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 141 章 戏剧开场6
第141章
时停煜目光淡然, 耳边早已炸响台下观众的欢呼声,他语调平静丝毫没受影响:“你可以继续辩解,不过我要重申一句, 不存在一块。”
说完,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收剑回鞘, 看向候在一边的帝王, 一言不发。
那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些从康远身上流淌出来的新鲜血液, 那些从血肉中直接伸长出来的肢体掐住了康远的脖子。
时停煜离得近了还能听到,颈骨一点点受到挤压变形的声音, 但很快, 那段肢体就像受到了什么不可见的力量, 强行从康远的身体上挪了下来。
现在还没到行刑的时候,那在等待什么,不对, 这些怪物要是真想杀了他们,行刑的角色为什么要让玩家来?
时停煜站在原地, 在联想到刚刚在耳边炸开的欢呼声,他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浮现出来,下意识看向还躺在道具床上装死沉默的陈最, 帝王的问询第一波已经基本完成了, 但并没有丝毫要进入第二幕的意思。
怎么进入第二幕?
时停煜无意识地握紧刀柄, 骨节发青,一点点钝痛蔓延开来, 不会真得像他想得那样吧。
这把无形的刀即将被强行塞到陈最的手中,只要他说话,哪怕是随便质疑一个人, 都会让这一幕直接结束,来到下一幕。
时停煜缓缓抬眼对上了陈最的视线,他当然知道这个地方没有那些法律法规的限制,为了活下去违背规则才是正常的。
可是他们肯定要回去,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可以被逼无奈而动手,但只要有一次,就那么一次主动越过了这道深埋在心中的红线,那就再难回到之前了,再难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了。
人就是这样,只需要有一次享受到权利,暴力带来的快感,那这种感觉就会深深地镌刻进灵魂中,就会变得漠视生命,漠视规则。
法律法规在这里的确不是需要强制遵守的,甚至这里欢迎为通关不择手段,但是只要想回到那个安定的社会中,这条线,就不该破。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他从进来的那一天就认真想过,他要回去,回归平静的生活中,这边一切的东西,于他而言不过是虚妄,为了虚妄而毁掉自己的底线,太不值得了。
他要带着陈最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
下一刻,帝王调转脚步,往病床边走,直接坐到了床边:“亲爱的王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时停煜依旧站在帝王身侧,目光沉沉地落在陈最身上。
陈最再想装死也来不及了,只好认命地睁开眼睛,入目就是那些让人掉san的眼睛,差点没一口气真背过去。
“还——还好,身体好多了。”
陈最支起身来,半靠在床头,柔顺的长发垂落在侧脸,挡住了男性比较锐利的线条,倒是显得有几分柔美。
帝王伸出黏腻的触手撩开了王后侧脸垂下的头发:“这样嘛,那王后觉得会是谁?”
时停煜也跟着垂下眼,看着陈最,舞台上刺眼的光线照亮这边的每一处细节,他听到了来自台下观众骤然兴奋的呼吸声喘息声,好像马上就会等到想要的场景。
陈最颤巍巍地将求助的眼神丢向时停煜,他要怎么说,总不可能说那个怪物吧,他也没那么傻,人家明显就是一个阵营的,那他只能说玩家?还是说他也不知道?
时停煜垂下眼,握着剑鞘的左手动了动,隐秘地指向了成苏那边。
陈最捕捉到这一点,犹豫了一瞬,理智占了上风,选择无条件支持时停煜,于是故作虚弱地抬起手指向成苏那边:“她……她们。”
矫揉造作的声音,配上西子捧心的动作,再加上那违和的长发和裙子。
时停煜看得两眼一黑,耳中又是下面欢呼的声音,弄得他握着剑鞘的手都颤了颤。
成苏整个人僵住,又很快稳住,但依旧盖不住难看的脸色。
帝王嗬嗬嗬地笑了两声,重新将视线转向垂头站在一边的成苏和何一繁:“王后说,你们动了手脚——”
何一繁上前半步,强行镇定下来:“我们并没有接手到王后最后的餐食,所以不会存在是我们下毒的可能。”
时停煜唇角紧抿着,心跳声很剧烈,总要赌的,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也能保全自身。
至于为什么要用成苏这俩开刀,第一,这俩是有队友的,保命的手段肯定有;第二,这人最开始把矛头对准他了,这把刀,迟早要还回去的。
时停煜微微抬眼看向成苏那边,眼中情绪不外露,食指在剑柄边上摩挲了两下。
帝王听完侧过头,那些眼睛盯上了时停煜:“祁侍从觉得呢?”
时停煜抬眼,声音清楚:“王后既然质疑了,那就查查。”
帝王满意地咧出笑容:“那就照祁侍从说的办,去吧。”
时停煜颔首,长剑再次出鞘,剑尖抵在地面上,缓缓拖行,他走到成苏和何一繁身前,目光垂下:“继续辩解一下?王后的毒是谁下的。”
他不是行刑者,也很清楚这位“帝王”的恶趣味,只是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需要他来做这个捅人的人,按理来说卜厌过来更适合。
时停煜压下心里那点烦躁感,握紧手中的刀,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眉眼间异常冷淡。
何一繁仰头看向时停煜:“我们……”
还没等她说完,时停煜冷冽的声音就打断了她:“问心无愧就不要躲。”
话音刚落,压根不给她们反应的时间,剑锋划过何一繁手臂,血肉翻出,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的地面,呼吸紧接着一滞停,紧接着在空中流畅地转弯,划过成苏的手臂,带起同样的伤口,只是这道伤更重写,血也流得更快。
时停煜收剑回鞘,侧身看向帝王,语气平淡:“她们没躲开,凶手应当不是她们,帝王还有猜测吗?”
刚刚那两下,台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开天花板,虽然他听不懂那些嘶哑的声音,但总归就是想看到他刚刚所做的那两下。
如他所想,帝王流露出来的情绪明显是还不够,但碍于某种规则,还是带着遗憾的语气开口:“是的,我找到了奸细。”
这一句话落,舞台的灯光猝然熄灭,这是即将进入第二幕的信号。
第一幕,一共三道伤,完成了“观众”的期待值,第二幕,要处死奸细,自然能完成这种隐形的期待值,那第三幕呢?需要什么东西来补足?
时停煜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剑柄,沉默地站在原地。
视觉被剥夺,光影之下,第二幕行刑即将开始。
谁是奸细,一定得是玩家吗?
不,奸细是谁不重要,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也不重要,就算有那大概率也只会是站在帝王身边同为怪物的侍从,关键在于,那些观众想看到什么?观众想看到他们自相残杀。
要进入下一幕,前提是需要让观众满意所看到的东西。
时停煜提了提身侧的剑鞘,扭头看向卜厌的方向,他还没忘记这人剧本上写的那段目的,取下眼球,上一幕中,作为行刑者的卜厌基本没有相应的剧情,那就只能在这一幕中全部补回来。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不停响动,身侧应该是多了一些大型的道具,不过他现在也看不到。
熄灯的时间持续了至少五分钟,舞台灯光重新亮起,晃得人眼睛疼。
时停煜眯着眼适应光线,余光瞥了一眼帝王身上的这么多眼睛,这些眼睛倒是不觉得晃得难受,什么质量的眼睛,给他介绍一下?
宽阔的舞台上多了一个近两米的纯黑十字行刑架,那上面赫然是被时停煜刺伤过的康远。
被强行束缚的姿势让他胸口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那件黑色的制服外套,只剩下破破烂烂的白色内衬,那些血迹沿着黑木缓缓滑落至台面上,台下观众的叫好声骤然响起。
时停煜压了压眉头,一时不确定为什么会是康远,但这个姿势……。
中年发福的男人挺着个肚子,被绑在黑色十字架上,嘴里塞着布,眼中全是惊惧。
时停煜余光看了陈最一眼,陈最站在一边,还在小碎步靠近他,察觉到这一点,有了一不好的预感,王后跟侍从的关系这么好,总不可能是突然赏识,大概率是——。
这顶帽子绿得很。
时停煜微不可察地抬眸望过去,一个眼神强行止住了陈最下意识的脚步。
陈最马上反应过来,调转脚步来到了帝王的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就当自己不知道旁边站的是一个让人掉san的怪物。
卜厌握着刀往前走,停在了行刑架的左侧,抬眼看向帝王,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她顶多算个下属,不可能催促上位的帝王。
帝王抬手揽住陈最的肩膀,带着人往前走,停在康远身前。
距离特别异常近,陈最能清楚地看到时停煜挥剑划出来的伤口,那些伤口二次撕裂后,还不断有血丝涌出来。
帝王附身凑近陈最的耳侧:“王后满意这个奸细吗?”
冰冷黏腻的触感加上血液的腥臭味,陈最连呼吸都忘了,整个人冻在原地,脑子里飞过无数场景,他一个人在狭小的房间中醒来,屋外是震耳的吵架声,画面变换,就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张挂在屋子正中的遗像。
他又想起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他瘫在时停煜家里的沙发边上,仰着头打游戏,不记得他和时停煜聊了什么,总之好像是时停煜问了一句“我还没去过你家”,当时他含糊过去了,其实就是不想让时停煜看到自己狼狈的那一面。
他该怎么回答?他的回答会不会影响到时停煜正常的通关,给他带去麻烦。
“我——我,”陈最听到自己嗓音颤抖,一度说不下去了,大脑一片混乱,但很快他听到了另一道平稳的声音:“王后近来病重,行刑场面恐冲撞了她,倒不如先让他下去先休息休息,奸细已经抓到,当务之急是让王后身体早日康复。”
第142章 第 142 章 戏剧开场7
第142章
时停煜目光温和地垂下, 语调不急不缓,并没有去看陈最。
帝王垂在陈最肩膀上的触手一顿,发出古怪的两声笑:“没想到祁侍从这么细心, 不过说的也是,往后先下去休息吧。”
说着它轻拍了拍陈最的肩膀, 又朝站在一边的怪物招了招手:“来, 带王后下去休息吧。”
陈最被另一只手按住肩膀带着往幕布之下走的时候, 五感慢慢恢复正常, 整个人靠着墙壁脱力往下滑,胸腔中的心脏就差直接跳出来了, 他敢保证, 刚刚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特殊的眼球触感在皮肤上异常清晰, 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回答,康远的一条命就悬在他的回答上,帝王会对他动手吗?
万一他没回答好, 帝王会不会将怀疑移到别人身上?会不会打乱时停煜的计划?万一一步错步步错怎么办。
舞台之上,行差步错, 怀疑的那把刀会无差别地落到每一个人的头上。
时停煜毫不犹豫地开口让他下来了,那怀疑会不会落到他的身上?
陈最蜷缩在墙角,全身上下冷得不行, 从骨髓里透出冷意, 让人抑制不住地发颤, 这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后台准备室只留下了一盏微弱的照明灯,浓重的黑暗如同怪物的恶意, 似乎只要是这盏微弱的灯灭掉,那个脆弱的人类就会毫不留情地被分食完。
而这些黑暗的尽头是那个光芒万丈的舞台,舞台之上, 行刑仍在继续,锋利的刀尖已然染上血迹,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一道。
时停煜一动未动,鲜血沿着手臂聚集成汩汩细流聚集在苍白的指尖,一点点滑落。
苍白的肤色,鲜红的血液和浓重的黑色成了最抓人眼球的色块,观众见到最受宠爱的侍从被阴晴不定的帝王弄出了鲜血,欢呼声更重。
卜厌不紧不慢地收回刀,神情戏谑。
这场戏中,时停煜已经主导太多了,现在被阴晴不定的帝王小小的惩罚一下也正常,帝王专治,不需要他人的意见。
时停煜既想保下陈最,也做足了准备,这点伤跟第一个副本比起来,算不上什么,就当是给接下去的进展提供一些满意度了。
帝王大度地忽略了这个插曲,重新走到他的身边,黏腻地触手垂下卷走了时停煜指尖聚集的血液,光明正大地咧开了嘴,舔走了腥甜的液体。
时停煜木然的脸上出现了片刻呆滞,然后自然地压下情绪,排除他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外,他的确是个非常好的演员。
吃了血,那些充满红血丝的眼球流露出的欲望更甚,似乎想马上大吃特吃,把这个少年吞吃入腹。
帝王的动作迟钝片刻,转头看向康远。
时停煜低垂着头,耳边却传来了充满恶意,熟悉的嘶哑的怪物声音:血好香,好吃,好吃,想吃了他,想撕开他的身体,吞吃他的内脏,这么细皮嫩肉的,会很好吃的吧——。
好奇怪,帝王正常的声音还在同步继续:“康远,我安排的暗卫向我检举,是你,毒害了我的皇后,你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受伤还有特殊的场地buff?
时停煜唇角紧紧绷着,这里还存在副本没有明面上标出来的规则,比如那个观众的满意值,如果所有人都能编出完美的理由,那第一幕就会无穷无尽地进行下去,直到有人露出破绽。
绝对有破局的方法,会是什么?
时停煜将广阔的平台收入眼中,要怎么做,他们才能破局?
那如果是伤害平摊呢?将死亡的伤害平摊到每一个人身上,再以夸张的表演形式将氛围推向高潮,是不是也可以通关?
当然,伤害肯定不能公摊。
时停煜抬眼对上卜厌的视线,微不可察地歪了歪头,然后看向被帮助的康远,又望向在一边站着的那些队友。
卜厌眼睛眯起,左手微微上移握住刀把,似是觉得这人主动找自己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嘴角扬起。
康远声音很颤:“望帝王明察,我们行动在一起,并无机会和立场下毒。”
时停煜干脆利落地拔剑对准康远:“帝王的威严不可违抗。”
这句话落,他能明显感受到观众的期待加上身侧帝王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于是他动作爽快地对着康远下手。
欢呼声,尖叫声,怪物激动嘶哑的声音,一瞬间炸开,时停煜抬起手,抹掉了侧脸的血液,眼中的冷冽褪去,重新回到一个平常的侍从气质,收剑站回帝王身边。
卜厌也不拖泥带水,没有拔刀,而是抬腿从靴子边拔出一把匕首,直接上前,在康远惊恐的表情中,抬起手剜出了他的眼球。
少女漂亮的掌心中静静躺着一颗染着血的眼球,而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只剩下一个空洞冒血的眼眶。
她扬起眉梢,看向帝王:“我倒是觉得还有其他的人,帝王觉得呢?”
时停煜皱了皱眉,观众嘈杂的声音突兀地炸开,他的准备还是少了,这一下直接将观众的期待值推高,他并不是很赞同。
提前把观众的期待值拉太高,而现在第二幕不可能结束,所以后面还得达到更高的期待值,不必要的牺牲。
眼球齐齐地盯着卜厌,然后帝王露出个笑容:“我觉得也是,你觉得会是谁呢。”
卜厌歪了歪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成苏她们,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我还是觉得贴身的侍女总会有机会做些什么的。”
时停煜都主动给她抛橄榄枝了,为自己合作伙伴争取些许正当权益是维护合作关系的一大良药,再说了,现在怀疑也怀疑不到她头上,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成苏最开始的操作可是从没考虑过时停煜的死活呢,她顺手帮忙报仇报一把也不是不可以啊。
帝王的注意力果然从疼晕过去的康远身上转移到成苏和何一繁的身上:“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很普通的问询,但受了伤的人,耳中听到的可不适合这么温和的台词了。
成苏身体一颤,直接咬破了舌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愿意接受考验证明奸细不是我们。”
帝王没动,只是微微侧了下头。
卜厌一扬笑容,握着刀柄往成苏身前走,故意问:“什么考验都可以?”要她说的话,觉得成苏这句话真的挺没水平的,帝王要考验,要处决一个人还得过问这个人愿不愿意?
当然,过度紧张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不足为奇,只是随随便便就把命交出去吗?
卜厌微微眯起眼,右手转着匕首,手指靠在匕首把手上,刀锋抵住对方的脖颈:“再说一遍,你是不是奸细。”
脆弱的脖颈被划破,舞台的灯光透彻地照着这边发生的所有事,明明是光线集中的舞台,却是最血腥黑暗的地方,台下的观众们感受到了这边的情绪,纷纷伸长脖子,生怕落下每一个细节。
匕首刀锋游转,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血液流淌而出。
时停煜站在一边,被这种浓重的红色刺了一下,情绪波动了一瞬,正常行刑绝对过不去,那还要怎么样?
一定要死一个人吗?
第一场死一个,之后只会越来越多,按照通关率来看,最后很可能只有一个或者两个人存活下来。
帝王伸手想要将时停煜身侧的剑拔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他抬手主动按住剑柄,强行打断了帝王的动作。
这一瞬间,周身一冷,掌心下的柔韧肢体逐渐开始吸食他右手集聚的血液,肢体缠绕得越来越紧,直到苍白的指尖泛出青紫。
手腕上的力道消退下去,时停煜放下心来,抬眼看向帝王,语气沉稳:“帝王,审讯尚未结束,不可。”
气氛骤然凝滞下来,时停煜薄薄的眼皮颤了下,语气加重了两分:“审讯尚未结束,不可。”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位阴郁的帝王想干什么,但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必须留下足够的玩家,否则陈最之后的两场戏会非常难,非常难。
极少的眼白处漫上红血丝,被强行打断了的帝王心情非常不好,那段肢体往上移卷住青年白净脆弱的咽喉:“你说——什么?”
这一下太快,连卜厌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时停煜脸色惨白,可戏剧性的转变很快到来了。
那些攀附在时停煜身上的触手猛地松开,落在他的侧脸上,帝王扯了扯嘴角:“祁侍从既然觉得不该在现在杀了这个奸细,那你觉得应该做什么,会是谁?”
“不如你来动这个手?”
窒息感猛地减轻,时停煜眼前冒星星,耳边嗡嗡的耳鸣声加上那些怪物的声音,看着这个怪物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到最后只辨认出那一句:你来动这个手。
时停煜叹了口气,拔剑出鞘,来到罗淮身边:“你跟康侍从一块,会不会是你呢?”
罗淮身体紧绷着,怒目看着青年优越的长相,一字一顿:“真把自己当成狗了?”
时停煜神情平静,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沉思了一瞬,赞同地点了点头,附身凑近罗淮,伸手掐住他的下颌,声音异常轻:“你说得对,我俩确实没有什么仇,但你们把路走窄了。”
罗淮还没想明白时停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面前这个看着温和的青年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后退了两步,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卜厌身边的成苏,眉眼弯着:“王后之前说可能是她们,倒不如让他们之间抉择一下,到底谁是那名奸细呢。”
长剑的剑柄递到了成苏面前,时停煜勾起一个笑容,并未看向成苏,直勾勾地盯着帝王:“您觉得呢?”
第143章 第 143 章 戏剧开场8
第143章
帝王嘴角咧开, 耳边是观众的欢呼声,戏剧演到这里,观众也很明显地知道了基本阵营分布, 谁会不喜欢这种自相残杀的剧情呢?
“可以,不过你来。”
帝王抬起手指向站在成苏身边的何一繁:“你们和他们到底是谁, 要尽快做出选择哦, 我的耐心可不够。”
何一繁挑眉上前接过那柄剑, 其实她还是有点担心选到的是成苏, 至于她,她有什么不好下手的?
这一场, 时停煜轻轻松松把自己摘出去了, 现在陈最又不在, 折腾他的趣味可没有折腾他们来的好玩。
观众视线聚焦在何一繁手中拿着的剑上,观众已经等不及要观看友方之间刀锋相向了。
只是,帝王叫停了这边的动作, 不急不缓地来到卜厌的身边,朝着罗淮那边抬了抬下巴:“刀给他, 这种事情总要公平的。”
公平?时停煜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帝王来提这个词倒是显得新奇。
卜厌单手扶住刀柄,迅速抽刀横在身前, 朝着罗淮挑了挑眉, 抬了抬手腕, 示意对方接过去。
罗淮余光看向何一繁,在对上那双冷淡的眼睛后, 看向面前的刀,抬手用力握住,侧过身, 看向晕在十字架上生死不明的康远,这才真切地认识到在进入副本之前,何一繁说的那句:没有利益冲突,那我们就是同伴。
现在无论是谁将矛盾挑到他们之间,都要先把面前这个境地过了,才慢慢算。
何一繁嗤笑一声,挥剑落于身侧,微微歪了歪头看向帝王,语气轻蔑:“我这就为帝王斩杀奸细。”
话音刚落,何一繁手中的剑就以破空之势斩向罗淮,斗争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善终。
时停煜眯了眯眼,后撤了两步,免得被不必要的鲜血溅上。
卜厌捂唇,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也跟着后退两步来到帝王的左边,将面前宽广的舞台让给这时的C位。
战意一触即发。
罗淮眼中冷意更深,横刀挡住何一繁的攻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何队长真是无情,毫不犹豫刀尖相向。”
何一繁眉眼压着,后撤一步,抬腿就要踹向罗淮的手腕,她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的,合作只是暂时的,这种副本中哪来永远的合作伙伴,该卖就卖,否则死的就会是自己。
罗淮堪堪躲过去,挥刀格挡砍向何一繁。
帝王肃立在一边,那些眼球咕噜咕噜地转着,在渴望着鲜血,渴望着那些自相残杀的戏码上映,只是单纯的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可没办法满足帝王的需求。
战局逐渐焦灼,罗淮不是新人,相比起何一繁就纯武力值来说是不相上下的,也就造成一时无法得出胜负的结果。
耳边的欢呼声渐渐变了,一种烦躁的呼吸声不断加重,这是观众不满的征兆,观众对这种拖拉的战斗不感兴趣,它们要看的是鲜血飞溅,是残肢败体。
时停煜皱了下眉,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为此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卜厌双手插兜,掌心中还握着那颗带着点暖意的眼球,虽然不知道哪个鬼剧本为什么非要让她挖个眼球,但既然没说挖谁的,那就谁方便挖谁的。
眼球的手感韧韧的,很特殊的触感,不知道那个怪物身上的眼球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卜厌盯着帝王身上的那么多眼球,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并发散思维到时停煜的身上,刚刚帝王也是揽着他的,说不定知道的。
只是可惜,现在依旧在舞台之上,没法马上问问时停煜到底是什么感觉,怪物应该是没有体温的。
“铮”
刀剑相撞,发出令人胆寒的一声脆响。
何一繁握紧剑柄,用尽全力一挥格挡开罗淮的同时反手砍了下去,一道鲜血飙出,在空中扬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洒在洁净的舞台上。
心脏处传来阵阵紧缩,她握住剑柄的手不自觉地更用力了几分,手指关节不堪重负将有变形的趋势。
身后站了一个怪物,怪物扭曲的触手紧紧绞住何一繁的手,毫无顾忌地抬起那柄剑,狠狠将面前男人的头颅砍下。
“咚——”
沉重的头颅铛的一声落下,在舞台之上咕噜咕噜地滚动,一直撞到那庄严的十字架边才停下,血迹拖了长长的一道。
架在十字架上的康远此时也逐渐清醒了,仅剩的一只眼睛此时被惊恐占满,昏迷之前还好好的同伴,此时仅剩下一个头滚落在他脚边,那双眼睛茫然地瞪大,似是没想到这一刀会要了他的命。
康远被紧紧绑住,空洞的眼眶因为动作起伏还在一阵阵地往外流鲜血,一边是被卜厌挖眼剧烈的疼痛,一边是同伴背叛死在自己面前的头颅,两种强烈的情绪撕扯之下,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何一繁眼中划过茫然,她没想过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会亲自出手,更没想到前面还跟她势均力敌的罗淮就这么被斩下了头颅死在冰冷的舞台之上。
她眼中的情绪翻涌到归息平静只有短短几秒钟,怎么死都是一个死,只是区别在于死的是罗淮和康远还是她和成苏而已,早该习惯的。
台下观众的欢呼声震得人眼前发昏,那些被鲜血滋养的欲望在此刻盛开并达到了巅峰。
时停煜手中一重,他看到帝王将那柄斩了罗淮头颅的剑递到他手中,然后宣布:“奸细已经找出。”
这句话落下,亮如白昼的舞台骤然暗下,耳边依然还回荡着观众欢呼声的余韵。
黑暗之中,时停煜收剑回鞘,手上还沾着点已经冰冷凝固的血液,他都分不清这些液体是他自己流出的血还是哪个怪物沾染上来的。
不管是哪种,从现在开始都是第二种,时停煜深呼吸一口气,直接使用席墨上个副本塞给他的那道具。
现在是中场休息,不清楚会持续多久,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厚重的幕布之下,极轻的两声药水喷洒的“呲呲”声,清苦的药味从时停煜身边蔓延开来,握紧剑柄的手因为忍受剧烈疼痛而用力到骨节发白。
时停煜强行控制着紊乱的呼吸,撑着身体站得笔直,就算这个时候开灯,也只会觉得他脸色有点惨白,没其他的异样。
这是关灯了不是没怪物了,时停煜还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持续响了一会就停到时停煜的身边。
时停煜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上的疼痛褪得很快,现在眼前还发昏,可听脚步声,他大概知道身边站着的是陈最。
陈最那倒霉孩子这一幕还得喝药,至于药是什么?现在想想都离不开血啊肉啊,但他不可能让他真的吃下去。
时停煜没侧头,提着剑鞘的左手歪了歪,剑柄撞了两下陈最的手腕,果不其然他听到了陈最超小声的“时哥。”
“嗯。”
听到时停煜的声音,陈最心里一下安定下来,大大呼出一口气,他被带到后台之后,一点外面的动静都听不到,安静地让人心悸,他又不敢乱跑,只好缩在角落里,等待下一幕。
现在听到了时停煜的声音就如同沙漠中行走了三百年的人骤然看到了水,陈最克制着想要凑过去的欲望,调转脚步跟时停煜保持了距离。
幕布缓缓上升,这一次舞台骤然亮起的灯光却异常柔和,没有前两幕的刺眼,昏黄的光线下舞台残留的血迹都显得没有那么刺眼了。
时停煜微微侧头,视线落在原本立着行刑架的位置,台面上头颅仍在,行刑架却不在了,再往右边看过去,重伤的康远却跪在地面上,头用力低垂着,整个人止不住地颤着,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疼痛还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说的。
帝王走上前来,伸手亲昵地揽住陈最的肩膀:“王后休息得如何?”
休息了大半场的陈最点了点头:“还好。”
帝王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带着隐匿兴奋的开口:“我已经为王后亲自斩杀了毒害你的奸细,还找到了永远治好你的办法。”
陈最心里一凉,余光扫向时停煜,对方在他的视线之下轻晃了下身侧的剑柄,这是在示意他继续。
“是什么办法?”陈最干脆放开自己,声音还是强行挤出来的,要多腻歪有多腻歪。
大概是错觉,帝王的声音多了几分难言:“只要把凶手他们的心脏挖出来配以鲜血送服,立马药到病除。”
陈最:“……”二十一世纪的他,还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吃人血馒头吗?
可他的不回应,却让帝王搭在他肩膀上的肢体不断用力,再用力,几乎是想直接绞断他的肩膀。
时停煜心高高挂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陈最开口了:“太脏,不想吃。”
陈最已经开始逐渐代入角色了,他现在可是身份仅低于帝王的王后,稍微反驳一下帝王总不可能真给他杀了。
意识到这一点,陈最彻底放下心来,还敢抬眼看向帝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心脏太脏了,不想吃。”
帝王揽着他的手力道缓和下来安抚性地轻拍着,像对着一位真的爱人般说着:“不吃的话,身体就不会好,我给你用其他人的血杀杀菌。”
陈最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着抽风的帝王,这是用谁的血就能杀菌的吗?不是,关键不是在于杀不杀菌,是压根不能吃啊。
他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飞过,余光扫向时停煜,情绪逐渐坚定下来:“他们的都是一样的,都一样的脏。”
第144章 第 144 章 戏剧开场9
第144章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帝王虽然宠溺王后,但当着忠诚下属的面被这么驳回面子,多少是有点不爽的, 于是他朝着时停煜招了招手。
时停煜沉默了一瞬,往前走, 立在帝王身侧垂下眼, 一副任听差遣的乖顺模样。
帝王声音少了几分温和, 冷淡地开口:“王后既觉得其他人的血脏, 那喝我最忠诚的下属的,总不会还嫌脏了?”
最后半句带着隐隐的怒气, 这一关显然是躲不过。
时停煜倒是松了口气, 喝他的还好, 毕竟他俩认识,要动小动作的话会比其他人方便多了。
陈最紧张到浑身僵硬,他没想到事情会直接拐到时停煜的身上, 更没想到帝王开口就是让他喝时停煜的血。
一时间两人都没动弹,帝王明显怒意更甚, 表面上却是平和地将手落在时停煜的肩膀上,温声说着:“王后不善用刀,倒不如你自己来。”
卜厌闻言上前两步, 递了一把干净的刀, 俨然是个为帝王操心的好下属。
时停煜看了她一眼, 抬手接过刀,迈步来到陈最面前, 手中的匕首灵巧地划过垂在身侧的手腕,再抬起手时那处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血色,他朝着陈最抬了抬手腕, 平静开口:“来吧,王后。”
陈最脑子糊成了浆糊,看着抬到自己面前的手臂才松了口气,时停煜下手不重,血液应该不是滴出来的,渗出表面的一点点。
对哦,帝王只是要让他喝下血而已,没强制要求要喝多少。
在帝王的注视下,陈最垂下头靠近时停煜的手腕抿掉溢出来的那一丝丝血迹,嘴里一片腥苦。
时停煜看到陈最这样子,垂着头强忍住笑意,他怎么感觉陈最真的信了,可这不是他的血,但让陈最舔掉怪物遗留的血液也确实有点不道德。
陈最两眼泪汪汪,兄弟都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他这辈子要为时停煜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他开口,他就无条件支持。
想到这里,陈最又默默补了一条,违法乱纪的不能支持,该举报还是要举报的。
时停煜并不清楚陈最心里绕了多少弯弯,只是在做完这件事后,将手中的刀递还给卜厌,重新退到帝王身后半步距离处。
暖黄色诡异的灯光照着,陈最嘴角还残留着抹艳丽的红色,脸色很惨白。
帝王伸出手抹去了王后侧脸上蹭到的血迹,这个行为除了抹匀了血迹,根本不可能擦干净。
冰冷黏腻跟蛇一样,陈最颈侧浮起一层鸡皮疙瘩,身体止不住地颤了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同样引起了帝王的不满:“王后在不满我的安排?”
陈最深呼吸一口气:“你的手太凉了。”
已经做好准备的帝王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很快,它看到自己亲爱的王后主动牵起了它的手,温热的体温顺着触手一路上传。
眼球不断转动着,渴望着撕开这层薄薄的皮肤汲取内里温暖的鲜血。
陈最强压下本能的颤抖害怕,握着那截肢体,视线飘散到各处就是不去看那边。
时停煜沉默了下,陈最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很镇定。
半晌,帝王从陈最的手中抽回手亲昵地揽住陈最的肩膀:“我最亲爱的皇后,吃了药就没事了。”
时停煜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帝王,药方不一定是正确的,药房处暂未肃净,王后的病情只要不继续摄入毒物身体自然会慢慢好起来。”
再次打断了决定,帝王咧开笑容,转身看向时停煜:“祁侍从似乎对王后的病情很有把握,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卜厌不确定地皱了皱眉,她其实觉得这一幕能很好处理,只要陈最吃掉那颗心脏就好了,这一幕挺好处理的。
而且,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台下,观众只是想看人吃人,只要达到吃这个标准就好了,吃一口和吃完是没什么区别的,偏偏时停煜要插手这件事,除了会让难度不断上升,没什么好处。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时停煜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这一场开场戏剧还得热多久的场子。
阴郁的帝王将难办的问题抛给了时停煜,压迫的冷意在舞台之上蔓延开来。
陈最看着时停煜,脑子空白了一瞬,他不清楚时停煜会给出怎么样的答案。
时停煜抬眼看向面前扭曲的怪物,轻扬起唇角:“帝王,我认为奸细已死,倒不如——”
话音蓦然停顿下,帝王有点不悦地看向时停煜:“有话直说。”
时停煜余光扫过跪倒在地面上的康远,轻笑了声:“杀了最后一个奸细也算是给王后报了这仇,心中郁气散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帝王喉间响起点沙哑的笑声,扯了扯衣摆,抬手从卜厌的手中拿过了刀,向前递给了陈最:“来吧,既然是为王后报仇,倒不如让王后自己来。”
时停煜缓了口气,抬眼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陈最抿紧唇,接过了那把灼人的匕首,手腕不自觉地颤了两下,转身看向了跪在地面上的康远。
康远费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握着刀的沉醉,空洞的眼眶中鲜血还在一股一股地往外流。
场面逐渐焦灼起来。
时停煜站在原地,抬眼对上了卜厌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两下。
卜厌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还没想明白时停煜这是什么意思,顿时背后传来一道无形的力道,她不受控制地被推着往前走了两步,愣是从帝王的身后走到了陈最的身边。
这两秒,卜厌眼中的情绪从惊恐迷茫到顿悟无语,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时停煜是个好人的啊,被这张脸骗的吗?这人能不能合作之前提前打个报告?
她背后一阵发凉,不回头也能感受到帝王带着压迫感的视线已经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情急之下,她被迫按照时停煜的预想沉稳开口:“王后病情正在好转,手上不宜沾染鲜血。”
话音还没落,她都没等帝王的回答,反手就抽出身侧的大刀,捅入康远的心脏,一击致命,鲜血飞溅而出。
骤然喷出的鲜血直接将冷下来的场子炒热到巅峰,欢呼声涌起。
“哐当。”
刀落地,卜厌被算计了一卦,现在冷着脸,俯下身伸手从胸口处伤口掏进去,攥住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手腕一个用力,将那颗跳动的心脏从主人的胸口中掏了出来,放到了观众视线聚集之处。
卜厌纤细素白的手指跟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眉眼间似是带上了一抹厌烦,手中用力,这颗心脏在她的手中停止了跳动,鲜血飞溅到她的侧脸和身侧的陈最身上。
这种血腥的场面几乎是瞬间达到了观众需求的阈值,欢呼声迅速拉高,震得人的意识有了一瞬的恍惚。
怪物的欢呼声其实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只有震耳的嘶吼和狞笑声,在鼓舞着舞台之上的演员更努力的表演。
帝王见状周身气息开始阴沉下去,它刚想做什么,但这时幕布已经落下,灯光暗淡下来,它被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灯光暗淡,但这种光线还足够他们看清身侧的人和物。
第一场戏剧,结束了。
陈最浑身一颤,像是突然苏醒一般来到了时停煜的身边跟人肩靠着肩,才从刚刚惊吓过度的状态中缓缓苏醒。
时停煜松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松了松,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
“大家好,本场戏剧已经结束,观众非常满意大家的表演,请有序前往后台稍做休整并熟悉新的副本,为下一场戏剧做好准备。”
管理员微笑着向大家解释,并做了个请的姿势,为他们引路:“本次的休息时间为一个小时,请大家抓紧时间哦。”
时停煜缓了口气,一抬眼对上了卜厌的视线,难得的,他有点心虚地转头看向陈最,伸手把人往前推了推,催了一句:“快走,先下场休息休息。”
陈最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脚步飞快还不忘伸手拽住时停煜的手腕,把人带着往前走,恨不得一秒飞离这个舞台,他根本不敢去想身后还摆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和死不瞑目的头颅。
更不敢去想他不在的第二幕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是谁做的?
时停煜被强行带着回到了后台,这一路上,卜厌幽怨,愤恨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他身上。
狭小的房门敞开,七人一下在第一场死了俩,只剩下五个人。
时停煜身体放松下来,抬手将手中的剑丢向道具箱,听到一声轻响,又不急不缓地脱掉染了血的外套放到一边。
他才不担心成苏那俩会对自己出手,这个副本就差明面上告诉他们观众喜欢看自相残杀的血腥场面,要是一开始死太多的话,后面两场戏剧她们更是不可能无伤通关。
陈最看着时停煜这套流畅的操作,不知道地还以为他回到自己家了,这么放松。
时停煜坐到宽大的椅子上,整个人陷入椅背,双腿一抬搭在化妆台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闭眼感受中强烈跳动的心跳缓缓平静下来。
啊,好吓人哦,好恶心的肢体,他的san值还挺稳定的,不然那地板要是变得软绵绵,他可是真站不住。
轻闭着的眼睛还能感知到后台准备室柔和的光线,这种光线倒是很轻易就抚平了焦躁不安的情绪,脑子嗡嗡的。
卜厌拉开时停煜身边的椅子坐下,懒洋洋地抬腿轻踢了下他的椅子,有点不爽:“喂,不打算给我个交代。”
时停煜眼睛都没睁开,慢吞吞地开口:“谢谢。”
卜厌气笑了,刚想抬腿再踹一脚,面前多了张黄符,她看着时停煜指间夹着黄符,带着点狡黠的笑容:“谢谢,这个给你,当做谢礼。”
卜厌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开始认真打量时停煜手中的黄符。
时停煜眨了眨眼,他可是特意去搜过的,谷乙那个副本中,倒是没人这么胆大让Npc主动把这些东西弄成道具,所以这个东西,没有在市场上流传过。
卜厌自然没见过这个东西,一时被唬住了,伸手接过了这两张符篆,有点好奇:“这怎么用?”
第145章 第 145 章 戏剧开场10
第145章
时停煜轻笑着收回手, 挑了挑眉:“那我们算是抵平了呗。”
卜厌沉默着纠结半晌,才点了点头:“行吧,现在可以说了吧。”
时停煜往后一靠, 忍着点笑意开口:“符篆驱魔,很强哦。”
卜厌嘴角抽了抽, “啪”地一下把符篆贴在时停煜的手上, 咬牙切齿开口:“来来来, 让我看看这些符篆到底有没有用。”
时停煜被贴上了符篆, 脑子一晕,刚想开口刻薄两句, 结果连话都没说出来意识就散得彻彻底底。
一秒, 两秒, 三秒。
陈最和卜厌盯着晕过去的时停煜,似是想用眼神给他盯出一个洞来,半晌, 他俩对上视线,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震惊。
陈最伸手推了推时停煜,震惊地看着对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一边:“你你你……”
卜厌举起双手,瞪大眼睛无力辩白:“我我我, 我没动手。”时停煜自己说这个符篆是驱魔的, 那拍在人身上本来就没有问题啊, 副本的道具不可能会有概念模糊不清的状况。
卜厌想了想试探性地伸手摘掉了时停煜手臂上的符篆,沉默了会, 拍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紧张地跟陈最对视了一眼。
几秒之后,卜厌意识依旧很清晰, 她摊了摊手:“看吧,这符篆正常的,不会是祁七自己有什么病吧?拍一下就晕?”
陈最拧起眉头,心里一阵焦躁:“不可能,祁七没有这种病史,等等——这个东西不会是一次性的吧。”
拍完时停煜就自动报废了?
提起这个可能,卜厌耸了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他就给了我一张,而且就说了驱魔,谁知道这个东西对人也有用。”
陈最抿着唇,看着晕过去的时停煜,一种不可控的恐惧感涌上来,这里不是外面那个和平的世界,前一个小时之中,已经真真切切地死了两个人了。
不完成戏剧就无法离开这个副本,离不开死亡就是结局,他现在还没有任何的道具,也不知道怎么把时停煜唤醒。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陈最看向自顾自看剧本的卜厌:“你有道具吗?我可以给你划积分,欠条也可以,价格你来开。”
卜厌懒洋洋地剥开手中的棒棒糖,含进嘴里,视线依旧在剧本上,手上也在继续翻阅:“有道具,但不知道他是怎么晕的,乱用道具除了会让他的情况更糟糕一点,没什么好处。”
陈最看着沉睡着的时停煜,眼中焦虑的情绪几乎能溢出来,他垂下眼有点懊恼,如果他没有乱去搜这个游戏,就不会被拽进来,更不会出现这样的聚醚埃安。
半晌,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深呼吸冷静了下,从桌面上拿过剧本,准备先熟悉一会,前一场都是时停煜给他铺路,他这一场必须稳住。
一阵眩晕过后,时停煜扶额缓缓睁开眼,强烈的灯光集中在他的身上,垂下支撑着身体的掌心不断传来舞台冰冷的感觉,这种温度冻得他身体颤了颤。
眼睛缓缓适应这种冰冷强烈的光,他垂下头看向自己,他穿着一套素白的宽大衣袍,垂在身上,很轻薄。
脑子一片空白,时停煜站起身来,茫然地四处看看,他只记得前一秒卜厌开玩笑地把一张符篆拍他身上了,他就直接晕过去了。
不对——难道他是魔鬼?
时停煜难绷地捂唇,实在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现在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些东西都不足为奇了。
宽大的戏袍披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时停煜平复下心情,四处看了看,台下宽阔的观众席全部空着,没有人,没有怪物,整个空间安静得不像话,就剩下他一个活人了。
时停煜皱着眉,不太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首先,他应该算是个人,所以那张符篆不管拍不拍他身上都是一样的,他都会晕过去的。
为什么?
他跟别人做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让他晕过去,然后来到这边。
怪事多了,他的阈值都高了,也不着急去探索地图了,重新盘腿坐下,一般来说,他现在并不在副本的现实中,也没有违反规则进入惩罚任务中,所以大概率不会触发什么死境,他休息休息也没事。
时停煜挽了挽宽大的衣袖,久违地点开直播间弹幕,在线的观众还是维持在一个非常高的水平上,只是这一次面前虚拟屏上划过的无数弹幕都被屏蔽成了口口口。
时停煜:“……”
得,这个途径压根没办法得到任何有效信息,全是口口口。
时停煜沉默了下,站起身转头看向那扇通往休息室的门,伸手用力一推——纹丝不动,很好,他接着心态平和地转过身,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风吹动着他身上宽大的素净衣袍,时停煜眉眼冷峻木然,一揽袖子往走,虽然他真的很想说这件衣服很碍事,从台上跳下来的时候差点被绊倒,但面子不能丢,只好装一装。
他刚拉起过长的衣摆,往前试探性地迈出一步,眼前一晃,他重新来到了舞台之上。
“……”
时停煜叹了口气:“冷暴力一点也不好啊。”
把他抓到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
时停煜满脑子问号,一扭头看到了那个在将死之境看到的清瘦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让他心脏骤停了一瞬,然后是汹涌的情绪往上涌,喉咙里像堵了一块酸涩湿软的海绵,说不出话来。
少年穿着宽大的白色短袖,上面还沾染着点血迹。
时停煜沉默了瞬,张口试探:“你是?”
这人跟他长得至少有8.9分像,但体型又不一样,他也没有之前的记忆作为可靠的参照物,自然没办法判断这人跟自己的关系。
那个身影慢慢反应过来,抬眼看着时停煜,愣愣地往前走,紧紧抓住了时停煜宽大的衣袖:“出去,要出去……出去。”
时停煜愣了愣,伸手稳稳扶住对方。
对方的手紧紧地握住时停煜的小臂,用力到骨节发白,费力地抬头直视着时停煜反复张口,一字一顿地说:“带他出去,带他出去,要出去,要出去——。”
“带他出去?”时停煜皱了皱眉:“谁?陈最?”
陈最的名字一出,他明显感受到对方的身体一怔,微微点头,又马上摇头,再次开口的时候变成了:“要,要带他们出去。”
第一句的“他”不是陈最,但陈最也很重要,所以都要带出去。
小臂上不断传来疼痛感,时停煜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臂,上面搭着的手用力到指甲刺入皮肤,留下丝丝血迹。
“你是谁?”时停煜攥住他的手腕,似是怕他跑了:“跟我什么关系。”
停顿了会,他对上了那双澄澈的眼睛,耳边传来沙哑青稚的声音:“时停煜,带他们出去,一定要带他们出去。”
时停煜脑子更糊了,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更重了,指甲刺入血肉,素净的宽大袖子上沾染了血色,过于强烈的且陌生的情绪拽着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熟悉的感觉又蔓延上来,那种灼人的感觉从手臂传入心脏。
为什么要带他们出去,为什么要出去,这么强烈的情绪,可是他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过往的18年就如同被抹消了,他记不起来。
其实这种空茫的感觉很奇怪,他不知道来处,更没有追求或者想活下去的欲望,在那间出租屋刚醒来的几天,他还是浑浑噩噩的,一天睡19个小时,短暂清醒的几个小时就挂着跟六年的聊天框,开始翻开各种冗杂的法律法规。
他没有记忆,要想在这个社会活下去,首要的就是了解规则,免得他在无意之间触犯规则,从此跟自由说拜拜。
不过后面就走上正轨,遇到陈最,然后正常入学,偶尔会出去做做志愿,那也是为了学分,整个生活两点一线,家和学校。
“你是我。”
时停煜垂下头,不确定地问:“我之前留下了一个虚影?”
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否决了,不对……,如果之前的他真的想要告诉自己,就不会制造好所有的一切,安排好足够的资金和去向,不会一点线索不留下。
他当时就差把那个出租屋全部拆开看看有没有漏掉的,结果就是没有,什么证明自己过往的东西都没有,留下来的东西作用都是在推着他走向正常的生活上。
席墨也不能告诉他——。
时停煜淡漠地垂下眼,紧紧掐着他手臂的少年身影开始透明,还是在不断重复着,重复着那句话:带他们出去。
不断重复的一句话加上空茫的大脑让时停煜平生了些烦躁之感,为什么,之前他到底想做什么,事情逐渐陷入迷雾之中。
他恹恹地垂着眼皮,任由那道身形越来越淡,也没挣脱那刺入手臂的指尖,他不清楚自己过去到底做了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总归走到这里了,之前的无论发生什么就当过去了,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离开,离开循环。
他能出去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就能带着陈最出去。
时停煜叹了口气,在那道身影淡到极致几乎消失时,他开口回答他:“好,我记住了。”
这句话落,他看着那道身影放松下来,一直以来青稚坚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疲惫和茫然:“好,出去,要出去。”
四下无人,这片区域又只剩下他,手臂上还隐隐传来被指甲划破的疼痛感,时停煜视线在这边转了一圈,视线在角落里停了几秒,长舒一口气,算了,他真是欠的。
第146章 第 146 章 戏剧开场11
第146章
寂静无声的舞台, 冷意迅速蔓延,死死地压着他,让他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身体的温度飞速流逝,那种灼人的温度又以体感最快的速度从右手灌进他的身体中。
从将死之境出来之后, 灵魂就像缺了一块, 整个人都凉凉的, 就算后面喝了酒, 在深沉的梦境中都会有寒冷刺骨的温度一点点从骨子里渗出来,他那一晚睡得并不好。
现在灼人的温度强行破开他的最柔软的内里, 将那点恼人的冷意硬挤了出去, 然后是一阵春暖花开的温热感流淌过每一寸灵魂, 安抚下那些焦躁的情绪。
下一刻,他被无形的力量当胸一脚踹了出去,猛地睁开眼, 对上了化妆镜中的自己,镜中的青年脸上带着点健康的红晕, 像是刚刚从一场美梦中苏醒。
可是只有他知道那冰冷刺骨的舞台,穿着大白衣袍的自己,那用力到刺入血肉的指甲, 那个陌生的人一遍又一遍的“带他们出去”。
他听到了那种坚定沙哑的声音, 在催促他将他们带出去。
时停煜刚醒来, 视线还有点涣散,面前骤然多了一张脸, 他木然地看看想面前的睁大眼的陈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起手, 朝着凑到自己面前的人挥拳。
卜厌抬手从陈最的身后,张开手用掌心接下了这一拳,她眨了眨眼,语气狡黠道:“怎么还有起床气呢?”
陈最震惊瞪着时停煜,后撤两步:“时哥你要谋杀我?”
时停煜动了动肩膀,重新闭上了眼睛,声音被那种灼热的温度灼得暖洋洋的,心情大好暂时没管陈最的问话:“中场休息还有几分钟。”
陈最盯着时停煜漫天绯红,脸色有点奇怪,半晌没说出话来。
时停煜懒懒掀起眼皮,将视线转到卜厌的身上,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中场休息还有多久?”
卜厌反应过来,也不太自然地扭开视线:“还剩下四十五分钟,你没睡多久。”
时停煜现在浑身发热,烫得浑身懒懒的,整个人舒服得不行,也不太想动,在家里的话他大概率会卷起被子继续睡俩小时。
刚准备继续闭上眼睛,就听到陈最开口了:“时哥,要不我们去换身衣服?”
时停煜扭头看向陈最,疑惑地抬眼:“什么?”
陈最咳了咳,视线直往时停煜的下半身飘,同时卜厌掩饰性拿着剧本坐到另一边,腿一撑,椅子转了半圈,背对着时停煜。
信息量太大,时停煜甚至在这瞬间想过自己尿裤子了,但一低头确定自己身上干干爽爽的,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更加疑惑:“你眼睛抽抽了?”
陈最脚一撑,带着椅子凑近时停煜:“哥,你看了看镜子,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
时停煜:“……”
他难以置信地收回视线看向陈最,巨大的信息冲得他脑子嗡嗡的,什么鬼春心荡漾?不是,他荡漾个锤子。
时停煜拳头硬了,咬牙切齿:“你闭嘴,我不是!我没有!”
陈最点了点头,看着时停煜语重心长:“我都懂,我都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不用害羞的。”
时停煜被气得头突突的疼,歘一下站起身,深呼吸,重复想起那个身影对他说的话,要带他们出去,要带他们出去。
陈最除了嘴贱一点脑子还是没问题的,人还是不错的,还可以救一救的,没关系的。
深呼吸,深呼吸,时停煜平复好心情,重新坐下,抬手从化妆桌上拿过剧本,直接无视了陈最揶揄的视线,揉着头开始看副本。
第一幕已经死了两人,这边自动缩减了两个成员,只剩下五个剧本。
时停煜靠着椅背,浑身放松,眸中透着几分慵懒,虽然他到现在都不清楚这种温度到底是什么,总之现在算不上坏的,遇到的几次全是这东西强行拽着他的意识,现在又主动填补了从将死之境回来的灵魂空缺。
【角色身份:你是想要赢取巨额奖励的玩家之一——祁七,你要活下去并独占巨额奖池。】
【剧本背景:AH公司举办了一场奇怪的游戏,面向社会的征集缺钱的人员来进行这场游戏。】
【第一幕(游戏开始):本场游戏为丢手绢。】
【第二幕(中场休息):你的任务,找到线索。】
【第三幕(游戏开始):本场游戏为镜像迷宫。】
【第四幕(游戏开始):本场游戏狼人杀。】
三场游戏只有第一场结束才有中场休息,时停煜合上剧本,在额头上轻敲了敲,垂下眼,快速理了理思绪。
剧本要找的线索是什么?
时停煜重新看了一遍,把手中的剧本轻轻一掷,放回到桌面上,拿出手机在这场戏剧院的网站中检索,去看这一场剧照。
不过这次倒不用花心思去才自己的角色站在哪个位置,因为所有的都是一样蓝白色条纹制服,整得跟从医院跑回来的一样。
时停煜关掉手机,双手抱在胸前,眉眼垂着,心脏重重地跳动着,将那些温暖的温度不断输送到全身,几个循环之后,温度一点点上升,蒸得他呼吸都有点快,脸色冒着红晕。
陈最也发觉有点不对,起身用手背试了试时停煜额头的温度:“时哥,你别生病发热了吧。”
“嘶,好烫。”
陈最反射性地收回手,眉头紧紧皱起:“不行,绝对发热了,要吃药,不然你得烧傻。”
时停煜做了个止住的手势,郑重地开口:“我没事,体温就是因为那张符咒的问题,所以很正常的,不用紧张。”
陈最眯起眼,认真地打量着时停煜,确定对方神色很镇定,不像是扯谎,这才放下心来,重新瘫在椅子里:“吓死我了,刚刚聊得好好的,你两眼一闭就晕过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人。”
卜厌脚尖一点,转回这边,漫不经心地接过陈最的话。
时停煜不置可否,轻飘飘地盖过:“睡了一觉,这个东西估计还有安眠的作用。”
卜厌张了张嘴:“估计?”
时停煜不解地看向卜厌:“嗯,怎么了?”
卜厌挂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歪了歪头:“你还不知道全部作用就敢给我?”
时停煜哑然:“我……毕竟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资料。”
卜厌饶有趣味地伸出手:“再给我来一张。”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时停煜幽怨地看向卜厌:“我们扯平了,你刚刚还给我来了一下,再给你来一张?再给我一下?”
卜厌伸出的手僵住,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半晌,她厚颜无耻:“这次不拍你了,知道你是魔鬼了。”
时停煜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随口敷衍:“嗯嗯嗯,我是魔鬼,现在魔鬼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你们俩愿不愿意跟魔鬼去跑一趟?”
卜厌饶有趣味地坐直身体,看着时停煜,兴致勃勃:“你想做什么。”
时停煜眼中带着狡黠,直视着面前的镜子,慢悠悠地开口:“当然是去找找观众。”
陈最一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涨得满脸通红:“什么?什么?你们要去去去去……”
去不出来,时停煜左手捂住陈最的嘴,右手按在椅子扶手处,眉头轻轻一挑:“你再大声点,我们就真死无葬身之地。”
陈最面前的光线被时停煜压过来的身体全部挡住,对方身上的温度还是很高,体感能有40度了,这还是手上的温度,真的不会被烧傻吗?这个疑问越来越大。
时停煜觉得这人情绪稳定下来了,不会再继续大喊大叫了,这才松开手眉眼弯了弯:“既然你也没有意见的话,那我们就换衣服走吧。”
卜厌伸手拽住时停煜的袖子,认真地再次开口问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时停煜迟疑了一瞬,要真说他刚刚看到了什么,除了那个跳不下的高台,好像也没什么了。
至于说要去找找观众,真算起来也不算,他是想去观众席附近看看,顺便了解一下这边的构造,这里说得好听是演戏,实则就是拿他们来满足那些怪物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爱好。
全死光了就没有看头了,这么想着,时停煜微微侧头视线越过卜厌从成苏和何一繁身上扫过,这俩到后台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低存在感,甚至连说话都是放得很轻。
卜厌察觉到时停煜的视线,眼中那点平和消失殆尽,勾起唇,指尖按住剧本轻轻往前一划:“要不要?”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时停煜那平淡的视线从成苏她们身上移到了她的身上,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平淡漠然,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在看死物,这一眼带着绝对强大的压迫感,锋芒毕露毫不收敛。
后台准备室中冰冷的光线此时如有生命般在两人之间流转,这种僵持的氛围足足持续了大半分钟,时停煜收回了视线,简单了当地开口:“没有她们,戏剧不太好过。”
这句话落下,卜厌简直觉得这是一道赦免,不对,她能被时停煜吓到?
她后知后觉这件事,最后只好安慰自己,时停煜说不定是编的身份和通关副本数量,别是哪家大公会的管理员下来带新人了,不过这种做派,黎明的?
黎明负责带人过副本的几个管理员她大多认识啊,也没见这种性格的啊。
奇了个怪了,卜厌倒是不掩饰地打量着时停煜,试图用视线把这人解剖了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时停煜站起身,突然想起点什么,回头看向卜厌:“你背着的吉他是干什么的?”
卜厌的思绪被打断,还没给时停煜安排好身份,突兀地听到这个问题想也不想地回答:“砸人啊。”
陈最:“……。”
时停煜:“……。”
卜厌咳了咳:“那啥,不是经常用。”
第147章 第 147 章 戏剧开场12
第147章
时停煜一言难尽地收回视线:“好, 那你要带上吗?”
“要打架吗?”卜厌拍了拍自己练得堪称优秀的手臂肌肉,抬了抬眼看向摆在角落的:“不带那东西我也可以。”
说完,她就身体力行地表演了肌肉和暗器全方位优秀的自己, 十柄细薄的刀片夹在指间,灵活地分开收起, 手腕再一转, 手中的刀片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时停煜眸光亮了亮, 抬手按住卜厌的手腕, 在内侧轻轻一抹,指尖轻转, 一片锋利的刀片夹在食指中指之间, 他挑了挑眉:“你练的不错啊。”
下一刻, 他手指传来点凉意,再垂眼的时候,看到了食指侧面划出了一道五厘米长的伤口, 一层薄薄的血漫出来了。
“诶?好锋利的刀刃。”
时停煜放松手指,将刀片还给卜厌, 夸赞道:“你练了很久吧,挺厉害的。”
卜厌接过匕首,左右看了看, 又去看时停煜的手:“你也是老手?不像, 你的手上没有茧子, 而且也没有练刀留下的旧伤。”
时停煜双手皮肤光滑白净,十指修长, 骨节很漂亮,但这样的手明显就是千金万金不沾阳春水养出来的,跟这些刀啊剑啊的八竿子打不着。
这句话的确问到了时停煜, 他还挺认真的思考,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可能我天赋异禀。”
卜厌平静地站起身:“换衣服去了。”
陈最没法跟他们闹,只好默默地把自己挤进时停煜的更衣室。
时停煜左手拿着衣服,右手奋力抵着陈最的大脑袋,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松开我!陈最!”
陈最毫不客气地抱住时停煜的腰:“你别做危险的事情,你跟卜厌在聊什么悄悄话呢?就瞒着我,怎么突然要往外跑?”
时停煜疯狂地抵住这人紧紧贴过来的大脑袋:“松手啊!滚蛋!你不想去你就待在这里,别折磨我。”
陈最安静了会,半晌松开手开口:“好吧。”
时停煜缓了口气,伸手把弄乱的头发撩到后面,余光扫了陈最一眼:“出去,我换衣服。”
陈最达到目的之后,立马出去还不忘把更衣室的门放轻动作关好。
时停煜看了一眼面前的大片镜子,之前他还会盯着看,现在比起之前坦然很多,直接脱下衣服。
似有所感地,他回头看向镜面,镜面中的他小臂上有着明晃晃的指甲割伤的痕迹,在舞台上,跟那个人挣扎之间抓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会是真实存在的,他还以为梦境中的伤是不带往现实的。
时停煜套上蓝白条纹的制服,制服胸口处绣着一个数字“7”,他看向镜中,短促地笑了一声,不为别的,他就是觉得自己真挺像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三分钟后,时停煜试探性的推了推其中一扇紧闭着的小门,没推动。
卜厌本来还跟在后面玩刀呢,一转头看到了时停煜直勾勾地盯着她,差点给她整出ptsd,话音都颤了颤:“你你你想干什么?”
时停煜偏了偏头,示意卜厌看这个小门:“你不是无所不能?来,撬锁开门。”
卜厌看了看那小锁孔,又看了看时停煜,想说点什么,但终是没说,从口袋中摸出回形针快速把锁给撬开。
这边完全就是试探,他前面在舞台之上看到过这边的侧门,但不确定到底通到哪里。
狭小的门通往了另一个封闭的小房间中。
卜厌越过时停煜往前走,指尖划过沙发靠背,看了眼指腹,上面留了层薄灰,这边应该不太有人过来,那怎么会有这种空闲的空间。
时停煜看了一圈,这里的空间不大,基本分成两个副本,靠左的一部分空间类似于生活区,摆着沙发电视茶几,茶几上还摆放着几个新鲜的橘子,靠右边的更像是办公区,只摆着桌子和书架,上面零散几本关于戏剧文化的专业书籍。
卜厌态度严肃起来:“这边不对劲,这些家具都落了灰,这些水果明显是新换的,但是为什么……”
时停煜抬步上前,拿过了那还带着点水珠的橘子在手中掂了掂:“是新鲜的,大概是一种奇怪的留念感?”
卜厌:“?怎么说。”
时停煜想了想,指向自己:“我曾经这么做过,当时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卜厌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沉默了下:“你好奇怪。”
时停煜把橘子放回原来的地方:“嗯,我也觉得自己当时怪怪的,不过这种行为持续了没多久,这边应该是定时有人过来的,只是出于什么想法没有打扫而已,这件事不算重要,我们得出去转转。”
足够果断,时停煜对这里没什么好感,这些沉积的灰尘很容易让他闭眼发作,打喷嚏打个不停,不喜欢这种区域。
“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动作得快点了。”
时停煜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彻底把管道口给撬开了,他顺手把手中的东西丢给等在一边的卜厌,单膝跪在入口处,抬手挽起袖子,看着漆黑的通道语气冷静:“我先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稍微等等。”
卜厌手腕用力,手中的工具转了半圈,看着时停煜,笑了笑:“你不打算托托孤?比如说什么让我照看一下陈最之类的?”
时停煜绑好袖子,掀起眼皮看了卜厌一眼:“我是出去看一眼,又不是死外面回不来了,托什么孤?再说就算死了——”
“陈最不得下来殉我?”
卜厌轻笑一声:“好,那就好。”
时停煜猫着腰直接往里面钻,这条路很糙,他爬到稍微宽阔的地方时,手腕都差点磨破一层皮,道路的尽头是扇上锁的小窗。
时停煜难受得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扒拉着唯一空隙的地方,向外看去,仅一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从缝隙中看出去,灯光聚焦在舞台之上,此时的舞台上没有了演员,只有那位衣着得体的管理员立在台上,身边摆放着一个大型的显示器,此时上面正不断跳动着银蓝色的数字,整个空间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唯独只有数字在这几息之间从四位数跳至五位数。
台下的观众们全部保持着一致的寂静,而台上的管理员注视着台下的一点,眼皮微微垂下,身侧的手指点了点。
时停煜眉眼一压,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抬到自己的眼前,挡住了空隙,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位管理员的视线跨过了数千怪物落到了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这位管理员收回了视线,冷漠的声音顺着话筒传遍剧院:“最后三分钟,还未投出筹码的观众请尽快。”
筹码……筹码是什么?为什么要筹码。
筹码干什么用的。
时停煜放下手,继续看这边的状况,原先沉寂的氛围如同被点燃了一样瞬间沸腾起来,舞台之上的屏幕显示的银蓝数字再次滚动,从最开始的五位数飞到六位数,速度一点都没降,还在继续增长着。
“笃笃笃——”
狭小空旷通道响起规律的三声,这几声拉回了时停煜发散的思维。
时停煜收回手,动作倒是很果断,猫着身转身加快脚步离开这边。
卜厌看向灰扑扑的时停煜,皱了下眉:“你不记得时间了?”
时停煜眉头紧紧皱着,听到卜厌的话才有点茫然:“啊?”
卜厌也察觉到不对劲:“你现在觉得休息时间还有多久?”
时停煜想都没想:“十分钟啊。”
卜厌脸上崩裂了一瞬,手动给自己恢复了下表情:“你……你知道你不回来?”
时停煜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景象,他当时其实想着再等等,等到筹码最后的结果,不过时间的确也差不多了,要先回去看看,顺便看看陈最。
那小子怕得不行,就差赖在他身上了,现在一个人待在那边。
时停煜想着,脚步也加快了,重新推开那扇小小的门顺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手上一紧,被人拽住了。
陈最握着时停煜的手腕,仔仔细细上下看了看确定时停煜身上只是沾了点灰并没有受伤,他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们耽误了好久。”
时停煜扶着陈最,失笑道:“还好吧,时间不多正常的。”
陈最视线往化妆台最角落的那两人身上转了转,才压低声音凑到时停煜的身边:“我觉得这一场要小心一点她们。”
时停煜理解地点了点头,把话题转到陈最身上:“你刚刚一定要留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他说呢,陈最害怕的时候恨不得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压根不会主动留下来,想来是为了打探这两人的动向,这才留下来。
陈最咳了咳为自己正名:“我也是在职场混过几年的,不是傻子。”
时停煜嗯嗯点头,朝着卜厌摊开手。
卜厌原本还没骨头地靠在一边在手机上刷着剧场公开的剧照,余光看着时停煜理直气壮地朝她摊开手,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怎么会有人要东西要得这么自然的?她跟时停煜才认识多久,达到合作的关系才多久?
“二百积分。”
卜厌努力为自己的利益拉回一票,这句话一出,她看着时停煜的眼神变得微妙,然后这人两手一瘫,丢出个重磅炸弹:“我已经负债了,这积分记在陈武账上,他出副本还你。”
“?”
卜厌表情淡淡的,不意外这件事,顶多是觉得时停煜有点太抠门了,上个副本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想不知道都难。
迷惑的不只是卜厌,还有站在一边的陈最。
陈最如同听到了什么令人伤心欲绝的事情,表情崩裂:“时哥,你欠得多吗?仇家会找上门来吗?我们要跑吗?”
第148章 第 148 章 戏剧开场13
第148章
忘记这个倒霉孩子还在这里了, 时停煜表情缓了缓,从卜厌手中接过那柄薄薄的刀片时自然地开口挽回自己稀碎的形象:“假的。”
这俩都松了一口气,就说嘛, 时停煜这样的人还能被别人哄骗着欠下巨额债务?
时停煜把其中一柄刀递给陈最,凑近人轻声开口提醒道:“这一场, 约束非常松, 剧情没有特别偏向于玩家或者怪物, 必要的时候能动手就动手, 保全自身就好了。”
剧本看下来死亡率最高的应该是那几个游戏,在游戏中失败很可能就是死亡, 同样的这些规则和剧情不再偏向于那些怪物。
这一场, 怪物的死伤也可以成为达成观众的阈值的一环。
时停煜说完退后两步, 看着陈最,故作老成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上哄人倒是超快:“没关系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
陈最张大嘴“啊”了一声,他看着时停煜真用这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他咬咬牙:“好!我可以做到。”
卜厌靠在一边看着时停煜两句话把陈最哄得自信心燃起,顿时想给时停煜竖个手指,他不该在这里的, 他应该去幼儿园正确引导祖国的未来一代, 肩负起国家的责任。
“咚咚咚——”
钟声敲响, 黏腻的脚步声伴随着余音推开了那扇通往舞台的小门。
相比起上一位“帝王”,这个怪物有着最基本的人型, 身上套着沾染着斑斑血迹的衣服,看着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那双眼睛半眯起,让人猜不透其中的想法,又或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想法而故意这么做。
但无论是哪种,这都不会是好对付的,再加上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那所谓的筹码有什么作用,决定着什么。
现在突然换了个稍微顺眼点的怪物,时停煜转头想看看陈最有没有好一点,一扭头,看到这人脸色惨白。
“戏剧马上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
嘶哑的声音在准备间回荡着,这人的视线扫过休息室的所有人,就那么平淡地转身回到舞台之上,这一趟,除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串带着血迹的脚印外,正常太多了。
陈最攥着时停煜的袖子:“我觉得这人不太正常还挺危险的。”
时停煜阴恻恻地看向陈最,点开手电自下而上地照着自己:“因为它是怪物啊——。”
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卜厌眼疾手快地扶住陈最的背,给人借了力,才没有让陈最真那么没面子滑倒在地上。
时停煜手腕一转,把用来烘托恐怖氛围的灯光给关了,懒懒开口:“是的人话,说不定更可怕,还不如希望它是个怪物,好了,这会你跟着我一块上台,不吓你了。”
陈最捂住心口,报复性地把自己挂在时停煜的身上:“你再吓我一次,我就死给你看。”
时停煜稳稳地扶着他,给了卜厌一个眼神,示意他先把陈最带上去。
“可别,你死在我前面,我还得给你收尸。”时停煜慢悠悠地往台上走,也没把陈最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陈最也尽可能地贴近时停煜,毕竟大腿在这里不抱白不抱,说不定他身上蹭上点时停煜的气息,到时候怪物下手的时候也稍稍慢一点。
舞台上,同样身穿着蓝白条纹制服的怪物五五一列,排了两列,想来也是作为这个游戏奖金的竞争者过来的。
时停煜扫了一眼,站到了最角落的一个地方。
站定后,陈最也松开时停煜,挨着人站好。
卜厌紧跟着站到距离时停煜他们最远的地方,站姿懒散,在队伍中异常突出,她没什么顾忌地打量着四周,试图从戏剧开场前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成苏和何一繁自然站到了空出来的中间位置上,就这样,这一场戏剧正好拍了三排,整整齐齐的,一人不差。
“噌”
灯光骤然熄灭,那扇连通着舞台和后台休息室的小门缓缓关上了,发出的轻微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精神,这轻微的声音无疑不是在昭示着通往安全区的大门已经关上。
绝对的黑暗中,视觉被剥夺,时间被无限拉长,连一呼一吸都显得异常漫长。
时停煜垂下眼,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足足过了六分钟,厚重的红色幕布缓缓向两边拉开,冰冷刺眼的光线聚焦在舞台之上。
此时所有人围成一个圆形,而正中间的地面上放着一块白净的手绢。
剧本标明的第一个游戏,丢手绢。
舞台之上,响起了格式化的机械音,开始介绍这个丢手绢的规则。
“欢迎大家来到AH公司举行的多人游戏,本场游戏为‘丢手绢’,每一轮游戏开始前,会有机器随机挑选玩家,抽中的玩家A需拿起其中的手绢,其余玩家闭眼,被抽中的玩家可以自由挑选要放置手绢的玩家B,放置成功后,屏幕将自动选取本次玩家B需要完成的任务。”
“玩家B需在五分钟内拿起手绢完成并屏幕上的任务,玩家B若未完成任务,则玩家A获胜,玩家B处死,由系统再次挑选玩家游戏继续;若玩家B获胜,则下一轮中玩家B来挑选受害者。”
“本轮游戏中,禁止未选中玩家擅自干扰其他玩家的游戏。”
“人数≤10人时,自动通关。”
“AH公司祝各位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时停煜垂着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还美好的夜晚,能被这些人拉到这块区域玩游戏的,还美好?
所有人的顺序都是打乱的,他衣服上的编号是7号,陈最是11号,卜厌是5号。
站好的队伍现在也全部是打乱状态,陈最就坐在他的正对面,卜厌反倒在他左边隔了三个人的位置上。
四周的大屏幕开始不断滚动着数字,最后停在了1号。
时停煜快速扫了一眼1号,不是玩家,是哪个怪物。
机器音及时响起提醒其他的玩家闭上眼。
时停煜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风声在身边响起来,逐渐接近远离,独属于怪物的那种腥臭味随着步子蔓延开来,根本没办法通过这一点判断怪物走到了谁的身后。
时停煜沉默了下,微微侧身,强迫自己忽略这种味道,专心去听那种脚步声。
脚步断断续续的,随着轻轻的一声停顿,时停煜猛地睁开眼。
这次被选中的是成苏,成苏反应依旧很快,快速转身拿过手绢,扭头看向大屏幕,上面已经展示出本次的挑选结果——取下他的右臂。
成苏速度远比想象中快,没了上个剧本的限制性,这里的舞台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
“咚”
她手起刀落,怪物的右臂砸到舞台上,鲜血飞溅而出,怪物剧烈的嘶吼声一时响彻舞台。
基本是人型的怪物就这么被成苏一刀斩下了手臂,强逼着发出这种非人的嘶吼声。
陈最都不用回头就能意识到身后发生了什么,那道诡谲的机器音重新响起:“任务已完成,请两位玩家在三分钟内回到原来的位置,第二轮游戏马上开始。”
成苏缓缓收回手,抬手抹掉侧脸上飞溅到的血迹,平复了会呼吸,从地面上捡起浸了血迹的手绢。
时停煜看着那个被强行削掉一条手臂的怪物,它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怨毒,然后从地面上爬起来,回到原本的位置上,而这几步路的时间,它的手臂已经长出了大半。
新生的肌肉依附在骨骼之上,大量液体还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这个场面的确让人掉san,不过他关注的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游戏没有所谓的中场休息,而且整体节奏还挺快的,这些怪物还会不断重生重生重生,如果被选中的时候没有杀死他们,很难通关。
要想正常的杀死这些怪物,得把“选人”的机会交给他们,否则,这个游戏除了会生生把他们耗死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
时停煜余光看向成苏,很好奇她会怎么选,总归不该选他的,否则这就是送上来给他杀,如果选怪物的话,那还得看下一次怪物的选人,总不能真在这里白费时间。
他这么想着,但目前的状态并不能由他来操控改变。
机器音不厌其烦地重新响起提醒所有玩家闭眼。
耳边响起成苏稳重的脚步声,她在物色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必须要足够弱还得让她用规则淘汰的——。
心中的名单上直接划掉了时停煜和卜厌,这俩绝对惹不得,其次能选那些怪物或者陈最。
成苏嘴角扬起一个笑容,一个被保护得好好的废物小点心没什么好忌惮的,而且看这人的应急能力想来是个刚过副本的新玩家,被时停煜这人保护着的而已。
杀了他就足够报仇了。
陈最莫名觉得背后一凉,心跳开始加速,上一轮那种怪物的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他能听到怪物肢体落地的声音,这里的所有都在不断提醒他,这不是那个他从小到大生长的平静世界。
时停煜抱着手,侧头想着成苏的方向,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并没有睁眼,表情非常放松,他当然能猜到成苏在想什么。
不过要动陈最的话,他不介意用点触犯规则的办法,他当时怎么夸口把这人带进副本的,肯定就会怎么把人带出去。
成苏要是不动陈最那还好说话,非要动的话,那他也没办法了,除了顶替陈最的身份,替他完成这个任务,他也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耳侧的脚步声有了明显的停顿,灯光由暗变亮。
第149章 第 149 章 戏剧开场14
第149章
陈最扭头看向自己身后, 那里干干净净的,没有那条染了血的手绢。
时停煜眨了眨眼,朝着成苏轻笑一声。
那块手绢被丢在了一个怪物身后。
怪物站起身, 看向显示屏上滚动出来的任务:取下她的一只眼睛。
规则限制,成苏不能主动对这个怪物出手, 顶多做点抵抗的动作, 不过这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不大的四方舞台上, 被选中的可怜怪物愣是没碰到她的衣角。
屏幕上还在跳动着任务完成的倒计时,直到归零的那一瞬, 怪物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小红点, 下一瞬, 子弹从它的前额穿透贯穿后脑,鲜血喷出伴随着“咚”的一声响,怪物失去意识, 倒在了舞台上,鲜血浸染了那套蓝白条纹的制服, 染红了胸口的8号标志。
成苏呼吸急促了点,弯腰从血泊中捡起那块完全被浸染成红色的手绢,重新把它放到了包围圈的最中央。
她说呢, 这种丢手绢的游戏一般都是用大红色的手绢, 谁家好人用白色的手绢, 现在看来不是不用红色的,这是等着用他们的血把手绢染成红色。
这么一想就通了。
大屏幕上再次滚动着数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滚出一个数字——5。
五号,卜厌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编号, 叹了口气,这个鬼系统还真会选人,单纯的跑未免有点太憋屈,她站起身,视线扫过在座的所有人。
她在想这个系统选人的标准,是轮过的就不用再轮了吗?还是说真的“随机”。
指尖触及那块黏腻冰冷的手绢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连指尖都止不住地颤了两下,她打算卖时停煜一个大人情,她要从时停煜身上拿到一样东西,帮他救下朋友的命,不知道够不够筹码。
她一勾嘴角,拿着手绢踏出了包围圈,同时那道冰冷的机器音也响起了:所有玩家请闭眼。
时停煜闭上眼,端端正正地坐着,他不担心卜厌会完不成这个任务,她随便选个怪物直接砍了就是了,他只担心后面系统会选中陈最。
脚步声响起,时停煜感受到背后多了一道视线,然后是一阵轻微的风,但游戏并未暂停,身边多了点温度,他听到卜厌说:“我去选陈最,你欠我个人情,行不?”
时停煜没睁眼,微微侧头,语气平静:“他用不着的,你没必要一定去找他。”
卜厌没有做太多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欠我个人情,我帮你在这一轮游戏中保下他。”
时停煜叹了口气:“我只是个过了俩副本而且欠债五百万的可怜学生,你确定我能完成你想让我做的事情?”
卜厌轻笑一声:“你或许不行,但借你积分的人一定可以。”
时停煜脑海中蹦出一个飘金的人名——席墨,还有那段酒后混沌的记忆,他醒来的时候就记得那道极尽克制的声音说着永远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为什么呢,怎么会有人说出这种承诺。
思绪回转,时停煜也实在觉得头疼:“我只能保证我能尽力帮你,但不可能答应你让别人帮。”
“好。”
卜厌点头应下,果断起身离开了时停煜的身边,开始逆时针走着,将那块染血的手绢放到了陈最的身后。
“叮!”
灯光亮起,陈最是真没想到卜厌选中的会是自己,他转身拿起那块冰冷的手绢,扭头看向屏幕,整个人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凉,但很快他反应过来。
卜厌心跳也开始加快,这一招很险峻,为了达到观赏性,屏幕给出的任务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杀了她。
时停煜皱着眉盯着屏幕,屏幕上各种词条滚动着,神经被拉紧,最后停在了一个堪称小打小闹的词条上——推倒她。
“?” 卜厌满脑子问号,她都做好准备筛选出来的任务是取下她的一个器官或者肢体,她有兜底的道具,顶多吃点苦头,不会出大问题,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
陈最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吓死他了,差点来不及用技能,这俩串供怎么不带他啊。
任务倒计时开始。
陈最看着卜厌,有点不好意思动手:“那……抱歉了。”
卜厌脸上的表情还僵着,听到他这么说,这才回过神来:“来吧。”
陈最注意着力道,推了一把卜厌的肩膀,在对方摔到舞台上的那一刻,屏幕上的任务倒计时停止了,显示着五个大字“任务已完成”。
卜厌揉着手腕从地上站起来,看鬼一样看着陈最又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时停煜,她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再联想到之前时停煜说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难怪呢,时停煜带上的人不至于真像表面上看着那样弱小。
陈最好歹是缓了口气,紧紧抓着手中的那块手绢,这个循环的技能还挺有用的,舞台的光线慢慢暗淡了一点,所有人跟着机械音的提示下闭上了双眼。
时停煜抬了下手,示意陈最把那块手绢放到自己身后。
陈最快步来到时停煜身边,刚准备放就听到时停煜的声音:“还剩下多少次?”
陈最反应过来时停煜在问什么,垂下头说了一句:“4次。”
时停煜冷静到:“放吧,然后用技能,这一场游戏中,最后一次。”
陈最严肃地点了点头,果断听从时停煜的,为了正常的游戏,他没有直接放下手绢,而是重新绕了一圈回到时停煜的身后,才丢下手绢。
灯亮,屏幕开始滚动词条,陈最及时用了技能,上面的词条逐渐停在了——扒了他的衣服。
时停煜嘴角抽了抽,看向陈最。
陈最大黄闺女一样捂住自己的胸口,眼泪汪汪,语气都在颤抖:“真,真的吗?要脱吗?”
时停煜看着陈最面露春色,含羞地露出三分红晕,实在没忍住给了一把刀:“你……那白斩鸡身材,实在没人看的,而且这边的人也不多。”
后半句是实话,这边满打满算就剩下四个玩家,其他的全是怪物。
陈最背对着那些观众,视死如归地对时停煜说:“来吧,时哥,我不反抗。”
明晃晃的舞台上,时停煜一点也没墨迹,抬手就扒了陈最的衣服,虽然不知道这种词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上面,但抽到了就得完成。
陈最被迫在数千怪物面前裸了俩分钟,这才得以穿上衣服,满脸充血通红,回到位置上后死死低着头,不抬头看时停煜。
时停煜盯着地面上那沾了血的手绢,左右脑互搏了两秒,在规则的压迫下,被迫用两只手指拎着那块脏兮兮的手绢,沉默着开始围着人群转圈圈。
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随便选个怪物,然后把怪物刀了,完成通关的kpi就好,这一关只需要把筛选出来的怪物杀够了,这一幕就结束了。
时停煜随便选了个怪物丢下手中的手绢,等待这屏幕上的任务弹出——取出他的心脏。
被选中的怪物反应地很快,转身捡起那块手绢,立马就朝着时停煜扑过去。
时停煜及时侧身躲开,抬腿就跑,他就一战五渣,耍两下刀唬唬人没事,真干起来,他可没有卜厌她们说上就上的本事。
陈最视线紧紧跟着时停煜的身影,生怕对方被不要命的怪物给扑倒吃了。
卜厌也饶有趣味地看向时停煜,她知道这一局,陈最应该没出手,所以才会让时停煜抽到这样的词条,从她这边看的话,时停煜的步子很规律,看来是不想自己动手,想让规则直接杀了怪物。
这种新星主播都这样吗?有着一些自己的独特爱好?手动给自己增加游戏难度。
卜厌摇了摇头,收回视线,这就是她没办法爬上新星玩家榜单头部的原因吗?
天赋怪啊天赋怪。
时间过得很快,那熟悉的红点重新亮起,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没有完成任务的怪物。
时停煜大大地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太折腾人了,再跑两圈他就能原地阵亡。
冰冷的机器音还在无休止的继续,不断催动着所有人重新投入这场游戏,耳边观众不耐烦地声音越来越响,观众想看的是玩家之间相互背叛,玩家之间的流血,而不是看着自己的同类被低贱的人类玩得团团转,显然对现状并不满意。
下面几场游戏绝对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好过,这些东西会篡改规则吗?陈最还有三次幸运值,总不能依靠他的技能通关。
这一场的戏剧,他要达成的目标是赢取目标的奖励金额,那怎么样算赢?
剧本给出的东西太模糊了,太模棱两可了,这条胜利的线并未直接标出,需要他们自己在其中摸索。
屏幕再次开始滚动数字,准备随机挑选某个幸运儿拿起那块早已被鲜血浸透的手绢,并将它放到另一人的身后。
无数念头不断从他的脑海中划过,最后空落落的,什么都抓不住。
屏幕上已经公布了本轮的标号,不是玩家。
时停煜闭上了眼,暂时放空了自己,不让自己的思维进一步的发散,也当成休息休息,现在线索不够,多少也要等下一幕。
下一幕就是这一场中唯一的中场休息,等中场休息结束后就是高强度游戏,第一轮结束至少要死五个人,后面怎么办?
脚步声不断响起,绕着这边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丢下手绢。
陈最有点茫然四处转了转头,这一次的间隔好像意外的长,会不会跟他用技能有关?
第150章 第 150 章 戏剧开场15
第150章
“叮”
灯光重新明亮起来, 这一次,怪物选中的依然是怪物,没有选择任何一个玩家。
时停煜心里漏跳一拍, 这些东西又想抽什么疯?还是说规则又有什么改变。
果不其然,连续四轮游戏怪物选怪物, 抽出的无非是砍断手, 脚, 耳朵之类的, 这些怪物回到位置上又会超快速的重新生长出新的肢体,开始下一轮的游戏。
鲜血都快把舞台给抹匀了, 味道冲得要死, 周边的两台空气净化器都差转冒烟了都没法散散味道。
时停煜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抬眼对上了卜厌的视线,对方脸上也不掩饰那点不耐烦地情绪,把他们丢在这边算什么回事?
等着等着, 黄花菜都要凉了。
第五轮这种自导自演的游戏结束之后,那些怪物就像是服从命令一样, 一个一个地回到既定的位置上,染红的手绢正正好好地摆放在最中间。
机器音响起连同着屏幕上开始播放规则剩下的规则。
“五个回合内,未有人淘汰, 接下去规则增加。”
“每一轮游戏中, 由系统自动筛选两个号码, 玩家AB,玩家AB同时挑选玩家CD, 系统筛选的任务改为双向,即无论哪一方完成任务,另一方均属于淘汰出局, 下一轮游戏人选则由系统再次摇号。”
规则改动了,这些怪物明显知道打不过他们所以干脆弄成双人同行的规则,只要通知摇号中一个玩家,一个怪物,怪物再去选另一个玩家,这样必须得活下来一方,很方便就能挑拨玩家之间的关系。
这个改变太明显了,显然是观众不满他们摸鱼,主办方才做出的改变。
这些所谓的随机不过是说给他们听的,接下去筛选到的人绝大可能是一位玩家和一位怪物的组合,这样才能确保玩家和玩家的对立关系。
时停煜缓缓收回视线,看向正中间凭空出现的一块纯白的手绢,它旁边就是已经经历了九轮游戏被血染红的手绢。
怎么办?陈最的技能还有三次,按照现在的规则,两次,只需要两次就可以结束了,但难保后面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得省省技能。
那要怎么办,怎么做?
屏幕上的规则淡去,两排数字开始滚动。
时停煜抬眼看着那些不断跳动着的数字,心跳声震耳,现在的场面对他们绝对是不好的,他们三人目标实在太大。
跳动的数字很快停止,露出两个数字9,12。
9号是怪物,12号是何一繁。
时停煜抬眼看了一下,毫不意外,这个狗系统会挑出这样的组合,来吧,选他,让他看看这局怎么破。
“所有人闭眼。”
何一繁视线扫过在场的人,随手拿过那块干干净净的手绢站在原地,等待怪物先选。
怪物拿着染血的手帕开始一圈一圈一圈地转着,始终没有投下那块手绢。
何一繁嗤笑一声,干脆利落地把手绢丢在时停煜的身后,干脆把这人拖下水,她来看看,这一次这人想怎么活下来。
时停煜的身体很稳,没回头,现在系统并没有发出那声代表着这个睁眼的声音,也就是还有人没选。
何一繁站在原地,抱着手看向那边静静站着的怪物。
怪物朝着她咧开一个笑容,举起手中的手绢,丢在了成苏的身后。
何一繁眉头紧紧皱起,她不理解,这些人只是想要看玩家之间的搏杀,她主动选择了玩家,这个怪物为什么还要选玩家,不怕后面的戏剧演不下去吗?
真是没脑子的怪物。
“叮”
时停煜睁开眼,看到个意料之外的人——成苏。
何一繁不可能选成苏的,她选的是自己,而怪物却依旧选了成苏。
时停煜转身拿起那块干净的手绢,很快想到了什么,这些怪物不仅仅要看血腥,它们要看的是同一阵营的玩家刀锋相对。
不过这一场,这个怪物应该没想到何一繁会选他,毕竟这些怪物正常都会认为玩家会选择怪物,战力摆在这里,这个副本的怪物整体的战力算不上高,甚至可以说是迟缓。
时停煜缓了口气,抬眼看向屏幕,等待着这一场任务筛选出来,现在总要有一队死去的,要怎么办呢?好难做哦。
“取出对方的心脏。”
任务已经跳出,10分钟倒计时开始。
所有人的神经被拉到极致,这几秒钟无人先动,何一繁脸色非常难看,看着成苏,身体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四个人僵持在原地,每一次呼吸都因为巨大的精神压力而带着点灼痛。
时停煜手中一转,刀锋反射出点点寒光,他看向那个怪物,眉眼压了下,任务肯定是要完成的,他不可能真把自己这条命赔在这里。
刀锋划出的一瞬,何一繁反应很快,挡下了这一道攻击。
时停煜皱了皱眉,缓了一下攻击的力道,后撤两步,避开锋芒毕露的力道,躲开了这道攻击,他回头看向还傻愣愣站着的成苏,这人现在到底知不知道跟谁一队的。
一边是自己的命,一边是带着她过了好多副本的姐姐。
成苏对上时停煜的视线,脑子一片混乱,她知道她现在应该上前跟时停煜合作,只要取出那个怪物的心脏,那任务就完成了,她就有概率活着走出这个副本。
“时……祁七!”
陈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时停煜分神了片刻,转头看过去。
冰冷的灯光下,陈最站起身,眼中的担忧几乎溢出来,他听到对方语无伦次的说着要不要再用一次。
在绝对幸运值的加成下,肯定能保下时停煜的。
再用一次?
时停煜轻轻摇了摇头,不能继续用,不然后续的游戏大概率会让他们付出更惨痛的代价,技能吗?他好像想到了一点,他的技能判定,现在对方浑身上下好好的,约等于无代价签下。
想到这一点,时停煜呼吸停滞了一瞬,抬眼看向何一繁,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平缓呼吸,尽量让声音淡漠没有起伏:“现在有一个办法,你现在把它绑了,我能用技能保你活下去,不然要么你死,要么成苏死。”
这句话一出极大程度的让局面上紧绷着的情绪缓和下来,站在何一繁身边的怪物先一步动了,直接扑向成苏。
何一繁握着匕首侧身狠狠砍向怪物,手上用力,冷漠地看着这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身体一扭,抬脚给它踹到一边倒在地上。
呼吸有点乱,她撩开散落头发,转头看向时停煜:“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时停煜缓缓收回视线,直视着何一繁,语气轻松:“嗯,字面意义,我能让你跳出规则。”
成苏握住手中的刀,转身去卸掉怪物的四肢,免得让它打扰了这边正常的聊天。
何一繁紧抿着唇,各种繁杂的信息蔓延上来,时停煜真的有这种办法?又为什么要帮她,要知道她刚刚可是抱着杀死他的心思才选的。
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不断跳动着,一秒一秒地减少着。
时停煜长身玉立地站着,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了所有的情绪,他身穿着那件蓝白色的制服,身上却没有任何病气,就那么站着。
信或不信,仅在一念之间。
时停煜歪了歪头,手中薄薄的刀片转了两圈,抬步走向那个被卸掉四肢的怪物,嘴里还非常善解人意地安慰对方:“我手生,掏出心脏差不多需要三分钟,在这之前,你可以慢慢想。”
成苏定在原地,她没有任何立场阻止时停煜,时停煜已经给出了解决办法,现在去完成任务无可厚非。
何一繁紧紧握住匕首把手,指腹无意之间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我要付出什么?”
时停煜左右摆动了下刀片,似乎在思考着怎么下手,出的血会少一点:“有啊,之后你就得保证我不能出事,不然——”
他握着刀片,偏头看向何一繁,轻轻笑了一下:“你就要死掉哦。”
成苏被这个笑容弄得背后发凉,不像是做好事的笑容,在这种冷白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诡谲。
这几秒的时间中,时停煜已经握着刀下手了,胸口的皮肤被划破,他之前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手生,而且对人体构造没有那么了解,只能凭着感觉下刀。
不知道是不是他下手太准,一刀一根血管,血飙得到处都是,包括但不限于可怜的时停煜身上。
时停煜沉默了,一时怀疑自己的刀工是不是有点太差了,不然怎么砍成这样?前一场戏剧的时候,卜厌下手还挺准的啊。
“好。”
何一繁上前两步:“我答应你。”
时停煜被手下这情况闹得有点烦,头也没回,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哦,你的命值多少?能给多少积分让我用这个技能?”
何一繁脸上的表情顿住:“你……”
“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圣母?”时停煜侧头看向何一繁,表情无辜:“你刚刚抱着什么心思,需要我说出来给你听吗?”
他脑子又不是有坑,也不圣母,别人都想着怎么让他死了,他还无条件地救人?什么道理啊。
再说了,他是完成任务了啊,那也是对这个怪物动手,又没对人动手,他该守住的底线照样守得好好的。
卜厌松了口气,有办法好就好,如果真是毫无代价地绑了这人,她会开始重新权衡一下时停煜到底能不能帮上忙。
陈最傻了,画风怎么突然变了,时停煜想到了什么,又不跟他串供,等这次副本结束,他绝对要大大小小的细节全问完。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