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后来两天……


    后来两天,郁桥接连又去回了养母家两趟,运气不好,都被连莐赶了出来。


    郁桥承诺她,给她送最好的钢琴和吉他,以及送她去京市音乐学院上学,她此前还有所心动和动摇的,但这回又临时改变主意,通通不给面子。


    连莐如此之倔强的原因,除了不能原谅郁桥此前要和她们断绝关系的行为,更重要的是,她放不下刘菊花,担心自己去了京市上学,就无法照顾失明的刘菊花。


    郁桥能理解她的担忧,所以承诺她一定会给刘菊花请最好的眼科专家治眼睛。


    连莐依旧不信他。


    转折点发生在第三天。


    郁桥又去了檀河镇,这次不等他进门,便听到屋里响起当当啷啷的物品打砸声和男人脏话连篇的怒骂声。


    他愣了愣,拔腿进去一看,便看到四个彪形大汉在客厅嚣张放肆,连莐把母亲刘菊花拦在身后,明明自己也不过才十六七岁,却俨然装作一副大人的样子,顽强地抵抗他们。


    “连发宝欠你们钱,干我们什么事?有本事找他要去啊,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她怒目圆睁骂道。


    催债的男人表情狰狞冷笑:“你们可是连发宝的老婆和女儿,现在连发宝那个杂种躲起来了,我们不找你们要钱找谁要?”


    另一个男人突然伸出手,摸了一把连莐雪白的脸蛋,表情猥琐:“不还钱也行,你个女娃娃长得还挺嫩的,不如……啊——!!”


    连莐逮着他的手,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被咬的男人吃痛,提起手臂就要甩连莐耳光。


    可惜他没有那个机会,因为在他下手的前一秒,一条笔直的长腿在空中劈出凌厉的弧度,把他一脚狠狠踹飞了出去,肉、体与墙体发出可怕的碰撞声。


    所有人或回头或侧目,然后就看见一个俊秀的青年阴冷沉沉地盯着他们,气场冷峻、压迫感恐怖,把他们吓得背脊发毛。


    他们从来没见过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竟然会有这样散发出这样的威慑力,不约而同地连连后退几步。


    被踢出去的男人不服气,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咳嗽几声后,大骂道:“妈的,敢踢老子,不想活了?”


    说着,就抄起一把椅子砸向郁桥。


    可惜连郁桥的衣服都没挨着,就又被郁桥踹了出去。


    收回腿时,他动作优雅极了,甚至嫌弃裤腿脏了,低头拍了几下灰尘。


    末了,他冷笑森森:“脑壳硬是吧?再来。”


    “……”


    没挨踹的三人咻的倒退到十米开外,惊慌瑟瑟,抱团取暖,至于那个倒霉蛋,趴为地上虚弱呻吟,目测不及时送医可能会随时会狗带。


    眼看群龙无首,他们只好抬着人跑路,跑之前,虚张声势了一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这群狗杂种不还钱就算了,还打人,好好好,老子要报警抓你们。”


    郁桥风轻云淡:“欢迎。”


    “你……好好好,你有种。你给我看着,老子迟早找人剁了你。”


    “嗤。”


    那些人狼狈窜逃后,郁桥把家里的桌椅都抬起来摆放好,然后问连莐:“连发宝这回又欠了多少钱。”


    连莐惊魂未定,呼吸还是喘的,终究是孩子,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嗫喏回答:“两、两百万。”


    两百万。


    那个屡教不改的赌鬼!


    在原著小说里,原主的人生劫难有两件,第一件是被抱错和拐卖,第二件就是遇上连发宝那个畜生养父。


    从孤儿院把原主领养回来精心爱护和养育的养母刘菊花有多善良,他的养父连发宝就有多恶劣。


    酗酒、家暴、嫖‖娼、赌博,劣迹斑斑,无恶不作。


    原主曾无数次目睹连发宝家暴养母和妹妹,自己也未曾幸免于难。


    同时,连发宝经常赌博欠债,他被追债人暴力催债的滋味没少尝,家搬了一次又一次。


    后来,原主进入娱乐圈能赚钱了,帮养父还了许多债,然而一个赌博成瘾的人就好比一个无底洞,再怎么填都填不满。


    郁桥仰头看了一眼这栋小别墅。


    他知道,这是原主在还没有被穿书文剧情控制的时候掏光积蓄建的,目的就是想让养母和妹妹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除了建新房子以外,他还出资为妹妹置办了很多昂贵的乐器,想培养妹妹的音乐梦。


    可惜不久,家里但凡值点钱的,都被赌鬼连发宝卖了。也幸好这栋房子写的是养母和妹妹的名字,不然他连这房子也要卖掉。


    如今家里没有东西可用来卖钱还债了,余发宝只好又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让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女去面对那些讨债的。


    “两百万……”郁桥厌恶地皱了皱眉,“看来你们是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安宁了。”


    养母刘菊花脸色苍白,但故作冷静,温柔地说:“桥桥,你还是赶紧走吧,别让我们连累到你。”


    “连累?”郁桥很无奈,“妈,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不就是二百万么。”


    连莐听到这句话,情绪骤然激动,质问郁桥:“你什么意思?不会又想帮他还钱吧?”


    郁桥不否认,说:“你能找到连发宝。你告诉他,两百万我替他还了。”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替他还钱?你吃亏吃得还不够吗?他就是个无底洞,无论你付出多少钱替他还债,他都永远都填不平!他只会拉你下水,让你万劫不复!!”


    “我知道。”


    “那你还……”


    郁桥的掌心摁住少女的脑袋,眼神坚定柔和:“乖,相信哥哥。”


    “……”


    相信他什么?


    不知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有郁桥这句话,连莐的心里莫名安定了许多,让她体会到了一种不知从何处发源而来然后将她重重包裹住的安全感。


    渐渐的,她看郁桥的眼神变得复杂,生气有,心软也有,总之不像之前那样对他恨意分明了。


    “随你吧。”


    她只是个学生,没有话语权,无法改变任何人和任何事,郁桥想干什么,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是福是报应,也是他自己的事。


    她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自己和母亲早点摆脱连发宝。


    第32章 Chapter32“什么?……


    “什么?200万?你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钱?”


    王三柱感觉自己天都塌了,本来就欠一屁股钱,郁桥无力偿还就算了,回了趟檀河镇,又背了两百万债务回来。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他又动了那个疑心——郁桥被撞成傻子了吧?


    傻子郁桥倒是轻飘飘的,全然不把债台高筑当回事,淡定地喝了口茶,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连发宝到底是我养父啊。”


    “你把他当养父,他有把你当养子吗?”王三柱恨铁不成钢,“这些年你帮他填的窟窿还不够多吗?你就算是他亲生的,十辈子的恩也该还清了吧?”


    “道理我都懂。”


    “你懂个屁!”


    “……”


    三柱气疯了:“喜欢当圣公是吧?当去吧你,活爹!我不管你了。”


    说完,他拿起外套就走,大有一副真的再也不管郁桥的样子。


    花园里,玫瑰和奶油蔷薇馥郁芬芳,郁桥狠狠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气,惬意地眯了眯眼,不紧不慢地把人唤住。


    “三柱。回来。”


    “你还想说什么?”


    “我想说,没钱,我们就赚嘛。”


    王三柱回头冷笑:“赚?上哪儿赚?你现在找得到工作吗你?”


    郁桥单手托腮,慵懒笑眯眯地望着他:“三柱,我的大经纪人,你一定有路子的,对吗?”


    “我?谢谢你啊。我被连坐了,和你一样,现在是个失业游民。”


    郁桥侧目,往回廊的方向看。


    不愧是枫都御岛上最美的别墅,随随便便经过的一个人,就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


    “既然找不到工作赚钱,那就只好……”


    “只好怎样?”


    “借钱。”


    三柱脸色一黑,噌的上去摁住郁桥:“冷静!冷静!!求求你了活爹,别再问四少借钱了。”


    郁桥坚持:“他很有钱,也很大方的,上次就借了我一百万。”


    “这不是你觊觎他钱财的理由。”


    “我会还的。”


    “还不还的另说,求求你了,要点脸吧,住人家的房子吃人家的饭,蹭人家的车子喝人家的茶,人家没赶你出去是人家心胸宽广生活幸福素质好。”


    郁桥作苦恼状:“emmmm。但是我总得还债吧?”


    王三柱:“……”


    王三柱闭了闭眼,就很心累,无奈道:“我这里有个活。”


    郁桥勾唇:“我就说我的大经纪人一定有路子。”


    “别得意的太早。那个恋综,你去吗?”


    “哪个恋综?”


    秦序处理工作累了,从书房里出来透透气。


    乱花迷眼,秋光正好,他站在回廊里,一边喝咖啡一边休息眼睛,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一个年轻人坐在花园里喝下午茶,闲适悠然的样子仿佛身处在他自己家。


    绚丽的花影里,他的眉眼柔和美好,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比指间跳跃着阳光还耀眼。


    明明是个顶好看的男孩子,一开口,却永远要把经纪人气死过去似的。


    秦序靠着缠满蔷薇花的廊柱,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等咖啡喝得差不多了,才转身进室内。


    进门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郁桥说:“干!只要给钱,朕什么都能干!”


    啧,还真是个勤劳且不挑活的皇帝。


    “哥,你的男主角确定好了吗?”梁潮迎面走来。


    “不急,再观察一段时间。”


    “观察?观察谁?你有人选了吗?”


    郁桥只是和三柱说了一会儿话,等再往回廊的方向看,刚好只够瞥到那个男人离去的身影。


    啧,长得真好看,只是普普通通一件白色衬衫而已,穿在他身上,肩膀宽厚,腰却细得不行,矜贵优雅得像不染纤尘的雪,又勾人得像只白色媚狐狸。


    和那个男人很像。


    也不像。


    ***


    《恋爱棒棒糖》综艺片录制现场。


    还有不到一刻钟就正式开拍了,导演正在和郁良对台本。


    郁良说:“导演,让我自由发挥吧,你放心,我保证让我们这档节目成为综艺片的收视率冠军,屠爆热搜。”


    见郁良自信满满势在必行,导演敞怀大笑:“郁老师,你有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观众啊,就喜欢你的毒舌和真性情人设。”


    导演夸人,郁良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得变冷。“导演,我这不是人设,请不要把我和其他人混为一谈。”


    说完,他转身径直朝向另一个男人走去。


    导演站在原地愣住了,搞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好像得罪了郁良,细细一品,他乐笑了。


    助理过来问他笑什么,他摇了摇头,说:“知道娱乐圈又出了一种新人设吗?”


    “什么?”


    “说自己不搞人设的人设。”


    助理默了默,幽幽道:“这不就是假清高吗?很稀奇吗?”


    “他以为很稀奇。”


    “咋?他才混娱乐圈?”


    “是不是才混不知道,但是混之前绝对不追娱乐圈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噗嗤。”


    郁良前一秒还绷着脸,下一刻来到莫鸣深面前,表情立马变得松弛。


    “鸣深,节目快要开始录制了,你在发什么呆?”


    莫鸣深此刻坐在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明星、制作人、摄像师、灯光师、造型师、导演、和给人穿鞋捶背的艺人助理,眉头蹙的极深。


    “鸣深?”


    莫鸣深看向郁良,眼神有些凉,说:“我很闲吗?”


    郁良愣了愣:“你、问我吗?”


    莫鸣深狠狠地揉了一把脸,道歉:“不是,我就是突然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我公司每天那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但是我却全都放着不管,非要来参加这种综艺节目。”莫鸣深直勾勾地盯着郁良,“郁良,你说我也不是明星,莫名其妙跑来这里,图什么?”


    莫鸣深的语气很轻,但在郁良听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质问和怀疑郁良。


    郁良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脸上的神情很明显得别扭了一瞬,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然后故作镇定大笑着说:“对啊,为什么?我也感觉很奇怪。你问我有什么用?这不得问你自己吗?”


    莫鸣深自言自语:“问我自己……”


    “不然呢?”郁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网友都怎么调侃你?他们说你堂堂一个总裁,每天不在公司日理万机,不和我哥玩你追他逃的强制爱游戏,却跑来参加什么恋综,根本就和小说里的总裁不一样嘛。”


    “什么小说里的总裁?”


    “霸总文学没听说过吗?”


    莫鸣深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一个女艺人款款走了过来,坐到他们二人对面。


    女艺人叫宋夕橪,和他们一样,都是这档恋综的观察嘉宾。


    她听到了郁良和莫鸣深的对话,接着郁良的话说:“我觉得莫总和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非常贴啊。明明日理万机,却偏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恋综,为的就是能在节目上见到我们郁良,这不正好是霸道总裁才会做出来的事吗?”


    郁良的表情立刻表现得很尴尬:“你快别瞎说了,鸣深是我哥的未婚夫。”


    “诶,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听说你才是莫总的白月光,莫总当初和你哥在一起,也是因为他长得像你,把他当成你的替身而已。”


    郁良正要说话,莫鸣深皱眉问:“桥桥像郁良?替身?”


    “啊?难道不是吗?”


    莫鸣深觉得很可笑,也不知道这个谣言到底是从哪个人的嘴里传出来的。


    桥桥怎么可能像郁良?他们都不是亲兄弟。


    至于替身……


    桥桥的确对他产生过这方面的误会,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这么做过。


    还是那句话,桥桥和郁良不是亲兄弟,长得根本就不像,他怎么可能把桥桥当成是郁良的替身?


    莫鸣深想要追问宋夕橪,她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谣言的,却在这时,郁良拉了拉他的手,说:“鸣深,别聊了,你看上去挺累的,赶紧去洗把脸醒醒神,节目马上要开拍了。”


    “我还好,不用。”


    “这次是直播,你得注意你莫氏集团总裁的形象啊。”


    莫鸣深觉得有理,就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走了,宋夕橪就像个工具人似的也下线了,只剩郁良一个人。


    郁良的眼睛骤然冰冷,问脑子里的系统413号:“怎么回事?莫鸣深他怎么突然清醒了?”


    413号上线:“没有检测到异常。”


    “如果他不走剧情,我怎么办?”


    “这……其实没什么太大关系吧?反正只要你脱离了原著剧情,摆脱了悲剧人生,一切不都皆大欢喜吗?”


    郁良怒从心起:“你有没有搞错?我为什么要皆大欢喜?我可是穿书者和觉醒者,这是我的时代,我要当主角,OK?”


    “……可是你本来就是你人生的主角。”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郁良几乎阴戾地说,“我要当这个世界的主角!我要让原本属于郁桥的一切,都变成我的。”


    413默了默,说道:“好的宿主,我明白了。请使用您的权利吧。”


    郁良终于满意了:“笔给我。”


    莫鸣深去洗手间的目的本来就是缓解一下疲累的,谁知洗完以后,脑袋竟昏昏沉沉的像要随时晕过去似的。


    不过这种症状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又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满脑子只有一个名字和一张脸。


    郁良。


    郁良是他的白月光。


    他爱郁良。


    他堂堂莫氏集团首席执行总裁,每天日理万机,偏要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这档没营养的恋综,目的无他,就是为了接近郁良、讨郁良的欢心。


    今天就是这档恋综的最后一期节目了,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定要在这里对郁良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白。


    从洗手间出来以后,莫鸣深开始满眼寻找郁良。


    找着找着,节目制作组两个工作人员从他身边经过,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他听见了对话。


    “真的假的?郁桥真的会来?”


    “马上就到了,你说真的假的?”


    “我的天,导演搞这么大的吗?”


    “可不是嘛。马上就有好戏看了。观众啊,就爱看这些。”


    莫鸣深找寻郁良的步伐顿时停住,嘴里呢喃:“郁桥,好熟的名字,谁啊?”


    几秒钟后,他终于想起来了,脸上却流露出嫌恶之色:“不过是阿良的替身罢了,他来录这档节目也好,正好甩了那个贱人,反正阿良已经回国了。”


    第33章 Chapter33《恋爱棒……


    《恋爱棒棒糖》正式开启直播录制了。


    这档节目自开播之日就很火,并且得归功于郁良在里面出色的表现。


    同为观察嘉宾,在别人还在化身情感大师解说大道理的时候,郁良走的却是“毒舌”和“发疯”人设,点评起来犀利直接,逮谁都骂。


    骂男的虚伪,骂女的拜金,骂小的不知羞耻,骂老的为老不尊。


    网友很喜欢他的真性情,调侃他“男的一巴掌,女的一巴掌,招人烦的降龙十八掌”,还称赞他是“内娱第一活人”。


    自此,郁良打响了他作为穿书文男主爆红的第一枪。


    而此时此刻,“内娱第一活人”一出场,节目的直播热度就飙升到全平台第一,的的确确配得上“爆红”二字。


    并且,他刚坐下,就展现了一把“真性情”。


    宋溪橪问在场的所有观察嘉宾:“大家当初为什么愿意来参加我们这档恋综?”


    其余四位观察嘉宾的回答各不相同。


    一个歌星回答:“刚开完演唱会,来放松一下,顺便观摩一下甜甜的恋爱,说不定能为我的创作带来灵感。”


    一个演员回答:“对我来说算是跨界吧,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综艺,希望能有不一样的体验。”


    一位情感专家回答:“哪里有情感问题,哪里就有我。这对我而言也是一次成长和收获的体验。”


    到了郁良这儿,回答的就很与众不同了,说:“我可不愿意来,奈何节目组给钱给得太多了。”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大笑,观众的笑穴也被他戳中了似的,不约而同地在弹幕敲下一连串“哈哈哈”。


    “哈哈哈”完以后,弹幕又花式夸郁良坦诚和不做作。


    接下来就轮到莫鸣深回答了。


    身为霸道总裁,他的话一向很少,大家也很尊敬他,不敢随便开他的玩笑,甚至他不张口回答,也没人敢催他。


    只有郁良非常自然地推了推他,说:“轮到你了,莫总,你总该不会像我一样,是为了钱才来参加这档节目的吧?”


    直播间又是一阵爆笑。


    莫鸣深望向他,说:“当然。我是为了你。”


    “……”郁良动作幅度非常大的把椅子挪远,看上去好像非常迫切地和他划清界限,说,“莫总,你这样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有些无中生有的暧昧了,但是达咩,我是来观察别人的,不是来被观察的。”


    这是一段被网友评价为很幽默,情商也很高的回答。


    同行看热闹,观众也看热闹,CP粉吃上了热乎乎的甜蜜粮,然后节目的在线热度又飙升了一个峰值。


    莫鸣深神色很无奈,宠溺地说:“你别紧张和排斥我好不好?我不会对你乱来的。”


    “嗷~~呦~~~”其他三位观察嘉宾开启了起哄模式。


    郁良则表情尴尬,提示道:“莫总,你要不要看下弹幕?”


    莫鸣深转头去看直播大屏幕的弹幕,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因为虽然很有CP粉在磕糖,但大部分网友还是理智的,纷纷点破莫鸣深还有准家室的身份。


    [兄dei,你别忘了你还在和郁桥交往中]


    [虽然我讨厌郁桥,郁桥比不上郁良的千分之一,但是莫鸣深你是什么垃圾,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srds,莫总裁本来喜欢的就是良良,听说他只是把郁桥当成郁良的替身而已]


    [对感情不忠还有理了?]


    [活久见,这年头居然还有站郁桥的,祝你和郁桥恩爱一辈子]


    [活久见,这年头居然还有站渣男的,祝你嫁垃圾桶渣男八百次]


    [申明,莫鸣深做的任何事都与我们良良无关,看不出来嘛,我们良良恨不得把“独美”写脸上]


    ……


    莫鸣深肉眼可见的暴躁,说:“阿良。你等我,我会和郁桥说清楚的。”


    “你要和我说清楚什么?”


    对许多人来说,这道声音是陌生的,他并不属于这档综艺节目。


    然而莫鸣深和郁良怔住了,一个身躯猛震,一个表情错愕。


    尽管莫鸣深此前已经知道郁桥会上节目,但此刻他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突然出现的郁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郁良则看向镜头外的导演,脸上虽然不显,心里却已经火到爆炸。


    这导演,什么意思?耍他玩儿呢?


    这时候,节*目主持人解释道:“因为今天是最后一期节目了,我们特别邀请了一位飞行嘉宾来参加我们的节目,希望他能和我们节目上所有的嘉宾都能来电。”


    请飞行嘉宾不稀奇,请郁桥当飞行嘉宾就别有用心了。


    导演组也是胃口够大,他不知道郁桥是莫鸣深的未婚夫吗?他不知道郁桥和郁良是兄弟吗?


    一个郁良在节目里怼天怼的让节目收视率暴涨不够知足,收官期还要搞事,准备来把王炸的舆论话题。


    郁良心里气归气,转念又一想,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郁桥来这里能干什么?不就是又来监视莫鸣深,博莫鸣深关注吗?正好,莫鸣深刺激一下他,他又得嫉妒狂发作,撒泼大闹了。


    这样的蠢笨反派,最适合做炮灰对照组了,到时候,坐收红利的还是他。


    郁良心情大好,嘴角露出对郁桥非常欢迎的笑容。


    另一边,郁桥拖开椅子在莫鸣深和郁良的中间坐了下来,先是和郁良不咸不淡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平淡友好地和大家打了声招呼。


    宋溪橪是在场的唯一一位女嘉宾,和郁桥对视时,突然感到有些羞涩。


    身在娱乐圈,什么帅哥没见过?郁桥却长得格外的好看,一张脸生得刚刚好的帅和刚刚好的美,眼睛似月牙天生含笑,随便往那一坐就很美好。


    只是,她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呢?


    也不是没有发现。


    郁桥在还没有塌房的时候,他就在美貌如云的娱乐圈里杀出了一条路,导演们惯爱找他演那种天下第一的帅哥。


    只可惜演员嘛,最终还是要凭出色的演技才能让观众们认识,早期的郁桥演技是有的,但还差点火候,所以只能徘徊在三线。


    虽说如此,可他勤奋好学,圈内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大火成为一线演员是迟早的事。


    总之,在那会儿,郁桥是一位公认的长得非常完美又非常有潜力的演员。


    哪曾想,后来他就塌房了,作出了许多离谱的事,名声没了,口碑碎了,资本也不愿意要他了。


    这时候,大家只盯着他失德的品行,因过于厌恶他,以至于都忽略或者遗忘了他是个长相顶级好看的青年。


    宋溪橪现在的注意力之所以能集中在郁桥的长相上,除了郁桥就坐在她的对面,迎面给予了她一个美颜暴击以外,最重要的是,因为刚好郁良和莫鸣深也在,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传闻。


    ——莫鸣深把郁桥视做为郁良的替身。


    宋溪橪的目光在郁桥和郁良的脸上来回转悠,最后,眼神非常疑惑地看向莫鸣深。


    莫总,这俩兄弟别说五官长得一点也不像,颜值都不在一个level上,你是怎么把郁桥看成郁良的替身的?


    关键是,很多人对此还深信不疑。


    她对这件事十分不解,瞥了一眼实时播放的镜头,发现自己没有入境,就偷偷拿出手机,在桌子下面悄悄地搜索。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网上有狗仔媒体报道说,郁桥当初之所以能入莫鸣深的眼,是因为他故意在莫鸣深面前模仿郁良。


    什么模仿郁良的一些行为,如郁良喜欢养萨摩耶,郁桥也特地去养一只萨摩耶,哪怕他很讨厌狗。


    还有模仿郁良做公益。郁良自成年起就频繁做公益,甚至成立了自己的慈善基金会,声名在外,于是郁桥也特地学他建立了一个慈善组织。


    另外,也是最离谱的,郁桥还模仿郁良的衣服穿搭,力求自己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儿到背影,都像郁良,让莫鸣深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的白月光,因而把他当做白月光郁良的替身。


    不得不说,如果狗仔报道的是真的,那郁桥还挺贱的。


    没有自尊,不要脸。


    报道应该不是假的吧?毕竟郁桥本人从来没有站出来辟谣过。


    宋溪橪再抬头时,和所有人一样,对郁桥充满了厌恶。


    然而很奇怪,就是这么一个招人讨厌的人,他却丝毫不把大家对他的嫌恶当成一回事。


    导演组说请他来当飞行嘉宾,他和大家打完招呼以后,就泰然自若地吃起了桌上的水果,既不搭理莫鸣深,也不和郁良交流,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不是,哥们儿,你但凡要点脸,也该感到尴尬吧?郁良和莫鸣深同时坐在你的左边和右边呢。


    “好了,既然各位观察嘉宾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进行接下来的流程……”


    恋爱综艺,主角不是观察嘉宾,而是那些恋爱嘉宾。


    郁桥没看过这档节目,只在昨晚做了点功课,快速上网搜了一些关于它的讯息,发现它还挺抓马的。


    男恋爱嘉宾各个名校毕业,社会精英。


    女恋爱嘉宾各个豪门名媛,社会名流。


    其中还有一对老人家,按照剧本,很可能会来对黄昏恋。


    然而,上到节目制作组,中到恋爱嘉宾本人,下到网友观众们,都不明白郁良是怎么一眼看透他们的虚假伪装的。


    郁良,就像个神通广大的神探。


    凭借一个说错的英文单词,拆穿某男嘉宾学历造假。


    凭借一个喝红酒的动作,讽刺某女嘉宾是假名媛。


    凭借一个身体不舒服的表现,怒骂六旬老登私生活滥交。


    你能想象,明明一个恋爱综艺,所有的恋爱嘉宾,全在郁良的手底下塌房了,让这个节目一度成为同类节目中的异类,就差一点拐进法治频道了。


    也怪不得郁良会爆红,他的确是有点本事的。


    当然,大家以为郁良之所以能长一双火眼金睛,是因为他从小生长在豪门,见识广,素质高。


    可真相是,郁良手握剧本,清晰地知道后来剧情的走向,清楚那些嘉宾的来历。


    郁桥有很纳闷:“原著里,没有恋综这个环节,他是怎么知道这些内情的?”他问系统。


    系统上线,回答他:“陛下,要我提醒你一万次吗?这本穿书文篡改了原著,很多剧情,都是穿书文作者为了凸显穿书者的高光而特意添加的。”


    “哦,朕忘了。那接下来的这段剧情会怎么发展?”


    系统翻了下书。


    “接下来,恋综会进行配对环节,其中有两对是非常有意愿在一起的,但经过郁良的毒舌点拨,这两对不仅没有配对成功,而且会当场打起来。”


    “……”郁桥抓了一把瓜子到手心。


    系统:“陛下,你作甚?”


    “准备看好戏。”


    “诶?你也是这期的观察嘉宾,你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抢掉穿书者的风头吗?”


    郁桥嘚嘚嘚磕瓜子儿:“我抢他风头干嘛?”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郁桥tui的吐掉瓜子壳儿:“主要目的是赚钱。”


    “次要目的呢?”


    “emmmm……”


    第34章 Chapter34其实也没……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定的次要目的,他真是来赚钱的,其他的就随遇而安。


    来之前,三柱特别担心他,怕他上节目遇到郁良和莫鸣深会很尴尬,陷入孤立无援、无地自容的境地。


    但是三柱显然多虑了,郁桥一惯的处事态度是既来之,则安之。


    而且,为人者,第一要义是生存,什么爱恨情仇的都得往后稍稍吧。


    《恋爱棒棒糖》的后续发展如系统所说,一切按照剧本所进行。


    有配对意愿的恋爱嘉宾不多,唯有两对想要配对牵手的,还让郁良的犀利点评给拆散了。


    散就散了,奇葩的是,那四个人还真的在现场打了起来,令人大跌眼镜,场面一度混乱到极点,吓得工作人员赶紧跑上去把人拉开,然后强行把他们带离了现场。


    亏得及时止损,不然这直播间就要被封禁了。


    导演组被闹得够呛,连忙跳到下一个环节,让观察嘉宾们一一表达对爱情的理解,以求能翻过刚才那尴尬的一页。


    这应该是很温情、很煽情、很有教育意义的一个环节,除了郁桥和莫鸣深,其他观察嘉宾都侃侃而谈发表自己的见解,尤其是郁良,说的每一个观点都好像非常戳当代年轻人的点,获得网友们的一致好评。


    终于轮到莫鸣深了。


    郁桥还在脑子里和系统沟通,商量着怎么说一些有含金量的感情语录。


    系统不客气地嘲讽他:“陛下,不对啊,你都是已经活过一世的男人了,怎么连点对感情方面的见解都没有?”


    郁桥悲慨:“朕可是皇帝,每天处理的都是王朝大事,哪里有空儿女情长?”


    “可您不是和那个男人……”


    话还没说完,郁桥突然凉嗖嗖地警告它:“和哪个男人?”


    可以说,陛下的杀气很足。


    “……”系统保命要紧,悻悻然,“没。没男人。”


    郁桥暗暗冷哼了一声,神色不知所谓地变得有些臭和有些冷。


    就在这时,身旁响起一道冰冷又似乎纠结已久的嗓音:“郁桥,强扭的瓜不甜,我们要不……”


    “分手是吧?好。”


    录制现场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中流淌着敏感又拉扯的因子,所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郁桥和莫鸣深。


    郁桥突然所言,让莫鸣深的表情崩裂了一瞬,他怎么都料不到,“分手”二字竟然是先从郁桥的嘴里蹦出来的。


    他更没料到,郁桥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态度是那样的随意和轻飘飘,所以怔住了,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幻觉,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说一遍。”


    郁桥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轻飘飘:“你想说我们分手是吗?好的。”


    莫鸣深:“……”


    莫鸣深瞪着郁桥,心里暴躁极了。


    为什么?为什么郁桥会同意分手?这不符合常理。


    以他的性格,难道不该是不仅不同意,还会现场吃醋发疯,最后央求他不要离开他吗?怎么现在却……


    莫鸣深的脑子和肠子一样绕了一圈,最终因自尊心过强,高傲不屑地冷嗤:“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要后悔。”


    郁桥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敷衍道:“嗯嗯,我会后悔的。”


    “……”还能更敷衍吗?


    莫鸣深的脸色乌云密布,黑得可怕,其他人见状,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郁良对郁桥开口劝道:“哥,你冷静点。好端端的,你怎么要和鸣深分手?”


    郁桥觉得好笑:“是他要分手的呀。”


    “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好好沟通,感情的事要慎重啊。”


    郁桥转头对莫鸣深贴脸开大:“我们之间有误会吗?”


    “……”莫鸣深绷着脸,“没有。只是你不适合我而已。”


    郁桥看向郁良:“听到没,就是这样。”


    郁良:“……”


    郁良现在有些短路,他和莫鸣深一样,完全没意料到郁桥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对莫鸣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松弛、敷衍和漠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在他所控制的剧本里,郁桥不可能做得出主动分手这种事啊。


    郁桥,应该是个拜金、谄媚、善妒、为了攀龙附凤和得到莫鸣深而不折手段的的人。


    除非……


    除非,他故意在用这种方法引起莫鸣深的注意。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啧,不愧是古早小说的主角受,总是擅长用一些清新脱俗的方法刻意引起霸总的注意。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与众不同,殊不知男表子一枚。


    郁良压下眼底对郁桥的鄙夷,抿了抿唇,语重心长:“哥,感情的事不能儿戏啊。”


    郁桥点头表示赞同:“嗯,嗯,我觉得你说的对。”


    然后转头对导演说:“导演,这牛肉干好吃,可以再来一盘吗?”


    郁良:“……”


    莫鸣深:“……”


    其他人:“……”


    更绝的是,导演瞅准了商机,竟然亲自端着一盘牛肉干上去了,提醒郁桥:“别光顾着吃,这是金主爸爸,赶紧打波广告。”


    郁桥:“广告词呢?”


    “额……告诉大家这牛肉干叫什么名字就行。”


    郁良:“……”


    莫鸣深:“……”


    其他人:“……”


    如果注意一下直播间的实时弹幕,会发现网友们已经笑疯了。


    [救命,爱情和面包,郁桥选择了牛肉干。]


    [郁良劝诫,郁桥不语,只一味地吃牛肉干。]


    [导演不语,只一味地教郁桥为金主爸爸打广告。]


    [为什么说他们不语?他们语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馋小子,你OOC了,平时不带这样的]


    [我们大馋小子是这样的,遇上好吃的,霸道总裁都跑二里地了,我们还在嚼嚼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人开心看热闹,郁良则真的掩不住的恼怒了。


    他根本不知道具体哪里出了岔子,竟然让他失去了对“提线木偶”的控制。


    就像上次郁桥殴打群演事件的后续发展一样,按照剧本,明明郁桥是要被锤死,永远在娱乐圈翻身不了的,万万没想到,那个群演大学生最后竟然反口滑跪道歉了。


    郁良盯着郁桥的眼神有一瞬间是藏不住的阴郁,再转头看向莫鸣深,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因为莫鸣深此刻也正紧紧地盯着郁桥,眼睛里充满了阴霾。


    这个男人,他还不了解吗?怕是被郁桥的主动分手而刺激到了,心里有一万点的愤怒和不愿意。


    郁良的直觉非常不好,感觉自己隐隐要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但他又不信那个邪,因为笔在他手上,没道理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郁良压下渗漏的阴暗情绪,拖了拖椅子,靠近郁桥,主动搭住郁桥的肩膀,做出和郁桥是一对感情很好的亲兄弟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道:“哥,我还是劝你要三思。鸣深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万里挑一的优秀,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他这个店了。”


    郁桥吃牛肉干的动作顿了顿,转眸瞥向他,神色非常不理解地问:“你怎么不和他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我这个店了?”


    郁良一噎:“我……”


    所有人看向郁良,打量他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的变得很微妙。


    是啊,你哥和未婚夫分手,你只一味地劝你哥要三思,满口夸的都是莫鸣深,却从不在莫鸣深面前夸一句你哥,也从不劝莫鸣深挽回你哥,怎么?难道在你心里,莫鸣深一个外人的地位要高于你哥?


    更关键的是,虽然“分手”二字是郁桥先说的,但这个念头是莫鸣深先动的。


    莫鸣深不仅先动了这个念头,而且动这个念头的原因是因为你,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向你表达爱意,虽非你本意,但他们俩分手的确有你的成分在。


    如此情况下,你却张口闭口偏袒莫鸣深,其行为真令人费解啊。


    郁良不是傻子,察觉到大家对他起了疑心,赶紧张口解释:“哥,你误会我了。我是打心眼里觉得你和鸣深很般配,希望你不要做未来会后悔的事情。”


    话说到这儿,莫鸣深终于不满地开口了。“阿良,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郁良笃定地回答:“当然。”


    “那你母亲生日那晚,你偷偷送我领带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莫鸣深发挥他的霸总性格,咄咄逼人地质问郁良。


    谁知,他这一逼问,弄巧成拙,让大家看郁良的眼神变得更加微妙了。


    郁良顿时变了脸色,尴尬和心虚得口不择言:“你别乱说。”


    这时,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伸到莫鸣深的身前,执起他穿戴整齐的蓝色领带。


    而后,手的主人用非常欣赏的语气赞叹道:“这领带真好看啊,这就是他送的那条吗?”


    莫鸣深挥开郁桥的手,冷冰冰道:“你知道就好。”


    郁桥收回手臂,看向郁良,什么也没说,但嘴角弯起一抹非常玩味的弧度。


    郁良在这一刻被钉在椅子上似的,如坐针毡,感觉郁桥的笑意不是笑意,是照妖镜;录制现场其他人的目光也不是目光,而是审判他的铡刀。


    他涨红了脸,感觉遮羞布被扯掉了似的,抬不起头,想继续巧言令色,但在莫鸣深强大的“霸总效应”发挥之下,他发现自己又百口莫辩。


    余光偶然瞥见大屏幕上的弹幕,刹那间,又是一顿“原形毕露”的凌迟。


    [?好大一碗良茶]


    [良良,你……]


    [到底是谁一直在宣传郁桥是横刀夺爱、插足感情的绿茶?原来茶的另有其人]


    [表面劝哥哥和未婚夫和好,背地里送哥哥的未婚夫领带,还是偷偷的送,啧,有three那味道了]


    [此刻,又要当男表子又要立牌坊在郁良的脸上得到了具象化]


    [怪不得,他从来只劝他哥,却从来不劝莫鸣深,还以为是真的为他哥好呢,原来是怕劝了莫鸣深,莫鸣深真的回心转意和郁良复合]


    [你们多想了吧?良良也一直有提醒莫总,让莫鸣注意身份,要和他保持距离啊]


    [对啊,提醒他注意目前的身份,暗示他赶紧和郁桥分手,甩掉这个身份啊]


    [郁桥郁良他妈的生日晚宴直播,你们看了吗?我以为他的茶早已人尽皆知了]


    [别的不说,明明知道莫鸣深不喜欢他哥,明明也看到他哥好不容易主动和莫鸣深分手,他却还要劝他们复合,怎么说呢?撮合一对不适合的人在一起,你说他是好心的,我打死都不相信,相反,我觉得他忒歹毒]


    [不是,郁良和郁桥,你们居然站郁桥?疯了吧你们?郁桥塌的那些房,你们都忘了吗?]


    [郁桥塌房,郁良就一定是洁白无瑕的?什么逻辑啊?他俩是连体婴吗?]


    ……


    这期节目录制结束以后,郁良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和难看。


    他暗暗捏了捏拳,隐忍着怒意地找到郁桥。


    周围人很多。


    他嗓音洪亮,态度真诚,神情委屈:“哥,我想,我还是再和你解释一下,我和鸣深……”


    郁桥低头正拿着手机和人发消息,漫不经心地提醒他:“你忘记开直播了。”


    郁良惺惺作态的模样顿时僵滞住。


    郁桥微微抬头,侧眼瞧他,笑意非常良善:“下次记得提前准备好哦。”


    说完,扬长而去。


    郁良站在原地,四周不断有异样的目光向他这个方向瞟,这一刻,第二次被撕破伪装的羞耻感涌上脸颊和四肢百骸,让他额头冒汗,背脊发凉……


    第35章 Chapter35郁桥回枫……


    郁桥回枫都御岛的路上就收到了《恋爱棒棒糖》的酬劳转账,有50万。


    对于明星而言,50万可能是个很小的数字,但郁桥已经很知足了,要知道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这已经是笔巨款了。


    更何况,他还只是去节目里坐了五个小时就赚到了这笔钱,换做其他人,上哪儿去找这种美事?


    果然,当戏子就是来钱快,郁桥心想。


    这次坐的是王三柱的车。


    王三柱一边开车一边说:“别高兴得太早,下一个通告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有,你别以为在娱乐圈赚钱就跟捡钱一样,大半年在家抠脚是常有的事。”


    郁桥说:“别那么悲观嘛,我会的很多的。”


    王三柱笑:“你会什么?你不就会演戏吗?问题是现在没有导演愿意要你。”


    “一个都没有吗?”


    “三级片的倒是有,你拍吗?”


    “什么是三级片?”


    王三柱奇怪地看向他:“你逗我呢?刚出生吗?”


    “……”完了,太好学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赶紧召唤系统,求知若渴地咨询它什么是三级片,系统回答他就是色.情片。


    “额。”郁桥和三柱商量,“换一个吧,有没有其他片子了?”


    “也有,但是……”王三柱把着方向盘,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愿意演配角吗?”


    “只要给钱。”


    “那种,可能只有一两句话的路人甲呢?”


    郁桥兜兜里的手机震动了,有人回他消息。


    [秦序:很棒]


    这句话的上面,是郁桥发的消息。


    [yq:今天找到工作了]


    [yq:照片.jpg]


    照片拍的是《恋爱棒棒糖》的录制邀请函。


    “演!”郁桥回秦序的消息,同时回答三柱,“职业不分贵贱,赚钱嘛,不寒碜。”


    [yq:朕也觉得很棒]


    他学会了玩表情包,丢了一个过去。


    [yq:皇帝戴墨镜.jpg]


    秦序没回了。


    郁桥也无所谓,他把手机扔回兜兜了,看向王三柱,却见三柱莫名把车停在了路边,正一脸感慨和欣赏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终于变回去了。”


    变回了当初那个乐观、自信、清爽、不畏困难、锲而不舍的少年。


    *


    郁桥这次回枫都御岛难得算早,一路上他心事很多,一边想着给连莐买乐器,一边又想着给刘菊花请最好的眼科医生。


    但他算了一笔账,手上只有50万,最好的医生肯定是请不起的,只能先给连莐买乐器。


    另外,欠的几千万外债也不能拖太久。


    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但再盛大的光明之巅也有藏污纳垢的阴影,谁知道会不会哪天会就像养父连发宝那样被暴力催债?


    说来说去,一句话,还是得赚钱。


    于是下车前,他拜托三柱请他务必多帮他找找工作,只要是能赚钱的,他都行。


    王三柱难得开玩笑:“要是艺人的活接不到,你考虑换行吗?”


    “我能换去做哪一行?”


    “你这张脸,下海到哪儿不是头牌?年入百万轻轻松松,要是再傍上个富婆……”


    郁桥微笑:“我只做合法的,谢谢。”


    “……还挺根正苗红。”


    三柱走后,郁桥回到1号别墅,又听到梁潮和江以烟在吵架。


    这对表舅甥是冤家吧?


    主要是梁潮单方面输出,小公主窝在沙发里鼓着腮帮子生气。


    梁潮无可奈何地说:“小祖宗,咱就是再不喜欢大师,也不能把人家的画给毁了呀。你知道那画多珍贵吗?”


    江以烟把手指插进耳朵里,摇头晃脑:“不听不听不听。”


    “诶你……”


    “什么画?”郁桥插话。


    梁潮看见他回来,像看到救星似的:“她去上画画课,把人家收藏的国宝级古董画给毁了。”


    “怎么毁的?”


    梁潮拿出手机,给郁桥看了张照片。


    只见照片里,一幅挂在墙上的卷轴古代画被大面积泼了五颜六色的现代颜料,堪称面目全非,毁得彻彻底底,几乎没有了修复的可能性。


    梁潮问他:“知道这画是哪个朝代的,作者是谁吗?”


    郁桥摇头。


    “枫朝,枫钰帝。”


    “……”


    郁桥的眼皮子突突跳了两下,仔细端详那画。


    虽然被泼了颜料,但还是有一部分内容可以欣赏,大体上可以看出这是一幅风景画,上面好像还提了一首诗,只是字太小,看不清。


    梁潮告诉郁桥:“这画叫《行宫鸳鸯戏水图》,是枫钰帝在辰佑十二年于京郊行宫避暑时所画。三年前,这画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流到了市场上,被元老爷子重金拍下收藏。”


    元老爷子就是元金青,江以烟的国画老师,也是当今鼎鼎大名的国画大师,想要拜他为师的后生踏破了门槛也难见他一面。


    当然,这不是重点。


    梁潮见郁桥迟迟不说话,叹气:“是吧?你也觉得很可惜,这么珍贵的一幅画,还是枫钰帝亲手作的,就这么被烟烟给毁了,造孽啊。”


    江以烟终于爆发了,从沙发上跳起来,愤怒道:“坏人,再也不要理你了,我要去找四舅舅。”


    梁潮回头:“你四舅舅回老宅了,为的就是你这件事儿。”


    江以烟从茶几上拿过手机:“那我给他打视频电话。”


    梁潮还想说什么来着,郁桥把他的头掰过来,欲言又止:“那个,我想问一下,这画是怎么被认定是枫钰帝的?”


    “废话,当然是专家鉴定的啊。”


    “我是说,专家是怎么鉴定的?”


    “这我哪儿知道具体的?肯定是根据枫钰帝一惯流传下来的文物笔记鉴别和一些史料来辩认的吧。”


    “……”


    梁潮终于察觉到郁桥神色微妙。“你怎么了?”


    “额,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江以烟拨通了秦序的视频电话,委屈巴巴地唤了句“舅舅”。


    视频另一头,秦序很轻地和她说:“舅舅现在不方便聊天。”


    “但是烟烟不想挂电话。”


    “那你说,舅舅听着。”


    烟烟趴躺到沙发上,两只腿在空中蹬来蹬去,抱怨:“梁潮舅舅他是大蚊子,嗡嗡嗡嗡嗡,好吵啊。”


    梁潮:“……”


    秦家老宅,会客厅。


    秦序微微调整了下右耳的微型耳机,听到江以烟童言无忌的抱怨,嘴角弯了下。


    然后,他听到了烟烟身边隐隐有除了梁潮以外的声音,就敲字问:[你郁桥哥哥回来了?]


    烟烟把手机镜头反转了一下:“是的哦,大哥哥今天很早就回来了。”


    秦序微微蹙了蹙眉,那俩男的凑那么近干什么?


    “序儿,你听到你元爷爷的话了吗?”


    秦序抬起深邃的眉眼,目光先是掠过老太太元富榕,再瞥向坐在对面的元家爷孙。


    虽然没有很近的亲缘关系,但都是姓元,是一家的。


    今晚这顿茶,喝得各怀鬼胎。


    面对三双殷切的目光,秦序终于漫不经心地开口:“画虽然是烟烟毁的,但主要是我管教不严,这样吧,老爷子,新国馆马上就要开馆了,我听说二楼西南厅是个风水宝地……”


    元金青本来因为被毁画的事非常生气的,听到秦序开出这个赔礼,神容大震,握着拐杖的手隐隐颤了颤。


    “四少说得是真的?”


    “当然。”秦序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时,耳机里响起什么对话,他的手顿了顿,冷眸不动声色,说道,“不过……”


    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天生自带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场,谈笑间,慑人的压迫感扑向对面比他整整大50岁的长者。


    元金青的心脏顿时七上八下的:“不过什么?”


    秦序放下茶杯,身体慵懒地陷进椅背里,右手轻轻转了转左手小指上的尾戒:“老爷子,烟烟虽然才7岁,顽皮是顽皮了些,分寸还是懂的,你说她毁的这幅画是枫钰帝的……她还这么小,做长辈的,可不能让娃娃背这么大的锅,你说呢?”


    元金青顿时变了脸色,忿忿然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画是假的?”


    秦序淡淡回答:“我不是专家,不能妄下定论。”


    “你、你……好好好,堂堂秦家四少,手段不见多高,耍赖倒是一流。”


    元福榕也震惊:“好孙子,你怎么可以和你元爷爷说这种话?”


    秦序的嘴角始终噙着温雅的、但又不达眼底的笑意,友好地提醒她:“奶奶,参汤凉了。”


    枫都御岛。


    “什么?你说这画是假的?”梁潮整个人都地震了,难以置信地瞪着郁桥。“你凭什么这么说?”


    “额……”


    不待郁桥解释,梁潮就冷笑,“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谁啊?是专家吗你张口就来?小心元老爷子找人弄死你。”


    郁桥:“……”


    朕无语,但朕没法吐槽。


    说这画是朕作的,朕怎么不记得?后代逆子,瞎瘠薄造谣。


    第36章 Chapter36郁桥口说……


    郁桥口说无凭,梁潮只当他是装杯,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换做平时,郁桥是不会争辩的,毕竟他也没办法证明自己就是枫钰帝本人。


    但是今天,这幅名叫《行宫鸳鸯戏水图》的画被毁了。


    画的价值决定了毁画者的犯错程度,比如这幅画被冠以八百年前的枫钰帝所作,价值连城,那毁画者的行为是涉嫌犯罪的。


    虽说烟烟是七岁孩童,不会面临牢狱之灾,但肯定会祸及家人,并且,这对小孩子本身而言也将会是一个终身的污点。


    郁桥转身走到江以烟的面前,蹲了下来,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地问她:“告诉哥哥,你为什么要弄脏那幅画?”


    江以烟转头睁着大眼睛望着他,沉默了会儿,委屈地说:“烟烟不是故意的。”


    “嗯,哥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江以烟见郁桥相信自己,心情好了不少,坐起来,和他手舞足蹈地比划:“我在画画,那个厨师姐姐非要来打扰我,问四舅舅最近干什么?要去哪里?喜欢吃什么?还说要亲自送我回家。”


    “他太吵了,像只非洲大蚊子,比梁潮还大的那种。然后我就……”


    梁潮无语:“什么叫比我还大?”


    “你别插话。”郁桥安抚性地捏了捏江以烟的脸蛋,“然后烟烟就怎么样了?”


    江以烟叉腰生气:“我让他闭嘴他不闭,然后我就掀了颜料盘,把颜料抹他嘴上了。但是我没想到,颜料会跑到墙上去。”


    郁桥:“……”


    梁潮:“……”


    听明白了,小孩子生气撒泼,动作没轻没重的,不仅把颜料往人身上泼,而且还泼到了墙上,结果墙上刚好有幅画。


    梁潮扶额:“这暴脾气,也不知道遗传谁的,再这样下去,迟早无法无天。”


    郁桥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烟烟,你说的这个厨师姐姐是谁?”


    “就*是老师的大孙砸。”


    梁潮补充:“叫元宁,今年才19岁,据说天赋遗传了元金青,现在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了。”


    “?”郁桥的关注点在江以烟对元宁的称呼上,“既然是元金青的孙子,为什么烟烟叫他姐姐?”


    江以烟顿时来劲儿了:“哥哥,我跟你说,他超级像女的,说话这样儿……走路那样儿……”


    不得不说,七岁小女孩儿的表演天赋还是很惊人的,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学那个所谓“厨师姐姐”的行为举止,动作柔弱,走路扭腰,身姿婀娜极了。


    梁潮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郁桥不解:“就因为这个,你不喜欢他?”


    江以烟爬回到沙发上:“才不是,是因为他天天向我打听秦序舅舅。”


    郁桥:“……”


    郁桥真诚评价:“你秦序舅舅还是蛮招人喜欢的。”


    梁潮赞同:“是的,你都不晓得,追我哥的那些人,一点也不夸张,真的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啊。”


    “……”


    “郁桥哥哥。”江以烟拉住郁桥的手,小脸露出沮丧,“外祖奶奶和外公会不会讨厌我,然后把我丢出家里呀?”


    “不会的,虽然烟烟犯了错,但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可是他们说,那幅画好贵好贵的,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幅这样儿的。”


    梁潮终于心疼了孩子一回:“怕什么?咱家缺那点钱吗?毁一百幅一千幅一万幅,我们也赔得起。”


    但这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的效果,小女孩儿依然很沮丧和难过,重新捧起手机,委屈地唤了句“舅舅”。


    梁潮和郁桥悄悄地说:“其实这事麻烦就麻烦在,元老爷子是烟烟外祖家的近友。虽然最后肯定会和解,但到底会伤了两家的和气。”


    郁桥默了默,说道:“如果这画是假的呢?”


    “你又来。哥们儿,讲话带点儿实力好吗?”


    郁桥的态度难得严肃正经:“你刚才说,这幅画是枫钰帝什么时候作的?”


    “辰佑十二年,夏天,在京郊行宫避暑的时候。”


    郁桥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梁潮觉得郁桥从上到下都透露着神秘的、怪异的感觉。


    郁桥抿了抿唇,说:“史书难道没有记载吗?辰佑十二年的四月清明,枫钰帝在前往东洲皇陵祭祖时遇刺,虽然没有危机性命,但右手从掌心至上臂关节受了重伤,一直养到秋末才勉强能提笔批示奏折。”


    “而你说,这《行宫鸳鸯戏水图》是他在当年的夏天画的,可他右手都残了,秋末才好,所以他是拿什么画的?”


    梁潮:“……”


    梁潮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听到自己说:“右、右手残了,那会不会是用左手?”


    郁桥把手插进兜里,“你问问你哥,他都要专门给枫钰帝拍传记了,应该知道枫钰帝不是左撇子吧?”


    “……”


    梁潮的沉默震耳欲聋,瞪得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郁桥的震惊和佩服:“不er,你居然对枫钰帝也是个研究怪?”


    之所以用“研究怪”这个词,是因为郁桥对枫钰帝的事迹太了解了。


    如果是一些浅显的,比如能在历史书,或者影视剧上能普而学之的大事,那还可以理解。


    问题是,他只是说了“辰佑十二年夏天”这么一个关键词,郁桥竟然就能清楚地说出枫钰帝在这一年的春天遇刺了,右手受伤了,秋天才好,从而推翻《行宫鸳鸯戏水图》是假的,其作者并非是枫钰帝。


    太细了。


    他自己也是个文科高学历人才,加上老哥秦序算半个研究枫钰帝的专家,他学到了,和在秦序身边耳濡目染的,都没有关于枫钰帝遇刺的事迹。


    梁潮挠了挠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他顿了顿。


    “不对。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是胡诌的呢?”


    郁桥提醒他:“现代网络那么发达,你上网搜搜不就好了?”


    梁潮掏出手机原地搜索,好半天以后,眼神幽幽地看向郁桥,冷笑:“好好好,你果然耍老子。”


    “?”


    “你说的事,我根本就没在网上搜索到,连AI都说你在杜撰。”


    郁桥的心情顿时很烦躁:“不可能。”


    “还不信?行,你说史书记载,到底是哪本史书,你说说?”


    郁桥想了想,后代史官有没有给他编写传记,他暂时不得而知,但当时他的史官是明确有记载这些事的。


    “emmm……《枫钰帝实录》。”


    “没检索到。”


    “那……《钰帝起居注》呢?”


    “也没检索到。”


    “……”狗官,你把朕的事迹都编纂到哪儿去了?


    好好好,等朕哪天能穿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阉了。


    梁潮收起手机:“笑死,我就说你搁我这儿装杯呢。”


    “……”


    郁桥铩羽而归,连晚饭都没吃,坐在电脑前疯狂找证据。


    可恶,还真的无法从现有流传的史料里找到相关信息记载。


    枫钰帝很挫败。


    枫钰帝决定夜宵要喝三杯奶茶,因为他虽然没找到枫钰帝没画《行宫鸳鸯戏水图》的证据,但他学会了新技能——点外卖。


    点完以后,他发现配送时间需要——两个小时。


    忒久了吧?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他就找梁潮问《行宫鸳鸯戏水图》的电子照。


    梁潮速度很快,咻咻发来两张,一张是被毁前的,一张是被毁后的。


    有被毁前的,那可太好了。


    郁桥用电脑放大看这幅画,看着看着,竟然觉得这画真得好像是他画的,至少画风是挺相似的。


    可恶,到底是哪个刁民模仿他作画?画就画吧,还冒充朕的名义。


    倏地,郁桥的注意力落到图的左上角,那是作者题的一首诗。


    正待他要看清题的到底是什么,这时候,手机亮了。


    是外卖电话。


    一接通,是道智能语音。


    智能语音告诉他,外卖已到枫都御岛的大门入口,已交由物业机器人配送到1号别墅,预计用时30分钟后抵达。


    郁桥:“……”


    郁桥:“谁说有钱人就没烦恼的?吃个外卖都费劲。”


    系统上线,吐槽:“谁家有钱人吃垃圾外卖啊?人都是专门请厨子到家里来做。”


    “……”


    郁桥没办法,只能继续等。


    终于,半小时后,他等到了物业机器人的电话。


    他兴冲冲跑下来,拉来大门:“奶茶,朕来了。”


    噗。


    又撞进了秦序的怀里。


    郁桥后退两步,捂着鼻子抬头瞪他:“你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


    秦序披星戴月,身着风衣,身材高挑颀长,内里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衣,没有打领带,半正经半随性的,恰好完美的五官在月下浸着柔和的光,漆黑的眸子好像流着温温的溪水。


    他举起小皇帝的外卖,嗓子因为吹了秋夜的凉风,说话有些喑哑:“是你太矮了。”


    “?”郁桥就很不服,“朕身高5.4尺,知道老家的人都怎么评价我吗?”


    “怎么评价的?”秦郁耐心极了。


    “他们评价朕身形高大威猛,是当地最美的美男子,懂?”


    “哦,5.4尺,不就是一米八吗?”


    “不就……?”郁桥磨了磨牙,气得反驳他的,但看了看秦序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顿时泄气了,“算了,把朕的奶茶给我。”


    接过奶茶以后,郁桥探身,看了一眼正扭着身体离去的物业机器人,吐槽:“这机器人不行啊,太慢了,送个奶茶要半个小时。”


    秦序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弯了下。


    其实不慢了。


    只是枫都御岛的大门入口到1号别墅有15公里远,物业机器人能在半小时内把外卖送到他的别墅,配送速度已经和一般的二轮机动车一样快了。


    但他并没有和郁桥说这些,而是顺着郁桥:“好,那就让物业换一个更快的机器人。”


    “这就对嘛。”


    郁桥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当场吸了一口。


    那一刻,他感觉他的灵魂都爽飞了。


    秦序看着他喝个快餐奶茶都能开心到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眸底快速掠过一丝笑意。


    “你跟我来一下。”


    “昂?”


    秦序在玄关换了鞋,乘坐电梯往三楼而去,郁桥抱着奶茶跟在后面。


    事实上,郁桥没怎么上过三楼,因为这栋别墅过于大了,不夸张的说,跟宫殿似的。


    只是比宫殿的庄严比起来,它装饰得很清冷雅致,和秦序的气质一个调调。


    三楼有很多回廊,郁桥跟着秦序拐弯又拐弯,终于,来到一个非常暗的房间。


    一踏进这个房间,他就感觉怪怪的。


    艺术品收藏室?


    卧室?


    休息室?


    都有点像,又都不太像。


    这房间比起其他任何一个房间都要杂乱,但又很有人气,像是平时有人住在这儿。


    有桌子,有椅子,有床,又摆放了很多架子,架子上收纳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古董藏品,墙上也挂有卷轴字画。


    “这房间……谁住的啊?”


    “你的卧室不是在二楼吗?”


    “偶尔也会来这里睡。”


    “哦。”


    郁桥左看看,右摸摸,就觉得这里收藏的玩意儿很好玩。


    突然,秦序叫他:“郁桥。”


    “哎。”


    秦序背着手,站在一幅卷轴画面前,若有所思。


    郁桥也跟着站过去,正想说这什么画啊,值得秦四少这么喜爱,一抬头,笑容僵滞住了。


    秦序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年轻人白皙的侧脸:“郁桥,你,认识这幅画吗?”


    房里灯光并不强烈,郁又桥背着光,故而看不清他的神情模样,但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却很明显得颤动了两下。


    枫钰帝觉得手里的奶茶不香了。


    他干涸地舔了舔唇,回答道:“认识……吧。”


    第37章 Chapter37不出……


    不出意外的,当郁桥说完这句话后,秦序看着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郁桥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在被打量、被探究。


    “哦?介绍一下。”秦序说。


    郁桥静默地盯着那幅画好半晌,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胸口隐隐喘不上来气,一些不算太久远的画面陡然浮现在眼前。


    那是他一生都想抹去的记忆。


    “《深宫锁龙图》,枫朝,枫钰帝所作。”他缓缓地、看似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


    深宫锁龙,顾名思义,一条本该高高在上地游淌在天上的祥龙,却被猎人捉捕住,用锁链锁在密不透风的深宫里,从此不见天日。


    何等屈辱?


    “知道他为什么画这幅画吗?”


    郁桥的喉结有些苦涩地动了动,摇头:“不知道。”


    秦序沉默。


    郁桥反客为主:“四少,你知道吗?”


    “巧了,我也不知道。”


    “光收藏不研究?”


    二人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漫不经心的猜疑,但又都很坦然。


    不过郁桥好像并不太关心秦序的答案,他的名字列在史书上,研究他的人千秋万代,传颂他也好,批判他也罢,不差一个秦序。


    他唯一比较好奇的是……


    “这画是真品还是赝品?”郁桥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碰了碰墙上的画。


    “你猜。”


    郁桥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竟然是真的。


    历经八百年的尘埃岁月,卷轴古画早已陈旧泛黄、模糊掉色,好在历代传承人把它保护得很好,不至于让它变质腐烂。


    话又说回来,秦序这么有钱,也不可能收藏一幅假画,多不符合他的身份啊。


    “哦对了,你从哪儿得到这幅画的?”


    一转头,发现秦序已经不见了。


    “……”


    *


    秦序没有早睡的习惯。


    他洗完澡,总是要去书房看会儿书,直到凌晨才休息。


    梁潮去书房找他时,他正好在看一本名叫《枫代宫廷杂记》的书。


    一看这书名,就知道内容很晦涩难懂。


    “哥。我跟你说个特搞笑的事。”


    男人冷白修长的手指翻动书页:“嗯?”


    “就是今天你不在的时候,郁桥说烟烟毁掉的那幅《行宫鸳鸯戏水图》是假的,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序淡淡地问:“然后怎么?”


    梁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讲给秦序听,期间一度笑得喘不过气。


    “哥,你说这姓郁的逗不逗?不懂装懂。他但凡有点文化,当初也不会被全网嘲文盲。”


    郁桥被嘲文盲,还得追溯到此前某次给一个品牌的商业活动站台的时候,在现场,主动给粉丝To签和祝福语。


    结果,一句短短的“祝你阖家欢乐”,六个字里错了两个字。


    “祝”字的偏旁多加了一点,从示字旁变成了衣字旁。


    “阖”字写成了“盒”。


    那位粉丝当场都懵了,但毕竟喜欢郁桥,所以并没有当场指出来,也是很溺爱了。


    偏偏,这位粉丝是个妈妈,她还带了自己读小学的儿子过来。


    小孩儿童言无忌,看见郁桥写的签名以后,非常大声地说:“妈妈,他写错字了。”


    小学生都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郁桥一个大明星却不知道。


    现场那么多粉丝,那么多记者,那么多摄像机。


    于是,郁桥成了人人耻笑的文盲。


    所以,一个连常用字都能写错的文盲,突然有一天侃侃而谈一些不为人常知道的历史,谁信啊?


    “哥,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梁潮说。


    说完,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信。”


    “噗——!!”


    秦序看着干净的书桌喷溅了一片水,眉头一蹙,嫌恶地命令:“擦十遍。以后禁止在我的书房喝水。”


    “?”梁潮崩溃哀嚎,“哥,我们还是好兄弟吗?”


    “不是。”


    “……”


    深夜,万籁俱寂。


    卧室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床上的年轻人睡得沉重,可能是做噩梦了,满头大汗,苍白的嘴唇发出细微的痛苦呓语。


    “不、不许碰朕……”


    “不许?”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常年使用刀剑,因而指腹裹了一层薄茧,掐在年轻帝王不着一缕的细腰上,白皙如凝脂玉的肌肤立刻出现一圈残忍的红痕。


    十二旒龙冠帝冕掉落在地,青竹一般脆嫩的身体被迫卧趴在柔软的龙塌上,被身后的“野兽”凶猛地撞击着。


    完全相反的是,落在帝王耳边的声音倒是很温柔:“你早乖一点,听话一点,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呜……呜哼……”小皇帝仰起细长的脖子,濒死般绝望地大口呼吸,憎恨地骂道,“秦、津、舟,总有一天,朕一定要砍了你的狗……呜……头!”


    “是吗?”男人的手指强势地撬开他紧紧咬合的口齿间,搅弄着,嗓音低沉诱惑,“乖,我的陛下,在砍死我之前,告诉我,储秀宫的秀女漂亮吗?”


    小皇帝的眼睛蒸腾起一层可怜的雾气,咬了咬被子,硬气道:“漂亮!藩王敬献给朕的,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女。”


    身后的动作陡然停住了。


    “那……”耳边的声音瞬间变得冷森。“陛下喜欢她们吗?”


    “朕不喜欢她们,难道喜欢你?”


    “啊,这样啊。”男人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危险重重。


    下一刻,小皇帝的身体被拦腰抱了起来,然后被置于一面巨大的铜镜前。


    他的脸色唰得变白,心中大喊不妙:“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陛下,你说,你的秀女们知道她们爱慕敬仰的陛下,其实私底下,是这副模样吗?”


    这副模样,哪副模样?


    小皇帝瞳孔猛缩,起身想逃。


    然而男人猛力得他摁回自己的怀里,并把他折成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姿势,又能确保他清楚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伏于巨狼之下,眼尾湿泪薄红,脖颈白皙脆弱,身体瑟瑟战栗,喉咙里发出的每一声都是羞耻与不堪的吟唱。


    *


    新的一天,骄阳艳丽,但秋风微凉。


    懂事车缓缓启动,目的地是A大。


    梁潮狠狠摇了摇昏昏欲睡的郁桥:“醒醒,你是猪吗这么能睡?”


    郁桥坐了起来,看向他,还在迷迷糊糊中,忍不住暴躁道:“你最好有天大的事,不然信不信朕诛你九族。”


    梁潮被他吓了一跳,大爷的,这货居然还挺威严,吓死大大的老子了。


    “又朕朕朕的,还诛我九族,笑死,你做梦脑子瓦特了。”


    郁桥危险地眯起眼,抬起手,准备一掌拍断这刁民的脖子。


    就在这时,前方驾驶座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醒了就喝牛奶。”


    下一秒,一瓶牛奶稳稳地丢在了他的手上。


    牛奶是热过的,温度刚刚好,熨烫着郁桥雪白的指尖,他眨了眨眼,感觉到身体和精神终于渐渐清醒和复苏。


    半晌后,他带着鼻音,说:“只有牛奶吗?”抱怨,带点委屈。


    梁潮无语:“你还挑上了?”


    秦序:“你想吃什么?”


    梁潮:“……”


    郁桥:“蓝星星幼儿园旁边的王记全麦早餐。”


    梁潮:“你做梦吧你。”


    秦序:“导航去蓝星星幼儿园。”


    懂事车:[好的,输入新的目的地,蓝星星幼儿园,全程21公里,预计用时……]


    梁潮大喊:“哥,我也没吃早餐。”


    秦序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一眼:“然后?”


    “新时代广场的米其林餐厅推出了新的意大利早点,我们……”


    “可以。”


    “谢谢哥。”梁潮那叫一个激动啊。


    懂事车停了下来。


    梁潮不明所以:“怎么停车了?”


    秦序说:“你下车。”


    “好嘞。”


    梁潮照做。


    下车后,走到驾驶座窗边,笑嘻嘻问:“然后呢?”


    “然后,徒步走去新时代广场,去吃你的米其林餐厅新推出的意大利早点。”


    梁潮:“?”


    梁潮:“哥?”


    梁潮:“我们体内流淌的血缘兄弟情是植脂末做的吗?”


    秦序回头看郁桥,皱眉:“不许躺着喝东西。”


    郁桥:“哦。”


    梁潮:“……”血缘是假的,只有爱情是真的o(╥﹏╥)o


    第38章 Chapter38等吃完了……


    等吃完了王记全麦早餐,郁桥才想起问秦序和梁潮为什么去A大。


    梁潮本来就一肚子气,吃了一顿不爱吃的全麦早餐更气。


    本来还能忍着的,听他问去A大的目的,终于爆发了:“等下最好能在罗教授那里找到史料证据,不然我会嘲笑你一辈子!!!”


    郁桥都懵了:“什么史料证据?为什么又要嘲笑我一辈子?”


    梁潮看了一眼开车的秦序,心里五味杂陈得厉害。


    他要怎么告诉郁桥?


    告诉郁桥:虽然你小子才来我家没几天,又蹭吃蹭喝又蹭床的,毫无边界感,但我那单身了快三十年的史性恋表哥铁树开花一样超级喜欢你,不仅允许你蹭吃蹭喝蹭床,还无条件地相信你这个小文盲说的话,并且为了帮你找到佐证,特地亲自联系到史学家罗云天教授亲自帮你找古籍史料。


    那不得乐死这姓郁的娱乐圈败类?


    梁潮想想就生气,双臂环胸,不理郁桥。


    郁桥:“……”


    一小时后,三人终于抵达A大了。


    这是郁桥第二次来A大。


    上次是夜里来的,没怎么好好看过它。


    此刻,走在这座全国排名第二的高校学府里,他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怅然。


    等到了图书馆,这种反差的情绪起伏得更厉害了。


    站在图书馆大厅,仰望着螺旋而上直冲高阔穹顶的现代书架,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冲击着他的心灵。


    “震惊吧?”梁潮见郁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嘲笑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但凡你高考努力点考上A大,也不至于这么乡巴佬。”


    郁桥这会儿不在意他的冒犯,只关心一个问题:“这里有多少藏书?”


    “这是全国最大的校园图书馆,藏书量仅次于国家图书馆,具体的数字我不知道,但至少有两千万册。”


    “两千万册,好多啊……”


    “当然。所以你以后想来看书,可以来A大的图书馆。这里什么类型的书应有尽有。”梁潮说这番话的时候格外自豪,因为他的本科学历就是A大。


    他顿了顿,又嘲讽:“哦我忘了,你个小文盲怎么可能会喜欢看书呢?”


    “……”


    梁潮把手臂枕在脑后,自说自话:“不过你如果真的哪天想看了,也不必来这儿,我哥有个私人图书馆,藏书量肯定是赶不上公办图书馆啦,但里面也是汗牛充栋、应有尽有。”


    二人一直跟着秦序走。


    也是这会儿,郁桥才空出点注意力到秦序身上:“哦。”


    “哦?”


    “我也有。”


    “私人图书馆吗?啧啧啧,你看你又吹牛。”


    “……”


    朕乃天子,有个图书馆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


    别说图书馆了,只要他想,全国的藏书阁都归他。


    但话又说话,他进图书馆以后之所以一直感到震撼和低落,是因为虽然自己是一代君主,穿越到八百年后,也不过是一介井底之蛙。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的子民也能享受到这么多的便利该多好啊。


    两千万册,这还只是一个校园图书馆的藏书量,不敢想象这个时代的学生有多幸福……


    *


    郁桥和梁潮一路跟着秦序进了电梯,抵达了一个只能用密钥才能解锁、普通人无法进入的楼层。


    这里的陈设就和下面不一样了,应该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区域。


    但和普通的办公地方比起来,它又威严庄重得多,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书记和手稿,人不多,都是戴眼镜的学生。,


    看见他们来,所有人均放下手里的活,朝他们行注目礼。


    不久,一位中年男人从办公室出来迎接他们。


    “秦先生,您来了。这边请。”


    中年男人将他们带入一间很大的档案室,给他们沏了壶茶。


    “秦先生,非常抱歉,罗教授还在赶回来的路上,烦请多等待一会儿。”


    秦序温雅绅士地点了点头:“您自便吧。”


    “好的,那我先去忙了。”


    等人走了,郁桥问秦序:“我们来这儿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秦序浅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郁桥白皙的脸上:“你从哪儿知道的,辰佑十二年清明,枫钰帝皇陵祭祖路上遇刺,导致右手受重伤,直到同年秋末才好的?”


    郁桥瞥了一眼梁潮。


    梁潮还在郁闷和不服气。“对啊,哪儿知道的?”


    郁桥突然知道此行是来干什么的,也猜到了他们口中的那位罗教授是什么人了。


    他也浅抿了一口茶,泰然自若地回答:“历史。”


    秦序的中指在茶杯上轻轻地敲了敲:“什么历史?”


    “野史。”


    “?”梁潮冷嗤:“哪里的野史?我怎么没见过?”


    郁桥淡淡道:“我们老家口口相传的野史。”


    “……”


    “……”


    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梁潮跟着秦序起身,同时瞪了郁桥一眼:“你最好保佑罗教授是你的救星,不然我全网买水军曝光嘲笑你。”


    郁桥:“……”


    进来的是个年近七旬的老奶奶,戴着老花镜,看上去风尘仆仆,看见秦序,很精神,非常高兴地上来抱秦序。


    秦序一改平时疏离的样子,先一步弯腰抱住她:“老师,辛苦您专门跑回来一趟。”


    “不辛苦。就算不是你叫我,我也得回来给这群兔崽子批论文了。”


    和秦序寒暄完,罗教授的目光终于发现了郁桥:“秦序,这位是……”


    秦序介绍道:“他是郁桥。”


    “郁什么?”


    “郁桥。”


    罗教授看着郁桥的目光充满了震惊,过了一会儿,笑:“真有趣,这么巧的人竟然让你给碰上了。”


    郁桥:“?”


    他礼貌地叫了一句“罗教授您好”,然后心里腹诽,什么叫“这么巧的人”啊?


    梁潮偷偷在他耳边说:“你和枫钰帝同名。而罗教授刚好和秦序一样,是研究枫钰帝的行家。”


    “……”怪不得。


    等等——


    “刚好和秦序一样?什么意思?你哥也研究枫钰帝?”


    梁潮幽幽瞥了他一眼:“我没和你说过吗?他可是枫钰帝最大的毒唯。”


    “额。”


    “你不知道很正常,一般人也不知道这件事。”


    郁桥耐不住好奇:“为什么说他是朕……咳,为什么说他是枫钰帝的毒唯?”


    梁潮拉了拉他的袖子:“说来话长,改天再说,严肃点,快跟上。”


    档案室还有室中室,像密室似的,空间依然很大,但格局和外面不一样,比如这里最显眼的是摆放了几个防尘隔氧的特殊玻璃柜,里面陈列了很多泛黄的古籍,其中相当一部分古籍是不完整的,但具有非常大的研究价值。


    此外,这里还摆放了很多仪器设备,比如放大镜、显微镜,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


    郁桥沉默地挨本儿古籍看过去。


    与此同时,罗教授和秦序碎碎念:“能挖的早就已经挖出来了,上面也开过会了,安霄县可以全境开放旅游业。再不通一通人气儿,恐怕它整个县都要破产了。”


    “所以秦序啊,你如果执意要拍那部电视剧,完全可以去那里取景。”


    秦序点头:“嗯,老师,我知道。”


    “你打算找谁来演枫钰帝?”


    罗教授坐在电脑前,开始敲键盘。可惜一把年纪了,键盘上的字母看不清,也或许不太熟悉电脑设备,所以敲得极慢。


    “暂时还在观察中。老师,我来吧。”


    秦序敲电脑的速度就快多了,片刻后,就听到罗教授惊喜地笑了一句:“对,就是这条。”


    郁桥以为罗教授会从哪儿掏出一本古籍,告诉他们,关于枫钰帝遇刺受伤的真实记载就在上面,没想到,最后展现的依然是现代技术。


    当然,这是罗教授亲自做的研究。


    梁潮拉着郁桥过去,就看到电脑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一看左下角的字数,竟然多达十几万。


    这是写了本书吗?


    罗教授这回麻利多了,用了什么检索技术,很快检索到了“目的地”。


    然后,她推了推眼镜,说:“现在能查到的史料并不是特别多,像《钰帝起居注》现存的都是残缺本,同一朝代也没查到相关记录,我猜除了是战争、地质灾害等因素毁了太多文迹外,还有一个可能性。”


    她平静地看向秦序,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对郁桥而言犹如平地一声雷:“我猜是当时的史官根本就没记载过这件事。”


    郁桥心里反驳:有!绝对有!朕还不想让他们记录呢,但史官和其他官员不一样,他们的职责就是客观公正地记录和编纂皇帝的每一件真实大事,任何人、任何权利都不得对他们行之裹挟以春秋笔法影响朝堂历史的公正性。


    梁潮好奇极了,询问罗教授:“那是什么原因让史官没记载这件事呢?”


    “这就很复杂了。但很大概率是这件事如果让世人知晓以后,会影响他的千秋名誉,所以他阻止了史官的工笔。”


    郁桥摸鼻子:猜对了一半,但朕没阻止住。


    他还记得当时的他和史官发生过这样一次对话。


    他对他的史官说:“朕遇刺这等小事,就不必记录了吧?”


    史官:“不行。”


    他说:“记录也成,但不必太详细。”


    史官:“不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爱卿将如何书写这件事?”


    史官:“直接原因、间接原因、导火索、经过、结果、意义、影响、启示。”


    “……”年轻枫钰帝用健康的左手扶额,“爱卿,你信不信朕诛你九族?”


    史官掏出纸笔,边写边念:“帝,威胁史官,有违高祖、太宗令,非圣君也。”


    枫钰帝:“………………”


    所以,史书上是一定有这件事的,只是不知道到最后为什么相关记载没有面世呢?


    难道真的是后续的战争、地质灾害等毁灭了这部分历史?


    梁潮问出了他的问题:“那按照罗教授的意思,郁桥所说的,根本就没有真实史料记载做作证咯?”


    说完,他向郁桥抛去了一个得意炫耀的目光,满脸写着:我就知道你在吹牛。


    谁知下一秒,听到罗教授说:“有啊。史书上没记载,但《武士日杂记》上提到。”


    梁潮都懵了:“《武士日杂记》是什么?”


    罗教授用现代通俗的语言回答他:“就是枫钰帝的随身保镖们写的日记整理集。”


    “啊?随身保镖?是御前侍卫的意思吗?”


    郁桥在旁边纠正他:“不是御前侍卫,是暗卫。”


    梁潮更懵了:“暗卫可以写日记?还让你们给挖出来了?”


    罗教授白了他一眼:“你个小文盲。暗卫怎么不可以写日记了?我们发现过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事,而且都是娘生娘养的,一入皇宫深似海,写写日记排解一下孤苦思念之情怎么了?除非枫钰帝是暴君,不允许他们写*。”


    梁潮被骂小文盲,不服气,立马反驳:“不,枫钰帝就是暴君。”


    话落,挨了郁桥一脚,屁股上多了个脚印。


    梁潮捂着屁股,瞪向郁桥:“你踢我干嘛?”


    郁桥面色冷沉:“闭嘴,严肃点。”


    “……”梁潮吃瘪,乖乖闭上嘴。


    接下来,罗教授打开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是几张破旧的手札,应该是枫钰帝的某个暗卫写的日记,大致意思就是思念家里的娘亲和妹妹,然后惆怅自己什么时候可以退休。


    罗教授又翻了几张,终于找到了。


    她招呼梁潮:“小伙子,你是秦序的弟弟,肯定也不差,让我考考你,认得这几行字吗?”


    梁潮:“……”


    梁潮尴尬死了:“不、不认得。”


    “小文盲。”


    “……”


    向来只有他骂别人文盲的份儿,比如骂郁桥,没想到来到这儿,有一天轮到自己被骂文盲了。


    关键对方还是教授,他无力反驳。


    但为了自己的面子,梁潮决定拉郁桥下水:“郁桥,你不是很懂吗?来,你念。”


    他难得做好了和郁桥统一战线的准备,都做一个没有文化的文盲。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郁桥一开口,就让他跪了。


    只听到郁桥毫不费力地念道:“寒食惊变后,主上右痹难书,蛰居离宫三月有余。龙体偃卧,余亦得免随扈之劳。今白露既降,圣心又躁,竟欲负创微行。幸秦王昼夜守于紫宸,自扶舆更衣至调羹奉药,事必躬亲,竟使御屦尘封。暗祷天听:惟愿圣躬金疮缓愈,更求秦王殷勤不辍,则余可永辞风尘之役矣。”


    念完,感觉整个档案室比那些躺着的古籍还要安静。


    他接收到三道目光。


    秦序的,毫不惊讶,但眼底还是有些探究之味。


    罗教授的,则充满了惊喜,满脸写着:这是个好苗子。


    梁潮就不一样了,他好像碎了,需要抱一抱,瞳孔震撼了好久,才说:“这可是八百年前的繁体字……”


    郁桥不以为意:“哦。很难吗?”


    梁潮非常夸张地当场跪了下去。


    郁桥:“……”


    第39章 Chapter39梁潮并不……


    梁潮并不是一点繁体字都认不得,毕竟现代的简体字就是繁体字简化而来的。


    问题就在于,能认,但认不得全部,比如遇上生僻字就无能为力了。


    更何况,枫朝距今已经过去了八百多年,期间文字的形体或多或少发生过演变,梁潮一个非专业者,识不出那个朝代的字很正常。


    也正是如此,郁桥的含金量就凸显出来了。


    不过梁潮又是个很擅长质疑的人,他只跪了两秒钟就蹭的站起来,赶紧问罗教授:“罗教授,郁桥念的都是对的吗?”


    罗教授满眼都是对郁桥的欣赏:“一字不错。”


    她忙把郁桥拉到身前:“小伙子,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导师是谁?我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你?”


    老人家不了解什么娱乐圈什么明星的,只一心当他是个潜力很大的好孩子。


    郁桥正欲解释,秦序先一步开口:“老师,他不是学生。”


    “这样啊……”


    梁潮又问:“教授,暗卫写的这封日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罗教授把问题抛给郁桥,非常期待:“你来解释给他听。”


    郁桥不语。


    然后大家就发现,他的脸和脖子红温了,耳朵也红得要滴血似的。


    梁潮看得啧啧称奇:“你没事吧?”


    秦序也玩味地观察着郁桥的反应,嘴角愉悦地勾起,说:“他没事。正常反应。”


    罗教授爽朗大笑:“看得出来你还是个孩子。”


    梁潮都急死了:“救救我,谁能和我解释一下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意思?”


    罗教授用大白话翻译道:“写这篇日记的人是意思是,自枫钰帝在清明节遇刺受了手伤后,便一直在行宫养伤,这期间,作者相当于在放假,感觉非常快活。等枫钰帝养伤养到秋天,实在闲不住了,想要微服私访,作者就叫苦连天,因为这意味着他也要上班了。好在秦王阻止了枫钰帝,每天亲自照顾他,给他喂药,给他更衣,把他养得足不沾地,再也没心思想微服私访的事了。


    最后,作者许愿枫钰帝的伤永远不要痊愈,并且希望秦王能一直这么照顾枫钰帝,因为这样一来,作者就可以一直不用上班了。”


    梁潮听完罗教授直白的翻译以后,第一反应是:“原来古代打工人和现代牛马的愿望都是共通的。”


    第二反应:“卧槽,郁桥你居然是对的。也就是说,《行宫鸳鸯戏水图》真的不是枫钰帝的画,它是假的!!”


    第三反应:“等等。秦王照顾皇帝就照顾呗,亲自喂药能理解,但为什么要给他亲自更衣?还让他足不沾地?听上去怪怪的,感觉把枫钰帝伺候得下不来床了。”


    “咳!咳咳!!咳咳咳……”


    郁桥本来就脸红耳赤的,这会儿听到梁潮的虎狼之词,呛得那叫一个脸色红艳欲滴。


    秦序伸出一只手,好心地给他拍了拍背,嗓音像羽毛一样含着笑意在离他耳边不远的地方撩人地说:“如果枫钰帝在世,反应应该和你是一样的吧?”


    郁桥猛地看向他,顾不上什么羞耻了,心中惊涛骇浪:“你……你是……”


    秦序微微挑眉:“我是什么?”


    “……”


    郁桥强行镇定下来:“没什么。”


    他想多了。


    秦序怎么可能是那个男人呢?虽然他们长了一样的脸,名字也很相似。


    那个男人有很多身份,是秦王,是摄政王,名字如雷贯耳名垂百年千秋,叫秦津舟。


    但他有个只有至亲至近的人才能唤的字,叫秦子序。


    枫钰帝懒,认为“子”不发音,所以一惯直呼他为——秦序。


    “嗷~我知道了。”梁潮咋咋呼呼的,打断了郁桥的回忆,“原来是那种的意思啊。”


    罗教授推了推眼镜,含笑不语。


    梁潮用胳膊肘顶了顶郁桥,笑得可贱了:“怪不得枫钰帝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断袖君主,这不,他和秦津舟的绯闻又添了一记铁锤。”


    郁桥瞬间又涨红了脸,特别想大喊:朕不是断袖!朕怎么可能是断袖!!朕那都是被逼的!!!


    如果不是那个疯狂的男人步步紧逼,朕堂堂一国之君,本该娇妻美妾佳丽三千、儿女成群子孙满堂的。


    可是呢,别说什么娇妻美妾了,他到死连女子的手都没拉过一下。


    期间好不容易娶了个皇后,他大爷的,秦津舟竟然把人放跑了,说皇后心有另属,出宫和人私奔去了。


    好好好,秦王殿下真是良善啊,问题是,那朕呢?朕呢?


    朕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空荡荡的后宫,水灵灵地断子绝孙了。


    秦、津、舟,哪怕穿越到八百年后想起你,朕都想杀了你!!!


    郁桥太沉浸在愤怒里了,突然一个杀气腾腾地眼神刀向秦序。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序好像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似的,抬起手,掌心摁在他的头顶,揉了揉,说:“乖,没说你是断袖。”


    这句话如盆冷水,轻而易举地浇灭了郁桥的怒火。


    不灭不行啊,要不然显得自己像超雄,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生气。


    郁桥挥开他的手,绷着脸冷冰冰道:“朕知道。”


    罗教授注意到他的自称,愣了愣:“朕?”


    梁潮嘿嘿笑:“罗教授,别理他,他是这样的,经常脑子不太聪明,在我哥面前总是自称朕。也就我哥纵容他,换我,早把这傻子揍成折叠屏了。”


    郁桥:“……”


    罗教授却说:“这样啊,那还蛮有趣的。”


    然后落在郁桥脸上的目光更有深意了,中途她还看了一眼秦序,似有什么话想说,最终又没开口。


    从档案室出来,三人又陪着罗教授去了办公室。


    学者的办公室很朴素,到处都是书啊、资料什么的。


    办公室里有两个学生正在整理资料,见罗教授带人进来了,立马笔直地站直了身体。


    罗教授说:“这是我带的两个研究生,小刘小颖。其中小颖是专门研究枫朝宫廷礼仪的,很认真很刻苦一孩子,我前段时间还把她引荐给了京大的周端教授。”


    “秦序啊,等你的电视剧开机了,如果需要宫廷礼仪指导,可以找他们。老周呢,他个人意愿是很强烈的,至于小颖,她还是个学生,你就当给她一个实习的机会,帮她多锻炼锻炼。”


    这世上能让秦序给面子的人非常少,但罗教授是他的良师益友,罗教授亲自开口,他自然不会拒绝。


    叫小颖的学生听到导师夸赞自己,还有了一个实习机会,激动得手舞足蹈,连忙非常热情地给他们端茶倒水。


    然后她就看到了郁桥。


    罗教授不认识明星,小年轻人总该认得吧。


    她当场呆了一下。


    郁桥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哇塞,是明星诶。可惜是个人人喊打的明星。


    然而他完全想错了,因为小颖给他倒完茶以后,特别激动地掏出纸笔,说:“我、我可以找您签个名吗?”


    郁桥愣了愣。


    要他的签名?这还是他头一次见。


    “我的签名不值钱哦。”他说。


    “可是我超级喜欢你,你长得好帅啊。”


    郁桥心情大好,接过纸笔,大手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


    倏地,他的余光瞥到了秦序,想到梁潮说,追秦序的人男女老少的,非常多。


    于是,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女孩儿:“那你觉得我和他之间谁更帅?”说着指了指秦序。


    秦序:“……”


    小颖看了看秦序,眼睛瞪得大大的,足足半分钟后,回答郁桥:“他更帅。”


    郁桥的嘴角垮了下去。


    小颖情商很高,补充:“但你长得更漂亮。”


    郁桥是古人,到底还有古人的思维,认为漂亮是形容女性的:“你是说,我长得像女人”


    “不。我的意思是,是Omega的感觉,懂吗。”


    郁桥不懂。


    郁桥把求知的目光看向秦序,非常难得的,秦序竟然也不是很懂。


    但梁潮懂啊,他凉飕飕地回答:“就是人夫的感觉。”


    郁桥:“……”奇奇怪怪的现代小说世界。


    *


    罗教授很忙,所以这顿茶并没有喝很久。


    梁潮表达了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来找《行宫鸳鸯戏水图》是假画的证据,询问罗教授能不能帮他们出面作证。


    罗教授婉拒了,说自己行程已经满了。


    梁潮心里微微不爽,想着秦序是你学生,这点事你都不肯帮。


    但罗教授又说:“我这周末要去参加卫视的《枫朝论鉴》,到时候,会说到这些事。”


    梁潮愣住,然后大喜:“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枫朝论鉴》是卫视举办的一档以科普枫朝历史文化为主题的电视讲座,每周一期,每期邀请不同的专家,本周这期刚好邀请的是罗教授。


    如果罗教授梦在这期节目上公开自己的学术研究,那就意味着,元金青的谎言不攻自破,而江以烟毁的根本就是一幅假画。


    那么,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元金青想要借此从秦序这里捞到好处,也肯定是不能了。


    和罗教授短暂地聊完,三人准备告辞。


    郁桥听到小颖和小刘正在书架前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聊下一个节假日去哪里旅游。


    小颖说想出国,小刘说出国太贵,也太远了。


    小颖又说想去看演唱会,小刘说买不着票。


    姑娘气得直跺脚:“那就在宿舍写论文吧。”


    小刘立马哄她:“别急啊,要不我们去安霄县?反正安霄县开放怀京古都的遗址了,我们去参观一下吧。”


    “笑死,你没去过安霄县吗?坑都不知道下过多少次了。”


    “话是这么说,但珊泉宫你还没去过吧?”


    小颖愣住:“珊泉宫?枫钰帝的度假行宫?”


    咣当一声,茶杯掉落在地。


    梁潮无语:“郁桥你der吗?连杯茶都拿不稳。”


    郁桥没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记住了安霄县这个地名。


    回枫都御岛的路上,郁桥一直心神不宁,拿着手机在搜索安霄县的事。


    梁潮则骂了整整半个小时元家,骂累了,喝半瓶水,接着骂。


    “哦对了,郁桥。”梁潮说,“你说你连枫朝的文字都看得懂,还是挺有文化的,那为什么连短短的一句祝你阖家欢乐都不会写?六个字儿错俩字儿,当时的你是伪人吗?”


    郁桥:“……”


    他怎么知道?这得问穿书文作者啊。


    说到这个,郁桥又忍不住心疼原主一万点,因为他知道梁潮说的是什么事。


    原主怎么可能是文盲?他可是村里镇里乃至他们县里非常难得走出来的名校大学生啊,妥妥的学霸一枚,还是学文科的。


    这样的学历,放在人均中专毕业的娱乐圈,那真的可以说是打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


    所以谁都可能是文盲,唯独原主不可能。


    也就只有这本穿书文的作者为了凸显穿书者的高光,360度全方位地矮化抹黑原著主角受,让主角受的一切设定都完全逆反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原著里,有文盲设定的其实是郁良。


    郁良是个学渣,后来去国外混了个水学历,回来摇身一变又成学霸了,但后来在某个电视节目和粉丝互动环节上暴露了自己连常用字都不会写的问题。


    但在穿书文里,这位作者颠倒人设,把文盲设定给了原著主角受“郁桥”。


    其实郁桥能理解穿书文作者的做法——为反派鸣不平嘛,所以让原著主角受也尝尝这些恶毒人设的滋味。


    好笑的是,这位作者极其双标,对原著主角受极尽苛责,但主角攻还是主角攻的待遇。


    这也就罢了,甚至还要拆散官配,让主角攻让爱上穿书者,好像这样才能把穿书者只要靠咸鱼摆烂就能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气运体现得最大化。


    还是那句话,只有原著主角受被霸凌的世界达成了。


    可问题是,反派的悲剧人生,真的只是原著主角受一个人的原罪吗?


    第40章 Chapter40从A大回……


    从A大回来以后,梁潮闹着要直接杀去元家,揭穿元金青的诡计,给江以烟找回公道。


    然而郁桥一句提醒,瞬间让他熄了火:“罗教授的节目播了吗?”


    “……”也是,距离周末还有好几天呢。


    梁潮郁闷死了:“为什么罗教授不干脆今天帮我们作证啊?明明也不会耽误她多长时间嘛。”


    “因为只有当罗教授是罗教授时,她的话才具有权威性。”


    “什么意思?现在她不是罗教授吗?”


    郁桥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对他的怜爱:傻瓜,这都不懂。


    梁潮:“……”


    梁潮:“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梁潮:“她的研究还没经过权威渠道发表,现在只身和我们去元家,元金青只会以为她和我们是串通好了,去帮我们做假证的。”


    郁桥摸了摸他的脑袋:“真聪明。”


    “……”


    梁潮气得磨牙,真是倒反天罡,一惯只有他把郁桥当傻子的份儿,今天居然反过来,姓郁的上位了。


    等着,本少爷一定要找回我的场子。


    *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的,这说的不是秦家,而是元家。


    元家白白损失了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又迟迟得不到秦序的补偿,急得那叫一个上蹿下跳,好几次致电秦家老宅讨要说法。


    秦家老宅主要是老夫人在应付,得知秦序对元家使用冷暴力,就感到很尴尬,连忙打电话给秦序做思想工作。


    “孙儿啊,小妮子毁了人家的画,虽然是不小心的,但终究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总要表个态吧?”


    “你之前答应你元爷爷的,把新国馆二楼的西南厅给他,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呀?”


    元金青想进国馆想了一辈子,如今一把年纪了,半个身体进了棺材,再不进去,以后投胎十辈子都没机会。


    然而作品能进那地方的,其作者从来没有一个是活着的,他野心勃勃的想做第一个,可惜没那么运气和背景。


    用一张八百年前枫钰帝亲手作的天价古画,从秦序手里换一个抄近路的机会,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看秦序大不大方了。


    秦序当然大方,但大方不等于慈善家。


    “奶奶,”秦序手机开着免提,目光一会儿在工作用的电脑屏幕上,一会儿若有若无地游到旁边某个正在沉迷画画无法自拔的年轻人身上,嗓音一惯的漫不经心,“您放心,欠元老爷子什么,我自然会还他什么,请他无须担心,只是需要请他耐心等我几天。”


    老太太一听这话,终于放心了:“好,孙儿做事我放心,我这就把你的话告诉老元。”


    电话结束以后,秦序保持着一个坐姿没动,目光先是长久地停留在郁桥专注的脸上。


    他骤然想起罗教授带的那个叫小颖的研究生说的话,说郁桥长得很美,是一种Omega的感觉。


    梁潮又说Omega的感觉就是人夫的感觉。


    人不人夫的,秦序倒没什么见解,但他觉得,嗯哼,这个Omega很可爱。


    目光下移,落在年轻人被白色微微透明的衬衫包裹着的上半身,下摆被挤进了裤腰里,衣服空荡荡的。


    腰,忒细。


    秦序觉得口渴,舔了舔干燥的唇,起身去接水。


    有了秦序的“承诺”,后来几天,元家果然没有再闹了。


    罗教授参加的那期《枫朝论鉴》播出前夕,枫都御岛1号别墅爆发出了一声差点掀翻屋顶的惊叫。


    “啊——!!”


    “真的假的?”


    “这确定是你画的,而不是你电子打印出来的?”


    梁潮激动得仿佛要变身,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郁桥这几天啥也没干,光搁家里沉迷画画了。


    起初他还不以为意,寻思着这货可能又抽什么风了。


    今晚,郁桥终于结束了他的画作,把毛笔一扔,拎着画找到秦序,板着脸傲娇地问:“这画如何?”


    梁潮也在场,抢过画,嗤笑嘲讽:“哎呦,让我看看郁大画家的大作。”


    卷轴一展开,笑容呆滞住了。


    片刻后,他不信邪,掏出手机,翻出了元金青的《行宫鸳鸯戏水图》被毁前的电子照。


    “乖乖,模仿得真像啊。”


    然后再细品,像已经不重要了,他发现郁桥画得反而更好看。


    刚好,桌上有个放大镜来着,他随手拿起来,对着画就是一顿细微观察。


    “卧槽。没想到你画画还是有点水平的。”


    “这鸳鸯的羽毛,放大了看竟然根根分明,而且能看出下面是湿的,上面是干的。”


    “还有这水,正常看没什么,细看水底下还有水草、鲤鱼和柳树的倒影。”


    “等等,我发现bug了。”


    画得好看归画得好看,可算让梁潮逮到bug了。


    他戳了戳画里的这对鸳鸯:“公鸳鸯和母鸳鸯长得不一样,你怎么画了两只一样的公鸳鸯?”


    郁桥的眼珠子转了转,耳朵有点热,不想解释。


    秦序站在他的身侧,把他别扭的反应瞧得明明白白的。


    “两只公的有什么不对吗?”他说。


    “当然不对了,难不成鸳鸯还有搞基的?”


    秦序笑了一下,看向郁桥:“陛下,你觉得呢?”


    “……”郁桥摸了摸鼻子, “咳。就是……朕、啊不是,我是猜的。就是如果枫钰帝的右手没有受伤,真的画了这幅画,他所看到的鸳鸯,应该就是两只公的。”


    梁潮还是不懂:“为什么啊?”


    郁桥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对秦序说:“到时候,你就把这幅画还给元大师吧。”


    “?”梁潮震惊,“闹呢?你画的值几个钱?”


    郁桥当场不悦:“怎么?朕画的不行?”


    “行。好看。但我说了不算,你得过了画圈那群什么艺术家的关才有含金量可言。”


    郁桥冷笑:“那姓元的一幅假画又能值几个钱?”


    “话可别这么说。《行宫鸳鸯戏水图》不是枫钰帝画的,但是万一是哪个其他古人闲得蛋疼,冒充枫钰帝的手笔画的呢?如果真是这样,那烟烟毁掉的那幅画虽然没有枫钰帝做著名以后来得那么价值连城,但肯定也不会便宜。”


    郁桥听乐了:“冒充?我看不是闲得蛋疼吧,是闲得脑袋痒。掉脑袋的罪,他可真敢犯啊。”


    梁潮愣住:“啊这……也对,冒充皇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既然如此,那这画到底是哪儿来的?作者又到底是谁呢?”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元金青本人知道,梁潮只好跳过这个话题。


    过了会儿,梁潮又嗤笑说:“你这不行。模仿得虽然不错,但人家是张古画,你好歹也还人家一张古画呀。”


    郁桥眉宇紧锁,就很烦躁。


    朕亲自给画的画,名声传出去,必然是天价之作,怎么就比不上那幅假画了?


    “就是说,要把它变旧了就值钱了,是吗?”


    “是这个意思。”


    郁桥把画卷起来,杀气腾腾地回卧室。


    凌晨,秦序从书房回房间,准备休息。


    倏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照亮了一方天花板。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零点过后是他的私人休息时间,神仙来了也不能给他发消息,更不能给他打电话。


    哪个不知好歹的这么做了,一来秦序绝不可能会搭理,后来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但是这两点禁忌,全让一个叫郁桥的在短短十秒钟内给破了。


    秦序都要闭眼了,天花板亮了,手机屏幕显示来电。


    不过这通电话只持续三秒钟就被来电者主动给掐了。


    手机荧光刚灭下去,不一会儿又亮了,这会儿提示是有秒聊消息。


    秦序实在好奇那个夜猫子到底想和他说什么,就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yq:[截图.jpg]


    —yq:房东先生,这个技术,你会吗?


    截图内容是一段科普内容,主题是怎么通过化学手段让字画在短时间内“变成”古董的。


    秦序回复:你的房东先生不是化学家。


    —yq:[失落.emoj]


    —yq: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的


    秦序:“……”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等再放下手机,发现自己失眠了……


    次日,梁潮吃早餐的时候碰见秦序,见他满身疲态,吓了一跳。


    “哥,你昨晚没睡好吗?”


    秦序扫了一眼餐厅,没有见到某人,问:“他呢?”


    “郁桥啊?还在睡呢。”


    “睡得还挺香。”秦序无奈地苦笑,“还真是一点责任也不负啊。”


    梁潮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又招你了?”


    秦序嗓音低沉喑哑:“嗯。”


    “那赶紧收了他吧,省得夜长梦多。”


    “……”


    梁潮放下餐具,捂嘴:“我的天呢,我到底在说什么啊?我的嫂子怎么能是那样的?不行不行……哥,你三思啊。”


    秦序冷冷地看向他:“烟烟说非洲大蚊子太吵了,想把他发配回老家,我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梁潮捂泪,“哥,我不吵了,别把我发配去非洲啊。”


    郁桥睡得并不是很香。


    他醒得很早,抱着手机和三柱对接事情。


    第一件事,三柱说给连莐的乐器买好哦,50万买一台钢琴和一把小提琴,绰绰有余了,但是想再买一把签名版的吉他就很捉襟见肘了。


    所谓签名版吉他,指的是有国际上最知名的女摇滚乐队“粉色蜜蜂乐队”亲笔签名的吉他。


    小姑娘是个乐痴,什么音乐都喜欢,但最喜欢的还是离经叛道的摇滚乐,其中最喜欢的乐队就是粉色蜜蜂组队,梦想就是哪天能成为rockstar,和粉色蜜蜂乐队同台演出。


    问题是,一般有这种巨星亲签的物品,市场是不太可能流通的,是郁桥拜托三柱去寻找,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买家。


    但是买家开的价着实贵了些,要250万。


    三柱说:“没钱,咱就买把普通的吧,ok?”


    “emmmm……”郁桥想了想,问,“我有新工作了吗?”


    这就是要说的第二件事。


    “有。而且开价还挺高的。”三柱回答。


    郁桥顿时来精神了:“什么活?”


    三柱在电话里长长地叹息:“短剧,演吗?”


    “什么是短剧?”


    “就是迎合短视频用户,时长只有几分钟一集的网络剧。”


    郁桥问出最关心的:“片酬多少?”


    “片子是黑辣椒出品的,挺大一个ip,那边看你最近热度挺高的,又有代表作,就给你开了业内最高价,按天算,一天60万。周期是12天。”


    郁桥快速算了下,如果接了这个片子,他12天就能进账720万,缴税另说,妥妥的日进斗金啊。


    “什么时候进组?”


    “……”


    王三柱那边有点崩溃:“你可想好了,你一旦接了这个剧,从此以后,郁桥这个名字,就彻底跌入低端市场了,以后想演电视剧,想上大荧幕,那可就不能了。”


    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鄙视链层层封锁。


    演电影的看不起演电视剧的,演电视剧的看不起演网剧的,演网剧的看不起演短剧的。


    一名演员,从底层爬到高层,那叫励志;从高层主动跳下底层,那叫自甘堕落。


    郁桥是走过励志人生的,这其中的辛酸他自己也知道,幸好最后熬出头了,冒尖儿了。


    娱乐圈虽现实,但是业内一些导演们看到好苗子,是愿意伸手提拔他。


    如今倒好,郁桥为了短期利益,一个转身,跳回到低端市场去了,这下以后还有哪个伯乐愿意拉扯他了?


    郁桥不是什么都不懂,他能理解三柱的心累,但他眼下没有太多的选择。


    他太急着用钱了。


    至于接下来……


    “三柱,你知道吗?我老家有个人,他小时候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小儿子,连族谱都不让他入的那种。”


    三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了故事:“嗯哼,然后呢?”


    “然后他特别刻苦,凭借自己的努力,建功立业,加官进爵,让自己的姓,成了当时唯一一个异姓王。”


    “啊?异姓王?哪个朝代的传说?”


    “不是传说,是真的。”


    “然后呢?他的名字终于入他家族谱了?”


    “没有。”郁桥说到这儿,话里有敬佩、崇拜,同时也有无语,“他自己单开了一本族谱,宗祠也是另修的。”


    “……”三柱来了兴趣,“好牛批,檀河镇还出过这样的历史人物吗?我第一次听说,到底是谁啊?”


    “是谁不重要,我就是想告诉你。”郁桥语气傲娇道,“他能单开族谱,我在娱乐圈也能。”


    “……”三柱不好打击他的热情,恭维道,“厉害,厉害。我信你。”


    郁桥突然说:“等等,郁良给我发短信了。”


    三柱一听是郁良,立刻进入戒备状态:“他说什么?”


    “他说……郁家要把我开除祖籍,不让我再姓郁。”


    三柱:“……”


    郁桥:“……”


    三柱:“你可能真的要单开族谱了。”


    郁桥挠头:“……”朕真的有一点无语就是说。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