,我可以找你发货吗?”
“可以呀~”王雪娇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有事找我。”
这会儿是午饭时间,周围几个包厢里也没什么人,对面的老板娘趴在桌子上面打瞌睡。
王雪娇压低声音问道:“你在这边有没有觉得危险?”
“嗯,这边靠近火车站嘛,我听旁边的老板娘说,她们家那边更危险。”
“她是衡阳人,说衡阳火车站除了火车,什么都是假的。还有顺口溜呢,火车好坐,衡阳难过。她还教了我好多防盗、防骗方法。”
王雪娇点点头:“她真是好人。”
“我觉得我的运气真好!”小金花十分感慨:“先是遇到你,简姐姐和娟姐也都是好人,那个意大利大胡子也没有为难我们,不仅没有让警察来抓我们,还让我们做代工工厂……”
她忽然又有些担忧:“余姐姐,你说我这是不是把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啊?以后我会不会倒霉?”
“傻瓜,怎么就不是你从小到大受的苦结束了呢,苦尽甘来啦。你只要别自己犯傻,不不要犯罪,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小金花又开心起来:“余姐姐你真好,你也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两人聊天的时候,张英山不方便听姑娘们说话,便在店里看货,然后,他快步从后面一排货架跑出来,脸很可疑地发红。
王雪娇茫然地看着小金花:“你们后面有什么?”
“哦,情趣内衣,卖得特别好,还有好多是卖到中东的,哇,我都想不到,那些盖得那么严实的女人,居然暗地里这么会玩,还有好多款式是中东客人提出的订制款呢。”
王雪娇起身去看了一眼,半透明、蕾丝这些都属于基本款,还有破洞破得恰到好处的战损风,以及专门买来就是为了撕开的裤子、上衣、裙子等等……
“只有衣服,不搭配工具销售?”王雪娇问得大大方方。
小金花答得大大方方:“嗯,我们就是做服装的,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专门做那家,就在二楼,报我的名字可以打折哦~”
“厉害厉害,我们小金花已经成金老板啦。”
小金花笑眯眯:“姐姐喜欢哪一套,我送你。”
“有男式的吗?”
“有,谁穿?”
“他。”王雪娇指着张英山。
小金花的眼睛在张英山身上一扫:“那要XL的。”
“这……这不好吧……”张英山耳朵像涂了南乳酱一样的红,他扭过头,一脸抗拒的模样。
王雪娇耸耸肩:“看来他不想穿,这样吧,S、M、L和XL我都要一套,我付钱!哼,他不穿,自有人穿。”
“别别别,买这么多放在家里多占地方,这种布料也不吸水……”
在王雪娇要找别人穿的威胁下,张英山不得不从了,衣服还搭配两个小发卡,是黑黑大大的狗耳朵,以及系在腰上的狗尾巴。
对于如此周全的设计,张英山已经放弃挣扎,赶紧把衣服连着道具一起收进黑色的塑料袋里,生怕被人看到。
王雪娇还很有兴致的参观了二楼的小道具销售点,除了常规的老几样:手铐、鞭子、绳子、口球、低温蜡烛,还有以及各种圈圈棍棍。
手铐还是挺有意思的,粉红,心形,还有绒布垫着。
这个老板跟小金花算是一起往中东出口的搭子,中东客人下单都是道具跟衣服一起买,一起发货还能稍微省一点。
老板热情地送了王雪娇一袋子,说这些都是有点小瑕疵,被中东客户退回来的:“石油包头佬最麻烦,说十个链扣,就是十个,我给他做了十二个,他们就不要了。”
看着王雪娇兴高采烈地把小玩具一样一样地放进袋子里,张英山有些紧张,喉结微微滚动。
不知道她打算什么时候用……要是她实在想要的话,那应该提前准备一下,免得实在控制不住,酿成大错。
张英山正胡思乱想,就听见王雪娇指着一条鞭子问老板:“这个打在身上会很痛吗?会破皮吗?”
“不会,鞭梢是处理过的,稍微有点痛,这就是情趣嘛,哪能真把人弄伤。”
还有奇怪的棍子、杆杆,完全看不出来怎么用,老板讲解的时候,张英山觉得自己快要烧着了,这这这……都是什么人想出来的。
王雪娇顺便把这位老板的联系方式也要来了,她记得情趣行业都是中国一个出口创汇的大类,总之,是一个朝阳产业。
旺季的时候,这种小生意无所谓。
淡季的时候,还是很有所谓的,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待到淡季,万一呢,先做一手准备比较好,总比到时候真的空柜强。
哪怕现在大家是吃大锅饭,王雪娇也想当第一名。
我们经营类游戏玩家,就是这么看重数值。
这堆小玩具拿着不重,但是枝枝杈杈的,一下一下撞在腿上,走路不舒服。
张英山伸出手:“我来拿。”
王雪娇笑嘻嘻:“这些都是要用在你身上的,你自己拿着,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嘛?”
“衣服都拿了,也不差这一个。”张英山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个设定了。
“算啦,你一包,我一包,男女平等。”今天王雪娇出来背了一个背包,放伞、水、纸巾、塑料袋等等不值钱的东西,她把包扒了扒,空出位置,把老板送的各种玩具放了进去,刚好满满地装实一包。
火车站地区,名不虚传,走在站前大广场上,王雪娇就看到了几个人围着一个看起来刚下火车的人:“大哥,住我们那里,晚上有夜市。”
大哥很坚决:“我不逛夜市。”
“大哥,住我们那里,有民族舞表演,不穿衣服的那种。”
大哥义正辞严:“不穿衣服我哪知道她是哪个民族的?”
除了拉客的黑店,也有趁机下手的小偷,趁男人被围住,把手伸向男人的上衣口袋,那里被撑出一个平平整整的形状,一看就是钱包。
王雪娇拉开背包,扒拉出几样武器,最后选中了皮鞭。
现在,王雪娇大概理解了为什么这根鞭子会被中东土豪退货了,首先,它太长,能隔好远抽人,玩字母圈的人还是讲究亲密互动,何况驯马都不能离这么远。
其次,开模的时候,可能没做好,顶端并没有像老板那样所说,是被处理过的,不会伤人的鞭子。
被抽中手腕的小偷发出的惨叫声太过凄厉,实在不像是爽到了。
另外几个拉客的黑店老板也转头看了过来。
这些人与小偷互相认识,在互相帮着打掩护方面来说,他们是团伙,他们向王雪娇走来。
王雪娇跃跃欲试,手里的鞭子甩得“叭叭”响。
张英山怕她打死人,忙出声提醒:“咱们好不容易从牢里逃出来,不能再杀人了。”
王雪娇恼怒:“闭嘴,上次要不是你大喊大叫,把条子招来,我会坐牢?!”
众人:“!!!”
已经有懂事的人转身向后跑路,刚刚被抽中手的小偷却不知道,他立志要为自己报仇,他冷笑道:“小妞真敢说大话!”
很快,他就知道,小妞说的不是大话,是实话。
王雪娇蹲下,盯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小偷,从背上卸下背包,从里面一样一样的拿出老板赠送的小道具。
她首先拿出口球,勒在小偷的嘴上,让他闭嘴,再拿出那副粉色、心形的手铐,把里面的垫子扯下来。
“帮我按着,谢谢。”
“咔。”小偷的双手被铐住。
她又拿出三根棍子,一长两短,三根棍子可以组合在一起,像一个“冂”的形状,以王雪娇看韩漫无数的心得,用横棍把两腿分开,两条小腿绑在两竖上。
“这条腿,帮我抬一下,谢谢。”
……
期间有不少路过的人,有些人是去坐火车,他们只是看看,并不靠近。
有些人是刚下火车,一眼就能看出是从外地来的,而且还是治安不错的地方,他们的眼神里透着清澈,凑过来围观。
小偷奋力挣扎,出口转内销的外贸货的质量是真不错,折腾了半天都没有松脱。
张英山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送到派出所?”那位大哥看着小偷,现在他已经被捆扎得好像一只牛蛙。
王雪娇耸耸肩:“送去了,他很快也会出来的。”
“这样啊……”大哥也不想白折腾,便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大哥犹犹豫豫问道:“你们是警察吗?”
刚才张英山说从牢里跑出来,不能“再”杀人什么的,他听到了,他觉得是天气太热,热得耳朵幻听了。
王雪娇摇头:“不是。”
忽然,她冲着大哥一笑:“他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开玩笑,不是真的哦。”
明明笑得挺可爱,大哥心里却有些毛毛的,连忙笑着点头:“哈哈哈,那当然,你们要是杀人犯,肯定不会在这里。”
“就是就是~”王雪娇笑得十分灿烂。
话音未落,只见张英山拉着王雪娇:“快跑!警察来了!”
王雪娇一抬头,看见市局反扒队的队长正在远处站着,四下张望,今天他穿了警服。
市局已经放弃把火车站小偷清空的梦想了,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好歹起到一下震慑作用,尽量减少人民群众的损失。
王雪娇一个弹射站起。
搞这种小道具,在张英山面前可以,反正都已经把他都摸遍了,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在完全不认识的大哥面前也可以,反正大家互不相识,今天见了,明天不见,各走各路。
在反扒队长这个半熟不熟的人面前,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王雪娇只是有羞耻感。
张英山比她严重多了,看他窘迫的表情,大有要是让队长看到他跟这堆东西在一起,他就要三贞九烈地去上吊似的。
张英山跑得特别急,王雪娇都来不及跟大哥打声招呼,就被张英山拽走了。
大哥怔怔地看地上的“牛蛙”,想了三秒,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想跑。
反扒队长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他看见了地上趴着的人,又见大哥转身想走,便厉声喝住:“站住!你们在干什么?他怎么回事?”
他已经快速跑到大哥面前,沉默了。
虽然,反扒队长不认识那些东西具体叫什么,但是,他也是帮扫黄大队出过警的,看着小偷趴在地上的姿势就知道这些玩意儿是干嘛用的。
队长心情复杂地看着大哥:“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有这么着急吗!!”
大哥很委屈:“不是我干的,他是个小偷,有一男一女帮我抓住了他。”
“然后呢?”
“然后他们走了。”
“你是说,有人用这种东西……抓小偷?”队长狐疑地看着那副粉色、心形的手铐。
大哥沉痛点头。
队长表示不信,他叫来了队员,把小偷和大哥都带走了。
第二天,王雪娇高高兴兴去上班,过了一会儿,李总叫她过去。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王雪娇听见李总在里面骄傲地说:“余梦雪是我们公司最优秀的船务专员,她对我们全公司的航线和实际舱位了如指掌,精通沿途的一切水文信息和气候条件。”
王雪娇:“……”
我就一船务专员,不用把我往船长那里吹。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公司绝对是最专业的,不然,我也不会先找你们,其实,我们总公司是希望与马士基合作,外资企业嘛,都觉得找外资最好,我还是相信国企!”
“谢谢徐总的支持。”
王雪娇脚步一顿,嘶,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啊,跟昨天那个下了火车就被小偷和黑车拉客包围的大哥声音一样啊。
不好,昨天他还是生人,今天他就是熟人了……
王雪娇把脚步放轻,鬼鬼祟祟地靠近,想看看是不是他。
“阿余,你在这里干嘛啊,进去呀?”李总的秘书突然从王雪娇的身后出现,喊破她的行藏。
王雪娇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
李总见她进来,满脸笑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船务专家余梦雪,这位是长盛贸易的总经理徐天明徐总。”
背对着王雪娇的男人站起身,脸上带着优雅礼貌的商业笑容,正准备友好地伸出手,然后,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昨天,反扒队长把他和“牛蛙”一起带回市局。
“牛蛙”是一个屡次犯案,并曾经因被人抓住,反手捅了那个人一刀的狠角色,因故意伤害罪判了三年,今年刚放出来。
队长疑心徐天明跟他是一伙的,用这种猎奇的方式把走过路过的旅客都吸引过来,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身上的东西偷走。
不然谁会随身带这么多情趣用品,还在光天化日之下用?
徐天明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也不懂那些,队长看他的眼神就是“我静静看你装”。
隔壁扫黄支队和刑侦支队的新人都过来观摩,并在资深同事的指导下学习。
以前这种东西,都是这两个支队的人打交道比较多,谁能想到啊,有朝一日,它会出现在反扒支队里,还出现得这么齐全。
老刑警们指着那些东西,还念出它们的名字,和用途。
年轻的刑警们诡异地撇着嘴,强行憋住笑。
老刑警还会向徐天明求证:“双头龙是这个吧,是吧?”
徐天明尴尬地坐了半天,他为了离开,甚至都告诉市局的人,抓住这个小偷的男女可能是杀人犯,刚刚越狱出来。
还被警察们教训一顿,说他凭空捏造越狱杀人犯,属于捏造事实,报假警,要负法律责任。
他被说了一通,类似不要自己抓小偷,容易受伤;抓到小偷不要用私刑,要把人扭送派出所之类的……
徐天明可能是全中国第一个希望火车站前密布摄像头的人了,调取监控!还他清白!
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了王雪娇。
现在,他相信王雪娇说越狱什么的是胡说了,她不过就是一个有点私人小爱好的普通上班族而已。
徐天明假装无事发生,继续与王雪娇握手:“余小姐,幸会。”
“很高兴又见到你。”
“又?”李总问道,“你们见过?”
“嗯,昨天见过。”
做这种大宗生意,第一个要卖出去的不是商品,而是销售者自己的形象,拉近关系、建立人情才最重要。
有关系,再难办的事,也好办。
没关系,再好办的事,也难办。
本来这个客户就是在争取阶段,下不下单都不一定,李总乐得公司里有人跟客户本来就有交情。
如果没有私人交情的话,接待大客户的工作是分公司经理的职责之一。
现在有熟人,他这个分公司经理也得退让。
“既然认识那就更好了,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阿余,你先带徐总看看资料,给他介绍介绍我们公司的具体情况。”
在会议室,徐天明见到了张英山,让他颇感欣慰的是:这个杨杰似乎比他还要窘迫,低着头。
这下他心理平衡了。
王雪娇把会议室的门关上,笑道:“以徐总的身份,怎么会一个人,还乘火车过来?”
“我的秘书在鹏城,还有事没办完,他告诉我公路不安全,不管是开车还是长途车都不安全,所以我才坐火车过来,谁知道,火车上没出事,下车出事。”徐天明揉了揉眉心。
“昨天谢谢你们帮忙,要是我的钱包丢了,会很麻烦。”
后面他跟公安局的事,就略过不提了,王雪娇也没有追问,反正……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能猜到。
徐天明是一家国营化工厂的负责人,主要经营范围是向国外出口一些化学品的原材料和半成品。
王雪娇心中一动:“有毒有害的是不行的哦。”
她将一份资料推到徐天明面前给他看:“在名单上的,都不能运。”
徐天明扫了一眼:“我知道,我们要运的不在禁运名单里面。”
“那就好。”王雪娇点点头。
徐天明是李总亲自拉来的大客户,每年运数十万桶化学原料出去。
他们以前是另一家国营船务公司的客户。
那家公司实在不争气,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脑子清醒的人,感觉大家都在混日子,几次出错,险些酿成大祸。
公司气得打算换成外资公司,说外国人做事严谨,收一份钱,办一份事,不像国营企业,光收钱不办事。
是徐天明觉得对企业的态度不应该简单地用外资或是国营企业来划分,每个单位里面都有聪明人和不聪明的人,主要看占比有多少。
于是,他带着秘书先到鹏城,跟一家外资企业谈。
砍了几轮价之后,再拿着对方给的价格来问远洋船务这边的报价情况。
价格方面问题不大,李总想要这个大客户,亏钱也愿意下这第一单生意。
他现在只有一个担忧,海盗。
不管是马六甲海盗,还是阿拉伯海域的海盗,或是索马里的海盗,如果与他们发生交火,可能会导致货物爆炸,或是对海洋造成污染。
那样的话,高举环保大旗的某些国家的人,会趁机打击他们的产品,说他们的产品会毒死人。
“已经不止一次了,哪怕我们说过,那些是用来做化肥的原料,不是用来放在自己嘴里的,都没有用。”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们是卖原料的啊,跟最终消费者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加工企业都觉得你们的产品会毒死人吧,那能毒死人的可太多了。”
“他们会翻出采购我们公司产品的客户信息,并且公之于众,让公众抵制我们客户的产品,客户为了不被抵制,就只能放弃我们公司。”
王雪娇点点头:“釜底抽薪。”
“上一次被海盗打漏了几十个桶,我们努力了很久才消除影响,所以,你们公司有武装押运服务吗?鹏城的那一家船务公司与英国安保公司有合作,如果找他们运货的话,英国安保公司会优先选我们。”
“啊?”王雪娇茫然地看着他,“他们,优先选你们?他们生意这么好的吗?”
“是的,非常好,现在是护航少,商船多,五六家公司一起竞拍,出价高的才能被他们保护。要是出价高就算了,他们还很无能。我问过他们,如果海盗上船了怎么办,他们说,那只能投降。”
徐天明叹了一口气:“投降这种事情,不花钱也可以做到吧。”
王雪娇同情地点了点头:“如果你选我们公司,我们也有护航船的关系,可以为你们提供护航服务。”
徐天明果然感兴趣,他问是什么船。
王雪娇骄傲地拿出概念图和船只说明,啊,那威风凛凛的军舰同款,多气派。
徐天明看着船名,想了想,忽然问:“它是不是前几天从天津港出发的?”
王雪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徐天明从自己的手包里扒拉扒拉,翻出一份报纸:“扶贫蘑菇出口创汇。”
全文没有一个字提到塞壬号。
只有一张配图,虽然报纸上的图是黑白的,但也能看出巨大的货轮旁边,停着的那只船是多么的童趣可爱。
配图下面有一行字:长远号货轮和执行护航任务的塞壬号
徐天明睁着一双极有求知欲的眼睛,指着照片:“塞壬号是这艘吧?对吧?”
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王雪娇体会到徐天明昨天在公安局的尴尬了。
她牙一咬,心一横:“对,就是它!定不定!”
徐天明沉默地看着可可爱爱的小船。
让他改变主意的,是一份国际新闻。
说中国商船在亚丁湾遭遇海盗,一艘海盗船被护卫船成功驱逐。
配的照片就是那张卡通船。
徐天明是遭遇过海盗事件的,他很困惑,索马里海盗一向都是好几艘小船悄悄接近,怎么会只有一艘海盗船被成功驱逐,其他的船呢?
没了~全都成为了塞壬的口粮,静静的、悄悄的沉在了红海的深处。
徐天明决定将这个消息上报总公司,请总公司定夺。
第203章
总公司的人对卡通船有印象,当时“塞壬号”停在天津港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向自己的亲戚朋友们广播。
此时有一个动画片,名字叫《嘿!奔奔》,内容就是一辆叫奔奔的小汽车与一个人类小男孩,满世界帮汽车找妈妈的故事。
于是,大家都以为这是某种短期游轮,而且还是亲子团队游。
“这是护卫船?”总公司的人不敢相信。
徐天明拿出他从香港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说印度和卡塔尔的新闻都报道了这件事。
总公司将信将疑,一百万人民币也不是个小数目,他们要仔细研究研究。
仔细看看,虽然全程只驱离了一艘海盗船,但是货物是真的保住了,平安到港。
虽然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海盗只出了一艘海盗船,但是……海盗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不明白。
一百万元,其实就是一个保险费。
海盗要是没来,这一百万就算是送给安保公司的;要是来了,那就是出险赔付。
最后总公司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试试,总比花一百万美元,买来会投降的外国人强。
他们要运的货是从中国运货到波斯湾的一批原材料,海盗是有货劫货,大批工业原料这种没法劫货的东西,他们就劫人,一个船员多少钱这样子定价。
别看海盗穷,劫一趟船,他们分到的赎金就足够盖房子、让全家过上好日子。
由于他们劫人只为钱,正常情况下不伤人,甚至对代表金钱的人质还挺不错,所以不差钱的西班牙、法国之类的国家,就会特别大方,立马掏钱。
而且出于国际影响之类的考虑,各国海军就算看见海盗,也就是先喊两嗓子,见他们不走,就再放几炮,让炮弹落在他们身边,主要目的是吓唬吓唬他们,绝对不会招呼都不打就杀人。
中国商船也曾因在甲板上撒玻璃渣,让不穿鞋的海盗无法靠近,只得下船,最后索马里海盗向货船喊话,希望货船送他们一些鞋子,货船也真的送了十几双过去。
也不知道下一次登船的海盗是不是穿着这批“madeinchina”的运动鞋。
总之,收益极大,风险极低,有这好事,搁谁不想干。
于是加入海盗行业的豪杰就越来越多。
“塞壬号”打破了他们的认知,怎么会有人连招呼都不打就开火?!
这群不懂国际规定的邪恶野蛮人。
此时的索马里已经乱了两年,特别废物的小豪杰们已经被有出息的大豪杰们并了。
大豪杰们也会走上层路线,不仅花钱买武器,还会花钱买通索马里政府的官员,政府崩溃归崩溃,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个形制在的。
其中一个最有出息的海盗叫埃弗亚,他的海盗团伙里面有职务,不叫“老大”“帮主”“二当家”,而是“少帅”“大帅”“财政官”,档次一下子就提升上去了。
此前“塞壬号”打死的海盗们不是他的人,是他的对头。
不过他比某些明星的粉丝要高明一些,并没有因为“对家”吃亏而狂喜,欢呼胜利,他看到了这个外来的护卫船如此不讲武德,会对亚丁湾这片海域造成怎样的影响。
今天敌人能轰了对家的船,明天就能轰我家的船。
影响的是整个行业的生态链发展。
是不是应该对这艘船进行惩罚,否则以后安保船都这么玩,他们还怎么赚钱?
所谓惩罚,无非两种,一是使用武力,再牛逼的船,也架不住无数小船一起上,行军蚁都能啃死大象。
还有就是,如果那艘船是军舰……当然那种涂装,肯定不可能……总之,就是对付体面的,有合法身份的人,他们就去国际社会哭诉:有外国船,使用武器虐杀无辜索马里公民。
埃弗亚还真能做到。
他自从收拢了一批人之后,自封索马里在国际上的新闻发言人,并且说自己是在为索马里守护海洋主权,保护渔业资源。
他要是去哭诉的话,会有人替他撑腰的。
骂法国,有英国。
骂英国,有法国。
骂美国,有俄罗斯。
骂俄罗斯,有美国。
海盗其实也是欺软怕硬的,像以不在乎国际法规而出名的俄罗斯船和美国船,各国海盗都轻易不敢惹。
南i海附近的海盗则是离中国太近了,中国海军打区区几个小海盗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们不愿意招惹挂中国国旗的船只。
不过,埃弗亚他甚至都没想到要骂中国,因为此时中国海军的军力有限,没法去亚丁湾打海盗,他压根没见过中国军舰。
所以,埃弗亚很不理解“塞壬号”到底凭什么这么嚣张,居然敢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开火箭炮炸船?
还没等埃弗亚对“塞壬号”进行调查,“塞壬号”的人就来了。
在王雪娇的指示下,船上的人找到当地部落的长老做为介绍人,与埃弗亚约见面谈合作。
来的人是船长,算是给足了埃弗亚面子。
他没有带任何保镖,只带了三个翻译:
一个翻译负责把船长使用的泰语翻译成英语。
一个翻译负责把英语翻译成阿拉伯语。
一个翻译负责把阿拉伯语翻译成索马里语。
他对埃弗亚表明了身份:“我们是金三角特区猛虎安保公司。”
一听“金三角”三个字,埃弗亚心中的疑惑全消,哦~原来是金三角呀,那就太合理了啊。
三个国家之间的混沌地带,哪个国家都管不了。
……意思就是,告到联合国都没用。
埃弗亚看着船长,满脸不解:“你们不是卖毒品的吗?怎么又做起了安保生意?”
船长从容自若:“现在国际上打击的太狠了,我们几万个兄弟总得混口饭吃。”
“从大毒枭变成了给人当保镖?”埃弗亚露出嘲讽的笑容。
船长淡然而平静:“赚钱么,不丢人,这次,我来,是与你合作。都是为了赚钱,没必要打打杀杀。”
埃弗亚冷笑一声:“你们已经动手杀人了,现在才说要合作,是不是太迟了?”
他的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四个保镖便举起手中的“乌兹”短冲,对着船长。
船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笑起来:“我敢一个人过来找你,你不会以为我完全没有做准备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要是打死我,我保证你下一秒就来陪我。”
窗外忽然响起了悠扬的歌声,整整齐齐:“大地母神的使者……”
“这是什么东西!”埃弗亚十分惊讶,他伸头往外看,只知道歌声是从某处传来的,却看不见发出声音的东西藏在哪里。
“一些很普通的炸弹。”船长平静地解释,“剂量小,威力强,防潮防晒防撞,很不错的东西,是我们公司自行研发的武器,还没有来得及申请专利。二当家说,要留着给老大坐牢的时候用,可以给老大减刑。”
埃弗亚:“……”
他见过穷疯了的人爱玩命,怎么这个船长都已经穿上西装了,还爱玩命。
金三角的人就是素质太差了!
都混成大毒枭了,怎么还这么不讲究。
船长看着他:“现在,可以请这四位把手里的枪放下了吗?我们好好谈谈。”
被人威胁性命的埃弗亚板着脸:“你有什么条件可以交换?”
他本以为船长提出的条件是每月或是每年交给他们多少保护费,他的人保证不骚扰“塞壬号”保护的商船。
没想到船长提出的要求是要让他们在索马里开立办事处,办事处总会需要雇员,也需要有人提供电力、通讯、水源,以及食品供给。
埃弗亚就可以成为了猛虎帮的特约保供单位,所有的物资都由埃弗亚提供。
原价一毛钱的萝卜,算成一块可以,算成十块也没问题,如果想算成一百块,船长要向上再请示。
反正就是,钱给出去,必然得有一个什么说法,给点什么都行,不能就这么直白的有进无出交付“保护费”。
船长的理由是:“我们才是收保护费的,要是我们都要给你们保护费,那我们的客户为什么不直接找你们。这坏了我们的名声,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几万兄弟的生活没有着落。”
只要国家够穷,踩在国际法的条款上跟大国谈判,大国一般都懒得跟穷鬼们计较。
有什么好计较的,真的拉一帮人来打吗?
打仗就是打后勤,花那么多钱打仗,没黄金、没石油,不能修个收费站,要求所有进红海的船交过路费,那还有什么意思。
大国不管,野蛮人不一样。
几万金三角毒贩子的生活没有着落,他们可没有什么道德压力,不用担心国际舆论,把他们逼急了,他们真的会杀人。
看着船长给出的条件,埃弗亚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
他已经比大多数割据武装势力有出息了,但也没想过还能用这种方法收钱。
船长的计划给他提供了全新的思路。
原来赚钱还能用这种手段。
埃弗亚欣然应允,并且积极将船长引荐给索马里官员,称他为最好的合作伙伴。
合作达成之日,埃弗亚也应邀登上“塞壬号”进行参观。
如果说一开始他对“塞壬”的印象是“挺能打”,现在的印象就是“尽量别惹他们”。
船上不仅武器装备精良,船员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做事有条理,有章法,比起他手下那群没钱懒洋洋,有钱一窝蜂的人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埃弗亚看见了船头旗杆上那个骑着鹰的女人,便问道:“那是什么?”
船长的语气里满是恭敬:“那是我们的大地母神,是金三角的丰收女神,是金新月的毁灭之王,是海上风浪的制造者和平息者,是生命的创造者和毁灭者,她要谁活,谁就能活,她要谁死,她就得死,大地上的植物听她号令,海洋里的海草也俯首称臣……”
负责翻译的三个人听得一愣一愣,他们的能力无法支撑翻译工作的职业性。
第一轮英语翻译的时候,漏掉了大约百分之二十的信息量。
第二轮阿拉伯语翻译的时候,漏掉了大概百分之五十的信息量。
第三轮索马里语翻译完,落到埃弗亚耳朵里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词——死神。
“有意思……”埃弗亚还觉得挺有道理。
死神骑在鹰身上,暗示死亡的降临总是来得无声无息。
他顿了顿,问最后一个翻译:“可是,刚才我听他说了很长?”
翻译与另外两个翻译抓紧交流,最后交付了一个糊弄客户的理由:“在泰国,死神的全名就是很长,就像泰国曼谷的真实名字其实很长一样。”
埃弗亚痛快地接受了这个理由,反正也没有影响理解别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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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金三角特区猛虎安保公司的索马里分公司就这么成立了。
办公室是埃弗亚租给他们的,供电和通讯都由埃弗亚提供,应急供电和通讯由猛虎帮自行解决。
训练场地也是埃弗亚租给他们的,所有器材也都报了个高价。
人员是埃弗亚找的,他不仅收了猛虎帮钱,还从每个人的头上刮了一笔工作推荐费。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合理、合法、和平的收了这么大一笔钱。
不需要动刀动枪,只要把他原来就有的东西提供一下就行了。
就连吃的喝的都不是他的钱,而是联合国给的。
联合国出于人道主义,捐赠给索马里普通人的食物和物资,全都被当地的军阀瓜分走了,普通人根本拿不到一点。
想要吃的用的,就得加入他们的组织。
普通人消息闭塞,他们也不知道各位元帅、将军赏给他们的食物,本就应该是他们的,现在却被附加上了元帅、将军的恩情,他们必须得为这些大小军阀服务才能拿到。
“塞壬号”的首次航行,船上除了带武装护卫和船员之外,还有一群精通人性和社会关系的人,他们是索马里分公司的办公室员工。
巴基斯坦分公司的成立,以及不停赚大钱,让还留在金三角的人们眼红心热。
他们也想发!大!财!
他们不怕死,他们就怕穷!
只要有一丝活着带出钱的地方,不管多危险,他们都愿意去!
所以,当王雪娇决定成立索马里分公司的时候,他们超~级积极。
被挑中上岸的人,当天就打听索马里说什么语言,据说是索马里语和阿拉伯语,索马里语的教材找不着,他们立马从中国搞到了一批阿拉伯语教材,认真学习。
王雪娇把索马里费用清单发给恽诚。
埃弗亚给王雪娇报的总价是两百万美元,王雪娇向恽诚报了三千万,恽诚向高层报了六千万,高层再向国会申请。
根据中央情报局收藏的经费审批记录显示,国会一共批了一亿美元下来,为了保证身在索马里的美国大兵们的身命安全,以及收集红海地区各个国家对美国态度的情报。
“薅资本主义羊毛居然这么容易。”王雪娇非常感慨,她甚至都可以不必拿出什么成绩来证明这三千万物有所值。
每次她要的经费,她都觉得自己已经加价加得够狠了,等拿到批复以后,她的内心就像卖东风给沙特的中国,抓头发尖叫:“啊啊啊,报少了啊!!”
还得是美国啊,家大业大,这么多人一起薅,过几十年,还是很肥,还能继续薅。
冯老也接到了王雪娇的汇报,汇报内容轻飘飘几个字:“猛虎安保索马里公司成立了。”
字数虽然少,但是蕴含的信息量巨大。
索马里公司的运营费用是哪里来的?
又薅中央情报局的羊毛?!他们就这么傻,随便薅?是不是要提供什么信息?
索马里内部军阀混战,如果没有本地势力罩着,外国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么混乱的地方站住脚,她找的谁?与之交换付出了什么代价?
得知王雪娇又从美国人手上捞了一大笔,冯老拧了拧眉心。
索马里分公司是不可能花掉那么大一笔钱的。
按照规定,那些钱都是国家的,王雪娇只能花,不能拿在手上。
以王雪娇现在的身份,她拥有很大一笔的消费权,可以拿几万块钱一瓶的人头马XO当水喝,不用向冯老汇报。
但是王雪娇自从加入特别行动组之后,她的个人消费记录却总是很少,都是正常的日常消费,不说比暴发户,就连家庭稍微宽裕一点的双职工带一孩的家庭,都比她花得多。
一个人总会有点爱好,所谓不怕领导有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
想要收买一个人,就是喜欢什么送什么。
单身的送奢侈品,送美男美女,“燕子”“乌鸦”等等手段下作,但是好用,不止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栽在男色女色上。
喜欢家人,就走儿女路线、太太路线。
安排儿女进名校,安排太太出国、拿国外身份,都是常规操作。
冯老曾经直接问过王雪娇喜欢什么。
王雪娇却对奢侈享受一直没什么兴趣,最有出息的花销也就是吃吃喝喝,什么名牌表、名牌包、名牌车都没有兴趣,对住宿的要求也就是水电气齐全,冬天要有取暖器,夏天要有空调。
这也太素了。
冯老曾经担心,王雪娇是不是有什么组织都无法满足的奇怪小众爱好,那些爱好是不是违法的,比如把人推到全是蝎子蜈蚣的大盆里面,或是肉眼猜孕妇怀的是男是女,再活剖孕妇验证猜测结果。
如果组织不能满足她这个爱好,敌人会不会利用这一点,满足她之后,再从她这里套取情报。
冯老个人是愿意相信王雪娇的,毕竟在早年,有那么多富家公子小姐,背叛了自己的阶级,放弃了优渥的生活,也要提着脑袋干革命。
古巴领导人革命第一刀指向的就是他自己父亲的庄园。
但是改革开放以来,这种想法,会被称之为“傻”,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相信会有人愿意为了理想而放弃舒适的生活。
很多人甚至都觉得人在发财之后,回到自己的家乡修桥铺路,想让乡亲们的生活好起来的行为是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
如果没什么事情发生,倒也没什么。
就怕她被卷到某些事件里面,她需要面对审查组,审查组是不是愿意相信她就是没有那么爱好,就是心中只有工作,这就很难说了。
大多数人都是以己度人,自己的想法,就会觉得别人也会这么想。自己不理解的事情,就认为别人也不可能这么做。
冯老向曾局和夏厅都打听过,最后得出的一个结论是:
王雪娇不爱利,爱名。
她特别想扬名立万,听完王雪娇曾经对曾局说过的话,冯老觉得,如果现在是明朝,她是一个有资格上朝的官员,她绝对是会跟上折子去找皇帝的麻烦,然后骗廷杖的选手……要是上折子那天她不在,都得托人把她的名字给添上。
如果一个人特别重视名声,也很容易被人利用,比如:“太太,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让别人知道吧?”
区区几张照片就可以把人给拿捏了。
从王雪娇的表现看,她对名声的在乎程度也很难以把控,她为了达到最终的大目的,什么难听的名声都不在乎,杀人、放火、放荡、淫·乱,无所谓,她还挺自豪。
冯老只能判断,王雪娇的爱好就是达成目标,然后从目标达成后获得的名声中找到快乐。
要是给她布置的事做不成,她就全身难受,甚至为此半夜两三点钟打电话给他,就为了要他确认一下她的行动计划。
虽然不知道这种奇怪的爱好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敌人似乎想要趁虚而入也有一点困难。
王雪娇所有大目标都是为了维护国家利益,除此之外的所有支线任务,对她来说都只是顺手,能成就成,不成拉倒。
她这次要在索马里做“大地母神”,让当地人愿意帮助她,为她提供情报线索,为她弄死一切挡在她面前的人。
冯老对她的消费渠道很满意,只稍稍提醒了一下:“如果审查组来问你的话,你的最后那句要稍微润色一下,不要显得那么不和谐友善。”
这次王雪娇也向冯老汇报过,这多刮来的几千万用在什么地方。
除了用来维护与当地武装和当地人之间的关系,她还想再买三艘船:“想要真正的安全,就得前、后、左、右都有船,把客户围在中间,这才叫护卫。
我打听过了,一艘船四百万,我多刮来的钱正好够买,武器的话,可以正常走中央情报局的账,顺便还能加强一下我们猛虎安保公司员工的凝聚力。”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但凡能看见那么一点向上的希望和机会,谁都想好好过日子。
一万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能得到升迁,大多数人就会放弃。
一万个人里面有五千个人能升迁,二选一,大多数人都会争一争。
以前金三角的人都不愿意学习读书,读书没用,文盲也可以种罂粟,运毒品,赚到足以养家糊口的钱。
现在不一样了,种罂粟和运毒品会被打死。
读书出来可以去包幼安那里,那里有许多跟中国相关的产业。也可以去了猛虎帮,猛虎帮可以发展的方向很多!
想种地就种地,想做生意就做生意,想进公司就进公司,想开船就开船。
一边是相当重的处罚力度;一边是吃香的喝辣的。
穷得过不下去了,才会玩命,但凡有口饱饭吃,能有尊严的过日子,大多数人还是想安全踏实的当个老实人。
自从猛虎帮越做越大之后,金三角的毒品种植数量暴跌,流进中国的毒品数量也随之减少,连库存的毒品价格都上涨了十几倍,小毒贩子勾引人吸毒的时候,都得小心挑选人选。
以前毒贩子们会盯着不谙世事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学生。
现在,太穷的就算了,勾引上了,他们也买不起,早早进入需要偷抢的状态,然后被警察抓住。
总体看来,维持猛虎帮内部有畅通的上升通道,对于防止金三角罂粟种植和毒品贸易死灰复燃有着相当积极的意义。
所以,冯老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通过了王雪娇的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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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王雪娇和张英山的公司业务已经掌握纯熟,除了每天下班之后看一眼每日舱位的变化,看看同事们都接了哪些单子之外,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加班事情。
两人各自分工,你记一半,我记一半。
五点半下班,六点不到就能背完。
最近台风和大浪都挺多,各位货主们赶早不赶迟,下订单都得很积极,公司两个月的船都已经几乎满了,没有什么好记的。
王雪娇和张英山难得五点半就下班了。
她听同事说在白云山附近有一家茶楼,有特色点心“猪润烧卖”,特别好吃,还有四色虾饺,也很特别。
更有前途的是,他们家晚上六点就开始供应夜茶,下班以后赶过去,正好能赶上开夜茶。
看到同事赞不绝口的“猪润烧卖”端上来的时候,王雪娇还以为店员端错了。
她认识的烧卖,不管是长三角的糯米馅烧卖,还是内蒙古的纯羊肉烧卖,亦或是岭南的虾籽猪肉烧卖,都有一个基本的形制:面皮,包着一团东西。
然而猪润烧卖的长相实在出乎她的预料:一个肉圆子,上面搭着一片猪肝。
肉圆子的味道调得不错,猪肝也很嫩,就是这个名字,让王雪娇有点迷糊。
四色虾饺是虾饺皮染了绿色、红色、黄色,以及本身纯白色的四色,泡在一个一个的小盅里端上来,盅里除了虾饺,还有一口汤,汤里有海带和冬菇的味道,素鲜汤与虾饺搭配在一起,味道挺不错,也很新奇。
吃完饭,王雪娇接到索马里分部打来的电话,他们已经顺利运营了好几天,向王雪娇汇报工作进度。
哪有什么进度,就是平平无奇的日常训练、情报收集、线人收买而已,没有搜集到特别劲爆的消息。
王雪娇对此很不满意:“要是不涉及到国家大事,就不要再汇报了,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我不关心你们一天是吃了一百斤胡萝卜还是吃了两百斤大茄子。”
挂了电话,王雪娇忽然理解了叶诚当初对自己说的,不是大事就不要汇报。
确实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事都汇报,领导一天一天也很累的。
像巴基斯坦和金三角分部运营的多好,稳步发展,从联合国最近一期关于全球禁毒的报告上看,金新月的毒品产量都减少了,一定是留在巴基斯坦的同志们导人向善,让种罂粟的农民们都干别的行当去了呗。
算了,这些刚到索马里的同志们,都是刚刚第一次独立干活,以前他们都是跟着西苏里的,西苏里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还没有什么主观能动性。
对如何主动实现大目标缺乏认知。
王雪娇告诉他们:“你们的主要任务是跟当地人搞好关系,让他们有任何事情都愿意告诉你们,发现任何人的行踪都愿意向你们汇报,还有,要像对猛虎帮那样熟悉一样,熟悉首都摩加的沙的道路,你们必须全部记下来,包括哪里有楼,哪里有墙,哪天要是摩加的沙发生战争,你们能马上跑到想去的地方,而不是发现被堵在死胡同里。”
光是熟悉道路就要一段时间,大多数人在一个城市生活了七八十年,也未必能把自己所在的那个行政区都走完,未必对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现在他们可算是有事干了,光是探路、勾搭线人就得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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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把王雪娇和张英山放在家门口,王雪娇抬腕一看,这么远的距离,加上吃饭,也才八点,不由感慨:“还是有钱好~想吃什么,马上就能打车赶到~再打车回家,不用转五趟公交~”
现在的公交班次特别少,上下班的高峰期更是灾难。
等一趟,起步十分钟,有的长线路要半个小时,车来了一看,人头攒动,满满当当。
“我身边还有人老是羡慕八九十年代,说路上没车,不会堵车,一下子就到了……呵,也不想想没车,他怎么一下子就到了。”王雪娇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间门。
她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上舒服的睡衣,收拾完以后,她打算拿地图研究一下索马里周围的环境。
索马里分公司的作用,只是收集情报和一些基础的武器使用训练,真正要对船员进行反海盗训练,不能在索马里。
王雪娇还计划成立一个真正的训练基地,首先,它不能是已经乱到毫无章法的地步了,不然连物资供应都做不到,去那里就不是训练啦,是实战;第二,不能离索马里太远,不然没有海盗练手,看不出来成绩。
在索马里周围看了一圈,王雪娇挑中了它隔壁的吉布提。
那里现在有好多个国家的军队驻扎,中国自从与它建交之后,就发扬了基建狂魔的传统艺能,给他们盖了好多房子。
吉布提看着也是危机四伏的样子。
正常国家的使领馆区域一般都建在市中心之类,交通比较方便的地方。
吉布提的使馆区确实交通方便……五常的大使馆全都紧贴着海边,美国大使馆更绝,就在海角尖尖上面,生怕不能第一时间蹦上接他们跑路的军舰。
不过现在乱的是索马里,吉布提还是能过日子的,中国的建筑工人们还在叮叮当当地帮他们盖房子。
只要中国还没撤侨,这个国家就还没有到最灾难的时候。
适当的危险,有助于保持警惕心。
四下看了一圈,王雪娇拍了一下头:“哎呀,画着线的地图给我忘在公司了,我去拿。”
王雪娇打算换衣服出门。
张英山起身换鞋:“我去吧,我衣服还没换。”
“嗯,就在我的桌上,没收起来。”
王雪娇趴在窗口,往外看,她的眼睛看着张英山过马路、进公司楼。
眼角的余光忽然觉得不对,公司的楼里有光。
咦?什么人在公司里?
王雪娇睁大眼睛往那个方向看,她的办公室正对着房间的窗户,那个人没有开灯,只有幽幽的荧光,黑白屏的光太微弱,不用余光都看不清有光。
她又眯起眼睛瞧了半天,也只能感受到光的大概方位。
忽然,荧光彻底消失,灯光大亮,张英山的身影出现在窗户里,他径直走向王雪娇的办公桌,拿起桌上的地图。
王雪娇的眉头陡然皱起来:刚才荧光亮着的地方,就是这个位置。
有人动她的电脑。
王雪娇就这么穿着睡裙,用三十秒冲下楼,冲过马路,冲进公司……
张英山刚走出办公室,忽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他向后退了一步,满脸惊讶,扬了扬手中的地图:“你怎么来了?”
王雪娇冲他挤挤眼睛,示意屋里有人,伸手把张英山往屋里推:“我说你好好的干嘛要回公司,是跟哪个小妖精在办公室里约会呢?!”
张英山嘴里干巴巴地解释:“我忘记带东西了,回来拿。”
“我都闻见味儿了!!!”王雪娇恼怒地继续推他,将他推到她的办公桌旁。
王雪娇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桌面,她的键盘和鼠标都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她伸手摸了一下显示器的开关,果然,在关闭的状态。
她按了一下开关,屏幕还停在windows提示输入屏保密码状态。
王雪娇一向只关主机,从不管显示器的死活,而不是反过来。
果然是有人动过了。
现在的windows没有开机密码的选项,只要开了机,电脑里的所有信息都可以任人调阅。
但是王雪娇曾经在电脑城跟人学过一个小技巧:
设置屏幕保护密码,然后把“屏幕保护程序”放进开机启动程序里。
这样只要windows启动,就会顺便启动屏幕保护密码,没有密码是打不开的,除非把主板上的电池拆下来,进行主板放电。
王雪娇的主机箱上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机箱后面还落了不少灰,现在看来,灰还在,杂物也没被人动过,应该还没有被人拆过机箱。
“你刚才肯定跟人在屋里瞎搞!”王雪娇声音很大,气冲冲。
张英山的声音满是委屈和无奈:“真的没有,我刚到,拿了东西,我就走了。”
“哼,谁知道你到了多久了!”王雪娇恼怒地搜查起每一个办公桌的下面。
张英山也一脸气愤:“你能不能不要没事就吃醋?!除了你,还有谁要我?我又不是黄金珠宝人民币,人人都要喜欢,人人都想抢回家。”
王雪娇好险没笑出来,这人也太拼了,骂起自己来这么努力。
他从另一个方向搜看一张一张的办公桌。
全都没有人,大办公室一南一北各有一个小房间,南边的小房间是主管的房间,北边的小房间,是打印间,专门摆放打印机和复印机,以及它们耗材的地方。
王雪娇大步流星冲向打印间。
窄小的打印间里,果然有人。
是王雪娇刚来的时候,负责教她系统操作的张春艳。
“原来是你!”王雪娇大怒。
张春艳刚才已经听见王雪娇在外间指责张英山偷情,吓得她连连否认:“不是,我我我,我就是下班以后,想帮我男朋友打论文……你不要跟别人说呀……”
其实公司里的人都会偷偷打点自己的东西,只不过上个月,有人用公司的电脑打了金庸全集,半途把纸用完了,这人以为已经全部打完,拿着就走了。
后果是第二天,李总打印公司合同,发现三百多页都是武侠小说……
现在的打印机没有联网功能,都是通过打印机口连着电缆才能用,打印室里专门有一台电脑,所有人都可以拿着软盘进来打印。
查人也无从查起。
李总把整个部门的人都骂了一通,并且说谁再用公司的打印机办私事,就开除。
为了表示自己的无辜,张春艳还扬了扬手里打印出来的纸,王雪娇一把夺过来,纸有一百多页。
“你男朋友要当院士啊,写这么多?”王雪娇依旧不信。
张春艳解释道:“这是四份。”
王雪娇继续跟她吵:“你们偷情,打印机工作!又不耽误时间!”
“不是,真不是,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张春艳干巴巴地解释。
忽然,王雪娇听见另一个房间有动静,那是主管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打印室的对面,离王雪娇的办公桌更近。
王雪娇像出膛的子弹,一个冲刺过去,只留下残影。
办公室的门是往里开的,王雪娇用力一撞,门被撞开,人摔倒在地:“哎哟。”
正是主管。
王雪娇狐疑地看着他:“咦,你不是早走了吗?”
“有工作还没有做完哇,就回来啦。”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腰:“余梦雪,你能不能斯文一点?”
张英山此时也走过来:“杨主管都在这里!我能干什么?!啊?”
王雪娇冷哼一声:“那可不好说。”
主管皱着眉:“你们的私事回家去吵,这里是公司,就算是下班时间,你们在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王雪娇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拖鞋的“呱啦呱啦”声,在走廊里发出震耳欲聋的混响。
张春艳尴尬地抱着打印纸,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主管转过头,就当没看见她手里的东西:“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
这意思就是不会追究她私用公司打印机的事了。
“我马上走!”张春艳飞快地把纸塞进包里,提着就跑。
杨主管同情地看着张英山:“哎,你也不容易,女人有点本事了,就会想爬到头上来。”
张英山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她有本事,是她爸有本事,要不是她爸,我也到不了这。”
“哦?她爸爸是什么人啊?”
张英山故作神秘:“负责进出口审批的,本来她想进部委都没有问题,她偏偏说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要锻炼自己,我也只好陪着她来啦。”
杨主管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领导家的大小姐都是这样,没办法,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也只好忍忍。”
张英山叹了口气:“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到现在都没松口说愿意跟我结婚。”
杨主管笑道:“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你在安全套上面扎个洞,让她怀孕,等她怀上了,就跑不了啦!”
“怀上了也能流哇。”
杨主管皱眉,撇嘴:“你怎么这么傻,你就不能跪下来求她生下来吗?她没有离开你,就是对你有意思,你告诉她,你愿意对她负责,她会不感动?多说几句好听的。”
张英山重重叹了了一口气:“唉,她这性格,现在就把我当佣人看,以后结了婚,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不怕,到时候,我给你多安排一点出差,你出去散散心,你这么靓仔,还怕没有女人喜欢?到时候,你想找多少个都行哦。”
张英山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我一没钱,二没权,就只有这张脸,出去找女人,也只能找像她这样有钱有权的女人,在家被呼来喝去还不够,再找别人嘛?”
“权,我是帮不了你了,谁的权都不如余小姐爸爸的权大,我都没办法把人塞进集团公司,不过钱嘛,我还是可以帮帮你的。”
杨主管神神秘秘地冲张英山一笑。
张英山十分感兴趣的感样子,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弄钱?”
杨主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你先回去吧,余小姐在家里等着你吧,你要是再不回去,小心被她打得明天上不了班哦。”
“唉,余梦雪要是有你对我的一半体贴就好了。”张英山一脸悲伤。
杨主管笑笑:“高官子女都难伺候。”
看出他不想继续说,张英山点点头,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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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山回去以后,看见王雪娇正坐在桌前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一张纸,纸上写着张春艳和杨主管的名字,以及一些信息。
听见他回来,王雪娇抬起头:“我走以后,你们又聊了什么?”
“说你的部长父亲多么风光,说我攀龙附凤过得多么辛苦,他的意思,好像能帮我弄到不少钱。但是我没有打听出来,他不肯说。”
王雪娇闭了闭眼睛:“他可能也要向上级汇报,看你是不是可靠。”
“你觉得是张春艳,还是杨仲松?”张英山拿起她面前的那张纸。
张春艳——
打印机的声音很大,杨仲松为什么听不见?或者听见了为什么不说?
现在毕业答辩早已结束,她的男朋友为什么还要打论文?
打印机开始打印之后,她就可以溜出来,偷看王雪娇的电脑。
后面还附了一个图,画了张英山进门以后,她可以偷偷溜回打印室的路线图。
杨仲松——
外面声音很响,他为什么不出来?
门锁的声音很轻,他是不是想趁三人在打印室争吵的时候,偷偷溜走?
现在王雪娇又加了一句:“勾引张英山背叛。”
张英山微微一笑:“这条不能算吧?还不知道他说送我的钱是从哪里来。你觉得他们盯上了哪批货?”
“徐天明的。”王雪娇斩钉截铁地说:“他去找集团公司签了!”
徐天明昨天跟王雪娇谈完以后,想了想,还是找了集团公司,因为他们是大客户,从集团公司走账,能拿到比分公司更多的折扣。
当然,徐天明也没有太过份,他对集团公司的销售总监说:“是羊城分公司的余梦雪介绍我过来的。”
虽然分公司没赚着钱,但是王雪娇赚到了。
徐天明下单了安保公司的护航服务。
公司付钱,他签合同签得特别爽快。
那批货就是计划从天津港出发,前往伊朗,日期就是王雪娇所知道的历史上那艘倒霉船出发日期。
由于现在所有的船还没有回来,这批货具体会由哪艘货般运输,都还没有定,更没有货柜号。
而集团公司的老毛病就是他们自恃是“爹”,用下面公司的船和货柜是天经地义,已经售出了也不打招呼,一切都靠自己发现。
一般人发现自己的船被集团公司占了,就随便记一笔,意思有集装箱已经被占了。
王雪娇做事比较仔细,她虽然不写集团公司货物的名称和品类,但是会标明那趟货是从哪儿到哪儿,也会标明货柜号,免得应该第一个港口就卸货的集装箱被压在最底下,取不出来。
这些信息是她自己单独记的,不会存在大家都可以随便看的软盘里。
这也许是有人想偷看她电脑的原因。
王雪娇看着张英山:“我还是不确定到底是张春艳,还是杨仲松……要不,明天我去试试张春艳,你试试杨仲松?”
“好。”张英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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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同事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张英山的脸上几道红肿的指痕,心中八卦之心大起,却又不好问。
有人按捺不住好奇,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张英山连眼皮都不敢抬:“被树枝刮的。”
“哦,好厉害的树枝。”
午休时间到了,男同事们嘻嘻哈哈地打趣张英山,杨仲松把他们赶开:“哪有你们这样火上浇油的!去去去。”
王雪娇这边也跟女同事们一起往外走,她转头看了一眼张英山,杨仲松一手搭着他的肩膀,小声跟他不知道说着什么。
张英山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垂着眼皮,一脸哀怨。
“阿余,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对杨杰没有兴趣。”张春艳看见张英山的惨状,心里很害怕,好怕余梦雪把她活撕了。
王雪娇一把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哼,昨天我审过他了,他在外面肯定有野女人!昨天真是对不起呀,冤枉你了,我请你吃饭陪罪好不好~”
“不用了,不用了!你相信我就好。”
“不行!做错了事就应该好好陪罪嘛!就公司旁边的范阳轩好不好?他们家的蒸汽鸡和金汤鱼非常好吃,我们一起去!”
王雪娇的邀请非常强势,以及,范阳轩真的很贵,张春艳一直想进去试试,但是在门口就被菜单上的价格吓退。
于是,张春艳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王雪娇拖进范阳轩的包厢。
第204章
“点一样就行了,太多吃不完。”张春艳看着一份就要八十八块钱,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她一个月工资加绩效是一千五百块钱,不吃死工资的羊城市民平均可以拿到八百,她的收入已经算相当不错,却根本不敢进范阳轩。
她也知道范阳轩的目标客户不是她的,在羊城这个地界,做生意的那些有钱人是真有钱,一个月几万块甚至十几万的人不在少数。
理性上知道,不代表直观看到的时候,可以心态平和。
这个比她更加年轻的小姑娘张口就说要请她吃饭,更刺激是她还想点两种。
“都尝尝呗,先看看菜量有多少,要是太多的话,就先打包一半回去,公司有冰箱,晚上还能吃一顿。”王雪娇叫来服务员,点了一鸡一鱼还有两份素菜。
菜上来了,份量确实挺大,王雪娇先叫服务生拿来了两个打包盒,把鸡肉和鱼肉各拨出去一半。
张春艳熟练地让服务生把收费纸巾拿走,她自带了。
两人相视一笑。
该省省,该花花,羊城那些月入过万的有钱人们也是这样过的,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范阳轩的蒸汽鸡和鱼确实好吃,鸡肉软嫩,鱼是喂蚕豆的脆肉鲩,肉质爽脆弹牙,与一般的鱼不一样。
王雪娇先给张春艳敬了一杯胡萝卜马蹄汁:“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我一时冲动。”
“没什么,我也确实偷偷摸摸,让你误会了。主要还是杨杰长得好看,你担心也可以理解啦。”张春艳此时也表现得很大方。
王雪娇笑道:“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像你男朋友有学历,硕士哎,好厉害。”
“唉……有什么用,英美文学硕士,要是学个汉语言文学硕士,还能去公司里面干广告创意。”张春艳叹了一口气。
“张口就是莫扎特、莎士比亚,整天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雪娇好奇:“要是他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那个时候在学校里,我们都是戏剧社的,他演的罗密欧,我演的朱丽叶,排练时间了一段时间,觉得他很有才情,也很绅士,就不知不觉喜欢上他了。”
王雪娇点点头:“就业呢,想好了吗?”
“嗯,他说,等他毕业以后,就去好莱坞找工作,可以试试当编剧,他说相信中国人在美国的出路不只是刷盘子,当武打演员,就算中国和美国人说的语言不一样,最朴素的情感一定是相通的。”
王雪娇感叹:“他还是个理想主义者。”
“是啊……我也希望可以支持他的理想。”
王雪娇又关切地问起她们的生活来源:“有一本小说,叫《北京人在纽约》你看过吗?”
张春艳摇摇头:“没有。”
这个故事要等它变成电视剧以后,才会被广泛关注。
王雪娇告诉她:“要是你们在美国没有关系特别硬的亲戚,或者有足够丰厚的家产,而且又不做蓝领工作的话,那个日子可不好过哦。特别是写剧本这种完全主观的东西。有很多知名作家第一本爆火的小说,也被退稿了十几次,直到有人慧眼识珠,概率跟范进中举差不多。他家要是条件很好的话,当我没说~”
从张春艳对菜价的反应来看,她的家底肯定不足够支持在美国的花销。
她自己是做船运外贸的,应该知道美国不是像《意林》和《读者》里那样,月入上万美元,一个汉堡一美元,一套房子五百美元。
张春艳满脸愁容:“嗯,我们想过了,过去以后,我可以继续做跟中国有关的外贸工作,给他一点时间,他的才华肯定可以展示出来的。”
王雪娇忽然问了一句:“你男朋友姓李吗?”
“不姓李,怎么?”
“没事,你想过他的才华要是展示不出来应该怎么办?”
张春艳笑笑:“那他可以找找零工,美国的不少家庭不都是只有男人工作,女人在家当全职主妇的嘛,不行就我养他咯。”
之后她们又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王雪娇从一些细节看出,她的男朋友家里也没什么钱,她家里觉得这个男的眼高手低,不支持他们在一起。
张春艳却对于她能养活这个男人,和未来可能出现的孩子挺有自信。
以王雪娇对她工作能力的认知,她的优点是循规蹈矩,听话,老实,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很适合带新人。
但是她在工作上面完全没有一点机灵劲,稍稍有点需要转个弯,换个思路的事情,她就反应不过来了。
要去请示主管,有时候问了都不知道……推到下一步之后又傻了,还得再去一趟,问该怎么办。
张春艳能进远洋船务,是因为她成绩好,从学校硬分配进来的。
美国的外贸公司呢?她能进吗?
……也可能是莫名的自信?谁对自己还没点滤镜呢?
王雪娇又继续跟她聊美国各个外贸公司的收入,在她的话里,就好似张春艳已经手握好几家OFFER,是这些公司求着她加入,她正在挑。
张春艳对一家公司的评价似乎特别高,说那家公司的福利好,收入高。
“你会开车吗?美国号称车轮上的国家,要是没有车的话,寸步难行哦,车位费还很贵。”王雪娇笑道。
“会呀,那个公司的员工停车是免费的。”
“哇,真大方,那你得买个大车,每周末去超市采购,我看福特主妇车挺好的。”
“哦,我买的是雪弗兰,空间更大。”
说完以后,张春艳的脸色微变,赶紧改口:“我是说,我想买。”
“嗐,买了就买了呗,谁还没点海外关系,我要是没关系,都进不了这个公司。”王雪娇冲她挤挤眼睛,一副“咱俩都有小秘密,我也把我的小秘密分享给你,咱们天下第一好”的模样。
之前张春艳的思路一直被王雪娇带着走,现在她终于想起来要问王雪娇一点什么了。
“哎,我听他们说,你是负责进出口贸易的部长的女儿?”
王雪娇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啦,我要是的话,我现在就自己开公司啦,何必给人打工。”
“哦,我听说的是,你是被安排过来,在基层学习锻炼的,以后要接你家里的人班。”
“开什么玩笑,这岗位又不是世袭的,没有那么厉害啦,就是稍微有点关系而已,怕我出去闯祸,给我一个班上上。”
张春艳感叹:“其实你自己还是很有能力的,才进来一个月不到,手里就能管这么多船了,要是我手里也有这么多船,就能挣得更多。”
王雪娇眉毛轻动,大家的奖金都是汇总在一个池子里,年底平分,人人有份。
船在谁手里并不重要,只要每条船都能挣大钱,那么年底发的奖金就会增加。
公司里几个老员工都已经成了咸鱼躺平党,恨不得船全都在别人手里,别人好好干活,自己躺着等年底分奖金就行了。
王雪娇微笑道:“那不是没人愿意要运油船和运矿船嘛,哼,想把活全甩我头上,那可不行,不得拿他的活来换啊~”
张春艳笑着点点头:“哎,我真羡慕你,上次开会这么敢说,我来了好几年了,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根本不敢反抗。”
王雪娇歪过头看着她的眼睛:“你都要去美国的人了,还怕什么,明显不公平的事就要说呀!”
张春艳无奈地摇摇头:“还没去呢,我还得尽量多赚点钱,要是失业就赚不到钱了。”
王雪娇心说,就你这一个月一千五百块的工资,好像连美国的房租都支付不起吧……
她笑道:“那你干嘛不去挣钱多的地方?我知道台湾的长荣海运刚在大陆设立了办事处,招船务专家,开的价格可高了,一个月一千美金呐,八千人民币哦。你都干这么久了,绝对配得上专家这个称呼!”
“哪有……”张春艳摇摇头:“这边虽然钱不多,但是稳定呀,要是干了几天,长荣的人说我笨手笨脚,把我赶走怎么办?”
“怎么可能,你都能带新人了,要是笨手笨脚,怎么可能会让你来教我呀。”王雪娇给她打气。
张春艳的字字句句都是“稳定”。
王雪娇心想要是你这么求稳定,去美国干什么,对于工作能力达不到要求的人,美国人开除起来那可是心狠手辣,不留一点情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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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喝喝加饭后散步,午休时间很快过去。
下午正经的工作不多,王雪娇接到了消息:她要的三艘船都已经找到了。
她要的不是新船,新船从订制到下水的时间太久,她就想干点有出息的事情,比如买性能不错的旧船,稍微处理一下,赶紧上岗。
西苏里对另外两艘船的涂装进行了“跨时代的设计”,自从王雪娇发现“塞壬号”涂成那样居然也能接到生意之后,她就放飞自我了。
啊~投资者也要给设计师一点个人艺术发挥的空间嘛。
看看人家高迪的金主爸爸古埃尔先生,心态多好。
那几十套别墅一套都卖不出去,他啥也没说,不就他一套,高迪一套,两人做邻居还做得其乐融融。
她只要求留下一艘,让它保持着货船的原状,把名字和舷号换了就行,别的不要动。
涂装也要时间,那两艘都已经开工,那就算了,还有一艘没动,那就别管它了,赶紧让它上班!别整那些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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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王雪娇和张英山各自交流了中午的打探结果。
“张春艳大概在用不法手段从公司弄钱。”王雪娇先开口,“说不定是弄客户资料。”
张春艳的级别很低,她所能接触到的、直接把手上权力变现的渠道,就是倒卖她手上的客户资料。
至于交易对象,可能是她很欣赏的那个美国公司。
那家美国公司也许承诺等她到了美国之后,就给她一个职位,并且连房子和雪弗兰之类的都已经替她准备好。
“普通的客户资料,能换这么多东西?”张英山很怀疑。
“可能现在给的是钱,至于职位……呵呵,如果我是公司老总,我是绝对不会给她的,她敢卖远洋船务的客户资料给他们,也敢把他们的资料卖给别人,这种吃里扒外的二五仔,在哪里都不好混。”
王雪娇顿了顿:“你那边怎么样?”
“杨仲松嘴很严,暂时打听不出来什么,但是他对澳门似乎很熟悉,还告诉我哪里有表演可以看,还告诉我有赌船,可以去公海玩更大。”
张英山顿了顿,似乎在憋笑:“他隆重推荐了孔雀公主号,还很遗憾那艘船已经消失很久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雪娇撇撇嘴:“把他送索马里去,跟孔雀公主号的受害者开个握手会~”
严格来说,这两个人都表现出对高消费的需求,并且,应该是已经消费过的。
但是这些并不能说明他们的钱一定是从某个渠道来的。
“只能说明,他们都心怀鬼胎。”
不然张春艳打印一百多页硕士论文的时候,杨仲松绝可以听见,他但凡是在干正经工作,怎么会不去看看。
总不能是办公室里的打印机成精,自己开始干活了,那不成《OFFICE有鬼》的经典名场面了吗?
两个人在黑灯瞎火的办公室里各怀鬼胎,忙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涉,只能说明大家都在干见不得人的事情。
“合谋的可能性有多大?”张英山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们故意分开躲藏,让张春艳先弄出声音,把我们吸引过去,好让杨仲松逃走。”
王雪娇摇摇头:“我觉得不大,杨仲松其实应该也是被吓了一跳,脑子没反应过来,不然他在我们开始吵的时候,就可以出来制止我们,他回去加班天经地义,我们又不可能问他一个主管加班干什么。”
“先不考虑并案侦察。”王雪娇冲张英山一笑,“我们可以先查查他们的账户。”
现在的银行账户不是实名制,甚至可以用轩辕狗剩的名字开一个账户。
王雪娇就是单纯的不放过一个线索而已,心里并没有特别抱有希望。
确实没有查到杨仲松的账户问题,但是查到张春艳的了。
她似乎并不觉得公司会查账查到她的头上,大大方方地用自己的名字开了账户、就在公司附近的分理处开的,一查一个准。
在“张春艳”名下,常有人给她汇款,现在汇款人的姓名也可以是假的,但是可以查到是从哪里汇进来的。
汇款人,是一个自然人。
汇款地是北京的一个银行分理处。
那里是高贵的中央商务区,汇集了一大堆外资公司。
各个写字楼里都飘着香气,出入的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为了保障外国人的安全,各大写字楼,以及在那里的银行,摄像头的密度相当高。
特别行动处根据汇款时间和分理处的名字,调了五个视频,锁定了汇款人,是一家美国船务公司的工作人员。
正是张春艳说那家公司福利不错,工资也高的船务公司。
收人钱财,予人消灾。
美国人不可能凭白给她钱。
王雪娇相信她一定是出卖了什么,才换到的钱。
报告船务公司,让公司出面抓她?
不好。
万一杨仲松才是大鱼,而张春艳只是小虾米,抓了她,打草惊蛇,那不是亏了么。
接完电话以后,王雪娇想了整整五分钟都没想出来应该怎么办。
她苦恼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似乎在看货柜,心中一片空茫,然后,她有了一个主意。
她偷偷用放在包里的手机,给自己的座机拨了一个电话。
然后当着张春艳的面,新建了一个客户信息:“好,谢谢你们的支持,哈哈,那当然,我们比美船的服务好很多,是的是的……我明白……我不会忘记他的……他也快离开美船了,像您这样的优质客户,当然应该由我们这么优秀的企业来服务……您来羊城的时候,我请您饮茶~”
王雪娇哼着小调,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打字,张春艳伸头过来:“哇,你又有新订单啦?”
“对呀~这次是一个朋友转给我的,嘿嘿,帮我冲冲业绩,不然怪难看的。”
“是从别的公司撬来的?”张春艳压低声音。
王雪娇耸耸肩:“什么叫撬来的,客户本来就是流动的嘛,谁家服务好,价格低,他就来,不然我还能把他绑架来我这里下单吗?”
五点半,王雪娇和张英山下班,张春艳也走了。
六点,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走光了,连杨仲松都锁了办公室离开。
有人悄悄进来,是张春艳,她这次是从大家放软盘的地方取出王雪娇存盘的船务资料,放在自己的电脑里读取。
她把新增客户名单拉到底,看着客户名单,记下来。
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说:“你们公司出奸细了,有人把你们客户的资料卖给……”
一只手伸过来,拍在挂断键上,电话断了。
张春艳转过头一看,是王雪娇,她后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整个人僵在座位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我可以解释。”
王雪娇笑笑:“解释吧。”
张春艳:“我……我……我其实……”
结结巴巴说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来。
王雪娇笑笑,她拎起电话听筒,递给张春艳:“要不,你问问你的编剧男朋友,这会儿应该说点什么比较合适?”
“我……”张春艳的嘴唇都在抖。
王雪娇继续说:“看样子,你是知道,你是在出卖公司利益,不,主要是我的利益,你想让别人把我的客户再撬走,对吧?”
张春艳的眼眶里盈满泪水:“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破坏我的工作,还叫我不要告诉别人?”王雪娇扬了扬眉毛,“我不仅要告诉别人,我还要告诉你男朋友~反正你已经不喜欢他了,说说也没关系吧~我知道你男朋友在哪个大学,还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不是毕业生,是还有一年才毕业,你上次打的是他的学期小论文。”
这些信息都在她上次打印的论文的封面上。
连指导老师的名字都有。
张春艳吓得全身僵硬:“这跟他没关系。”
“怎么跟他没关系,你偷我的钱去养他,这个问题很严重啊,我还请你吃了一顿那么贵的饭呢,你就这样对我,我真的很伤心。”王雪娇按着心口,做出悲痛欲绝状。
“对不起,我,我也不想的,我我也没办法……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张春艳声泪俱下。
王雪娇见吓得差不多了,这才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往上一坐:“其实呢,丢了一些客户资料,对我来说无所谓,本来年底大家一起分奖金,我辛苦半天,钱还得带那些懒货咸鱼干一起分,差那几毛几块的,还买不起我一对耳环。”
“但是……”王雪娇逼视着张春艳,“我不允许任何人动我的东西!也不允许任何人动我的人!”
平时笑嘻嘻的王雪娇板起脸,好吓人,张春艳不得不交待了她干的事:偷了客户资料给愿意出高价的外国公司。
她偷的信息当然不只有客户名称和联系人,还有他们运输货物的名称、频次、去哪些国家,每次支付的运费是多少、对货物是否有特殊要求,以及远洋船务公司在以前的合作中,出过哪些错。
在远洋刚刚犯过错的时候,外国船务公司再去下手去挖客户,成功率倍增。
还有为了挖大客户的时候,用的更加下作的手法,买通港口的工作人员,专门针对大客户的货柜,出点这样那样的问题。
大事不出,小事不断。
大客户负责这块的人天天绷着神经,也会受不了,对远洋船务的不满会不断叠加,到时候再下手,就手到擒来了。
“所以,上一次,你不是跟杨杰偷情,也不是给你的男朋友打论文,而是来偷看我电脑里的资料?”王雪娇抬着下巴,高傲地看着她。
张春艳连连摇头:“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碰你的电脑,我知道你的电脑有密码,我解不开,我怎么可能……”
王雪娇“噗嗤”一笑:“看来是试过了。”
张春艳低下头,不敢吭声。
“那是谁?我的电脑跟我下班的时候不一样,如果不是你,是谁?”王雪娇继续逼问,“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交给公司。正好,要做年中总终了,我新来的,业绩怎么也比不过老员工,把你交上去做礼物,我的总结能多写两页纸呢~”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应该是杨仲松!”
“他在他的办公室里,你在打印室里,你怎么知道是他?他说不定是在看黄片呢。”王雪娇耸耸肩。
张春艳赶紧解释:“我开始打印以后,听见有键盘响,如果是从他办公室里发出来的,我根本听不见。”
王雪娇挑挑眉:“那也不能说明他看的就是我的电脑呀。”
张春艳快哭了:“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他,不然还能是谁?我离得那么远,杨杰进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打印室里呀,他走得那么快,我要是在你的座位上,根本来不及跑到打印室。”
“你跟杨仲松有仇,故意栽赃他?”王雪娇故意问。
张春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真的没有……要不是你非逼着我,我也不会说他啊!”
王雪娇“哼”了一声:“告发你,我能在集团公司露脸,让家里人夸我,不告发你,我有什么好处?”
张春艳愣怔半晌不说话,她实在没有什么好处可以给王雪娇。
要说钱,王雪娇比她还有钱。
要说给东西,她也没什么稀罕东西可以给王雪娇的。
王雪娇问道:“杨仲松为什么要偷看我的电脑?”
“这,我哪知道啊?”张春艳苦着脸。
王雪娇看着她:“杨仲松是不是跟你一样,要出卖客户资料?”
“可是,他也没必要在你的电脑上看啊,拿公共软盘就能看见了。”
王雪娇鄙视地看着她:“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一个客户才卖五百块。他卖得说不定更贵呢。”
张春艳心中猛地一跳,怎么,她连自己一个客户卖多少钱都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
王雪娇悠然地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地晃来晃去:“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爸是想让我进远洋集团公司,一步步走到最上面,就凭着现在做做客户的单子,五十年也轮不到我,我要立个大功,让集团领导看见我余梦雪的名字,而不是先看见我爸的名字。”
“你要帮我查查杨仲松的底,我就不告发你。”
张春艳愣了一下:“啊?我?”
“对啊,你在公司里偷打公司资料被他发现,绝对不是第一次了。所以,那天他才会在听见打印机响的时候,都不进打印室看一看。现在他没有揭开你的秘密,不代表以后不揭开。”
王雪娇的声音充满诱惑:“你就不想趁着东窗事发之前,先把他干掉?”
“只要他偷看资料的事发,你的事,不就可以都推到他身上了吗?”
张春艳一想,对啊。
她嗫嚅着嘴唇:“可是,我不保证能拿到,他这个人,很小心的。”
“你是拿不到,还是不想拿到,我心里有数。”王雪娇冲她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尽力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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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是西苏里的办事效率高,两艘等待涂装的船已经在装扮中。
那艘不需要涂装的船的名字和舷号已经改了,现在正在南海上闲逛,让兄弟们试试手。
有涂装的船,名字叫“塞壬二号”“塞壬三号”。
塞壬本就是成群结队出现,对目标进行诱捕。
王雪娇对船名很满意,就是不知道那两艘涂装船会变成什么样……哎,算了,外表不重要,心灵美才是重点。
没有改装的船,它的底色也是红色,在船身上有一道粗粗的黑线做为装饰,根本就是《愤怒的小鸟》里面那只小红鸟嘛。
王雪娇立马给它起名“愤怒的小鸟。”
现在,“愤怒的小鸟”号上面满载了船员,还有食物。
猛虎帮众们在“愤怒的小鸟”号上载歌载舞,玩得特别开心。
这趟旅程叫做“实习”,金三角海外安保公司还要给他们开实习证明的。
有些人玩得很开心,有人就不那么开心了。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以为自己是识水性,坐过船的。
但他们的船,仅仅是在湄公河上飘过。
就算是在大连海事学院学习,也不可能带他们去外海晃。
至少有一百多个人是第一次到外海,走远洋。
然后~大海母亲,就给了他们一点婴儿摇篮般的体验。
一个在天气预报上都不配叫台风的热带气旋从他们身边轻轻擦过,海上白浪滔天。
有几十个天赋异禀不怕晕船的船员们还活着,其他人都虚弱地抱着垃圾桶,“哇哇哇”地吐个不停。
“吐着吐着就吐习惯了。”船长得意洋洋,他什么事都没有,旁边的领航员苦着脸,抱着桶。
领航员忽然指着他,船长板起脸:“你干什么!”
猛虎帮是个有规矩,有层级的地方,船上更是如此。
指着船长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领航员的手指还是没有放下来:“那边……呕……人……呕……”
船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前方有一条比“愤怒的小鸟”号大很多的船,随着波涛上下起伏。
在这么大的大浪里,居然还有人在甲板上。
他们把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扔下去了,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正常情况下,这么大的风浪,两艘船应该离远一点,特别是“愤怒的小鸟”号的体型比那艘船小很多。
万一哪道海浪突然想当“摁头党”,把“愤怒的小鸟”号按在那艘大船上,塞壬四号铁定被撞出个大洞。
新船就撞出个大洞,他们全船的人都丢不起这个脸,也是给大地母神脸上抹黑,大地母神一定会惩罚他们的。
这么想着,船长急迫地转向,想要调转船只,离那个大船远一点。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们最害怕的“摁头党”出现了。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愤怒的小鸟”号完全无力反抗,被强迫推向那艘古怪大船的身边。
一浪接一浪,最后一道海浪,将“愤怒的小鸟”号的船舷直接拍上了大船的船舷,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吱吱嘎嘎”的声音。
这个角度还行,虽然撞上了,不过大家都是平面,“愤怒的小鸟”号还是奔着武装护卫的职责,加固过的,双方都没有受到伤害。
过了一个多小时,海面平息了。
船长感觉很丢脸。
不过,想到帮主曾经说过,这船是护卫船,将来是要跟各位商船、游轮好好合作的,不能撞了人就跑,不管有没有损失,都得去道个歉。
于是,他用无线电联系了旁边的大船。
无人响应。
这就很奇怪了,风浪刚刚平息,船长室不可能没有人。
船长抄起大喇叭,对着那边的船“叽里哇啦”说了一通,表达友好和歉意。
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就算语言不通,也得说点什么吧?
所有的大学,都有鬼故事,不是学校图书馆,就是学校厕所。
海事大学比较有出息,除了这些传统闹鬼圣地之外,还有各位学长和老师传递回来的幽灵船传说。
什么几百年前的葡萄牙劫掠船,什么西班牙无敌舰队,什么倾覆于南海的中国商船……
船长想起这些学校里传说,心里不由得有些恐慌,他手里按着大地母神的项链吊坠,心中默默祈求大地母神保佑他。
然后,他带着一百多个船员,带着武器,悄悄摸上船。
上船之前,船长脑子里闪过最可怕的镜头是:
一群长着腿的鲨鱼在翩翩起舞;
一群穿着中世纪大蓬蓬裙的骷髅在翩翩起舞;
一群身上噼里啪啦往下掉烂肉的腐尸在翩翩起舞;
一只长着八条大触手的章鱼坐在尸山血海中间翩翩起舞;
或者船上的饭菜都是热的,酒杯半满,船上却一个活物都没有;
或者船上全是尸体,尸体上全是黑色的斑点,周围有老鼠在跑来跑去,然后一只大老鼠龇着牙,向他冲来,对着他的腿狠咬一口
……
总之,要么是出现传说中的怪物,要么是出现历史上的大灾难。
剧情一定要离奇、诡异!
然而,船长看见的是一群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举着石头、斧子、绳子。
地上瘫着几个人,他们身上一·丝·不·挂,甲板上还有流动的新鲜血液,这几个人的脚上捆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着重物。
船长顿时松了一口气,嗐,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人啊,不是妖怪,那就好!
对面的人看见船长的时候,其中几人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斧子。
然后,船舷上不断翻上来人,一个接一个,乌压压站满了一甲板,个个手里有枪,装备比他们强多了。
他们不由自主一起望向站在旁边的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这艘船是货船,船上所有标志都是中文。
船长开口:“你们是中国人?”
听见船长说话,制服男才应声:“对,我们是中国海警,这艘船是走私船,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你们离开。”
船长笑笑,向后退了几步,忽然掏枪,对着制服男的腿就是一枪,他的手一扬:“兄弟们,把他们都抓起来,谁敢反抗,扔到海里喂鲨鱼!!!”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制服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们连中国海警都敢动?!”
船长冷笑:“老子跟中国警察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老子被他们追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中国警察会用石头砸人吗?会把人扒光了,绑上石头,往海里扔吗?”
“……敢问……你们也是上来发财的?”另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船长更加确定他们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是海警,肯定是海盗。
船长冷冷地看着他们:“这船上的船员是不是都死光啦?”
制服男一脸的恐慌:“大哥,货和船都给你,我们这就走。”
船长皱着眉头:“答非所问,一定是中暑了,不如……”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制服男惊恐大叫:“在船舱!在船舱!他们都在船舱!”
被关在船舱的船员们被放出来,他们是几天前被抓住的,自从被抓住,就再也没有进过饮食,虚弱地不得了,连站都站不稳。
船长让人给他们喂了一些食物和水,弄清楚他们的无线电呼号,替他们向公司发电。
这艘船是港岛公司的船,已经失联整整五天了,公司上下急得不行,已经向港岛的水警汇报了这个情况。
船上的船员则是全部从远洋船务公司雇佣来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王雪娇的同事。
只不过,一个是船舶操作部,一个是销售运营部,办公地点都不在一起,双方也没有八卦交流的机会,所以,王雪娇对于此事一无所知。
货轮的船长已经被海盗们杀了,“愤怒的小鸟”号在风暴来临时看见掉下水的那个白花花的东西,就是船长。
其他还有五个被钝器砸成重伤,昏迷不醒。
“愤怒的小鸟”号的船员们对于急救还是很有心得的,虽然人没醒,不过好歹一直保持有呼吸,至于以后到底是变成植物人,还是能醒过来,就得完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闲着也是闲着,船长先对抓住的海盗进行审问。
得知他们是冒充中国海警,逼停了这艘货轮。
本来是想把货全部卖掉,这艘船上的货虽然价值两千五百万,但全是煤渣,属于普通人根本没法出手的那种。
于是,他们决定把船员都杀了,然后把货和船以三十五万的价格卖给一个印尼商人,他专门帮海盗销赃,经验丰富。
现在船的位置离一个小岛比较近,船长打算把那五个重伤的先送到岛上的正规医院治治,别死在船上了。
剩下来的时间,他与那位印尼商人见面。
然后,他知道了,正是因为这个印尼商人说只要船,不要船员,才会让那群海盗起了杀心。
如果是索马里海盗那种绑船员要赎金的玩法,他们就不会杀人。
船长,人生的前三十年都在做毒枭,不是跟缅甸政府打打杀杀,就是跟金三角其他势力打打杀杀。
根据他丰富的打打杀杀经验,他觉得这整个岛都有问题,看起来像是销赃的地方,就算全都杀掉,也没有一个冤枉的。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岛上的医院传来消息,五个重伤船员,醒了四个,死了一个。
船长皱起眉头,他嘀咕一句:“这可怎么办,怎么向老大解释?”
船长被丢下水,现在受伤的还有一个没救回来,死这么多,这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无能?
一旁的大副压低声音:“要不,咱们干点什么,挽回一下名誉?咱们可不能像阿勒丁他们一样,被海事学院的老师挂在嘴上,说咱们是最差的一届。”
船长想了想,郑重点头,那个老师看起来还能再教三十年,要是三十年间,他总是拿他们做反面案例,那也太丢人了。
按金三角的处理方式,整个岛会恢复人类诞生之前的模样。
但是帮主说,他们现在已经企业化,公司化,不能杀人,要讲究法律。
当天晚上,小岛上的五十多个人连着那个要船不要人的印尼商人都被捆扎结实,绑成一串,押上“愤怒的小鸟”号的底舱里。
货轮上有不少船员在被抓的时候遭到了殴打,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断胳膊断腿也没办法干活。
“愤怒的小鸟”号上正好吃闲饭的人多,分出一批人,去货船帮忙。
受伤的货船船员上了“愤怒的小鸟”号休养。
每天早上,货轮的船员们都会看见他们的救命恩人对着一尊非常写实风格的雕像,虔诚顶礼膜拜。
那尊雕像看起来像中国女人,但又掺了一些泰式和缅式风格,说不清到底是哪个国家的。
他们便问那个是哪位神仙。
猛虎帮众回答:“这是庇护我们的大地母神,她能卷起海洋风浪也能平息海浪,只要信她,心想事成,土匪海盗都不怕。”
船员们肃然起敬:……大地母神,业务范围这么广呐?
不管了,这群信仰大地母神的人们,真的救了他们。
礼多人不怪!
货船船员们也跟着猛虎帮的帮众,每日对着大地母神的雕像行礼、点香、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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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船只回港,警方马上展开了对海盗事件的调查。
除了三个没有上船的幕后黑手在逃之外,其余涉案的四十二个人全部落网。
从“愤怒的小鸟”号的底舱又押下来了五十多个人,其中一个被押的人冲着警察叽里哇啦说了一通。
警察问船长:“他说什么?”
船长压根听不懂,他回答:“他说他是岛民。”
“岛民”说的是印尼语,意思是:“你们凭什么抓我!”
那个岛,也属于印尼,不过没有任何政府或军方的人驻扎。
那里完全被改造成了海盗销赃的圣地。
一艘万吨级货轮,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被拆成一地零件。
或者只需要几天时间,换个涂装,再补办个证件,她就完全变成了另一条船,从此再也没有人能找到她。
如同想销自行车的赃一样容易。
他们已经干这行很多年,是马六甲海盗的固定合作伙伴。
正因为有这些手艺人在,马六甲海盗喜欢留船、留货,不留人。
船员遇上马六甲海盗凶多吉少。
如果不是“愤怒的小鸟”号的突然出现,这一船二十三个船员,此时已经全部成了海中亡魂。
本来,把销赃窝点端了是一件好事,不过,还有一点小麻烦:
那个岛,是印尼的。
印尼,是主权国家的领土。
一群人跑到主权国家,抓了主权国家的公民,还没跟这个国家打招呼,就把他们送到了中国……
但是这个主权国家的公民,有一个是本次海盗事件的主谋,另外五十几个算间接相关。
警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一路上报。
如果这是在美国,完全没有问题,他们在外国抓外国人回美国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是中国还是太要脸。
王雪娇都不知道自己的人干了那么有出息的事,她还在勤勤恳恳上班,规规矩矩打卡,顺便琢磨怎么样才能让杨仲松把狐狸尾巴漏出来。
一天晚上,冯老打电话过来:“小王同志,外交部的同志想知道,你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们不知道的,一次说出来,不要再刺激他们了。”
王雪娇:“……啊?”
然后,她就听说了,猛虎帮众极具主观能动性的全套操作流程。
王雪娇愣了两秒,果断抓住重点,装死:“哎,领导,一群缅甸人、泰国人、老挝人听说有中国人被印尼人害了,所以他们去印尼抓了印尼人,这完全是他们东南亚各国之间的私人恩怨嘛,跟咱们中国人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中国的军警闯了印尼的领土,对吧~”
王雪娇想了想:“您看,要是去海牙的时候,我这么说可以吗?”
她又想了想:“去海牙的话,他们发牙刷毛巾吗?条件跟港岛比怎么样?”
冯老笑笑:“你还挺自觉。”
“谢谢领导夸奖,我一直很自觉的。”
现在王雪娇已经确信自己没事了,要是有事的话,冯老会让她立马跑路,销毁资料,让中国彻底没她这么一号人,根本不可能让她这么快乐地闲扯蛋。
冯老对王雪娇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你还不用去海牙,有人替人处理了。”
“谢谢,有空我请他吃饭。”
“呵呵呵,吃饭就不用了,连我都请不动他们。恭喜你啊,你又一次让那么多比我级别还高的人凑在一起开会。”
“嘿嘿嘿~真是不容易啊~”
冯老一点都不意外,别人听到自己的事情惊动那么多大领导,第一反应是惶恐,王雪娇的“嘿嘿嘿”里充满了自豪。
冯老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将当初他的班长对他的诅咒传递下去:“你迟早会遇到像你一样的下属!不止一个!”
王雪娇心里不以为然,她已经遇到了啊~这有什么,不就是把船涂成了卡通宝宝船吗?
那有什么,能打能杀不就行了,现在新的三艘护航船的船员,连实习证明都还没拿到,就已经得到了港岛和大陆十几家公司的邀请。
再说,他们的国籍就是最好的保护色,他们不是中国人,干什么都跟中国没关系。
猛虎帮的资金来源是美国中央情报局~
印尼要是不服,就跟世界警察、自由灯塔打架去呗。
王雪娇心态非常平和。
天~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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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远洋船务公司通知,集团公司在羊城举办了一场联谊大会。
目的是安慰在海上受惊的船员,同时与“愤怒的小鸟”号全体船员见见面,大家增进增进感情。
王雪娇做为公司职员也参加了。
她的梦想是在联谊大会上吃吃喝喝,要是能顺手找出杨仲松的犯罪证据就更好了。
然而,到了现场,王雪娇看见自己骑着鹰的立式大挂幅就跟远洋船务公司的LOGO挂在一起。
万幸的是,画得不那么像她。
到底画的是神,太写实就缺乏了神秘感。
旁边还有幸存的船员向他们介绍:“这是金三角的人信的神,专管杀海盗和保佑风平浪静的。”
这次货轮在遇到最穷凶极恶的马六甲海盗后,还能活下来这么多人。
而救他们的人,刚刚才从海事学院速成班出来,连实习证明都没拿到,有一点轻微小浪就有一堆人抱着垃圾桶猛吐。
在跑船的人们心中,这绝对是顶级神迹。
于是,好多跑船的船员都在对着大挂幅念念叨叨。
那虔诚的态度,如同各学子送贡品给孔子;北大学生摸普希金的笔;英国爱丁堡各大学的学生把休谟的脚趾摸得锃亮;在宿舍里挂柯南像;在微博里转发锦鲤……
王雪娇遮住脸,悄悄跑去找负责布置会场的行政部同事问:“怎么神像也摆在这里?咱们国家不是不许在公众场合传教的吗?”
行政部同事觉得她大惊小怪:“他们又没传教,再说,他们说这是他们公司的标识,我就放在这里啦。”
她想了想,还补充一句:“他们出事的时候,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要是现在连精神安慰都给不了,这个会也别开了,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死心眼,不就挂个立幅吗,天塌不下来。”
最后,她看了看王雪娇:“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神像的气质跟你挺像的……咦?我好像在音像店看过那个骑鹰的图。”
“我不看电视剧,我只看新闻联播。”王雪娇逃走了,她打算找到自己部门那一堆,混进人群,然后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
幸好他们没有在这里唱那个见鬼的歌,那个歌词里有她的名字,虽然她也可以解释。
前几天她的一个外国客户的名字里还有“Jesus”(耶稣),《唐人街探案》里还有一个男人叫林默呢,跟神同名同姓怎么啦!
然后,她看见:船务运营部全体同仁都站在大立幅下面,满眼虔诚。
靠大海上讨生活的人一向讲究,对于平安之类的口彩特别重视,不仅船员在拜拜,就连船务运营中心的人都去拜了。
毕竟他们要负责货柜,万一船被海盗劫了,他们的货柜也周转不开,还得应付一大堆货主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李总看见王雪娇向他走来,便热情向她挥手:“你也过来拜一拜吧,很灵的!”
第205章
王雪娇不想去,但是同事们都去了,还是李总亲自召唤,要是不去,就太显眼了。
她不得不跟着同事们一起瞻仰自己的脸,耳边听着猛虎帮众们的介绍:
“这位是我们猛虎帮的帮主、精神图腾,尊号大地母神,她出生于东方,学习于西方,将金三角从蛮荒纪元解救出来,将分裂的势力统一合并……”
王雪娇心里嘀咕:“憋胡说,包幼安知道他被我合并了吗?波叔知道这件事吗?你别搞事啊,缅甸政府现在都还没把我列为头号要对付的势力呢。”
“……她统一金三角之后,将目光转向分崩离析的金新月,身为一个外来者,她将金新月的所有势力重新洗牌,她想让谁上,谁就能上,她想让谁死,谁就会死……”
王雪娇:“……倒也没这么厉害,基地不是还挺开心的活着么。”
“……当她成为金新月真正的王者之后,再次向大海寻找新的权柄……”
王雪娇:“!!!不是,我什么时候就成为金新月真正的王者了?你把拉登放在哪里?!还有好多个小零碎势力呢!”
“……马六甲的海盗一触即溃!我们的第一艘船’塞壬号‘,歌声一起,非死即伤!这是我们帮主对我们的要求!知道为什么给我们的第一艘船叫’塞壬号‘吗!”
有同事抢答:“因为用歌声杀人?”
猛虎帮众骄傲地昂起头:“除了塞壬是用歌声诱杀猎物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理由,塞壬如果没有杀掉被她诱杀的猎物,她们就会死!这是帮主对我们的要求,客户无事,则我们无事,如果客户有损失,我们都别回去了。”
王雪娇深吸一口气,她非常确定自己没有进行过这种敢死队式的教育,这是……西苏里干的吧……
本来金三角的毒贩子们都是散兵游勇,来抓的人少就跑,跟自己差不多就打,数倍于自己就投降。
没有什么必须要玩命到底的觉悟。
加入猛虎帮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的生活好起来,也想继续保持这样的生活,那就需要众志成城,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能像以前那样一盘散沙。
金三角的局势一直不稳定,为了让他们增强团队凝聚力,西苏里从中国买了不少电影拷贝,还找了不少这几年的大新闻。
猛虎帮的电影院里面放的电影,基本上都是中国关于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的电影。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血战台儿庄。”
“狼牙山五壮士。”
……
他们看的新闻也都是“潘星兰杨大兰两位赤手空拳的姑娘,与抢劫信用社的罪犯殊死搏斗”“消防官兵在扑灭大兴安岭大火时牺牲XX人”“阻击’二王‘,一家三口英勇牺牲”
……
总之都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肯退一步的故事。
在这种气氛下,猛虎帮的人个个都有了敢死队的气质。
所以他们敢独闯海盗销赃老巢,敢进索马里跟当地军阀头子谈条件。
“愤怒的小鸟号”船长吹他们是如何勇敢无畏,这个王雪娇是支持的,但是……下面,船长又开始说大地母神了。
王雪娇也是从他的口中得知自己的最新神力:能操纵海上的风暴。
他还说得很有道理咧:“遇上风暴的两条船,撞在一起,小船肯定碎了,我们的船不仅没碎,连漆都没掉,还能正好遇到被海盗劫持的货轮……这就是大地母神的威力!!!”
后面什么控制鲸鱼、控制海草、让大鱿鱼自己钻到他们的网里,让他们饱餐一通的故事就更多了……
王雪娇听得一愣一愣。
啊啊啊啊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哇!
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查信息对资料,没有空对海草下毒手哇……你们下海游泳,脚被海草缠住,又松开,那是因为那个海草本来就没有根哇,就你们那船的吃水量,就不可能停在浅海好吗!!!
王雪娇疑心西苏里还看了克苏鲁之类的小说,她觉得自己的人设有那么一点旧日之主的味儿,动不动就在虚空中给人叨叨叨,让坏人听了自己就疯了……这不就是掉SAN值吗!
王雪娇听他说那些溢美之词,内心闪过一个脸上涂着两块大红胭脂的佟掌柜,对镜自照:“好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儿~~”
可是她又不能说……
他们就是习惯接受圣人神迹这一套,义正辞严的告诉他们神不存在,大地母神就是一个普通女人,跟告诉小孩子世上没有圣诞老人、没有奥特曼有什么区别。
何况就连精英倍出的大国都不能完全摒弃宗教,苏联有东正教,美国有基督教,何况是金三角这个地方。
王雪娇低着脑袋,心里在琢磨刚才在桌上看到了有什么吃的,一会儿要先吃什么,后吃什么,完全不能想猛虎帮的人在说什么,太尴尬了。
好在船务运营部的人够多,能遮住她。
后面还有一拨接一拨的人过来“朝圣”,在场的猛虎帮众没看见她,他们继续热情洋溢地介绍他们的大地母神。
当他说到大地母神在金新月亲自指挥的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天空响起第一句圣歌时,大地的血液沸腾,从地下涌出。”
同事们:“是地裂了吗?”
王雪娇:是汽油,而且那不是从地下涌出的……是派人浇的。
“随着第二句圣歌响彻夜空,夜游神闭上了眼睛,停止记录那片大地上将要发生的事情,以免大地母神的光辉灼伤他的眼睛。”
同事们:超新星爆炸!
王雪娇:咋滴?金新月的夜游神,还长着蛋白质的视网膜?他有飞蚊症不?
“第三句圣歌响起时,邪恶的仆从被大地的震颤击杀。”
同事们:“哇,是地震吗?”
王雪娇:是地雷!
“第四句圣歌响起时,满月消失不见,最后一位神祇也悲哀地用白色的衣袍遮住他的脸,将权柄交给大地母神。”
同事们:“月食!”
王雪娇:天上来了一大片云有什么好奇怪的嘛!金新月虽然干旱,但是云真的没有那么罕见啊!
“第五句圣歌响起时,神火天降,将山谷中不义的罂粟花全部烧尽。”
同事们:“流星雨!!一定是!”
王雪娇:是遥控小飞机!
“第六句圣歌从地下发出,火焰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力量,如同大地尚未形成时的火山。”
同事们:“是鬼!亡灵军团。”
王雪娇:“……那个破发音器太难杀了,烧都烧不死,还在吱哇乱叫。”
“第七句圣歌,是从在场每个人的心灵深处响起的声音,那是大地母神对我们的呼唤,世界上的王国都会被大地母神所庇护,她将永久统治……”
王雪娇忍无可忍,再这么逼逼下去,大地母神只能去日本和韩国过日子了,在中国会被派出所取缔。
如果冲进门取缔大地母神地下组织的人,是天金派出所……嗷~不活啦。
王雪娇恼怒地捡起一枚冬青树上结的小绿果子,对着还在叭叭个不停的船长扔过去。
船长刚说到“……大地母神能操纵水火,想杀谁就杀谁……”
一颗小果子猛然砸在船长头上,卡在头发里。
船长伸手摸出小果子,怔怔地看了半天,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不再说话。
远洋公司的同事们还起哄着要他多说一点,船长摇摇头,把那颗果子给他们看:“这是大地母神的警告,我说得太多了。这是一场庆祝船员和平归来的盛会,我不应该说杀人的事情。”
说完,船长手握着胸前的项链坠,闭着眼睛,嘴里低声叨叨,向大地母神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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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员们是真的迷信,主打一个广撒网,不管有用没用,先信一个,能不能成,就看运气了。
公司高管们则是需要实实在在的保障。
他们要的不是“我给香火钱,您保不保随意。”
而是“我出保护费,你一定得保我太平。”
现在民间保卫船太少,连“一定”都可以不要,人家英国人说了,海盗一登船我们就投降,争是不可能争的,不就挣你一点保护费么,玩什么命啊。
猛虎帮在远洋公司高管的心中地位极高,那不是保镖,是死士啊!!
自古以来,养死士都不是办一回事,花一次钱,都得在别人落难的时候,先给大恩,然后再好好的养着,之后,才有“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那得花多少钱,用多少时间啊!
现在反过来了,猛虎安保公司在没收钱的情况下,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救了已经落入海盗之手的货轮。
而且还是可以一单一单结的,这样的好人上哪儿找去!!!
远洋船务公司迫切想与猛虎安保公司合作,就是合作方式还有待商榷。
一直养着不现实,也养不起。
有事再召唤,猛虎安保公司一共就四条船,他们很可能已经被别人雇佣了。
他们需要谈到一个合理的条件。
西苏里以商务谈判的理由再次入境,在羊城,与集团公司安全部负责人和羊城分公司的李总一起谈协议。
双方充分的交换了意见,在利益方面的分歧较大。
远洋船务公司的想法是如果他们需要安保服务的时候,猛虎安保公司已经接了其他公司的单子,能不能毁约,毁约的钱由远洋船务来出。
西苏里一口回绝:“这样我们还怎么在行业里混?”
公司试图让他知道,远洋船务的生意很多,几乎每个月都不会断,而且公司的性质是国企,是屹立不倒的存在。
就算跟其他公司毁约,也不会影响猛虎安保公司日后的发展。
为了证明这一点,李总把精通船期和货舱情况的王雪娇叫来。
看见王雪娇进门,西苏里下意识地站起来。
王雪娇摆摆手:“坐吧。”
西苏里这才坐下。
李总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这个高干子女真是嚣张惯了,怎么对谁都这么不客气?这可是我们要争取的合作伙伴,你怎么这么轻慢。
他看着王雪娇:“西苏里先生对我们公司的业务量有所怀疑。小余,你把近半年我们公司的货柜租赁情况给西苏里先生说说。”
王雪娇嫣然一笑:“我觉得西苏里先生的疑虑不止这些,或许他还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想知道什么?”李总不明白。
王雪娇看了一眼西苏里,做了一个金三角毒贩子之间才知道的,意为“单独聊聊”的手势。
西苏里顿悟:“想知道的有很多,都是一些货运细节,我只想跟余小姐单独聊聊。”
单独?跟一个船务专员?
李总不理解,他才是能真正拍板的人,跟一个船务专员有什么好聊的?
忽然,李总顿悟了:余梦雪是集团公司派下来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上头有谁想给她镀一层金,将来方便接班。
这个西苏里,可能已经跟集团公司的人谈过了!
他就是来给余梦雪送业绩的。
行吧行吧……有权就是了不起。
他听说过一个羊城知名物业公司的八卦,一个集团公司人力资源总监有一个废物乡下亲戚,只能做清洁工之类的工作。
这个乡下亲戚就被安排去了分公司做了清洁工。
谁能想到,分公司总经理居然还能跟这个清洁工发生冲突。
具体细节没有流传出来,总之,大结局是清洁工没事,总经理被寻了个不是,处理掉了。
他可不想步这个总经理的后尘。
反正余梦雪的业务能力确实很强,让她自己谈也没有什么关系。
李总便同意了。
当天晚上,王雪娇带着张英山一起,跟西苏里在白天鹅宾馆见面。
西苏里诚惶诚恐:“老大……我以为你在北京的集团公司里面。”
“集团公司不怎么接触一线业务,没意思。”王雪娇没有先谈远洋船务的事情,而是问了她最想知道的事情:“你把塞壬二号和塞壬三号变成什么样了?”
西苏里是来谈生意的,他带了最新的护卫船介绍,包括彩图人。
王雪娇沉默地看着画着八仙的塞壬二号、船头画着上美版哪吒,船尾画着上美版孙悟空的塞壬三号。
西苏里还挺遗憾:“本来是想把这个猴王放在塞壬四号上面的,您说不要,所以,就调整了一下。”
其中的寓意,不用解释,王雪娇也明白。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哪吒闹海、孙悟空去东海弄走了定海神针,其他三海龙王送头盔的送头盔,送披挂的送披挂,送鞋子的送鞋子……
除了八仙过海的意思还和平一点,单纯路过。
另外这两位……都是不从海洋居民身上刮出点油水来,就不走了的主啊。
王雪娇沉默无语,张英山替她开口:“护卫船,是不是应该以保护货主为主要战略目标?”
西苏里对帮主小白脸的胆怯想法非常看不上:“帮主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只要把敌人都杀光了,就不需要防守了。”
张英山好言相劝:“你是不是应该计算一下性价比?武器弹药是有数的,用完就没有了。”
“没有就把海盗的拿来,帮主教导我们说,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王雪娇伸手搓了搓脸,她深吸一口气:“大多数马六甲海盗比你穷,子弹也少,抢不了多少,索马里海盗的武器是苏联留给他们的,火力很强,有火箭炮,尽量不要一口气打出去很多,你们获得补给也需要时间。”
西苏里想了想,“塞壬一号”和“愤怒的小鸟号”出门的时候,他给全船货船里都堆满了武器,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弹药不足的情况。
嗯,帮主说得对,“塞壬二号”和“塞壬三号”还没有下水,也许会出现弹药不足的情况。
不愧是帮主,想得就是比他周到!!!
西苏里决定干一件有出息的事:“沿途找可以提供补给的国家。”
这种小事就不用告诉帮主了,出门路上饿了,自己找个小店寻摸一点吃的喝的,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这还要汇报,是什么长不大的奶娃娃吗!
等聊完猛虎帮自己的事情,王雪娇才跟他说起公司的事情:“只给我手上的船提供保护服务。”
第二天,西苏里转达了大地母神的神谕。
“只为余梦雪小姐手里的客户提供服务。”
李总都震惊了,不知道为什么只给余梦雪提供服务,他想了一圈,想出了一个理由:“果然是集团公司要给余梦雪送业绩,唉,演都不演了,送得这么明显。”
转念一想:“能跟这么彪悍的一个海上安保公司搭上关系,只为了给她送业绩,这也是她后台的本事了,一般人想这么干,都做不到。”
总之,这件事就由不得远洋船务公司做主了,要么就是只管余梦雪手里的客户,要么就按着时间顺序等排期,能不能排到还两说。
给余梦雪就给余梦雪吧,大不了把所有重要的,一定需要护航船的那些货船都划到余梦雪的名下。
反正都归到余梦雪名下,也不影响其他人的奖金,大家都是大锅饭么。
余梦雪就算天纵英才,也不可能一个人亲自处理那么多船的船务,那她不得累死了。
最后还不是原来的人处理。
李总欣然应允。
只有杨仲松不高兴,李总想的事情他也想过,知道这件事对普通一线员工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对他有影响。
全都归到余梦雪名下,但是余梦雪又不实际亲自处理这些船务,那余梦雪不就等于是船务运营部的主管了吗?
而且还是实权主管。
国营企业可以养闲人,就算他从现在一直闲到退休都没有问题。
但是杨仲松不想当闲人,不想被边缘化。
杨仲松找李总谈了一次,李总看着他:“我们一共有两百一十六家客户,现在有一百七十家都希望能得到护航船的保护。如果不给余梦雪,你自己成立一个海上安保公司来满足客户的要求吗?”
“可是按照现在的工作安排,余梦雪就占了我的工作职责。”杨仲松最担忧的是这个。
李总根本不在乎,对他来说,只要有人干活就行了,干活的是谁不重要,如果在干活的同时,既能讨好集团公司,又能讨好客户的话那就更好了~
余梦雪一个人可以完美符合这两个条件,为什么不能是她?
杨仲松从李总的办公室出去,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他看着门外王雪娇的侧脸,心中邪火直冒,恨不能掐死她。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又一次找上了张英山,请他去了一家不错的茶餐厅吃了一顿挺贵的商务午餐。
吃饭的时候,杨仲松小心向张英山套话:“杰仔,你跟余梦雪现在感情怎么样啦?”
“挺好。”
“哦,好就行,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啊?”张英山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内地的国企确实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问同事的老公老婆、儿子女儿,但是自打来了远洋船务,大家都忙自己的事情,从来不打听同事的私事。
杨仲松压低声音说:“你知道那个海上安保公司的人说,只把单人给余梦雪名下的客户吗?”
“知道啊,怎么了?”张英山喝了一口鸳鸯,完全没把杨仲松神神秘秘的样子放在心上。
杨仲松的眼睛向左右看了看:“你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女的,跟那个公司的人又不熟,那个公司的人凭什么把生意给她?我都打听过了,那个公司的总部在金三角,那是什么地方!!!那里的人都杀人不眨眼,又不受任何政府的管辖。”
“嗯,我知道啊,他们公司的名字不就叫金三角发展特区猛虎安保公司吗?”张英山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我没听说过的事情吗?”
杨仲松一脸替他着急的样子:“李SIR觉得那个公司是集团公司里的人买来,送给余梦雪做礼物的,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那个公司连政府都不在乎,怎么可能听集团公司的话?”
“因为集团公司给钱给得够多?”张英山对面前的猪扒包发动攻击。
杨仲松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你怎么跟李SIR想得一样!想得太简单啦!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是什么样的?”张英山充满好奇。
“余梦雪,是女的!那个西苏里,是男的!像他们那种金三角的男人,只要有钱,女人都是往上扑的,根本就没有见过余梦雪这种黑面神一样的大冰山,我还听说啊……”杨仲松又左右看了看:“她昨天晚上还跟西苏里单独见面了,噫,孤男寡女,不知道干出什么事来。一个女人能让那么猛的男人听她的,肯定……”
张英山摇摇头:“她不是一个人,那天她带我去了。女人能让厉害的男人听她的,这有什么?你不也在听李总的?难道你跟李总……”
他的目光将杨仲松上上下下瞄了一遍,眼神里充满暧昧。
杨仲松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心想这个男人真是对余梦雪死心塌地,只怕余梦雪要他心口的一块肉,他也会给。
哎,真是丢男人的脸!
“你还年轻,等你结了婚,就发现,女人就这么回事,到时候,你连家都不想回,宁愿在公司里多待一会儿。”杨仲松苦口婆心地劝。
见张英山不为所动,杨仲松摇摇头,猜想他这种只会说普通话的土仔,一定是没有见过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才会傻乎乎地贪恋一枝花。
他打算给张英山一点资本主义销金窟的震撼。
正好这次被劫的货船是港岛公司的船,所以要去一趟港岛,向港岛公司解释一下整件事情,并且提出安全改进意见。
杨仲松本来只想带张英山,但是港岛公司想继续聘请猛虎安保公司,而猛虎安保公司又指名只为余梦雪的客户服务。
所以,还不得不把余梦雪这个碍眼的灯泡带上。
在做出差审批的时候,杨仲松看着王雪娇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男的多好,我们就可以定三人间了,给公司省点钱。”
“你如此心系公司,真让人感动。”
王雪娇眉毛微动:“集团知道的话,会很高兴的。”
杨仲松都快烦死了,要不是余梦雪把手伸那么长,都伸到他的业务范围里了,他根本不想管余梦雪到底在公司里面干什么。
但是现在眼见着大权旁落,他很担心,自己真正赚大钱的机会被余梦雪给捣腾没有了。
要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掉余梦雪,偷偷下手,集团公司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入港岛,王雪娇手上拿着的是新的港澳通行证,完全看不出她在这里有过坐牢的痕迹。
过关以后,杨仲松对王雪娇和张英山嘱咐道:“不要跟本地人起冲突,我知道你们两个都不会粤语,不要跟别人说话,也不知道你们哪句话就得罪别人了。不要单独出去玩,这里的治安很乱的,小心得罪了帮派,被切成一块一切地,从维多利亚港浮出来。”
“哪有这么夸张呀~”王雪娇笑嘻嘻。
她都没有把人切成一块一块地扔进维多利亚港呢,都是装在桶里,灌上水泥,沉到海底,一块一块地,一下子就被冲上来了,警察会看见的,谁做事这么不讲究啊!
杨仲松以为王雪娇是从来没见过世间残酷的娇娇女,在她的世界中,那些帮派份子的故事仅存在于电视里。
他不屑地撇撇嘴,心想:一会儿出事吓死你。
忽然,他转念一想,不如就搞出事来?
王雪娇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遇到危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依靠他。
先让她遇到危险,然后再救她,她还能不知感恩?
虽然他很讨厌王雪娇,恨她企图抢走自己的权力,但是他确定王雪娇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是个性情中人,这一点他非常确定。
不用真的帮派份子,随便几个年轻男人就足够吓死她。
主意打定,杨仲松已经暗自盘算应该找自己的哪几个朋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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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港岛客户当初是给杨仲松跟的。
进了公司大楼,杨仲松与客户谈笑风生,把王雪娇和张英山晾在后面,如同他的男助理和女秘书。
客户瞄了一眼两人,便对杨仲松说:“哇,杨总,好久不见,又升一步,身后的跟班素质比上一次好多啦~”
杨仲松也不解释两人的身份,暧昧不清地说:“我在公司里面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要动一动的嘛。”
本次被海盗劫持事件非同小可,港岛公司上下都想知道具体细节,以及具体损失,还有是怎么救出来的。
杨仲松像大爷似的坐在那里,示意王雪娇演示PPT:“这件事是由我们公司的余梦雪负责的,余梦雪,你上去讲一下。”
王雪娇不以为意,拿着展示用PPT,给客户公司十几个高层和直接业务负责人解释了货船的整体情况。
“这个愤怒的小鸟号,就是救了货船的护航船?”公司老板罗伯特好奇地打量着那艘船。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是有什么护航任务吗?”
那里是公海,这船无所事事的在那里闲逛,也太奇怪了。
罗伯特望向杨仲松,他是真的想知道“愤怒的小鸟号”在那里干什么。
他有些担心这个在金三角注册的船,会不会是有钱赚的时候就当保镖,钱不够多的时候就干海盗的业务。
要是跟在被护卫的船后面逛久了,会不会觉得不如干脆把这船给劫了当外快,然后向公司汇报船被海盗劫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杨仲松哪知道,他随口回答:“可能是……训练吧。”
罗伯特又继续问:“这个安保公司为什么注册在金三角?”
杨仲松也答不上来,他支支吾吾半天:“可能……是有税收优惠?”
全世界对金三角的印象都是毒贩子满天飞。
毒贩子?
税收优惠?
真是好小众的词汇搭配。
罗伯特完全不相信杨仲松的话,怎么听都是在胡说八道。
他虽然觉得“愤怒的小鸟”的战斗力真的很强,能把已经登船的海盗全抓了,但是,他们跟进了海盗巢穴的操作,让他感到很担心。
护卫的第一要务,就是保护货主的安全,而不是跑去把海盗老窝赶尽杀绝。
会不会是因为毒枭跟海盗之间的分赃不均,“愤怒的小鸟”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公海上。
这是罗伯特心里最不安的地方。
被人劫了,他认倒霉。
要是这个劫船的人,是他自己花了大价钱雇来的保镖,那他睡到半夜都要爬起来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骂自己怎么识人不明,上了这种当。
杨仲松在电话里面对他说的天花乱坠,好像他与猛虎安保公司的人有多么熟悉,跟他们关系如何如何的铁。
结果连最简单的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
罗伯特的眼里满是失望。
既然杨仲松一问三不知,那也没什么好聊的了,罗伯特打算起身离开。
“他们在金三角申请公司,是因为他们就是金三角的人。”王雪娇忽然开口。
王雪娇向罗伯特介绍了猛虎帮的由来:“随着中国政府缉毒的力度增强,罂粟种植面积减少了百分之九十,那里的人需要有一个新的出路,替代种植很容易饱和,并且说真的,收益并不高。”
“习惯了贩毒获得的高收入,他们也希望保持高收入。一样是玩命换钱,贩毒需要跟同行和世界各国的军队和警察竞争,做海上安保公司只需要与海盗玩命就可以了,港口的通行事宜由我公司负责,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出路。”
罗伯特听了连连点头,又继续追问:“你说,他们已经习惯高收入,如果船上运的是豪车、家电,他们会不会见钱眼开,把货轮劫走,把货卖掉?”
王雪娇扬起嘴角:“不会的。”
“你怎么敢保证?”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们还是分得清楚的。请相信我,罗伯特先生,猛虎安保公司之所以没有被灭门,是因为它跟缅甸政府和包幼安之间取得了微妙的平衡。
缅甸政府的背后是美国,而美国已经金三角进行了金融封锁,掸邦的包幼安对北京的态度非常明确,谁要是影响他跟北京的关系,他就把谁绑了送到北京当礼物。”
王雪娇又是一笑:“北京对香港的态度也很明确,希望和平稳定的收回,不要出一点乱子。如果香港公司有难,他们不会放任不管。”
罗伯特听她说得言之凿凿,心中已经信了八九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现在这么多公司需要安保服务,而猛虎安保公司说,只为我手里的客户服务本着对客户负责的态度,我当然要好好查查他们的底,不能害了我的客户。”
王雪娇的话里处处都是“我”“我的”,相当强调她的个人主体性。
罗伯特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会指定你?”
“稍稍有一点私人关系。”王雪娇神秘莫测的一笑。
懂事的人都不会继续往下问了,罗伯特是个懂事的人,他知道远洋船务是国企,金三角现在最大的势力心向北京,说不定,这个猛虎安保公司是某个国企。
这种事情并不稀奇,也许是分公司,也许是代持,也许是代理人,全世界各个大国都会做。
王雪娇在介绍猛虎安保公司的时候,罗伯特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往杨仲松身上扫,看了几次,只感觉到他的眼神里充满迷茫和困惑,完全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先前他在众人面前刻意营造出“我是她上司,她做的事都是我吩咐和安排的”的上司形象,碎了一地。
这么大的“私人关系”他都不知道,那就跟他没什么好聊的了。
王雪娇告诉罗伯特猛虎安保公司还有几家分公司,战绩可查,风评有保证,如果要动手,也不会憋到现在。
“能挣白钱,何必挣黑钱。”王雪娇给罗伯特定心丸,“要是想玩命,继续贩毒就行了,何必去大海上,除了跟人玩命,还要跟大自然拼命,绑架人要赎金的流程太长,劫船劫货只有几个人能销赃,属于垄断行业,要是销赃的人开得价格很低,那也只好认了。”
王雪娇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这是在审理的时候,那些海盗说的,他们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家太穷了,实在没有活路,他们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罗伯特对猛虎安保公司的疑虑基本上已经打消,他安排了手下人与王雪娇对接签署海上护航合同的事情,临走时,笑道:“你对这家安保公司了解这么多,还以为你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海上安保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名字曲里拐弯的金三角人,跟王雪娇没有一毛钱关系。
王雪娇笑笑:“虽然不是老板,不过都是为我们远洋船务的客户提供方便,多了解一些也是应该的。”
“跟远洋船务合作真是选对了,余小姐要是来港岛工作,要不了多久,就能当高管啦。”罗伯特非常满意,他就喜欢这么有主观能动性的手下,让她办一件事,不仅仅是办一件事,而是把相关的事情都弄明白,给他提供决策依据。
“哪里哪里,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余小姐太谦虚了!”
罗伯特临走的时候,吩咐留下来的助理:“你们跟余小姐继续谈,余小姐他们远道而来,晚上带他们出去玩玩,放松放松。”
直到要走了,罗伯特才礼节性的跟杨仲松握了握手,其间只跟王雪娇说话,没有跟杨仲松再说一句与业务有关的话,让杨仲松不爽到了极点。
眼看着一直在自己名下维护的客户,对自己变得这么冷淡,杨仲松心里更加愤怒。
他认定是王雪娇故意抢他的风头。
不然她为什么没有主动把猛虎安保公司的情况都告诉他,害他一问三不知,在客户面前丢脸。
现在王雪娇和张英山完全独立于他,在另一个房间谈海上护航的事情。
他忍着气,脸上还得保持着商务、专业的微笑,继续对接货船受损情况、保险公司理赔,以及船员的抚恤金、医疗费之类的事务。
细节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要等拟定合同,再找双方法务部审核。
猛虎安保公司现在也是好起来了,有法务部,主攻方向是国际法,每天的法律咨询就是这种情况下可以杀人吗?那种情况下可以杀人吗?能不能在这里杀人?能不能在那里杀人……哪些武器不让用,白·磷·弹不让用的话,燃·烧·弹能用吗?燃·烧·弹不让用的话,自制汽油瓶呢……
王雪娇把草拟的合同条款发给西苏里,让他自己处理。
可算是下班了,王雪娇打算回酒店吹空调。
六月的港岛,湿湿热热的,什么都是假的,空调才是真的。
然而客户太过热情了,罗伯特让助理给他们安排去兰桂坊玩,说忙了一天,应该放松放松。
王雪娇也挺想重温一下旧梦的,看看她当年跟“和胜”和“14K”扯上关系的酒吧,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卖毒品的是不是还有那么多。
便欣然应允。
再进酒吧,王雪娇依旧不知道应该在酒吧里玩什么,她不喜欢摇骰子,也不喜欢跳热舞,声音太吵,说话都听不见,王雪娇不语,只一味吃果盘。
杨仲松压低声音对助理说了几句什么。
助理挤眉弄眼地冲他笑笑:“早知道这样,应该带你们去钵兰街。”
“哎~去钵兰街,有人不方便。他们俩这么恩爱,就不要拆散人家了,我们去。”杨仲松冲着王雪娇的方向努努嘴。
在兰桂坊也能找着,助理被杨仲松支出去找人了。
杨仲松偷偷拨通电话,把他在港岛的几个朋友叫过来,还特别要求他们表现的流里流气一点,不要像好人,专门去吓一个姑娘。
他的朋友们很乐意配合,还调侃他:“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啦,想演英雄救美?”
“别乱讲,我看着她就讨厌!”
“哦~~那就是欢喜冤家了~”
“她有男朋友,就坐在旁边!我一会儿把他弄走。”
“哇~原来是想横刀夺爱啊~不用弄走,我们六个人,还搞定不了他一个人吗?”
带着满满的自信,他们赶到了酒吧。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卡座里的王雪娇和张英山。
“哎,好无聊啊……”王雪娇无聊地托着腮,喝了一大口可乐,“一听可乐三十块钱,比冰岛还贵……来酒吧的乐趣到底是什么?”
张英山抬腕看了看时间:“要不,我们先走吧,路上有一家萝卜牛杂,刚才路过的时候我闻到了,很香,要不要去尝尝看?”
“好耶!”王雪娇的精神陡然又振奋起来。
她刚站起身,忽然看见几个男人呈扇形状围过来。
来者不善!!
张英山也站了起来,四个男人转头对付张英山,两个男人盯着王雪娇,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冲她龇牙一笑:“靓女,一个人呐?”
一瓶没打开的啤酒在他的头上爆开,稳、准、狠!
黄毛惊呆了,不是,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杨仲松说这个女的是他们公司的同事,那就是坐办公室的乖乖女。
这边黄毛被女人爆了头,另一边蓝T恤被男人一个大背摔,砸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将人砸倒在地。
三人在地上哀嚎,三人愣在原地。
他们接到的通知是要吓吓这两个坐办公室的弱鸡,在他们想象中,最多一分钟,就能让男的失去反抗能力,把女的吓哭。
结束的时间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从他们围上来,到被削减了一半的战斗力,一共用时十五秒。
这对狗男女太狠了!
一般人遇到了这种情况,就算没有被吓傻,也应该先说点什么!
至少得说几句“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之类的吧,什么都不说,就敲头、摔人是什么路数啊?
不像坐办公室的,更像是一对亡命天涯的雌雄大盗。
一直处于被通缉的紧张之下,所以,反应特别快,见谁就是往死里打。
黄毛捂着头,跑去找酒吧伙计,他们本就这里的常客,所以杨仲松才会要求罗伯特的助理带他到这里来“见见世面”,就是为了下手方便。
能在这里做夜场生意的人都不是老实本份的普通老百姓。
这家酒吧的幕后老板正是14K沈林康的得力干将利哥,平时利哥经常不在,今天可巧,刀仔黄手下有个小弟在利哥的另一个场子被人打破了头。
最近O记抓得紧,他们也不敢闹大,但是要和胜就这么忍下一口气,那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利哥和刀仔黄都在这间酒吧里,正在谈赔偿。
双方正在进行激烈争吵:
“你家小弟闯了我的地盘”
“他就是路过,什么都没干,怎嘛!是不是你的地盘我们的人都不能过了啊!”
“他要是不对着我们老大的女人吹口哨,谁理他”
……
伙计瞅空,把黄毛他们几个被揍的事情汇报给了利哥。
利哥机智地决定把这个锅扣在刀疤黄的头上,他忽然站起来,指着刀疤黄:“是不是你派人到我的场子捣乱?!”
“放你臭狗屁!你想栽赃!我看是你自己的人!”
双方又来回吵了几句,眼看要吵急眼动手了,忽然杨仲松出现,他跟利哥也认识,陪着笑脸:“别动手,别动手,利哥,那两个是我同事。”
“都是那个女的不好,她自恃家世,谁都不放在眼里,嚣张地很,我明明是她的主管,都要被她呼来喝去的。”
黄毛适时火上浇油:“刚才我跟她说,让她不要在这里胡闹,这是利哥的地盘,她说,什么狗屁利哥,从来没听说过,我要是见着他,他也得给我跪下!”
利哥大怒:“什么!”
黄毛忙道:“您消消气,这都是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北妹说的,您看,要不要教训教训她?!”
“带路!”利哥在这里横行好几年,就连和胜的人都得跟他好声好气地先谈,哪来的女人敢要他跪下。
一会儿看他怎么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刀疤黄也要去看看热闹,他想知道什么女人这么厉害,敢在14K的地盘上打人还大放厥词。
卡座这边已经围了很多人,利哥带着人挤进去,他手下的小弟张狂地大叫:“是谁在利哥的地盘动手!”
“呀,好大的声音,吓到我了。”
卡座正中坐着一个女人,她的手里漫不经心地握着一瓶啤酒,瓶盖都没打开。
在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握着一根拖把,如同忠心的侍卫一样,随时准备动手。
利哥的眼神与王雪娇相交,他吓了一大跳,无数往事浮上心头,他亲眼在总堂看见自己的老大沈林康是怎么谦卑地点头哈腰,被她训得像个孙子似的。
还有陈友善只因为骂余小姐是“鸡”,被余小姐用游轮把他负责运毒码头给砸了,沈老大还赔了余小姐好大一笔钱。
前几天刚从沈老大那里听说,余小姐的地盘已经扩张到了海洋,据说有一群海盗得罪了她,她的手下冲到海盗家里,把整个岛上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鸡犬不留。
鸡蛋摇散黄、蚯蚓竖着剖、连刚出生的孩子她都不放过,绑在船上当人质,让海警不敢把她怎么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扬长而去。
余小姐刚刚杀了那么多人,又大摇大摆地来到港岛?
还敢闹事?
记得上一次她的一个案子被判定为冤案,警署赔了她五十万……她的背景也太强了。
王雪娇不知道他的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的起伏,但她认出了这个人是沈林康身边的人。
是熟人,那就不怕了。
王雪娇看着他,笑笑,想要潇洒地把啤酒瓶往桌边一压,撬开瓶盖。
啤酒瓶盖挂在了桌边,可恶,瓶盖自岿然不动……为什么别人都能用桌边、筷子、勺子、牙齿把瓶盖撬开。
这个动作本身就是挑衅的意思,不管瓶盖有没有撬开。
利哥动了,他一步一步走上前。
围观群众非常期待想看利哥下面要干什么,杨仲松已经在幻想利哥抽余梦雪几个耳光,把她踩在地上,狠狠踢几脚,让她鼻青脸肿,明天去客户公司的时候,看她还嚣张不嚣张。
他已经报警了,以港警的速度,利哥把她打成猪头之后,港警会恰好赶到,免得余梦雪被打死。
杨仲松心里快活极了,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利哥走到王雪娇身边,忽然身子一矮,跪下了,他接过王雪娇手里的啤酒瓶,用扳子打开,把啤酒倒在她面前的空杯子里,双手捧着杯子递到王雪娇面前:“余小姐,好久不见,您来怎么没说一声呢,我好去接您啊。”
王雪娇垂下眼皮,并不接杯子:“今天是什么日子,利哥怎么亲自来做服务生了?”
“跟刀疤黄有点小事聊。”
“黄哥也在呐?”王雪娇笑道。
刀疤黄已经认出了王雪娇,当初王雪娇为他喝破栽赃局,他一直对王雪娇心存感激,再加上冰姨也说余小姐在监狱里对她很照顾,刀疤黄对王雪娇的态度是很亲近的。
他急步走过来:“余小姐,又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这边太乱,坏了您的兴致,要不,到我的场子聊聊?”
周围不少人认得利哥,也认得刀疤黄。
14K跟和胜一向互掐得很热闹,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两个人都对她这么客气?
“不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王雪娇笑笑,起身打算走了。
上班?
能让和胜和14K的两个堂主陪笑脸的女人,还要上班?
上班这么好吗?
王雪娇刚走几步,酒吧的大门开了,有一队警察走进来,为首的男警察大声道:“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蓄意伤人!”
他一眼就看到黄毛头上脸上血糊糊一片,问道:“是不是你报警?”
当着利哥和刀疤黄的面,黄毛哪里敢多说什么,疯狂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
带队的警察皱着眉头,厉声喝道:“报假警是犯罪!”
他犀利的眼神在人群里扫一圈,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能震慑一下也是好的。
忽然,他的眼神变得柔软。
他看见了让他意外得到五十万花红的女人,这个女人干脆利落撞翻叶阿欢的英姿,他至今不曾忘记。
曾经,他还担心叶阿欢的兄弟张小强会不会回来找他报仇,他那五十万港币都不敢花,生怕有一天张小强会用枪顶着他的头,要他把五十万交出来。
结果,张小强直接被大陆警方判了死刑,现在都已经往生好久了。
他激动地喊一声:“余小姐。”
王雪娇向他微笑:“原来是你啊,哟,升职啦?”
“是啊,还要谢谢你呢。”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放柔了声音:“余小姐,刚才这里是有人打架吗?”
“我没注意呀~”王雪娇转过身,大声问:“刚才有人打架吗?”
黄毛惊慌地向杨仲松瞟了一眼,这一眼被王雪娇看见,心里猜出八九分,就是杨仲松安排的。
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没有!”
“嗯,肯定是有人报假警,这种人最贱了,肯定是没爹没妈没朋友,才会报假警找存在感。”
王雪娇看着一头血的黄毛:“是谁让你报假警的?”
“不是我,我没有……”
王雪娇扬起嘴角,活动了一下手指:“你猜我信吗?”
14K、和胜,还有一队警察,原本彼此都看不顺眼的三拨人,竟然如此和谐地出现在同一空间里,一起凶神恶煞地看着黄毛。
港英政府的警察下手黑,另外两个帮派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黄毛实在被吓坏了,颤抖地抬起胳膊,手指直直地指向杨仲松:“是他!他让我们来堵你的。他想英雄救美,得到你的好感。”
原来是争风吃醋啊……
眼见着帮派和警察都是王雪娇的朋友,要是打死也不承认,说不定真的会被打死,杨仲松只得哭丧着脸赔罪:“梦雪,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你心里只有这个小白脸,我只好出这个主意,求你原谅我。”
人民群众对于争风吃醋的容忍程度很高,与王雪娇有交情的三拨人也不会没事下手暴揍一个爱慕她的男人。
恰好,现场有一个可以合情合情对余小姐爱慕者重拳出击的选手。
张英山重重一拳砸在杨仲松的脸上:“就凭你也配喜欢她!”
“我的脸比你白,你有什么!”
“我比你高,你有什么!”
“你要什么没什么,还敢惦记她!!!”
等杨仲松挨了六七拳之后,吃瓜吃够了的警察才围上来,假惺惺地劝:“行了啊,差不多了,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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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罗伯特意外地发现每次总是大步走在前面的杨仲松居然缩在后面,还低着头,他感到很奇怪:“杨总?”
杨仲松不得不抬起头,脸上的青紫把罗伯特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杨仲松哭丧着脸:“摔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