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被上司冒充了Crush怎么办 > 第20章【VIP】
    第20章


    腿根蹭到洗手台,裙子被冷水沾湿,有些凉凉的触感。


    许知韵懵了几秒,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压迫感十足的男人不是别人,还真是自己那个倒霉的狗哔发小——严聿。


    只是……


    他怎么会在这里?


    念头刚起,严聿却没给她追问的机会。


    他先发制人、一鼓作气,俯下身以一种威胁的姿态质问:“为什么给男人发那种照片?”


    “啊?!”许知韵一头雾水,完全不记得自己给严聿发过什么照片。


    两相沉默的当下,隔壁的洗手间忽然发出“砰”的一声。


    有人重重地扣上了门板,紧接着就是轻快的“咔嗒”上锁。


    “给我发照片,就是为了勾我来这里?”


    男人声音沙哑,呼吸沉重,一句话断成三次,夹杂着喘息和亲吻的吧唧。


    女人被逗得咯咯直笑,娇羞又嗔怪,


    “这不是礼尚往来么?你半夜给我发的那些照片,可比我这张厉害多了。”


    “……”好吧,许知韵反应过来,严聿大概可能也许说的是哪张照片了。


    可是那照片她不是发给学长了吗?怎么会……


    不对!


    许知韵心脏狂跳,背心紧跟着就出了层湿淋淋的汗,“你怎么会知道……”


    话没说完,摁亮的手机就被怼到了许知韵的面前。


    狐疑的思绪落定,她看着屏幕上那个穿着纯欲战袍的女人,忐忑的心终于死了。


    “嗯……这个人又没露脸,你怎么就肯定……”


    严聿挑眉,阴恻恻地问她,“怎么?要现场对比?”


    “……”许知韵当然不想。


    “可是……”她渐渐回过味来,眯眼看向严聿,“我这照片好像不是……”


    “不是给我?”严聿接过话头,“那是给谁?”


    许知韵再次被噎住,不打自招这种事,她可干不出来。


    于是,她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随口胡诌,“我那是本来要发给简悠,不小心点错了的,又不是发给你,别自作多情了。”


    “是吗?”严聿显然不信。


    “不然呢?”


    许知韵白他一眼,想告诉严聿自己绝对不会发照片给他,却被隔壁再次激烈的战况打断了。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自己说说多久没联系我了?怎么会那么凑巧,偏偏就发错给我?嗯?”


    “……”听着隔壁那声带着挑逗的“嗯”,许知韵当真有点头疼。


    女人嗲声嗲气地问:“怎么?我新买的这身战袍不好看么?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可以撕开啊!!!”


    娇软的声音伴随闷响。


    有人似乎在哪里拍了一巴掌,“Younaughty,dirty,hornyandbadbadgirl.YoulikeflirtingwithdaddyOk.Now,liedown……”


    “……”许知韵忍无可忍,抢在奇怪的声音发出来之前,转身拧开了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到底是掩盖了隔壁一部分的奇怪声音,许知韵无奈看向严聿,问:“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她带着严聿去了酒吧后门的小巷。


    她走在前面,偷偷解锁手机核对,发现自己和学长的对话框里,确实是有照片的。


    那严聿怎么会?


    许知韵思忖着,在街边一盏路灯下停下了,“你确定我发照片给你啦?能给我看看嘛?”


    严聿当真抽出手机递给了她。


    点开对话框,许知韵看见一个头像跟她一模一样的账号,上面确实是有一张火辣模特穿着类似内衣的照片,只是……


    她看着头像旁,那个叫做“小幸韶”的名字,无语都写在了脸上。


    “这人不是我。”许知韵忽然有了底气,“你这是暴露了私人信息,被那些拉客的人盯上了吧?”


    她把手机扔给严聿,送出个圆润的白眼,“你眼睛打滑分不清韶和韵,就不要来质问我。”


    “那你刚才慌什么?”严聿问得理直气壮。


    心跳一滞,许知韵又有点心虚,梗着脖子死犟,“我、我我我哪有?”


    严聿哂一声,“那你说发给简悠手滑的照片是哪张?不介意给我看看?”


    “……”许知韵翻脸不认,“我没说过,你听错了。”


    她不想跟严聿掰扯这些,脚底抹油还不忘重申,“你手机上的照片和聊天人都不是我,别想要冤枉我。另外,请你秉持你的绅士风度,不要把自己臆想出来的事情到处传播。”


    面前的人不说话,只脸色阴沉地盯着她。


    许知韵想了想,补上一句“谢谢”,转身就走。


    “记得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严聿忽然出声,“TROSOL不鼓励办公室恋情。你才刚了结Felix的事,难道还没长记性?”


    又是莫名其妙的质问,许知韵简直烦死这人的德性,眼睛一翻回怼一句,“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


    严聿道:“翻译部归我管,如果你来TROSOL只是为了跟男人游戏,那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公司不是你的游乐场。”


    他的声音温淡,话语却像是带着尖刺。


    许知韵回头看他,路灯映在她浅色的瞳眸,睫毛微微地颤动。


    “什么?”她蹙眉反问:“你觉得我每天通勤两小时,加班到深夜,为了团队项目做背调,还要背那些鬼都看不懂的专业词汇和理论……你觉得,我是在假装工作?”


    许知韵冷笑,“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来到TROSOL不需要你的提醒,你是我的老板,你是比我厉害没错,但是你也不能信口开河就抹杀掉我所有的努力,更没必要上纲上线,揪着张不知哪里来的照片大做文章。”


    沉默像头顶的光,笼罩着相顾无言的两人。


    两颊隐隐地发着热,许知韵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铁定不太好看,像只炸毛的刺猬。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三个字,许知韵怔住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严聿很少会对她使用的一个词语。


    许知韵眨眨眼睛,却见严聿咬紧牙关,接着道:“我不该那么说,不该用你的个人生活去否认你在工作上的努力。但是……”


    他又换上那种一贯的语气,“TROSOL和翻译部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我不希望我们因为种种分歧,影响到彼此今后的工作。所以……我提议从现在起,在与工作相关的事上,我们都理智一点。”


    “时间不早了,”严聿利落给今天的谈话做了收尾,“我送你回家。”


    “???”许知韵简直给他气笑,梗着脖子奚落,“那拜托理智的老板,现在是非工作时间,我跟朋友在酒吧放松,你……”


    严聿看了看手表,语气淡然,“你已经喝到说过的话都不记得的地步,作为上司,我现在很担心我司员工的人身安全。”


    “……”行,许知韵无语,暗道这强词夺理都给他整明白了。


    她扭头就走,懒得搭理,然而自己每走一步,身后的严聿就跟上一步,简直像只甩不掉的鼻涕虫。


    “给你两个选择,”严聿单手插兜,“短信告知你的朋友你要先走,或者,我跟你去见你的朋友,当面告知。”


    “……”


    为了不在尤莉娅面前暴露她和严聿的关系,许知韵妥协了。


    她在严聿的车上给尤莉娅发信息,说自己喝醉了,先打车回家,结果收到对方一张自拍。


    许知韵点开图片一看,发现背景是在酒店,远处的洗澡间水汽迷蒙,后面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男人的轮廓。


    塘主殿下:【隔壁桌的,怎么样?这腰臀比,一看就是练过。】


    “……”许知韵无语。


    塘主殿下:【等姐妹我来品一品,明天交流心得。】


    小幸韵:【……TMI,你玩开心就好。】


    本来还担心尤莉娅被放了鸽子会不开心,结果没想到她比自己还先不告而别。


    心里那点愧疚灰飞烟灭,许知韵放下手机,心安理得的在车里打起瞌睡。


    一路无言,严聿开车把她送到公寓楼下,开窗一直看着她上楼。


    许知韵裹着窗帘在楼上看了一会儿,发现严聿又等了十分钟的样子,才关上车窗开车离开。


    这人真是……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强的控制欲,是不是对每个翻译部的同事都这样?


    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妈子。


    许知韵想起自己读初二的那一年,被外校高中的一个黄毛纠缠。不仅让同校男生给她送礼物,还总在礼物里夹一些小网站的模特图片,猥琐得要死。


    许知韵不敢告诉爸妈,因为他们铁定会觉得是她的问题。


    虽说她打架也有那么两下子,但是我明敌暗,对方又是大她两三岁的男生,那段时间下晚自习走夜路的时候,许知韵总是胆战心惊。


    有一次,她就发


    现有个影子老跟着自己。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许知韵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半死,握紧随身携带的雨伞,躲进巷子拐角的一片暗影。


    然后在那人跟过来的时候跳出来,狠揍了他一顿。


    “许知韵!你发什么疯?!”


    熟悉的声音,许知韵有些傻眼,但紧握的雨伞没松,又往那人头顶敲了一下。


    “啊!”严聿惨叫,抓住她的伞把人扯到面前怒道:“你有病吧?!大晚上又不下雨,带把伞就为了揍我?!”


    “……”许知韵无语,却也梗着脖子将错就错,“巷子里这么黑,我哪知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跟踪我的变态呢!”


    “变态?”严聿眼睛眉毛全都皱到一起,不可思议,“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咱们这一片最大的变态就是你吗?”


    许知韵气到,“你不是变态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跟着你?”严聿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条路是你家的?我不可以走?”


    “……”许知韵无言以对,又怕严聿这狗回去跟她爸妈告状,只好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气咻咻地走了。


    结果第二天,风平浪静,第三天,浪静风平。


    日子一天天过去,严聿和她父母都没提起过这事。


    许知韵想着自己那天是抱着弄死那黄毛的心思去的,所以下手绝对不轻。


    那严聿是怎么做到顶着一头的包回去,还不被家人怀疑的?


    许知韵实在是想不明白。


    直到某天在楼下跟妈妈遇到严聿和他奶奶,听两个家长闲聊才知道,原来严聿回去只说是自己爬树摔了,丝毫没提许知韵揍他的乌龙。


    那天阳光很好,洒在严聿头顶像镀了层光圈。


    两个心怀鬼胎的孩子偷偷对视,许知韵伸出手,悄悄对他比了个“谢谢”。


    后来的一整个学期,每晚下了自习,无论许知韵什么时候回家,小巷的街灯都会一前一后地拉出两道身影。


    许知韵知道,那就是严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针锋相对、暗自较劲的两个人,因为这一段回家的路变得好像亲近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这种亲近不足以抹消许知韵的不满,却在她孤独的时光里,给了她一些难得的陪伴。


    潺潺水声叫回思绪,镜面上起了雾。


    许知韵抬手抹出一道半弧,目光落在自己莫名潮红的脸,暗自又骂了严聿几句。


    *


    第二天,许知韵刚走进中文组办公室,就被尤莉娅的哀嚎吓了一跳。


    “噩耗。”


    她滑着办公椅来到许知韵面前,递上一沓两指厚的合同说:“Mr.Big说今早亲自布置的任务,一个艺术品投资公司的合同,周五之前就要。”


    许知韵愣怔地掂了掂手里的东西,霎时心如死灰。


    “喂我说……”尤莉娅靠过去,一脸鬼祟地问:“你和里面那活阎王不会……”


    警铃大作,许知韵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才听到那后半句,“有什么过节吧?”


    那口气舒开了,许知韵淡定地回了句,“没有。”


    “那这就奇怪了。”尤莉娅若有所思。


    “这有什么奇怪的?”


    “啧,”尤莉娅循循善诱,“以前吧,这阎王对待工作,是变态了点,但他从来不会盯着我们这种小译员手里的活儿,也从来不亲自安排什么任务,更别说是对你这么个实习期的小职员,所以我觉得……”


    尤莉娅笃定道:“你一定是得罪他了。”


    呵呵……


    许知韵在心头冷笑。


    要说他俩的过节,那何止是得罪这么简单。


    如果他俩的故事找个晋江作者写出来,那冲突和仇恨程度,估计都能进金榜前十了。


    但许知韵不能说。


    她表情纯善地弯了弯嘴角,低眉顺眼地道:“那不是老板器重我,想亲自培养吗?”


    尤莉娅果然不说话了。


    她用一种矛盾的眼神打量许知韵,半天憋出一句,“那看在我是你的导师,也很器重你的份上,下周那个商业谈判的背调能不能……”


    “不能。”


    “……”


    *


    晚上八点,许知韵把终于翻完的品牌介绍发送到尤莉娅邮箱。


    到底是个欧洲公司,除非项目紧急,不然TROSOL不鼓励员工加班。许知韵看着空空荡荡的中文组办公室,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五十层的凌空高楼,披着整座城市的灯火。CBD的霓虹从落地窗透进来,许知韵才惊觉天已经黑透了。


    她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又往茶水间吃了些点心打底,回到工位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Hello?ThisisZinniaspeaking,who……”


    “来我办公室一下。”


    许知韵一愣,这才借着头顶白辣的光线,看清来电显示上那个01开头的内部号码——


    是严聿。


    一股烦躁从胃腹翻起来,许知韵的态度就不太友好,“需要我提醒一下电话里的这位老板吗?根据英国1998年颁布的《工作时间指令》,员工……”


    “你翻译的介绍有点问题,”冰冷的男声打断了她,严聿言简意赅地重复,“来我办公室,过时不候。”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两声带着怨气的“笃笃”。


    严聿抽出打印机上的两页东西放在桌面,头也不抬地对许知韵说:“划线的地方,再斟酌一下。”


    许知韵满腹狐疑地取过协议书,看见严聿在两处地方用红笔做了记号。


    一个是“Brave”,一个是“Die”。


    许知韵以为自己看错了,蹙眉又仔细看了一遍。


    是这两个词没错。


    “……”严聿这狗哔不会是又想找什么借口为难她吧?


    许知韵一脸狐疑,但本着之前的约定——工作相关的事要理智对待。


    她还是摆出副虚心的态度,问严聿,“这两处的翻译有什么问题吗?可以提示一点点?”


    “嗒!”


    钢笔扣合的声响,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区格外突兀。


    严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问:“做过品牌背调吗?”


    “啊?”许知韵点头,“做过的啊。”


    “查了些什么?”


    许知韵想想,“品牌历史、发展历程、重大事件、品牌定位、经营理念……”


    “查过品牌创始人吗?”


    许知韵忖了片刻,“了解过,但是他蛮低调的,所以……”


    “他新一季的采访看了吗?”严聿问。


    “采访?”许知韵回忆了一会儿,点头,“看了啊。”


    “那你还记得他在采访里说,自己新一季的设计灵感是来自哪里?”


    这么细节的东西,也就是随口一提,许知韵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莎士比亚。”严聿提醒,“所以你再看这两处地方。”


    “哦……”许知韵应了一声,却真的认真斟酌起来。


    忽然,仿佛福至心灵,许知韵灵光一闪,指着严聿勾出来的那个Brave问:“所以这个Brave在这里,其实是美丽而非勇敢的意思!”


    “为什么?”严聿问。


    “因为来源是莎士比亚的《暴风雨》,里面米兰达的一句台词,Obravenewworld,thathassuchpeopleint?这里的Brave不是勇敢,是美丽。”


    “嗯。”严聿点头。


    “可是这个Die……”许知韵有点犹豫,“我有点不太确定。”


    “Iwillliveinthyheart,dieinthylap,andbeburiedinthyeyes.”


    我活在你心里,死在你膝上,葬在你眼中。


    男人的声音沉稳,像泰晤士河上的轻风细浪,低而缓,没有激烈的起伏,却带着克制的浪漫。


    许知韵一时竟呆在那里,直到严聿问她,“这里的die除了死亡还有什么意思?  ”


    “性糕巢?”许知韵答。


    是的,在莎士比亚生活的时期,用die暗指性糕巢并不罕见,甚至在法语的文学和艺术领域里也有相类似的用法,叫petitemort。


    而莎士比亚本人除了是个剧作家、诗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字隐喻高手。


    那么这句话除了字面表达的浪漫含义之外,确实有极大的可能,含有作者惯用的隐喻含义。


    许知韵微微怔愣,而后豁然开朗。


    “那这么解释就对了!”她有点开心,像终于找到最后一块拼图的孩子。


    “我就说初稿读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莎士比亚这个老瑟批……”


    她骤然断了话头,意识到严聿还在这里。


    对面人却冷淡地乜她一眼,注意力转回屏幕的时候,还不忘嘲笑一句,“从小就搞不懂话外之音,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许知韵抽了抽嘴角,刚萌芽的感谢像被风雪冻蔫儿的白菜,速死。


    不过好歹她学到了东西,知道以后做艺术品背调,一定要关注设计师的灵感来源。


    她是个心胸宽广的女人,才不和一只狗计较。


    于是冷哼一声,抱着协议书跑了。


    再次把翻译稿发出去,已经快要晚上九点了。


    等电梯的时候,许知韵甩胳膊做拉伸,飞拳砸向身后,猝不及防被一只大掌擒住了手腕。


    “不过说你两句,气性这么大?谋杀上司?”


    身后响起严聿的声音,许知韵真是想回去查查自己最近是不是水逆,怎么走哪里都碰到这人?!


    许知韵翻了个白眼,敷衍到,“没有。”


    电梯在此时到了。


    严聿很有绅士风度地走上来,替她抵住门,伸手延请她先上。


    想到常达五十层的漫长距离,又是和严聿独处,许知韵有点不想上去。


    可是这栋大厦九点之后,电梯要关掉一半,她看看其他几部电梯的位置,又实在是不想自己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干等。


    于是大牙一咬,许知韵抬步进了电梯。


    银色金属门缓缓合上,不算宽敞的密闭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许知韵不说话,摁下Ground键,贴着壁板站到了严聿的对角线。


    “我开车来的,谢谢。”严聿大言不惭地开口。


    许知韵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牢记实习期职员的身份,摁下了“B1”。


    电梯在两人的沉默中下行。


    许知韵数着显示板上跳动的数字,忽然觉得奇怪。


    严聿虽然是个工作狂,但为了避免给部门员工造成压力,他之前从来不会在公司加班到很晚。


    可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


    许知韵思忖着,眼神偷偷落到对面人身上,蹙起了眉。


    “把你嘴角的口水擦一擦,”


    严聿低头划拉着手机,说话却是对着许知韵。


    “???”许知韵不明所以。


    “怎么?”严聿不紧不慢,“看我太帅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许知韵无语,送个白眼回怼,“还没瞎,谢谢。”


    想想还不解气,干脆单刀直入,“今天给我的合同既然这么着急,为什么不给乔安娜或者杰西卡?艺术领域她两是熟手,怎么都会比我更快吧?”


    “你以为我不想?”严聿乜她,“乔安娜最近在跟大英博物馆的项目,杰西卡下周一在苏富比有一场拍卖的翻译。”


    “哦。”许知韵撇嘴。


    “以为我公报私仇是吧?”严聿也不掖着,问得直截了当。


    许知韵梗了一下,正想狡辩不是,就听严聿补充,“其实我也有这个心思,毕竟一举两得的事。免得你晚上出去喝得给人乱发私密照,万一被人告到公司……”


    “你够了啊!”许知韵瞪眼警告,拳头比划一下有斗大。


    “就这么点儿事还没完没了是嘛?”许知韵恼火,“那公平点,你也发张私密照给我,恩怨一笔勾……”


    “哐啷”两声,电梯剧烈一晃,眼前忽然黑了。


    严聿听见对面传来一阵短促的尖叫,刚才还喋喋不休的人,霎时安静如鸡。


    按键下方的应急小灯亮了,严聿走到许知韵那边,先逐一摁下楼层按键,准备按警铃的时候,余光瞥见扶墙站着的许知韵。


    她僵硬地紧闭双眼,呼吸声一下急过一下,就连抓着扶栏的手都止不住地在颤。


    前一秒怼天怼地,后一秒弱小无助。


    严聿“啧”了一声,有点好奇地问许知韵,“你怕黑?”


    没有回应。


    对面的人始终埋着头,只有呼吸声在漆黑一片的周遭里越来越急。


    “许知韵?”严聿怔忡,伸手去拽人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已失力地往地上滑去。


    严聿拦腰接住了她。


    呼吸急促,四肢僵硬,额头和手心都是冷汗——这是情绪应激时才会出现的过度呼吸反应。


    严聿屈膝下蹲,手臂抵住许知韵的背,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


    “许知韵?”严聿冷静问:“能听见我说话吗?”


    怀里的人“嗯”一声,气若游丝。


    严聿把人推起来一些,安抚她到,“数到五,我会帮你稍微捂一下口鼻,你尽量把注意力都放在呼吸上,深吸缓呼。没关系的,只是电梯停电,知道了吗?”


    许知韵艰难点头,嘴唇和四肢都已经开始发麻。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覆下来,她听见严聿平静的声音,沉而稳。每次数到五,他会用手轻轻捂一下她的嘴,然后再放开。


    反复几次,许知韵的呼吸终于被控制了下来。


    严聿这才摁下电梯里的警铃,沟通了两人的位置情况。


    电梯里安静下来,身体逐渐恢复知觉,许知韵想撑起来,一动,就被严聿毫不犹豫地给摁了回去。


    “别乱动,”他语气不耐地警告,“等下你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我只能对你进行人工呼吸了。”


    “……”


    威胁有效,许知韵身体一僵,到底还是配合的靠了回去。


    严聿在心里哂一声,调整靠壁坐下,另一只手很是自然地绕过许知韵,把她圈在了怀里。


    “跟我说句老实话,”严聿问她,“你刚才不是怕黑,是害怕封闭的环境才会这样。我说的对吗?”


    许知韵“嗯”一声,难得没有跟他抬杠。


    “你愿意说说吗?”严聿问。


    怀里的人喉头微动,手机的蓝白光在镜子上晃了晃,严聿听见她闷闷地开了口。


    “五岁生日那天,”许知韵缓声道:“我爸说送我限量版小熊公仔,他带我去了商场,却被一个工作电话叫走。走的时候他带我去了商场顶层的海洋球池,说我妈一会儿来接我。”


    可是后来,小朋友一个个被家长带走,许知韵玩累了在球池里睡着。醒过来的时候,天黑了,门锁了,整个商场的人都走空了。


    球池附近有几个半人高的玩具公仔,黑漆漆的围了一圈,像黑色的骷髅。


    许知韵哭着喊爸爸喊妈妈,可是喊到嗓子哑了都没人理她。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被父母抛弃了。


    “他们直到凌晨一点才想起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时隔十九年的委屈。


    许知韵记得那天被父母找到,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安抚,而是拽着她的手臂狠拍几下屁股,怪她给他们、给警察添麻烦。


    “我直到十六岁睡觉才敢锁门,我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没关系。”


    肩上一紧,脸颊贴上男人光滑的西装面料。


    他的手轻轻拍打着许知韵的后背,仿佛在安抚着十九年前,那个委屈又害怕的孩子,温柔而耐心。


    “你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许知韵……”


    严聿低头看她,昏暗的环境竟然让他的眉眼格外柔和,“是他们的错。”


    “咔嗒”一声,电梯再次晃动,头顶的灯光亮起来,一切恢复正常。


    严聿揽着许知韵走出电梯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街上店铺关了大半,白日里繁忙的写字楼


    此刻亮着零星的灯火。


    严聿开车送许知韵回了公寓。


    氤氲的热气在浴室里弥漫,脑海里却全是电梯上,她坐在严聿腿上,靠在他肩臂的画面。


    真是……


    许知韵压下心里的别扭,闷头再往脸上泼了几捧清水,翻身躺上了床。


    可能是最近遇见严聿的频率太高,睡着之后,许知韵做了个梦。


    她看见自己跟着严聿进了电梯,里面却是黑白灰简约风格的浴室。


    开着的花洒哗哗的响,像潮湿而杂乱的雨,空气里有淡淡橙花的香气。


    许知韵看见自己穿着那身照片上的“纯欲战袍”,靠在洗手台的化妆镜前,手里还拽着一节威尔士亲王格的领带。


    对面的男人穿着深蓝色商务套装,双手插兜站在她跟前,不为所动的样子。


    她动了心思,绷直的脚尖勾上男人的小腿,缓缓滑到膝窝,把垂坠的西裤都撩起皱痕。


    “帮我把袜扣解开。”


    她声线慵懒地命令,却被男人一把捉住不安分的脚踝。


    “啊!——”


    许知韵惊叫,腰身一紧,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在了身后的洗手台上。


    冰冷的镜面贴上后背,凉得她哆嗦一下,然而男人的手扶在她的腿上,软肉掐出凹陷,野火花烧上身来。


    “Naughty.”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指尖碾磨嫩肉,一下一下。


    许知韵颤了颤,下意识后退,却被另一只手扣住后颈,截断了退路。


    “Naughtygirlwantstoplay,huh”


    克制的牛津腔,优雅而矜贵。


    男人却有着于此截然相反的动作,他缓缓扯过许知韵手里的领带,解开,将她那两只不安分的手,绑了起来。


    举过头顶。


    梦里的世界光怪陆离,两人的身影,呼吸的交织、杂乱,全都在氤氲的水汽里翻涌成阵阵的灼浪。


    “许知韵。”


    那人在耳边呢喃,“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


    “为什么给男人发那种照片?”


    “就是想勾引我来找你,对不对?”


    ……


    现实与梦境交叠,许知韵在摇晃的灯光里抬头,正对上男人深邃而炙烈的瞳眸。


    是严聿。


    四目相对的一瞬,呼吸骤停。


    可他没有退让的意思,掐着她的膝窝将人拉向自己。


    她听见他慵懒而沙哑的声音,像白沙滩上被浪潮冲刷的砂砾——


    “想要吗?”他问她。


    “Thensayit.”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