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抓特务一


    陈金花回想了片刻,不肯定地道,“叫胡卫民,我记得有一年我爹过寿,他去拜寿了的。小楠应该见过,只是那时候小楠还小,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姜满城赶忙看向姜楠,姜楠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赶忙吩咐系统:“快找找,有没有这个人。”


    【有的,宿主。】


    “有,爸,妈,有这个人。”


    “太好了。”姜满城也兴奋地拍桌子,“快,看看这个胡卫民最近在干嘛?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我们可以利用胡卫民去找他哥,就说家里有事儿跟他说,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去山坳子村了。最近在夏收,村里老少爷们没事都会去地头,小楠去了肯定能见到人。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姜楠点点头,赶忙吩咐系统。没办法,系统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见的。


    “爸,那个胡卫民最近和姥爷一起,在临市勘探呢。我看看啊,正好,胡卫民的妈妈前两天摔断了腿,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哥。”


    “天助我也!”姜满城抖着腿儿,十分的嘚瑟,他说,“你说巧不巧,今天下午你姥爷要打电话过来,咱们到时候就说你姥爷在电话里无意提到的,神不知鬼不觉。哈哈,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他接着说:“好了,快吃饭,一会儿先去听电话,最好在电话里问问老爷子徒弟的事儿,这样也不怕邮局的人听到,更师出有名。我先去请假,下午跟小楠一起去山坳子大队。”


    “我也去。”陈金花不放心两个人,开口道,“小楠功夫没我好,你又不会拳脚,我不放心。”


    “不行。我又不是一点儿也不会,别担心。”姜满城严肃脸,“再说,三个人去太扎眼了,要么你去,要么我去,不能一起去。”


    “那我去。”陈金花拍板,“你功夫不行,再说胡卫民是我爹的徒弟,我去更名正言顺。”


    午饭后,下午两点,姜满城诚惶诚恐地接听了老岳父的电话,跟训孙子似的,被陈老爷子训了两分钟,终因老爷子想到电话费比较贵,这才施恩,让闺女接回了电话。


    整个电话,进行了三分钟,三分钟计一次费嘛,超过一秒都按六分钟算。整个打电话的过程跟打仗似的。


    甚至在姜满城心中,比打仗还刺激呢。


    没办法,谁让他拱了人家地里的白菜呢。


    这老丈人和女婿啊,那天生就是不对付的。


    这哪个女婿在老丈人面前不气虚?


    好在陈金花傻乐呵的同时,没忘了正事。没姜满城的提醒,也侧面打听到了胡卫民家里的情况,并直言下午正好有空,可以去山坳子大队通知胡卫民哥哥。


    这可不正好了嘛,一听完电话,母女俩半点儿不敢耽误,赶紧起身离开。


    因为离得远,母女俩决定坐公交车去。山坳子大队发现了石油,储量还不小,油田特意增派了去那里的车辆,一天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正好方便了母女二人。


    二人一路狂奔,正好在二点半到达车站,顺利登上了公交车。车里没座儿,母女二人干脆站着,所幸去山坳子的人不多,公交车里不算挤。两人晃晃悠悠站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到地方,姜楠立刻装作好奇的样子四处瞧,实则让系统扫描她见到的每一个人。等系统发现目标人物,已经接通脑电波后,姜楠才暗暗给母亲使个眼色。二人不再逗留,直奔勘探队而去。


    胡卫民的哥哥叫胡保国,是个年近四十的高大汉子。因在村里住的时间长了,脸被晒得黢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听到两位女同志来找他时,还不敢确信。当知道母亲摔断了腿后,也顾不得跟陈金花寒暄,当即就要回队里收拾东西。


    勘探队有自己的车,他这也算是紧急情况了,是可以坐车离开的。


    下午回作业处的车要五点半才开,办完了正事儿,姜楠和陈金花又不能立刻回去,便在村里转悠。


    山坳子大队听名字就知道,比西河岸大队更偏僻,离山更近,简直就是被山包围的一个村子。两人也不主动跟村民闲话,一路闲逛,倒是没想到,遇到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抓奸案苦主吴大锤,他爹老吴头。


    老吴头的亡妻,是山坳子大队出来的,前些年老两口还时常来村里呢。一来二去的,老吴头认识了小寡妇的娘老寡妇。


    老吴头是个色胚,家里人又在油田工作,老寡妇当然不会放过,两人很自然地勾搭在一起。自从吴大锤他娘死后,老吴头隔三差五就要过来一次,已经是明目张胆了。


    不过这次过来,倒不是单纯地好色。


    他啊,是为了老寡妇家的工作名额。


    他孙子吴建国身子骨不好,如果特车队要求严格,吴建国够呛能接班。老吴头还是很疼大孙子的,毕竟是独苗苗儿嘛,不心疼他心疼谁。这不,为了老寡妇家的工作,这几日是天天过来,巴结讨好老寡妇呢。


    不过事情怎么可能那么顺利。老寡妇前夫家,也盯着这个工作呢。


    老寡妇前夫虽然死了,但还有亲人呢。老寡妇嫁到他们家,就是他们家的人,工作自然也是他们家的,怎么能给外人。


    这不,看出来老吴头不怀好意,双方好一场撕吧,让陈金花和姜楠大老远地,还看了一回热闹。


    虽然并不是很想看就是了。


    二人很快地坐车回家,却不知道,村里地头儿的老头老太太,早就发现,并谈论过两人了。


    自从村子里发现了石油,每日都有油田的陌生人进村。今日一下子来了两个年轻女人,个头儿还格外高,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勘探队的家属过来看人的。”一个老大娘开口道,“看着像是母女俩。”


    “应该是,看那衣服新的,不可能是其他村子的。”另一个老大娘附和,“长得也白净。以后咱们家家也有石油工人,也能有这么白净的孙媳妇喽。”


    “那感情好。”


    “可不是。”


    吃晚饭时,三人又开始了密谋。姜楠将扫描结果告知父母。


    “那个女人叫苏水仙,是早年小鬼子留下的间谍,上线是油田医院的一个医生。苏水仙常年身体不好,经常去医院瞧病,两人就在看病的时候接头。”


    姜满城:“两人下一次接头是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四点。”


    姜满城:“这次要传递什么消息?”


    “临市发现特大油田,她的上线想知道具体情况,不知道是不是想去瞧瞧。”


    姜满城嘀咕:“盯得够紧的。”


    他右手摩挲着下巴,左手不停地拍打桌沿,自言自语:“咱们不能单独行动,得通知蓝青山他们才行,不过怎么让你的话更可信呢?蓝青山也不是傻子,不能我们说啥他都信。”


    姜满城就这样,思考的时候会小声嘀咕,不过此时他说什么外人都不用理会,就是理会也是白搭,姜满城这时候,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发生什么全然不知。


    姜楠和陈金花母女俩对视一眼,知道姜满城这是在想招儿呢,拿起筷子,边吃饭边等着姜满城支招儿。


    嗯,今天的麻婆豆腐够味儿,拌米饭吃真不错。


    不到半分钟,姜满城眼神黑亮黑亮的,直直盯着姜楠:“那个上线多大年纪?是男是女?长得怎么样?结婚没有?”


    “男的,叫卢家辉。从苏水仙的记忆看,应该不到五十,是个挺慈祥的老医生,主治神经内科,还是科室副主任。结婚了,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连孙子都有了。”


    “是他啊!”


    姜满城有些吃惊:“这家伙有些名气,听说医术很好的,解放前还是北平的大学生,不知道怎么调到咱们油田了。”


    他继续问:“他会不会功夫?有没有什么花边新闻?”


    “不清楚,从苏水仙的记忆看,他们只是工作关系,平时不接触的,也是为了怕暴露。”


    “这样,你明早再去医院,远远看一眼这个卢家辉。特务的事咱们不能冒然行动,前前后后都得考虑周全。”


    三人商量好计策,又各自对了一下说辞,这才专心吃起晚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只是他们不知道,东头裘向东一家,正在商量让裘盼儿专门盯着姜楠呢。


    原来自抓捕偷油贼后,朝阳油田非常重视,加上之前尤爱钱的事,这家伙作为油田职工却偷偷卖油,两件事儿挨得这么近,油田领导专门召集各前线作业队开会,强调了油田财产安全和人身安全的重要性。


    裘向东作为钻井二队副队长,很快知道了会议召开的原因。在知道这里面还有姜家的事后,心里那个酸啊,堪比老陈醋,不想相信,更不愿相信,还专门去派出所确认了呢。


    不过,他是个脑子转的快的,在知道油田会给姜楠嘉奖后,很快发现了这里面的操作空间。


    姜楠如果获得了嘉奖,加上上次见义勇为的表扬信,很可能会进入派出所,如果再立个功,那可就是板上钉钉了。


    他立刻想到了裘盼儿。虽然不喜她是个女娃,但表面上,他还是希望闺女能争气的,起码不能比姜楠差太多。他估计这一家子如今也卯着劲儿想立功呢,如果盼儿能跟着抢点功劳,他再操作操作,闺女是不是也能进派出所了?


    而且这也给他提供了新思路,如果那件事谋划不成,这也是一个找工作的路子。毕竟,他日后要操心的,可不止裘盼儿一个。


    “盼儿,你可争点气,等进了派出所,可不能比那个姜楠差。”听了裘向东的分析,他媳妇陶美玉此时也不嫌弃唯一的孩子是女娃了,一个劲儿叮嘱。她知道丈夫在外面有点子花花事儿,但谁让她生不出儿子呢。她不怪丈夫,只恨当初怎么就生了个女儿。如今女儿就要有出息了,她沉寂的心再次起了涟漪。


    “就是,而且派出所男同志多,你也多留心,看看能不能找个对象。”说到这里,裘大妈竟然噗哈哈哈笑了起来,前仰后合的,“咱们老裘家就是比他们老姜家强。不仅向东争气,就连盼儿都能将隔壁那丫头比下去。以后咱们家在楼里,那可是第一等的人家。就连老曹他们家都比不上!咱们家可是要有三个工人了!”


    裘向东矜持地笑笑。盼儿和姜楠去探个路,如果这个路子可以,他


    裘盼儿低着头,眼睛的光简直要把地板射穿。等她进了派出所,一定会比姜楠强!她会把姜楠压得死死的,再也不能跟她比。


    这一家子,还没影儿的事儿呢,已经满心满眼都是裘盼儿入职派出所之后的事儿了。就连平日里总是一言不发的陶美玉都再次开口了:“盼儿你可得争气,妈就指靠你了”


    “指靠什么指靠。”裘老太好好儿的心情被儿媳妇的话浇灭了,她气儿不打一处来,“老娘给你找那么多药是白找的吗?竟说些丧气话。我那孙儿说不得就是被你吓跑的,我家怎么这么倒霉啊,娶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妈。”见陶美玉的头越埋越低,裘向东开口道,“好了,美玉也是高兴。她没有别的意思的,你平时找那些药,美玉也都喝了,你就别说这么多了。”


    陶美玉抬起头,目光莹莹地看着自个儿男人。向东就是这么好,让她怎么割舍得下。


    裘老太脸拉得老长:“就知道护着她!”她气哼哼地起身回屋,刷一下关上卧室的门。


    裘向东无奈地笑笑,拉过陶美玉的手,温柔地说:“美玉,让你受委屈了。娘她岁数大了,脾气有点儿不受控制,你多担待着点儿。她是老思想,认为只有男人才能传宗接代,其实我并不是这么想的,可娘年纪大了,咱们也不好跟着犟嘴,你多理解下娘,好不好?”


    陶美玉泪光莹莹地点头。


    裘向东转身,揉揉女儿的头发,温柔地说:“盼儿,你也要多理解理解你奶奶。她年纪大了,老派思想严重,其实你奶奶也是为了你好,她觉得爸有了儿子,以后你出嫁,娘家也有人给你撑腰。不过爸不在乎的,爸觉得有你就够了”


    “不行,我一定会生儿子的,向东。”陶美玉赶忙开口,声音都有几分尖利。


    裘盼儿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你啊。”裘向东宠溺地笑笑,又柔声对女儿道,“盼儿你别多想,你妈妈也是疼你的,只是多一个兄弟,总好过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是不是?”


    他起身,继续说:“好了,我去叫妈,饭都没吃完呢。”


    姜楠此时还不知道,她明天将再次迎来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她洗好碗,将垃圾扔到楼下,还专门去公园打了一套拳。


    很久没练了,招式都有些生疏了,不过明天就要大展拳脚,想想还有点儿小兴奋呢。


    兴奋的姜楠很晚才睡着,不过就算如此,第二日仍神采奕奕地起了床。


    抓特务啊,这可是抓特务!


    哪个年代文女主,不得干点儿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她可真是天选之女,竟然能抓特务!在一干去黑事儿倒腾物资、去山上挖人参、去废品收购站淘宝的“普通”年代文女主里,她是多么的新奇!


    噗哈哈哈。


    谢绝了程改改同行的提议,姜楠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在发现身后坠着裘盼儿时,好心情终于回落了一丢丢。


    不过姜楠也管不了别人的腿不是,她反正只是在医院附近坐坐,远远扫描扫描上班的医生罢了,裘盼儿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在医院附近的长椅上坐下,姜楠假装在等人,等系统滴一声扫描到正主后,姜楠立刻起身回家-


    “卢医生,卢医生。”


    职工医院长长的走廊里,一名年轻的女护士领着一对父女,慌里慌张地推开最里侧办公室的门,她大声喊道:“卢医生,您快给这位同志看看,他突然头疼的厉害,您看,全身冒虚汗,还抖个不停。”


    卢家辉正在给一位大妈看病,闻言皱皱眉,不悦地直起身,扶了扶眼镜,低声斥责:“小徐护士,我办公室关着门,就说明里面是有病人的,下次进来要记得敲门。万一我在给病人检查身体,你这么直喇喇地进来,会给病人造成不好的影响的。”


    小徐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闻言低着头,表示知道了。


    她旁边的中年男人忽然哎呦一声惨叫,小徐立马反应过来,焦急道:“卢医生,您快看看。他刚才疼得在大厅里打滚儿呢。”


    疼得打滚儿的男同志,不是姜满城又是谁?


    他低着头,嘴角有些抽搐,为了装病,他容易嘛。参加工作后就没丢过这么大的人了,今儿还要装一回“医闹”,想到后面还要闹事儿,他掐了掐闺女姜楠的胳膊,暗暗给闺女鼓劲儿,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姜楠也很无奈啊,他们一家今天趁大家吃午饭的空挡,悄么悄地去了派出所,将发现间谍的事告诉了蓝青山。没想到倒给自己找了这么个任务。


    医闹,这可是医闹啊。


    就算她会功夫,也没她爹脸皮厚啊。


    可有啥办法呢,她爹又不会功夫,到时候要是闹起来,还是她这会功夫的靠谱儿。


    姜楠暗暗叹口气,不过想想卢家辉,她又忍了下来。


    这个卢家辉,真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为啥呢?因为这家伙结过五次婚!


    这就已经够离奇了,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的每一次婚姻,老婆身份都不简单。


    第一任老婆,是钢铁厂的工会干事。工会虽然是后勤,上升空间不大,但里面可都是藏龙卧虎。他这个老婆的父亲,可是钢铁厂的副厂长,主管生产,是个实权派。两人结婚两年,女人在生了卢家辉的长子后去世。


    第二任老婆,是市自来水厂的工人。虽然看着身份最普通,却是管道技术员,清楚市区自来水的每一个管道分布。两人结婚仅一年,这个女人就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据自来水厂说,是在暴雨天抢修管道时发生意外,当场死亡。


    第三任老婆,则是发电厂的技术员。电力部门,重要性就不用说了。两人结婚三年,生了一个儿子,女人同样因为难产死亡。


    第四任老婆,则是煤炭厂的文员。虽是文员,却是做煤炭统计规划工作的,对煤场的生产量门儿清。这段婚姻持续的时间最长,有五年。两人生了一个女儿。这回女人倒是平安生产,只是还是死了,据说是走在路上,被自行车撞到沟里淹死的。


    第五任,就是现在的这个了,是油田职工医院的护士长。这位老大姐因为早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就不能再生,被婆家赶了出去。据说卢医生自来到医院后,就十分同情护士长的遭遇,更是不在乎护士长比他大五岁,两人认识半年就结了婚,一直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年了。


    五任媳妇儿,全在重要部门干过,至今没引人怀疑,那是因为卢家辉娶一个老婆换一个地方,每一任都在不同的地界。而且四个老婆死因都跟卢家辉无关,即使档案存疑,也让人查不出什么。


    可如今往特务上靠,却说得通了。而且这家伙不仅娶过这么多老婆,大学期间,还谈过不少女朋友,有过一个未婚妻呢。未婚妻的身份也不简单,只是为何没成亲,就不知道了。


    档案上没有,可姜楠知道,那未婚妻一家逃到漂亮国,对卢家辉来说失去了利用价值,当然就分开了。人家姑娘当时可是哭着上的船呢。


    这个卢家辉,算是个情场老手了。


    而且卢家辉的身世也存疑。


    他是被收养的,据档案记载,亲生父母在战乱中死亡,被一户货郎收养。


    奇怪的是,这货郎收养卢家辉后,一跃从挑担子卖货的货郎,成了城里有固定铺子的小业主,生意蒸蒸日上。


    要不是养父养母先后病重死亡,卢家辉卖了铺子治病办丧事,他的成分就有问题了。可他就是这么幸运,养父母在恰当的时间出问题,他的成分又清白了。


    虽然想了这么多,但其实时间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儿,姜楠回过神,看着被扶到病床上的老爸,一咬牙,做出满脸焦急状,她大喊:“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爸啊,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头疼了?这位护士说您是副主任,是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卢家辉将听诊器放在姜满城胸前,低声安慰姜楠:“你不要急,我会看的。”


    “您一定会治好我爸爸的,对吗?他们都说您是最好的医生,是解放前的大学生呢,您一定会治好的对吗?您保证,您一定要保证啊。”


    “这位小同志,请安静。”卢家辉皱眉,声音仍是不疾不徐,“我会看的,你这么吵,我没法安心看诊。”


    姜楠:“我怎么能安静。”


    她崩溃:“他是我爸啊。您怎么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我爸都疼成这样了,您还叫我安静。我安静的下来嘛!你是不是不愿意保证,不想负责任?你怎么能这样自私,亏你还是大学生呢,怎么一点儿担当也没有”


    姜满城配合地叫唤两声,姜楠更加理直气壮:“您看我爸,他都疼成什么样儿了啊,做人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呜呜呜。”


    最先将人领过来的小徐护士,这时候倒是不好意思了,她歉意地冲卢医生笑笑,拉着姜楠到角落里,安慰道:“这位女同志,我们出去等吧,医生看病需要安静的,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不行!”姜楠挥开小徐护士的手,伸手指着卢医生和徐护士,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们是不是不想负责任,想推诿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医生护士串通起来,不想给我爸好好看病。我爸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你们要这样对我。爸啊,您醒醒啊”


    哀嚎声终于引来了其他人,大家听了一会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指指点点。有人同情姜楠,当然也有人不认可姜楠的胡搅蛮缠。


    “这孩子也是心急,她父亲出事儿了,不冷静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不是,这医生治病,从来没有个准话,搁谁谁不急啊。”


    “话不能这么说,打喷嚏都有死人的,更不要说生病了,谁敢说能百分之百治好?医生敢说,我还不敢信呢。”


    “哎呦,小楠,是你啊。”人群里,老吴头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唤,“快来扶我一把,我今儿不知吃了什么,头一直嗡嗡的,有小人在里面跳舞一样,肚子还不舒服,小楠,快来扶吴爷爷一把。”


    姜楠嘴角抽了抽,坚持不动,还是小徐护士尽职尽责,见老吴头疼得脸色发白,赶紧上前扶住,劝道*:“您跟我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哎呦,还是护士你靠谱啊。”老吴头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还不忘占便宜,见小徐护士脸白嫩嫩的,拉着人家的手不放,身子更是往小徐身上靠。


    姜楠实在看不下去了,在老吴头路过时,趁着他身影遮挡众人视线的空挡,从兜儿里掏出几个小石子儿,刷刷两下,打得老吴头瞬间膝盖着地。


    你瞧瞧,多做准备总是好的,当时蓝青山让她医闹,她怕功力不够,想着拿几个‘武器’,实在不行找几个不顺眼的挡挡刀,也趁机闹一闹,这才好呢。不然怎么办呢,她是爱看热闹,但实在不会制造热闹啊。


    话说自己撞上来的老吴头,双膝着地后,愣是吓得卢家辉刷刷避让到了一边,他急道:“你这个同志怎么能这样,小徐,快把人扶起来,我们是正经的公家医院,可不兴旧社会这一套。”


    小徐护士也吓坏了,赶紧用力扶,却不想老吴头一眼看到了床上坐着的苏水仙。他刚才全部心神都在占小护士便宜上,倒是没注意屋里都有谁。如今看到苏水仙,那可是跟看到天仙一样啊。


    那话咋说的,近水楼台,对,近水楼台。


    他们住在一个病房,住院的时候还能联络联络感情,说不得孙子的工作就有着落了!


    他也不要人扶了,颤颤巍巍站起来,朝苏水仙走去,还关心地说:“大妹子,是你啊。你这不舒服怎么不来找我?职工医院我人头熟,可以带你来看病的。你今儿是怎么了”


    也不知是色胆包天,还是真的身体突然好了,老吴头很快地走到苏水仙坐着的床边,拉着苏水仙的手不放:“大妹子,你别怕,你要是住院,我就来照顾你。你放心,肯定妥妥的,我不行,还有儿子和孙子呢,肯定能天天来照顾咱俩。你说咱俩也这么多年了”


    苏水仙一直是柔弱的人设,她长得比方阿婆还好,老了也是很齐整的老太太,哪里看得上老吴头。而且老吴头为了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把手往回抽,冷着脸回道:“这位大哥,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第22章 抓特务二


    苏水仙如今可是香饽饽,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来的。她前夫家三侄孙,名叫大驴的小伙子跟着呢。


    小伙子才十四,没到分家成亲的年纪,家里油田的工作轮不到他,可不就盯着苏水仙嘛。今儿苏水仙来医院,他巴巴儿地跟来了,本来看热闹看得挺起劲,没想到还有人敢对小叔奶献殷勤,这他怎么还坐得住,当即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拽住老吴头的胳膊,嚷嚷:“你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少占我叔奶便宜”


    笑话,小叔奶家的工作他可盯着呢,还轮得到外人?!


    大驴这种半大小子,劲儿可不小,捏得老吴头嗷嗷叫。


    大驴也认出了人,一把将老吴头推在地上:“好你个老登,还敢来找我小叔奶!你个没安好心的老东西,我可告诉你,少盯着别人家的东西,不然我打不死你!”


    在职工医院的地界儿上,老吴头能怕一个乡下人?他也不是要面子的人,当即学着刘老太哭坟的架势,哀嚎起来:“年轻人欺负老人啦!大家来看看啊,我什么也没干啊,就被这大小伙子打,还有没有天理啊。大家快来看啊,年轻人打老人啊,没天理了啊。”


    那架势,比刘老太的坐地炮还热闹。


    还别说,他这一下子,倒是让大驴愣了愣。他在村儿里,可只见过老娘儿们来这招,没想到进了城,老爷们儿也来这个啊。


    这可真是,给大驴整不会了啊。


    老吴头则趁机一下子扑到苏水仙的病床上,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我跟你小叔奶近十年的感情,你一个毛儿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懂什么。大妹子,你别怕,你家里人反对也没用,再说,他们也不是你家人了,你不用顾忌他们。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不嫌弃你年纪大不能生,我们在一起之后,你先把工作给我大孙子,然后”


    苏水仙简直无语,这什么臭老头子,她什么时候对他有心意了?!


    她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个玩意儿!


    再说,说谁年纪大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得跟枯树皮似的,还敢说别人年纪大!


    老吴头可真是,一句年纪大,差点儿给苏水仙整破防了。


    不过老吴头儿可不觉景儿,还在那儿叭叭叭呢,要求提得飞起。


    老吴头这做派,回过神儿来的大驴能饶了他?他可还盯着工作呢,大驴上前,啪,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得是半点没收力,老吴头的后槽牙都被打松动了,更是被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这,大驴也不放过他,上脚踢人,咣咣咣的,疼得老吴头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卢家辉被吵嚷得脑壳子疼,他先前还觉得那对父女有问题,平白无故就来这里闹。


    人只要在阴暗角落久了,多少都有点儿疑心病,卢家辉就是这样,而且他可不觉得冤枉了那对儿父女。


    可如今来了这么一个老大爷,还是个色心外露,一看就没什么本事的糟老头儿,他直接就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今日,应该是不宜上班啊。


    他揉揉额头,人群又开始吵嚷开了,大驴还想上前踢人呢,卢家辉忙伸手拉了拉,开口劝道:“这两位同志,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有事儿你们出去解决,这样闹事儿,要是耽误别人治疗,可是要负责任的。”


    姜楠都有些出戏了,此时听到这话,觉得她怎么也得抢救抢救,不然任务完不成就不好了,她可指着这个功劳进派出所当警察呢。


    姜楠嗷一嗓子,哭起来:“卢医生,你别管其他人了,快来看看我爸啊,你要是治不好我爸,我我跟你没完。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来看个病都能遇到这种事儿。呜呜呜。爸啊,你坚持坚持啊,一定没事儿的。”


    姜楠一个劲儿呜呜呜,倒压过了老吴头和大驴的声音,老吴头抱着头,咦一声,边躲避大驴的袭击,还有功夫关心姜满城呢,他问:“小楠啊,你爸咋了?今儿中午不还好好地,怎么突然病了?”


    人群嗡嗡嗡地看着热闹,护士长很快过来查看情况。


    这是位身材健壮的中年大姐,见一个老大爷被大小伙子揍,还有一名小姑娘也是满脸眼泪,她皱皱眉,严厉地说:“这两位同志,医院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还请注意安静,不然我就请保卫科了。”


    大驴毕竟是村里出来的,听到请保卫科倒是不敢再动手了,但姜楠还有任务啊,她只得继续加戏。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跟我们父女俩过不去。我爸就是来看个病,医生连能不能治好都不说,我不该生气吗?大家评评理,我不该生气吗?!没有天理啊,医生不好好治病,护士还要骂人,这还是油田的职工医院吗?!”


    姜楠搅尽脑汁,将平日里看热闹学会的歪理,一个个甩了出来,还学着刘老太骂街的姿态,叉腰抬手,口沫横飞。


    别说,这架势,把准备也哭闹一番的老吴头都看懵了。


    这姜家小丫头,这么猛的吗?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莫不是,以前都收着呢?


    对啊,以前在楼里不闹腾,那是看在邻里邻居的面子上,留手了啊。


    狡猾,真是太狡猾了。


    老吴头心里碎碎念,那头儿姜楠的话却惹了祸了。


    “你个小同志怎么听不懂人话!”


    护士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废话,医院可是最常见到奇葩的地方,她要是好脾气,就当不上护士长了。不过,今儿护士长可不想多纠缠,实在是今儿太忙,她还有事儿呢。


    护士长转身去找保卫科,冷不丁,一眼看到几个警察在外面拿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拉警察,指着姜楠告状道:“警察同志,这里有位女同志在医院闹事,您可不能看着不管啊。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撒泼打滚的农村地头。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可得好好受受教育。走,您跟我来,可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年轻人。”


    被护士长拉住的,可不就是跟着过来,一直暗暗观察着剧情走向的蓝青山嘛。


    蓝青山被拉了一个趔趄,顺势踉跄着向前走,等到了地方站定后,他轻咳一声,绷着脸,厉声询问众人:“我是油田派出所的蓝青山。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这位大姐说的事是否属实?”


    卢家辉眼皮跳了跳,他看着病床上疼得嗷嗷叫,但面色白里透红的男人,又看看另一张床上的苏水仙,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忽略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努力镇定地说:“是这样,我刚才在给这位大姐看病,小徐护士就领来了这对儿父女,说是这位男同志疼得厉害,在医院大堂疼得打滚儿,她好心扶着两人过来看病。然后这位小同志就一直让我保证治好她父亲。警察同志,您也知道,这治病没有说百分之百能治好的,就算感冒都有死人的,更别说我还没看呢。”


    他扶扶眼镜,接着说:“然后因为我没有保证,这位小同志就一直哭闹”


    姜楠一直盯着这边呢,见卢家辉被蓝青山牵扯住了注意力,趁乱扔出两颗小石子儿,直直朝苏水仙的后脑勺而去,之后大叫起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爸,您怎么了,爸。您醒醒啊。”


    姜楠跪地,一个劲儿摇晃着床上的人,而后哀嚎一声,伸展双手,仰天大叫:“爸,我的爸爸啊,您怎么晕倒了?”


    马氏狂吼之后,她低头抹掉眼泪,再次抬起头,恶狠狠地指着卢家辉,说:“你对我爸爸做了什么?刚进来的时候我爸还是醒着的,怎么现在就人事不知了?警察同志,快抓住他,他不知道对我爸爸做了什么,他是个坏人啊。”


    蓝青山强忍住抽动的嘴角,没看出来,真是没看出来,小丫头戏还挺浮夸。


    不过吐槽归吐槽,蓝青山还是很敬业的,他三两步上前。姜满城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竟真的昏迷不醒。蓝青山心内十分的佩服,转身时,无奈地对卢家辉道:“医生同志,您快看看,这位男同志晕倒了,是什么原因?”


    “我不让他看,他是坏人,他不知道对我爸爸做了什么。一定是他。”姜楠歇斯底里,突然,她指着另一边的病床,尖叫道,“你们快看,那个大妈也晕倒了。她刚才可是好好的,就因为来找这个坏人看病,如今都晕倒了啊。你们不能放过他,他是个坏人啊。”


    “医院得负责啊,你们医院有坏医生害人,得负责啊。”


    见大驴没反应,姜楠只得拿话点他。


    果然,大驴先前还傻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办,如今听了姜楠的话,眼珠子一转,高声附和道:“对,都是医院害的,是这个医生害的。你们得赔偿啊,我叔奶刚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晕倒了。一定是这个医生的错,是医院的错。”


    人群里有人听不下去了,替卢家辉说话道:“你们怎么能胡说,刚我们都看到了,人家医生什么也没做,不能这么诬赖人的。”


    “就是,人家医生在跟警察说话,根本啥也没做。”


    大驴可是看过村里大娘大婶子们骂街的,岂能被一两句话吓到。他可是找到替罪羊了的,还不狠狠讹上一笔。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嚷道:“那谁知道,是不是刚才看病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刚才看病可是只有这个医生和我叔奶在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给我叔奶下药了?警察同志,你们不能放过他啊。”


    姜楠接过话茬,哭嚷:“对,我爸刚才也好好的,也是这个医生看过了之后,就晕倒了。警察同志,你们不能放过他啊。”


    蓝青山一脸的为难,他苦着脸,无可奈何,对卢家辉道:“卢医生是吧,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如今两位病人家属都说是您的问题,您看,我们也是为难”


    “为难什么,就是他!”


    “对,就是他!”


    蓝青山嘴角再次抽了抽。


    小徐有些麻爪儿了,这两人都是她刚刚扶进来的,怎么还给卢医生带来麻烦了?


    护士长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怎么还牵扯到卢医生了?


    此时,保卫科和副院长也到了。隋副院长跟护士长了解了情况后,与蓝青山握了握手,他说:“我是医院的副院长,鄙姓隋。您看,事情发生在医院,医院保卫科也已经来了,是不是让保卫科解决?而且这两位同志只是昏倒,我们现在抢救,应该能救过来的。”


    “不行,我不相信你们医院,我要带我爸走。而且,我举报了卢医生害我爸,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为了医院的名声,包庇坏人?警察同志,你们必须严肃处理,不然我就去市里告状,去省城告状。”


    大驴愣了一下,看苏水仙胸口还有起伏,开口道:“我我相信你们医院,但你们医院得免费给我叔奶看病。我我也举报这个医生,他想害我叔奶。”


    蓝青山严肃着脸,开口道:“隋副院长,您也听到了,治病和抓人是两码事,卢医生可是被指控故意害人,这可不是小事。”


    见卢家辉要辩解,蓝青山赶忙道:“当然,如果最后查出来您没做什么,我们会好好教育这两位同志的。但是如今这两位小同志说您害人,我们派出所是一定要管的。”


    隋副院长见蓝青山坚持,知道事无更改,只得对卢家辉道:“卢医生,别怕。我让保卫科科长跟您一起去派出所,将事情讲清楚我们就出来,不会有事的。”


    “她是装的!”裘盼儿看到这里,兴奋地不行,当即越众而出,指着姜楠吼道。


    她今天跟了姜楠一天,以为她和姜叔叔下午来医院干嘛呢,没想到是来医闹的。


    这么丢人的事,连警察都来了,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裘盼儿急切地要戳破姜楠和姜满城的阴谋,在派出所警官面前立功。


    立了功,她就能当警察了。同时,她还揭穿了姜楠的真面目,看姜楠以后还怎么得意?


    裘盼儿越想越高兴,一副‘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的表情,眼睛里都是幸灾乐祸的光:“我是她的邻居,她和她爸可健康的很,今天中午还一人吃了一大碗面条呢,怎么可能突然犯病。他们就是装病讹钱的。她这是医闹,是思想落后,是故意破坏医院的秩序!对,她是故意的,你们快抓住她!还有她爸,她爸不可能晕的,肯定是装的。”


    她一个箭步上前,看到病床上装晕的姜满城,抬手就要掐人中,被姜楠狠狠按住。


    裘盼儿吃痛,抬头却看到姜楠的眼神像是要吃人,突然间,裘盼儿没了开口的勇气。


    局面有些僵,卢家辉知道,今日这个局,就是针对他设的。他闭了闭眼,他不能进警局,他的档案,医院看不出来,但是警察一定会怀疑,到时候去当地调查,他做过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狠了狠心,低头咬破衬衫上的纽扣,却被一旁的一位年轻汉子,眼疾手快地制止。


    开玩笑,抓偷油贼,派出所都派了近二十名警察,实施密集型抓捕。


    如今这可是抓特务哎,还不得全部出动啊。


    围着的人群里,有一半儿都是派出所的外勤,可一直盯着卢家辉呢。


    “带走!”蓝青山严肃开口。


    第23章 闲话与嫉妒


    做戏做全套,姜楠和姜满城父女俩配合着去派出所做了笔录,卢家辉很快被移交到了安全部门,苏水仙被控制在了医院的单独病房里,能不能定她是间谍,还要看能不能撬开卢家辉的嘴。


    “你们这次做的很好,不确定就交给我们警察办,不能自己冒然动手。好了,我就不送你们了,再见。”蓝青山送三人出门,深深地看了一眼姜楠,意味深长道,“小楠,好好休息,总有用到你的地方,别着急。”


    一家三口挥挥手,总算是吃了定心丸。陈金花下班之后没回家,直接过来了。一家三口很快地出了派出所,一路往一号院走。


    “爸,妈,你们说蓝大叔有没有怀疑我们啊?”姜楠有些不确定,“我们的话,没漏洞吧?”


    他们当初去警局,找的借口是村里有一个老姑娘,是姜家的远房亲戚,杜荷花想给她说门亲事,让姜满城在油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同志。姜满城当即想到了卢家辉的鳏夫儿子,他在档案室工作,很快调阅了大龄男同志和这个鳏夫的档案,重点看了卢家辉一家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卢家辉居然结过五次婚!而且每次,都是和重要部门的女同志结婚。这才觉得不妥当,一家人没有迟疑,当天就跟派出所报告,怀疑卢家辉是间谍。


    如今对间谍,那是查的很严的,特别是这种有疑点的,一定不会放过。派出所当即安排了这出戏,也是想以合理的理由将卢家辉请去警局,不惊动他的上下线,免得打草惊蛇。


    之所以派姜满城,而不是功夫更好的陈金花,一是因为陈金花当初去过山坳子大队,长相特征太明显,派出所怕被苏水仙认出来。二嘛,也是这‘医闹’多少要有点子无赖在身上的,那这明显姜满城更合适啊。


    只是没想到卢家辉机敏,想当场自我了断,可见其决心,也可见,这是条大鱼,肯定有人命在身上的。如今将人移交安全部门,让专业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撬开卢家辉的嘴。也是要用最快的速度,给予特务致命一击。


    苏水仙虽然没被移交,但只要卢家辉开口了,她就跑不了。而且派出所已经交代医院领导看住了她,晾她插翅也难飞。


    姜满城将事情又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摇头道:“应该不会被怀疑。你就等着立功当警察吧。”


    “对,反正你奶是有个远房亲戚的,这个可以查出来的。”陈金花补充道。


    “嘿嘿嘿。”姜楠得意洋洋。


    三人高高兴兴地一路回到家属院。却不知道,姜楠父女二人大闹医院的事,已经在筒子楼传开了。


    这事儿,还要从裘盼儿被姜楠的眼神吓坏了说起。


    裘盼儿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看着姜楠父女跟着警察进入派出所,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经常盯着姜楠,爱跟姜楠攀比,也爱背后说些姜楠的小话儿,最见不得的就是大家夸姜楠比她好。可饶是如此,姜楠也从来没用这么憎恨的眼神看过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迷茫不解与无助,不知道怎么办了。


    去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加上闹事儿,裘盼儿回到筒子楼时,已经是下班时间。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一路都在讨论晚上要吃什么好吃的。


    方南山也下班了,他和楼里的几个人慢慢走着,远远瞧见前面的女人走路晃晃悠悠,跟喝醉了一样。等走到近前,才看出这是裘盼儿。他转转眼珠,走过去状若关心地问:“盼儿,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还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方南山可不是真的关心裘盼儿,他是想撺掇裘盼儿找姜家的麻烦呢。


    筒子楼里,谁看不出裘盼儿嫉妒姜楠。


    只要利用的好,不用他出马,也能给姜家好看。那次刘老太冤枉他们家偷蜂窝煤的事儿,他方南山可还记着呢。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姜家做的,他可得好好回敬一番。


    和方南山一起走的楼里工友,见状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裘盼儿被笑声一激,回过神,清醒过来。不论姜楠为什么生气,她和姜叔叔在医院闹事儿总不是假的,他们敢做,她就敢说。


    哼,她裘盼儿可不怕姜楠!


    对的,她才是最好的,最该过好日子的!凭什么姜楠要过得比她好!


    今儿这事儿,早晚得传开,她说说又怎么了!


    他们别做亏心事儿啊!既然做了,她就能说!


    裘盼儿清清嗓子,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将姜楠父女在医院医闹讹钱的事讲了个清楚明白,最后还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他们是想要医院赔钱吗?”


    哼,肯定是,看吧看吧,大家都默默点头呢。


    方南山没想到还能迎来这种惊喜。作为捧哏,他无师自通地附和着“是吗,不可能吧,怎么会这样”。对于最后一个问题,他好心地替姜满城父女辩解:“不会的,姜叔叔是个体面人,不会做这种事儿的。应该是真的生了什么病吧。”


    “哎呦妈呀,咱们楼里咋还出这种人了呢。”


    裘盼儿讲述的时候,不用做饭的大爷大妈们正在楼下聚堆儿唠嗑呢,这年轻人凑堆儿聊天,这么大的热闹,他们哪里会错过。在裘盼儿开口的第一时间,大爷大妈就将几个年轻人围在中间,有那自诩有见识的大妈,不屑地撇撇嘴,说:“他姜满城就是个小白脸子,能是什么体面人!我看啊,八成是被媳妇儿管得太狠,手里没钱,想着医闹讹钱呢。”


    “不会,还有小楠跟着呢,小丫头要脸,做不出这种事儿。”有那聪明的大爷分析道,“我看南山这小伙子说的对,满城这小子,不定生了什么病吧。”


    “他一个大男人,平时健健康康的,能生什么病。肯定是讹钱,小楠跟着咋了,这做闺女的还能不听大人的?”


    “看你这话说的,大男人怎么就不能生病了,那可生的病就多了去了。”


    人群里,男人们一个个发出猥琐的笑声,讨论不可避免的歪了楼。这但凡稍微沾点儿桃色新闻的边儿,大家的热情就格外高涨。就连去个医院,都能歪成这样。大爷大妈们也不急着吃晚饭了,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等姜家三人来到筒子楼时,天已经黑了,楼前依旧围着一群人。就连小孩子,都没休息,趴在窗口看热闹呢。


    “小楠啊,你今天去医院闹事儿了?”


    刘老太属于没什么脑子又死抠门的,她反正是觉得姜家父女俩来这一出,铁定是为了钱。三角眼上上下下扫了姜楠一圈儿,她语带嘲讽地说:“你们家这是想钱想疯了吧,竟然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我说小楠啊,你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咱们楼里吵吵架可以,可不能做这种事儿,怪丢人的。”


    “奶。”程改改拉了刘老太一下,有些歉意地冲姜楠笑笑,她说,“小楠不是这种人,她这么做肯定有苦衷的,奶,你别说这种话。”


    “什么苦衷,小楠,你说,你有什么苦衷要去医院讹钱?”刘老太一把甩开孙女的胳膊,抬着下巴轻蔑道,“再说了,就算有也不能做这种事儿啊,多丢人的,是不是,曹大姐?”


    “可不是。”楼长曹老太特意等在下面,此时也开口了,“满城啊,你们家是双职工,日子也不困难吧?怎么想到这种法子讹钱呢。真是太不体面了!你说说,金花她爸爸还是总工程师,这不是给油田丢脸吗?”


    姜楠扫了眼程改改,知道她临近下乡,心里难受,看自个儿不用下乡嫉妒罢了。姜楠也没放在心上,谁还没点儿小心思呢,只是看着缩在后面的裘盼儿,心里一股火烧上来。


    这么多年,姜楠一直放任裘盼儿,也是因为觉得她爹不疼娘不爱的,是个小可怜罢了。可如今小可怜因为嫉妒,差点坏了大事,回家还要传小话,人品已经开始往下出溜了,她摇摇头,扬声对刘老太喊:“刘奶奶,我今儿去医院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不过这个不能说,过几天大家就知道了。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您还不相信我?我什么时候不靠谱过?”


    “就是啊,曹大妈,您看看我,那可是油田三好青年,是那不着调闹事儿的人吗?我只能说,我们今儿这事,是事出有因,大家过几天就知道了,到时候别太羡慕我们哈。”


    姜满城没瞒着,这么大的事儿,楼里早晚得知道。而且卢家辉都要自杀了,那铁定是特务啊,手上说不定还沾着人命呢,安全部门必定精心审问,一周之内必得出结果的。不然,卢家辉可是首都来的大学生,万一在首都有啥关系,被有心人传过去,一切不是都白做了?


    “姜大哥是个好人,我信姜大哥的话,大家都别说了。”孙巧莲柔声开口。


    她不说还好,一说大家的闲话就更多了。没看好几个老娘儿们小眼睛闪啊闪的,更有人直接喊:“哦,孙巧莲,你说说,你为啥觉得姜满城是个好人?他给你做过啥?”


    孙巧莲脸色微红,含嗔带怨地瞅了姜满城一眼,跺脚道:“反正姜大哥是好人,你们不能这么冤枉人。”


    询问声更大了,有那胆大的直接内涵道:“这姜满城都病了,以后能不能做好人还两说呢。”


    哈哈哈。


    人群里发出暧昧不明的笑声,姜满城眯眯眼,抬头看了一眼四楼方家的方向。四楼走廊上,方南山挑衅地笑了笑。


    看大家将事情往孙巧莲身上扯,林兵不干了,他抬手指着笑得最大声的几个人,威胁道:“笑什么笑,欺负巧莲姐是不是?再笑老子揍你个窝囊废。”


    “林兵你滚一边儿去,有你什么事儿啊你就掺和。”


    裘老太可是想着狠狠踩姜家一脚的,见大家半天说不到正题上,她气急败坏地说:“我家盼儿可是亲眼看到你们父女俩在医院闹事儿的,还能有假?你俩还被带到警局了呢,我家盼儿可全都看到了,还有老吴头,他也在现场,你休想抵赖。我看你们是没想到被院里的人看到吧,觉得太丢人,才想出这么一套说辞。什么事出有因,啊呸,还想骗过我,我脑子可清楚的很。”


    她昂着头,一脸看不上姜家父女的样儿。


    老吴头往人群里缩了缩,他现在还蒙圈儿呢,被人白白揍了一顿。而且他今天是身体不舒服去的医院啊,这招谁惹谁了。


    老吴头的小眼睛觑了眼姜楠,啧啧,姜家这小丫头可不好惹。他又偷摸看了小丫头一眼,又扫了眼众人,觉得大家真是没见识。


    这家人是能随便招惹的嘛?老吴头可是有自己的智慧的,在他心里啊,这不要脸的,才是最不能招惹的。以前他敢招惹姜楠,那是看她要脸,如今,啧啧,他可不敢做什么了。


    姜楠哪有功夫管老吴头的心思,她听了裘老太的话,决定不忍了,直接开怼:“裘盼儿,你出来。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跟着我,自己去找些事情做?你也是高中毕业,要学历有学历,要出身有出身,要脸蛋有脸蛋,怎么就活得跟个影子似的?是,别人总爱拿咱俩对比,但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别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一点儿主见也没有,让人看不起。”


    她深深地看了裘盼儿一眼,最后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你要是还跟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了!”裘盼儿眼神有片刻的慌乱,不过很快被羞恼取代,她就知道,姜楠看不起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昂着头,气愤地说,“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我跟着你。真是可笑,我还要警告你别总跟着我呢。你别仗着长得高就欺负人,我可不怕你。”


    “就是,少欺负我家盼儿。”裘老太在人前还是很维护这个孙女的,她气愤道,“我家盼儿什么时候跟着你了?少自作多情!是油田的路只有你能走,还是工厂招工只有你能看?不要开玩笑了好吧,真是有够不要脸的。盼儿,走,不跟这种没素质的人一起,跌份!咱们不稀得理她。”


    她说完,重重地哼一声,一把拉过裘盼儿,气冲冲地上了楼。孙巧莲完成了儿子的叮嘱,也趁机哭着跑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大家将两人抛到脑后,纷纷开始好奇。


    “城子,你咋还瞒*着大家伙儿?到底是啥事儿啊?你们到底为啥医闹啊,不能现在就说?”


    “就是,咋还吊人胃口哩?可不兴这样。”


    “那可不行,这可是机密。”姜满城摊摊手,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儿,“不说了,我们得回家休息呢。明儿还得上班。大爷大妈,明儿见哈。”


    “你这个城子,咋这么不老实。”


    姜满城嘿嘿笑两声,坚决地摆手上楼。只是一关上门,脸就拉了下来。


    “金花,之前爸给的痒痒药还有没?裘盼儿今天太过分了,非得给个教训不可。”


    “爸”


    “少心软,不给个教训,她不会改的。这种人最是会欺软怕硬,我见得多了。”姜满城不屑道,“而且今天她是想踩着我们立功。你想想,如果那个卢家辉有枪,今儿就得出危险。”


    姜楠:她没有,她就想说,还有方家呢,孙巧莲今儿来这一出,肯定是方南山背后撺掇的。


    陈金花:“有,不过不多了。”


    “都拿来吧。方家以后再说,两家今儿都出事,会惹人怀疑的。”


    作为上辈子的太监,姜满城溜门撬锁可是很行的。虽然两者没什么联系,但谁让他闲着也是闲着呢,这不,手艺都学杂了。


    “这几天要不要回村里住?派出所那边最快也得四五天才能出结果,这医闹的事,家属院这边闲话肯定不会少。咱不受这个闲气,回去上上山,看看知青的热闹,不好吗,干嘛非留在筒子楼。”姜满城提议道。


    【宿主,按照原文时间线,这周末勘探队就会来村里,到时候肯定有热闹瞧。咱们回去瞧瞧呗。】


    “行,爸。”姜楠将要发现石油的事儿告诉了父母,“到时候奶肯定让小松来找你,又要有热闹瞧了。”


    “不愧是女主,这气运。”姜满城啧啧两声,“行,咱们先休息,明儿爸送你回老家。”


    “不用,我自己骑车回去就行。”


    “少废话,你自己一个人,爸能放心嘛。行了,去洗漱吧,爸妈也得休息了。”


    只是休息到一半,姜满城爬起来,去外面做了些小破坏,引来裘家半夜哀嚎,筒子楼里又是一通鸡飞狗跳。


    第24章 凤凰男


    时间拉回到四个小时前,裘老太拉着裘盼儿回家那会儿。


    关上门,裘老太开始数落孙女:“你个没用的丫头片子,跟个人都跟不明白,你说说要你有什么用。姜家那臭丫头都那么说了,你以后还怎么跟着她抢功劳?你还想不想进派出所了?”


    “妈。”裘向东面色不虞,他这么晚还没睡,就是为了看姜满城的笑话。谁承想看到个半拉子,上不上下不下,倒胃口的很。他妈真是越来越没用了,连骂人都骂不过姜满城。


    从小他就比姜满城优秀,学习比他好,做农活比他卖力,就连工作都比他能耐升得快。可偏偏输在了女人身上,他厌恶地看了眼黄脸婆陶美玉,心里那股子愤懑又冒了出来。


    他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底的郁气,沉声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见母亲不再说话,他继续道:“姜满城和姜楠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肯定要被人追着问的,这几天闲话不会少。他又是个面子上惯会疼闺女的,估计会把姜楠送回老家。”


    他起身在家里转了两圈,站定说:“明天一早,妈你和盼儿先一步走,也回老家去。这样他们没理由说盼儿跟着姜楠了吧?”


    他转向裘盼儿,眼神放柔,鼓励道:“盼儿,爸爸相信你,在老家,你肯定能立个大功。到时候进了派出所,你不是稳稳压了姜楠一头?放心,姜楠丢了这么大的人,在派出所都挂了名儿的,派出所肯定不会再要她了。”


    “对。”裘老太眼睛放光,兴奋地说,“还是我儿子聪明。明儿一大早我们就走,我就不信,我家盼儿这么优秀,会不立功?!儿子你放心,到时候我跟盼儿一起跟着那死丫头,肯定让盼儿当上警察。到时候咱们就专盯着他家,把他们抓进派出所,蹲笆篱子!”


    “妈,这事儿你别掺和,盼儿是小丫头,跟着人还行,你这么大年纪了,再跟着,好说不好听的。让盼儿去做,没事,盼儿能做好的,是吧,盼儿?”裘向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


    裘盼儿狠狠点头,她母亲陶美玉的眼睛也亮了。是啊,姜楠犯错了,没了进派出所的可能,盼儿能啊。


    裘老太得意洋洋,想到什么,又开口道:“儿子,你说姜满城到底生没生病?大家说的跟真的似的,有没有可能”


    裘向东摆摆手:“不会,他今儿还吃了一大碗面条呢,脸色那么好,生什么病。再说盼儿都看到了,他们就是去闹事儿的,咱们可得咬死了,知道吗?”


    一家人狠命点头,在诡异的气氛中,进入梦乡。


    就连在梦里,都是裘盼儿身穿警服,给姜楠戴上银手镯的飒爽英姿。


    只是出师未捷身先痒,裘家四人先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不,简直比杀猪还惨,四人在床上又蹭又挠,声音听着都渗人。


    裘向东失去了往日的温和,眼神凶狠,粗声恶气地呵斥枕边人:“你个没用的,连家里都收拾不明白。是不是进虱子了,啊,你说,是不是进虱子了?!太特么痒了。妈,咱家咋还有虱子啊,你有没有按时洗澡洗头?”


    “洗了啊。”裘老太脸都抓红了,她疯狂大喊,“好你个陶美玉,是不是你从外面带进来的?!”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跳下床跑到儿子房间,一下一下捶打着陶美玉:“是不是你,你个害人精,我打死你!”


    裘向东冷冷看着,一眼不发。


    “妈。”陶美玉冤枉,她也痒啊,身上都挠出印子了,她边躲边喊,“不是我,妈。我在幼儿园上班,哪里有虱子啊?”


    她想到什么,疯了一样冲进女儿的房间,恶声恶气地喊:“盼儿,是不是你?今天你去医院,是不是接触了什么村子来的人?是不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去了医院不知道先洗澡再回家?”


    一家人你说我,我说你,还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很快将邻里吵醒了。四五家陆续亮起了灯,大半夜的,任谁睡得好好的被吵醒,都不会有好声气。


    “老裘,你家号丧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就是,大晚上的,闹腾什么呢,消停点儿吧,明儿还上班呢。”


    裘老太是裘家最有战斗力的,此时痒得抓心挠肝,那个刺挠啊,恨不能浑身上下挠脱一层皮,连骨头缝儿都挠一挠。就这,她还有心思回嘴呢,十分的恶声恶气,她说:“都给我滚犊子。号丧什么号丧,咒我死是吧?一个个没良心的,程家大柱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是你说的,再嚷嚷,我找你们领导去。你个不修口德的狗怂玩意儿。”


    “好你个裘婆子,敢骂我儿子,你家大晚上的又哭又闹,有理了是吧?有种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抽你一个大耳瓜子!”这是为儿子出头的刘老太,十分的嚣张了。


    “大晚上怎么了,大晚上我们在自己家里号,干你们屁事。滚,没听到我们难受呢嘛。”


    没想到痒痒粉倒是对裘老太的战斗力,起到了加持的作用。她以一己之力,舌战群邻,大家一个个骂骂咧咧地离开。不离开不行,裘家也不开门啊,再说大晚上的,他们也困啊。


    只是这一出,到底打乱了裘家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姜楠和姜满城已经踏上了回老家的自行车,裘家人才刚起呢,就连陶美玉上班都迟到了。幸好裘向东此前一连上了近一个月的班,队里给他放了五天的假,加上周六周日,他能连休九天呢。


    一家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按原计划,吃完饭就送裘盼儿回老家。


    这功劳,他们抢定了。


    路上飞驰的姜满城父女俩还什么都不知道,两人今早吃了早饭,姜满城特意去单位请了半天假。


    车子路过村口,魏家几个媳妇儿们的叫骂声传来,父女俩相视而笑,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村里的大豆已经抢收完毕,夏收最忙的时候结束了,这时候村里人没什么事,一个个吃完饭坐在大门口的阴影里,隔着一条路聊天呢。


    “哎,这不是老姜家的城子吗?你怎么回来了?”


    “这又不是礼拜六礼拜天,城子,你回来干啥?”


    “大爷大妈,我送我家小楠回来住几天。这不是油田没事儿嘛,咱们村里多好的,有山有水还凉快,可比油田舒服多了。”姜满城放慢车速,和人招呼了两句,“不说了,我先回家了,下回见哈。”


    “哎,城子,别急啊,还有好多事儿没问你呢。”


    姜满城摆摆手,一溜烟儿回了家。他才不留下来呢,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老岳父带的勘探队,就在西河岸大队不远的临市。按系统的说法,不久就要勘探到这边来了,到时候事情肯定不少,他最近可得缩起头来做人,尽量让大家不要想到他。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真是愁死个人。


    西河岸大队地理位置特殊,位于三市临界处,其中有两个市都发现了石油。大家有志一同地认为,西河岸大队早晚会发现石油,到时候肯定从三不管,变成香饽饽。彼时,嫁到大队的人都会多起来,就连老鳏夫都会格外吃香。


    想到这里,他叮嘱姜楠:“你可得看着点儿小桂。他可是香饽饽,别被人算计了。”


    姜桂是独子,不过为了工作,也是分了家的,至今十七了还没结婚。如果发现石油,他爹和他都会有一份工作,等姜满坡干上几年,这工作不是妥妥地会给儿媳妇?别说村里人动心,恐怕那些下乡的知青,动小心思的都不会少。


    “爸,你放心。小桂哥心里有数的。”


    “放心什么放心。”姜满城嘀咕,“少年哪有不爱俏的?就那个唐夕,长成那样,要是勾引小桂,你看着吧,小桂铁定要栽。就是你奶出马,也拉不回一个爱俏的小少年啊。”


    两人很快进入姜家的院子。因着不用再每个人去地里出工,家里的女人都在家。大嫂尹文娟、二嫂马红花和大柏媳妇儿姚桂花在院子里剥玉米,这是自留地里种的,趁天气好剥出来晒晒,以后也好磨成玉米碴子。一个个玉米金灿灿的,看着格外喜人。


    “大嫂,二嫂。”姜满城跨下自行车,笑着开口,“剥玉米呢?小楠在家没事做,我送过来住几天。平时上山下河啥的,你们看着点儿,别让她胡来。”


    “大伯娘,二伯娘,大嫂。”姜楠乖乖喊人,“小桐和小槐去山上了?”


    “对,高中放暑假,他俩没事做,早早吃了饭,带着小松一起上山了。”尹文娟笑着起身,招呼二人往正屋走。


    “大姑姑。”小姜河从屋里蹦跶出来,小脸儿都在放光。他可还记得,小楠姑带着他猎到了狍子,两人还跳格子了呢。


    姜楠笑容格外灿烂,蹲下身一把抱起姜河,换来小家伙嗷嗷叫唤。


    姜满城也不在院子里多寒暄,提着糕点进了正屋。


    屋里,杜荷花正刺啦刺啦地纳着鞋底子,听见小儿子进来,她头也每抬,问道:“留下吃午饭不?”


    “不了,我歇会儿就回,就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得回去上班呢。周末我再跟金花过来,小楠就交给娘了。”姜满城脱鞋上炕,很自然地躺了下来。住在山脚下就是好,夏天格外阴凉。


    尹文娟作为大嫂,很快端着两碗红糖水进来,又将小叔子房间的钥匙放到了炕桌上,这才离开。


    【宿主,裘盼儿和裘老太也回来了。】系统报告道。昨天宿主和裘家起冲突,它今日可是很关注裘家人的。


    “别理她。”对于裘盼儿的执迷不悟,姜楠懒得多管。她已经说清楚了,以后裘盼儿再跟着她,她可是不会客气的。


    村里的生活比家属院轻松多了,特别是她还不用干农活,上山采采蘑菇木耳啥的,偶尔打个猎,吃点儿野果子,小日子惬意地简直不要不要的。要不是墙上还刷着标语,姜楠简直要觉得这里是世外桃源了。


    “小心。”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让蹲在地上吃野草莓的姜楠一愣,她奇怪地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短袖的青年,疾步朝她走来。


    这青年能有一米八,长得还算白净,身姿笔挺,衣服上补丁也少,一看就不像村里人。


    “姑娘小心,有蛇”


    话音还没落,姜楠扬手举起一个石子儿,刷一下丢出去,准准地砸在蛇的七寸上。蛇身子随着力道向前飞了四五米,最终落在地上。


    青年愣了一下,很快关心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我刚看到这条蛇朝你这边爬,这才出声提醒,姑娘没事就好。没想到姑娘身手这么好,你不是村里人吧,我平时”


    “啊,蛇!”


    就是这么寸,蛇恰好落在不远处的裘盼儿一群人旁边,裘盼儿惊叫出声,吓得连连后退。蛇虽然死了,但蛇头不知为何,突然暴起,一口咬在了裘盼儿腿上。


    【宿主,放心,这就是个小草蛇,没毒的。你没事儿吧?怎么叫个不停?】


    “啊啊啊。”姜楠面无表情地内心狂吼,“蛇啊,那可是蛇啊,多膈应啊。啊啊啊。”


    【宿主别怕,那条蛇已经死了。而且哦,我扫描到,这条蛇就是这个男人放的,他是村里的知青,叫田家光,想要英雄救美把你或者裘盼儿追到手。你俩刚来那天他就瞄上了,今天趁着人少,专门过来的。】


    姜楠:呵呵,呵呵呵。


    没想到,她姜楠重活一世,还遇上凤凰男了!


    突然有点儿手痒,是怎么回事?


    就,突然,想揍人。


    第25章 忽悠到哪个是哪个


    其实姜楠和裘盼儿遇上打她俩主意的男青年,再正常不过。


    她俩长得都不差,父母还是双职工,又是独生女,这么好的条件,没人惦记才怪。


    别以为男人找对象就不算计,说起来,他们算计的比谁都精。要对方长相好,还要性格好,肯顾家,更重要的,还得家世好,这样还能在事业上帮衬他们。


    种种条件下,姜楠和裘盼儿,那就是妥妥的好媳妇儿人选啊。


    而且吧,瞄上她俩的男人,往往还要装相。毕竟男人都要面子嘛,也知道这样出身的女孩子不好掌控,无师自通了‘打压’大法,就是后世的PUA。一打一拉之间,将女人稳稳握在手里,为他们所用,这还只是‘凤凰男’的基本操作。其他例如吃绝户,吃干抹净然后让女方净身出户的大有人在。


    好在姜楠身高一七八,穿上鞋直逼一米八,她妈又是有名的虎姑婆,遇到事儿那是真揍人的,凑在她身边的人还不多,不过也有就是了。围在裘盼儿身边的人那才叫多呢,不过裘老太勇猛,看得严,这才没让这些人得逞。


    不过这也让裘盼儿莫名自信了起来,毕竟啊,她比姜楠更受男人欢迎呢。


    此刻站在姜楠面前的田家光,打的就是凤凰男的主意。他是去年下乡的知青,别看他叫家光,但家里还有家辉、家豪、家耀几兄弟呢。作为家里的老三,上拼不过继承家业的长子,下敌不过受宠的小儿子,在家里就是个没人在乎的小可怜。


    这不,下乡政策一出来,家里父母就给他和二哥报了名。他干了一年的农活儿,终于认清现实,还是软饭香。


    西河岸大队有吃软饭的先例啊。姜家的小儿子姜满城,早年因为经常去市里闲逛,凭借着小白脸子和一张嘴,愣是忽悠到了油田总勘探工程师的闺女,还当上了石油工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在西河岸大队那可是口口相传了十几年,隐隐还有再传几十年的架势。


    田家光来了西河岸大队后,就长了心眼儿,瞄上了姜家。盯着姜家,不可避免就注意到了裘家,毕竟是村里的对照组嘛。


    这一注意不要紧,好嘛,两个绝户。这家伙,忽悠到了谁,都是妥妥赚了啊。


    不论是谁,只要和他田家光结了婚,他再接了老丈人的班,可就从知青一跃成为石油工人了,再也不用干这操蛋的农活儿了。


    因着有心,终于让他发现了华点!


    这个裘盼儿,总是偷偷跟在姜楠身后。


    虽然裘盼儿身边总有其他女孩子,但姜楠常常是一个人啊。不过有时也有堂弟堂妹跟着,但她经常落单。而且裘盼儿似乎在盯着姜楠,两人总是离得不远。


    田家光想了整整一宿,决定来一出英雄救美。


    他长得不差,又是知识青年,个头儿也快一米八了,他就不信两个人谁也看不上他!


    他在村里可是很受欢迎的,每次干活,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围着他转呢,他稍微给个笑脸儿,可好些大姑娘争着抢着给他干活儿呢。他要不是想着姜楠和裘盼儿条件好,早在村里出手了,哪里轮得到她俩。毕竟干农活可太糙淡了啊。


    他能对姜楠和裘盼儿出手,还是这俩人的福气呢,而且先从姜楠这里下手,可是他早就计划好的,谁让她常常一个人呢。这样放蛇才不容易被发现。


    这些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唰唰唰从脑子里划过,田家光面露迷之微笑,上前一步,温柔地问:“同志,你没事儿吧?”


    姜楠懒得和这种人纠缠,这种凤凰男,理他那是给他脸。正好,这处野草莓被她采得差不多了,她没好气儿地起身,道:“滚犊子,别跟着我,渣男。”


    田家光面色僵了僵,不敢置信地瞪着姜楠,他说:“你,你,你这位女同志怎么说话呢,我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我知道你是见到我不好意思,但你不用紧张,我虽然救了你,但我是个正直的人,不会要求你以身相许的。我们可以做共同进步的革命同志”


    姜楠的隔夜饭都要被眼前的人吐出来了。这人明明长得很普通啊,虽然跟她差不多高,但瘦得跟麻杆儿一样,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哦,可能是那条被她伦飞的小青蛇给的。


    姜楠不屑地说:“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我叫你滚。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草蛇就是你放的,不想被我揍就滚远点,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姜楠抬头挺胸,叉腰冷哼一声,一副村里女恶霸的样子。


    田家光涨红了脸,指着姜楠一个劲儿:“你你你”


    姜楠切一身:“你个什么你,想吃软饭也不照照镜子,真是糟心,好好的上山遇上这种事儿,晦气!”


    田家光被气得发抖,看着姜楠的背影,不知道这疯女人是吃错了什么药,她不应该羞怯怯地谢谢他搭救,然后两人互通姓名,愉快聊天吗?


    作为普信男,田家光哪里想得到,姜楠可是从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过来的,就他这种手段,姜楠上辈子在小视频里,可是见得太多了。要是再上这个当,那她上辈子不是白活了。


    而且想吃软饭,田家光长得也太普通了吧。虽然比村里人白净吧,但也不好看啊。就这还以为自个儿是美男子呢,真是不觉景儿。


    田家光生气,姜楠还生气呢,她可是见过很多哥哥的人。


    不过马上,田家光想到还有一个攻略目标,气愤地甩了甩袖子,疾步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此时裘盼儿的腿上还挂着蛇头呢,一群女孩子躲在不远处,不敢上前。


    裘盼儿跌坐在地上,吓得直哭。她怎么这么倒霉啊,上山还能被蛇咬了,呜呜呜,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位同志,你别哭了,我来帮你。”


    裘盼儿抬头,就见一个男同志飞奔过来,身后仿佛带着光。他神色焦急,声音轻柔,微微一笑,缓缓蹲下身,轻轻将蛇头取下来,开口道:“同志,你没事儿吧?”


    裘盼儿红着脸摇头。


    田家光又是微微一笑,随后十分关心地说:“虽然你现在没事儿,但谁知道这蛇有没有毒呢。不过你不用怕,一切有我,我帮你把毒吸出来。”


    说完,他怜惜地看着裘盼儿,面露决绝,毅然决然地低下头,在裘盼儿小腿上吸了一口,而后侧头,吐出一口鲜血,他望着裘盼儿,目光坚定:“别怕,我会救你的。”


    说着,田家光再次低下头,重复刚才的一连串动作。


    围观的女孩子们都懵逼了:大哥,这是草蛇,虽然大,看着花里胡哨的,但是真心没毒啊。


    裘盼儿感动得泪水涟涟,看着田家光的眼神儿都拉丝了。


    这时,一个裘家的堂姐,大着胆子开口:“这个田田知青,这是草蛇,没毒的,不用吸毒。”


    裘盼儿闻言,恶狠狠地瞪着说话的人,而田家光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是吗?”田家光转头,虚弱地说,“我就是太慌了。我是城里过来的,不认识蛇,还以为这蛇有毒呢。”


    他望向裘盼儿,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这位同志,你听到了吧?这蛇没毒,真是太好了,你没事儿了。我我可真高兴,你你以后千万要小心,最好别只和女孩子们一起上山。你长得这么漂亮,只和女孩子一起太危险了。如果如果非要上山,最好叫上男同志一起。要知道山上是很危险的。”


    他语气时而高兴,时而忧愁,却让裘盼儿心里升起一股暖流,这人果然,一见她就喜欢她了。


    这就是书里说的一见钟情吧?


    或者叫一眼万年?


    裘盼儿看着田家光,微微低下头,嘴角噙上笑容,忍不住抬起眼皮儿偷看田家光。


    而早离开的姜楠,在系统的直播下,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她撇撇嘴,和系统道:“裘盼儿这种典型的缺爱富家女,能被凤凰男盯上,还入了套儿,太正常了啊。”


    【宿主,你不劝劝?毕竟,你俩可是对照组呢。】


    姜楠摇摇头:“你信不信我越劝越坏事?”


    她给系统解释:“裘盼儿需要人肯定,凤凰男给她提供了情绪价值,她一定会上头的。而上头的热恋少女,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济于事。”


    【你们人类真负责。那你二叔二婶,还打算让姜桂和裘盼儿生米煮成熟饭呢,看来是行不通了。】


    姜楠:“他俩想的多了,你看家里谁在乎了?”


    系统:【就,突然有些可怜姜满坡和马红花。】


    姜楠:呵呵,呵呵呵。


    一人一统,愉快聊天。


    “走,去女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捡漏儿呢。”姜楠翘了翘嘴角,“书里不是说女主有大气运?我也不害人,跟着捡点漏儿没啥吧?”


    她笑了两声,开心地说:“说不定能多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呢。快看看,女主是不是也上山了,现在在哪儿呢?”


    【好的,宿主。】系统开始接通跟唐夕关系好的其他女知青的频道,很快开口道,【宿主,唐夕在东南方向,她和其他知青一起上山,一个人去上厕所了。根据原文记载,她路上应该会发现人参。】


    “哎呦我去。”姜楠感慨,“不愧是女主,这气运也是没谁了。你说你咋就不能接通唐夕的脑电波呢。”


    【不能,宿主。唐夕是原文女主,是受特殊保护的,我可不被允许接通她的脑电波。】


    姜楠了然,加快脚步,半路上远远望见姜槐、姜桐和姜松三人,赶紧猫在树后,她可不想被人看见。又不是啥好事儿,而且不知道能捡到什么呢,还是一个人更自在。


    她可不是想吃独食。


    很快,她远远看见女主唐夕的背影,这一带灌木更多更密,很少人来。姜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想看看是不是也能找到人参啥的,没有人参,灵芝也行啊。只是事与妄为,周围都是杂草,连能卖钱的都没有。


    见女主已经挖好了人参,小心翼翼藏到空间里,悄么悄地离开,姜楠无奈摊手:“这女主的气运也不能泽被他人啊。”


    【宿主,这个就不清楚了,书里没有其他人跟着捡漏儿的文字。】


    姜楠怏怏下山,半路遇上背着背篓的姜槐、姜桐和姜松三人,四人结伴下山。


    “姐,我们今天摘了栗子。”姜松跟个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他几步跑到姜楠面前,让她看自己的背篓,“姐,你看到了吧?可多了,今晚儿炖着吃,肯定好吃。”


    姜楠也来了些兴趣,伸手在背篓里翻了翻。豁,东西还真不少,栗子、野草莓、木耳,跟个小宝箱似的。姜楠心里那个乐呵啊,只是突然,一阵绞痛传来,她慌忙躬下身,捂住肚子,等又一阵痛袭来,她嗖一下蹿出去:“我先回家,你们慢慢走。”


    想着沾女主气运的姜楠,幸运地迎来了‘报应’。


    还没吃晚饭,她就跑了三次厕所,腿软地瘫在炕上,哎呦哎呦的跟系统抱怨:“看来不能招惹女主啊。这还真是有神秘力量护着的啊,不敢惹,不敢惹。”


    【有可能,宿主,你今天起了捡漏儿的心思,就遭报应了,看来以后得离女主远一点,也不能起任何害女主的心思。】


    “我哪儿敢啊。我就想着捡个漏,真是比窦娥还冤。”姜楠叹气。


    “不行。”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哼哼道,“等我好了,再去会会唐夕。放心,我不害她,就看看离她近点儿会不会有事。她可是有物资的人,如果换东西可行,以后家里也不用去黑市儿了。”


    自从去年,有一个油田职工因为去黑市儿被开除,姜满城和陈金花都不敢再去了。这也是为啥姜满城想着挖唐夕墙角了。


    家里就姜楠没工作,去黑市儿的任务自然交给了她。不过她也惜命着呢,年代文里可不少黑市儿里黑吃黑的描写,去多了保不准儿就遇到鬼了,她可不想被偷袭,虽然她会功夫,但也不是万能的啊。而且以后她要当警察,可不能知法犯法。


    姜楠想着心事,到饭桌上时就没太注意大家的脸色。她也是饿得狠了,肚子都拉空了,能不饿嘛,一个劲儿低头狂吃呢。


    这副不干活儿又吃得多的样子,引来二伯娘马红花不满,她哼一声,嘲讽道:“小楠啊,不是二伯娘说你,你说你来了也两天了,啥活儿也不干,还吃这么多,做女孩子哪有你这样的。你看看小桐,早上扫院子,白天上山摘果子,晚上还帮着大嫂做饭,你比人家小桐还大呢,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上山了也只顾自己,啥也不带下来,怎么好意思白吃白住的。”


    她可是看这个侄女不顺眼很久了。一个丫头片子,早晚不是姜家人,她马红花可不怕得罪人。


    饭桌上,众人停下筷子,空气突然安静。


    马红花却不觉景儿,她终于说出来了,可太解气了!


    她扫了一眼大哥大嫂,哼,你们怕小叔子,我可不怕。呦呦呦,看这给吓的,没出息!


    还得是她马红花,这个家啊,也就她一个精明人。


    她又没说错,一个丫头片子,吃这么多,还穿这么好,凭什么?


    小叔子就不是个懂事的,自己都绝户了,还不知道对侄子们好一点儿,多接济接济侄子们,一味地惯着个外人,以后看谁给他养老!


    反正她家小桂肯定不行,她才不要给儿子增添负担呢。


    “二婶,你说得对。你明天要下地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吧,也帮你干点儿活。”姜楠笑眯眯地抬起头,十分听劝的样子。


    马红花心里嗤笑一声,还当是个厉害的呢,就这?!


    不过如此嘛,这不一说就乖乖下地。


    马红花得意地瞥了一眼婆婆,点着下巴对姜楠道:“好,我明儿和你大伯娘、桂花嫂子一起,要去自留地除草,你跟着吧。这做女娃啊,就得学着*干活儿,不然不好嫁人的。我跟你说”


    姜满坡拉拉媳妇儿的袖子,让她别说了。


    这女人,咋说不听呢,让她别招惹这个侄女,别招惹小弟一家,她怎么就不想明白呢?


    她招惹小弟一家,可从来没占到过便宜啊。


    杜荷花轻咳一声,严厉地瞪了姜满坡一眼,见二儿子不敢再做小动作了,这才柔声对姜楠道:“小楠啊,悠着点儿,知道吗?”


    姜桂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乐呵呵点头的堂妹,轻声道:“小楠,明儿我跟你一起吧。”


    第26章 教训马红花


    正值盛夏,一大早,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照的人头晕眼花。


    尹文娟、马红花、姚桂花、姜桂和姜楠一行五人,扛着锄头,背着粪筐走在路上。姜家自留地里的玉米已经扒干净了,如今需要锄一遍地,翻晒翻晒,之后再补种些蔬菜,冬日里也能多些嚼骨儿。另外,菜地的菜也该除草施肥了,他们今儿就是去干这个的。


    “贼老天,热死个人。收大豆的时候,大队长还说下雨,这都多少天了,连个雨点子都没有。”马红花一路骂骂咧咧,她不耐热,爱出汗,别人还没怎么样呢,她的上衣已经快贴在身上了。


    “妈,要不然你就别去了,我们四个人呢,自留地那点儿活一会就干完了。”姜桂劝道。他不放心母亲,虽说堂妹不会下狠手,但总归是亲妈,他还是心疼的。


    “还是我家小桂懂事。”


    马红花得意地瞥了一眼姜楠,虽然她也只一个孩子,可她生的是儿子,可比陈金花那个女人能耐多了。目光转向姜桂时,那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马红花说:“不用,这点儿热不算什么。再说咱们提着绿豆汤呢,一会儿到了喝点就成。”


    五人顶着大太阳往前走,不期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姜楠眯起眼,看穿着和气质,应该是村里的知青。鹅蛋脸,柳叶眉,大眼睛,只是配了一个猪头鼻香肠嘴,给本来富裕的外观减色不少。也不知是不是晒得中暑了,女知青面色发白,脚步虚浮。


    路过五人时,女知青体力不支,晃晃悠悠往姜桂身上倒。


    马红花哎呦一声,眼疾手快地丢下锄头,右手一把捞过儿子,左手也不消停,使劲儿一推,女知青歪斜的身子本身就不稳,这时更是啪叽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马红花那可是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儿了,开玩笑,这可是她儿子,是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啊。


    因着用力过大,姜桂身后的粪筐都撒出来好些。


    马红花可没功夫管这些了,见儿子没事,她掐着腰,怒目指着倒在地上装晕的女知青,跳着脚骂:“好你个叶春萍,又想沾包我儿子是吧?!老娘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你配嘛你!一个小地方来的知青,装什么城里人,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俺们还看不起你呢。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儿,以为谁稀罕你呢。真是天大的笑话!咋的,现在听到油田勘探队的风声了,想来沾包儿是吧。老娘告诉你,没门,没门儿你听到没?!”


    她恶声恶气地:“这几天你往我家院子前面转悠多少回了?打量谁看不出来呢,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狐狸精,没脸没皮的破鞋。老娘早看穿你了,还跟我在这儿演呢,是吧?演,行啊,我让你演!”


    说着她蹲下身,哐当一声坐在叶春萍身上,啪啪啪左右开弓,三四个大耳瓜子招呼,叶春萍的脸当即就肿了。她呸一声,又死死按压叶春萍的人中,恶狠狠地说:“我让你晕,让你晕。”


    叶春萍恨死这个老太婆了,她一个城里来的姑娘,能看中她家姜桂,她就该烧高香了,还敢看不起她!要不是她能这么急,真是个老虔婆,老不死的,等着吧,等她嫁过去,一定把这个老虔婆赶出去。


    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半丝也不敢露,还得悠悠醒转,一副虚弱的样子,她睁着迷茫又无助的眼睛,羞怯怯的溜了姜桂一眼,而后嘟嘟嘴,柔声道:“马阿姨,多谢您救了我。今儿这天太热,我一早本来要去公社买东西的,没想到路上有些中暑,这才往回走的。真的,我没装,是真的身子骨弱,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了。”


    叶春萍这一套,要搁平时没鼻青脸肿的时候,那还有点儿看头。


    可惜啊,她现在已经被打成了个猪头,再这么含羞带怯的,额,关键是香肠嘴嘟起来,那真是切一盘子都多。


    再顶着猪头抛媚眼儿,没眼看啊。


    这不,马红花可给恶心的够呛,她也打累了,跳着脚起身,一把将儿子护在身后,恶狠狠地警告道:“滚犊子,少来这套!我告诉你,以后离我儿子远点,我儿子可是要娶油田上的姑娘的,你一个破知青算个嘚儿啊。早点儿给老娘滚远点,不然老娘对你不客气!”


    “马阿姨,您怎么这么说,我真的只是中暑了,我”叶春萍红着眼眶,双眼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额,不,猪头花模样。


    “呸,少在这里做这副鬼样子。”马红花狠狠呸一口,继续骂道,“这是去自留地的路,什么去公社中暑,你骗鬼呢。呸,赶紧给我麻利儿的滚犊子!甭管你有什么小心思,都给我收一收,离我们家姜桂远点。我家小桂脸皮薄,老娘可不是好惹的,再有下次,老娘不扒了你的皮!走,儿子,少搭理这种人,越搭理她越来劲,贱骨头!”


    马红花拉着姜桂,远远走开,那速度快的,真是生怕沾到一点儿。


    姜楠看了一场大戏,回头看了叶春萍一眼。哦豁,就算当事人走了,女知青还坚强地入着戏呢,见姜楠看过来,更是嘤嘤嘤哭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姜楠暗暗佩服,谁说这年头的少女清纯的,这一个个的心眼子,比后世也不遑多让啊。


    怪不得上辈子网上总说,思想品德课,是他们悲催的八零后才有的啊。这个年代的人,那是从来不考这个的啊。


    “小楠,发什么愣?除草了,锄好之后还得施肥呢。”


    马红花见人没跟上来,没什么好声气地高喊。她虽然上工的时候偷懒,去自留地干活可不含糊。自留地可是自家的,谁敢糊弄?


    姜楠敷衍地应了一声,小跑过去。自留地不远,他们很快地到了地方。


    不过,她今儿根本就不是来干农活儿的,瞥见姜桂把粪筐放在地上,已经扛起锄头,准备去除草了。姜楠立刻假装热得受不了的样子,双手不住地扇风:“这也太热了,不行,我得歇歇。”


    她站在马红花旁边,而马红花则站在姜桂旁边,前面不远处正好就是粪筐。姜楠路过马红花,朝前面的大树走:“太热了,歇歇。一会儿再干。”


    “哎,你”马红花看这个侄女儿不老实,转身就要拽人,可不知怎么回事儿,她好似没站稳,身子直直朝下栽。她本能地双手护头,却不想双手碰到了前面的粪筐,粪筐瞬间朝她翻了过来,啪叽,倒扣在马红花脑袋上。


    可怜的马红花,被粪肥浇了一头。


    那是结结实实的一头啊。


    “啊啊啊”


    姜家自留地,发出凄惨又绝望的叫声。


    马红花双手扑腾地像离水的鱼,打落粪筐后,呸呸呸几口,奋力起身,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头甩得像个拨浪鼓。


    “哎呦妈呀,臭死我了。这可真臭啊。”


    她又蹦又跳,双手一个劲儿地甩,又是扒拉头发,又是蹲下来用土搓手的,还对着上衣哀嚎,“我的新衣服啊。我没上身几次的新衣服啊。”


    姜桂听到叫声后瞬间转身,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谴责地瞪了姜楠一眼,姜楠耸耸肩。姜桂无法,只得奔过去拉住母亲的手,开口道:“妈,这样不行,我送你回家洗洗吧。”


    哎,好歹是小楠出手,要是小叔,妈还不知要遭什么罪呢。姜桂心里明白,上次他妈算计姜楠的婚事,这次又说酸话,挑拨姜楠干活,要是不让小楠把气出了,等小叔来了,他妈只会更难。


    “小桂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马红花见终于有人来安慰她了,拉着儿子的手,哭丧着脸说,“我这可是今年新做的衣服,沾上这些脏东西,以后还咋穿啊。儿子啊,我可是村里的体面人,今儿这么倒霉,以后可咋见人啊。”


    “妈,没事,洗洗就行了,我们先回去换个衣服。”姜桂也不嫌脏,把马红花头发上沾着的脏东西摘掉,扶着人转身就要往家走。


    “哎呀妈呀。”尹文娟也奔了过来,急忙出声,“红花,你这也太倒霉了吧?这可真是,快回去洗洗吧,今儿就别过来了。地里就这点儿活,我和桂花一会儿就能干完,你回家好好洗洗。小桂,扶你妈回去。”


    好嘛,不愧是姜满塘的媳妇儿,两口子都不是啥精明人。


    不过她儿媳妇姚桂花倒是看明白了几分,悄悄看了几眼姜楠,暗道以后可不敢招惹这个小姑子。


    马红花骂骂咧咧地离开,没人再撺掇姜楠干活儿,她耸耸肩,冲着尹文娟说:“大伯娘,这天儿也太热了,先喝点儿绿豆汤再干吧,别中暑了。”


    “这有啥,小楠你喝吧,我和你嫂子先干着。要是嫌热你就多歇会儿,你啊,从小没干过农活儿,受不了也是应该的。我和你嫂子都是干惯了的,没那么娇气。”


    尹文娟笑得满不在乎,摆摆手就往自留地里走,下午还有别的活儿要干呢,可不敢耽搁。


    姜楠也不是全然不想干活,她可以干,但却不能被逼着干,不然谁都来这一手,以后村里还回不回了?要知道每次回来,她爹可都给她奶带东西了的。要么是钱,要么是糕点,她可不是白住。


    姜楠喝了碗绿豆汤,歇够了才挥起锄头锄草。尹文娟和姚桂花十分能干,已经把草锄的差不多了,姜楠没干几分钟就结束了。三人很快地回去,一路倒是没再出幺蛾子。


    也是姜楠这个香饽饽,如今没那么香了。


    你想啊,都说西河岸能发现石油,那到时候一家赔一个工作,肯定有给女儿谋划的人家吧?男知青如今都可着劲儿盯着这些人家呢。


    姜楠啊,如今得往后靠。


    往后靠的姜楠还在心里庆幸没人骚扰,三人到家后,不出意外地迎来马红花的怒目圆瞪。


    马红花和儿子一路回家,那是受到了好几个村民的围观啊。


    一个个虽说也没说啥恶心人的话,但马红花自诩是村里的体面人,哪里丢得起这个人。一路上绷着个脸,跟谁都不打招呼,吭哧吭哧往家赶。回家后,愣是关在在屋子里,擦洗了一个钟头才出来。


    就这,还觉得身上都是味儿呢。


    因着晦气,她也没再去地里干活儿,坐在院子里气哼哼地剥花生,嘴上骂骂咧咧地没个停歇。


    姜桂耐心地劝着母亲,不要再招惹小叔一家。


    马红花也是个机灵的,当即明白今儿这事是姜楠那死丫头捣的鬼。


    她挽起袖子要去地里揍人,被姜桂狠命拦住,他说:“妈,你想想,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占过小叔家的便宜?这次是小叔没来,要是小叔出手,你可就不是沾上点粪肥了。你就消停点儿吧。”


    粪肥和大粪不同,是加了土、落叶、草木灰等发酵而成的,虽然也臭,但比大粪好多了。


    可马红花听不进去啊,她气急败坏地说:“那就这么算了?你妈我就这么白被人欺负了?儿子啊,你妈今儿可是丢了大人了,怎么能算了?”


    “妈,你当初为啥算计小楠的婚事?现在又要让小楠干活,还说小楠白吃白住?小叔每次回来都给钱给东西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咋还能那么说。你做这些事都不占理的。分家的时候,小叔也分了房子的,小楠就是白住,你也不能说啥,更何况小楠没白住呢。”


    姜桂头有些疼,揉揉太阳穴,语重心长地说:“妈,算了。你下次真的别想着算计小叔一家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别想那么多。我也是高中毕业,到时候村里发现石油,我肯定能去当工人的,不用眼红小叔一家。”


    “我,我”


    马红花先是胸口不住地起伏,却越听越气虚。她就是看不得陈金花过得比她好,看不得陈金花生的女儿比她儿子金贵。


    凭什么?她家可是儿子!


    可马红花看着儿子的脸,却不再坚持去找姜楠的茬儿了。她就这一个儿子,还得靠着儿子养老呢。


    马红花老实了,姜楠回来时,也只恶狠狠地瞪着人,却并没有上前呵斥。


    没人再找茬儿了,姜楠又在村里住了一天,很快地迎来了周五。晚上,姜满城和陈金花夫妻俩也回了村子。


    姜满城刚坐下,就被姜满坡拉着问东问西:“小弟,听说你们楼里有个叫吴大锤的,被老婆戴了绿帽子,当场捉奸在床,是不是?”


    姜满城盘腿儿,挑挑眉,意味深长地说:“是啊,这是个没脑子容易冲动的,当时还动了刀子,想杀了那个奸夫呢。”


    姜满坡眼神闪了闪,继续问:“听说他是大车司机,他儿子身体不太好,不太可能接班,是不是?”


    姜满城笑了,深深地看了他这个二哥一眼,说:“那谁知道呢,吴家对外,可都说他家建国就是营养不良,多吃点儿好的补补就行了,没啥大问题。再说了,不开大车也能干点儿别的,特车队又不是只有司机,你说是不是?再不济,还能换工呢。”


    “是,是。”姜满坡嘿嘿笑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小弟啊,你这每次来了,也不多说点儿油田的趣事儿,你看这些事,还是人家裘家的盼儿说的呢。”


    “我可不嚼这种老婆舌。”


    姜满城再不理这个打坏主意的二哥,转头和杜荷花、姜满塘聊起别的,还指了指带来的大西瓜,“这是油田供销社新上的西瓜,这么老大,我本来不想带的,这一路上得多沉啊。嗐,我家金花心好,说什么都要带过来给大家尝尝。我这一路上可废了大劲儿了。有啥办法,我媳妇儿就是太好了。我也好,我命好啊,能娶金花这么好的媳妇儿,我真是,我哭死。我命怎么就这么好呢。娘,您说是吧,我媳妇儿是不是特别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金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低斥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姜满城耸耸肩:“媳妇儿,我这可都是真心话,比珍珠还真的真心话。”


    马红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连杜荷花都不接小儿子的话茬,转头儿和大儿子说起了别的。


    很快地,姜家堂屋发出阵阵愉快的笑声。


    第27章 勘探队来了


    姜家三房的一天,是从姜满城呵呵冷笑开始的。


    “便宜她了。”


    姜满城听完闺女教训马红花的经过,冷笑两声,颇有些不甘心地说:“你都出手了,我就不好再掺和了,怎么也得给小桂些体面不是。这个马红花啊,也就是命好,嫁到咱们姜家,不然有她好果子吃。”


    陈金花倒是给闺女拍手叫好。她虽然脾气大武力值高,鬼主意真是没姜满城多,这样直来直去的才合她脾气呢,也觉得这么做才是最解气的。


    一家子很快地洗漱好,去正堂吃早饭。见到马红花,姜满城立马扬起笑容,十分的纯良,他问道:“二嫂,昨儿的粪肥洗干净了吧?别是吃饭的时候有啥不干净的。你说这大早上的,再让大家都没了吃饭的心情,多不好的,是吧?”


    马红花的脸啊,当即就耷拉下来。无奈儿子在身边,她答应了儿子,不再找这家的茬,只重重地哼一声,全当没听见。


    姜满城也不在意,高兴地哼起歌儿,心情十分的畅快。


    这报仇的事儿啊,也不是说都得大张旗鼓,都是一家人,小小地教训一下,差不多就行了。要是下手太重,再结了仇,那可就变成他的不对了。


    很快地,一家子吃着定量的早饭,却没想到村子里沸腾了。


    为啥?因为一大早,油田总部的勘探队来了!


    这还有啥怀疑的,肯定是他们村儿也要发现石油了啊。


    这可是石油,是象征着一家一个工作的石油!


    谁听了,不得激动啊。


    谁听了,不得迷糊啊。


    谁听了,不得大喊大叫啊。


    最先看到勘探队的,是大早上扛着锄头,趁着太阳还不烈,去自留地里干点儿活的老农葛大叔。还不到上工的点儿,大集体干活,那是能糊弄就糊弄,懂的都懂。但自留地不一样,那是自家的,伺候的可得精心呢。这不,大家伙儿都是大早上最有劲儿的时候去,有劲儿都得搁自己地里使。


    勘探队是坐着大卡车过来的,轰隆隆,惊得葛大叔锄头都掉了。


    他们村儿盼勘探队,那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得眼睛都红了。这终于见到人了,可不得撒丫子往村里跑啊,边跑还边嗷嗷喊:“勘探队!油田勘探队来了!咱们村儿也要发现石油了,有工作了!大家快来啊,油田勘探队来了”


    一大早的,村里人基本上都在家,这么大的声音,哪有听不到的。一个个饭都不吃了,睁着滴溜溜大的眼睛,呆愣当场啊。有那反应快的,早一溜烟儿奔出去看了。


    这勘探队还真的来了?!


    可不咋的,大卡车载着人呢,村里人面上那个喜不自禁,不少人当场泪流满面。


    别觉得夸张,这个时候,工人和农民的日子,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农民辛苦干一年,可能没人家工人一个月工资多。


    你说搁谁,谁不羡慕?


    不止物质上的差距,精神上也差着呢。


    这年代工人的地位高啊,那可是工人老大哥。况且石油工人,又是老大哥中的老大哥,是所有工人学习的榜样。


    一家家喜极而泣,动静太大,连山脚下的姜家都听到了。


    姜满城当即想到岳父,心里那个苦啊,他求助地望向媳妇儿陈金花,却见陈金花眼睛跟点了火似的,不是生气,那是兴奋的,兴奋地蹭蹭往外冒火苗子。她三两下穿上鞋,疾步往外跑:“爹,是不是你来了,爹。”


    姜楠冲她爹嘿嘿笑两声,跟着陈金花跑没影儿了。


    姜满城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坚定勇敢地踏出了堂屋门。


    “出息。”杜荷花早在大院门口等着了,亲家过来,她当然得去看看。看儿子这个样子,气儿就不打一处来,“那是你老丈人,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出息劲儿的,真是伤眼。”


    “妈。”姜满城想起岳父陈万里,身子抖了抖,苦着脸,他说,“您信不信我今儿不被岳父骂成孙子不罢休?”


    “那也是你岳父聪明。”杜荷花慢悠悠地朝前走着,不紧不慢道,“不把你臭骂一顿,村里人都来找你怎么办?你该得的,受着吧。”


    不能受又能怎么样,姜满城第一万次鼓起勇气,谁让他拱了老爷子养的白菜呢,是吧?


    虽然姜满城和杜荷花走得很慢,但路就那么长,很快地就到了勘探队驻扎的地方。此时,这里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乌央乌央的,被村民团团围住。要不是每次勘探都带着警察,村民早上前拽人了。


    没恶意哈,这不是想拉着人去家里吃点菜喝点酒,顺便拉近拉近关系嘛。


    人群中间,陈金花跟小鹌鹑似的站着,姜楠乖巧地依偎在一位老人身边,像一只加大号的大白兔。


    那被依偎着的,说是老人,其实也就五十上下,瘦高的个儿,跟姜楠差不多,身上多了一股子书卷气,脸部线条柔和,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隐约可见白发。


    这位老人,正是姜满城的岳父陈万里。他远远瞥了姜满城一眼,不动声色。


    人群却嗡嗡开了。


    姜满城当年结婚,陈万里是来过村里的。只是时间久了,大家有些不记清了。见此情景,那机灵的,早抢先跑到姜满城身边,恭维道:“满城啊,这次是你岳父带队吧?你可得给我家说说好话,当初咱俩关系可正经不错”


    “你算啥,我跟满城还是初中同学呢,是吧,满城?我家男娃年龄小,有三个都不到十岁呢,你看这家都分不成。麻烦你去跟陈家大叔说说,能不能多给我家几个工作名额。这我家人多,得照顾照顾,是吧?”


    “滚一边儿去,你家算啥。当初荷花婶子来村里,我家可是给过一碗棒子面的,是吧,荷花婶子?咱这关系,瓷实着呢!荷花婶子,咱可说好了啊,我晚上和我妈,去您家坐坐,咱们好好唠唠。”


    “荷花啊,你这身子骨儿,看着可真硬朗。晚上咱可得好好聊聊,你这咋保养的,得好好说说。咱这都多少年的老姐妹了,对我你可不能藏私啊。”


    姜满城和杜荷花走在前头,两边围着无数说好话的村民。那架势,跟走花路似的,威风八面的。


    姜满城呵呵呵,半句口风不露,瞥见老丈人的神情,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一路小跑来到陈万里面前,躬身乖乖叫了一声:“爸。”


    陈万里蹦着下颔,重重嗯了一声,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厉声问:“你怎么养孩子的?你看小楠瘦的?!真是没用的东西,要不是当初金花看上你,我是怎么都不可能把闺女嫁给你的。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儿让人瞧得上!就是个小白脸子,还是身体柔弱的小白脸子,真是苦了我们家金花和小楠了。”


    他这突然发飙,倒是让兴奋的人群静了不少。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有些微妙。


    这有权有势的老丈人,不好对付啊。


    赘婿难当啊。嗯,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姜满城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说:“爸,瞧您说的,我跟金花可是真心相爱。我们感情很好的,而且我家里人”


    “够了!”陈万里大喝一声,极是气不过的样子,他说,“家里什么家里。你家里让小楠干农活儿,当我不知道?少在这里废话,我现在来了,你可糊弄不了我,你家里人也休想欺负小楠。这两天金花和小楠跟我住,你回家好好反思反思。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说话。”


    “爸。”陈金花虽然猜到几分,但到底顾及姜满城的面子,想说几句好话,被老爷子冷飕飕瞥了一眼,瞬间什么都不敢说了,只能给姜满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儿。


    杜荷花适时开口,这发火,多多益善啊。刚一路上,可是好多人要晚上去家里坐坐的,多骂几句,才能浇灭大家伙儿的热情啊。


    她同款面色不善脸,气愤地说:“亲家,您可别欺人太甚!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老丈人这么插手出嫁女的事的?说到大天去,也没有这样儿的!你们家金花虽然是城里姑娘,我们满城如今还是石油工人呢,配金花那是绰绰有余!”


    “好啊,亲家母,你终于说实话了。”陈万里眯了眯眼,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样子,他狠狠的威胁道,“什么石油工人,好笑!不过一个档案管理员罢了。没出息的家伙,根本就配不上我们金花。你信不信,再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敢让油田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就不信,他还能呆的下去。”


    陈万里重重地哼一声,吩咐一边同样看热闹的学生和徒弟:“看什么看,帐篷搭好了吗?给我闺女和外孙女搭一个。派出所的同志呢?”


    他扬声问,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官上前,陈万里和人握了握手,表情转换十分的自然,他轻声说:“让你们看笑话了。是这样,我们勘探期间,还请派出所同志多多巡逻,你们也知道,这些勘探器材都是很珍贵的,要是有损失,对石油勘探工作可是会有重大影响的。”


    “那是,那是。”这几个警官是作业处公安局巡逻队的,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领导,心里还是有几分小忐忑的,一个年纪稍微长些的,认真保证道,“领导,您放心,我们会安排好巡逻工作的,一定会保证工作组的安全。”


    “叫什么领导,叫我陈队长就行。”


    说着,陈万里冲警察点点头,转身带着陈金花和姜楠钻进一个搭好的帐篷。


    围观的村民看着姜满城和杜荷花,眼神多少带着些怜悯。这老丈人,啧啧,不会撺掇闺女踹了小白脸子吧?


    杜荷花被众人看得气哼哼的,拉着小儿子要走。姜满城那是满眼的悲伤,一步三回头,跟被欺负了的小媳妇儿似的,还低头抹眼泪儿呢。


    村民们继续啧啧啧,这小白脸子的日子,不好过呦。


    帐篷里,姜楠咯咯咯笑了起来,嗔道:“姥爷,您这也太凶了。爹都被您训得抬不起头了。”


    “胡扯。”陈万里脸上早没了刚才的怒容,他眼神柔和,细看还有几丝狡黠。他从中山装的兜里掏出一块糖,递过去道:“喏,吃吧。”


    姜楠接过来,见是她最喜欢的山楂糖,笑得比蜜都甜,她软软的撒娇:“姥爷你最好了。我最爱姥爷了。”


    陈万里翘起嘴角,矜持地说,“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你爹那是做戏呢,不用心疼。我还不知道他,城墙都没他的脸皮厚。你等着吧,晚上他能来个借酒消愁,哭诉他对你娘情比金坚,日月可鉴,让上门的人都不好意思开口求他。”


    “嘿嘿。”姜楠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比划,“还是姥爷您最了解我爹。大舅二舅呢,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他们留在临市继续勘探了。”陈万里翘起嘴角,指了指两个包裹,道,“那个大的,是你大舅二舅给你带的礼物。小的那个是姥爷给你的,去吃吧。”


    “爸,你来还带什么东西。”陈金花眼眶有些红,她看着父亲的脸,心疼地说,“爸,你多久没休息了?怎么都有黑眼圈了?”


    “没事,这两天工作忙,过一段儿就好了。”陈万里也不过多寒暄,直接问闺女,“小楠高中毕业了,工作有眉目了没?”


    “爸!”陈金花面露惊喜,见没外人,她压低声音,将姜楠三次立功,很有可能进派出所的事说了。


    她仰起头,语气骄傲又得意,她说:“爸,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小楠这里没什么问题的。大哥家的小伟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没考上高中?是不是要下乡?”


    陈万里见姜楠神采奕奕,显然是极乐意当警察的。他虽然觉得危险,到底没开口劝。他能管闺女,却不好越过女婿,再插手外孙女的事。


    “有你大哥管呢。我呀,只管你大哥二哥。他们自个儿的孩子,自个儿管去,我都不操心,你就更别跟着瞎掺和了”


    祖孙三人在帐篷里聊着家常,外面,吴大锤将车上的器材都卸完,小跑到姜满城身边打招呼:“满城,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了。你岳父可真够凶的,你这小白脸儿也不好干啊。”


    他在筒子楼丢了人,如今见姜满城当众丢了面儿,心里多少生出些隐秘的快意。这不,活儿一干完,就巴巴过来刺人了。


    别人比他更丢脸,他就开心。


    姜满城看吴大锤过来,笑了,转头对姜满坡道:“满坡啊,这就是我们楼里的吴大锤。你昨儿不是还问我呢嘛,这就叫说曹操曹操到,是不是缘分?”


    吴大锤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不认识的人,无缘无故地问他,还能是为了啥。


    他瞪了姜满坡一眼,转身就走,不料姜满城高声问:“大锤啊,你要一直在勘探队吗?不回特车*队了?”


    吴大锤理都不理,径直往前走,倒是跑过来准备打招呼的吴建国一脸尴尬,他说:“姜叔叔,我爸他脾气不好,您别见怪。我爸还要去临市拉几次器材,明儿我们就回特车队了。”


    “哦,那你们今晚住哪儿啊?”


    “住帐篷里,器材有些多,回来可能都八九点了,我们也不回家了。”吴建国挠挠头,又冲姜满城局促地笑笑,这才离开。


    姜满城转身,见二哥姜满坡眼睛亮的跟探照灯似的,笑了。


    第28章 组团仙人跳


    当晚,姜家院子传来呜呜的哭声,小白脸子姜满城哭的那个惨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几个提着礼物上门的‘好兄弟’,愣是开不了口。


    无他,被姜满城哭的脑壳子疼,嗷嗷逃回家才发现,礼物放下了,话没说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然,这些是机灵的,看出陈万里当众斥责女婿这事儿不简单。更多的,则是对姜满城嗤之以鼻,心里生出鄙夷的,仿佛这样,他们就把姜满城踩在了脚下。


    不得不说,当初姜满城娶了城里姑娘陈金花,大家虽然说他是小白脸吃软饭,心里多少还是羡慕的。很多人可是暗暗起了心思,你想啊,姜满城这种没什么本事的碎嘴子,都能巴结上大领导,娶大领导的女儿做媳妇儿,那他们怎么就不行了?


    他们肯定行啊。


    他们不仅行,还能比姜满城吃的更多更好呢。


    只是很快,大家的美梦就被戳破了,比那肥皂泡都快。


    等冷静下来想想,城里姑娘也不个个都是瞎的。哎,谁让他们没姜满城那个运气,遇见个瞎眼婆娘呢。


    大家做了一回梦,心里羡慕嫉妒了一番姜满城,继续该干嘛干嘛了。


    但此时知道姜满城过的不好,还被老丈人看不起,在老丈人面前跟三孙子似的,他们心里那个爽利啊,跟三伏天喝冰水似的,透心的舒坦啊。


    有那看不得姜家好的,例如魏家,当晚还喝酒庆祝了一番,别提多开心了。


    话说回来,这也是少数,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纯粹看热闹。也有些人,则是揣了其他的小心思。


    这不,大晚上的,快九点了吧,姜满坡偷偷打开门,准备偷摸摸敲响大哥的房门。只是他的手还没落在门上,就被姜满城一棍子打晕过去。


    姜满塘和儿子姜柏正在屋里等着呢,听到响动推开门,见此情景,姜满塘十分的诧异,他问:“满城,这是咋了?满坡怎么晕了?”


    姜满城扶着人,小声问道:“大哥,你说实话,今晚满坡找你,是因为啥?”


    姜满塘挠挠头,实话实说道:“这个,满坡说他听到村里几个小子不怀好意,想去偷勘探队的东西。他就想叫上我和你侄子一起,过去把人抓了。我一寻思,这勘探队好不容易来咱们西河岸,可不能发生丢东西的事儿啊。这不是,我就答应了,在屋里等着满坡来叫呢。”


    姜满城继续问:“咋不告诉大队长?”


    姜满塘:“满坡说那几个小子都是金家的族人,大队长说不定不会管。反正就几个半大小子,我们三个去,肯定收拾得妥妥的。”


    姜满城没再问,而是让姜满塘帮忙,将人拖回了东厢。临走前,他郑重道:“大哥,你要是相信我,就把满坡看紧了,就算醒过来,也不能让他出去,知道吗?”


    姜满塘不解,看看小弟,又看看大儿子,问道:“啊,咋回事儿啊?满坡说的是假的?他是又出什么坏主意了?”


    不待姜满城回答,杜荷花就气势汹汹地从堂屋过来,掷地有声地说:“满城,你去吧,人我看着,一定不拖你后腿。”


    姜满城这才放下心,他大哥和大侄子实在是太好忽悠了,他怕姜满坡这小子醒了之后坏事儿。如今他娘来了就好了,大哥一向听娘的话,不会出事儿的。姜满城点点头,叮嘱道:“娘,你别熬着,让大哥大侄子两个看着就行,我出去了。”


    说着,他悄么悄地出门,很快隐没在黑夜中。


    此时,姜满坡的媳妇儿马红花,正穿着一身连衣裙,桃红色的,躲在村口的大槐树后,一会儿一探脑袋地向前看,一会儿努力地向后张望,却迟迟不见满坡、大哥还有大侄子的身影。


    远远的,大卡车的灯隐隐出现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马红花急得跺脚,一咬牙,不等了,为了儿子,她豁出去了。


    马红花一个箭步从树后冲出来,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卡车里,吴大锤是老司机了,虽然马红花出现的突然,吴大锤还是第一时间踩住了刹车。大卡车停下的地方,堪堪离马红花一寸之遥。


    驾驶座上,吴大锤喘着粗气,一阵阵儿的后怕。


    这得亏他技术好啊,稍微反应慢点儿,他可就背上人命了!


    越想越气,过了后怕的劲儿,吴大锤眼里蹭蹭蹭地往外冒火星子,他唰地跳下车,顾不得这是在村里,指着马红花怒骂:“好你个要钱不要命的泼妇,你这样儿的我见得多了,想碰瓷儿是吧,我告诉你,没门儿!我吴大锤可不是吃素的,你给我滚犊子”


    马红花也是吓得够呛啊,太险了,真是就差一点点,她就没命了啊。


    她抚着胸口,脸白如纸。等这怕劲儿过了,她又想到了丈夫的嘱托,想到了他口中的工作名额,马红花瞬间就不怕了。


    她得为儿子谋划啊!


    她那可是儿子,是能养老,能摔盆打幡的儿子啊。


    凭什么姜楠一个丫头片子,就能住城里享福,而她儿子就得在乡下种地?!


    等把吴大锤的工作要到手,她儿子就是妥妥的司机了!


    到时候,凭他儿子的本事,一两年就能当上领导!


    那时,姜满城一家再想巴结她儿子,也得看她马红花答应不答应!


    想到这里,马红花瞬间充满了力量。


    她颤抖着身子,抬起头,一副被吓得楚楚可怜的小媳妇儿样,期期艾艾:“这位大哥,我,我婆婆让我出来找我家鸡,我家鸡丢了啊。我,我一时心急,没看到车,这才出事儿的。您别生气,我不是为了要钱,真的,我不要钱。你看我也没啥事儿,我能起来的。”


    马红花右手撑地,像是努力站起来一样。


    吴大锤在马红花抬头的时候,就愣住了。


    为啥?因为马红花长得好看啊。


    不然当初姜满坡怎么能在老娘杜荷花的眼皮子底下,坚持要娶这么一个不受待见的媳妇。


    这么多年,马红花又只生了一个孩子,保养的还算不错。穿上从姜桐那里借过来的衣服,不说是大美人吧,小家碧玉还是能称上一句的。


    更何况为了稳妥,马红花还特意捯饬了捯饬,看着就和平常的村妇不一样。


    老吴头是个色胚,他儿子吴大锤也不遑多让。他是大车司机,这事儿做起来就更方便了。此时见到马红花的作态,吴大锤身子骨先就软了,他矮下身,伸手扶马红花,关心地问:“这位同志,你还好吧,要不要紧?哎呀,你腿好像流血了,我车上有药,你等着,我去拿紫药水给你擦擦。你别动,等我给你拿药。”


    “哎,谢谢大哥,你是个好人。”


    这边马红花的美人计还在继续,却迟迟等不来揭盖子的人。


    另一边,针对吴大锤儿子吴建国的仙人跳骗局,也已经准备了起来。


    原来周六一大早,勘探队来西河岸大队的事儿,裘老太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小儿子裘向东。


    要么说是对照组呢,裘老太和杜荷花情况也差不多。


    两人都是寡妇,同样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也同样都觉得小儿子最聪明。


    不过不一样的是,裘老太什么事儿都听小儿子的,而杜荷花则更有自己的主见。


    这边裘老太没耽搁,当即骑着自行车,叫了小儿子回村。


    一家人关起门来商量了一天,终于定下一条仙人跳的计策。


    具体说来,就是趁吴建国晚上上厕所的时候,将人打晕,放到村里的磨坊。大哥裘向南家的侄女裘生儿则在磨坊等着。等两人成事,守在磨坊外的裘家人齐齐叫嚷开,让全村人都看到吴建国耍流氓。


    如此一来,大侄女能够嫁入油田,家里还多了一个工作名额。


    对,就是吴大锤的工作。


    姜满坡和裘向东都看上了这个名额。


    但姜满坡想着直接从吴大锤下手,先让马红花勾引吴大锤,当然就是嘴上花花两句,他还不想戴那个帽子。到时候姜满坡再带着大哥和大侄子当场叫嚷开,晾吴大锤有十个嘴也说不清。不给工作,姜满坡就去革委会告,谅吴大锤也不敢不给。


    吴大锤的工作到手后,给马红花或者儿子都行。到时候,再在西河岸发现石油,油田再赔偿一两个工作,说不得他们一家三口,都能当上工人了!


    别说在村里,就算在油田,那也是上上等的人家!儿子姜桂的婚事还用愁?


    两口子想得倒是美,却不知道还有别人也在惦记吴大锤的工作。


    没错,就是裘向东。


    裘向东自诩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嘛,就容易想得多。


    他计划从吴大锤的儿子吴建国下手。


    谁让他只有一个儿子呢。


    第一步,让吴建国名声臭了,不能接班。今儿这个仙人跳局,就是为这个准备的。


    然后再让吴大锤犯错,最好是那种看着很严重可能被开除的错。这个很容易,裘向东都想好了。吴大锤是大车司机,在外头肯定不干净,他稍稍做个手脚,就能抓住吴大锤的小辫子。到时候闹腾开,吴大锤可就犯大错儿了。要知道,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可是会蹲笆篱子的。


    等犯了大错,焦头烂额的吴大锤不知如何是好时,他再出面购买吴大锤的工作名额,岂不是名正言顺?


    对吴大锤而言,与其被开除,什么也捞不着,当然是卖工作得了钱,全家回乡下更划算了。


    不得不说,裘向东一步步算计的也是够狡猾的,要不是马红花两口子横插一杠子,说不得真能成。


    总之,这一晚上那个热闹呦,看得姜楠、陈金花和陈万里三人啧啧啧个不停。三人在村口和大队公厕之间来回倒腾,比瓜田里的猹蹦跶得还欢。


    对的,又是姜家一行人,这次还多了陈万里。


    陈万里早年在沪市和北平两地都求过学,什么沪市百乐门、北平天桥底下杂耍的,他都去过,就连洋人的舞会,他都参加过几次,可谓是见多识广。他好奇心又重,不仅看,还喜欢琢磨,身上手艺跟姜满城一样杂。


    由此可见,陈家早年也是富贵过的,不然不可能让陈万里这么蹦跶。只是后来被小人暗算,散尽家财,又背井离乡的,倒是得了个好成分。


    陈万里这个人,别看一肚子学问,却也是个热闹人,要不然也不会和姜满城投缘,把闺女都嫁了过去。如今这么大的热闹,他老人家怎么会缺席。


    另一头,姜满城出了姜家的门,抱着小包袱,吭哧吭哧往这边赶啊。


    今天这个事儿吧,主要是牵扯到自家二哥二嫂,不然姜满城也不会出手。


    不过既然出手了,就得做好。


    他这个人,平时懒得管别人闲事儿,地盘儿意识非常强。在家勤快,那是母女俩是他认定的亲人,他心甘情愿。但是在外面,他且懒着呢,轻易不会兜揽事。


    不过一旦决定做了,他必是拼尽全力的。这也是上辈子的习惯,不尽全力,那可是会丧命的。


    他虽然不喜吴大锤,但也不想看吴建国吃瘪。这是个可怜孩子,自小父母不做人,小时候生病了都没发现,等送到医院时,吴建国已经烧了一天。幸好没被烧傻,但自此落下毛病,身子骨就不好。


    更何况,裘向东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裘向东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侄子侄女儿,而是为了外面的私生子。


    对的,裘向东常年在井上值班,并不是他多么热爱工作,而是他在那里还有一个家。在那个家里,他有个儿子,已经十岁,都是懂事儿的年纪了,一直假做寡妇前头男人的遗腹子养着的。这些年装得跟个人似的,其实是楼里最心黑的主儿。


    先堵住吴建国接班的路,再图谋吴大锤的工作,一步步算的比狐狸还精。可惜,遇到他们老姜家,今儿这组团仙人跳,他们老姜家非得给搅和黄了不可。


    “爸,二叔那里没事儿吧?”见到姜满城,姜楠抢先问道。


    “没事儿,你奶看着呢,今晚别想出来。还想把大哥这个老实人骗出来,真够缺德的。”


    “满城,你这二哥,可真够爱惜名声的,太大公无私了啊。好家伙,绿帽子都自己亲自做一个戴上,绿了他自己,幸福千万家啊。好人,真是个大大的好人。”陈万里竖起大拇指。


    姜满城、陈金花、姜楠:就突然忘了,陈万里对外人,那可是嘲讽技能拉满!


    这个外人,单指跟陈家无关的人,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姜满城丝毫不尴尬,他嘿嘿笑两声,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枣泥酥,献宝道:“爸,您看,这是我妈刚做好的枣泥酥,还热乎着呢,知道您爱吃,特意带过来的。”


    陈万里勾勾嘴角:“好啊,你可真是太好了,真是天下第一的好女婿啊。”


    “那是,我这心里啥时候不想着岳父。”


    姜满城顺杆儿爬。老爷子早年在京城工作过几年,喜欢上那里的八大件儿,特别是这枣泥酥,那可是爱得不得了。幸好他妈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下人,学过几手,这不就用上了嘛。再说没他妈,他姜满城也是会做一些的,不过他擅长的是山楂锅盔。


    你看看,这啥时候,技多都不压身啊。


    姜满城得意地说:“爸,您只管好好吃,让小楠和金花俩人忙活就行,她俩功夫好。”


    陈万里斜睨女婿一眼,开口道:“你可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姜满城乐得嘎嘎的:“还是爸你懂我。”


    姜楠抽抽嘴角,尴尬得脚指头都能抠出一座城堡,她抖抖身子,忙说:“妈,我负责二婶,您去把吴大锤打晕。”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吴大锤这种壮汉,还得她妈对付啊。


    姜楠继续说:“爸,姥爷,你们在我俩身后别露头。”


    姜满城摆摆手,十分自信地说:“闺女,爸信得过你,放心地去吧。”


    姜楠差点儿给她爸磕一个,真是,姥爷来了,他爸这脸皮,咋更厚了呢。


    陈金花轻咳一声,努力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四人来的时候,正好是吴大锤说要去车上拿药的时刻,两人悄悄上前,一人拎着一块儿板砖,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农村最趁手的凶器是什么?当然是板砖是也。


    两人找准穴位,朝着脑袋轻轻砸去。这脑袋可不能用劲儿,不然就得吃花生米。好在母女二人都练过武,最知道哪里该打,哪里动不得。很快马红花和吴大锤双双晕倒,被放到了地上。


    母女俩松了一口气,陈金花问:“爸,满城,接下来干啥?建国那小子这么晚了咋还没出来?”


    “晚上上厕所能多早?”陈万里翻白眼儿,“金花啊,这脑子是个好东西,平时不要光泡在水里放着,没事儿也要拿出来用一用,否则就泡生锈了。”


    陈金花:这我怎么跟外人一个待遇了,我不是你最爱的闺女了嘛。


    显然,陈万里看热闹的时候,那就是阴阳怪气小达人,哦,不,是老达人,那是逮谁喷谁。谁让,今晚这‘破坏仙人跳行动’,是他策划的呢。任何一个不能领悟他深意的人,都是他的敌人,敌人!


    可能也是在勘探队里憋得久了。在队里,陈万里是陈总工程师,是温文儒雅的文化人。既然是文化人,那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多掉价儿啊。就算再生气,觉得其他队员笨得跟猪一样,说啥都听不懂,那也得笑眯眯地再说一遍。


    如今不一样,大晚上策划恶作剧,周围又都是自家人,彻底原形毕露了。


    陈金花就委屈,十分非常特别的委屈。不过在姜满城的示意下,还是将吴大锤拉到车上,而姜楠则把马红花送回了家。


    小河边的磨坊里,裘家的仙人跳骗局才刚刚开始。


    这个磨坊早先是村里地主家的,挨着河,离姜家不算远。说是地主,其实拢共也就不到一百亩地,平时一个月比村里人多吃一顿肉罢了,过得也不多富裕。这磨坊也不是砖瓦房,而是泥土房子。这不是地主被打倒,磨坊也荒废了。因着嫌弃地主身份敏感,没人敢用这个房子,就一直破败着。


    裘家仙人跳,或者捉奸的戏码,就是选择在这里。


    裘生儿躲在屋里,忐忑中带着期待,她要嫁到油田了,成为城里人


    而裘向东和裘老太守在外面望风,裘向东的两个哥哥则埋伏在公厕附近,等着吴建国现身。


    他们静静等着,却不知道两边都出了变故。


    第29章 系统升级


    西河岸大队一大早,太阳也就刚露头的样子,可这村里啊,人声竟然比公鸡的打鸣声还要大。一个个扛着锄头的老农嗷嗷跑,两条腿倒腾得比发现勘探队的时候还快啊,边跑还边喊。


    那声音,兴奋中带着震惊,震惊中带着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中又带着些长见识的窃喜,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大家快出来看啊,裘家三个儿子都没穿衣服,光着腚啊!”


    “裘家三个儿子光腚了,光腚了!”


    霎那间,家家户户的大门唰一下打开,村民们一阵风儿一样往出跑啊。就连勘探队的技术员,都嗖嗖地出来看热闹。


    没办法,这热闹,属实是太罕见了啊。


    虽然他们是油田勘探队的,大大小小的村子也去过好些个了,就连深山老林那都去老了的,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吧。


    可饶是如此,他们还真没见过这事儿啊。


    就连油田总部,人那么多那么热闹的地方,都没这样儿的啊。


    大男人光腚啊,这咋想的啊。


    真是搞不懂,理解不了,真真儿的无法理解。


    虽然理解不了,但不妨碍大家看热闹啊。这热闹不说百年一遇吧,反正长这么大,他们也就看见过这么一次,也是开了眼界了。


    其实细想想,裘向东是石油工人,也是油田的。那这热闹,是村里的,还是他们油田的?


    勘探队员们摇摇头,都快把脑浆子摇出来了,不管了,不管了,看热闹,还是看热闹最重要。


    相比于勘探队队员的纠结,村民们就直爽多了。有那看不惯裘向东平日里斜楞眼看人的,啧啧两声,高声问:“向东啊,你这当了几年石油工人,还发展新爱好了啊,喜欢不穿衣服到处蹿,啧啧,真看不出来。”


    “那人家是副队长,能让你看出来!向南、向北,你俩咋也跟着?这也讲究打虎亲兄弟?”


    裘向东阴沉着脸,双手死死捂住关键部位,从喉咙里发出低吼:“让开!”


    “哎呦,哎呦,好怕啊。你一个大队长敢做,还怕人看啊。”


    “哎呦呦,你还别说,裘向东这身上是有劲儿啊,你看这一身的疙瘩肉,怪不得陶美玉死心塌地呢。”这是死命挤到最前面围观的老大娘。


    “那可不,裘向南、裘向北看着也还行啊。”嗯,老大娘的老姐妹儿,也是个好看热闹的。


    有那不服气的老爷们,开始叫嚣了:“那都捂着呢,你们能看见啥?这一个手就能捂着,也那啥不到哪里去。你们老娘们不懂,都让开,别添乱。”


    “就是,这有时候身上看着强壮,可却小的跟指甲盖儿似的,你们懂啥?见过几个老爷们儿就敢在这胡咧咧,头发长见识短。”


    “可不是,那看着壮的,不一定就比我们这些瘦了吧唧的强,你们老娘们懂啥。我看保不齐这裘家兄弟都不行,一个手就捂得严严实实,肯定比指甲盖儿还小。”


    “对啊,有可能。”


    “有道理啊。”


    “有个屁的道理!谁小的跟指甲盖儿似的?老子肯定比你们大,在这里胡咧咧个屁。二驴子,你等着,敢造老子的谣,老子穿上衣服揍死你。”


    男人,不管啥时候,都不能受这个侮辱啊。这不,裘家老大裘向南爆发了,狠命的嘶吼啊,喷火龙似的。


    “切,你看他,这不是急了。”被叫做二驴子的青年倒是淡定的很,他闲闲地说,“你要是大,你急啥?可见啊,这是被说中心虚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哎,还别说,真有可能,他要是真那么能,他急啥?可见就是小。”


    “可不是,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人高马大的,其实那么小的吗?”


    二驴子冲着裘向南挑衅地笑,在人群里‘小声’嘀咕,“我跟你们说,我家不是住他们裘家隔壁嘛,这晚上啊,都没听过有那种事”


    “二驴子,老子跟你拼了!”裘向南化身喷火怪兽,挥起拳头就朝二驴子打去。只是这手一扬起来


    “唉呀妈呀,我看见了,真不大啊。”


    “我也看见了。”


    裘向南挥拳头向前冲的动作一顿,被定住了似的,啊啊啊地叫,又赶紧捂住,脸上红的能滴血,眼睛里更是蹭蹭蹭冒火啊:“都滚开!都不准胡说八道!滚,都滚!”


    裘向东真是被大哥蠢死了,他双手死死捂住,脸黑得都快滴出酱油子了。


    可村民们才不怕呢,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儿。


    谁让裘家这几个平日里用鼻孔看人的。


    哼,如今能看他们家的笑话,今儿的早饭都能省了,看热闹都看饱了啊。


    姜满城凑在人堆里,全程乐呵呵,只不过眼睛时不时就要瞥姜满坡一眼。


    姜满坡脸色苍白,内心里把小弟和裘家骂了一千一万遍。不过他也知道,他的计划就算顺利实施,就看今早裘家这个德性,他恐怕也落不到好。


    杜荷花淡淡地瞥了二儿子一眼,心内冷哼。这瘪犊子昨天想干啥,她如今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等回家再给他好看!这时候啊,还是看别人家的笑话吧。


    勘探队里,陈万里这个总工程师,笑眯眯的,十分的慈祥,却看得比谁都起劲。他人头不熟,时不时还侧头问村民两句,让被问到的大爷大叔们十分的受宠若惊。


    “这是裘家啊?那他家为啥大早上光着在村里跑啊?”


    “那谁知道呢,是不是让你们队里看看,他们强壮身体好,好特招进油田啊?”


    “你可真能想,陈工程师,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去河里洗澡,衣服被偷了,跟那个七仙女儿跟董永似的,然后没办法,才光着跑回家呢。”


    “有道理啊,小伙子你脑子转得真快。”陈万里真心夸奖,你瞧瞧,这还给自动圆上了。


    “我跟你们说,我刚才在前面可看得真真儿的,裘家老大,就指甲盖儿那么大,你说他咋生出儿子的?”有人从前面挤出来,眼睛里射出兴奋的光,叭叭叭拉着人就一通说,手舞足蹈的。


    “额,不能吧。看着不像啊。”


    “我看得真真儿的,还能有错?”


    “我也看到了。”


    “额,就算那也是能生的吧。我家”说话的人急忙捂住嘴巴,再也不说了。不过大家讨论得可热闹了,没人注意到他说了啥。


    “裘家那个最小的裘向东,不就没儿子,你说他不会比指甲盖儿还小吧?不然他哥都有儿子,他怎么没有?”


    “他不是有个女儿?我看还是他媳妇儿的问题。”


    “额,那说不定都有问题呢,也不能全怪女人啊。那比指甲盖儿还小,就是比咱们不好生嘛。这些年,可苦了陶美玉了。”


    “可不是,咱们生孩子还是容易的。”


    “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儿,哪有大男人不能生的,你们可不能胡说。”有那老大爷听不下去的,开始为裘家兄弟说话。


    陈万里脸色难得的严肃,他说:“这生孩子是两方的事儿,有女人不能生,自然也有男人不能生,这个不能全怪女人的。如果谁家长时间生不出孩子,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早治疗早生孩子嘛。不然怪错了人,也生不出孩子啊。”


    “啊,还有这种事儿啊?陈工程师,你具体说说,为啥有男人不能生啊?”


    村里热闹得像过年,磨坊里,裘老太终于醒来。虽然不知道为啥睡在这里,但听到外面的动静,当即明白计划出了差子。她这会儿脑子转得也快了,当即吩咐孙女在磨坊里呆着,自个儿撒丫子跑出去,边跑边给儿子们开脱。


    “都让开,让开,我儿子在家睡觉,衣服被人偷了,出来抓贼,这才没穿衣服的,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什么,都让开,向东他们还得回去穿衣服呢。”


    “不是洗澡啊。”有村民嘀咕,“那你家抓贼不穿衣服啊?”


    “衣服都被偷了,穿什么?谁家富裕得衣服穿不过来啊?少废话,都让开,我家儿子还得回家呢。”


    “哎呦,裘大妈,你生啥气啊。不是,你咋从磨坊里出来?大早上的,你不在家,去磨坊干啥?”有村民发现了华点。


    “对啊,你的衣服没被偷?为啥贼光偷你家儿子的衣服啊?”


    “就是,裘家老大媳妇儿、老二媳妇儿呢?她们衣服没被偷?”


    “没有,在后面呢,我们都看见了,穿得好好儿的。”外围,有村民帮着喊话解释,“不过咋没见陶美玉啊?她没回来?”


    “人家还上班呢,能跟你们一样。”


    “也是哈,你们说真是奇了怪了,这贼咋偷男人衣服啊。”


    陈万里好心给大家解释:“这世上,有男人喜欢男人的,这种事儿不稀奇,解放前多得很。”


    村民们震惊了,他们瞪着眼张着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陈万里。


    陈万里耸耸肩,再次好心解释:“我以前在沪市上过学,这种事儿不少见的。还有那捧戏子的,男女都捧,男女通吃的呢。”


    “啊,这还有男人喜欢男人,男女通吃?”


    “哎呀妈呀,还有这事儿啊。长见识了,真长见识了。”


    “谁说不是呢。这,这,不会是有男人看上裘家兄弟了吧?”


    裘向东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可不能背上被男人看上的名声,不行,一千个一万个不行。


    他怒吼一声:“少胡说,你们才被男人看上,你们全家都被男人看上。”


    “哎,不是,裘向东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这是合理猜测,合理猜测懂吗?你急啥?没看上就没看上呗,咋的,你还挺遗憾啊?”


    “滚犊子!混蛋玩意儿,缺德冒烟儿!”裘向东言简意赅,充分体现了被气到冒烟儿的人,是说不出好话的。不过他到底没像裘向南一样没脑子,主打就是再生气,也得死死捂住。


    “我让你们胡说,敢这么说我儿子,真是不把我们裘家放在眼里啊。一个个的,都让开,等我们回去穿了衣服,咱们再算账!”


    “切,你裘家是天王老子啊,还得我们都放在眼里。呸,还抓贼,谁信啊,你们家儿子睡觉脱得光溜溜的啊?”


    “大热的天,脱光睡觉有啥,你管得倒是宽。都让开,别耽误事儿,一会儿还得上工呢。一群泥腿子,围在这里算干嘛的?”


    裘老太咬死了是出来抓贼,任谁问都是这个话。村民们可不信这个话,七嘴八舌讨论得可热闹了,反正就是不让开,主打就是看裸男,哦,不,看热闹。


    大队支书陶老爷子是裘向东的岳父,老爷子平时不太管事儿,但因为是退伍老兵,在村里还是很有地位的,他严肃着一张脸,眼神很有些恨铁不成钢,深深地看了女婿一眼,沉声道:“都散了吧,一会儿还要上工,都回家吃饭去。啥热闹也不能耽误上工。”


    金大队长见老支书发话了,也赶紧出腔赶人:“散了散了,不够丢人的。还得上工呢,都回去吧。要是谁看热闹耽误上工,我可不会轻饶了的。”


    人群叽叽咕咕,不过到底是村里的两个话事人,大家慢吞吞地往家挪。


    那可真是慢吞吞啊,平时走一步的距离,如今恨不能走十步,还一步三回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姑娘送情郎呢。


    村外围的卡车里,吴大锤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他脑子笨,但也知道昨天是中了美人计。儿子为啥出现在车里,他是不明白的,只觉得十分的生气。那个女人,*别让他再看见,否则,哼!他绝对饶不了她!


    吴建国将事情前前后后地一联系,大概清楚怎么回事儿了。他看着处在爆发边缘的父亲,劝道:“爸,以后工作你可得认真点,盯着你这个工作名额的可不少,不能出一点儿错。”


    吴大锤眼球暴起,一看就是生了大气,他粗声粗气地说:“这些混蛋!要是让我再看见那个女人,我”


    “爸,别冲动。事情没成,那女人肯定躲着不出来,你还能挨家挨户地找人?咱们是外人,今儿就得走了,这事吧,咱们还真不能怎么着。不过你以后做事可千万要小心,别着了别人的道儿。”


    吴大锤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抹了把脸,丧气地说:“建国,你比爸聪明,要不先把工作给你”


    这倒不是吴大锤多宝贝儿子。关心是有,但跟工作比起来,还是工作更重要。只是他上次抓奸动了刀子,被记了过。之后特车队又出了老尤的事儿,大家对他和老尤这种看起来就暴力的人有防备。


    吴大锤也不是傻子,感觉到周围同事的排挤,几次之后,就觉得没啥意思,这才想着把工作给儿子。他一个壮汉,干点儿啥事儿挣不到钱?何必在队里看人白眼儿,还不够受气的。


    “爸,我是这么想的。”吴建国自然知道先接班是最稳妥的,不过他还是分析道,“咱们先调度室的人换岗,应该会有人换的,调度岗对身体素质要求不高,我应该可以顺利入职。入职之后再慢慢谋划,换到司机岗。爸你呢,就等西河岸大队这边石油储量探明了,到时候油田说不得会招工。你身体好,去前线做工人都是可以的。”


    他跟吴大锤可是跟着勘探队很长时间了,自然知道临市新发现的油田储量巨大。如果西河岸大队这边储量也不错的话,油田肯定会招工。到时候他爸是熟手,身子骨又好,机会比他大。


    吴大锤喜出望外,父子俩还在商量工作的事,而姜家这边也在说,只不过是杜荷花单方面训斥二儿子夫妻俩。


    “一个个没脑子的,自作聪明的蠢货!马红花,你也是做娘的,怎么不想想出了这事儿,以后小桂怎么在村里抬得起头?还有你,姜满坡,你可真行!为了工作连媳妇儿都狠得下心,你可真是个男人!”


    杜荷花叉着腰,刚进院子就训了起来。


    姜桂双眼通红,没想到父母竟想出这么损的主意。他也是个要脸的,顿时觉得抬不起头,气得身子都在抖。


    “好了,小桂,你别气了,再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马红花,这几天你给我老实在家呆着。等那父子俩走了你再出去。真是猪脑子,也不想想大车司机是那么好招惹的?人家一拳就能打得你脑袋开花!”


    杜荷花训斥的声音还在继续,勘探队的帐篷里,姜楠和陈金花倒是没去看这个热闹。


    不是她们不好奇啊,她们是十分的想去。但是这个热闹吧,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还真是不好上前看。没见围着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和一群彪悍的老大娘嘛。


    只不过在帐篷里,两人也竖着耳朵,坚决不放过任何一句话。


    “妈,你说吴大锤和吴建国醒了,能反应过来咋回事儿吗?”姜楠为吴大锤的脑子发愁,十分的忧愁了。


    “吴大锤反应不过来,还有建国呢。他要是疼孩子,肯定过几天就让儿子接班了,不过估计得从楼里搬出去了。建国接班就是个学徒工,工龄又少,没资格再住这么大的房子,估计得给人腾地方。”


    油田如今的房子产权都是归集体的,油田按照工龄、工作贡献等,给职工分房居住。职工只有居住权,没有产权。


    筒子楼可是分给双职工住的。本来吴大锤离婚后,一个单职工住着就够扎眼了,要是吴建国一个学徒工都能住筒子楼,保不齐真有人眼红闹事儿。


    如果有人闹,那吴大锤一家还真有可能会搬走。


    “那,要是大锤叔再婚呢?”


    陈金花:“还别说,这是个办法。不过一时之间,去哪儿找有工作的寡妇啊?不管了,咱听热闹。”


    话音刚落,姜楠的脑海里就响起了愉快的电子音。


    【宿主,2000吃瓜币已到账,请查收。】


    姜楠一下子蹦起来,开心地手舞足蹈,忍不住问:“卢家辉开口了?”


    【对,已经确定他是间谍,苏水仙和小寡妇梁春花也都被抓获了,目前案件还在深入调查。宿主,您现在吃瓜币已经达到6000,请问需要开通空间功能吗?】


    “开通,开通。”


    脑子里的话音刚落,姜楠瞬间仿若置身于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四四方方,墙壁雪白,高不超过五米,总面积不超过二十平。


    姜楠有些嫌弃:“别人不都是什么农田、灵泉啥的,你这空间有点儿次啊。”


    【嘿嘿,宿主,你别这么说。我是吃瓜系统,空间就是附赠的,可不是主要功能,当然要差一点啦。不过二十平呢,要是想扩大,再花5000吃瓜币,就能扩大一倍哦。而且这个空间可是有保鲜功能的,食物放进去可不会过期。】


    “人能进去吗?”


    【不行,别说人,就连活着的动物都进不来。这是违反星际联盟条例的,是被明确制止的。】


    陈金花看闺女眼神儿放空,就知道又在跟系统叨叨叨了。她当即起身,去外面瞧着,顺便望风。


    这系统的事儿可没告诉老爷子呢。不是信不过,而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见勘探队里大家陆续回来,开始洗漱准备吃早饭,她赶忙回屋,摇醒闺女。


    “晚上再研究,你姥爷来了。”


    陈万里作为总工程师,虽然也会放松看热闹,平时那可是很忙的,自然就没时间整日陪着闺女和外孙女。匆匆吃过早饭,一抹嘴,就带着勘探队忙活开了。


    不过母女俩也不用人陪,西河岸大队是常回来的,两人不用人带,径直上了山。还别说,有热闹看,山上人都少了。上工的忙着上工,不上工的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裘家几兄弟的尺寸问题,可没工夫上山寻摸。


    山就在那儿,又跑不了。但是这热闹,那可是百年难遇啊,还不得趁着热乎劲儿多说几句。


    这可方便了姜楠和陈金花二人。两人也是艺高人胆大,仗着姜满城不在,往林子深处走了走。还别说,虽然外面没啥好东西,但林子深处还是有猎物的,两人逮了五只兔子和三只野鸡,不过倒是没猎着大家伙。


    两人也不气馁,乐颠颠地绕到姜家的秘密小道,回姜家吃了午饭。马红花和姜满坡挨了训,吃饭的时候格外老实,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


    等人都去睡午觉了,正堂只剩下姜满城一家和杜荷花,姜楠将那天遇到叶春萍知青的事儿说了。


    “奶,那个叶春萍想算计小桂哥。她和魏有为的三儿子魏丰年是一对儿,两人年初就勾搭在一起了。叶春萍有了身孕,魏有为两口子却不让她进门。这两人看中了公社粮站副站长家的闺女,那家也是只一个女儿,不过早年发烧脑子有些烧傻了。副站长家准备招赘,承诺给女婿安排一个工作。魏丰年年龄不够,不能分家,魏有为两口子打算把他招赘出去。魏丰年也同意了的,他也想当工人,不过怕叶春萍缠着他坏事,就出了个主意,让叶春萍缠上姜桂哥,这样不仅能嫁给石油工人,以后二叔的工作也能到手。”


    杜荷花脸绷着,嘴角紧抿,眼神锐利,她说:“行了,我知道了。真是什么人都敢打我杜荷花的主意了,这事儿你们别管,我得让魏家知道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不然一个个的,还当我们姜家好欺负呢。”


    她冷哼一声,扫了眼小儿子,问道:“你们啥时候回去?”


    第30章 黑市再遇女主


    姜满城一家到家属院时,已经是傍晚了。


    三人半下午的时候垫吧了点儿馒头咸菜,也不饿。只不过吧,粥粥水水喝得多了点儿,两个小时的路程呢,三人也不能就地解决啊,他们还要脸呢。


    没解决的后果就是,刚到楼下,姜满城嗷嗷地跳下车,不行了,等不到回家,先去公厕,去公厕。


    姜满城急,骑车的姜楠和陈金花也不遑多让啊。不过两人还有理智,把自行车支在大树下锁好,这才嗖嗖往厕所跑。幸好现在是家属院做饭时间,公厕的人比较少,两人进去时还没人。


    这公厕虽然也在家属院,但姜楠一家是很少上的,毕竟家里有厕所嘛。这公厕大部分是家属院平房那边的人用,毕竟平房没厕所嘛。而且公厕虽然每天有人打扫,味道也是不好的。只要能忍得住,姜楠都不会去公厕的。这不是今儿忍不住了嘛。


    她很快地解决好个人问题,脸色都轻松下来,又是快乐灿烂的小脸儿啦。


    姜楠整理好衣服,准备和陈金花一起出去,冷不丁,听见厕所后面有动静。


    这公厕是挨着家属院的墙建的,两道墙之间有大概一米多的空隙,是让掏粪工掏粪用的。平时可是很少有人去后面的,毕竟味道可不好。


    陈金花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两人动也不敢动,竖起耳朵,热切地听着后墙的谈话。


    姜楠虽然一脸八卦样儿,内心不是不吐槽的。


    这谈话的人,可真是没有危机意识啊。


    说话之前,都不检查检查厕所里有没有人的嘛。


    这么大大咧咧,真是胆儿肥啊。


    再说他们的自行车离得也不远啊,这都没看见?


    不想了,听墙角,听墙角。


    公厕后,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死鬼,人家不去找你,你都不来找人家。这么久了,人家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你怎么这么狠心?”


    孙巧莲!


    妈妈呀,姜楠忍不住再次吐槽,你睡觉的时候咋想这么多人呢。


    上次还想林兵想得睡不着,这次就换人了。这情话都不换一换的吗?


    另一个男声得意地笑了起来,调侃道:“怎么,林兵没满足你?你不是和他打得火热,还有功夫想其他男人?”


    程大柱!


    天老爷呀,姜楠和陈金花双双捂住嘴,眼睛瞪得滴溜圆儿,她们发现大秘密了啊。


    这程大柱,什么时候和孙巧莲勾搭上了啊?


    他不是和范桃花有一腿的嘛?!


    他和孙巧莲,明明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啊。


    姜楠佩服。果然,她的这些邻居们,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乱,太乱了啊。


    姜楠开始反思,她不能因为太熟悉,就不看他们的脑电波了啊。


    真是的,老爸总是说太熟悉的人不要经常看,免得知道太多,见面露马脚。


    看看,作为有吃瓜系统的人,这瓜,她吃的迟了啊。


    隔壁的姜满城也震惊呢。


    妈呀,他虽然隐隐约约有猜测,但也是第一次听见现场啊。死去的方鸿运方兄弟啊,你这绿帽子,可真是够多的。一顶接着一顶,也不知道在下面过得安不安生。


    偷听的姜家人震惊,姜家人不解,姜家人佩服,可孙巧莲和程大柱全然不知道,还继续打情骂俏呢。


    孙巧莲抬手锤了程大柱一下,娇嗔道:“死鬼,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人家和林兵清清白白的,是把他当成弟弟的啊。我们是比亲姐弟还亲的感情,你可不要胡说。再说,我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吗?要是这样,你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你知不知道,每天看见你,却要装作什么关系也没有,笑都不能跟你笑一下,我这心里多难受多痛苦吗?你还来这么戳人家的心窝子,人家这满腔的爱意,错付了啊。”


    程大柱得意地笑了出来。他就知道,孙巧莲这个女人爱惨了他,林兵算什么,就连裘向东她都看不上,就相中他程大柱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有眼光。


    他握住孙巧莲的手,说:“你可真是个坏女人,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今晚小树林,来不来?”


    孙巧莲心里翻白眼儿,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儿,说点好话就相信,谁喜欢你啊,老娘是图你的钱好不好。要不是图钱,难道图你长得丑图你屁话多,还是图你满身油烟味儿?真是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自信。


    不过她可是老演员了,很快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声音都急切了起来:“来,我肯定来,我”


    程大柱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把抱住孙巧莲就啃,手更是不老实,冲着重点部位就去。


    那声音,啧啧啧,听着跟啃猪蹄子似的,啾啾啾的。


    姜满城、陈金花、姜楠:他们,不会是要在这里全垒打吧?这大庭广众的,也太放肆了吧?


    额,虽然不是大庭广众,但也有听众的啊。而且这是外面,敲重点,在外面,又不是他们家炕头。


    不过显然两人也是有分寸的,很快气喘吁吁地分开,孙巧莲窝在程大柱的怀里,温温柔柔地说:“我我晚上要先去趟黑市儿,可能要晚点儿才能去小树林。你也知道,我家如今就南山一个人工作,他现在是学徒工,工资低,家里困难得很。但南笙和南海还小,小孩子嘛,总得多吃点儿好的。前一段他们还腿抽筋呢,我这想着去黑市儿买点东西给他们补补。”


    程大柱哦了一声,伸手推开孙巧莲,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他说:“你不会是为了让我替你去黑市,才来找我的吧?”


    孙巧莲立刻开始喊冤:“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要是这样的人,就让老天爷降下一道雷,立刻劈死我。”


    她开始嘤嘤嘤,心里却骂程大柱多疑,替她去还不是该的,难道她就是能白亲白睡的?想啥美事儿呢!


    再说,她可不信什么老天爷不老天爷的,如果老天爷有眼,她怎么会过的这么苦?还不是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怎么会出来做这种生意?


    她抹抹眼泪,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人家是想你想得了不得,才冒险约你来这里见面的。你要是这样冤枉我,我我们以后也不要来往了,我就当是一腔痴心喂了狗。你放心,我虽然还是会继续喜欢你,但我再也不打扰你了。我会将这份情谊深埋心底,深夜的时候独自回味,默默流泪。嘤嘤嘤。”


    姜楠:妈呀,孙巧莲是琼瑶剧女主转世吧,怎么这么会说情话,这钩子留的,程大柱肯定感动啊。不是这情话多高明,而是这年代谁这么说话啊?这冷不丁遇到一个,程大柱不迷糊才怪。


    果然,程大柱马上搂住了孙巧莲,柔声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你受委屈了,别哭,哭得我都心疼了。这样,我晚上替你去黑市,买一斤肉给你还有孩子补身体,好不好?你看你,别哭了,别忘了,我们不能久留,公厕这里来人不少的,快把眼泪擦擦,再让人看出来了。乖,听话,啊。”


    姜楠:哕,哕,哕,想吐,怎么办。还乖,还听话,程大柱你一个厨子,怎么学霸总说话啊。她以后还怎么看霸总小说啊,天爷啊,她的日子怎么这么苦。


    姜楠抬眼看看对面的陈金花,见陈金花也是一副强忍呕吐的样子,抬手拍拍老妈的肩膀,你的痛苦,我懂。


    隔壁的姜满城白眼儿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不过厕所后面,两人的戏码总归是结束了。两人整了整衣服,先后从厕所后面离开。


    姜楠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妈呀,可真够谨慎的,不仅先后离开,还走了不同的方向,怪不得她没发现呢。


    不是她不行啊,是敌人太狡猾,嘤嘤嘤。


    咦,她怎么也成了嘤嘤怪,不好,这样不好。


    姜满城三人脸色苍白地从公厕出来,走到不远处的自行车旁,彼此对视一眼,嗯,都是没见过啥世面的样子。不过三人很快地打起精神,这种事儿,当事人都不尴尬,还大大咧咧在厕所后面乱来,他们尴尬什么,又不是他们的错。


    三人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筒子楼。还没上楼,就被在楼下坐着纳凉唠嗑儿的刘老太招手叫了过去。三人想都没想,一溜烟儿凑过去。


    嗯,八卦嘛,谁嫌多啊。


    那晚医闹事件的不愉快已经过去,如今最热门的,可是老吴头被警察带走,吴春丽和范桃花走了的事儿。


    姜家自然知道老吴头为啥被带走,这不是牵扯特务嘛,他们也不说,只听刘老太口沫横飞地讲述。


    这讲八卦啊,讲究个氛围,姜满城就格外上道,一会儿一句“后来呢”,一会儿一句“怎么会这样”,一惊一乍之间,让刘老太格外有成就感,那是超水平发挥,讲得比平时精彩多了。


    “老吴头肯定是做啥缺德事儿了,不然咋两天了都没回来。”刘老太总结道,“你们不知道,春丽一个人在家,那个哭的呦,劝都劝不住。你们猜后来怎么着了?”


    “怎么着?哎呦,刘大妈,您可别卖关子了,快讲吧,真是要急死我了。”


    你看,姜满城就是这么上道。


    刘老太嘴角都要翘上天了,她斜楞着眼儿,一副我最牛逼的表情:“范桃花回来了!还在家里住了一天,这不上午吴大锤回来,把她撵走了。她也不知道咋想的,说是要把春丽划到她名下,这样她就春丽一个孩子在身边,春丽就不用下乡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范桃花也算是办了一件人事儿。”


    “春丽就跟着范桃花走了?”姜满城难以置信,范桃花可不是啥好人,还不如吴大锤呢。


    “那可不咋的。春丽又不傻,跟着她娘就不用下乡,可不就走了。”刘老太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扫了一眼姜满城,“连这都想不到,平时看你也不笨啊,这脑子咋转不过来呢。”


    “哎呀,那谁能有刘大妈您想得明白,是吧?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这啥时候,我们年轻人都比不上你们。”姜满城恭维了两句,见没啥新鲜事儿了,起身和母女二人一起回家。


    只是他们想走,有人却不想他们走。方阿婆转着眼珠子,柔声问姜满城:“满城啊,你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这去乡下两天,看着气色可不太好。你可是年轻人,可得当心身子骨儿,不然老了可遭罪。金花,你也是,可不能粘得太紧了。这男人啊,不能总是在女人身边打转,得”


    姜满城脸色不好,那是一晚上没睡,破坏组团仙人跳累的。刚才又听了一出大戏,他同情地瞥了眼方阿婆,看到她身后的方南笙、方南海兄弟俩,笑了笑,那笑容十分的灿烂,他说:“方阿婆,您家南山上了班,有没有给两个弟弟买肉骨头炖汤喝啊?我记得你说,你家南笙、南海晚上抽筋来着,可得好好补补。南山都接了方大哥的班,他两个弟弟可什么都没捞着,以后还得下乡,南山可得对两个弟弟好。”


    你看看,他多好,还给他们买肉找理由,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的邻居,没有!


    两兄弟也八岁了,闻言眼睛都亮了,方阿婆回头看了一眼,暗道一句不好,转身指着姜满城,哭丧着脸叫屈:“满城你怎么不知好歹啊,阿婆是关心你,你却在这里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你还是不是人啊。我家南山最懂事了,要你在这里败坏他的名声!他都买过一次大骨头了,要喝多少才是多?南笙,南海,咱们走,不理这个多嘴多舌的。”


    方阿婆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抢先一步上了楼。


    “方阿婆,你说你怎么还急了呢。”姜满城对着方阿婆三人的背影,委屈地喊。见人越走越急,他耸耸肩,无奈地对众人表示,“我就是关心孩子两句。那次方阿婆还端着大海碗要我家的骨头汤呢,这我问两句怎么了。真的,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看方阿婆不痛快,刘老太也乐得嘎嘎笑,乐完了,她突然问道:“裘家小子出啥事儿了,你知道不?半下午回来的时候啊,那脸臭的,跟粪坑一个样儿了。见了我们也不打招呼,也不知道咋了。”


    姜满城呵呵笑了两声,不过他也没说。这种事儿,他不说,早晚也能传过来。他还是不多这个嘴了,本来两家关系就不好,再多嘴,不定被怎么记恨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是很精明的。


    姜满城又应付了两句,晃晃悠悠地上楼,很快地进了家门。


    他们三人是下午四点从西河岸大队出发的,此时也差不多六点半了,三人低声讨论着刚才的八卦和从西河岸带回来的东西,叽叽喳喳。


    “爸,妈,这离婚,一人带一个孩子,就能不下乡啊?”


    陈金花:“应该不能吧,范桃花应该是认识什么人,走关系了。具体的政策我也不清楚。你是独生子女,不用下乡,我和你爸就没怎么关注,等我明儿上班问问。”


    姜楠笑嘻嘻:“不用的呀,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爸,奶奶这次给了什么蘑菇呀?有没有榛蘑?我可最喜欢吃这个了,榛蘑炖小鸡可是最香的。”


    姜满城:“有,少不了你的,明儿咱们就炖鸡吃。”


    三人叽叽喳喳,等八点半天色全暗下来,姜楠才从沙发上起身,意犹未尽地去洗脸,装扮一新地出了门。


    有了空间,还有1000吃瓜币的富余,姜楠果断买了假发、变声器和一些化妆用品,争取这次去黑市儿的时候没人能认出来。这几天去乡下玩,她算是把系统商城的商品看了一个遍,跟日后的某宝似的,什么都有,不过像是迷药、武器之类的就别想了。就算是主系统想通过商城保护宿主,也只是给予法律范围内的帮助,其他歪门邪道的别想。


    而且就算有,她也坚决不会买的!坚决不会!


    开玩笑,明天,她就是要当警察的人了,歪门邪道她可是要坚决抵制的!她连瞧都不会瞧,嗯,就是这么谨慎,她可不能马失前蹄哦。


    没错,系统已经接通了蓝青山的频道,确定明天蓝青山和沈所长会到油田办公楼送锦旗,并宣布特招姜楠进派出所的消息。这次去黑市儿不仅是为了囤货,更是为了提前庆祝她要有工作了!


    姜楠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确定楼里的人没注意到她,这才悄么悄地穿过小树林,向黑市儿走去。


    油田的黑市儿位于南边山脚下,早年间这里聚集着一群猎户,大概五六个人,搭伙儿猎大家伙的。房子也不多,六间房,大家都在房后边儿卖东西,前面儿则有人值守,一旦有人来查,大家就往山上跑。


    这山可是个大山脉,深着呢,山货又多,狠狠心藏个十几年都不成问题。


    姜楠顶着小平头,守门人看‘他’一个大男人,什么都没带,啥也没说就放了进去。这年头,进黑市儿卖东西要钱,买东西倒是不用的。


    别以为黑市儿多高端多神秘。可能京城、沪市那种大城市,黑市儿还成规模,就油田,虽然大家也有钱,但周围人也就那样,卖东西的并不多的。而且油田管得严,大家也不大敢去,可不就规模小嘛。


    姜楠转了一圈,也就发现几个卖粮食的、鸡蛋、野鸡、兔子,以及农家自织的土布,连卖猪肉的都没有。


    而且大家都低着头,也不看人,蹲在墙边儿话都不说几句,见人蹲下来像是要买的样子,卖方伸出手指比划怎么卖,买方愿意的就比划要多少,不愿意的起身离开。


    讲价?不存在的,这可是卖方市场。你不买,有的是人买。而且谁跟你拉拉扯扯的,一旦急了出声,还容易暴露,没看大家话都不说的嘛。


    姜楠懊悔,她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变声器算是白买了。她转了一圈儿,买了一袋子白面,一包大白兔奶糖,又花钱跟管事儿的换了几张糕点票。见实在没什么了,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远远看见女主唐夕过来。


    她也是变装后过来的。姜楠能一眼认出她,全赖有系统协助,不然绝对不会将眼前这个一口黄牙、皮肤粗糙、发质枯黄、挎着篮子的农妇,跟唐夕联系在一起的。


    “唐夕也是挺厉害的。”姜楠跟系统感慨,“怪不得能当女主,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为之努力的人,这种女人只要不伤天害理,就应该成功。”


    【宿主,您还走吗?】


    “走什么走,唐夕那儿可是有好东西的,等等看她卖什么,咱们买点儿。”


    姜楠装作还想买东西的样子,溜达到唐夕身边。只见唐夕打开篮子上盖着的灰布,里面赫然出现几大块猪肉,有肥瘦相间的五花,猪蹄、猪心、猪肝,就连肥肠都有,少说也有十斤。也不知道这么重,唐夕是怎么提过来的。


    【宿主,她放到空间,离黑市儿近的时候再拿出来就行了。】


    姜楠:“”


    姜楠努力忽略掉尴尬,作为肥肠资深爱好者,她瞬间将肥肠包了圆儿。五花肉也买了两斤,就在她还想下手时,被后面挤进来的推到了一边儿。不是那人没礼貌,是猪肉不好买啊,这遇见了,谁不想买几斤。


    其实姜楠身上有功夫,被大叔推个趔趄那是没注意。她啊,全部身心都在留意身体变化呢,怕跟上次一样,突然肚子疼啥的,没想动这次竟然啥也没有。正高兴呢,就被推了个趔趄,五花肉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儿。


    她赶紧拾起来,抬头走过去想揍人,一看,哦豁,熟人,程大柱啊。虽然用布巾围住了脸,但熟悉的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伙也是够胆大的,他爸那种一千个心眼子的都不敢来黑市,他一个一看就是莽夫的,反倒是不在乎。


    真是,爱情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认出了人,姜楠也没上前,她虽然也伪装了,但万一被认出来了呢。她转身去其他摊位又转了转,这才走出黑市。巧了,这程大柱,正好走在前面。姜楠小心地跟在后面,到了家属院旁边的小树林,程大柱脚一拐,没朝家的方向走,径直进了小树林的另一头。


    姜楠心里那个痒啊,她一秒钟也没犹豫,悄么悄地立马跟过去,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不寻常的喘息声。一男一女,作为老司机,姜楠立马知道了里面在干什么。心里骂了一声果然如此,她再次跟系统确认:“是不是孙巧莲?”


    【是,宿主。】


    “你说她怎么净吃窝边草?这可跟一般的小毛贼不一样。”


    【因为窝边草肥啊,宿主。您忘了,您住的筒子楼,不说数一数二吧,也是豪华筒子楼了。】


    姜楠一阵儿无语,转身快步回家。


    “这被人推倒,算不算倒霉?”路上,姜楠突然问系统。


    【应该不算,宿主。被推倒是因为唐夕的东西太抢手,下次换一个别的不抢手的,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


    姜楠摸摸下巴,开心道:“那下次我可以想办法自己跟唐夕换东西,不用去黑市儿了。”


    得知能跟女主换物资,最高兴的莫属姜满城了。他是一个重享受的,最不乐意的就是吃苦。没办法,上辈子吃的太多,这辈子是一点儿也不想吃。他把换物资的任务揽在身上:“交给我,小楠身上有系统,谁知道跟有空间的接触多了,会不会露出啥。我来对付唐夕。”


    “爸,你可不能有啥坏心思。上次我就想着捡漏儿,就拉肚子了,你要是有坏心思,还不知道咋样呢。”


    “你爸是那样的人吗?!”姜满城不乐意了,“我就换个物资,又不坑人,放心吧。”


    陈金花犹豫道:“要不还是我去吧,你俩这人品可够呛。”


    父女俩不乐意了,他们怎么够呛了,他们多无辜啊。一家人乐呵呵地耍花腔。可不乐呵嘛,明儿闺女就出名了,成了有工作的人,咋能不开心呢。


    这边开开心心地耍宝,小树林里,孙巧莲提着肉,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回家。心里将程大柱骂了一遍又一遍,这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混账,要不是看他家条件好,他又是个厨子,她孙巧莲才不哄着他呢。也不撒泡尿照照,头大脖子粗的伙夫一个,配得上她孙巧莲嘛!


    整个筒子楼,孙巧莲最看重的,还得数姜满城和裘向东。这俩可是楼里长得数一数二的爷们儿。可惜,姜满城看不上他,裘向东又整日不着家。


    看着手里的*肉,孙巧莲骂了姜满城一句“没安好心”,她家南山没工作就得下乡,她把工作让给南山怎么了,就值得姜满城这么明晃晃地挑拨,真不是个男人!南山才上班,都没开饷呢,哪里有钱给两个弟弟买肉骨头。


    想到儿子说的“以后工资都给她拿着”,孙巧莲翘起嘴角,脚步都加快了几分。婆婆不要她的工资,如今就连孙子的工资也不要,她虽然命苦,但遇上个好婆婆,又生了三个好儿子,这日子啊,可是比丑八怪陈金花有盼头儿多了!


    她陈金花就生了一个闺女,以后连个摔盆的都没有,下辈子投胎做个畜生吧。


    孙巧莲高兴地哼着歌儿,到了家属院才停下,不发出一点儿动静,小心翼翼地进了家门。


    开心的日子总是很快,还没怎么着呢,翌日晌午,也就10点左右的样子,沈明光沈所长和涂书记,以及其他几位领导,扛着锦旗,一路招摇地来了家属院。


    众人再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实话说,淡定多了。他们也是见多识广的老头老太太了,哪能被这种架势惊到。


    只是听到姜楠协助抓到偷油贼,又帮助公安抓捕特务时,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比鸡蛋都大。上次见义勇为,这次又是抓贼又是抓特务的,夭寿哦,他们四号楼这是要出大人物啊?!


    大爷大妈们声音都不敢出,生怕这是在做梦。沈明光见状十分的满意,你看看,大家伙儿也都不敢相信呢,这不正说明姜楠功劳大,那他们特招姜楠进派出所,不就是顺利成章?


    想到这里,沈明光清清嗓子,正色道:“鉴于姜楠同志的特殊贡献,油田派出所全体人员决定,特招姜楠进入警察队伍,以后发挥所长,继续为油田做贡献。我代表第十作业处油田派出所全体人员,在这里热烈欢迎姜楠同志的加入,希望姜楠同志以后在派出所,尽职尽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说完,他抢先鼓起掌来。大爷大妈们晕晕乎乎地跟着鼓掌,有了带头儿的,更多的人也跟着鼓起来,气愤诡异地热烈着。


    突然,刘老太嗷一嗓子,打破了这热烈的宁静。


    “哎呀妈呀,警察同志,你们没搞错?姜楠要当警察?她她可是医闹的人,你们连这种人都要?!”


    沈明光皱皱眉,看说话的是个老太太,他放下担心,严肃地说:“那是为了抓捕特务需要,才故意闹事儿的。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不过希望大家以后不信谣不传谣,姜楠是做过贡献的好同志,这些话大家以后不要说了。”


    “啥特务啊?警察同志,咱油田还有特务?”人群里,有人高声问道。


    “这个目前还在深入调查,等全部查清,会告诉大家的。”沈明光严肃脸。


    “不可能!”裘盼儿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本来不想回来的,她和田家光相处得好好的,不料被家人强行带回来。如今又看到这一幕,她歇斯底里地喊,“你们没听到吗,她是医闹,医闹啊,你们为什么找她?你们不是警察嘛,不是明察秋毫嘛,怎么这么糊涂!她姜楠都医闹了啊,她这种人你们都能要,那我也可以的啊。我比她差哪儿了?我明明更好的,我”


    好嘛,一个个的,都没把医闹和抓特务联系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大家太单纯,还是因为姜楠的演技太好了。


    裘老太本来嫉妒得眼都红了,此时见几位领导脸色变了,明显露出不喜,忙狠狠拧了把孙女的胳膊,赔笑道:“我家盼儿也是高中毕业,这不没找到工作,着急嘛。领导们别见怪,我这就带她回去。”


    孙巧莲眼神闪了闪,笑着恭喜姜楠:“小楠啊,你这进去是几级工?怎么定级啊?”


    沈所长看了孙巧莲一眼,对姜楠点点头,柔声道:“姜楠同志,还请下午去派出所办理入职手续,明天正式上班,能做到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