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禁忌之恋炮灰18 “他会道歉,他会求……


    而另一边的应云翊则是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心头顿时缺了一大块,好像有什么彻底离他而去。


    “见到你弟弟了吗?”


    听见一旁传来一道声音,应云翊提起劲去回应, “见到了, 但是……”


    他看向那位曾经面诊过弟弟的医生,“他有男朋友了。”


    连澈的唇角微微下压,不置可否。男朋友?那算什么东西。


    “谢谢你带我进来。”应云翊努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理智。


    “不用谢。”连澈微微颔首,毕竟这是他故意这么做的,在校外看到应云翊的那一刻计划就已经重新成型。


    只是苏云予的反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表现的好像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警察一般。


    这样想着,连澈转身离开,步伐缓和,脑海里的思绪却是格外的纷杂。


    苏云予对应云翊的感情确实戒断了,甚至应该算是戒断的很彻底,但重新喜欢的人居然不是一直帮助着他的自己,而是那个一根筋的警察。


    这完全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他一定要想办法将一切掰到正途上。


    隔了两个月, 应云翊终于回到了家里, 看着地面明显不久前出现的由轮子留下的痕迹,他忍不住将自己放在当时的苏云予角度去看这一切。


    不闻不问两个月, 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落灰,好像铁了心要将两人的关系分离。


    换作谁都会心灰意冷。


    有些懊恼的拿出手机, 想给弟弟发些什么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但是现在才说,已经有些太迟了,对方的身边已经有了人陪伴,甚至连家都不回……


    突然,应云翊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假期的时候弟弟说要去同学家住,那他现在住在哪里?


    想起时聿那张装的正直的脸,应云翊暗暗磨了磨牙,几乎忍耐不住想要打电话去质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同居的冲动。


    直到换个思路想到对方可能搬去学校住才松了一口气。


    但应云翊还是打算和苏云予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希望他们现在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话了。


    叫了钟点工来打扫卫生,应云翊细细思索该怎么修复他们兄弟两人之间的关系,但经过那个晚上,他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对方说话了。


    这时候的应云翊怎么都想不到,他连苏云予的面都见不到。


    就算收到了应云翊的消息,但苏云予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他太忙了,大二的课表几乎覆盖了他的全部时间,甚至还有两天排了晚课,一周的课上下来只有周天才能喘口气。


    幸好有的课实行单双周制,要不然苏云予真的觉得有一天会倒在课堂上,尤其是他和时聿计划着逐渐调整他那不挨草就睡不着的体质。


    时聿很心疼,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做到每天接送他,还学了很多新的菜色。


    而一直见不到苏云予的应云翊则是托关系要来了他们专业的课表,琢磨着时间在学校周围蹲守,没过多久就看见了两人亲昵的走出校门,应云翊满心愤怒,更是在弟弟朝对方的车走去时匆匆上前。


    “苏云予,这么晚了你不回学校要去哪里!”


    苏云予回头一看,看见应云翊出现才是最为不解,他今天最后一节是晚课,下课已经是九点了,大晚上的他来学校做什么?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回家。”


    这一刻,他要回哪个家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应云翊面对高压法庭时极其犀利的言语在此刻彻底失语,连表面的冷静都难以维持,最后只是有些干哑的朝苏云予伸出了手。


    “云予,和哥哥回家吧。”


    和上次的不悦不同,应云翊这次完全是带着些委屈了,明明受伤的是他,最后为什么反而是他求着他回去。


    直到现在,应云翊都没有反应过来是他在一直伤害着苏云予,他甚至没有一刻朝前走过,永远都是留在原地,反正对方一直都陪在他身边,不论怎样都会留下来。


    反正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次肯定也不例外。应云翊无比笃定。


    “哥哥。”苏云予一双眼睛澄澈又明亮,他已经不想去在乎了,只会对外人竖起的名为冷漠的刺精准的扎在了应云翊的命门,“你已经有新的家了,我也有了,我们就这样不是很好吗?”


    应云翊想大声的去反驳,他没有新的家,也不想让苏云予有新的家,他只想回到安安稳稳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从前,但他现在却只能徒劳的看着时聿将苏云予推上车。


    车门关闭,那张对他冷漠到异常分明的脸也彻底消失在了应云翊眼前。


    时聿没有上车,他只是拧着眉看向应云翊,“你应该知道的,从你把他丢下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应云翊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然通红,“我没有丢下他!”


    以前那样困难的时候都没有丢下苏云予,现在怎么可能会丢下,他只是想两个人都好好冷静冷静。


    时聿此刻看向应云翊的眼神像是看着已经带上手铐还死不认罪的犯人,“你知道这两个月他都经历了什么吗?”


    “时聿。”苏云予降下车窗,打断了时聿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我们回家吧。”


    有些不忍的看向面色平静的苏云予,时聿最后还是听了对方的话没有说出。


    “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时聿上了车。


    后视镜里,那格外失魂落魄的身影逐渐化作一个小点彻底消失。


    “为什么不告诉他?”时聿心情有些焦躁,甚至想抽一根烟去压抑,他为苏云予鸣不平,就算应云翊保护了对方,但他在感情上的懦弱仍然让他无比愤怒。


    苏云予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象出着神,过了半天才回答时聿的问题。


    “我怕我会心软。”


    苏云予一字一句的解释,“他会道歉,他会求我,甚至会为了博得我的原谅一刻不停的纠缠。”


    就像从前每次对他生气一样,低声下气的哄他,其实他只是想自己心里过的去而已。而对方的每一句道歉则是会永远的停留在他的回忆里,直到他开始去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


    苏云予微微靠在了靠背上,努力将自己放松,“我不想心软。”


    时聿开着车,却是想将苏云予抱入怀里。


    苏云予没有听到时聿的回应转过头去看,轻易就发现那晃眼的心疼,忍了许久的泪花终于从眼里落下。


    如果是他就好了,他肯定不会让他难过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聿怕应云翊来找苏云予,除了对方在学校的时间,几乎做到了寸步不离。


    云予对此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近距离观察时聿工作这件事让他感觉格外新奇。但也是这样,他才有机会接触到了最近发生的几起恶性案件。


    第一起自然是被连澈关起来之前被他看见的那个案件,通过人物关系可以看出来对方明显是一个mb,而且还患有hiv。


    最初推测是报复行为,毕竟对方患有这类疾病还肆意滥交。可最后嫌疑人却是逐一排除,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真正的犯人。


    就连那次时聿进学校去接他都是因为在办这个案子。


    然后就是上个月发生的一起虐杀,死者已经是警局的熟人,他的妻子在去年被他家暴致死,却因为家属原因签署了谅解书而被判无罪。


    时聿一开始怀疑是女方家属的报复,毕竟那个死去的女人实在太惨,而且那个人渣的尸检结果也有多处伤口和女方重合,这已经不能被定义为巧合了,可惜搜证一圈还是无果。


    最后就是发生在前两周的一起,一位老板被发现吊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墙上还用血写着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那栋楼监控遍布,往来的人员也杂乱,再加上死的是一位拖欠工资,时长逼迫员工加班,还导致过员工猝死的黑心老板,所以感觉那一栋楼里的人都有作案动机,都像是嫌疑人。


    为了这三起一直没有突破性进展的案件,局长发了好大的火,时聿也连轴转了好几天。就连连澈都出现在了警局,据说是来画什么犯罪心理画像。


    可那阴森森的视线却是频繁的流连在苏云予身上,让他简直不寒而栗。


    时聿原本还有些担心,想将苏云予送回家,但他却是摇头拒绝。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毕竟谁都不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和时聿在一起才让苏云予更有安全感。


    所以在收到一通报警电话需要出现场时,时聿也把苏云予带上了,但也只是让他待在车里,还叮嘱了好几遍不要乱跑。


    不管见了多少次,刘燕还是为时队这一副老父亲的样子感到啧啧称奇,但再次直面凶杀案现场的恶心马上压过了心里的惊奇。


    “时队,我出去……呕……吐一下。”


    看见刘燕折返回来扶着墙干呕,苏云予没有下车,而是放下车窗递过去一瓶水,“没事吧。”


    刘燕都来不及道谢,立马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缓了半天才让反胃的感觉退下。


    “谢谢,果然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不管看多少次我还是觉得恶心。”


    苏云予还没亲眼看过那种场面呢,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心里还是发怵的,“死人了吗?”


    “看着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回答完,刘燕也该回去了,触及苏云予眼里的不安又补了一句,“最近还是不怎么太平,但是还有时队在呢,不用害怕。”


    看着刘燕再次进去的背影,云予有些佩服,毕竟在剧情里,这几起凶杀案的作案手法是极其的血腥,谁知道看似毫无关联的案件其实是连环作案呢,就连原主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里面。


    这也是云予这几天一直围着时聿打转的原因,敌在暗他在明,万事都要格外小心。


    第82章 禁忌之恋炮灰19 连澈这个疯子,又要……


    就在苏云予坐在车里胡思乱想时, 视线突然扫到了一个他已经十分眼熟的人。


    他现在算是警局的常客,自然也经常遇见时聿的师傅张济民,这小老头精神倒是很足, 手背在身后像遛弯一样和围观的居民攀谈。


    毕竟是时聿最亲近的长辈, 现在和他的关系也很好,苏云予降下车窗打了声招呼。


    “张叔!”


    张济民似乎没想到在这会看到苏云予,面色愣了一瞬又扬起笑来,“你怎么也在这,跟着时聿来的?”


    苏云予与时聿的关系也算是过了明路, 虽然是公职人员,但是这两人在一起老实本分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在那次聚餐和他经常在警局帮些小忙后彻底将他看成自己人。


    苏云予笑着点了点头,“对,张叔今天怎么也过来了。”


    张济民又露出了那种老顽童一样的表情,“这还不是闲不住,听他们说这边又有案子顺路过来看看。”


    可苏云予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自从经历过连澈那一遭, 他就彻底纠正了自己看人只看表面的习惯,有些探究的看向眼前的张济民。


    虽说透过现象看本质, 但苏云予到底还是阅历不足,那么一点不对劲唰一下就过去了, 倒是让他观察到张济民就算已经退休也还是一个神采奕奕的帅老头。


    这样想着,他便这么说了,“张叔感觉越来越帅了啊。”


    苏云予之前是什么样子张济民是见过,如今听见他说这话倒是咋咋呼呼的惊叹起来,“你还真是变了性了, 嘴怎么变这么甜的。”


    可能真的是爱意养人,苏云予浑身的那股倔劲早已经褪了下去,只剩下被时聿刻意纵容出来的活泼劲儿。


    苏云予抿出一个笑,却是被张济民宽厚的手掌呼噜了一把头发,“终于像个年轻人了。”


    “在车上待着别乱跑,我上去看看。”再次背着手,张济民缓慢的走进了门。


    苏云予其实并不擅长与男性长辈相处,张济民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没有逗留直接离开。


    心里顿时变得暖烘烘的,毕竟这是由时聿带给他的全新的一切。


    勘察现场一般需要很长时间,这类恶性案件按道理来说应该交给刑警队,但时聿升迁进刑警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便将这些全权交给了他来负责,这也是对他个人能力与团队协调能力的审核,甚至与他配合的也大多是刑警,至于刘燕他们不过是在一旁协助。


    所以等时聿回到车上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而他上车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乖乖待在车里将椅背放倒睡的香甜的苏云予。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柔软起来。


    这段时间的脱敏训练显然已经有了效果,苏云予已经可以独自一个人睡觉了,但是所处的环境里必须有他或者带他味道的东西出现。


    可以说他现在才是苏云予唯一的解药。


    想到这,时聿原本勘察过现场十足冷硬的心终于逐渐回温,开车带着苏云予回了警局。


    开到半路的时候苏云予就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下班了?”


    “今天要加班,去局里吃。”


    苏云予点了点头,眼睛睁开又闭上反复开过好几次才彻底清醒,将放倒的座椅拉了起来。


    “这次的案子也很麻烦吗?”苏云予拧开一瓶水,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嘴唇。


    正巧红灯,时聿踩下刹车,接过苏云予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才压下再次翻腾的恶心,实在是太过血腥,他并不想告诉对方。


    “没事的,就是可能国庆也要忙了。”


    苏云予理解对方的忙碌,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到了食堂发现大家都对肉类避如蛇蝎才稍微猜到时聿为什么不肯给他说。


    饭后,大家一起去了会议室整理案件线索。


    而苏云予则是坐在空会议室里,百无聊赖的边充电边玩手机,正巧连澈带着一张画纸从门口路过。


    不过走到中途,连澈看着空荡却亮着灯的会议室停下了脚步,他悄无声息的走进去,轻易就看见了那日思夜想的背影,耳侧的鸣响骤停,他的世界终于迎来寂静。


    视线几乎是贪婪的描摹过那背影,连澈想伸手去触碰,苏云予却已然转过头来。


    私人侦探发给他的照片里,少年的眼神是柔软的,像一朵在天上飘着的云,让连澈想不顾一切的抓入掌心。可如今看着他,那双眼里却只剩下满满的警惕和告诫了。


    连澈的心猛然收缩钝痛一瞬,明明不该是这样的,那样充斥着爱意的眼神应该是看着他,而不是那个什么都没做就抢夺了自己应得成果的该死警察。


    这段时间,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警局,苏云予看见连澈都是能躲就躲,从没有这样正面交锋过,而且还是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的空间。


    无声的警报拉响,在看见连澈反手关了门后更甚,苏云予微微后撤一步,手机里的紧急通话界面已经调出,只需要一点就能拨通。


    “……为什么躲着我。”没头没尾的,连澈向苏云予问到。


    苏云予简直想对这个神经病破口大骂,但这里是警局,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对自己做些什么,所以只是又退了一步。


    “出去!”


    “明明是我帮了你,为什么选他?”连澈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看着连澈这副真心实意的疑惑的模样,苏云予面露讥讽,“至少他不会强迫我,关着我。”


    耳鸣声又出现了,连澈恍惚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很久以前就下了一步错棋,但他不想承认。


    “没关系,你会回心转意的。”说完,连澈仿佛毫不介意一般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如初见那样风度翩翩,说出的话却是让苏云予不寒而栗。


    连澈这个疯子,又要做什么……


    深夜,初步的案情推断已经理清,只等着明天去走访查证。


    时聿揉着有些酸疼的脖颈最后一个从会议室走出,却被苏云予扑了个满怀。


    察觉到对方情绪有些不稳定,时聿轻轻拍了拍苏云予单薄的背,“怎么了?今天等着急了?”


    苏云予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毕竟在私事之外,时聿和连澈在为了案件打配合,他不想耽误对方的工作。就像之前对哥哥再生气,也不会去打扰他工作一样。


    但时聿总是会用行动告诉他万事都存在着例外,于是在安慰的话语里,苏云予将会议室里与连澈交谈的所有话都重复了一遍。


    时聿的面色冷了下来,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下一刻就要让连澈锒铛入狱。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两个会议室离的并不远,不到一分钟他就能赶到苏云予身边。


    谁知道苏云予只是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发着闷,“不想打扰你工作。”


    “苏云予。”听见对方有些严厉的叫他的全名,苏云予红着眼眶抬起头,让时聿原本升起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他很无奈,“工作重要,但是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以后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好吗?”


    苏云予听完嗯了一声,却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从时聿的怀里退出来转身就要走,却被对方拉住了手。


    “别生气,我只是怕你出事。”时聿拉着苏云予出警局上了车,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小小的报警器塞入他手中。


    “遇到危险来不及打电话就把这个报警器拉响,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苏云予原本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到这时候也不觉得了,可他还是给时聿出了个难题。


    “要是你离我很远听都听不到呢?”


    对此时聿没有回答,只是视线无意一般略过苏云予手腕间的腕表,最后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不会有这种情况的。”时聿神色笃定,“我保证。”


    之后的几天苏云予都是满课,时聿也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日常接送也换成了刘燕,只有早上起来身侧留有的余温留下着他来过的痕迹。


    “这次的案件很麻烦吗?”坐在车上,就算时聿说一切都好,但苏云予还是有些担心。


    刘燕开着车,听见苏云予的问题忍不住大倒苦水,“你都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恶心,害的我好几天没睡好个觉,连饭都吃不进去。幸好现在全交给了刑警那边,要不然我也没时间来接你。”


    案件内情这些刘燕肯定是不会给苏云予说的,之前知道的几例也是他偷看才得到的信息,只是这次他连偷看都找不到机会了。


    这也不能怪时聿隐瞒,看着眼前的现场照片,一整个会议室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死者是一位普通的中学老师,男性,48岁。原本家庭和睦,与妻子青梅竹马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但在两年前被爆出性侵学生的丑闻,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无法立案,最后只被定性为谣言。


    很轻易的,时聿想到了苏云予,他的事也是这样,对连澈没有一点办法。


    他的死相很凄惨,几乎全身的肉都被一片一片的刮掉。现场血肉模糊,法医光是拼凑这些尸块都拼了两天一夜。


    分配好任务下去,时聿回到了办公室。他的家人三代都是公职人员,父母更是因公殉职,这也是为什么上面的人这么相信他,他必须要尽善尽美的解决,才能不辜负他重启的警号。


    而他在这时候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三起案件的共性,死的都是一些有罪却钻空子逃脱了判罚的人,而案件发生的区域也都集中在冀明路警察局所负责的片区内。


    可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只能从侧面刻画出犯人痛恨游离在法律边缘的存在,而对方的反侦察能力极强,锁定他的身份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时聿一遍一遍的翻看着案卷,从中抽丝剥茧的发现一些胜似巧合又不是巧合的疑点时,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思路被打断,时聿有些焦躁,却在看见来电显示时柔和了神色。


    「必须接」


    时聿抬手刚要接通,通话却被切断,有些不解的回拨过去,对面却传来: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时聿猛然站起身冲了出去。


    小云肯定出事了!


    果然,还没靠近家门口便听见那十足尖锐的警报声。


    第83章 禁忌之恋炮灰20 “我给你个机会亲手……


    刘燕将苏云予送回家后就离开了, 而他这几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已经是常态,自从那天见到连澈他总觉得对方肚子里存着什么坏水,警局来来往往的人员杂乱, 还是在家里待着更安全。


    就在他拿起手机刚准备问问时聿今天晚上几点回来时, 一阵敲门声响起。


    苏云予如同被惊扰到的小动物一般朝门口看去,门已经被他反锁了,敲门的人也没有闯入的迹象,只是很有节奏的敲三下后停手又敲三下。


    鉴于他还没有点外卖,他拿着手机和警报器有些警惕的走向门口通过猫眼朝外面看去, 楼道,张济民的脸出现在苏云予的视野里。


    似乎是发现猫眼的变化,张济民露出一个和之前一般的笑。


    “云予,在家吗?”


    虽然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过来,苏云予还是开了门,“张叔,你怎么过来了,时聿还没有回来。”


    张济民笑意更盛, “我来看看你。”


    苏云予疑惑的抬眼, “看我?”


    这时候,苏云予的余光看见张济民藏在身后的手向前伸来, 心里的不安迅速扩大,下意识的用胳膊推着试图将门关闭, 手上也立刻拨通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但张济民的手轻易就拦住了门,苏云予惊慌失措的想要逃开,却骤然被一片布蒙住了口鼻,来不及屏住呼吸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是在最后一秒,警报器被他成功拉响。


    再醒来时, 苏云予的意识晕晕沉沉,却还是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只是他实在想不到,张济民居然会对他动手。


    这是个阴冷的地下室,墙面留有梅雨季节来过的痕迹,地面也有着星星点点从天花板剥脱的白色墙皮,周围一片昏暗,独属于地下的味道萦绕在四周。


    苏云予就被放在一张板床上,脚上有着兔子耳朵的拖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墙角还有一个人。


    他的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却发现那人是连澈,显然晕了过去,一身衣服一片脏乱,手被绳子绑在身后,连嘴巴都被胶带封着。


    苏云予惊疑不定,犹豫之下还是选择将对方嘴上的胶带撕下。


    连澈大概从没有这样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过,苏云予将撕下的胶带丢到一旁,摇晃着连澈试图让他醒过来,可他却是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最后苏云予只能放弃,开始尽全力探查这间地下室。探查之余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他还真是与地下室有不解之缘,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化险为夷。


    找了一圈还是无果,唯一的一扇门被锁死了,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联络外界的工具。


    就在他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张济民打开门走了进来,看见苏云予已经醒来,脸上有些惊讶。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苏云予抿着唇,盯着张济民那张本该和时聿一样正直的脸,越看越觉得对方面目可憎。


    “你要做什么?”


    张济民只是笑笑,缓慢的靠近苏云予,手里拿出了一把刀。


    苏云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脚步止不住的朝后退去,脑海里疯狂思索着时聿教给他的防身术。


    该用哪招才能夺下刀,哪招可以一招制敌……


    可张济民不留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眼看着越走越近,苏云予握拳就要迎上,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化解。


    是了,对方是时聿的师傅,徒弟的招式,师傅最了解不过了。


    手脚全被钳制,苏云予恐惧之余又觉得不甘,“……总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张济民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而是将手里的刀塞入对方的手中,最后将他带到了连澈面前。


    “我给你个机会亲手报仇好不好。”


    苏云予的手被强制性的握在刀柄上,一张脸早已经变得惨白,浑身都颤抖着,冷汗直流,整个人像在水里滚过一遍似的。


    “别怕,杀人很简单,你只要把他想象成一只鸡,不要犹豫,直接割破喉咙,不出几分钟他就死了。”


    张济民一边说着,身体一边贴上苏云予,像是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实则是带着他将那把刀抵上连澈的脖颈。


    眼看着刀就要没入对方的肌肤,电光火石间,苏云予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骤然爆发出一股力气,将刀丢开,也逃离了张济民的禁锢,看向张济民的眼神充满着不可置信。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张济民没有隐瞒,而是像之前一样爽朗一笑,“哈哈,是我。”


    笑完,他的声音一转,变的无比阴狠,简直让苏云予毛骨悚然,“杀了他们又怎样,一堆蛀虫,活该死在我手上。”


    想到时聿,想到自己,又想到那边昏迷着的连澈,苏云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张叔,你是警察,也是时聿的师傅,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张济民将掉在地上的刀捡了起来,“我早就没办法回头了。”


    刀再次被放入苏云予的手中,张济民再次钳制着他朝连澈走去,这次没有再给他主动动手的机会,而是握着他的手,让刀尖一点一点没入。


    可没想到苏云予猛然挣脱了手,将刀反握在自己手里,用手肘将张济民重重抵开。


    “别过来!”


    苏云予握着刀,刀尖的血清晰可见,他不理解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会遭遇这些。


    “为什么不杀他。”张济民的脸彻底被狠戾取代,“他不是强迫你还把你囚禁了吗,连警察都没办法帮你,杀了他又怎样!”


    “这就是你杀人的借口吗?”苏云予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不停的找着逃脱的机会,嘴里说的话也越来越尖锐,“你应该相信法律,而不是背弃你信仰了一辈子的存在,你现在才是真正罪大恶极的人。”


    果然,张济民在他的言语下没有再朝他走过来,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又像是在讲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个只会家暴的懦夫,当初女方的父母在法庭门口哭到肝肠寸断都得不到一个公道。”张济民声音淡淡,“杀了他以后我去见了他们,告诉他们我杀了他,他们对我感恩戴德,甚至向我下跪,一直到现在夫妻两人都没有供出我来。”


    “第二个人是像你一样的学生,大一被人诱骗得了hiv,最后四处滥交,等有人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快要病死,但是我不想让他那么轻松死。”


    “第三个也是一个学生,比你小很多岁,校园暴力,那时候他还不满十四岁,判不了刑,我找到了他转学后住的地方,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做法,没想到他最后害怕到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了。”


    “第四个就是那个老板,第五个你也知道。”


    张济民的眼瞳一片漆黑,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们的前科都是从我手上过去的案子,我作为一名警察,没能让他们进监狱,只能这样来告慰受害者的灵魂。”


    “云予,我有错吗?”


    苏云予满心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也是其中一位没有等到宣判的受害者。


    而张济民也不期望从他嘴里听见什么话,他虽然背离了信仰,手刃了那些禽兽,却也让那些受害者的在天之灵彻底安息。


    “我没有错。”张济民露出一个笑,“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想带你一起离开,但是我知道,你也不想继续活下去了不是吗?”


    “什么……”苏云予嘴唇微动,手上的刀被张济民夺了过去。


    揉着发疼的虎口,苏云予满心惶恐。


    “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就是怕同事知道我喜欢的是同性,凭什么时聿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凭什么时聿可以得到我想要的!”


    张济民目眦欲裂,庞大的嫉妒充斥着他的内心。时聿正直,有勇有谋,又三代从警,前途一片光明。不像他,早已经踏进深渊。


    “他的坦途不需要你陪着……”


    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苏云予挪着早就僵直的步伐逃开,果然,张济民反手握着刀朝他捅来。


    “云予,别逃了,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苏云予躲的狼狈,却是目的明确的朝着那扇门跑去,就在抓到那满是锈迹的把手刚打开的那一瞬,张济民的胳膊勒上了他的脖子,刀也由另一只手拿着重重刺下。


    眼前的画面仿佛被慢放了无数倍,刀刃的冷芒闪过,苏云予不甘心,不甘心之余又觉得坦然。


    走马灯已然在脑海里闪现,他看见了父母、继父,还有哥哥,甚至还有连澈,最后的画面却是定格在了时聿身上。


    眼角的泪悄然落下。


    他已经很累了,踽踽独行这么久,死前尝过时聿给他的甜,他也不觉得遗憾了。


    时聿本来也不该有一个同性恋人。


    那就、那就到此为止吧……


    “小云!”


    “砰!”


    等了许久,也许只是一瞬间,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而是一声枪响响彻耳际,苏云予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唇瓣翕动,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而身后的张济民却是帮他说了。


    “时聿……”


    禁锢着他的人逐渐失去力气,苏云予浑身瘫软的被飞奔而来的时聿拥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面颊上清晰的感觉到了温热的水滴,苏云予想去帮他擦擦眼泪,却是一丝力气都没有。


    这一幕好像和很久以前被父亲推倒在地上时哥哥赶来一样的场景一样,但是他清晰的知道时聿毫无保留的爱着他。


    这一刻,苏云予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意识模糊,低低的呢喃,“如果一直是你就好了……”


    做他生命里的希望,坚定不移的带着他朝光亮处走去。


    眼瞳微转,苏云予最后看见的画面就是彻底倒下的张济民,还有站在对方身后的连澈,那双修长的手握着那把刀的刀刃,鲜血汹涌的洒落。


    时聿将晕过去的苏云予轻轻抱起,后赶来的同事也拿着枪进入,看见犯人已经中枪倒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拿起对讲机,“犯人中枪失去行动力,现场有两名受伤人质,需要马上送去医院检查。”


    第84章 禁忌之恋炮灰21 “你知道那种带麻醉……


    应云翊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便立刻从律所奔离, 手脚都发着软,尽全力才将车平稳开到医院。


    早已经有警察在门口等着,他什么都来不及询问, 只是急匆匆的跑上前, “我是苏云予的哥哥、他在哪!”


    看着眼前喘着气脸上满是慌乱的男人,男警确定对方的身份后带着他朝病房走去,路上还出声安慰,“他受惊晕过去了,没有受伤。”


    其实在电话里他也是给对方说了的, 但显然应云翊完全没有听进去。


    应云翊确实没有听进去,当警察、绑架、医院这三个词与他弟弟的名字同时出现时,他大脑一片空白,当即就听不进去任何东西了。


    将人带到了病房门口,男警给守着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将人放了进去,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


    “时队在里面吗?”男警看向一旁的人。


    “去连医生那边了。”


    男警应了一声,利索的转身去了另一个病房。


    ……


    自从逃离那个‘家’后,应云翊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苏云予这样一副苍白到好似要永远离开的模样。


    心跳检测器滴滴的响着, 一下又一下, 昭示着对方生命体征平稳没有危险,但应云翊还是觉得畏惧, 虽然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苏云予不是脆弱的人, 他肯定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才会晕过去。


    应云翊伸手帮苏云予掖了掖被角,确认弟弟真的没事心才逐渐安定了下来,可眼神却是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无论是谁,伤害他的弟弟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而这时,身后的门被推开, 应云翊转身看去,与时聿的视线相接。


    这层的病房很安静,应云翊走了出去关了门才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聿目光沉沉,简单的给对方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云予遇到危险,他根据腕表上的定位器找了过去,却没想到看见张济民拿着刀刺向对方。说到他朝他的师傅开了一枪时,他右手忍不住颤抖一瞬。


    可他压下了这细小的动作,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环,“我怀疑这和连澈有关,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现场还夺下了刀。我需要你帮我诈一下他,只有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时聿又加了一句作为应云翊的筹码,“他不知道云予没有受伤。”


    当时他抱起苏云予离开时连澈狰狞的面孔还历历在目,清风明月不再,几乎是嘶吼着在喊苏云予的名字。


    到这种时候应云翊也没有心思再去管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拿出了他作为一名律师的态度,“我知道了。”


    连澈还在手术室里,他空手夺刀,那锋利的刀刃几乎削下他的手指,光是看着就知道他的右手彻底废了。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病房里,守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希望他早点醒来。


    可还没等苏云予醒来,连澈却已经从手术室转移到了病房。


    时聿的面容变得严肃,“他还有意识吗?”


    带来消息的男警不假思索的点头,“看着挺有精神的,把他送到病房的路上我都差点没按住他。”


    “那就走吧。”时聿对应云翊道。


    两人一起站起了身。


    作为绑架案中的另一名受害者,连澈被安排在了与苏云予同一层的病房,还没进去时聿就听见了几个同事的劝阻声。


    妥善起见,时聿没有进去,只是招手让里面的人出来。


    “交给你了。”


    应云翊嗯了一声,走进去的同时随身携带着的录音笔也被他打开。


    “连医生。”


    连澈下床的动作停下,他的面色比还处于昏迷中的苏云予还要苍白,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见到时温和善良的模样,目光阴毒沉郁,活像是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


    这一刻,空气彻底沉寂,还是连澈最先沉不住气。


    “他怎么样了。”


    应云翊没有回答,而是将凳子拖到身后坐下。


    看到对方的动作,连澈勉强恢复平静,“他没有出事对吗,要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应云翊说着,光明正大的将录音笔放到一旁。


    门外的时聿看见这一幕眉头顿时不赞成的皱了起来,但里面的连澈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真的想知道?”


    听见这句话,时聿的手瞬间就按在了门把手上,额角青筋暴起,却还是硬生生抑制了冲动。有些事情注定是瞒不住的,趁这个机会能让连澈自己认罪也是最好的结果。


    应云翊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镇静,“说吧,但你要知道,你说的话都会成为法庭上的证据。”


    连澈保持着笑容,“那我劝你把录音关了。”


    见应云翊没有动作,连澈的笑容逐渐消失,“……你根本就不配当他的哥哥。”


    到这时候,应云翊都没有意识到他将会听到些什么。


    “应云翊,你实在是太傲慢了。”连澈缓缓将病床的一端抬起,回到床上从容的躺下,也不在乎自己手上的纱布慢慢渗出了血迹。


    “你做的一切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实际呢,你才是这段关系的受益者,你才是最需要精神支柱的那个。目睹自己的亲生父亲想要侵犯自己的继弟,让我猜猜,你当时都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应云翊立刻伸手将录音笔关闭,一双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连澈又笑了,“看吧,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懦夫,你带走他只是为了心里的那么点愧疚而已,没想到所谓的补偿到最后变成了你向他索要情绪价值。”


    应云翊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可连澈的话语已经闯入了他的脑海,甚至顺着这种说法细想了下去,让他无法去反驳。毕竟身在其中,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重要的不是这个,这场绑架到底是什么原因!”强行将话题跳转到正事,但应云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冷静。


    “你知道他一整个暑假都在哪里吗?”


    瞬间,应云翊瞳孔微缩,心头猛的一跳,“……什么。”


    这一刻,时聿和应云翊的心同时高悬,一个是因为知道内情,而另一个则是一无所知。


    “真可笑啊,门外面的时警官知道的都比你多,而你这个自诩为他唯一的亲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连澈的毒彻底从内里流出,顺着每一个字句。


    “他被我关在地下室里,不听话就给他下药。”


    “你知道那种带麻醉的颈环吗,他戴了一个月二十二天。”


    应云翊的表情都是空茫的,等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掐上了对方的脖颈,而被他掐着的人只是嘲弄的笑着,连一丝反抗都没有。


    见情况不对,时聿立马冲了进来将应云翊拖开,“应云翊,你清醒一点!”


    “也不知道咳……你有没有好好感受过,他在床上很乖,受不住了就咬着指头掉眼泪,忍着一点声音都不肯发出。”就算嗓音嘶哑,连澈还是说着。


    “连澈你给我闭嘴!”时聿简直头疼,但介于这是一场私下的谈判,同事都被他调开,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只能死死的将应云翊抓住,却堵不住连澈的嘴。


    连澈充耳不闻,“这时候我就会更用力,直到他带着哭腔向我求饶。”


    说到这,他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唇,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应云翊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整个人疯魔了一般,时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对方从病房里拖出来。


    听见声音的其他人也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帮时聿控制着应云翊带到了一间空病房,直到他彻底冷静下来。


    确定对方不再发疯,时聿给同事说了声谢谢后让他们先出去,表示自己想和应云翊单独聊聊。


    等其他人都离开,时聿有些烦躁的拧起了眉头,“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应云翊缓缓抬起头,双目赤红,衣服也在挣扎里变得一片凌乱,彻底失去了大律师那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你也知道是不是。”


    虽然知道应云翊会问他,但时聿还是忍不住别开视线,抿着唇,不肯说一句。


    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应云翊怎么可能想不到连澈说的都是真的,泪一下子像雨一样落下。他真的不知道,从头到尾都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苏云予,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受了无数的委屈。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吧……”应云翊的言语已经带着哀求了,时聿叹了一口气,反正连澈也说了,他便补齐了一些细节,再者他也很想替自己的男朋友出一口气。


    “你也知道他是心理医生,他就靠着这个身份逐渐渗透进他的生活,最后知道你们之间有了矛盾,于是邀请他同住一个假期,他就这么被骗了过去。”这时候的时聿很想抽一支烟,但怕苏云予醒来生气,只能抬头看向医院洁白的天花板,“他用手段让他不和人上.床就睡不着,之后的你也全都知道了。”


    听到这,应云翊一把拽住了时聿的领口,“这就是他和你在一起的原因?是不是你逼他的?是不是!”


    谁知时聿只是叹了一口气,眼神怜悯又带着些许讥讽,“他出来的第一天就去找你了,看见你女朋友手上的订婚戒指才彻底放弃,一个人来警局报警。但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事没有证据很难立案,他无处可去,最后是我把他带回了家。”


    “他还给我说……欠你一句订婚快乐。”


    明明现在是秋老虎还在张狂着燥热的天气,应云翊却清晰的听见了心脏结冰的声音,颤抖着松开了手,整个人连呼吸都充斥着痛。


    “不是的……我没有,那是假的……”


    意识到对方是一步一步自己造作到了这样的结局,时聿收回了对应云翊的怜悯,这个人到这样的地步纯属活该。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在敲门后直接将门推开,脸上是一片喜色,“时队,小苏醒了!”


    听到这一句,应云翊冲出去的的速度比时聿还要快,但两人都被围在病床边的医生和护士挡住了视线。


    确定病人没什么事,医生也松了口气,转身看向两位疑似都是家属的人。


    “只是受到了惊吓,但接下来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万一再遭受什么刺激,我们不能保证他的精神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将空间留给家属,大家都很有眼力见的离开。


    “小云,还难受吗?”应云翊立刻靠近,心里的愧疚压的他喘不过气,却没想到弟弟却躲开了自己的触碰。


    接触到那双清凌凌充斥着防备的眼睛,应云翊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剜掉了好大一块。


    谁知接下来的一幕才更让他如遭雷击。


    只见苏云予微微坐起身,胳膊朝着时聿张开,显然是想向对方索取一个拥抱,语气更是柔软又脆弱,还带着无尽的委屈。


    “哥哥,你怎么才来。”


    第85章 禁忌之恋炮灰22 “初步判断是心因性……


    “什么……”应云翊几乎怀疑他听错了, 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听见这个称呼,时聿脸上也有些讶异,身体却是顺着心意坐在床边将苏云予整个人都搂入怀中。


    “小云, 你刚刚叫我什么?”


    听见时聿的问题, 苏云予有些委屈的让自己更加贴近对方温暖的怀抱,“哥哥啊。”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浮上心头,时聿的语气也变得有些轻飘飘的,仿佛再重一点就会让怀里的人消失一般。


    “……小云,我是谁?”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有歧义, 他又补了一句,“我是说我叫什么名字?”


    “你好奇怪啊。”遭受了那样可怕的经历对方却是问奇怪的问题而不是好好安慰自己,苏云予已经觉得有些生气了,“你叫时聿,笨蛋。”


    “那他是谁?”


    顺着时聿的视线看过去,苏云予的眉蹙起,“我不认识他啊,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 应云翊几乎是心神巨震, 踉跄着接连后退了几步,甚至连站立这个简单的动作都难以维持, 而时聿则是立即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时聿将苏云予安顿到床上躺好,把一侧的床头抬起, 又调整了一下角度和枕头,努力让对方靠的更舒服一点。


    值班的护士没过一会儿就走了进来,“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可能需要医生再过来一次,他的记忆好像出问题了。”


    随着时聿的话音落下,应云翊终于找回了一些力气, 走到床边,整个腰背都弯曲着,“小云,我才是哥哥啊……”


    但回应他的却是苏云予的抗拒,对方扭头看向旁边的人,“时聿,你才脑子有问题,我真的要生气了!”


    护士看见这样的情况,立刻回到前台拨出了电话,毕竟是绑架案,受害者的心理情况也要有保证,医院也早就安排好了精神科的医生待命,不出几分钟就乌泱泱的挤满了病房。


    而应云翊则是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旁观者,被彻底隔绝在了一旁,连一丝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医生严肃着一张脸在一旁拿着病历记录,“时警官,你是他的恋人对吗,现在需要你对他进行提问,这样才能更好的判断出他的记忆到底在哪些方面出了问题。但是切记不要去试图纠正,他才刚醒来,接受不了任何的刺激。”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苏云予偷偷攥紧了手里的被子,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可能真的出了问题,一双眼睛有些不安的看向自己最亲近的人。


    时刻关注着他的时聿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别害怕,没关系的。”


    苏云予小声嗯了声,时聿也开始尝试着抛出问题。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想到晕过去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苏云予的面色变得苍白,“……被绑架了。”


    医生有些无奈的打断了提问,“时警官,这里是病房,不是审讯室,问一些温和一点的问题好吗?”


    时聿和苏云予一样无措,说了一声抱歉后换了个问题。


    “我只是你的哥哥吗?”时聿的手忍不住收紧,虽然他承认他想取代应云翊的身份,但他并不想承担对方所做的一切。


    应云翊无力的坐在不远处,目光死死的盯着苏云予,不肯放过一句。


    苏云予则是从上个问题里逃脱了,有些羞涩的垂下眼睫,“还是恋人。”


    “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六月份。”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实在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在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将两人的相恋过程说出来,苏云予的脸一点一点变红,却不得不说出,“我去警局找你的时候看见有个女生和你聊天,然后那天晚上我就给你表白了。”


    那明明都是我的!那都是属于我的东西!


    应云翊在心里呐喊,几乎坐立难安,可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洁白的白大褂,无声的警告着他不要轻举妄动。


    时聿松了一口气,“那你能讲讲关于我们的所有事情吗,就是从小到大。”


    知道自己可能真的哪里出了问题,苏云予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在苏云予缓缓讲述的声音里,应云翊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离。那些关于他的部分全部归属于了时聿,而他则是一无所有,连一个名字都不曾在对方的回忆里留下。


    时聿也逐渐摸索清楚了,现在的他对于怀里的人来说就是从小到大陪伴着他的哥哥,他们一直以来都相依为命,就连六月份的那一场转变都被美化成了他们彼此之间两情相悦,表白只是让相恋变得水到渠成。之后便是时聿所知道的了,在苏云予的记忆中,就算身份上发生了一些改变也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更多的变化,两人如胶似漆至今。


    为了更加确定,时聿又问:“你还记得连澈吗?”


    苏云予摇了摇头,“没听过。”


    时聿缓缓叹了口气,忘了也好,全忘了也没关系,他以后会一直陪着他、保护着他。


    问的差不多,时聿让苏云予先休息休息,站起身跟着医生离开了病房,应云翊也失魂落魄的跟上。


    “他大概是忘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他异父异母的哥哥,在情感方面伤害过他,另一个也是伤害过他。而且他现在将他哥哥代入成了我。”


    这样的案例就算翻遍全国也很少见,医生们的脸上都有些迟疑,不敢轻易下结论。


    “那就先好好休息一会儿,不要让他想太多,我们还需要再讨论一下。切忌不要刺激他,人类的脑神经有时候是很脆弱的东西,如果强行告诉他真相只会是适得其反。”


    后一句显然是对着应云翊说的,见人没什么反应便提醒着拍了拍时聿的肩膀后离开。


    医生离开,时聿则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病房陪苏云予,却被应云翊出声叫住。


    “你现在满意了吧。”应云翊字字如刃,“你彻底取代我了。”


    时聿光明磊落,自然不会被这些文字组成的刀刃割伤,“至少他不会再因为你伤心。”


    言尽于此,时聿推开门走了进去,没再去管应云翊的反应。


    而病床上惴惴不安的人一看见他眼睛就亮了起来,很乖的叫了他一声,“哥哥。”


    时聿心疼的摸了摸对方的头,他是真没想到苏云予会变成这样,这场绑架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更何况作案的还是自己的师傅。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但苏云予显然不关心这个,他有些焦急的抛出了好几个问题,“我到底哪里出问题了?你还是我的哥哥吗?我们还是……恋人吗?”


    时聿自然是开口安慰,也承认了他的身份,“没关系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只是忘了一些坏事而已。我们当然是恋人,我也是你的哥哥。”


    而门外的应云翊则是不敢再进入,他畏惧苏云予那双只剩下陌生和防备的眼睛,但他又急切的想要去做些什么,于是扭头折返又一次去找了连澈。


    守在门口的男警有些犹豫,毕竟里面的人在他眼里同样是受害者。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我只是想和他再仔细聊聊。”应云翊攥着拳,硬是将已经消失许久的律师风度找了回来。


    男警不太放心,但还是让出来了路,“我们都在外面看着,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完全无视话语里暗含的警告,应云翊抬步走进。


    连澈坐在床上,听见有人进来也不抬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小云醒来了。”


    听见苏云予的名字,连澈终于吝啬的给出了点反应。


    “他的记忆出了问题,他……把我忘了。”应云翊又坐在了那把椅子上,但心态已然和最开始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连澈露出一个笑容,“那不是很好吗?”


    “他把你也忘了。”应云翊的双手交叉在一起,细细观察连澈的反应,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对方谋划的。


    空气在静默一瞬后,床上的男人神经质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喃喃自语一般,“他怎么可能把我也忘了。”


    “连我都能忘,你凭什么觉得他不会忘记你。”应云翊的话语有些颤抖,他在连澈的心上扎着刀,也在自己的心上留下了无尽的疼。


    “不可能!”连澈转头看向应云翊,眼神茫然不解,“一直伤害他的是你才对,他把你忘了是你活该,我没有伤害他,他怎么会忘记我……他怎么会忘记我……”


    “如果你没有伤害他,他怎么会把你也忘记!”


    这一刻,看着眼眶赤红的应云翊,铺天盖地的后悔几乎压垮了连澈的脊梁,他当即挣扎着下床,“我不信,我不信他把我忘了。”


    发了疯的连澈谁都没有办法拦住,守在外面的几个警察都险些没能认出对方是那位连医生,差别实在太大了,和从前的他简直是天差地别。但反应过来又伸手去拦,却怕让他刚缝合好的手受伤,僵持之下硬生生让他找到了苏云予的病房。


    病房里,已经讨论出一些眉目的医生正给两人说着结论。


    “初步判断是心因性失忆……”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门在巨响中被撞开,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去。


    连澈满是狼狈,目光几乎是偏执的停在苏云予身上,“云予,你没有忘记我对不对,都是应云翊骗我的……”


    苏云予被吓了一跳,被时聿牢牢护在身后,却还是悄悄的再次看了一眼门口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男人。


    “云予,我就知道都是他骗我的。”


    医生有些头疼,时聿也拧着眉,示意外面的人把连澈带走,谁知苏云予却是没有受到刺激,连一丝多余的反应都没有,看向连澈的眼神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普通的发着疯的精神病患者一般。


    “我不认识你,你在胡说什么。”苏云予感觉莫名其妙,表情已然带上了怜悯和厌烦。


    连澈几乎是丢盔弃甲,“……你绝对是骗我的。”


    可医生毫不犹豫就打破了他的幻想,“心因性失忆的产生是因为病人遭遇了极大的刺激,大脑便自动开启了深层保护机制,将一些认定为主体无法接受的记忆彻底封闭起来。目前这样的病例很少,但不是不存在,而且痊愈的几率很小。”


    “但他还记得绑架。”时聿有些忧虑。


    医生抬了抬下滑的眼镜,看向连澈的眼神格外冰冷,“那只能说被封闭的那些记忆对他来说比绑架还要可怕。”


    听到这一句,连澈再也难以忍受,他本来就失血过多,这会儿更是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应云翊站在人后,完全没有勇气去看苏云予。


    原来他对他来说已经成了这样的存在了吗……


    比绑架还要可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第86章 禁忌之恋炮灰23 “时聿,幸好他选的……


    应云翊找不到答案。


    病房里的人闹哄哄的, 护士推来了急救架,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连澈抬了上去,这一切如同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而他则是在其中为这场戏作配, 当着一个纯粹的、连名字都不曾在戏剧留下的炮灰。


    “哥哥,要不然也找个医生给他看看吧。”


    听到那熟悉的称呼,应云翊木愣的抬头看去,便看见他的弟弟藏在时聿身后,朝他投来了带着些怜悯的视线。


    和看街边的乞丐没有区别。


    时聿也不想让应云翊接近身后的人, 他实在害怕对方和连澈一样发疯,他真的再也不能接受男友在自己眼前倒下的场面了。


    “麻烦你先出去吧。”时聿的眼神带着些轻微的警告和防备。


    闹剧转瞬变成了默剧,应云翊连出声的资格都没有,转过身黯然退场。


    确定应云翊真的离开,时聿悄然松了口气。


    “哥哥,他是谁啊,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苏云予有些好奇的出声。


    时聿扬起一个安慰笑,和从前一般亲了亲苏云予的脸颊, “只是我请来为你辩护的律师而已, 不用管他。”


    苏云予没有怀疑,将那点反常彻底抛到脑后。


    这么折腾一通, 勉强吃了点饭,苏云予也觉得有些累了, 被时聿哄着躺下后合上了眼睛。


    等床上的人彻底睡熟,时聿站起身离开了这间病房,却没想到应云翊枯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如同一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看对方朝自己看过来, 时聿压低了声音开口,“他睡着了。”


    应云翊点了点头,直到时聿坐在身旁才同样低声问道:“我对他真的不好吗?”


    医院走廊的凳子冰冷又坚硬,时聿调整了一下坐姿才回答对方的问题。


    “如果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向我提这个问题,我会回答你你对他实在好过头了,简直会把他惯坏。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也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事,我只会说你简直是在拿一把钝刀割他的肉。”


    时聿的表情很冷,应云翊也在他的愤怒里低下了头,可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我已经尽全力做到最好了,是他先下药,最后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搞的一团乱……”


    时聿打断了他,“你难道没有默许吗?”


    应云翊哑然。


    “从感情开始变质的那一刻开始,你应该就有所察觉,但你只是享受着他的靠近。你拥有的东西太多了,不清不楚的享受着他对你捧出的所有爱,却没有去想对他来说这是一段彼此依靠的关系。”


    “你知道吗,你本来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占有他的全部的,但是你实在是太懦弱了,否决自己的感情,不敢去迈出一步。不肯放手就算了,还无意识的让他和周围的一切隔绝。”


    应云翊扪心自问自己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刚成年就带着弟弟出来半工半读的挣扎向上,直到现在他已经是一家业内知名律所的合伙人之一,弟弟也被他培养成了国内一流大学的高材生,可就今天一天之内,懦弱这个词被两次冠在了他身上。


    “我没有……”他声如蚊呐。


    “我就不信你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他连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几乎把生活的中心全部放在了你身上。他都那么豁出去了,你做了什么,你找别人假装情侣,还躲着不肯去见他,直到他彻底失望。”


    “应云翊,我就这么说了,你不仅懦弱,还懦弱的可恶,甚至自私自利,不怪他会把你忘记。”


    病房内的云予看着609给他投的实时转播,心里的那口气终于发了出去,甚至忍不住想要为时聿鼓掌。这人说情话的时候磕磕绊绊的,讨伐人倒是利索起来了。


    就连609都觉得大快人心,不对,大快统心。应云翊和连澈的下场再凄惨都只配一句活该。


    在609数据的推演里,得到苏云予的心再简单不过了,更何况是拿到哥哥这个身份的应云翊。


    他本来是可以很轻松的打出1v1结局的,只要他接受苏云予的表白,后面的一切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但他想要的太多了,和时聿说的一样,他否决着自己的感情,不想给自己律师的身份留下和弟弟在一起的污点,还贪图弟弟对他的爱,简称既要又要。


    相比于应云翊,连澈拿到的身份只增加了一点点难度,从朋友上位到恋人只需要耐心和时间的加成,可是他实在太心急,心理也有点变态,结果反倒便宜了最后才加入其中的时聿。


    「宿主,你难道要一直‘失忆’下去吗?」


    云予只可惜手边没有爆米花和可乐,画面里的两人明显是准备去找连澈了,听见609的问题,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


    「都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一点长进都没有,等后面时机到的时候自然会恢复的。」


    不然怎么会精准的让某人彻底死心。


    最后一句云予没有说出口,毕竟到时候让小系统惊喜一下也是可以的。


    另一边,和应云翊好好谈过一次后,时聿将重心又放回了怎么让连澈说出真相。张济民中的那一枪没有击中要害,只是人还昏迷着,自己也不用背负亲手射杀师傅的曾经。但派出的所有警力都没有找到张济民作案的证据。


    连澈知道却不肯开口,苏云予虽然记得绑架,但是其中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也就是说线索全断了。


    为什么要绑架苏云予,为什么连澈会出现在现场,又为什么张济民要杀了苏云予……各种各样的疑点重重,他们只能从连澈这一方面入手。


    这次时聿和应云翊都进了病房,连澈已经清醒了过来,看见两人一起来找他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上次一起面对他们时还是意气风发,但这次已然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把录音笔打开吧,我会说的。”连澈自嘲一声,“就当是送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作为一名心理学专家,连澈不仅了解过心因性失忆,甚至还接触过这类患者,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受到了莫大的创伤。而他也是现在才真的承认,他自以为的拯救和治疗,对苏云予来说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伤害罢了。


    应云翊打开了录音笔,时聿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执法记录仪立在了一旁,正对着连澈。


    不过连澈什么都不想去在意了。


    “是我给张济民下了暗示,我告诉他,他的徒弟前途光明,实在不应该让一个同性恋人成为他的人生污点。”


    这才是第一句,时聿就捏紧了拳头。


    “张济民是一名警察,也是一个喜欢同性的男人……”


    “不可能!”时聿的脸色无比难看,他想了诸多原因,唯一没想到会是这样可笑的内情。


    “冷静。”应云翊按住了时聿的肩膀,和连澈交谈过一次,他已经明了对方玩弄人心故意激怒人的本质。


    见时聿压抑了动作,连澈可惜一瞬,继续说了下去,“没人比他更知道这其中的各种问题,于是我将他的目光引导向了苏云予。”


    “……所以这就是他要杀他的原因?”应云翊有些不解,这样的原因未免太可笑了。


    “原因……”连澈冷哼一声,“这牵扯的可就太多了。”


    他的目光看向时聿,“你作为他的徒弟都不知道吧,他得了胰腺癌,晚期,早就没几个月好活的了。”


    这一瞬间,时聿过于敏锐的感官让他头皮发麻,因为他清楚的看见了连澈眼里的恶意与讥讽。


    “你手头上还没有抓到犯人的几个案子,都是他做的。”


    时聿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荒谬,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连澈说的都是真的。


    “你还没有发现吗,死的人都是他从前经手过的案件中的加害者,他遵纪守法了一辈子,死之前就想把那几个人渣送进地狱。”


    时聿嘴唇微颤,“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毕竟这都是他亲口给我‘说’的。患者给心理医生倾诉,再寻常不过了,应律师,你说是不是。”


    知道对方就是这样哄骗了自己的弟弟,应云翊简直难受到无以复加,可他还是忍耐着。


    “但是我的弟弟是无辜的,他凭什么绑架他。”


    连澈仰头一笑,带着些苦楚,但到底是他自作自受,“哈……他一辈子都不敢找人,死之前就想拉个漂亮的小男生垫背,还能让自己的徒弟回到正道。”


    “这本来是一出由我精心策划的戏,却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到了。”连澈浑身颤抖着,“明明救下他的人是我,他该依赖的人、他爱的人都该是我!”


    “你真是疯了。”时聿只感觉连澈疯的厉害,“你是不是知道证据在哪,快说!”


    连澈彻底放弃了反抗,整个人如同快要消散的游魂,“就在那间地下室里,有一个小仓库,里面有一道暗门……证据都在那里。”


    既然知道了关键信息,时聿拿起执法记录仪立即朝外走去。


    连澈却还说着,“应云翊,他从被你拒绝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了自毁倾向,因为他已经彻底清楚你不爱他,你只爱自己。他被我关着的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他经常性的梦游,试图伤害自己,更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是我一遍又一遍的给他纠正过来的。”


    时聿的脚步顿住,若有所感的回头看向连澈。


    “时聿,幸好他选的是你。”


    说完最后一句,连澈合上眼睛,似乎说这一番话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手上的电话已经拨出,时聿迟疑的看了一眼应云翊,还是决定让他先照顾苏云予。


    “看好他。”


    看着时聿大步离开的背影,应云翊还沉在连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里,他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可惜他可能永远不会拥有像他那般的勇气。


    他们说的是真的,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第87章 禁忌之恋炮灰完 被拔掉爪牙的小猫终于……


    时聿和队友一起探查, 果然在那极其狭小的地下仓库里发现了一道被遮掩到极致的暗门,如果没有连澈的指证,他们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这里。


    而里面, 密密麻麻的贴满了整个墙壁的照片, 还有几乎散落了一地的手稿,都是张济民作案的证据。


    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大家看向时聿的眼神都带着惋惜。


    虽然真相大白,但这所有的忙碌都才刚刚开始,调查、取证、向检察院上交文书下达逮捕令, 最终移交至法院审判。


    只是张济民还昏迷着,不必太过着急的推进。


    一切在见到这间暗室时差不多尘埃落定,知道时聿还要去医院照顾人,队友直接将他赶去了医院。


    等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时聿心情沉重,进了病房看见那张睡正香的脸庞,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应云翊守在旁边,同样心事重重, 看见时聿回来, 两人便再一次走出病房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找到了吗?”应云翊声音沉沉。


    时聿的嗓音同样低沉,“找到了。”


    应云翊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减轻一点心里的愧疚,“我会全程代理这起案件, 希望你不会对你的师傅心软。”


    应云翊特意加重了‘师傅’两个字,盯着对方的反应。


    “不会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了案件回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那最好了。”


    两人各怀心思,在医院熬过了这个晚上。


    而张济民也在第二天醒了过来, 因为他伤情太重不适合立即羁押,出于人文关怀,移交法院的事宜也往后推迟。


    时聿全程都没有参与,也没有去见他,从对方开始无视法律的一刻开始,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教导他做事朝法条看齐的师傅了。


    另一边,苏云予在做了一遍全身检查确定他只出现了记忆错乱的情况才终于放他出院,时聿原本想把他关在家里让他再多休息几天,但他显然已经闲不住了。


    “在家里待着也太无聊了,我都已经请了快两周的假了,再不回去错过阶段考试挂科了怎么办。”


    面对苏云予撒娇一样的讨伐,时聿简直无能为力,只能不太放心的将对方送去了学校,还陪着人销了假。


    辅导员是知道苏云予出事了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了学校,也是怕他没养好在学校又出什么事,于是看向时聿提出了家长陪读。


    “陪读?”苏云予还没听过大学也有陪读。


    “就是家长可以进校园陪你听课,学校人太多了,我平时也太忙怕顾及不到你,可以让家长陪读几天,避免发生什么意外。”辅导员如此解释。


    知道辅导员是不想惹麻烦上身的态度,但不妨碍时聿觉得陪读是一个很好的提议。


    “那就陪读吧。”时聿答应了。


    苏云予还想拦,但辅导员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通行证递给了时聿。


    出了辅导员的办公室,苏云予终于露出了不赞成的表情,“你陪我来上课了工作怎么办。”


    “你忘了吗,我申请案件回避了,回去也没有我可以干的事,不如来陪你,而且我也不放心你。”时聿倒是很开心,凡是与苏云予有关的事他都十分感兴趣。


    事已至此,看着已经将通行证一本正经的揣进兜里的男人,苏云予到底还是松了口,装作勉强的同意了对方陪读,其实心里也觉得欣喜。


    他和哥哥差了八岁,他上初中时哥哥就已经上了大学,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哥哥又要忙工作,他还没有机会去体会两个人一起上学的感觉。


    时聿也觉得新奇,他大学上的是警校,每天都要遵守严苛的纪律,还有数不尽的体能训练,像南理工这样普通的校园生活,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于是在这天,不少人都看见了他们院花的旁边跟着一个陌生的帅哥,两个人举止亲昵,再加上之前的传言,几乎明晃晃的昭示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张恩光早就已经不打算再自取其辱,却还是避免不了的在收到消息时觉得不爽,尤其是当他亲耳听见苏云予叫那个男人哥哥时。


    他早就知道苏云予只有一个哥哥,叫应云翊,长相也不是眼前那人的样子,只能在心里酸溜溜的想着不知道又是苏云予的哪位好哥哥。


    熬到下课,张恩光回头看向从始至终都坐在最后一排紧贴着的两人,到底是苦苦追求了一年多的人,一时间心里的憋屈没有地方发泄,实在忍不住,最后在路过的时候声音并不小的说了一句:


    “应云翊才是你的哥哥吧,不知道这位又是哪个。”


    苏云予原本懒得去理张恩光,但对方说的话却是全数听了进去,但他只是略微想了想,头竟然瞬间疼了起来。


    身旁人再微小的变化都逃不过时聿敏锐的感官,察觉到苏云予的不适,他立刻将人环在怀里,眼神冰冷让一旁的张恩光成功闭上了嘴,等挪到怀中人的身上又柔成了水,“是不是哪里难受?”


    大家都不知道苏云予请假的原因,看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好几个同学都翻着包拿出了随身带着的糖,只以为他是低血糖。


    但时聿却是清楚知道的,他怕苏云予因为那句话把全部记忆都想起来,他真的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头疼。”苏云予费力的睁开眼睛,可瞳孔却是涣散的,连聚焦都难以做到,脑袋如同有针在扎般刺痛。


    毫不犹豫的将人打横抱起,时聿知道苏云予这样的情况必须去医院,可还没等他出教室门,怀里的人缓了过来,只留额头上的冷汗昭示着之前的难受。


    苏云予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让时聿把他放下来,给周围的同学道了谢。


    “谢谢,只是有点低血糖,现在好多了。”


    他们离的比较远,也没有听到苏云予的那句头疼,看见他没事也就放心的离开教室,只是有一些惊叹声小小的响起。


    但张恩光是听到了那句头疼的,他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但到底苏云予的不舒服是他引起的,只能垂着头灰溜溜的混进人堆里悄悄离开。


    教室的人不到片刻就走光了,时聿看着苏云予还有些虚弱的脸侧还是觉得不放心,“真的不用去医院?”


    “就是有些头疼。”苏云予拍了拍时聿的手,但自己却是悄悄琢磨起来那句引发头疼的话,尤其是他只要一想脑仁便突的一痛。


    可惜直到回到家里他还是没有琢磨出来,便也放弃了,总不能自虐一样让自己一直头疼下去。


    而另一边,还没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苏云予那位男友力爆棚的男朋友就已经被围观的同学刷上了校园表白墙,还带着一张偷拍的公主抱照片,下面几乎刷了几百条赞叹的评论。


    这个表白墙的账号已经开了好几个年头了,凡是南理工的学生几乎都会关注,于是这个帖子传着传着居然传到了律所的几个实习生手机里,又被另一位和应云翊是同学的合伙人看到,兴致勃勃的递到了对方面前。


    “哎,这是你弟弟吧,没想到居然谈了个男朋友,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居然让人家追到学校去了。”


    应云翊已经麻木了,几乎放纵自己沉入繁杂的工作里,但关于苏云予的消息还是让他的心密密麻麻的泛起了疼。


    他只能掩饰住自己的所有的情绪,尽量正常的开口解释,“他大了,谈恋爱也正常,他……喜欢,我也拦不住。”


    可他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在哪看到的?”


    合伙人家里有个妹妹,对应云翊感同身受,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倒是没有注意到应云翊的反常,“表白墙啊。你别说你弟眼光还挺好的,两个人在一起简直赏心悦目。你看看评论,现在的小孩真逗,下面还有起哄的。”


    调笑着说完,合伙人便离开了,毕竟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次小小的八卦。


    但这对于应云翊来说却不是,他几乎是颤抖着去翻表白墙的消息,那条帖子被顶到了最上面,刚点进去就能看见。


    略微纤瘦一点的男生被身形高大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单手抱着,另一只手上还游刃有余的拎着一个包。


    照片有些模糊,显然是抓拍的,但应云翊看着如同置身现场一般,好像真的看见了这一幕发生在眼前。


    下面的评论则是充斥着年轻人的发言,还有些奇奇怪怪的评论,但应云翊全部都忽略了,只看进去其中一句。


    「院花好像叫他哥哥,真的好甜!」


    那声哥哥……明明是属于他。


    瞬间,应云翊低下头,痛哭失声。


    ……


    时间堪堪只过了一周,几起案件已经全数整合迅速推进了下去,因为张济民的病情急剧恶化了,如果再不宣判,可能还没等到结果出来,他就先病死在了医院里。


    其中倒是没有苏云予和时聿的什么事,他们两人都乐的清闲,只是应云翊为了上法庭连轴转了好几天。


    开庭那天,苏云予和时聿都去法庭旁听,看着坐在被告席的连澈和张济民,他们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底下的手牵的很紧,彼此给予着力量。


    这场庭审备受关注,毕竟关乎好几起命案,而且犯人的身份还那么特殊,一位是一生清廉正直的警察,另一位是救人无数的心理医生。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开庭要持续很久,却没想到两人都对罪行供认不讳。少了许多争执,宣判也很快得出了结果。


    “本庭宣判,被告人张济民蔑视法律,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立即执行。”


    “被告人连澈违反职业道德,危害民众安全,判处有期徒刑23年,并处罚金130万元。”


    宣判结束,法官手上拿着的法槌也落了下去。


    清脆的声音响起,也代表一切都彻底结束,苏云予的眼睫被惊的微微颤动,大脑似乎有什么东西同时开始松懈,让他猛然落下一滴眼泪。


    当警察押解着连澈离开被告席时,他的目光如鹰一般看向了苏云予,看见对方脸上的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空茫一瞬,最后也只能释然。


    时聿有些揪心的帮苏云予擦掉了眼泪,“别哭了,已经没事了。”


    苏云予声音有些哽咽,“我……想起来了。”


    应云翊早就没有了面对弟弟的勇气,原本只想在远处偷偷看一眼就走,却没想到听见了这一句。


    几乎是瞬间,巨大的激动蒙上心头,让他忍不住逐步靠近苏云予。


    “小云,你都想起来了?”


    时聿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两人,感觉自己从没有这样紧张过,一颗心几乎被绑在了绞刑架上,只等着那无形的绳索瞬间收紧,让他彻底从天堂掉进地狱。


    “嗯。”苏云予看向了应云翊,对方比之前憔悴了太多,从前的从容不迫已经找不到分毫,只剩下一双眼睛里堆满了快要溢出来的希望。


    应云翊简直欣喜若狂,“小云,都是哥哥的错,哥哥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订婚,都是哥哥太傻了。哥哥一直都是爱你的,小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云予垂着眼,听完应云翊完全是祈求的话,睫毛颤动一瞬,仿佛被他所打动。


    但可惜的是,苏云予下一刻轻轻握住了时聿的手,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看向对面的人。


    “哥哥,我已经有爱的人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我也永远是你的弟弟。”


    说完,苏云予抿出一个笑,与他彻底诀别,“哥哥再见。”


    应云翊愣在原地,泪水早已经打湿了整张脸,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携手离开,而他亲手养大、深深爱着的弟弟,一次都没有回头看他。


    ……


    两人牵着手走出了很远的距离,时聿才喉结微动仿佛吞咽了什么一般彻底反应过来,他没有被抛弃,他留在了苏云予的身边,以及那句……


    “……我也爱你。”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回应。


    苏云予失笑,晃了晃两人之间牢牢牵着的手,唇边的笑容甜蜜。


    “我知道。”


    燥热的夏季终于结束,微凉的空气中夹杂着桂花香的清甜,天边的天色都带着无尽的秋意。


    而这一刻,被拔掉爪牙的小猫终于有了他真正的归宿。


    第88章 傀儡皇帝炮灰1 这个世界如果要破局,……


    “可以跳转下个世界了。”


    609很是疑惑, 「宿主不要另外两个了吗?」


    据它所知,宿主可是每个世界都要把三个都收入囊中才罢休的。


    “我已经拿到想要的了。”云予不想犹豫,他们的所有行为全数被暗处的眼睛锁定, 给他留的时间真的没有太多了。


    都已经一起度过了四个世界, 609还是不敢问宿主到底在做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启跳转程序。


    「即将位面跳转,坐标定位中……开始位面跳转……跳转成功!」


    ……


    意识回归,云予在一片苦涩的药味里醒来,看着被纱幔罩着的明黄色床顶, 他有些欣慰想着,他这次终于学乖了。


    「宿主,需要传送原主记忆和剧情吗?」


    「传送吧。」云予微微坐起身,只是在起身时感觉身体有些格外的沉重,好像缺少了些力气似的。


    伸手将眼前几乎遮挡住了这屋内大片景象的帷帐撩开,云予探出头。他所处的环境几乎没有一丝声音,最中央有着一尊九龙首的铜鼎同样安静的吐着烟,烟雾弥漫又缓缓消散。闻着鼻尖由中药的苦涩与龙涎香混杂的味道, 云予抓了抓手下明黄色触感极其柔软的锦被接收了记忆。


    下一秒, 记忆和剧情都被云予接收,知道自己这次拿到的人物背景, 他忍不住有些无言,他长的难道真的很像恋爱脑吗, 为什么每次拿到的都是这种角色。


    这是一个古代世界,原主名叫姬云予,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子,但也是众多皇子中最不受宠的存在。


    他母妃家族式微,又因为长了一张惊绝艳艳的脸, 被后妃们视为最大的敌人,便有人用了一招去母留子,成功拔除了这位威胁她们地位的存在。


    而原主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庇护,又因为胎中不足而体弱多病,被皇后安置在皇子府最不起眼的角落,直到年纪到了启蒙时才指了一位伴读,自此两人在宫里也算是相依为命,陪伴着彼此一年一年长大。


    原主虽然体弱,但心思玲珑剔透,只想着当个隐形人等哪位哥哥继位赐给自己一块封地早日离开囚困着他的京城,但那位伴读却不是一个甘愿一直这么碌碌无为下去的人。


    伴读名为裴砚清,他所属的裴家属于世家大族,却遭皇帝忌惮,一朝被发现谋反的罪证满门抄斩,为昭显圣上仁慈,皇后便点了年纪只有13岁的他做了姬云予的伴读,侥幸留下了一条性命。


    天威之下裴砚清本该藏起尾巴做人,但他却仍然保留着心里的执念,那便是为家族翻案。他不相信他那些敬爱的长辈们都谋划着谋反,想找到真相,讨得一个公道。


    原主也劝过,见对方如此执着便作罢,而两人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暗生情愫,彼此袒露心意后姬云予更是放任裴砚清的行动,甘愿让他顶着自己的名头去发展势力。


    结果在一场宫变之后,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将原主这个勉强算是健全的病秧子赶鸭子上架登基为王。


    原本故事到这里也该结束,已经成为皇帝的原主有足够的权柄帮裴砚清翻案,两人自此成为君臣也为爱人。原主甚至都已经计划好了以后在宗亲子弟里挑选一位合适的人选立为太子,等他长大他就禅位与裴砚清离宫共揽人间山河。


    可裴砚清却早已经查出家族的覆灭与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毫不犹豫的扶持着原主登基的他,野心与痛恨完全膨胀,直到将自己的皇帝恋人完全架空,彻底成为受他把控的傀儡。


    可惜他并不是这故事里的主角,他只是这故事里的一个反派。


    为了抗衡这位独揽朝政的皇帝伴读,众臣请来一位异姓王来与他抗衡。


    而原主则是在这场关于皇权的权利斗争中成为了牺牲品,被自己的爱人哄骗着用一杯毒酒终结了生命。


    这位异性王自然就是主角,拿到的则是成为千古一帝的龙傲天剧本。主角名为萧凌湛,故事的开头是从他的诞生开始。萧家世代从军,皇帝怕他们谋反,便在萧凌湛初现领军作战的能力时用一块封地换他手上的代表军权的虎符,王命难违,于是他上交了军权,被加封为当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皇帝甚至得寸进尺,勒令他十年内未经允许不得入京朝见。


    萧凌湛自此便一直在封地休养生息,直到皇帝暴毙新皇登基,等到了进京的机会,在朝臣的推举下成为摄政王,最后更是在裴砚清将姬云予毒杀后成功登基,一生励精图治不断向外扩张接收外族,成为千古一帝。


    接收完原主记忆与全部剧情,云予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来的还是有些迟了,原主已经登基一月有余,那位异姓王明日就会觐见,现下已经住进了王府,还有那个已经养出来野心的伴读……但凡再来的早一些,他都有机会收回一些权柄。


    算了,云予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一步一步尝试着将完全被动的处境朝好的方向转去,至少不能再这样受制于人。


    原主也是可怜,一颗真心捧出去却换来一杯毒酒。其实他算是尽力过了,他虽然没有帝王之才,却还是在最后留下了毒酒出自伴读之手的证据,为那位异姓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名正言顺的登位做出了点贡献。


    至于恋爱脑,只能说他太过相信人心,到后面赴死都死的心甘情愿。云予想着,却发现头越来越疼,终于反应过来原主的身体格外脆弱,只是简单的思虑都极其的耗费精神。


    有些乏力的躺回床上,云予暗道不好。这次真是被彻底局限住了,这样一副病恹恹的身体,又处在高位,还不能有太多思虑。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云予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已经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


    这个世界如果要破局,那就只能借力打力了。


    好不容易等到头疼过去,云予终于可以下床,只是刚弯下腰想去穿鞋,外间的门被打开,小跑进来一只灰扑扑的‘小老鼠’。


    ‘小老鼠’战战兢兢,躬着背跪在地上,帮床上的小皇帝穿好了鞋。


    这是皇帝寝宫唯一的一位下人,其余的人都被裴砚清赶去了外面做杂事,只剩下这个又聋又哑的小太监。


    这样的举动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囚禁,原因只是因为裴砚清害怕,怕姬云予的那一张脸让他的所有谋划都变为灰飞。


    姬云予得到了母亲的全部美貌,甚至因为那多余出的病气更显得惹人怜爱。这样的容貌在这个崇尚所有美好的国家更是笼络人心的一大手段,更别提对方还是皇帝,就算他空有美貌,也多的是臣子愿意为他效力。


    这对于裴砚清的揽权无疑是一种威胁,他需要把权利全数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因为姬云予的施舍才拥有权利。


    但身为皇帝总是要露面的,裴砚清只能耐心细致的帮姬云予分析露面的利弊,将人哄的不知道天南地北,只知道自己不能被其他人看见,不然就会给自己的爱人惹出麻烦。


    想到这,云予又有些头疼了,只能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强制性的将视线挪到小太监的身上,对方的名字好像叫小耳。


    听都听不见叫什么小耳。


    看着鞋被穿好,云予借对方的力气站起身,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铜镜中倒映着的属于自己的身影。


    身形如春日新柳,可脸却是雨中蔷薇,明明开的艳丽,却因为萦绕着的病气沾染上了清雅的意味,如果事先不知道身份,肯定会将他看成是哪家大人豢养在笼中的夜莺,当然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了。


    这边的小耳还在诚惶诚恐的给小皇帝更衣,外间的门却再次被打开,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这里除了小耳,能进来的也只剩下裴砚清了,云予的眼睛朝外间的方向看去,琢磨着给自己套上了姬云予的人设,一个对对方的野心勃勃心知肚明却仍然深爱的痴情种,演起来不难。


    裴砚清从屏障后走进,小耳停下手上的动作跪在了地上,发现大人并没有理睬他,立刻跑了出去,桃之夭夭的模样,更像一只老鼠了。


    “陛下。”裴砚清有着一双格外迷人的桃花眼,眼里带着的情意将深处的探究全数遮掩,连半分都难以窥见。


    裴砚清此人如同他的名字,一身文人墨客的风骨,又喜欢浅色的广袖长袍,清高到仿佛下一刻就要提笔忘情,可偏偏手里捧着一碗药朝着眼前的小皇帝行礼,将他拉回了凡间。


    姬云予面对爱人时没有一丝来自身份的架子,语气嗔怪又亲昵,“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之间同从前一样就可以。”


    听见和所想的一般无二的话,裴砚清的桃花眼带上笑,更醉人三分,从善如流的回应,“小云,是我错了。”


    裴砚清将手中的药先搁置到一旁的小桌上,十分顺畅的接手了小耳没有做完的活,妥帖又轻快的替姬云予穿好衣服。


    两人之间的相处和从前还在皇子府那般一样,让姬云予的心情好了不少,就连裴砚清捧上前的那碗苦涩汤药都没有抱怨的一饮而尽。


    只是在那些药刚刚入口时,系统突然发出了警告。


    「警告!检测到药物存在负面作用,会让人持续体弱无力,持续三年则会伪造出自然死亡的假象,请宿主注意!」


    云予喝药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仿佛只是被药苦到难以下咽。


    ……这样的药在他来之前原主就已经服用了一年了。


    看着眼前殷切的朝他喂来一枚蜜糖的男人,云予心情有些复杂,原主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早就打算给他留个身死的结局。


    只是表面上,他还是学着姬云予的样子笑着将那枚蜜糖含入口中,让那些甜盖过所有的苦味。


    想到甘愿喝下爱人亲手奉上的毒酒的原主,云予这一刻真心实意的替他觉得不值,毕竟那时候的裴砚清已经被成为摄政王的主角逼到绝境,最后走投无路想到用毒杀皇帝的罪名去诬陷栽赃对方,而让原主心甘情愿饮下毒酒的理由则是摄政王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不如两个人一起殉情。


    在心里叹一口气,云予还是没有舍得将眼前的人彻底踢出局,毕竟他是三人中的一个。如果后面他还是没有做对选择,那就只能和上个世界的两位一样了。


    尝着嘴里的甜意,云予放松心神被裴砚清拥入怀中。


    也不知道最后得到的是毒、还是糖。


    第89章 傀儡皇帝炮灰2 一切不过只是裹着蜜糖……


    从上一个世界开始云予就觉得他们可能被病毒入侵了, 但看着眼前目前还没有露出那副野心勃勃的模样的男人,他希望对方没有被彻底感染,应该还有救。


    而拥着一位帝王的裴砚清则是絮絮叨叨的说着今日的朝事, 一副尽心尽力为对方操持一切的模样, 如果换成之前心思纯良一味相信对方的姬云予肯定只是不以为意,但云予却是细细的听着。


    裴砚清同样信任姬云予,当然这个信任的前提是对方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因此说出的话没有过多的雕琢,只是简单的称述着朝堂上发生的琐事, 可云予还是通过这些字句琢磨出了当下的情况。


    整个朝堂已经大致被裴砚清掌控,大臣显然对这种大肆揽权的做法很不喜,但这种不喜却不是针对着裴砚清,而是针对从头到尾不露面的病弱皇帝,只当裴砚清所作所为只受皇帝指使,毕竟对方仍然处于伴读位置,仅仅有着一个可怜的侍郎名号。


    原来早就准备好了黑锅。


    裴砚清真是比云予所想的还要贪婪,他不仅要权, 还要好的名声, 所以不留余力的向群臣暗示自己的无能为力与隐忍。


    再次叹息原主的一颗真心喂给了白眼狼,云予理清了思路彻底沉入人设。


    “这些小事就不用再说了, 那位睿王是不是明天就要进京了?”姬云予打断了裴砚清的话,他相信对方处理这些事情肯定是游刃有余, 只有关于那位异姓王的事需要仔细考虑,他口中的睿王即是对方的名号。


    姬云予的话正中裴砚清的痛点,他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说关于异姓王的事。对于萧凌湛此人,他没有太多印象,毕竟对方一出生就在边疆, 唯一一次进京还被夺了权,最后只能一直守着自己的封地。


    裴砚清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被怀里的小皇帝轻轻摸了摸眉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眉头都要皱成川字了。”


    回过神来,裴砚清眼里有些歉意,低头亲了亲小皇帝的眉眼,“抱歉。”


    姬云予完全没有在意,仍然想着那位异姓王,“我方才问你呢,那位睿王该怎么办?”


    裴砚清叹息一声,“这次睿王朝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就是怕对方来者不善,毕竟先皇剥夺了他的军权就把他赶去了封地,怕是怀恨在心,万一迁怒到你身上……”


    不得不说裴砚清这一套语言艺术实在巧妙,轻而易举就能给人留下防备异姓王的潜意识,再加上这样一副皮囊,也不怨姬云予被他哄的团团转,就连不去见朝臣都能答应。


    听完裴砚清的话,姬云予已经有些不安了,可他到底已经成为了一位帝王,注定要承担许多。


    “明天我去上朝吧,他应该不会太快就暴露自己的意图,至少会安分一些。”


    裴砚清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而激起了姬云予的上进心,他一时有些慌,但也只慌了一瞬就去安慰怀里还年轻的皇帝,毕竟相处已久,他实在了解他。


    “别怕,他才刚到京城,根基不稳,威胁也不大,和之前一样让我出面就可以。”


    姬云予在皇宫里生存久了也不蠢,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毕竟是他封王以后的第一次朝见,而且如果我出面的话也可以安抚他,毕竟是我第一次上朝。”


    这一瞬间,就连裴砚清都被他说服了,可到底他还是怕姬云予过于惑人的容色让他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他该谨慎一些。


    这样想着,裴砚清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像之前登基那天一样吧,那扇特制的屏风还留着,别让他们冲撞了你。”


    说完,他又露出了一个迁就的表情,“只许这一次,你的身体不好,早起去上朝听那群老头吵架我实在不放心。”


    眼前的人柔情似水,与他心意相通,姬云予毫无保留的环上对方的腰拉近彼此的距离。


    “我知道了,我只去这一次。”


    将下颌搭上对方瘦削的肩膀,裴砚清闻着那专属于姬云予身上的浓重药香思虑万千。


    云予同样想着,只是姬云予的身体实在不给力,不过是计划了一下明天该怎么做就开始头晕,只能放任自己软绵绵的瘫软下去,反正裴砚清得伺候自己。


    裴砚清对此早已经习惯,将怀里的人牢牢的抱着,“累了吗?”


    姬云予的脸格外苍白,病气萦绕着周身,连唇瓣都失去了颜色。他无力的将脸埋在裴砚清的颈窝,声音发着闷,“头晕。”


    “我抱着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裴砚清将怀里的小皇帝稳稳抱起,小耳已经将今天要批的折子放在了内室的案几上。


    萧凌湛就这么抱着姬云予坐下,一份一份的批奏折。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碗药起了效果一般,只自顾自的维持着自己深爱对方的假象。


    而姬云予丝毫不知道爱人早已经被权利侵蚀到面目全非,兀自沉浸在这片由对方营造出来的甜蜜景象里,丝毫不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


    云予刚传送到这个世界时是下午,裴砚清刚好在勤政殿安排完睿王明日觐见的事宜。等他迷迷糊糊的在对方怀里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


    “我应该去床上睡的。”姬云予有些懊恼,细弱的手指轻轻揉向对方发麻的胳膊。


    裴砚清毫不在意,反而低下头吻了吻姬云予鬓边的发丝,“没关系的,我甘之如饴。”


    不得不说裴砚清有十足的哄人资本,一抹温柔的浅笑就让姬云予微微红了面庞,就连病气都少了几分。


    裴砚清何尝不觉得怀中的小皇帝楚楚动人,但他还是压下了心动,将自己未完成的使命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的默念。


    而这时候小耳弯着腰一遍又一遍的进出,直到将一盘盘精致可口的菜肴摆满整张桌子。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在皇子府已经过惯了清贫日子的姬云予还是觉得有些太过铺张,他蹙着眉,“砚清,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裴砚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扶着小皇帝站起来,巧妙的给他借着力,让他走的更轻松一点,直到按着对方的肩膀让他坐在桌前才开口道:“小云,你已经是皇帝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从前吃的太差才让你的身体一直好不起来,现在吃好一些才能让你早点好起来。”


    云予何尝不知道对方在饭食这些小事上也不留余力的给自己盖着铺张浪费的黑锅,但表面上只能露出一副感动的模样,低下头执起玉筷。


    裴砚清眼里划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余光看见一旁对着桌上的菜肴吞口水的小耳,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小耳对上裴砚清的视线,立刻战战兢兢的低下头退了出去。


    姬云予身体不好连带着胃口也不好,裴砚清则是忧心着那位现在已经住进亲王府的睿王也没有什么胃口。


    看着眼前剩了许多的饭菜,姬云予还是不想浪费,拽了拽裴砚清的袖子道:“还剩这么多,要不然给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分一分吧。”


    裴砚清自然允许,只是让小耳将这些饭菜散出去时是以自己的名义。


    小耳诚惶诚恐的照做了,甚至近水楼台先得月,给自己留了两份看着最好吃的。


    而这一切自然被609轻易就监测到,气的它在云予脑海里吱哩哇啦的上窜下跳。


    「这才是超级无敌大人渣!居然敢这么对宿主,连一点好名声都不肯留!」


    云予淡淡一笑,没有反驳,只是说:「我倒是挺欣赏他,心够狠,手段也够足,只是他不该对我也这么心狠。」


    照例为对方点上一支电子蜡,609有些好奇宿主这个世界会怎么做,毕竟云予现在可是皇帝,无数人都图谋着他屁股下面坐着的位置。


    「我没有计划。」云予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有计划,着副身体脆的别人一根手指头都能搞死他,连想一些比较复杂的事情都难。


    609跟着云予过了四个世界,也知道云予虽然没有计划,但肯定还是有着些把握。


    果然,云予下一句就是,「只能等见到主角后再做打算,放心,肯定不会出事的。」


    等小耳将那些饭菜分完,裴砚清也回到了寝殿内,手上赫然端着又一碗慢性毒药。


    云予目光微冷,待到对上裴砚清的视线,又换上了属于姬云予的轻浅笑容。


    裴砚清迟疑一瞬,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小云,看见那和往常一样的浅色眼眸才微微放下心,只因为刚刚那抹冰冷是自己的错觉。


    “该喝药了。”


    看着那碗苦涩的药汁,姬云予笑容逐渐消失,变得闷闷不乐起来,“能不能不喝了,我感觉身体还没有在皇子府的时候舒服。”


    裴砚清喂药的手停顿一瞬,却还是不容拒绝的喂到姬云予嘴边,“小云,良药苦口,这是太医院新开的方子,再加上从皇子府搬到了这里住,可能还要再适应一段时间。听话,再坚持一段时间肯定就好了。”


    知道是为自己好,姬云予只能将这些药喝下,幸好他汤汤水水的已经喝到习惯,只是这些新药好像比以往的更苦涩。


    入夜,裴砚清自然是留宿在姬云予的寝殿,他将小皇帝搂入怀中,将那柔顺的墨发拨到一旁,如同这世界上最贴心的恋人一般细细叮嘱。


    “小云,明天你出面说几句话就行,其他的我来做,一定要把自己保护好。”


    姬云予满口答应,在裴砚清的嗓音里合上了双眼,只是身体不适,连睡觉都充斥着一重又一重的梦境。


    第90章 傀儡皇帝炮灰3 虽然是个病秧子,但声……


    今天注定是一场不寻常的早朝, 大殿里,身着深色朝服的群臣不敢如同以往一般悄悄交头接耳,只是拿着手中的象牙笏板, 各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 殿宇之上传来一声尖细的通报。


    “皇上驾到!”


    盘金龙的石柱之后,明黄色的龙袍一闪而过,不过片刻就被龙座前的屏风遮掩,一旁的铜鹤香炉袅袅的吐着烟,缓缓向上漂浮, 又无声无息的四处蔓延。


    群臣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心里转瞬划过无数思绪。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圣安。”


    坐在权利的最高处,透过特制的屏风,姬云予看着下方的朝臣们举笏齐眉,如同潮水般附身下拜。他还是难以适应这样的场面,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裴砚清,在对方温和带着鼓励的视线里开口。


    “平身吧。”


    “谢陛下隆恩。”


    朝臣们又整齐的站起身, 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毕竟今日需要上奏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的到来。


    裴砚清适时开口:“各位是否有要事启奏。”


    过了许久, 大殿里还是一片沉默,裴砚清又道:“那便宣睿王觐见吧。”


    亲王觐见一般不会随上朝的臣子一起, 而是要在殿外等待陛下的召见。若是有意挫一挫对方的风头,肯定不会立刻宣见,但这人是众位朝臣精挑细选出来与试图揽权的皇帝抗衡的存在,肯定是要让对方越早觐见越好,最好能让试图夺他们权柄的皇帝安分一点。


    想到今日上朝时看见的那道身影, 还有那格外凌厉的气势,众臣持续噤声。原本是两相权衡的事,只怕他们找来的人和高座上的皇帝一样都不是什么善茬。


    无论他们在想什么,太监尖细的声音还是响起,“宣睿王觐见!”


    一道身影跨过大殿的门槛进入,从东方升起的朝阳投下一束光,让姬云予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是惊讶于对方过于高大的体格,不愧是自小从边境长大的,和小时候年节偷偷所见的那群蛮子一样壮实。


    裴砚清仔细的观察着,睿王一身四爪龙服,是独属于亲王的朝服规格,只是对方那步伐太过沉稳,如同山中被唤醒的狮王,配着一身的气势比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还像一位帝王。


    幸好,对方恭敬的叩首行了礼。


    “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姬云予想要和最开始一样说一句平身,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砚清,看见对方脸上沉下来的表情,止住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


    亲王觐见,群臣同样下跪,拜陛下也拜那位亲王,只是许久听不到平身的话,心缓缓的坠了下去。


    就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放过,原来下马威在这里。


    沉默无尽的扩散着,让姬云予也有些坐立不安,一双眼睛有些无措的盯着裴砚清,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说话。


    终于,裴砚清替他开了口。


    “睿王陛下,带刀觐见可是大罪。”


    听到这句话,群臣跪的越低,头几乎是贴在了殿中冰冷的石板上,心里的埋怨声起,这睿王真是分不清轻重,就算新皇继位不过月余,也不能如此胆大妄为的带刀在这丹陛之下觐见。


    这样的意外让那些想让对方与陛下抗衡的臣子沉下了面色,已然觉得自己下了一步错棋。


    谁知那睿王居然不疾不徐道:“这刀是先皇所赐,微臣携此刀觐见,意为祭奠先皇。”


    听完睿王的话,臣子们对着地板的脸色又好了起来,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如此将皇帝不放入眼中,这不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选。


    裴砚清的脸色倒是愈发难看了起来,姬云予同样皱起眉,带刀觐见是蔑视皇威的大罪,对方又拿祭奠先皇做借口,若是轻飘飘的放过,岂不是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


    一时间,姬云予想了很多,想开口说什么,可张口的瞬间还是在周围严密的防护里吸了一口冷风,他努力压抑,却仍然忍不住咳嗽起来。


    听着小皇帝难受的咳嗽声,裴砚清也顺利找到了筏子,脸上的表情严肃里带着忧心,一副不赞成的模样,“睿王先平身吧,带着御赐之刀觐见又以祭奠先皇为由,岂不是让陛下为难,可以先卸下,待下朝去皇陵祭奠也未尝不可。”


    群臣早就听闻新皇身体不好,也没想过这么不好,睿王不过是觐见失礼就咳的像是要晕过去一般。


    有些怕新皇被气死在早朝上,终究还是有几位坚持皇党的朝臣站了出来支持裴砚清所说的话。


    睿王听着那连绵不断的咳声,也是意识到这位新皇确实如同传闻中一样身娇体弱,没有想着再去说些什么,而是伸手去卸下腰间的刀。


    裴砚清递了个眼神,一旁的小太监立刻上前接住那把刀。


    将那把刀递给小太监时睿王不知道是调笑还是什么,又补了一句,“可要拿好,若是弄丢了先皇御赐的刀,可是要掉脑袋的。”


    小太监低着头,诚惶诚恐的接过那把奇重无比的刀退至殿外。


    自此,那带刀觐见的插曲告一段落。


    姬云予也终于可以说话,“咳、平身吧。”


    裴砚清适时的捧上一杯热茶,为小皇帝压一压嗓子里的痒意。


    底下乌泱泱的朝臣都站起了身,睿王则是站在最前面,一身尊贵的亲王朝服衬的他气势非凡,看着那背影,一些人开始怀疑自己可能请来了一尊非同一般的大佛。


    可就算气势上出彩,到底还是没了兵权,只剩下一块封地,大概……没什么威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睿王微微抬着头,看着立在皇座一旁的裴砚清微微挑眉,又将视线挪至那位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小皇帝。


    也不知道是真的病了,还是被那野心勃勃的裴侍郎控制了。


    这才是他第一次觐见,就发现了这样有趣的秘密。


    压下眼里的兴味,在小皇帝说退朝后跪下身,只是在起身后,他盯着那抹明黄色的衣角更起了兴趣。


    虽然是个病秧子,但声音还算是悦耳。


    下了朝,萧凌湛将那把刀接了过来,还不甚放心的将刀从刀鞘中抽了出来。金銮殿下,冷兵器的冷芒一闪而过,吓的面前的小太监两股战战。


    “别怕,本王只是看看我这刀,毕竟是御赐之物,容不得半点闪失。”


    悄悄走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的左相立刻拉远了与萧凌湛的距离,他原本还想试探着拉拢一下对方,却没想到这位睿王居然是这样的顽劣,这才刚下了朝,连一个小太监都要吓唬。


    看见左相的小动作,四周的官员们也都暂时压下了想法,看来这位睿王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拉拢对方不急于一时。


    于是全程都没有旁人打扰,萧凌湛孤身一人走在宫道上出了宫。


    宫外,王府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他利落的上去,毫不意外的看见车里有别人出现。


    萧凌湛坐稳,马车也开始掉头朝着王府而去,他看向一旁在车厢里明明没有他人在还要装模做样的沏茶的某人,索性将眼睛闭上,眼不见心不烦。


    “今日上朝怎么样?”


    鼻尖有茶香传来,萧凌湛不睁眼就抬手接过,一饮而尽,没有回答。


    等到了第三杯茶时萧凌湛终于忍不住,“好好一个马车你坐就行了,装模作样的沏什么茶。”


    谢闻叹了一口气,“我还不是怕你一身的蛮子味被那群碎嘴弹劾,想拿茶压一压你的火气。”


    萧凌湛不以为意,“那新皇妥妥的病秧子,我才说了一句就像快被我气死了一样咳个不停。”


    看着浑身匪气、丝毫不顾及形象吊儿郎当的靠坐着的人,谢闻怀疑今天下午就会收到皇帝要把他砍了的旨意。


    “我们到底刚来,师傅不放心你才让我跟着,你看你又是这样一副样子,拿什么回边关。”


    想到如今风平浪静的边关,萧凌湛换了个姿势靠的更舒服了,混不吝的模样做了个十成十,“现在也不需要我去边关。”


    谢闻知道对方是个有主意的,心里自有谋划,便不再说了,反而问起新继位的皇帝,“那新皇真的身体不好?”


    萧凌湛立刻睁开眼睛,一双眼睛里的锐气让谢闻这位陪了他许久的友人都要退避三分。


    “怎么,谢神医又想做拯救苍生疾苦的大梦了?”


    谢闻出身药王谷,未及弱冠便悬壶济世,甚至有了神医的名号。他与萧凌湛自小相识,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不想让他趟这浑水。


    他严肃下面庞,可到底医者仁心,一丝威胁感都无,“你才刚回京,新皇宣你朝见的目的也还未可知,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萧凌湛早就知道他进京是因为那群老臣不想让新皇独揽朝政,想以他做筏子与那小皇帝分庭抗礼。但他没有给谢闻说,这些朝政之事告诉他也只是给他徒增烦忧。


    “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谢闻沉吟许久,还是不想让友人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说出了自己已经做好的决定。


    “你引荐我进宫以去给他诊脉的名义探查一番怎么样,这样的话他也不会那么快暴露目的,你可以多做几手准备。”


    相识许久,萧凌湛也知道谢闻这人没有做好的决定是不会告诉他的,只要说了那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萧凌湛答应了下来,正好可以让谢闻放心一些,反正有他的人在不会出什么事,也可以探查一下现在掌权的到底是皇帝还是那位人畜无害的皇帝伴读。


    但这件事还得事先谋划一番,要紧的是晚上为他设的晚宴,也不知道会不会是鸿门宴。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