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41和王三柱……
和王三柱通完电话以后,郁桥下楼吃早餐,全程走路不看道儿,因为在看郁良给他发的信息。
太逗了。
—郁良:哥,你赶紧回家跟爸和大哥道个歉吧,他们从国外回来了,正因为你和鸣深分手的事大发雷霆呢,说要把你赶出郁家,踢出族谱,不让你再姓郁。
—郁良:唉,我早说过你不要那么冲动,现在好了,又激怒爸爸和大哥了,你明明知道他们本来就不喜欢你的。
郁桥回复:你没告诉他们,我和莫鸣深分手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你?
—郁良:……
—郁良:哥,你别这样好吗?说得我好像个小三似的[微笑]
—郁桥:难道不是吗[疑惑]
郁良过了好长时间没有回,郁桥都以为他不会有动静了,手机又叮咚了一声。
—郁良:含血喷人!你们分手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莫鸣深,为什么要插足你们的关系,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看得出来,觉醒穿书者破大防了。
—郁桥:截图了,等你俩哪天在一起了,哥就把它发网上。
……
……
……
咋?
手机坏了?
怎么不骂了?
系统滴的一声上线:“陛下,在穿书文剧情里,你和莫鸣深分手后,莫鸣深会立刻向郁良举行盛大的告白仪式,但是郁良会暂时拒绝他。”
“而你呢,在暗处悄悄地看着,嫉妒地阴暗爬行,跑去告白现场大闹一场,莫鸣深愤怒至极,狠狠扇了你一巴掌。你应激了,失控地拿起水果刀扑向郁良。”
“莫鸣深为了保护郁良,用肉身帮他扛下了这刀。”
郁桥打断系统:“等等——”
系统:“咋?”
“朕杀人了?”
系统解释:“*那倒没有,只是捅到他腰子了,死不了。”
“……”
系统接着说:“因为这一幕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还进行了直播,全国人民都看到了莫鸣深有多爱郁良,为了郁良,甚至连命都不要,于是,无数网友在网上联名呼吁郁良接受他的爱,勇敢地和他在一起。”
“什么?还联名?”郁桥哭笑不得,“这是人能写出来的剧情吗?网友一天天的那么闲,两眼一睁就蹲在网上为别人的爱情添砖加瓦。怎么?郁良和莫鸣深的爱情有他们的股份?”
系统擦汗:“你不懂,不这么写,怎么能突出他们爱情的甜宠呢?而且网友都是NPC,在书里的任务要么就是动不动的[炸开了],要么就是花式夸主角,要么就是[磕到了磕到了,**夫夫好甜啊]。”
“但是联名就太夸张了吧,上次听到网友联名,还是前天我看法治新闻。”
系统好奇:“什么法治新闻?”
“诱‖奸未成年女学生的男教师仅判刑三年,28万名网友在线联名请求刑罚机关判他死刑或无期徒刑。”
“……”系统泪目,“陛下,你对浪漫过敏吗?”
郁桥因为过于沉迷和系统聊天,完全没注意自己来到餐厅后,走错了位置,差点一屁股坐秦序腿上。
还是梁潮嚷嚷着提醒他:“你往哪儿坐呢?”
郁桥猛地反应过来,但这时候重心不稳,身体一个趔趄往下扑。
秦序伸手拦了一下他的腰,把他扶起来。
很正常的举动,郁桥道了声谢,镇定自若地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梁潮嘲笑他:“你梦游呢?”
郁桥抬了抬手机,表示:“手机太好玩儿了,没注意。”
“什么好玩儿?”
“我爸说要把我赶出郁家,从此不能再姓郁。”
梁潮愣了愣:“你好可怜啊,但是为什么?”
郁桥耸了耸肩,没解释原因。
这时,梁潮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我看了你参加的那期恋综了,啧啧啧,没想到啊,你出息了,居然主动和莫鸣深分了手。我还以为你这种人,以后怎么样都会死傍着姓莫的不撒手呢。”
“……”郁桥皮笑肉不笑,“也不是出息了,就是准备换个人再傍。”
“谁啊?”
“你哥。”
“噗。”
梁潮用纸巾擦了擦嘴,看向秦序:“哥,听到了吗?他盯上你了。”
秦序正在看新闻报纸,闻言,波澜不惊地翻了一页,说:“皇帝陛下傍人那叫傍吗?”
“那叫什么?”
“那叫宠幸。”
“噗——”梁潮把刚喝进嘴的海鲜粥喷了出来,笑得直不起腰。
郁桥:“……”
他对秦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秦序见状,嘴角愉悦地弯了下。
早餐时间逗一逗小皇帝,有助开胃。
梁潮先一步吃完早餐,用餐巾擦了擦手。“哥,罗教授的节目今天就要播了,我们今天就去元家吗?”梁潮问。
秦序放下报纸:“急什么?”
后来梁潮因为有事,就先离开了,餐厅里顿时只剩下秦序和郁桥。
郁桥吃东西的速度放慢了不少,目光若有若无地瞟了好几次秦序,脑子里回忆的都是刚才秦序拦腰扶他的画面。
其实当时发生的太快了,他只来得及瞥见那只手臂,修长结实,扶在他的腰上是那么的健壮有力,温度滚烫得好像要穿透他的肌肤。
明明隔了两层布料。
说到布料,郁桥的目光又暗暗地瞟了一眼秦序的领口。
秦序平日里要么穿简单的冷色系的家居服,要么穿衬衣。
今天穿的是黑衬衣,领口解了一颗扣子,露出了修长的脖子和成熟的喉结,郁桥当时起身时凑他凑得近,不小心偷瞄到了他的锁骨……
好性感和色欲的一男人。
身上好像还散发着某种尾调幽深,细闻又很浅淡的香水味,一如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表面矜贵优雅,接近后才发现他又高深莫测的很。
“我先去书房里。你接着吃。”
秦序留下一句话,也有了。
“哦。”
郁桥这回终于可以大胆地看他了,看他肩宽腰窄腿修长的背影,心里腹诽了一万遍: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到底是不是他???
系统冒了出来:“陛下,别纠结了,秦四少真不是那个男人。”
郁桥默了默:“当真?”
“千真万确。不然我怎么可能在他身上检测不出古代人的含量呢?”
“……”
郁桥沉默半晌,然后呵呵笑:“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是朕就放心了。”
早餐结束后,郁桥去看了眼江以烟,小丫头因为画的事,这几天一直藏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心情很低落,嘴里反复重复“外公和外祖奶奶会不会不喜欢我?”
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个才七岁大的小娃娃对自己的亲缘关系竟然是如此的敏感。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郁桥带着困惑从房间里出来,竟看见秦序正单手插兜站在门口。
“等我?”
“嗯。”
“?”
秦序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说:“把你的画带上。”
“去元家?”
“去把它‘变’成古董。”
“!!!”
郁桥带上自己那幅画了好几天的卷轴画,跟着秦序出门了。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所研究院。
在研究院只待了三个小时,二人就又出来了。
一回到车里,郁桥便迫不及待展开画轴,满脸惊奇:“真神奇,它明明刚才还是新的,这会儿就和你房间里挂的那些百年老字画没什么区别。”
秦序启动车子,往市中心而去。
“四少,你怎么什么大牛都认识?上次是个教授,这次是个科学家,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不认识的大牛?”
“嗯。”
郁桥没接话了。
秦序抿了抿唇,瞥了一眼副驾驶座的人。
郁桥专心在看画。
秦序:“……”
秦四少心里的感觉很微妙,像是渴了,以为能喝到一杯刚刚好甜又刚刚好热的温白开,结果某人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压根就不给他递水。
明明昨晚怎么说来着?
[我以为你很厉害的]
真给解决了,又不认账了。
还说要傍他,小皇帝根本傍不明白……
郁桥哪里晓得秦四少表现矜贵温雅,内心戏却那么多,他只是在思考某件事的可行性,然后嘴角露出坏坏的笑意,说:“四少,如果我说这幅画是枫钰帝画的,能卖多少钱?”
秦序打开窗,在风里慵懒地回答他:“至少八千万。”
郁桥的嘴角高高地翘起,疯狂暗爽:这不找到了发财致富的道路吗?以后朕哪儿也不去了,就呆在家里画画,一幅八千万,十幅八个亿,别说还债轻轻松松,当上世界首富都毫无压力。
秦序洞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忍俊不禁:“怎么就那么巧,枫钰帝一辈子画的所有画都在你这儿?”
“……”很奇怪吗?因为朕就是枫钰帝本人呀。“如果就是这么巧呢?”
“那国家博物馆最中心的那个展位以后不展览文物了,只展览你。”
郁桥:“……”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严谨了一些吧?
第42章 Chapter42郁桥和秦……
郁桥和秦序回枫都御岛的路上,接到了梁潮的电话。
巧不巧,说元金青元大师又得了一幅新的字画,特举办一个私人鉴赏会,邀请亲友今晚前往元家鉴赏。
用大白话就是,得新宝贝了,聚众显摆一下。
但是,元大师前不久才损失了一幅天价字画,天天哭天抢地的,今天却高高兴兴地开鉴赏会,还特别邀请秦序去,什么目的不言而喻,怕是等了几天,终于又等不及了,准备公开讨公道了。
梁潮问秦序去吗,秦序反问为什么不去。
最后不仅去了,而且还带上了郁桥。
元金青元大师是搞艺术的,私人住宅是一栋气派阔绰的古式庭院,门口红灯笼高高挂,很努力地在营造一个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氛围。
郁桥跟着秦序下车,左手牵着一个小公主,梁潮从后备箱拿了上门礼出来,看见他们三人一起并排走进元家,无语死了。
“好好好,你们是一家三口,我是小厮奴隶。”
秦序的到来,让整个元家都出动了。
先是夫人带着儿子早早在门口迎接。
“秦少,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秦序淡淡地回应:“夫人近来身体安好?”
“嗐。还是老样子,不吃药就阿弥陀佛了。”
然后,元家夫人的目光挪向了郁桥,眼底一瞬间闪过疑惑:“秦少,这位是……”
“朋友,郁桥。未经允许,带他一起来鉴赏元老的珍宝,不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呢?秦少的朋友就是贵客,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和两个大的寒暄完了,终于轮到小的了。
元夫人蹲下来,伸出手,满脸讨好:“您好呀江小姐。”
江以烟很礼貌地伸出小手和她握住:“阿姨您好,叫我烟烟就可以。”
另一边,郁桥正在欣赏宅子,忽而听到一道娇软的男音响起:“秦少,好久不见。”
郁桥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不知为何,这道声音让他异常的不爽,他不禁想起了曾经一个故人,那位故人说话时也是这样,不免令他心生厌恶。
但仅凭声音就厌恶一个陌生人,这未免也太刻薄了,郁桥不是这样的人。
他可是枫钰帝,胸怀天下海纳百川,怎么会如此小肚鸡肠?
然而,当郁桥扭过头去看声音的主人,脸色顿时变得阴沉难看。
“系统,你给朕滚出来!!”
“得嘞,系统到。”系统随叫随到,“陛下,何事?”
“你给朕说清楚,这是巧合吗?”
“额……”
秦序发现身边的人不太对劲,在某一刻,浑身的气场都冷了下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元宁,眼神淬了毒似的凌厉冷冽,像是要把元宁千刀万剐。
元宁自然也感知到了来自郁桥的敌意,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心底发毛,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了他。
他们可是第一次见面。
“郁先生,您好。”
郁桥蹙着眉:“你记得我?”
用语很怪,不是用“认识”,而是用“记得”,好像他们从前认识似的。
元宁不知所措地看向秦序,秦序则一直在专注地盯着郁桥,他只好笑着解释:“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郁先生是赫赫有名的大明星,我自然记得你。”
他顿了顿,又说:“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
“心宁?”郁桥打断他的话,脱口说出这个名字。
“额……”元宁更正,“元宁。我叫元宁。”
郁桥又蹙了蹙眉,这回,他的神色里有着明显的困惑,好像在思考元宁为什么叫元宁,而不叫心宁。
就一整个怪怪的。
系统疯狂摇他:“陛下,清醒一点,你现在不是枫钰帝了,出现在你面前的所有人都和过去没有任何关系。”
郁桥回神,没回答系统,而是多看了元宁几眼。
元宁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又碍于秦序的面子不好发作,便去和江以烟打招呼。
一样的握手,江以烟却没有给他面子,甩脸钻到秦序和郁桥的中间,一手牵一个,好像在说:左爸爸右爹地,你哪位?
元宁终于尴尬极了,伸出去的手讪讪地收了回来,对秦序娇柔地说道:“秦少,里面请。”
这时候,元金青出来了,看得出来也是特地来迎接他们的。
元老爷子拱手作揖:“秦少,你终于来了,请进请进。”
看见郁桥,愣了愣:“这位是……”
郁桥这回没让秦序说,主动自我介绍:“秦序的朋友,郁桥。”
听到“郁桥”这个名字,元金青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愕,直言不讳道:“先生这名字,听上去和枫钰帝同名。”
郁桥点头:“的确同名。”
“好名。好名。”
片刻后,一行人来到元家的宴客厅。
这宴会厅的装潢比外面更气派,雕龙附凤的,看上去主人要当皇帝似的。
得亏时代不同了,不然这搁古代可是要砍头的。
元家邀请的其他亲友宾客早已经到了,见到秦序,纷纷上来和他打招呼。
其实他们当中很多人并没认出他来,毕竟秦四少的名声虽然全国闻名,但他从不在公众面前示人,所以没几个人真正认识他。
虽然不认识,可秦序的身量气质往人群里一站,矜贵卓越得不太像凡人,看着就不可能是一般家世来的。
更何况,元老爷子亲自出去迎接他,这样的男人,必然非富即贵至极。
后来听到元老爷子向他们介绍这是秦序,一个个的激动得恨不得把秦序这根高枝给绑起来,绝不能让他给跑了。
但秦序生来疏离冷漠,虽然表面上能保持社交礼仪的基本礼貌,但气场远远的就很煞人,导致很多想套近乎的人没一会儿就打退堂鼓。
梁潮终于跟了上来,在郁桥身边吐槽:“平时这种宴会哪里够格让我哥亲自参加啊?要不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加上要给烟烟解决画的事儿,我哥才不可能来。”
郁桥问:“老夫人?”
“就是我哥的奶奶,烟烟的外祖奶奶,和元家是一家人。”
“这么说,秦家和元家也算是近亲。”
“近亲啥啊,老夫人虽然也姓元,但其实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只能算同宗吧。你也知道,往上数,越老辈分的越信宗族血脉这种东西。”
梁潮和郁桥聊得正嗨呢,梁潮一个脸色不对,看着某个方向的来人,说:“喏,老夫人来了。”
郁桥回头一看,便见一名身着旗袍、满头白发绾成发髻的尊贵老妇人被元宁扶着从元家内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随身伺候的一个佣人或者保姆。
元老爷子赶紧又迎了上去。
之后这宴会就更热闹了,总的来说就是以秦家人为核心,奉承来奉承去。
郁桥是这里唯一的异类,理论上说,不管是身份还是家世,他都混不进来这个场合的。
也没人在意他。
所以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吃东西,一边观察这场合上的每一个人。
观察来观察去,发现还是秦序最好玩儿。
他真是给足了老夫人的面子,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听着那些人的阿谀奉承,明显听烦了,觉得他们比非洲大蚊子还要非洲大蚊子,眉间压抑着不耐烦,然而良好的修养又让他始终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也不知道这人的临界点到底在哪儿?
没人管郁桥,以至于后面整整一个多小时里,他都是单独行动,根本不知道这场私人鉴赏会到底鉴赏的是什么玩意儿。
梁潮也挺自由的,但他很有心眼子,跟元宁说自己很无聊,想收看每周只有一期的历史科普节目《枫朝论鉴》。
元宁哪里敢拒绝,立马打开了墙上的巨型液晶显示屏,调放到卫视台。
电视的声音不高不低,和宾客们的交谈背景声杂和在一起,刚刚好,说不上到底哪方才是噪音。
梁潮得逞后,来到郁桥身边,说:“他们聚在一起,看专家鉴定古画呢。你要去看吗?”
“鉴定的什么画?”
“一幅残月画,元金青新入手的,说是六百年前的某个专门喜欢画月亮的大画家画的,又说以防万一买到假的,请鉴定师朋友现场鉴定一下。”
郁桥勾唇笑:“那我们是不是也得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
“把我画的那幅画给我。”
梁潮把画给他:“你想干什么?”
只见郁桥拿着画,钻进了人群里,声音不高不低:“老师,我这里也有幅画,您可以帮我鉴定一下吗?”
梁潮当场裂开了:“不是,哥们儿,你到底想干嘛?”
没人知道郁桥想干嘛。
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下来,鉴定师放下放大镜,看向郁桥:“可以,展开看看。”
秦老夫人问秦序:“孙儿,我听人说他是你带来的,他是谁啊?”
秦序本来想说是朋友的,话到嘴边,变成了:“捡回家的小流浪人。”
秦老夫人愕然看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
“就最近。”
“……”
另一边,元老爷子对突然杀出来的郁桥极度不爽,但又知道他是秦序带来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然而当郁桥展开手里的画,请求鉴定师帮他鉴定时,他当场惊住了。
鉴定师明显也愣了一下,问郁桥:“这位先生,对于这幅画,您的初步断定是什么?”
郁桥直言道:“我断定它的作者是枫钰帝。”
元老爷子立马出声喝道:“不可能!”
四周安静极了,所有人看向元金青,其中多数人并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发火。
郁桥笑了一声,不卑不亢:“元大师怎么就能断定我这幅画不可能是枫钰帝的呢?”
元金青气得脸都铁青了,看向秦老太太,说:“妹子啊,可能我老了,实在不懂秦少的意思。秦少,你可以开开尊口告诉我,为什么要带一幅临摹的假画过来吗?”
秦序漫不经心地反问:“鉴定师还没有鉴定,元老何以见得这画是假的?”
元金青终于绷不住面子了,沉声说:“这幅画和我的《行宫鸳鸯戏水图》一模一样,不是临摹的是什么?”
梁潮站了出来:“元老,你急什么?你说郁桥的画是临摹的,但看痕迹,怎么都像是一幅流传了几百年的古画,你怎么就能随便断言是假的?”
“可笑,他的不是假的,难道我的是假的?”
“让鉴定师对两幅画都鉴定一下不就好了吗?”
元金青冷笑:“你可别后悔。”
他看向秦序:“如果最后鉴定我的画是真的,还请秦少尽早兑现承诺。”
秦序的目光扫了一眼郁桥,发现对方正在憋笑。
“当然。只要你的画是真的。”
第43章 Chapter43元金……
元金青特地在今晚举办私人鉴赏会,为的就是创造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在秦序面前证明自己的《行宫鸳鸯戏水图》是枫钰帝的真迹,因此,请来的鉴定师是一位业内对枫钰帝真迹非常有研究、非常权威的专家。
他认为自己总不能白白损失了一幅画吧?一定要讨回公道讨回损失。
秦序想耍赖?没有那样的道理。
如果秦序真这么做,那他就让所有人看清他秦序的嘴脸——堂堂秦家四少,秦家未来的家主,雪枫集团实际掌权人,竟连一幅画都不肯赔偿,何等小家子气?
元金青让人把《行宫鸳鸯戏水图》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当众揭开幕布。
一时间,众宾哗然。
“哎呀,好好的画,怎么成这样了?谁往上面泼东西了?”
“我记得元老以前说过,这幅画可是枫钰帝的真迹,辰佑十二年夏天在行宫避暑的时候画的,价值连城啊,是元老两年前在洋鬼子手里花了天价重金买回来的。”
“是啊,这么珍贵的古画,到底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把它毁成了这样?”
“不管是谁毁的,其实元老当时要是大气一点,把它交给上面,那它今天肯定在博物馆展览柜里呆着好好的。”
“交给上面?你说的大方,合着不是你出血买回来的咯。”
宾客们叽叽喳喳的,都在惋惜这件被毁的稀世珍品。
片刻后,另一幅《行宫鸳鸯戏水图》被挂了起来,就立在“真迹”的旁边。
众人安静了一瞬。
“不是,到底咋回事啊?”
“嗐,这意思还不简单?刚才元老不是说了吗,两幅一起鉴定。也就是说,这小后生特地带了幅假的来冒充真的砸场子。”
“嘘,别乱说,你说的这个砸场子的小后生可是秦少带来的。”
“啊这……秦少的意思?”
“那就有意思了,以秦少的身家地位,不至于收藏幅假画吧?”
讨论声渐渐安静了下来,因为鉴定师开始工作了。
梁潮悄悄地问郁桥:“你的画本来就是假的,没事干嘛让人家鉴?”
郁桥笑说:“验验专家的水平嘛。”
“开什么玩笑?你就是画得再好,还想以假乱真?”
“可你不是说,我画的这幅,比元大师的那幅还要好看吗?为什么他的能是真的,我的就不能真的?难道枫钰帝的画技很差吗?”
梁潮:“……”
梁潮:“行,你的是比他的好。问题是,这专家肯定是元金青的人,别说你的画,就是枫钰帝亲自来验画,真的也得说成假的。”
“emmmm……”郁桥双手插兜,“别把人想得那么坏,万一他看到我的画,突然改邪归正了呢?”
“……”梁潮无语,“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
“你哥。”
“……”梁潮就很怨怼,“哥,你就宠着他吧。”
秦序站在郁桥的左手边,二人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挨着,彼此的距离非常近,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哪怕是朋友,也是挚友那种程度的。
梁潮其实早就习惯了他们这样,因为自打第一天遇见郁桥起,他那冷冰冰的表哥就好像气候变暖了似的,热热的,撩撩的。
就好比现在,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郁桥,看似是在打量,其实是在描边。
梁潮在想,难道是因为郁桥长得太好看了?
也有这个可能。
他哥这么优秀,人也长得这么绝批的帅,对伴侣有颜值上的追求怎么了?
就是吧,这样略显得他哥有点肤浅。
对,没错,哥,你变得肤浅了,老弟鄙视你。
梁潮习惯了,另一边的秦老夫人则不太高兴。
她的宝贝孙儿,对一个不明来历的男孩子那么专注干什么?
“外祖奶奶……”
女娃娃的声音突然响起,秦老夫人的衣服被轻轻地拽了拽。
秦老夫人低头看了江以烟一眼,不仅没应,连点好脸色也没给,吓得江以烟害怕地收回小手。
这一幕正好被郁桥看见了,他皱了皱眉,微微弯下腰,对江以烟轻声说:“烟烟过来。”
江以烟立刻钻回到他和秦序的中间。
秦老夫人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心想回去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叫郁桥的到底什么来历。
鉴画的时间蛮长的,其他人耐心倒还好,毕竟枫钰帝的真迹,肯定是要一小心再小心的去鉴别。
元金青却是等得有些焦躁。
如果鉴定师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他的那幅《行宫鸳鸯戏水图》上,那他还算放心,然而恰恰相反,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鉴定师几近过半的时间在观察郁桥的画。
甚至不夸张的说,鉴定师对待郁桥的画,比对他的画,态度要更严谨和更热情。
而且,越鉴定越激动,越激动越鉴定,到最后,摘了眼镜狠狠的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又迫不及待地凑到郁桥的画跟前,小心翼翼的,用放大镜,一寸一寸的去看。
终于,有人调侃:“老师啊,你好像工具不太够。”
鉴定师回应:“可不是嘛,要是能有台显微镜就好了。”
郁桥心想,不愧是专家,鉴幅画而已,竟然都要用上显微镜。
在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等待过后,鉴定师终于直起了腰,身体自然而然地靠的是郁桥这幅画。
“各位朋友,这两幅画是这样的……”
鉴定师有话说。
元金青却蓦地出声,中气十足:“感谢老兄帮我的《行宫鸳鸯戏水图》正名,辛苦老兄了,请老兄尽快向大家公布一下鉴定结果。”
梁潮暗骂:“大爷的,这老头子想暗箱操作。”
事实的确如梁潮所料,因为元金青一开口,鉴定师的面色就变得微妙了,说话也开始迟疑了起来。
“元老不用谢我,这两幅画在我看来……额……”
他犹犹豫豫的组织措辞,期间看了眼元金青,又看了眼秦序。
元金青岂会洞察不出他两边都不想得罪的心思?咳嗽了一声,义正言辞道:“老兄,你可是这行最专业的鉴定师,请务必遵照你的职业操守,从心出发,向大家公示你最公正的结果。”
鉴定师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说道:“经过我的鉴定,我认为,元老的这一幅更有可能是枫钰帝的真迹。”
“那幅画被颜料遮了大片面积,也难为你得出这样的结论。”梁潮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见缝插针:“再者说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更有可能?”
鉴定师汗流浃背,紧张得连忙解释:“枫钰帝少有画作面世,依照当下我见过的所流传的真迹进行比对,从画的本身出发,不管是风格还是技法,我都认为元老的这一幅都更可能是真迹。”
鉴定师话音一落,元老爷子得意地大笑了两声,对秦序说道:“秦少,你不信我这个画了一辈子画的老头子,还不信职业鉴定师了吗?”
“但是……”鉴定师突然又开口了。
所有人再次一齐看向鉴定师。
也不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说两边都不想得罪,所以指着郁桥的画,继续补充自己的见解:“依着我对枫钰帝书法风格的了解,郁先生这幅画上的诗,其笔迹又更像是枫钰帝亲笔所题。”
大家皆愣住,齐刷刷地看向两幅画左上角的七律诗:
「一鉴澄波漾玉亭,烟光澹荡戏娉婷。
并游时啄香萍颈,偎栖偏怜素羽翎。
羡尔灵犀通款曲,惭吾锦字隔云屏。
何当共绾同心结,碧落红尘两忘形。」
也不知道是谁嘴欠,当场点评道:“好诗。好诗。看得出来,枫钰帝题这首诗的时候,要么是失恋了,要么就是喜欢上了哪家姑娘但是追不上。”
郁桥微笑:我谢谢您嘞。
鉴定师摇头:“不是姑娘。”
“怎么说?”
“对枫钰帝稍微了解一点的都知道,他,咳,喜欢的是男人。”鉴定师忽然指了指画里池中那对正在戏水的鸳鸯,“正因为如此,看到没,所谓寓情于景,作者心中想的是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所以这俩鸳鸯都是公的。而元老的这一对鸳鸯是一公一母,就显得没那么合理了。”
周围突然响起一片戏谑的笑意。
“哎呀呀,怪不得枫钰帝一辈子也没个老婆孩子,死后皇位让侄子继承了去,原来是这方面弯了啊。”
“噗嗤——”
郁桥垮着脸,疯狂翻白眼。
秦序瞥了他一眼,好笑地说:“也不是说你,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我那是为枫钰帝打抱不平。”
“你是说,他和摄政王秦津舟是假的?”
“额……”
梁潮插话提醒郁桥:“我劝你别和我哥争,我早和你说了,我哥对枫钰帝的研究不亚于半个专家。”
“……”
郁桥还想说什么来着,就听到元金青语气阴沉愤怒地对鉴定师指责道:“你是说,我元金青老眼昏花,真迹假迹分不清,重金买回来的国宝是假的了?”
鉴定师脸色微变:“元老,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时坚持,你这幅画更有可能是真迹。”
元金青抬了抬手:“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不想得罪秦少,我理解。秦少是什么人?哪怕枫钰帝在这儿,恐怕也得给他递根烟。”
老头儿已经气破防,开始阴阳怪气了。
秦老夫人走了过去,说道:“老哥哥,你别生气,一幅画而已,别伤了和气,既然鉴定过了,你的画更有可能是真迹,那就是真迹了,序儿打小就重诺,答应补偿你的,一定会做到的。”
说完,她看向秦序:“序儿,你说呢。”
秦序还没有开口,一道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又不失幽默的解说声在大厅越来越大声地响起:
“所以如果大家看到网上说什么……有艺术家、收藏家,收藏到了枫钰帝在行宫度假时画的画,写的字啊什么的,都是假的。”
所有人回头看向墙上的电视。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居然放起了电视,而且刻意加大音量,让整个宴客厅响轰轰的。
元金青喝道:“元宁,还不快关掉!”
元宁立马点头:“好的爷爷。”
“慢着。”梁潮阻止道,“元老,你就不想听听专家怎么说?”
“专……”
元金青横眉竖眼还想说什么的,电视节目声里的罗教授却先发制人。
“因为通过这些暗卫写的日记,我们可以知道,辰佑十二年清明节,在去给老祖宗上坟的路上,枫钰帝遇刺了,右手受了重伤,连奏折都不能批,甚至不能生活自理,相当于半个残废,去行宫里养伤,一直养到秋天才好转。”
“在这期间,由摄政王秦津舟代理朝政。”
“当然,他也不止代理朝政*,也代理了宫女太监们的工作,由他亲自伺候枫钰帝,把枫钰帝伺候得非常高兴。”
“由此可以看出,这段时间,他们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根本没有什么怅然、悲伤、失恋的说法。”
……
梁潮把液晶大屏电视摁掉,厅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整整半分钟后,才有人说:“辰佑十二年……嗳?元老的《行宫鸳鸯戏水图》不是正好是辰佑十二年画的吗?而且是在夏天画的。”
“怎么画?手都残废了,从清明养到秋天才好。”
所有人的目光渐渐聚焦到元金青脸上,也是非常给面子了,没有当场戳破。
但是元金青哪里还有面子啊,他红着脖子老脸,愤怒地看向电视:“什么不三不四的节目?”
梁潮冷笑:“不三不四?这可是卫视播放的《枫朝论鉴》,全国收视率最高的历史科普解说节目。”
元金青冷哼:“那也架不住阿猫阿狗穿着衣服上去胡说八道啊。”
他这话一出,终于有其他宾客看不惯了:“老元,你这话说的未免太刻薄了。你抬眼看看今天上节目的是谁?那可是A大历史学教授罗云天,正儿八经的历史专家,国宣部拍的好几部历史正剧,都特别邀请她做历史指导顾问。”
元金青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元某买的是假画?可笑,我一生痴迷绘画,画画如呼吸,赏画如吃饭,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我做不来,我也不屑做。”
说得可真多啊,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说服力拉满。
但宾客们也不是傻子,一时间,他们好像渐渐品到了郁桥带那幅假画来鉴定的意思,同时反应过来,鉴定师发表他的鉴定结果时简直话中有话啊。
“元老,你这画……到底从哪儿来的啊?”
“就是。我突然真的觉得,你这画还不如郁先生的好看。”
“鉴定师说了,在诗句的笔迹上,郁先生的这幅反而更像是枫钰帝的真迹。现在可以断定枫钰帝根本没有画过这幅画,而元老的那幅连笔迹都不像,所以更不可能是真的。”
……
梁潮拍了拍掌,冷笑地看着元金青:“看来元大师要重新找证据证明你的《行宫鸳鸯戏水图》是枫钰帝的真迹咯。”
元金青脸色难看至极,欲要解释,却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很微妙。
都不信他了。
“你们……”
“元老爷子。”秦序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喝了半天的茶,这会儿终于主人般尊贵懒散地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先告辞,如果哪天你找到了《行宫戏水图》是枫钰帝真迹的证据,欢迎再来找我,到时,我一定兑现我的承诺。”
元金青噎住,哑口无言。
秦老夫人想挽留住秦序:“孙儿,你……”
“奶奶,烟烟困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秦序单手抱起烟烟。
“序儿……”
“等等——”这话是郁桥说的。他看向元金青,抬了抬下巴,示意元金青看画:“元大师,一画还一画,你没了一幅,我这幅就送给你,当赔偿了,记得挂墙上哦。”
元金青气得发抖:“你是什么人?你的画也配挂在我的墙上?”
梁潮突然走到画的面前,把郁桥的画卷了起来。
郁桥:“?”
秦序声线浅淡:“元大师的画是烟烟毁的,那就请烟烟画一幅还给元大师吧。”
郁桥点头:“这样也好。烟烟觉得呢?”
烟烟抱着秦序的脖子,乖巧回答:“好。烟烟画的画超级好看呢。”
元金青眼前一黑,趔趄一脚,差点晕过去,还是儿媳妇及时扶住了他。
事干完了,秦序郁桥等人走出元家,准备回枫都御岛。
“秦少,等一下。”
郁桥听到这道娇滴滴的男声,太阳穴隐隐暴跳,一种生理性的厌恶油然而生。
“秦少,天那么黑,你不要亲自开车。”
郁桥退后了几步,想到了那个戏子,声娇体软,面施粉黛,美极了,但别小瞧了他,表面勾栏手段有一套,背后通敌卖国颠倒乾坤更有一套。
世人骂他枫钰帝于香粉楼辱杀百名戏子乃暴君之行惨无人道,但给他时光回溯一万次,他依然会选择让他们死无全尸灰飞烟灭。
心宁。
元宁。
两张脸,两个身段,两道声音,竟然都完美得重合在了一起。
再加上一个秦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怎么会呢?
“秦少,你不要生我爷爷的气,他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元宁的眼睛渗出两行清泪,眼圈通红地望着秦序,可谓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爱。
梁潮哈哈冷笑:“你承认了!你们果然是骗子。”
元宁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骗子,是爷爷他……”
他咬了咬下唇,一双狐狸眼满是羞愧:“他也上当受骗了,不小心买了幅假画,不过后来他知道了真相。奈何他虚荣心强,年纪大了,执念也越来越深,起初那幅画也只是挂在墙上当当装饰品,烟烟泼了颜料在上面后,他就动了歪心思……”
梁潮惊呆了:“离谱。堂堂国画大师,挂的画是假的就算了,心咋还那么坏?这不是讹人吗?”
元宁脸色赤红:“爷爷他……太想要进步了。”
梁潮:“……”
郁桥:“……”
元宁眼泪涟涟地看向秦序:“秦少,你会原谅我吗?”
秦序把孩子抱进车里,说敷衍不算敷衍,说认真一点也不认真,淡淡地回了一句:“嗯,原谅。”
听上去,秦少像随口那么一说,反正也不要钱。
而后,他把郁桥拎进车里,自己也进了驾驶座,开着车扬长而去。
元宁收起眼泪,秀气的眉头紧锁着,嘴里喃喃两个字:“郁、桥?”
回枫都御岛的路上,车程行驶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郁桥走下车,对车里的秦序挥了挥手:“拜拜,我回家一趟。”
秦序看了他一眼,然后开着车走了。
“哥。”梁潮看着夜色里郁桥的身影越来越小,不解地问,“他不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吗?哪里来的家?”
秦序面无表情:“郁家吧。”
“哦。嗯?可他说他爸要把他赶出家门挪出族谱。”
秦序抿唇不语。
梁潮喋喋不休。
“我觉得也不至于吧?毕竟是亲生的。他爸可能只是说气话。”
“他现在回去应该是去认错的。等认了错,说不定就和好了,到时候他还回不回来呢?”
“和好了就等于有家回了,应该不会再回来我们家住吧。”
“而且听说他特别喜欢莫鸣深,谁知道他这次会不会回去跟那个姓莫的求复合?”
“你说对吧,哥?”
“再吵滚下去!”秦序声音陡然冷厉。
“……”
梁潮命苦。
梁潮不说。
梁潮只一味的用手捏住自己的嘴,不允许自己再犯贱。
第44章 Chapter44郁家来到郁……
郁家来到郁家时,非常不巧,一家人都不在家,开门的是管家老吴。
老吴看见他,愣了愣,连忙说:“二少,您终于回来了。”
郁桥点了点头,径直上楼。
老吴跟着他屁股后面:“二少,先生、夫人和其他两位少爷都外出了。”
郁桥不太关心他们外出干什么去了,是不是一家人一起外出的,他直奔自己的房间,翻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老吴看呆了:“二少,你这是做什么?”
郁桥一边往行李箱里放东西,一边说:“郁良不是说,爸和大哥要把我逐出郁家吗?”
“额……先生和大少爷说的那都是气话。”老吴解释道,“主要是您和莫总分手分得太突然,先生很生气,觉得您做事太草率了。”
能不生气吗?
当初郁家选择把原主认回来就两个原因,一个是需要原主给当时还没死的老爷子移植肾脏,另一个原因就是当时的原主和莫鸣深谈上了一场跨越阶级而轰轰烈烈的恋爱。
后来郁老爷子没等到原主配型就嗝屁了,那他对于郁家而言就只剩下了一个作用——傍住莫鸣深,实现郁家和莫家的商业联姻。
如今郁桥又主动和莫鸣深分手了,那他对郁家已经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再留着他这个败类也是平白给门楣增添污点和晦气,他们自然想尽早逐他出去,最好抹掉他的存在。
老吴是个善良的人,由衷地劝道:“二少,您要不服服软,和莫少复合?这样……”
话还没说完,郁桥就拖着行李箱出门了。
他在郁家本来也没什么东西,收拾起来自然快。
老吴见郁桥一点也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而且执意要走,无法,只得长叹一声。
郁桥离开房间后,没过一会儿,又折了回来,目光落在床头柜立着的那张全家福照片上。
那是原主来到郁家后和他们拍的唯一一张合照。
郁桥思考片刻,把它拿起来,放进了行李箱。
从进郁家到离开郁家,郁桥统共没花半小时,但离开时,原本晴朗的夜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同一时间,郁家的家庭轿车回来了,车上坐着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大少爷郁洸亲自开的车。
进入郁家别墅前的车道时,他减速慢行,忽见自家门口停了一辆顶级稀有的跑车。
郁良见状,艳羡道:“真好看,如果我能拥有一辆这样的跑车,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的。”
郁洸回答说:“这车什么牌子你知道吗?”
“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它是全球限量版,成交价四千万起步,如果有幸预约上了,提车还要等好几年。”
郁夫人听到四千万这个数字,眉头微微蹙了蹙。
郁家倒不是缺这四千万,但在她这个做母亲的看来,四千万只用来买一辆跑车是非常不值得的,并且郁家早就给郁良买过一车库的跑车了,每一辆都是百万起步。
郁良搓了搓手,瞥了一眼郁夫人,很甜地唤道:“妈妈……”
郁洸笑说:“你又让妈给你买,你就不能自己动手赚钱吗?”
“嗐,你这话说的,动手哪有顺手快啊?”郁良自以为非常幽默的说,“你说是吧,妈妈。”
郁夫人笑而不语。
郁良见她不说话,立马抱住她撒娇:“妈妈,你说过的,我可是你最贴心最温暖的小棉袄。”
郁夫人前一秒还不愿意的,这一刻像被植入了什么程序似的,嘴巴比脑子快:“好好好,不就是四千万吗?就算是四个亿,妈妈也给你买。”
“谢谢妈妈。”
郁良心想,等哪天提到车,他就开到街上去炫富,到时候又能爆红一波了。
现在最流行炫富了。
郁洸开着车往自家门口停,嘴里念叨:“那辆车到底是谁的?老吴没说我们家来客人了啊。”
夜雨绵绵,斜风肆虐,朦胧路灯在反光的珍珠里刺目跳跃。
倏地,他们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郁家走了出来。
“郁桥?”
“二哥?”
“桥桥回来了?”
有人欢喜有人厌。
一直在车上看报的郁雄听到郁桥的名字,立马抬起头,怒道:“他还敢回来!!”
郁良立马劝他:“爸,您先别发火,说不定二哥这次回来是认错的呢?”
“莫鸣深都不要他了,还认什么错?”
郁洸冷笑:“爸,莫鸣深不要郁桥,是因为他喜欢的是阿良。他们早该分手了,该和莫鸣深在一起的是阿良。”
郁良咳嗽了一声:“大哥,我没有要和二哥抢鸣深。”
郁洸教育他:“你怕什么?抢了又如何?莫鸣深本来就是你的,当初你要是没出国,也不至于让郁桥那个冒牌货上位。”
郁洸用词过于难听,郁夫人纵然全心偏袒郁良,这会儿也微微不满。
她喝道:“郁洸,你怎么说话的?桥桥好歹是你亲弟弟。”
郁良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郁洸回头对郁夫人指责道:“妈,我要和你说多少次?阿良才是我亲弟弟。你这么向着郁桥,就不怕阿良伤心吗?”
“我……”
郁夫人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郁良,见他埋着头,眼圈都红了,心顿时软了下来:“阿良,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郁良故意装作强颜欢笑、委曲求全的模样:“没事的妈妈,您没说错,二哥本来就是您的亲生儿子,大哥的亲生弟弟,只有我不是……”
郁夫人立马抱住他:“好好好,妈妈不再帮他说话了,你别伤心。你才是妈妈最疼爱的崽崽。”
后排座在上演母子情深,坐在副驾上的郁雄则在看那辆跑车的车牌号。
然而不待他看清,就见郁桥上了那辆车,跑车立马启动,丝滑拐了个弯,在雨夜里扬长而去。
郁雄下车,目视车尾,只来得及粗略地扫了一眼。
尽管只一眼,他还是被惊住了。
管家老吴从院里跑出来给他撑伞:“先生,小心淋湿。”
“老吴,刚才谁来了?”
“二少。”
“除了他呢?”
老吴摇头:“没别人了。”
其他三人陆续下车。
郁洸皱眉:“你是说,那辆跑车是郁桥的?”
老吴压根就没来得及看到什么跑车,所以一头雾水。
郁洸见他什么也不知道,白了他一眼,然后对郁雄说:“爸,你看清楚车牌号了吗?”
郁雄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震惊和愕然,仿佛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我没看清,但是,感觉像是那个家族的车?”
郁良天真烂漫地跳过来:“哪个家族啊?”
“秦家。”
“秦家?哪个秦家?”
郁良什么都不懂,郁雄和郁洸也懒得和他解释。
郁洸不太相信:“爸,你确定没看错?他们家的车怎么会来我们这儿?而且郁桥还上去了?”
郁雄也觉得在理。
豪门分三六九等,财阀划九品阶级。
秦家。
雪枫集团。
像一条龙脉一样盘踞在整张地图上的势力,怎么可能是他们郁家能攀比上的。
别说郁家了,莫家也不配啊。
郁雄心想,大晚上大雨天的,自己又上了年纪眼睛不好,肯定看错了。
指不定是郁桥交上的哪个稍微有钱一点的富二代狐朋狗友。
但是……
“老吴,去查下监控。尽可能帮我查到那辆车的车牌号。”
“是。”
郁洸看出了郁雄的怀疑,立马说:“找不到车牌号也不要紧,我去查下那辆跑车,A市能买下那种车的肯定屈指可数。”
郁良在旁边默不作声,心里却召唤出了系统。
“413,原著里有姓秦的人物吗?”
“已搜索,没有。”
“那……你帮我搜搜,在原著里,A市有没有比莫家更有钱的家族,比莫鸣深更有钱有势的男人?”
“系统已搜索,宿主,是这样的,在原著里,作者对莫家和莫鸣深的设定分别是A市鼎鼎有名的财阀家族和天龙总裁,但并没有说莫家是首富,更没有说莫鸣深是A市最有钱有势的男人。”
郁良愣住:“那A市首富是谁?”
“这这这……非小说剧情,413无法给予回答。”
“滚,要你有什么用?”
郁良是看小说长大的,天然地以为秦家是A市首富,所以才能比莫家牛批。
“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二哥他……”郁良缓缓开口。
郁洸看向他:“什么可能?”
郁良良善一笑:“没什么,我也只是猜测,就是说,二哥敢和鸣深主动提分手,这件事看上去如此反常,但如果是他傍上了比鸣深更有钱有势的男人呢?”
“你说秦家的人?”
“嗯呢。”
“噗嗤。”郁洸不屑,“想什么呢?就凭郁桥?”
郁良不解:“为什么二哥不行?”
“你知道秦家是什么家族吗?”
郁良摇头。
“那你听过雪枫集团吗?”
郁良愣住。
纵使他是穿来的,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限于原著小说里的剧情,但他穿来以后,仍旧不影响他到处听到过雪枫集团的名号。
雪枫集团,一个垄断高精尖行业的集团,旗下的产业包括互联网、人工智能、生物医药、航空技术,甚至听说还有私人军工线。
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企业能比的,怪不得郁雄和郁洸以为那辆车是秦家的以后会如此惊讶。
因为和秦家对比起来,郁家和莫家被衬托得简直像开厂的一样落魄。
郁良心里惊涛骇浪,又召唤出系统,愤愤然道:“为什么这样牛的设定,原著作者不给莫家和莫鸣深?”
如果这样,他最后傍上的男人就是全国首富了。
413系统沉默片刻,回答说:“如果把莫鸣深设定成了全国首富,你又会问为什么没把他设定成世界首富,等把他设定成了世界首富,你又会问为什么不把他设定成世界上最有权利的男人,我说的对吗?”
“你……”郁良黑脸,“你敢反驳我?”
“但我说的是事实。世界上牛批的title那么多,你非要最有钱和最有权的,可那样的人物几乎不可能同时存在。你要最有钱的,人家娶的可能是最有权的人的女儿。你要最有权的,人家的卧室可能在联合国总部,开口政治闭口经济,喘口气可能就是世界大战,这样的人物,你进化一千年都未必能挨得到他的保镖一下衣服,而你的愿望是那么的清新脱俗,就是要他跑去上什么恋综,然后给你一场全网都直呼好甜的深情告白。”
郁良气急败坏:“413,你还想完成你的系统任务吗?”
系统乖乖认错:“对不起,宿主我错了。”
“阿良,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郁夫人问道。
郁良回神,收起自己的异样,说:“没事,妈妈,可能是淋了点雨,有点冷。”
“那赶紧回去。”
一行人回到郁家。
郁夫人问老吴:“桥桥来了也不等我们,他来做什么了?”
老吴如实回答:“二少是来收拾东西的。他说……”
“说什么?”
老吴把整个过程说了出来。
郁雄冷哼:“挺自觉的,这样也好,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郁洸则问:“他走的时候,有拿家里的贵重物品吗?”
“没有。”老吴回答,“他任何东西都没拿,只带走了自己的东西。”
“那就好。”
郁夫人是几人当众唯一显露愁容的:“他离开了我们郁家,能去哪儿呢?”
郁良状似无意的说:“妈妈你别担心,二哥不会无家可归的,他从我们家搬得那么快,想必等这一天很久了。听说……他好些天前就开始频繁回檀河镇了。所以现在从郁家搬出去,再怎么没地方住,还有檀河镇那个家给他兜底呢,毕竟那家人收养了他十几年嘛。”
一听到檀河镇,郁夫人立马不悦了:“檀河镇那家子人,穷的和乞丐有什么区别?又是赌博的又是眼瞎的,郁桥爱回去就回去,真是贱皮子享不了一点清福,以后他最好也别再认我这个妈了,他认了我,我也不会认他。”
郁良喝茶驱寒,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
郁夫人乏了,准备回屋休息。
老吴跟在她身后拎东西,一路把她送回房间。
“夫人。”
“什么事?”
“二少还带走了一样东西。”
“什么?”
老吴默了默,说:“他把床头柜的全家福,带走了。”
郁夫人正要卸妆,闻言,动作顿住,心里不太是滋味。
就在此时,郁良推门进来,特别热情地给她捏肩:“妈妈,你什么时候帮你的小棉袄买车呀。”
“你想什么时候去?”
“当然是越快越好咯。”
“时间你定。”
“好嘞,谢谢妈妈。”
郁良捏肩捏得更勤快了:“等我提了车,就直播给粉丝看,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最伟大的妈妈。”
郁夫人不动声色地挥开了他的手,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妈妈累了,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郁良愣了愣,才说:“好吧。”
*
郁桥怎么都没想到秦序会开着懂事车来接他,心里颇为感动。
“秦老板,你真是大大的好人。”
秦序没理他,冷冷的。
梁潮怀里抱着正在睡觉的烟烟,吐槽:“我哥才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担心你再跟着莫鸣深跑了。”
秦序从后视镜里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舌头不想要了可以拔下来炒菜。”
“……”
郁桥系安全带:“我怎么会跟莫鸣深跑呢?我说好了要换个人傍的啊。”
秦序冷白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傍得明白吗你?”
郁桥呵呵笑:“你教我啊。”
秦序默了默,抛出了一个标准答案:“有心人不用教,没心人教了也学不会。”
郁桥:“……?”
郁桥说:“你能不能别跟个怨妇似的,行吗?”
秦序:“……”
梁潮抱着烟烟的胳膊和肩膀疯狂抖动,都把孩子给抖醒了。
“表舅舅,你笑什么?”
第45章 Chapter45王三柱不……
王三柱不愧是曾经的王牌经纪人,做事效率就是快,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帮郁桥把短剧的合同给敲定了。
这个敲定不止说的是签约,而是尽可能的帮郁桥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原来甲方黑辣椒是打算给郁桥60万一天的片酬的,这已经是短剧行业封顶的价格了。
但王三柱属实觉得郁桥这个曾经有名气有演技有热度的三线大明星下凡去演短剧太掉价了,所以又帮他争取到了10万块,也就是70万块钱一天。
老实说,这个价格放在正儿八经的演艺圈都已经算不错了,因为娱乐圈的明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顶流那样每天有几百万上下的出入,能站在金字塔顶端大口吃肉的终究是少数人。
最后一道程序就是郁桥亲自签字。
这个事是在枫都御岛进行的。
王三柱把合同带过去的时候,心里还是没有底,他既欣慰郁桥能放下身段重新开始奋斗,又担忧他这次纵深跳入短剧行业后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娱乐圈。
说到底,鲫鱼跃龙门的事罕见,不然人们也不会称之为奇迹。
三柱把合同推到郁桥面前,点燃一根烟,怅然长叹:“你可要想好了,你现在一头扎了进去,以后再想回高端市场可就难了。”
郁桥扯了扯唇角,反问:“我不扎进去,现在想回高端市场就容易了吗?”
“……”
何止是不容易,根本就不可能。
这段时间他找遍了关系,根本就没导演没片方敢要郁桥。
他猜除了郁桥本身污点满满,各大公司制作方怕用了他暴雷以外,更重要的一点,应该是有人在刻意封杀郁桥。
这太好猜了。
恼羞成怒的莫鸣深,心机深沉的郁良和没有心肝道德的郁家,以及郁桥在下降头的那段时间里得罪的大佬。
皆有可能。
总之,可以非常确定,现如今的郁桥在演艺圈很难有出路,要想找到一个口子撕开非常难。
也不是没有办法曲线救国,比如接一些综艺的本子,先提高一下曝光度。万一以后哪个导演愿意铤而走险用他呢?
问题是,现在大部分综艺对嘉宾的筛选也卡得很严,保险起见,谁都不想用暴雷。
至于上次那档恋综,还是王三柱花了好多力气与人脉拉来的,而且当时人家制片人本来就想搞个大的,拉涨一下收视率。
再往后,就再也没有综艺敢邀请郁桥了。
就在王三柱费劲力气也找不到资源和本子的时候,黑辣椒竟然找上了他。
黑辣椒是国内最大的视频社交媒体软件的母公司,短剧是他们当前很重要的一块业务领域。
刚接到黑辣椒的合作邀约时,王三柱是非常惊讶的,但他后来一想,如果只从赚钱的角度出发,这不管对于黑辣椒而言,还是对于郁桥而言,都是个风口和契机。
因为众所周知,短剧在影视行业里属于鄙视链最低端,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年年萎缩的电影市场和越来越不景气的电视剧产业,反倒是短剧发展得风生水起摇曳生姿。
且别看短剧演员们好像上不得台面似的,但是赚得不比娱乐圈的传统演员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笑贫不笑娼嘛。
黑辣椒作为业内的最大的短剧输出平台之一,当下最需要的就是招揽有热度有演技的专业演员帮助他们扩展业务板块。
刚刚好,郁桥也需要一份来钱快的工作。
可以说,二者算是双向奔赴了。
三柱把笔递给郁桥说:“既然决定了,那就签吧。但是,希望你未来不要后悔。”
郁桥不带一丝犹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至于三柱说的后悔不后悔,他从来坚信事在人为。
什么鄙视链,什么上不了高端市场的餐桌,他不在乎。
他只知道一点,人要上桌吃饭,都是从小桌子开始一张一张的吃起。
没有一来就能上大桌分蛋糕的道理。
如果能上去,那只能说明一点——他是那块被分的蛋糕。
他,在菜单里。
郁桥签字的时候,梁潮凑了过来,看见他的合同,愣住了。
“你居然肯跑去演短剧。”
“是吧?很堕落?”
“也没有啊,这行演得好很赚钱的,甚至可能比普通的长剧还要赚钱。”
三柱惊讶:“你还懂这些?”
“那当然。”梁潮喝了口咖啡,“你别忘了,我也是个导演。”
郁桥:“你导过什么?”
“我……我的作品还没导完,等导完了,到时候请你参加首映礼。”
郁桥非常给面子的海豹鼓掌。
梁潮伸手翻了翻合同,乐了:“黑辣椒啊。你想报复莫鸣深?”
郁桥不解:“报复?”
“对啊。你不知道吗?黑辣椒是莫氏最大的对手。”
郁桥看向王三柱。
王三柱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哎呀,我想起来了,还真是诶。怪不得黑辣椒主动来跟我们求合作,原来是知道郁桥和莫鸣深决裂了,趁虚而入,想把他这个流量咖收入囊中。”
郁桥仔细回想了下书里的剧情。
啊,是有提到这么一回事。
莫鸣深的莫氏集团主营的就是互联网相关的生意,旗下最大的业务是一个叫“方舟鸽”的视频社交媒体软件。
在视频社媒这一领域,“方舟鸽”和“黑辣椒”在国内是两家称霸,不管在用户量规模,还矩阵规模的打造上都几乎是一样的,故而在业内,它们是彼此最大的竞品。
最近两年,两家公司在短剧这一块的业务又发展得非常相近,几乎拉不开差距,所以双方都铆足了劲儿发力,想彻底垄断这块饼。
所以,也怪不得梁潮会说郁桥和黑辣椒的合作是故意报复莫鸣深。
从前没分手的时候,郁桥是非常支持莫氏的,虽然没有给“方舟鸽”拍过短剧,但给莫氏的子品牌免费代过言,也免费拍摄过莫氏投资的电影。
这些都是原主心甘情愿的,因为那时候,他和莫鸣深的感情还没有出现裂痕,小情侣之间甜着呢。
现在分手了,郁桥转头就去投奔黑辣椒,任凭谁也容易想到他这是在故意恶心和报复莫鸣深。
估计等莫鸣深知道这件事了,也会这么想。
王三柱突然心情大好:“哈哈哈哈哈哈,郁桥,赶紧收拾收拾,明白准备出发。”
“去哪儿?”
“进剧组啊。”
梁潮惊呆了:“就拍十二天,也要住在剧组?”
“那咋了?短剧拍起来也很专业的,都是封闭式拍摄。”
“哦哦哦。”梁潮搓手,“剧本是什么呀?”
王三柱掏出剧本,迷之一笑。
梁潮翻开,瞪大眼睛,只见剧本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重生之霸道总裁狠狠爱》。
梁潮狠狠眨了眨眼睛,表示被辣到了,感慨道:“wow~好古早的名字啊。”
三柱一本正经:“改编的古早小说,所以叫这个名,不过等剧播出来应该会改个比较文艺的名字。”
梁潮弯腰大笑:“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郁桥,演霸道总裁?”
郁桥黑脸:“怎么?我演不了?”
“你演过吗?”
“以前倒是没有接过这种本子。”
梁潮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得好好学了,像总裁这种人物,一般的男演员演出来那都是又土又油腻,你又没有总裁的经验,到时候肯定演不动位。”
郁桥觉得有理:“向谁学?”
“emmmm……”
此时,一个气质矜贵、身材颀长、长相俊美的男人从他们面前路过。
郁桥的脑袋里亮起一个大灯泡,叫住他:“秦、总?”
秦序穿着灰色家居服,手里端着咖啡,听见他的呼唤,看向他,懒洋洋地挑眉:“小皇帝,怎么了?”
“……”
“……”
“……”
梁潮拉住郁桥:“先别急着学,霸道总裁的前提是要有钱。”
郁桥点头,觉得非常有道理。
然后他转头,对秦序说:“秦总,你可以给我点钱,让我体验一把总裁的有钱生活吗?”
秦序*:“……”
梁潮:“……”
王三柱:“……”
王三柱对秦序赔笑:“哈哈哈,郁桥他开玩笑的啦~”
谁知秦序说:“可以,但是算利息。”
“几个点?”郁桥问。
秦序抿了口咖啡,说:“利息算别的,小皇帝,等通知吧你。”
郁桥:“?”
等秦序走后,郁桥问梁潮:“利息到底是什么?”
梁潮耸了耸肩:“不知道,可能是让你陪睡吧。”
郁桥说:“不,秦老板不是那种人。”
秦序已经走到二楼了,听到他的声音,双手撑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漫不经心的说:“万一我是呢?”
郁桥仰着头望着他,呆滞住。
朕本来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这男人怎么……当真了?
第46章 Chapter46去剧组的……
去剧组的前一天晚上,郁桥没怎么睡,一直在看剧本。
很仓促。
他自己虽然没拍过戏,但原主拍过。
他想起原主以前拍戏的时候,从拿到剧本到开拍,中间至少要准备几个月,时间一向不会这么紧凑的。
时间紧凑就算了,他自己又没有真的工作经验,于是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回忆原主的拍戏体验,并且在上网看了恶补了一些片子。
忙起来,一不小心天就亮了。
秋天的清晨,空气中弥散着月桂和奶油蔷薇的芬芳,凉意藏在兰花草的露水里,一不小心沾湿了年轻人的裤脚。
郁桥觉得就这样走了,怪没礼貌的,就把行李交给三柱,自己又折返了回去。
别墅安安静静的,连佣人都还没开始晨扫工作。
郁桥走到房东先生的门前敲了敲,一直没回应,想着对方熟睡中,便作罢了。
片刻后,他鬼使神差地上了三楼,悄悄地来到了那间神秘的房间。
他想去看看《深宫锁龙图》,他亲手画的那幅。
至今,他都不知道秦序到底为什么会有这幅画。
他也曾上网检索过信息,想着可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在经历了朝代的更替和战争的变革,八百年后,被辗转变卖到了秦序的手里。
但很奇怪,他并没有在今天的互联网上找到任何有关《深宫锁龙图》的信息。
元金青的《行宫鸳鸯戏水图》在网上多多少少还有些伪造的网页,这幅是一丁点也没有。
仿佛历史上根本就从未存在过这幅画。
可是怎么可能?
他可是枫钰帝,别说文迹了,就连考古学家出土的一块关于他生前用来洗脸的布巾,都能被当成天价宝贝大宣特传地陈置在博物馆以供世人观赏。
可是为什么《深宫锁龙图》没有过一点公开的信息?
除非,它从未呈现在公众面前,就一步到位地被秦序收入囊中,以至于世人根本不知道枫钰帝还作过这幅画。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男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郁桥推开那间门,悄悄地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片漆黑,他伸手去墙上摸灯。
灯是复古式的挂壁灯,光线并不强烈,他径直走向墙上所挂的《深宫锁龙图》,看了许久,几经确认,这就是他画的。
是真迹。
其实在当年,这画在画完后不久就不见了。
郁桥当时也没当回事,想着可能是总管太监把它收起来放库房去了,反正他自己再也没兴趣管过。
所以,如今这幅画出现在秦序的房间里,就显得更加的离奇了。
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走了。
郁桥转身往外走,期间扫了一眼收藏架上的小物件,有塞外的玉石、象牙柄的纸扇、生锈的匕首,和金丝绿绦的腰坠……各种各样,琳琅满目。
郁桥越看越眼熟,但又觉得它们没什么稀奇的。
对于现代人来说,只要是古代的东西,那都可以是昂贵的古玩和古董。
直到他看到一串穿月牙白宝石的红绳链子,瞳孔骤缩,眼前顿时闪回一些浮华、旖旎的画面,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他轻轻拿起这串链子,月牙白宝石在指尖冰凉如雪,上等的质地即便过了千百年也是如此的鲜亮和迷人,像黑天中的残月,乌云掩映下,散发着朦胧的莹莹光泽。
这抹残月,曾经坠在他细瘦的脚踝上,随着深宫床帏后暧昧呼啸的风,颤抖摇曳,像随时要下凡,可惜血一般的红绳缠住了它,也缠住了他,至高至低,至深至浅,每一次都在即将跌落地狱时又被迅速捞起,最后既不是高高在上的月,也不是沉埋在谷底的顽石,简直让他气愤得死去活来。
郁桥脸一撇,耳朵红得要滴血,狠狠把这串链子攥在手心,恨不得捏碎这颗月色宝石。
就在这时,他倏地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一回头,竟看到身形清隽的男人坐在角落里,只因那里光线不明,他一早没有发现。
秦序似乎刚醒,坐姿有些歪,懒洋洋的,但与平时冷冷淡淡、没有世俗欲望的样子对比,此刻的他又像狼似的,一双黑眸沉沉地盯着他。
盯着他手里捏着的脚链。
也不知怎的,郁桥竟有些心虚,把脚链放回原处,嘴里又不饶人地讽刺:“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秦序觉得挺有意思:“什么癖好?”
郁桥却不正面回应,而是说:“朕要走了,来跟你礼貌告个别。拍完戏再见咯。”
说完,他插着兜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秦序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
但是郁桥能够感觉得到,那双漆黑的眼神一直在盯着他的背影,幽深、灼热、在探究,在洞穿,像野兽在伺机捕捉他的猎物。
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郁桥蓦地站定。
他背对着秦序,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回过头来,对秦序微微一笑。
而后,竖起一根长长的中指。
被竖中指的秦序:“……”
***
郁桥直到上车的时候,心情还很郁闷。
三柱问他怎么了,他没说,只把系统叫出来骂了一顿。
系统暴哭:“陛下,你怎么骂我?”
郁桥暴躁得很:“谁让你连个人都调查不清楚。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秦序到底什么来头?”
系统开始扭扭捏捏了:“啊这……我发誓,他真是现代人啊,百分百含量,不掺一点古代杂质的那种。”
郁桥彻底服了,叹气:“回家吧。回家吧你,阿统。”
阿统:“……”
三柱见郁桥又不说话又脸色不好的,只当他没睡好,就放平了座椅,让他躺平补觉。
郁桥刚躺下,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他扫了一眼,便鲤鱼打挺似的弹坐了起来。
王三柱不解:“又怎么了?”
郁桥盯着手机信息,眨眼,心情复杂:“完辣,他该不会真的要睡朕吧?”
王三柱:“?”
王三柱一边开车,一边哭笑不得:“谁要睡你?”
郁桥把手机递给他。
车子猛地刹住,差点撞进绿化带。
“夺、夺少?”王三柱舌头打结,“个……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
眼珠子都要掉在手机屏幕上了,他缓缓看向郁桥,幽幽道:“你、你真傍到了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郁桥无辜极了:“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啊。”
“……”三柱也心情复杂,说,“实在不行,你就、咳……睡一睡,呗。”
郁桥黑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三柱。士可杀,不可辱,懂?”
三柱默了默,说:“睡一觉,八位数,下海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就是你的了。”
郁桥沉思:“万一不只睡一觉呢?”
“……”
二人大眼瞪小眼,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就……难道是睡几觉的问题吗?
几秒后,郁桥冷冷哼道:“朕是绝对不会向世俗金钱屈服的。”
“哦,那你把钱退回去。”
“再等等。等朕过完这把霸道总裁的瘾。”
“……”
*
到了剧组,短剧制作人和导演亲自接待郁桥,中间吃了个饭,然后把郁桥送到酒店休息。
制作人说正式开拍还需要几天,拍前演员们要凑一起熟悉一下剧本。
这是个好消息。
郁桥在酒店洗了个澡,出来时看到秦序给他弹秒聊消息了。
—秦序:郁总裁,钱到位了,感觉如何?
郁桥回复:感觉很不错,今晚郁总裁的奶茶要加双倍芋圆[傲娇]
—秦序:别只记得加双倍芋圆,陛下,利息的事,别忘了。
郁桥懒洋洋地甩了个熊猫头表情包过去:[(叉腰)朕不是那种人]
秦序没有回了。
郁桥托着下巴,心想他生气了吗?
叮咚——
有人在门外。
郁桥去开门,然后看见一个穿高跟和吊带裙的金发女人站在外头。
还未等他询问,对方主动热情地打招呼:“嗨咯,郁先生你好,我是艾佳儿,你的女主角,就住在你隔壁。”
艾佳儿,导演和他说过。
郁桥礼貌和她握了下手,点头回应:“你好。”
艾佳儿退后两步,往郁桥的屋里探了探,说:“你屋里没人吧?”
郁桥摇头:“没有。”
“那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我们刚好可以提前熟悉一下剧本哦。”
艾佳儿表现得很真诚,手里也的确拿着一本剧本,郁桥在拒绝和同意之前犹豫不决。
同意吧,一男一女独处在一室,略有些不合适,传出去很大可能会被人编排,到时候对两个人的名声都不好。
拒绝吧,大白天的,讨论工作,人家女孩子都没顾虑什么,他倒是犹犹豫豫的,真是矫情又自恋。
就在郁桥思考如何完美地回应艾佳儿的时候,手机窗口抖动了一下。
—秦序:记得,在剧组,男女有别,不可以占女主角便宜,知道吗?
郁桥:“……?”朕是那种人?
他啪啪敲字回复:占便宜?比如呢?
—秦序:比如,不许在酒店房间里和人家独处,玷污人家名声。
郁桥突然在原地转圈圈,看看天花板看看地板又看看墙角。
这男人在监控朕?
艾佳儿看着郁桥一系列古怪的行为,都懵了,又后退两步,尴尬笑道:“那、那改天再讨论吧,不打扰了,再见。”
郁桥叫她都来不及,只看到她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
郁桥朝秦序发火:[微笑]你满意了吧?郁总裁第一天就失去了他的总裁魅力。
—秦序:乖[摸头]
—yq:[中指]
*
郁家。
郁良接到经纪人电话:“什么?郁桥跑去给黑辣椒拍短剧了?”
他忍了忍,没忍住,大笑。
笑完后,对经纪人说:“看来用不着我亲自动手,他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封死了。我倒要看看他以后还怎么回到高端市场。”
经纪人默了默,说:“不太好讲,只要火了,而且够火,一切皆有可能,毕竟娱乐圈流量为王嘛。”
“火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得到吗?”
“也是。”
“不过对于我来说,的确是和动动嘴皮子没什么区别的事。”郁良的嘴角洋溢着得意的笑。
他啊,只要想爆红,只需要动动笔就可以了。
他的完美人生,只靠自己书写,不像某些人,装可怜、装励志、装傻白甜地傍男人,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幻想乌鸦跨越阶级飞上枝头做凤凰,最后成为男人后宫里的娇妻。
笑死,能成为凤凰,也不过是吃了古早小说主角的光环。如今,那种人终于人人喊打了,时代终于来到了他手里。
郁良越想越轻蔑,觉得郁桥这种古早主角受,吃够了红利,也该到了吃苦的时候了。
经纪人在电话那头说:“对了,你和原公司的经纪合约快到期了,续约的事……”
话未打断,就听到郁良冷冷道:“不续了,换一家。”
“啊?那我……”
“你要跟我跳槽的话,我保你以后就是这娱乐圈唯一的金牌经纪人,未来一辈子吃喝不愁。”
经纪人心动了:“那你打算去莫总旗下的公司吗?”
“怎么可能?去莫氏?这不是赶着告诉别人,我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勾引莫鸣深吗?”
“那你……”
“去华容。”
经纪人怔了怔,说:“华容是郁桥的上一个娱乐公司,你现在跳槽去华容,会不会让大众觉得你是故意的?”
“无所谓,黑红也是红,我只会证明,有我的华容和有郁桥的华容是不一样的。有我,才是华容的福气。”
况且华容也是业内最大的娱乐公司之一,有钱着呢,去了这家公司,以后他的资源就不用愁了。
挂了电话后,郁良高高兴兴地出门,直奔莫氏的公司。
第47章 Chapter47郁桥在酒……
郁桥在酒店呆的第一天,白天补了会儿觉,醒来后就又开始看剧本。
因为剧本往往写得比较简练,三柱说过,这片子是改编自一本很古早的同名小说,为了更好理解剧本人物和故事,他就上网找到原著阅读。
才读了十来章,郁桥就放下了手机和剧本。
系统冒泡:“陛下,怎么了?”
郁桥坐在椅子上盘起腿:“朕不理解,为什么霸道总裁都这么没风度?一个个超雄似的。”
“都?”
“这个小说里的男主角是一个,莫鸣深也是一个。天天两眼一睁就是虐待女主或者原主。”
是真的虐待,包括言语上的虐待、□□上的虐待和精神上的虐待。
眼睛是用来轻视和审判的,嘴巴是用来刻薄侮辱的,手是用来掐脖或者扇巴掌的。
系统笑:“以前的霸总虐文是这样的,但也是为了后期的高位者低头吻尘埃和追妻火葬场做铺垫,没有反差,就不够刺激,读者也就没兴趣了。”
郁桥不解:“就非得这样演吗?”
“那陛下有见过温柔、绅士、有风度的霸道总裁吗?”
郁桥摇头。
他不是说这世上没有,但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脉,认识的人不多,并没有见识到有这样的人物。
“而且,如果那个人温柔、绅士、有风度,那他就不叫霸道总裁了,不是吗?”
有道理。
咕噜咕噜。
肚子叫了,郁桥准备用手机点个餐送上来。
天已经黑了,本就该吃晚饭了。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郁桥去开门,是酒店男侍者,恭恭敬敬地给他递了张非常精致的请帖,然后走了。
他疑惑极了,展开请帖,便见上面用烫金的玫瑰体写了一段话。
致我的桥儿: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久别重逢,如饮甘霖,想来你也是同样的心情,故邀你今夜月下共餐,一切都是你最喜爱的。晚七点,不见不散。
请帖的最后是吃饭地点,以及请帖人的亲笔签名:韩声恺。
郁桥第一反应是这张请帖送错人了吧?
可紧接着,韩声恺这个名字突然冲击他的大脑。
等等,这不就是原著小说《莫少的秘密情人》里的攻二吗?
也不算攻,毕竟也没攻上原主,准确地说,就是原主的狂热追求者之一。
在原著里,虽然主角攻在前期对原主虐得死去活来,可同时,为了得到原主,他和别人展开了一段又一段非常凶残的雄竞修罗场。
喜欢原主的人太多了,用现在的流行题材去给原主下定义,他分明就是万人迷本迷。
喜欢他的人当中,有明星、有总裁、有钢琴家、有体育运动员,甚至就连莫鸣深的家庭医生都爱上了原主。
莫鸣深赢就赢在作者一早定下了他做主角攻,不然这高低是一款香味四溢的买股文。
说到追求者,大部人都倒在故事前期,一来的确是斗不过莫鸣深,二来无论他们怎么追求原主,原主都对他们无法产生超越友谊以外的好感。
只有一个人,在财富和魅力上,他能和莫鸣深过上几招,在毅力上,他强得没边,哪怕后来莫鸣深和原主甜蜜结婚了,这货都要锲而不舍地等待。
等待什么?
等待他们离婚,伺机而入,随时准备把原主娶回家。
这个男人就是韩声恺。
“啧。”郁桥突然觉得这份请帖十分之烫手。
原著小说里,主角攻受都结婚了,韩声恺也没放弃等待主角受,现如今,郁桥和莫鸣深分手了,婚约也取消了,这姓韩的不得激动死?
所以韩声恺请的是一顿普通的饭吗?不,是鸿门宴。
“可是,韩声恺很绅士的。”系统说。“但凡他激进一点,最后抱得美人归的人就是他了。”
郁桥回想了一下原书剧情,还真是这样。
韩声恺之所以输给莫鸣深,是因为他和莫鸣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莫鸣深过于霸道蛮横,一切以自我为中心,喜欢就抢,不喜欢的也要占着不给别人。
韩声恺则过于绅士,表现出来的结果便是循规蹈矩,不经过原主的同意,绝不越雷池一步。
按道理说,这是很好的优点。
但爱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一直太规矩反而引不起化学反应。
“所以陛下,你去吗?”
“去。”
原主在生前和韩声恺是很要好的朋友,他现在不应邀,显得太反常了。
“等等。”郁桥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为什么要说……久别重逢?我见到过他吗?”
系统提醒他:“韩声恺就是黑辣椒的老板。”
“……”
“而且,也是你现在住的这家酒店的老板。”
“…………”
好好好,一切都圆上了。
怪不得,黑辣椒会主动向他伸出橄榄枝,邀请他这个污点满满、风评低下的艺人合作拍短剧呢。
原来是背后的老板在搞歪心思。
一来,能对莫鸣深实行商业上的打击。
二来,趁机追爱。
啧,城府够深啊。
郁桥回屋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就赴约了。
用餐地点就在楼上的花园餐厅,不过韩声恺包场了。
场地布置得很唯美,人也的确很帅,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见到郁桥,主动为他拉开椅子。
“桥儿,好久不见。”
郁桥属实觉得这称呼肉麻了,不太习惯,淡淡回应:“嗯,好久不见。”
韩声恺为他切牛排,一刀一刀切成丁,。说:“我以为你不会答应和我的公司合作的,没想到你这次这么爽快。”
“嗯。”
“桥儿,你和莫鸣深分手了?”
“嗯。”
“真好。”
“嗯。”
韩声恺叹气:“桥儿,你对我好冷淡啊。”
“嗯。”
“……”
这顿饭就在郁桥的冷暴力下结束的,韩声恺很失落,但还是非常绅士地送郁桥回房。
谁知还没到房间,远远的就看见房门口站了一个男人。
——莫鸣深。
莫鸣深也看见了他,原本略显焦急的面庞一下黑沉了,冷笑:“我说为什么敢和我分手,原来是勾搭上了这姓韩的。”
郁桥皱眉:“怎么?出门没刷牙?”
莫鸣深没想到郁桥直接反嘴骂他,箭步上前,把他摁在墙上,失了智似的:“你是故意气我,故意报复我,才跑去跟他的,是吗?”
“郁桥,你也就这点本事。”
“与其这么大费周章,要是当初识趣一点,乖一点,日子不比现在好过吗?”
韩声恺大喝:“莫鸣深,你放开他!”
“滚,我和他是未婚夫夫,你有什么事儿?”莫鸣深口不择言。
韩声恺气笑了:“未婚夫夫?莫总怕不是忘了,你们已经公开分手了,像当初你们在一起那样轰轰烈烈的,分的时候,也轰轰烈烈的。”
莫鸣深僵住。
而后,他阴鸷地看向郁桥:“郁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求我,求我我就……啊——!!”
惨叫声穿透整道走廊。
只见前一秒还嚣张霸道得像皇帝的男人,此刻抱着右手臂弯腰痛叫,疼得额上都冒出了汗。
韩声恺后退一步,看着郁桥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他还是郁桥吗?
原来的郁桥虽然也有非常强大的反抗精神,但在力量上是弱势的,根本做不出如此有杀伤力的举动。
他,竟然生生的把莫鸣深的手臂给拧断了。
就那么咔嚓一下。
郁桥看着莫鸣深,面色冷漠,眸子闪烁着倨傲和凛冽的杀意,和从前大不一样。
说出的话也奇奇怪怪的,傲娇得很,他说:“你是皇帝朕是皇帝?再敢用你的贱手碰朕一下试试,朕鲨了你。”
像戏里的台词。
如果真是,那郁桥演得太逼真了,竟令韩声恺心底发寒、背脊发毛,忍不住又后退了两步,生怕郁桥迁怒到他,也把他的手臂咔嚓一声拧成麻花。
砰——
郁皇帝桥转身进房,门毫不留情地关上。
莫鸣深痛懵了,看向韩声恺,用茫然的眼神问他:我刚是不是在做梦?
韩声恺欲言又止:我怎么知道?我都怀疑我也在做梦。
“郁桥,你给我出来!”莫鸣深还没吃够苦头,想把郁桥捉出来。
韩声恺不干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往电梯里拽:“你他妈跟谁横呢?这是老子的地盘!!”
“……”
*
郁桥暴躁极了,回屋后把外套脱掉,鞋子蹬地上,赤脚踩着地毯进卧室,一路上骂骂咧咧、
“岂有此理!”
“放肆!”
“这姓莫的居然敢掐朕的脖子,朕要诛他九族,把他大卸八块,脑袋挂在城门口,十年不许取下来。”
系统评价:“哇,那也太残暴了。”
“可他竟然敢掐朕的脖子。他是什么人,朕是什么人?岂容他放肆?”
“是是是,陛下乃真龙天子,他莫鸣深算个鸟,如此大逆不道,就应该诛他九族,斩首示众。”
郁桥越想越气,一脚踢开卧室门,说:“不止斩首示众,朕还要……”
枫钰帝的暴言暴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卧室沙发上坐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的拿杂志,一双狭长的凤眼漫不经心地睨着他。
小的拿着画笔和颜料盘,对他仰着小脑袋,对他充满了好奇。
郁桥:“……”
小的说:“哥哥,你好像很生气哦。”
郁桥一秒变脸,笑着回答:“没有。哥哥高兴着呢。”
大的挑了挑眉:“你刚刚说,谁掐了你的脖子,你又要诛谁的九族?”
郁桥摆摆手,镇定自若解释:“台词。背剧本里的台词呢。”
秦序合上杂志,一条修长笔直的长腿搭上另一条长腿。“啊,原来是这样啊。可我记得,你接的是个现代剧吧?”
“……”
郁桥就很不耐烦,皇帝脾气又上来了,往对面沙发一坐,抱上抱枕,幽怨地回道:“你管我。”
秦序的目光在他气得腮帮子都鼓了的脸上转了两圈,眼底浮上淡淡的笑意:“你自称朕的时候比较像个人。”
“?”郁桥无语地抬眸看向他,“那说我的时候,就不是个人了?”
“像强行变换模式的伪人。”
“……”
秦序也不知道从哪儿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端起来浅啜了一口,非常严谨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只是我的感受。”
“呵呵,你还真是够……敏感肌。”
郁桥看了看江以烟,不解道:“你们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江以烟拿着画坐到他身边,两条小腿在空中蹬了蹬:“因为我醒了没见着哥哥,所以让舅舅带我来找你玩儿的。三柱叔叔给了我们房卡,我们就进来了。”
“哦对了。”小丫头把画展开,“哥哥,烟烟这幅画画得好看吗?”
“这是要还给元大师的?”
“是的哦。”
郁桥平心而论,七岁小娃娃的画画天赋的确高,怪不得此前专门找大师培养她,要是好好走这条路,以后想成才并不难。
他摸了摸江以烟的脑袋,对她的画给予了充分肯定。
烟烟得了夸奖,就很开心。
秦序放下咖啡杯,随口问:“什么时候开拍?”
“过几天吧。现在还在研究剧本。”郁桥郁闷地趴倒在沙发上,叹气。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演这个角色。”他顿了顿,自言自语,“霸道总裁,霸道总裁,总不能光体现在霸道上吧?那样太没魅力了。”
他还作势掐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掐得喘不上来气,咳嗽着吐槽:“就一直这样,女主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秦序觉得小皇帝自己掐自己的样子可可爱爱的,嘴角微弯:“不是还有很多英雄救美的桥段吗?”
“话是这么说,但总不能一直靠外力推动感情吧?”
郁桥站了起来,背着手在落地窗前转来转去,思考、寻找灵感。
片刻后,他忽然眼神幽幽地看向秦序。
可恶,朕又忘了,眼前这男人也是个总裁来着。
而且是个超级有钱的大总裁。
第48章 Chapter48郁桥……
郁桥把目光锁定到秦序身上,觉得眼前这总裁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比如……
是个善良的总裁。因为会收留他,让他免费蹭吃蹭住。
是个有风度的总裁。因为会大方借钱给他,如果不用让他付利息就更好了,毕竟他不想陪睡。
“但是他一点也不霸道啊。”系统说。
也是哦。
秦序的修养很好,看上去就不像是那种会为了爱情而不折手段的男人。
况且,他这么一号优秀的人物,在爱情上应该遇不到什么难题吧。
系统又说话了:“莫鸣深就是典型的霸总,你就按照他的样子演呗。”
郁桥回想了一下莫鸣深刚才在门外暴跳如雷活脱脱像个超雄综合症患者的样子,沉默了。
“那人家要是毫无缺点的话,原主也不会爱上人家,不是吗?”
郁桥托腮。
是这么个道理,但他不是原主,没有真正亲历过和莫鸣深的爱恨情仇,所以无法感同身受。
“这样,陛下,我们换个思路,不一定是总裁,咱就是说,你认识的人当中,有没有这一类型的——高富帅、修养高、有风度,但在爱情这档子事上就非常阴暗霸道的人?”
“……”
郁桥的目光突然又落到了秦序身上。
不过这一回,他看的不是秦序,而是那个和秦序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系统:“陛下,你想起了他,是吗?”
郁桥摸鼻子,心情很微妙。
系统说的不错,他的确想起了秦津舟。
秦津舟这人,太腹黑了。
在他还未弱冠时,这个男人以舅舅和摄政王的身份对他好极了,温柔、宠爱、极尽一切护他周全。
待他弱冠,按照惯例,可以娶妻纳妾时,这个男人却骤然翻脸,废除了三年皇家一选秀的传统制度,禁止他充实后宫。
郁桥郁闷极了,质问他,你是我舅舅,是摄政王,所思所虑当以江山为重,朕不娶皇后不纳宫妃,江山如何后继有人?
秦津舟当时什么反应来着?
他竟上前一步,捏住小皇帝的下巴,低头恶劣地吻住他。
郁桥吓得那叫一个魂飞魄散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
秦津舟接住他,修长有利的手臂牢牢地禁锢住他的细腰,嘴角挂着浅笑,漆黑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危险重重的占有欲。
他说:“我只是你母后的义弟,是舅舅也算不得亲舅舅。即便是亲舅舅,我也不会允许你娶妻纳妾。”
“凭什么?”
男人的指腹来回摩挲着他柔软绯红的唇瓣,从眼神到呼吸都带着对他的占有欲。
“听着,小皇帝,若不是你,我不会对这江山社稷有半分兴趣,所以,作为交换,我只要一个你,记住了吗?”
郁桥的心里那叫一个惊涛骇浪,想着这姓秦的是不是突然哪根筋搭错了?
而且,这等荒唐的事,他怎么可能答应?
然而事实证明,秦津舟并不是说着玩儿的,他真的把枫钰帝当成了所有物。
枫钰帝不答应,他就会把他锁在寝宫里,夜夜折磨。
“啊哈,他还使用性…暴力?那是挺霸道蛮横的。”
郁桥脸一热……
也、也不尽然。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秦津舟还是很照顾他的感受。
但再怎么照顾郁桥,体力差距摆在那儿,而且秦津舟真的很会各种各样的……玩法,所以再怎么温柔,实际都很……凶……很……刺激。
“哥哥……”江以烟轻轻地拉了拉郁桥的袖子,唤醒他的注意力。“你为什么一直盯着舅舅看?而且你耳朵好红呀!”
郁桥:“……”
郁桥尴尬的把目光从秦序的脸上挪开,镇定自若地解释:“哥哥吃太饱了,热的。”
秦序撩起眼皮,有些邪痞和玩味地观察着他莫名其妙的羞涩。
“……”
郁桥觉得这男人的眼神太锐利,太有洞穿力了,简直被他看得心虚不已,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
晚一些时候,秦序带着江以烟离开了。
郁桥继续研究剧本。
三天后,片子启动开拍流程。
可能是因为郁桥是专业演员,之前播过的剧都还挺火的,演技虽然谈不上影帝视帝级别的,但也受演艺圈业内人士的普遍认可,所以在剧组,他非常受尊重。
当然,也不排除是韩声恺在背后偷偷给他开了特殊通道,叮嘱所有人都不许冒犯他。
在正式开拍前,演员、编剧、导演举办了几次剧本围读活动。
郁桥前期不怎么说话,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人物角色。
系统怕他掉链子,疯狂对他打鸡血说:“陛下,加油,你可以的!别说是小小霸总,就是皇帝,你也能轻松*驾驭。”
“朕本来就是皇帝。”
“……”
郁桥勾了勾自己的领带,叹道:“虽说朕不相信这世上有难倒朕的事,但还是有一丢丢担心隔行如隔山。”
“你实在不会怎么演霸总,就自己想象成莫鸣深。他可是虐了原主五百多章的典型古早霸总啊,他怎么对原主的,你就怎么拍。”
郁桥不语。
这时,导演坐到郁桥的身边,不是很敢大声地说:“郁老师,到时候我们第一场戏就是拍男主和女主的重逢,你和艾老师……”
导演给郁桥讲戏,讲了大约有一刻钟,还挺久的。
郁桥没有怎么说话,这期间,他的眉头好几次蹙了平,平了又蹙。
“郁老师,可以了吗?可以的话,我们先走一遍戏。”
“嗯。”
《重生之霸道总裁狠狠爱》讲述的故事是这样的。
男主(顾霆)的未婚妻(向茵)死了。
虽然官方鉴定说她的死因是一场意外,但所有人都怀疑这件事是未婚妻(向茵)的死对头(夏芷凌)干的。
男主(顾霆)为了给未婚妻复仇,像厉鬼一样缠上了夏芷凌。
然而没人知道的是,未婚妻(向茵)死后,重生到了夏芷凌的身体里。
可重生后的她百口莫辩啊,她无法证明自己是向茵,更没有办法证明“夏芷凌没有杀害向茵”。
因为夏芷凌不仅没有害她,反而是她害了夏芷凌,不然她的魂魄也不会占有了夏芷凌的身体。
重生到夏芷凌身体里的向茵从此有了两个目标,第一是证明“夏芷凌没有杀害向茵”,为原来的夏芷凌洗清冤屈;第二就是让男主(顾霆)重新爱上有了新身份的自己。
郁桥刚得知这个故事核心梗的时候,头都替女主发疼,别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大难不死重生了,莫名其妙摊上了一个自己杀自己的罪名,还无法以真实身份和未婚夫相爱。
导演说的剧本的第一场重逢戏,指的是女主(向茵)重生到死对头(夏芷凌)身上后,第一次和男主(顾霆)见面。
此时她还没有习惯自己身份的转变,想着男主(顾霆)好久没有来找自己,大小姐脾气顿时上来了,上去就泼了他一杯咖啡。
然而,在男主(顾霆)眼里看来,她这个举动就是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
他心里对她充满了蔑视和鄙夷,加上他认为是夏芷凌杀了向茵,所以怒从心起,抬手扇了她一耳光,然后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摁在了墙上,对她冷嘲热讽威胁恐吓,末了还把她推地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个桥段,老实说,郁桥有点生理不适。
导演让他和饰演女主的艾佳儿先试演一遍,摄像机开着,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导演非常不解:“郁老师,你怎么不打啊?”
郁桥皱着眉说:“我不打女人。”
所有人愣住。
艾佳儿连忙说:“啊我没事,郁老师,你别有心理负担,演戏而已嘛。”
导演也说:“是啊郁老师,你可是个专业演员,这种戏份很普通的,你没必要有心理负担吧?”
郁桥还是皱着眉,看得出来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导演无语了:“郁老师,这样的戏份后面还有很多呢,这第一场你就不行,后面还怎么拍啊?”
郁桥不舒服的就是这个点。
要是一场两场,起一个剧情冲突的作用,那他还能勉强接受,可类似这样的剧情,后面还有很多。
对他个人而言,他的修养摆在这儿,干不出打女人的事。
从演员的角度出发,虽然他不是专业的,但他总觉得这剧本有点问题。
当时,他不是质疑编剧和导演的水平,只是他觉得,如果一个剧本,连饰演角色的演员都说服不了,那这个演员就无法承担这个角色的重任,强行演下去也不能打动观众。
这是郁桥的感受,其他人无法理解,所以现场气氛有点僵,导演便切到下一场戏。
好在郁桥这回能正常表演了。
说到表演,此前他还担心自己不行,幸亏有原主的记忆和本事傍身。
走戏的活动结束后,正是午餐时间,正式开拍在当天晚上。
本该吃午饭,郁桥却没心情吃,而是回酒店休息。
王三柱正在房间等他。
因为早就从别的工作人员口中听到了郁桥走第一场戏就失败的事情,三柱格外焦虑。
“什么情况?剧组那边说你不行。”
郁桥沉默了片刻,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三柱噎住,说:“所以归根结底,你觉得这个剧本有问题?”
“昂。”
三柱想了想,说:“虽然我也觉得一个剧里有大量对女人实施暴力的行为很low,但是这是个古早小说改编的,它有它的时代局限性。”
“可是我们崇尚的不是与时俱进吗?现在的观众早就换口味了。你看现在的小说或者影视剧,都只流行甜宠题材了。”
“那你想怎么样?改剧本吗?咱有这个权利吗?”
郁桥摸了摸鼻子,头一次悻悻然的,有些尴尬。
王三柱拍了拍他的肩膀:“郁桥,你是个专业演员,我相信你的判断力,但是怎么说呢?一个剧的话语权在资本方的手里,我们没办法改变。乖哈,等咱有钱了,就只接你自己喜欢的本子,像咱们从前那样。现在这部剧,你先克服一下困难,按照剧本拍完。”
郁桥拢了拢外套,双臂环胸,就很郁闷,满脑子都是:朕要打女人了,朕要打女人了,朕要打女人了,朕……
打不下去啊!!
系统跳出来:“停!陛下,听我说,你要这么暗示自己。”
“怎么暗示?”
“你要说:我是演员,我是演员,我是演员。一切只是演戏,一切只是演戏,一切只是演戏!”
郁桥:……
叮咚——
王三柱跑去开门。
一分钟后,他回头说:“郁桥,韩声恺韩总请我们吃饭。”
还是在酒店楼上的花园餐厅。
不过这次,韩声恺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带了剧组的编剧。
韩声恺笑意翩然:“桥儿,我听说今天走戏,你对剧本不太满意。”
“……”朕没表现得这么直白吧?
韩声恺继续说:“喏,有什么想法,你可以直接和编剧讨论。”
三柱突然激动:“韩总,你的意思是,我们郁桥有权改剧本?”
韩声恺满含爱意地看着郁桥:“当然。桥儿是最专业的演员,我相信你的判断力。”
郁桥:“……”
韩爱卿,赏!大大的赏!
第49章 Chapter49韩声……
韩声恺给了郁桥特权,允许他改剧本,他虽然感谢,但没有冒进。
他只是和编剧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强求一定要修改剧本的意思。
出乎他的意料,编剧非常好说话。
她是个胖胖的女孩儿,长得憨态可掬,非常可爱,叫豆皮儿。
豆皮儿是她的笔名,年岁不大,却很早就是个作家和编剧了,在剧组,大家都叫她豆皮老师。
对于郁桥所提出的看法,她先了怔了怔,然后弯弯的眼睛微微发亮。
“实不相瞒,我在改编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果完完全全的按照古早原著拍,到时候肯定是要被骂死的。”
郁桥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写剧本?”
“因为这种类型的剧,下沉市场的确还挺大的。而且就算被骂也是一种流量。”豆皮儿顿了顿,说,“反正拍得带感的话,很赚钱。”
郁桥问:“那怎么算带感?”
“追妻火葬场啊,前面男主虐老婆虐得越惨,后面追妻就追得越辛苦,极致的反差会让观众非常刺激,欲罢不能。”
“但是我研究了一下这两年流行的同类型的剧,”一旁的王三柱开口说,“你难道不觉得这款霸总太同质化了吗?”
“额。”豆皮儿半懵半懂地眨了眨眼,“同质化……?”
半个月后。
檀河镇,连家。
因躲债而不知所踪的连发宝终于回来了,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高利贷催债的人就像野狗闻着了烂肉,火速上门。
本来是要乒铃乓啷把他暴打一顿的,不曾想这时候,之前那个年轻人出现了。
连发宝看见他,指着他大喊:“我儿子有钱,你们问他们要吧。”
说完,像只老鼠一样躲进了楼上的房间,门反锁得死死的。
于是,五个催债人把目标转向郁桥,他们可还记得,上次就是这个家伙把他们老大揍得头破血流,差点一命呜呼。
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身手,跟电影里的功夫高手似的。
话说回来,因为吸取过教训,这次他们可不会再硬碰硬了。
带头的男人伸出手,对郁桥说:“臭小子,钱呢?”
砰砰两声,两个箱子砸在了他们跟前的地上。
所有人面面相觑。
旁边一个小弟上前把箱子打开,刹那间,屋子里响起一片倒吸气声。
在场的除了郁桥,几乎没有人见过这种场面——
两个箱子里,一沓又一沓的现金层层叠叠,铺得满满的。
五人惊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弹出来了,难以置信地看向郁桥。
郁桥抬了抬下巴,说:“两百万,数数吧。”
他们全都蹲下去开始数钱。
数完后,又是震惊了好一会儿。
带头的那个说:“不会是□□吧?”
王三柱站在郁桥身后,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假一赔十,行了吧?”
催债的一听这话,这才满意地合起箱子,带着钱全部离开。
王三柱见他们走了,终于甩了甩手腕,吐槽说:“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银行转账?非要把钱取出来,整整两百万啊,真沉,拎死老子了。”
郁桥一改之前高傲冷漠的样子,懵然地说:“啊,还可以银行转账?我给忘了。”
“?这你都能忘?”
“……”郁桥反客为主,“两百万纸币而已,能有多沉?要换成金锭子银锭子,不得把你累死?”
“谁还钱用金子银子还啊?那玩意儿一天一个价。再说了,不沉你拎三公里试试,一个箱子整整二三十斤重呢。”
因为汽车在路上抛锚,加上封闭道路修路,打不到车,三柱拎着两个大箱子走了整整三公里的路,差点没把他累死。
累是其次,主要里面全是钱啊,万一遇上打劫的呢?
虽说概率很低,可任谁手上拎着两百万现金,脑子里不得补一场轰轰烈烈血腥万分的黑车党抢劫大案?
郁桥见三柱生气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嘛好嘛,别生气了,辛苦三柱同志了,给你加提成,怎么样?”
“真的?”
“君无戏言。”
“喔嚯,多些皇帝陛下!”
把三柱哄好了以后,郁桥去找连莐和刘菊花。
她们一开始也是躲了起来,但只是躲在门后,一直在偷听客厅的动静。
如今人走了,连莐跑了出来,对郁桥大吼一声:“连桥,你有病吧?”
郁桥一回头,便看见一个气得像野猫炸毛的少女,哭笑不得:“我又怎么了?”
连莐眼睛都红了,愤怒地跑上楼,把连发宝揪了出来,推到他面前。
“哑巴了吗?说话啊!”她对连发宝骂道。
连发宝自知理亏,缩头缩脑的,对郁桥小心翼翼地露出讨好的笑:“儿子,爸错了,爸保证,下次再也不赌了。”
郁桥还没说话,连莐就冷笑:“狗改不了吃屎,你的话可信吗?”
连发宝举起右手,动作非常滑稽地发誓:“可信可信。爸保证,以后再赌,就让我去吃屎。”
连莐面露恶心,看向郁桥,埋怨道:“求求你,以后别再给他还钱了。他真的不会改的。”
郁桥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和妈去屋里说几句话。”
“啊?”
在连莐不解的目光下,郁桥转身扶着刘菊花去了房间里。
不是很久,大约十分钟后他就出来了,但刘菊花没有出来,通过敞开的房门,可以隐隐看见她坐在床边发呆。
连莐连忙问:“你跟妈说了什么?”
郁桥没有回答她,而是把连发宝扶着坐到桌边,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看上去非常孝顺。
连发宝有些受宠若惊,同时心里又隐隐得意,想着以后的日子终于又好过起来了。
他这个养子啊,就是孝顺,不论他在外面欠多少钱,连桥都会帮他还的。
不对,现在应该叫郁桥。
无所谓。
他养了这小子这么多年,他给他还再多的钱都是应该的。
连发宝挺了挺背,又神气了起来,端起茶,一副老子模样地喝了起来。
郁桥坐到他对面,笑着说:“好爸爸,喝完这杯茶,和我妈一起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吧。”
连发宝喝水的手顿住,摔掉杯子,大怒:“你个狗崽子说什么屁话?哪有让自己爹妈离婚的?信不信我打死你?”
郁桥没说话,身体往后靠着椅背,姿态慵懒,脸上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但眼底的冷意却像刀子一样凌厉。
连发宝后知后觉,竟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装腔作势出来的气焰立刻湮灭了下去,露出了识趣的讨好:“爸不是那个意思,爸就是想说,爸会改掉赌博的老毛病,从此以后和你妈好好过日子。”
郁桥依旧不语。
连发宝心里越发没底了,又说:“你、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疼你妈。”
他还把连莐拉了过来,骂她:“没良心的东西,快帮你爸说句话啊。”
“呸。”
连莐啐了他一口,气得他差点打人,但碍于郁桥在,只好忍着不发作。
郁桥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的啜了一口,说:“你别担心,只要你和我妈离婚,我会给你补偿费的,包你舒舒服服地过好下半辈子。”
连发宝一听这话,眼里露出贪婪的光:“真的?多少。”
郁桥微微靠近他,先是竖起一根长长的手指头:“今天你和我妈把婚离了,一百万,立马到账。”
然后,他竖起第二根手指头:“再送你一百万,算是我给你的赡养费,你觉得怎么样?”
连发宝非常心动。
那可是整整两百万。
但他又觉得吃亏,因为不离婚,以后可以从郁桥这里拿走的就不止两百万了。
于是他拉下个脸,说:“才二百万?我可是养了你十几年的爸,没我,你早死了。”
王三柱冷笑:“二百万嫌少?没郁桥帮你还刚才的二百万,你也早死了。如果一命还一命,郁桥早还清了,他但凡多给你一分钱都算他积功德。”
连发宝凶狠地瞪向王三柱:“你……”
“好了,别吵了。”郁桥站了起来,叹气,颇为遗憾,“二百万嫌少是吧?那就不给了。三柱,明儿给我妈找个律师吧。”
三柱点头:“我早说这样更划算。直接起诉,一个又赌又嫖的玩意儿,法官连庭都不用开,直接原地判了。至于赡养费什么的,你之前给他还了那么多债,他能再拿到一分钱算他厉害。”
连发宝脸色大变,连忙拉住郁桥:“你等等。”
郁桥抽回手,拿了张纸巾,嫌脏地把手指擦干净。
他比连发宝高很多,看他的视角几乎是居高临下的,眼神结了霜一样冷。
连发宝骨头发冷地抖了抖,咬了咬牙:“行,离就离。”
他眼珠子一转:“但是我离婚了,也没个住处,你得把这栋房子给我。”
连莐冲上去挠他:“死颠公,还想要房子,你怎么不去抢呢?”
郁桥把她拎到自己身后,悄悄地说:“乖,哥给你和妈买个更大的。”
连莐跺脚:“我就是不想再让他占你便宜。这房子可是你当初花了五百万给我们建的。”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放心,这便宜他占不着。”
“?”
郁桥回头对连发宝说:“成交。”
连发宝心里盘算了一下,发现一栋五百万的房子加两百万现金,的确足够他花很长一段时间了。
以后要是再没钱花了,大不了再问郁桥要,反正他是郁桥的养父,郁桥这辈子都别想甩掉他。
啧,这婚离起来真划算,百益无一害。
连发宝高兴死了。
郁桥岂会看不穿他的算盘珠子,眼底掠过一丝轻蔑和凌厉的杀意。
要不是现在是现代法治社会,这烂玩意儿早被他千刀万剐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崭新的高端手机,递给连发宝,说:“很久没买新手机了吧?这手机最新出的,上万块呢,我专门买来孝敬你的。”
连发宝接过手机,宝贝似的摆弄:“好啊好啊,谢谢儿子。”
郁桥不明意味地勾了勾唇,“那,现在可以出发去民政局了吗?”
“可以可以,听你的。”
就这样,说离就离,郁桥当天就把刘菊花和连发宝的婚姻给办离了,然后把母女俩安排到早已准备好的新房子里去住。
一通忙碌下来,又是在凌晨时分才回的枫都御岛。
路上,王三柱百思不得其解:“你真的不怕连发宝以后没钱了,再继续缠上你?”
郁桥躺在后排座上补觉,懒洋洋地回答:“我不给钱就是了。”
“你以前也是这么说,可你哪次不是老老实实地给了?”
郁桥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说:“放心,我就是给他钱,他以后也没那个命花了。”
王三柱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说?”
郁桥无声地冷笑了一声,没回答了。
王三柱以为他睡着了,就没再问。
事实上,郁桥拿出了手机,给某人发消息。
—yq:[皇帝驾到,请跪下.jpg]
—秦序:……
几秒钟后,秦序丢来一个表情包:[(噗通跪)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jpg]
郁桥弹坐了起来,比那天发现自己穿越了还要震惊和不可思议:“他竟然会用表情包?”
王三柱吓了一跳:“谁啊?”
“秦序。”
“这不很正常吗?现代人,谁不会用那玩意儿。”
郁桥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眼皮子底下:“但他用这样的。”
三柱看完后,改口了:“熊猫头……啧,还真是。看不出来,他平时那样一个气质的人,竟然会用这么逗比的表情包。”
“是吧?”
“但显然人家是故意配合你。”
“昂。”
“他就宠着你吧。”
“昂。”
几秒钟后——
郁桥从手机里抬起头:“昂?宠谁?”
第50章 Chapter50回到枫都……
回到枫都御岛,郁桥第一时间就是去书房,给他回逗比表情包的秦总果然在里面。
不过话说回来,以往这个时间,他应该是睡了的。
秦序又在看古籍,戴着银边眼镜,斯斯文文的,有种很清冷的书卷气。
对于郁桥的回来,他似乎并没有感到多意外。
他甚至好像就是在等待郁桥。
因为他头也没抬,在没有确认来人是谁的情况下,毫不意外地开口说:“拍戏好玩儿吗?”
郁桥拖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嘴角也翘得高高的:“还行。”
秦序单手摘下眼镜,指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抬头看向他。
半个月没见,小皇帝竟然清瘦了些。
他本来就瘦,如今回来,穿了身套头卫衣,年轻俊秀,卫衣空荡荡的,从领口延伸而出的脖颈修长无比,皮肤细腻冷白得像牛奶。
不过精神头还挺好。
秦序弯了弯唇。
郁桥托着腮,隔着一张桌子,眼睛澄亮如月地望着他:“秦总,那个窃听器,真的有用吗?”
秦序朝他伸出右手:“手机拿过来。”
郁桥扫一眼那只手,嗯,一个男人的手指怎么会生得那么好看?又匀称又细长的。
不过朕的也好看。
郁桥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并起身走到秦序身边。
秦序手掌大,手指长,手机在他手心就是个小玩意儿,只一根手指头就把程序操作得天花烂坠。
片刻后,手机里响起一道浑浊的中年男声,因为是第一次进入程序监听,所以声质有些低。
过了半分钟就很清晰了。
秦序把手机还给郁桥:“窃听器在他手机里,全天24小时监听到的内容都会传送到你的手机里,你的电脑也可以随意操作。”
郁桥受教地点了点头:“学到了学到了。”
说完,他捧着手机坐回到书桌对面,像个青涩的学生,埋头专心复习自己学到的东西。
秦序觉得这小孩儿认真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可爱,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觉得了,上次郁桥画画也是如此。
也二十二岁了,有些生理特征却像初生婴儿一样,皮肤白皙没有瑕疵,睫毛浓密细长得离谱,每一次眨眼睛就像黑蝴蝶扇翅膀似。
那只蝴蝶飞啊飞,飞到了秦序的心尖,不禁令他心情愉悦。
“郁桥。”
“昂?”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监听你养父吗?”
郁桥压根没有隐瞒的意思,语气非常淡然和平常地回答:“因为想找机会把他弄死。”
“……”
郁桥许久没有听到对面男人的动静,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秦序对他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探究:“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经常杀人。”
郁桥低头继续摆弄手机,很随意地回答:“还好啦,朕不是暴君,从不滥杀无辜的。”
“……”
郁桥终于熟悉了手机里的东西,他满意地勾了勾唇,把手机收起来,说:“谢啦秦老板,朕回去睡觉啦。”
“哦对了,朕欠你的钱都还给你了,包括那一百万,你记得查收。”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回房。
秦序并不在意钱的事,他把书合上,手肘支着扶手,手指交叉,身体和椅子一起转了半圈,嗓音低沉慵懒:“本金还了,利息呢?”
郁桥脚步顿住,回头看他:“你想要什么利息?”
秦序挑了挑眉,眼里竟闪烁着邪恶的光。
郁桥:“……”
郁桥拒绝四连:“不可能。做不到。朕不是那种人。你趁早打消你的念头。”
秦序勾唇坏笑:“我什么念头?”
“……”
郁桥要脸,实在说不出“想睡朕”三个字。
谁知,秦序自己把这话给说了:“你以为我要的利息就是睡你吗?”
郁桥:“……”
郁桥:“你就不能换个文雅一点的词吗?”
秦序点头:“嗯,你以为我要的利息就是潜规则你吗?”
“……”好吧,的确文雅了些。
郁桥默了默,点头,颇为欣慰地说:“不是就好。朕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秦序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可没说我不是。”
“…………”
郁桥的脸,红温了,一句“放肆,尔敢对朕一个不敬试试”想要骂出口,奈何嘴唇跟黏住了似的。
他退后两步,心想果然,长同一张脸、叫同一个名字的男人,连想做的事都是一样的。
畜生之姿啊。
此地不宜久留,跑!
秦序看着郁桥逃也似的,溜得飞快的背影,低沉磁性的笑声终于自喉咙里溢了出来。
郁桥回到房间,吓死了,趴到床上一动不动地发呆。
系统跳了出来:“陛下,你又在想他?”
“谁?”
“自然是你的心魔咯。”
郁桥翻了个身,没好气:“朕才没有。”
“陛下,你还没有原谅他吗?”
“他都比我早死那么多年,有什么好原谅的?”
“假如当年他没死,你会原谅吗?”
郁桥沉默片刻,忽然坐了起来,把枕头踢出去,脸色阴沉地冷哼:“原谅?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系统噤声了。
夜非常深,整个世界静悄悄的,仿佛只有郁桥一个人。
夜灯拉长了他孤独的影子,他曲起腿,脑袋抵在膝盖上,长长的眼睫嗡动了几下,不肖一会儿,眼尾便有些红了。
他喃喃自语:“不信守承诺的人,凭什么要被原谅?”
郁桥保持这样的姿势发呆了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中午了。
他冲了个澡,然后下楼吃饭。
梁潮看见他,居然很高兴,不像之前一看见他就非常不爽,张口闭口就要怼他。
“剧拍得怎么样?有信心大火吗?”
郁桥喜欢坐到秦序的对面:“感觉还行,火不火看命。”
说完,他端起手边已经给他盛好的鱼汤,喝了一口,原本恹恹的眉眼顿时舒展开了。
眼眸下垂,仔细看了看这汤,郁桥高兴地说:“是雪燕鲫鱼汤,好久没喝了,还是那个味道,真好。”
梁潮的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秦序。
秦序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郁桥身上,但又能肉眼可见到他的嘴角浅浅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就好像他早就料到了,郁桥喝到这碗汤会非常开心。
但是为什么?梁潮十分不解。
梁潮的目光回到正在享受雪燕鲫鱼汤的郁桥身上,无不惊讶地问:“宫廷菜你都吃过?”
郁桥愣了愣,眼珠子一溜,眼神变得非常清澈:“额……宫、宫廷菜吗?”
无知的样子可以说是演得十分到位了。
梁潮又说:“民间有没有类似的菜我不清楚,反正你喝的这一碗,厨师是专门照着枫朝流传下来的宫廷菜谱做的。”
郁桥不语,又低头喝了一口。
梁超不可思议,凑近打量他:“你以前真的喝过啊?”
郁桥:“……”
“那你身份不简单。”
“……”
“这汤有钱都喝不着的,你是什么时候,在哪儿喝过的?”
“……”
郁桥放下汤碗,双手往桌上那么一摆,腰背挺得笔直,下巴高高地抬起,神容倨傲、眼神蔑视。
“好吧,朕不装啊。”
梁潮:“?”
“朕是皇帝,所以朕喝过这汤。”
“??”
“而且天天喝,顿顿喝,都喝腻了。”
“???”
“唉,这不是有段日子没回宫嘛,渐渐的又想喝了,所以突然在你家喝到这碗汤,心情甚是复杂啊。”
“……”
郁桥问梁潮:“哦对了,这汤是你家哪位厨师做的?”
梁潮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额。老王。”
郁桥一拍桌子,声音洪亮:“赏!”
梁潮吓了一跳,一愣一愣的:“赏、赏什么?”
郁桥手指点了点下巴:“让朕想想……”
片刻后,他说:“赏俸禄三个月,封御前膳食郎中,赐御姓。”
梁潮懵:“赐御姓?御姓是什么?”
“御姓就是——郁。”
“什么郁?”
郁桥指了指自己:“朕的姓氏,郁。”
梁潮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呆若木鸡“…………”
餐厅真是好长好长一段沉默啊。
直到秦序的笑声低低地响起,梁潮才反应过来,对郁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他妈耍老子呢?”
郁桥还是一本正经的傲娇皇帝样:“没耍啊,朕说的句句属实。”
话毕,他转头冲厨房的方向喊道:“老王,以后就跟朕姓了哦。不必来谢恩。”
梁潮气笑了,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随地大小演,你有这演技,怎么不拿个影帝视帝回来?”
郁桥冷哼:“迟早的事。”
“就吹牛吧你。”
这事儿终于被郁桥“逼真的演技”给糊弄过去了,梁潮以为他职业病犯了,搁这儿给他吹牛演戏,就没再问汤的事了。
他也坚信,郁桥压根就没喝过什么宫廷汤。
“我还有事,哥,我出门了。”
梁潮起身出门了,就只剩下郁桥和秦序两个人。
郁桥环视了一圈餐桌,发现江以烟不在。
“烟烟呢?”
秦序戴着手套在剥虾。
真是见了鬼,就这么一个动作也能做得这么优雅和赏心悦目,就好像那只大红虾能死在他的手里真是三生有幸。
“上学去了。”他淡淡地回答。
“上学?你们又给她找了什么大师教她画画吗?”
“不是,是去学校上学了。”
“哦。”
小姑娘七岁了,去上学很正常,听说以前的学都是在国外上的。
郁桥没继续说话了,只顾低头吃东西。
郁桥总觉得对面的男人吃饭啊、做什么动作很优雅高贵,实际上,在秦序的眼里,郁桥的行为也是如此。
一些教养,不是高门家族出门,也没有个十几二十年的专业规训,是根本不可能有的。
所以要说郁桥是从檀河镇那个小地方走出来的,直到成年后才被郁家认回去,这样的身世经历,怎么听都扯淡。
郁桥专心吃东西,吃着吃着放下筷子,抬头眯眼,眼神凶凶的,冷冷的:“一直盯着朕,不会是爱上朕了吧?”
系统突然插话:“嘶~好霸道好油腻的台词啊,不愧是演过霸总的男人。”
“你别管,这是对面那个姓秦的应得的。”
和郁桥所料的一样,对于郁桥如此直白的话,秦序微微怔了怔。
当然,和系统不一样,他并不觉得郁桥说这个话很油腻。
他平时就很高傲霸道,嘴里说出再无法无天的话也好像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的事。
郁桥勾唇冷笑,这在霸总剧本了叫邪魅一笑,邪魅完了,继续输出经典语录:“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秦序:“……”
郁桥头一次见这个男人吃了哑巴亏,心情好得冒泡泡。
谁知下一秒,就听到秦序慢吞吞地回答他:“你这是做好了要付利息的准备了吗?”
《利息》。
郁桥表情凝滞住,手机械化的伸到桌上,拿起一个华式无糖松软奶黄小面包(俗称奶黄小馒头),一整个塞进嘴里。
秦序噗嗤一声笑了,眸底漾着潋滟的微光。
郁桥心里骂骂咧咧:笑你太宗爷爷个腿!
吃完午餐后,郁桥本来想回房补个觉的。
之前拍戏拍得太累了,他需要回血。
哪知,秦序把他拎到三楼的暗室里,让他抄书。
而且不是用水笔钢笔,而是用毛笔。
郁桥:“?为什么要抄书?”
秦序坐在一旁,高高的鼻梁上架着眼镜,做着平时最常做的事——看古籍,找文献。
“你字挺好看的。”他回答说。
郁桥不悦:“仅此而已?”
“嗯。”
“凭什么?朕不干。”
郁桥最讨厌写字了。
现在是,当皇子、当皇帝的时候也是。
一只大手摁在他的头顶,温柔地揉了揉,说出的话就很无情:“利息在抄书和潜规则之间二选一,小皇帝,你更喜欢哪个?”
郁桥蹭的涨红脸,谁会选潜规则啊?
他挽起袖子,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抄什么书?”
秦序忍笑,回了他两个字:“情书。”
“额。昂?”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