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当警察了
油田派出所离办公大楼不远,是个一进的大院子,外墙根儿朝上一米那一段儿,被刷成了蓝色,远远的也能一眼认出来。院子没有守门的,不过这不管啥时候,也没有人敢擅闯派出所,倒是不用安排守门人。
进去,里面正房,左右厢房,加起来大大小小十余间,墙根儿也一律刷成了蓝色,十分的整齐好看。
院子西南角盖了个车棚,棚上搭着蓝色的遮雨布,里面稀稀拉拉停了十几辆自行车。
吃过午饭,姜满城、陈金花夫妻二人,领着姜楠过来办手续。两人假都不用请,领导特意发过话,这送油田大功臣入职,哪里还用请假?
“老蓝,我这闺女可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我看好了,不然我得找你家去。”
负责领着姜楠办理手续的,正是蓝青山。其实一个新人,哪里用得着副所长亲自领着,所里直接指定个人就行。这不是蓝青山惜才,又跟这一家子关系不错嘛,他是特意过来的。
“你小子就是话多,走吧,先去档案室那里确认档案移交完毕,然后再去内勤填几个表格,签几个字儿,最后领几套衣服,就成了。”
蓝青山在前面带路,东边屋子里伸出几个脑袋,对着姜楠这边的方向探头探脑,叽叽喳喳。蓝青山听到动静,回头指了指这几个小子,笑骂道:“看什么看,不认识了?!那晚上帮着抓偷油贼的就是姜楠,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可得多照顾人家女同志。”
嘿嘿嘿。
“姜楠好。”
“姜楠好啊,风景旧曾谙”
“切~”
蓝青山挥手:“行了,小邵,别整那些词儿了,回去办公。”
探出来的脑袋又一个个缩回去,姜楠倒是只认出了蓝青山的搭档小许,其他人都没认出来。她在后面跟着,全程像个小透明,要不是签字还需要她动手,估计姜满城能全程代劳。那递烟的姿势,当真是娴熟无比。
“好了,这是姜楠同志的警服,一共两套,平时上班的时候都是要穿警服的,下班就不要穿了,注意影响。”
蓝青山双手将衣服郑重地交给姜楠,叮嘱道:“还有一些鞋、袜子、手套之类的,小何,你带着姜楠去领一下,再带她去熟悉熟悉更衣室。姜楠,明儿穿着便服上班,到了之后再换警服,知道吗?”
姜楠注意到蓝青山特意强调了两次衣服的事儿,想想就明白了。她记得上辈子看《血色浪漫》,里面就有一个当兵的,因为穿着制服打坏人,最后却被军队开除的事儿。果然,任何时候这种不方便的制度,背后都是有血和泪的教训的。
小何是内勤的一位女同志,带着姜楠在所里溜了一圈儿,顺便领了劳保用品。姜满城和陈金花则继续留下来跟蓝青山套近乎,争取让蓝青山带姜楠。这啥时候,老带新,都是传统。派出所他们也不认识别人,可不就认准蓝青山了嘛。
蓝青山虽然看着也四十多了,不年轻,但经验丰富,脑袋瓜聪明,他们还是很中意的。
云山雾绕的说了一堆,蓝青山听明白了,他摇了摇头,坚决道:“这个不行,我的搭档是小许,已经磨合两年了,轻易不会变的。你们放心,派出所一定会给姜楠安排一个靠谱的搭档。”
等姜楠办好事出来时,姜满城也没有说服人,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那眼神儿看得蓝青山一阵牙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负心汉呢。
“爸,你别担心了,我功夫这么好,不管搭档是谁都不会出事儿的。”姜楠拍着胸脯,心里格外的兴奋。
警服哎,她要穿警服了。
这时候的警服还是“六六式”,绿色帽子,上衣是草绿色,下衣为藏蓝色,和军服样式是一样的。
兴奋的姜楠回家就换上了警服,对着镜子嘚瑟了一个小时,这才依依不舍地换了衣服。昨晚买的大肠和五花肉,被姜满城做成了干锅肥肠和红烧肉,一家人结结实实吃了一顿好的,正式庆祝姜楠成为警察。
隔壁刘老太嫉妒得眼睛都红了,这一家三口都是干公的,老天爷啊,日子得好过成啥样!他们程家已经算是楼里吃得好的了,再看看人家,好家伙,一顿造两个肉菜,这是不想过了啊。不顺心的刘老太一顿乒乒乓乓,愣是没惹来人嫌弃。
大家都震惊着呢,谁有功夫管别人。
方阿婆炒着肉,一句句低声骂着姜满城。要不是他胡说八道,两个小孙子怎么会闹着吃肉喝汤,她儿子的帽子也不会再绿一次。她大孙子多孝顺的,两个小孙子本来也乖乖巧巧的不闹事儿,如今闹着要吃要喝,全是姜满城的错。这杀千刀的,为啥老天爷就不下个雷劈死他!
她转转眼珠子,重重哼一声,进屋跟大孙子小声嘀咕:“南山,你不是跟姜楠那小丫头一个学校毕业的?你长这么俊,勾勾手指,那丫头还不得扒上来?到时候你哄哄她,把她的工作骗到手,让你妈去派出所,工作到手了咱们再把她踹了,看他们姜家还嘚瑟个什么劲!”
派出所男同志多,牺牲的也多,嘿嘿,等她儿媳妇进了派出所,再勾搭一两个,说不定能再得个工作,那她三个孙子不都是工人了?到时候,他们老方家,才是这楼里的最上等人家!
方南山眼神闪了闪,却正色斥责方阿婆,他说:“奶,你胡说什么呢。姜楠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不可以这样毁小姑娘名声的。”
一旁扫地的孙巧莲眼睛亮了亮,是啊,大姑娘最在乎名声,她出去传几个瞎话,就说姜楠暗恋她儿子,看谁还看得上姜楠!
吴家,吴大锤本来还在担心老爹,此时却顾不上了,他兴奋地两眼冒光,同样小声叮嘱儿子。他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只是看中了姜楠这个人,觉得堪堪配得上他家建国。
他说:“建国,你觉得姜楠那丫头咋样?你看楼里高中毕业的丫头,如今就她有工作,小丫头虽然高,但长得还行,你们又是同一个高中的,平日里,你要是没事儿多找她聊聊,说不定就处上对象了呢。到时候你们夫妻两个双职工,咱家这房子就保住了。”
吴建国脸有些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不过细看就能发现,他眼睛亮亮的,格外有神。
有人家打着小心思,有人家却是愁云惨淡。
裘家,裘向东冷着一张脸,跟结了一层寒霜似的,眼睛更是恶狠狠地瞪着裘盼儿,早没了往日的温柔和煦:“你今儿是发什么疯?丢不丢人!把你送回老家是让你立功的,不是让你学那些农妇,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派的。真是,你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丫头片子!我可是什么都比姜满城强,就生个女儿不如人,真是气死我了。”
裘盼儿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就知道,这个家里没有人疼她,都是假的,只有家光她擦擦眼泪,只有家光不嫌弃她。
裘老太看不得儿子生气,劝道:“向东,你别生气。孩子不懂事教教就行了,哪里值当生气,不值得。”
裘向东却没听,一通邪火还没发完,继续寒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都是高中毕业,人家就能有工作,她怎么就不能争点儿气?!啊,怎么就能输给姜满城的闺女,怎么能?!没用的东西,怎么就比不上姜楠!”
裘向东十分的暴躁,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姜满城。他什么不比姜满城好?!不行,裘盼儿整日呆在一号院,不是提醒着大家,她裘向东的女儿不如姜满城的?
这可不行,万万不行!
想到这里,裘向东厉声吩咐裘老太:“妈,明天把她送到乡下去,别成日里在家碍眼!成天在一号院呆着,这不是打我裘向东的脸嘛!我裘向东丢不起这个人!”
陶美玉嗫嚅着嘴角想求情,无奈裘向东的低气压太过骇人,连裘老太都不敢再出声了,家里诡异的安静着。陶美玉一向在家没什么地位,此时更是吭都不敢吭了。
裘向东在西河岸大队丢了人,本来打算今天早早去井上避一避的,村里的事儿早晚在家属院儿传开,他可是最在乎面子的人,想着去井上呆几天避避风头。谁承想突然听说姜楠当警察的事儿,气得愣是没走。此时见一家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他饭也吃不下去了,起身穿上鞋就走:“我晚上去队里睡,明天去井上,起码十几天不回来,你们不用等我。”
陶美玉低垂着眼角,她知道丈夫又去‘那里’了。她偷偷擦掉眼泪,她的命怎么这么苦,比生吃黄连还苦啊。果然,女人生不出儿子就是不行,根本没人在乎,就连生下来的丫头片子,都不争气,不知道心疼人!她抬起头,怨毒地盯着闺女。
裘老太连忙上前拉住儿子,她小声劝:“向东啊,你可得悠着点儿。现在管这么严,你要是出什么事儿,咱们家可怎么办啊。”
她了解儿子,连陶美玉都能察觉枕边人不对劲儿,她作为母亲,怎么不知道。她平时逼着儿媳妇生儿子,那是为了向东着想,不想儿子绝后,死了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她裘老太是不缺孙子的,她儿子都三个呢,孙子也四五个,真是不缺孙子的。
可家里这么多人,有出息的,就向东一个。向东就是裘家的定海神针,可不能出事!
裘向东甩开裘老太的手,厌恶地说:“行了,我心里有数儿。记得把人送到乡下,我走了。”
至于林家,林家就俩人,还是俩光棍,倒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安安静静地吃了晚饭。
姜楠不知道她当警察的事儿,在邻里之间造成这么大的轰动。此时她正哼哼哈嘿,跟着她娘在楼下空地上练武呢。姜满城则搬个小马扎,乐呵呵地坐看母女俩比划。
陈金花的功夫是正经学过的,磕头拜师学艺的那种,一整套那可都是有传承的。姜楠生下来,陈金花就写信问过师父了,师父也没不让她教。
可惜,姜楠不是个能吃苦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那是扯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是常规操作。
好在姜楠这辈子的身体还是有点儿天赋的,断断续续也学了些。对付穷凶极恶的歹徒可能有点儿玄,但一般的小毛贼还是不在话下的。
此时吃完晚饭也半个小时了,陈金花拉着闺女下来再练练,以后她闺女当警察,可得把手上功夫再捡起来。抓贼做任务的,功夫不好可不行。
这次姜楠也不叫苦了,她可是很惜命的,跟着她妈,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
楼上,裘盼儿呆在房间里,恶狠狠地盯着姜楠。
她怎么就这么好命,家里人疼她,邻居也喜欢她,还找到了工作,凭什么?!
明明她家条件更好,明明小的时候,大家最常夸的人是她,明明她长得也很好啊,凭什么姜楠有工作她没有?!
等着吧,裘盼儿不怀好意地想,姜楠还以为当警察多好呢,等她被大坏蛋打成重伤,就知道厉害了!最好被人羞辱一通,嫁不出去才好呢。到时候她嫁给家光,而姜楠只能嫁个二婚头老鳏夫,还要帮别人养孩子,老无所依,这才是报应呢。
裘盼儿恶毒地诅咒着,隔壁程改改的心里也不好受。
程改改虽然是姜楠的好朋友,可心里隐隐也是嫉妒的。一号院同龄的女孩子,哪个不嫉妒呢?明明一样是女孩子,为什么姜楠就这么好命,在家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父母的疼爱?
程改改虽然不会诅咒姜楠出事,可也隐隐希望,姜楠的工作给她就好了,这样她就不用下乡,能够留在城里,也能嫁个好人家。下乡可是要过苦日子的,姜楠是独生子女,本身就不用下乡,老天爷为什么把这么好的工作机会给姜楠呢?
同龄的女孩子在嫉妒,同龄的男生,那小心思就多了,只是吧,姜家父母都是溺爱孩子的,如何行动还得谋划谋划。
对,说的就是方南山和吴建国,两人动了小心思,却都没敢行动。谁让,姜楠的工作,是警察呢。这小心思可以有,行动必须周密才行啊,他们可不想因为这个进派出所。
同龄人小心思多,上一辈儿的就直接多了,见姜楠母女出来,一个个箭一样蹿过来,打听今儿报道的事儿。
刘老太最直接,第一个问道:“小楠,你这明天就能上班了?不用先做学徒啥的?”
姜楠边学边笑嘻嘻地回:“刘奶奶,我是立功进去的,直接就是正式工,不用当学徒。再说,警察也没有学徒这个说法。”
刘老太眨巴着小眼睛,半点儿没有因为没见识的话而退缩,反而更直接地问道:“那你是几级工?工资多少?过年过节的有啥福利?”
姜楠也没隐瞒,反正这年头的工资都是公开透明的,她就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啊。派出所那么多人,她这种通过立功进去的,肯定是焦点。估摸现在,她的生辰八字儿都有人打听出来了。
“刘奶奶,我是八级民警的工资,一个月工资是三十元,福利啥的我也不知道啊,得等当了警察再说。”
刘老太羡慕地直拍大腿:“三十块啊,不少了!”
要知道她家大柱子,做了快十年的大厨,工资也就不到六十,刚开始还是学徒,工资都没有的,白干活不说,过年过节还得给师父送礼。姜楠第一年就能拿这么多,可不羡慕死她了嘛。
“小楠啊。”刘老太语重心长,“你跟我家改改是好朋友吧?”
见姜楠点头,刘老太继续道:“那你这咋抓的特务,得跟我家改改说说啊。你看,改改要是没工作,就得下乡去吃苦了。你从小跟改改一起长大,舍得看她下乡吃苦?”
姜楠皱着小脸儿,将小短发挠成了鸡窝,看得一旁的姜满城没好气儿:“别分心!”
转头,姜满城笑眯眯:“刘大妈,小楠是有功夫,才敢去抓特务的。您不知道,抓特务可危险着呢。以前那个刘警官厉害吧,那可是一拳就能把你家大柱子打趴下的主儿,可还不是死在这些人手里了!我们呐,可不敢乱教人。到时候改改要是出什么事儿,我们可担待不起。”
“就是,特务是那么好抓的嘛。”一旁的隋老太搭腔,她家住五楼,吴大锤家楼上,平常经常和刘老太、裘老太一帮人凑在一起说八卦的,是老太太八卦团的成员。这人平时跳得不高,实在是家里人有些拿不出手,不过此时倒是忍不住开口了,“金花啊,小楠还没对象吧?你看我家”
姜满城立时打断隋老太的话:“隋家大妈,您今儿晚上喝酒了吧?怎么说胡话呢?刘大妈,快,扶隋家大妈回去吧,我们可不想和醉鬼说话。”
刘老太被打断话茬也不高兴呢,当她不知道隋老太想干嘛?!
呸,就老隋家那个孙子,不说也罢,不够丢人现眼的,一家子抠门德性,这是打算连媒人都不请,直接自己上门说亲啊,什么玩意儿。她高声道:“就是啊,好大的酒气。方阿婆,咱俩受受累,把隋大姐扶回去吧。”
方阿婆可想让姜楠当自家大孙子的备胎呢,怎么会让别人染指,她笑呵呵地附和:“不受累,邻里邻居的,帮点儿忙的有什么。隋大姐,您这大晚上的,是喝了多少啊,走,我和刘大姐扶你回去。”
隋老太叫嚣:“胡说,我根本没喝酒,怎么会醉?!我没醉,我”
其他邻居呵呵呵,就是不搭腔,刘老太和方阿婆一左一右,驾着隋老太就走,嗖嗖的,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姜满城翻个白眼儿,真是什么人都想来招惹他闺女,当他是摆设啊。见母女俩冲着他乐,姜满城的心情,立时又飞扬起来,他笑着说:“好了,打一套拳就回家吧,明儿小楠第一天上班,得好好休息。”
姜楠听话地收了动作,笑眯眯地随着爸妈回家。
身后,大爷大妈羡慕嫉妒恨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过姜楠可不在乎。自古啊,只有英才才遭人嫉妒呢,这不正好说明她是个英才嘛,其实她心里偷着乐呢。
出了一身汗,姜楠先兑热水擦了擦身子。
你说洗澡?这年头,哪儿有热水器啊。想都不要想的好嘛。这年代洗澡得去澡堂子,不过这大热天的,在家擦擦就行,倒是省得去澡堂了。
姜楠很快地收拾好,穿好居家服,正披着毛巾擦小短发呢,不期然听到系统的声音,她睁大乌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主线任务,啥时候有主线任务了?你不是吃瓜系统吗?这吃瓜还有主瓜和次瓜啊?”
【那什么,宿主。】系统支支吾吾,【主系统又看了一遍原文,发现书里有个坑没填,需要宿主填坑,而且也是救人救己啦,是做好事儿呢。】
姜楠努力呼气吸气,不让声音显得那么生气,她说:“那你说,是多大的坑,能被当成主线任务?”
【宿主您别生气,主线任务,就是找到十年后筒子楼爆炸案的主谋。】
“我的妈呀。”姜楠震惊地在屋里转圈圈,头发丝儿还滴水呢,也没在意。
这可急坏了姜满城和陈金花二人,陈金花性子急,一把抓住闺女的胳膊:“你这转悠啥?是不是系统出啥幺蛾子了?你瞧我,肯定是了,你这一天天的,也没其他地方去啊,有事儿你就说,你这乱转的,是要急死你妈啊。”。
姜楠也不瞒着,站定后张口就来:“妈,我就是太震惊了。我跟你说哦,刚才系统发布”
她将刚才系统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母,陈金花是个急性子,当即汗都下来了,就差跟闺女一起团团转了。
姜满城拉住媳妇儿的胳膊,神情十分的镇定,他说:“小楠,你问问系统,是这个筒子楼爆炸吗?死人了吗?”
姜满城的镇定多少起了些抚慰人心的作用,姜楠平复心情,问起了系统。
【是这个筒子楼。据书里记载,凶手是趁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引燃了炸药,造成全楼几乎所有住户死亡,仅二人重伤没死,这是当年油田乃至全国最大的案件。可惜作者没填坑,不知道凶手是谁。】
姜满城敲敲桌沿,脸色异常严肃,他正色道:“幸好,小楠当了警察,对以后查案子也有帮助。你再问详细点儿,案子具体发生在哪天,爆炸点在哪里?”
【案子发生在77年高考前夕,所以格外受关注。至于爆炸点,因为作者没写,所以我也不知道。】
姜满城起身去屋里,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将楼里所有住户罗列出来。爆炸案发生在晚上,很大概率是楼里的住户做的,不然不会大晚上还住在楼里。
姜楠和陈金花细数住户之间的矛盾,还别说,不想不知道,一看,这五层30户人家,还真是藏龙卧虎,家家都有点儿解不开的小疙瘩。不过戏最多的,还当属他们四楼这些卧龙凤雏了
【那个,宿主,还有一个消息,1.0男宿主因为吃到了惊天大瓜,被皇帝杀死,重生到了隔壁】
伴随着系统这句石破天惊的话语的,是楼里的喧闹声。
“曹大妈,曹大妈,你孙子回来了。自己个儿回来的,抱着两个骨灰盒!”
姜楠瞬间明白,妈呀,1.0男宿主,就是曹老太父母双亡的孙子吧。
第32章 1.0男宿主来了
要说这曹老太,委实是楼里最体面的老太太了。
当然,年纪也不小了,今年有五十七。前年,曹老太老伴儿去世,本来一个人在老家住着,这不是大儿子不放心,把老太太接来了楼里,之后就一直跟大儿子一家住着。去年因为家庭和睦,被评为三好家庭,还当选了楼长,日子是越过越顺心。
家里两个儿子,老大周元庆,是职工医院的医生,老婆黄毓秀是医院的药剂师,负责抓药的。一家子体体面面的文化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周知来二十一,前年就结婚搬出去了。二闺女周知顺也十九了,去年刚结婚,家里就剩下了小儿子周知道,今年刚十五,还在念高一呢。
也是前面两个孩子搬出去的搬出去,嫁人的嫁人,周元庆家里才住得开。不然呐,也不能接曹老太过来住。因为住得不拥挤,家里矛盾也少,算是楼里最和睦的一家子了。
小儿子周元丰早年当兵,驻守边防,在部队成了家。媳妇儿也是部队里的,两口子就一个儿子周知行。十几年里,小儿子一家也没回来几次。
谁曾想,啪叽一下子,来了这么个‘惊喜’。
“我记得你来的时候都1.2了,这十几年过去了,咋1.0宿主才重生?”姜楠捋了捋时间线,有些不明白。
【宿主,我们系统可是分布在很多不同的位面的。时间重叠交错的,在宿主看来是十几年,从另一个位面看,可能刚过去没多久呢。】
“好吧,我们去看看,他身上还有系统吗,你能接通他的脑电波不?”姜楠起身,准备去楼下看看。
【那什么,宿主。】系统声音发虚,【出于对原宿主的保护,系统不能随意读取其他系统宿主的信息,而且】
它顿了顿,接着说,【1.0男宿主因为死得突然,主系统判定是原0278系统的错,决定补偿原宿主,让他重生。并且主系统发布任务,子系统一旦搜索到0278原宿主的信息,必须加以保护,让他这辈子活到自然死亡。】
姜楠内心嚎叫:“你是要累死我是吧?主线任务要做,还要保护一个臭男人,是嫌我活得太好了是吧?”
【嘿嘿,宿主别生气。主系统对你也是有补偿的,以后你的任务奖励加倍,而且男宿主他没有系统,只是个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普通人,不过就是因为被系统绑定过,他能听到宿主和我的对话罢了,没啥,没啥的。】
姜楠:呵呵,呵呵呵。
“如果我没保护好他,有惩罚吗?”
【那个,就是剥离系统,剥夺宿主和父母的相关记忆,我会跟着男宿主重生,去另一个世界护着他,嘿嘿。】
姜楠脑子晕晕乎乎,她看着爸妈,觉得事情越来越玄幻了:“就是说,保护不了他,我们一家也得死?毕竟,没了记忆,我们很可能会死于爆炸。”
姜满城听说后,倒是镇定得很,他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先见见人,以后怎么样再说,人总不能被尿憋死,都别太忧心了。而且只要我们保证这个家伙这十年内不出事,不就行了?到时候凶手找到了,没了记忆又没事咯,不急,先出去看看。”
陈金花握紧闺女的手,三个人中,她知道的是最少的,乍然听到借尸还魂,心里那是惊涛骇浪啊,差点儿背过气去。不过她毕竟是接受了系统的人,很快调整状态,跟着出了门。
楼前空地上,曹老太已经哭晕过去两次,再次被叫醒,仍是泪流满面。
“我那苦命的幺儿啊。”因哭得太久,曹老太声音嘶哑,抱着骨灰,止不住地干嚎,“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你不孝啊。呜呜呜,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曹春草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周元庆戴着副眼镜,双眼也是红通通的,他和小弟虽然十几年不常见面,但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血浓于水,他这心里也是一时难以接受。他媳妇儿黄毓秀拉着小儿子的手,虽也面露痛苦,那伤心却不达眼底。想也知道,她嫁过来二十多年,拢共跟小弟一家没见过几次,感情不深,自然没那么难受。
四人对面,站着两位穿军装的青年汉子,不到三十的样子,神情坚毅,眼神却带着几分悲伤。安慰的话他们已经说过了,只是家属乍逢亲人离世,一时难以接受,他们也都理解。
两人前面,站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这少年也穿着军装,身姿笔挺,看身高能有一米八八了吧,却并不如何消瘦,只是脸色苍白,让棱角分明的脸少了几分攻击力。狭长的双眼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细看会发现,*少年右眼眼角有一道细长的疤,像细簇的火苗儿,仿佛随时会燃烧一般。
【宿主,就是他。】
姜楠:“”
她第一次为系统的智商忧愁:“小统啊,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嘛,闭嘴吧你。”
同一时间,少年抬起头,直直望向姜楠,眼神中带着一抹打量。
“大娘,您节哀顺变。周同志遗嘱上说,想落叶归根,我们这才将他们夫妻的骨灰送了回来。”其中一位汉子上前鞠了一躬,再次开口,“另外,周同志的儿子周知行同志,同样在战场立了功,只是因为受伤,不再适合呆在部队,才给他办了转业,他会到附近的派出所任职。”
黄毓秀眼神儿闪了闪,身子明显放松许多,低下头擦眼泪。
而曹老太这才认出孙子,说实话,因为小儿子一家回来得少,她拢共就见过小孙子三次,实在是不熟。不过血缘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一旦认准了,立刻就觉得亲近起来,曹老太抹了把脸,在大儿子的搀扶下,一步步来到少年面前,一把搂过,心疼道:“小行,你是小行啊。我苦命的孙儿啊。跟着奶,奶以后好好对你,我的孙儿啊。”
周知行被老太太搂进怀里,说实话,有些懵。他重生的时候,正是在火车上,原主‘周知行’伤心过度,被他钻了空子。因为被系统绑定过,他半点儿没慌,很快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虽然原主没他上辈子出身显贵,但也算是受人尊敬了,看来上辈子死得冤,也是有好处的。
他上辈子是个纨绔,家里有世袭的爵位,富贵绵长,可惜,都跟他无关,谁让他是个不会袭爵的庶子呢。不过庶子也有机缘,稀里糊涂的,他被系统绑定了,意外吃了个京城勋贵的瓜,没成想,吃瓜还有钱拿,他可不就吃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干脆以吃瓜为业。
他本来就是个自来熟儿,口条子顺溜,什么朋友都能结交。等京城数得上名号的勋贵以及官宦人家的瓜被他吃了个干净,他好死不死地瞄上了京城最大的地方——皇宫。
他去宫里当侍卫了!而且还是后宫,只怪当时太年轻啊。
火车上的周知行悔得肠子都青了,要知道他因为吃瓜吃得大,已经在京城买了一座五进的大宅院了,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不过再如何懊恼,来都来了。周知行颇会审时度势,如今没了系统,很快下定决心,重来一次,安安生生做人,本本分分做事,起码最近这一两年别折腾。
嗯,他周知行还是对自己很有数儿的,他也就能忍个一两年。
谁知,还没等他想好接下来如何,脑海里就传来一个女人和电子音交流的声音。那个电子音,他熟啊,在脑子里近二十年,可不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是吃瓜系统啊。而两人在说什么‘仙人跳’,他眼角不自觉跳了跳。
这,啊这,这个世界也有系统?他还能听到系统和其他宿主沟通的声音?!
周知行还来不及消化原主的悲伤,就感觉到了老天爷对他的厚爱,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太多太多。
嘻嘻。
至于说刚开始站在楼下,他浑身冷肃,一副酷哥样儿,这不是,原主的长相太具有迷惑性,而周知行刚重生没多久,又不是胎穿,灵魂和身体磨合得还不是很好,硬生生被原主的长相压了气势嘛。
其实啊,嗐,他本质上就是个跟姜满城一样的碎嘴子啊。
碎嘴子周知行轻咳一声,学着原主说话的腔调,声音带着哽咽,他说:“奶奶,我终于见到您了,我亲爱的奶奶。呜呜,爸爸妈妈都想回家,我把他们送回来了。我终于见到亲人了!”
人群安静了一瞬。
周知行反应过来,好像用力过猛,学错了人。
他听那个女人就是这么跟亲人说话的,不过好像有点儿不符合原主的人设。哎,都怪原主是当兵的,成年后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不多。加上他上辈子也不常和亲人相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亲人说话。
周知行眼皮儿跳了跳,想着怎么往回拉一拉,却听曹老太嗷一嗓子,又嚎上了:“孙儿啊,我的好孙儿啊。”
这曹老太,她也是个肉麻人儿啊,只是大儿子一家太正经,她一整年没地方发挥。如今小孙子一听就是同道中人,这悲伤啊,立马又逆流成河了。
姜楠嘴角抽了抽,总觉得对面少年的气质一下子变了。
姜满城则勾了勾嘴角,一副打量同类的神情,深深看了周知行几眼。他上前跟刚才说话的汉子握了握手,介绍道:“你好,我是楼里的住户,我叫姜满城。这是我闺女姜楠,她也是派出所民警,我想确认一下,周同志是要去我们第十作业处派出所吗?不知道任什么职位?”
“对对,小楠也是警察,今儿还去办了入职呢。”林兵接茬道。
汉子松了口气,没继续打量姜满城,他说:“是的,周知行同志办完葬礼,就会去第十作业处派出所入职。具体担任什么职位,要看派出所那边的安排,我也不清楚。”
程改改脸红扑扑的,时不时瞄一眼周知行,她鼓了鼓脸蛋儿,有些紧张地说:“周周知行同志,你你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你好好活着,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说完她忐忑地看着周知行,不知道他会和她说些什么。
她,她虽然可能要下乡,但如果嫁人,是不是就不用下乡了?而且周同志一看就年轻有为,她觉得她明白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对,她对周同志一见钟情。
周知行接收到小姑娘的眼神,不用看就知道这丫头想干嘛。他轻轻推开曹老太,来到姜楠面前,伸出手,说道:“姜楠同志,你好,我叫周知行,今年十八岁,想来你也知道我,很高兴见到你,以后合作愉快。”说着冲姜楠眨眨眼。
【宿主,他是不是在勾引你?】
“你给我闭嘴。你怎么见了1.0男宿主后,智商就直线下降啊,小统,你不会是吃瓜吃傻了吧?”
两世为人的姜楠,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老母亲对儿女,那恨铁不成钢的巨大忧愁啊。
周知行嘴角翘了翘,很快压下去,他狡挟地冲姜楠张张嘴,用气音道:“我听到了。”
姜满城气得胡子都歪了,哦,他没胡子,反正就是很生气。
这狗男人,当着他的面就调戏他闺女,不想活了啊。而且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越想越来气,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这副样子,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呢。
其实周知行也想再装一会儿,不这么快暴露的。毕竟高冷人设他还没试过呢,好不容易再来一次,还不得换个花样?
可是,可是,他不想跟小姑娘纠缠啊。他虽然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善于交际,也不怵人多的场合,好奇心重,不然也不会为了吃瓜命都没了,可这并不是说他就喜欢和人交际,享受小姑娘爱慕的眼神儿吧。
咳咳,不享受,一点儿也不享受,他上辈子上辈子差点儿因为这眼神儿送命了啊,再来一次,他一见这眼神,就知道,必须远离,妥妥的远离,半点儿希望都不能给的那种。
这边‘其乐融融’,眼神儿刺啦刺啦交汇,那边程改改失望地低下头。
她的爱情,无疾而终。
别看平日里大家吵嘴,这种时候还是很安静的。毕竟军人保家卫国,是很被大家尊重的。很多老人都是经历过旧社会,经历过战乱的,自然更知道如今的生活,都是军人浴血奋战换来的。大家摒弃前嫌,一个个劝着曹老太别太伤心,还要帮着曹家办理丧事呢。
等差不多十二点了,大家才渐渐回了家,两位军人也去了招待所。周知行被曹老太带回家,同样进了家门的,还有两位烈士的骨灰盒。
不过人群虽然散开了,各家各户的讨论却在继续。
周家如何抱头痛哭就不说了,先说姜家。姜满城和陈金花满头大汗地依偎在一起,陈金花大鸟依人,看了看男人的脸色,试探着说:“满城,你是不是不喜欢新来的周家小子?”
姜满城嗯一声,语带嫌弃:“刚来就调戏咱闺女,我能喜欢他才怪。哼,咱家姜楠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让这头猪拱了。”
陈金花倒是有别的看法。她打小儿就喜欢英雄,周知行不仅父母是烈士,自个儿也是立了功的,在个人品行上是过关的。虽然如今换了芯子,可系统既然让他们保护周知行的安全,可见也不是个坏人。嗯,这很陈金花了,她就是这么护短。
她斟酌着说:“其实我觉得周家小子还不错,起码知根知底儿啊。咱家小楠身上揣着这么大的秘密,可不能随便找个人。”
最后这句话,姜满城倒是赞成的,他说:“那是自然。好了,如今说这些还太早,今儿也才见了一面,谁知道日后怎么样呢。不过咱可得替闺女好好把关,千万不能让闺女被臭男人骗了。男人啊,我太知道了,没几个好东西。”
陈金花笑:“你自己就是男人,还这样说,这不是连自己都骂了?”
姜满城认真:“我就是因为自己是男人,才更知道男人的德性。闺女从小被咱们宠到大,你忍心看她在别人家被磋磨?”
陈金花握紧拳头:“我看谁敢!”
姜满城:“这你就不懂了,磋磨人的办法可多得很。有那歹毒的,磋磨得你丢了命,都说不出怎么回事儿。咱家小楠聪明,应该不止于此,可咱们也不能放松的,得时刻擦亮眼睛。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咱家小楠的。就上次村里那个知青,叫什么田家光的,后来还勾搭盼儿呢。不就是打着吃绝户的主意?可见啊,小楠身边还是很危险的,咱们得擦亮眼。”
陈金花点头:“行,那我每天盯着点。”
姜满城:“我也盯着,这是咱们夫妻俩的事儿,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呢。”
陈金花高兴:“我知道。”
她感慨:“要是小楠像我一样幸运,找到你这么好的男人就好了。咱小楠现在有工作了,以后找男人,肯定也是有工作的。可我看咱们楼里,没工作的男人都不做家务的,更别说那有工作的了。也就是我幸运,找到了你,可不知道小楠能不能像我一样了。”
姜满城摩挲着陈金花的后背:“肯定能的,那可是咱闺女,运气肯定好。再说,就算找不到,咱们养小楠一辈子,又不是养不起,这个不用愁。就算运气不好找到个差的,大不了咱们就换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多换几个,总能找到好的。”
陈金花有些无语:“哪能这样?这这不是”
姜满城噗嗤笑出来,不以为意道:“这怎么了,男人能找好几个,咱小楠怎么就不行了?如今妇女都解放了,这方面也得解放啊。”
他顿了下,呢喃道:“其实说起来,周知行也不是没优点的。他父母双亡,就没有婆婆磋磨儿媳妇,也算是一个加分项。”
夫妻两人在被窝里说些有的没的,隔壁屋的姜楠早呼呼大睡了。没办法,她可是明儿要上班的女人,得养元气呢。
方家,方阿婆在撺掇儿媳妇。
“巧莲啊,周家小子来了,你多往他们家走走。他手里可是握着双份抚恤金的。听那意思,他也立功了,手上钱肯定不少。他一个大小伙子,知道怎么花钱吗?肯定不知道啊。而且他一个大小伙子,肯定不会过日子,那钱早晚得嚯嚯光了。咱们这么做,也是在帮他,免得他手里的钱被人觊觎,再惹出祸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孙巧莲也琢磨呢。她刚开始做这个,虽然是被婆婆撺掇的,可后来不劳而获多了,也渐渐不想着努力了。这样不用受累就能挣到钱,她觉得还是很适合她的,毕竟她这么漂亮,这么挣钱可太轻松了。不过这次,她倒是有些不确定了,她说:“妈,周家小子才多大?不到二十吧?我都三十好几了,他怎么看得上我?”
方阿婆鼓励道:“怎么看不上?你忽悠林兵不是一忽悠一个准儿?你啊,魅力大着呢。这事儿你就听我的,只管上,没问题的。你也才三十三,长得又好,对付男人还不是手拿把掐?再说,都说当兵三年,母猪塞貂蝉。他一个在军营里长大的,见过什么女人。你这样儿的,都不用怎么出手,保准迷得他晕头转向。而且就算你俩不成,你也能当个知心大姐啥的,怎么都不吃亏的。”
孙巧莲对自己也是有信心的,闻言自是得意:“行,那我就多去关心关心他。”
婆媳俩在这里商量怎么拿下周知行,另一个把周知行当成肥肉的,就是隔壁的程家了。
程改改面临下乡,如今急需一个对象。虽然还不到十八,未成年,还不到登记结婚的年龄,可也得提前筹谋起来了。
刘老太特意去程改改的房间,跟孙女掰扯掰扯道理。只是程改改的屋子,是小房间隔出来的,床还不到一米宽,两个人躺不下,只能坐着说。
刘老太语重心长:“改改啊,你可得盯紧了,这周家小子是立功转业的,肯定有工作,你要是能跟他处对象,以后就不用下乡了。”
程改改脸有些红,她也动心啊,可
“那个,他可能看上姜楠了,今儿一直跟姜楠说话呢。”
刘老太撇嘴,不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看上有啥用?他可是无父无母的。姜满城和陈金花那俩疼闺女的,可看不上他。这事儿你听我的,过两天不是去吊唁嘛,你跟着一块儿去,咱们趁机多接触接触,你长得又不差,肯定行的。”
程改改心底又升腾起一丝信心。
是啊,姜叔叔和陈阿姨那么疼姜楠,应该看不上周知行的,那她不是还有机会?
第33章 上班第一天
第一天上班的姜楠,是元气满满充满干劲儿的姜楠,是将主线任务和1.0男宿主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要穿警服了的姜楠。
一路上,她车子骑得嗖嗖的,比兔子都快,简直是街上最青春活力的崽儿。还不到八点,就远远瞧见了刷着蓝漆的院墙,她放慢车速,到门口时,大长腿一迈下了车,热情地和每一个人打招呼。
“您好。我是姜楠,今天第一天上班,以后请多多指教。”
“你好,多多指教。”
任谁,都无法对一个满脸笑容的活力少女,横眉冷对。姜楠快乐地来到车棚,将车子锁好,麻溜儿地进了更衣室,换上昨天熨烫得笔挺无比的警服,哼着歌儿,正步来到了派出所外勤办公室。
姜楠任职的派出所,是第十作业处油田派出所的一个分所。人不多,外勤加起来也才二十四,哦,如今应该是二十五人,再加上内勤以及食堂等工作人员,满打满算四十人。不过大家都行色匆匆,看起来还是很忙的。
姜楠被分到了外勤第六组,原本一共四个人,如今再加上姜楠,就是五个人了,是人数最多的组。组长姓关,叫关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实汉子,他很高兴地跟姜楠握了手:“你好,我以后就叫你小楠吧,来,这是你的位置,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
姜楠见位置正好靠窗,高兴地从斜挎包里掏出一小盆仙人掌,喜滋滋地说:“正好,放到窗台上,下雨了也不用浇水,省事儿!”
她放好花盆儿,又从包里掏出一块儿抹布,将桌椅板凳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桌子是这个时代最普通的红漆办公桌,上面盖着块儿大玻璃的那种。
姜楠将玻璃擦得干干净净,拉过椅子,晃荡着腿儿感受了下,嘿嘿笑了两声。之后又掏出一个相框,摆在办公桌远离窗户的角落,看着全家福,嘴角微微翘起。
这办公桌上,哪能不放照片儿呢。她上辈子可是看遍英美、中日韩经典剧目的,这职场剧里,大领导办公桌上,必得有全家福照片儿啊,这可是成功人士必备。
关顺看姜楠跟个小仓鼠似的,从兜儿里掏啊掏,一会儿拿出来这个,一会儿掏出来那个,嘴角抽了抽。等外勤的人来得差不多了,他才再次起身,跟姜楠道:“小姜,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你暂时的搭档老叶,叶森同志,”
叶森看起来年纪不轻了,有四十的样子,左腿绑着纱布,他伸出手,笑出一口白牙:“你好,小姜同志吧,我见过你。我这条腿,还是上次抓偷油贼的时候扭伤的呢。不过吧,得先跟你说下哈,我已经申请掉入内勤了,下个月就转岗。”
姜楠和叶森握了握手,有些疑惑地望向关顺。
关顺拍拍脑袋,嗐了一声:“瞧我这记性。小姜你放心,沈所长那边说了,最近会从部队上下来一个男同志,补叶森的差,以后你俩强强联合,肯定没问题的。”
姜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转向关顺,声音有些发飘:“那个,部队下来的男同志,是不是叫周知行?”
“对,对,小姜你认识?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开心呢。你看,派出所是很重视你的,周知行同志原来是在部队担任射击手的,只是他在战斗中受伤,不能再胜任射击手的工作,加上他又在部队失去了双亲,这才坚决要求转业的。”
关顺在心里擦了把汗,幸亏他多问了几句,不然被小丫头问住了,可不是显得他很粗心。
姜楠嘴角僵硬地笑了笑,一路飘着回了办公桌。
【宿主,您安啦,周知行武力值很高的,不会有事啦。而且他吃瓜经验丰富,说不定你俩还能合作呢。】
姜楠:呵呵,呵呵呵。
“你觉得,一个跟我爸那么像的人,会全心全意相信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吗?”姜楠问,“这么跟你说吧,小统,我要不是我爸的女儿,我爸都不带搭理我的。我要是上去套近乎,他说不得还会给我点儿教训,让我知难而退。”
【不会的,宿主,你还有我。你忘啦,他能听到我们说什么啊,他会相信你的。】
姜楠锤了锤桌,只觉得系统不是在安慰她,而是在火上浇油。这种不知道对方想什么,而对方却能知道你在想什么的人,真的有点儿可怕啊。
“关顺,带队去供销社,外面有人争吵,情绪都比较激动,你们过去好好劝着,千万别让人打起来。”
蓝青山从外面进来,招呼关顺道。见姜楠桌子都收拾好了,上前拍拍姜楠的肩膀:“小姜啊,好好干,咱们外勤目前就两个女同志,你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姜楠立马站直了身子,响亮地回了句:“谢谢蓝所长。”
“行了,快跟小关出任务吧。”蓝青山摆摆手。
关顺招呼队员,四人戴上帽子急匆匆小跑着出去。叶森因为腿受伤,这几天都不出外勤。
路上,关顺介绍了其他两位队员:“这个有点儿胖的叫温强,你叫他强子就行。旁边这个戴眼镜的叫邹立,不过大家都叫他小眼镜,你以后也这么叫就行。”
两人冲着姜楠嘿嘿笑了两声,温强吸了吸肚子,不满地嚷嚷:“关组,我这是正常体型,哪儿胖了。小姜,你可别听组长瞎说,我一点儿也不胖哈。”
“不胖你缩什么肚子啊。”小眼镜邹立拆台,“这爹妈做厨子,就是亏不了嘴。小姜,你以后吃饭就跟着强子,他爸是咱们派出所食堂的大厨,她妈是负责打菜的,跟着他,不颠勺!”
“哈哈哈。”
大家发出了然的笑声。
“少胡说。我是喝凉水都长肉!”
“好了,别贫嘴了。”关顺开口道,“强子肉多,但是力气大,以后卖力气的活儿都找他。小眼镜是62年毕业的大学生,学过刑侦的,有什么不懂的都问他。对了,以后行动,至少得是两个人,不能单独行动,知道吗?”
“知道了,关组长。对了,组长,咱们平时要到油井前线巡逻吗?我以前经常见有警察巡逻,开着挎斗摩托,可威风了。”
“不用。”关顺见小姑娘不懂,解释道,“咱们分所是负责处理日常纠纷的,巡逻是总局的事儿,那边有专门的巡逻队,百十来号人呢。可能年底忙的时候咱们得帮帮忙,其他时候用不上咱们。不过年底咱们也忙得很,蓝所不一定愿意呢。”
“这样啊,嘿嘿,我还想开挎斗摩托呢。”前世姜楠小时候还坐过呢,可是早就眼馋了。
“那谁不想,我也想呢。”温强插嘴,“放心,咱们派出所也有。”
“总会开上的,对了,小楠,你现在刚入职,第一年就不给你安排值夜班的事儿了,不过明年可就得值夜班了。另外,周末有时候也是要值班的。咱们派出所有六个外勤小组,轮着来,一个月还轮不到一次,不用担心。”
姜楠拍胸脯:“好的呀,组长,我没问题的。”
关顺高兴:“好,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朝气蓬勃的。”
姜楠咯咯咯地笑:“那年轻人,总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嘛。而且,组长你也不老啊,您这最多也就二十五六,跟我也是同龄人呢。”
来都来了,姜楠可是很会说服自己的。她现在就是十六岁,永远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任谁被说年轻,都会开心的,关顺此时就十分的高兴,他说:“真是会说话。我都二十九了,都能当你叔叔了,二十五的那是温强。”
姜楠继续无差别说好话:“啊,强子哥都二十五了啊?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刚二十呢。”
温强可不觉得姜楠在说客气话,他十分的乐观,说:“那是我长得富态,我爸说,人一胖就显小。你看那些老头儿老太太的,胖的看着就是比瘦的显年轻。”
一群人一路闲聊着,姜楠对小组的气氛还是很满意的。
四人说了一路,很快地到了供销社,远远看见一群人围着,中间传出争吵声。仔细听就发现,是老大妈和老大爷的叫骂声,十分激动的样子。姜楠清清嗓子,很上道儿地为大家开路:“让一让,让一让,警察来了。”
关顺赞赏地看了一眼姜楠,姜楠头昂得高高的,拍马屁嘛,她在行。
人群很快让出一条道儿,四人齐刷刷进去,姜楠睁大了眼睛,好嘛,又是她们楼上的。老吴头和刘老太吵成了乌眼鸡,程改改拉着刘老太的胳膊,低头擦眼泪。
见警察来了,刘老太腰杆儿直了,跳着脚儿地叫嚷:“你个不要脸的老吴头,一大早被放出来就犯贱。警察同志,快把他抓起来,这老家伙耍流氓,这么大年纪了,不要个比脸,不仅对我家孙女口花花,还摸我老婆子的屁股,快把他抓进去,蹲上十年八年,让他手贱!”
程改改抬头看了姜楠一眼,很快低下头继续擦眼泪。
老吴头见了警察,有些害怕,但他被带到派出所后,也就被问了几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很快被放出来了,自然觉得自己没事儿,他不甘示弱地回嘴:“什么耍流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我会对你耍流氓?!大家伙说这可能嘛,我是眼睛瞎了,对一个老婆子耍流氓!我在这里排队,好心好意地让你们俩插队,我这做了好事儿还被人诬陷,我冤不冤啊我。”
“呸,什么做好事儿,你那是成心想占便宜。”刘老太半步不让,上去就给了老吴头一个嘴巴子,“我让你胡说八道!我一个女同志,会无缘无故冤枉你?”
听到这里,姜楠赶忙打断刘老太的话,开口道:“刘奶奶,吴爷爷,你们别吵了。供销社的工作人员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还在这里打架,影响人家办公,就跟我们去派出所录笔供,到时候我们是要通知你们子女的单位过来领人的。”
时下办公就是这样,公对公,很少有跟个人打交道的。就连大爷大妈犯了错,要是不依不饶,那也是找子女所在的单位,让子女和单位领导一起过来领人,顺便接受教育。
听到这里,两人倒是安静下来,只是仍仇视地瞪着对方,一看就是气儿还没顺,但怕影响子女工作,不敢在警察面前闹了而已。
两人看着姜楠,希望她能看在是邻居的面子上,宽容几分。姜楠别过眼,她第一天入职,可不会徇私,哼!
关顺又给姜楠加了一分,和邹立一起,带着姜楠去外围询问围观群众,温强则看着老吴头和刘老太两个当事人,省得两人情绪激动,再打起来。
关顺心里清楚,根本不用问,猜也猜到了,老头子占小姑娘便宜,人家奶奶不愿意闹开了,就这么回事儿。
至于刘老太口里的占她便宜的事儿,那是老太太不想影响孙女的名声,主动吵嚷开的。不然这种事儿传来传去,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让一个小姑娘日后怎么做人。没见小姑娘脸都不敢抬,一直低头抹眼泪,一副吓怕了的样子嘛。
关顺低声教姜楠:“询问围观群众的时候,尽量说话像是拉家常,闲唠嗑知道吧?这样才能让大家放松警惕,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你是女同志,这点就比我们男同志强,大家会觉得你没什么攻击性,能更好地深入群众。行了,去试试,这事儿不大,问清楚就行。”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这都是老警察的经验之谈,她作为新人,还是很需要学习的:“组长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姜楠笑嘻嘻地来到人群里,虽然穿着警服,却极力做出一副拉家常的架势,她说:“大爷,这大早上的,供销社又来了啥好东西,这么多人排队?”
这老大爷就排在老吴头后面,本来还不想掺和,见问的是这个,也就没瞒着,他说:“苹果,供销社不知道从哪儿进的苹果,一个个又大又红,听说是什么红富士,从外国引进的,老稀罕了。这不,大家伙儿都来买呢。”
“是吗,那您可等久了吧?身子骨儿受得了?”姜楠继续问。
“你这姑娘,大爷也才不到六十,身子骨儿好着呢。眼不瞎耳不聋的,有啥受不了的。”老大爷得意。
“这样啊,大爷,那刚才的事儿,您肯定看得一清二楚吧?”姜楠乐呵呵,“您这身体倍儿棒,眼不瞎耳不聋,啥能逃过您的眼睛,是吧?”
老大爷嘴角僵了僵,但话都说出去了,又被小姑娘戴了高帽儿,他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那可不,我老福头的眼睛,那可是火眼金睛。小姑娘,我跟你说,那个老东西可不是啥好人。他在我前面排队,看见人家小姑娘去前面看苹果,就招呼小姑娘插队。小姑娘不是自己来的,去后面把她奶奶叫来。谁知道这老东西还不老实,嘴上不干不净地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还对小姑娘”
“啥小姑娘,你个老东西瞎说啥,他是对这个老大姐动手动脚,你可别瞎说。”
后面的老大妈急忙打断老头儿的话头。这事儿还是女同志更能感同身受,也知道刘老太闹开嚷嚷的原因,既然人家奶奶都做到这里了,她们外人干嘛还要给小姑娘泼脏水。她瞪了前面的老大爷一眼,拉过姜楠讲起来,“小姑娘,你别问他,他年纪那么大知道啥,你问我,我才刚过五十,看得真真儿的”
姜楠暗地里扫了程改改一眼,见她不安地看着这里,姜楠心里叹口气,女孩儿遇到这种事儿,总是吃亏的。世人对男人格外宽容,而对女人呢?明明被非礼被占便宜的是女人,可世人却会觉得是女人的错。
姜楠不去想这些,既然刘老太叫嚷开了,那就按刘老太说的做吧。
四人加快记录的速度,很快了解了事情经过,对两位老人教育了一通,又安慰了程改改几句,也就回去了。这么点儿事,难道还真把人带回派出所啊?当事人都不想事情闹大,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接下来,姜楠和小组众人,又处理了邻居因为两棵葱吵起来的事儿,以及小孩子偷邻居家的大白兔,被邻居带*到派出所告状的事儿。
中午派出所食堂,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姜楠却开始怀疑人生:她的警察生涯,就是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的?
【宿主,你这是基层民警,能处理这些已经很好了。而且你看,三个案子,我们得了一个吃瓜币呢。】
姜楠:呵呵,呵呵呵。
“小姜啊,你怎么了?是不是案子太多,累着了?”
关顺十分关心组里的女同志,笑话,整个外勤就俩女的,他们组里就有一个,这比大熊猫都珍贵呢。
要知道,很多时候出外勤,女同志比他们占优势。
他们一个个虽说不是五大三粗吧,但也是没什么亲和力的大老爷们儿,一去现场,大家基本上都不怎么跟他们说话,问口供的时候也就比较耽误时间。
但是今天就不同了,姜楠几句话功夫,就让大家打开了话匣子,这还不值得他好好珍惜吗?
对于组里唯一的女外勤,关顺可是十分宝贵的。
“关组长,我没事儿。”姜楠扯了扯嘴角,吃了一口红烧肉,顺嘴问,“我爸他们单位都回家吃午饭,为什么咱们派出所要在单位吃饭啊?”
“哎。”关顺深深叹了口气,强子和小眼镜也一副不愿多谈的凄惨模样,看得姜楠更好奇了。
“因为很多人就喜欢趁着大中午的过来报案。”关顺说,“他们不想请假扣全勤奖,就趁着午休的时候过来报案。而且很多人住筒子楼,这做饭的时候最容易发生矛盾,这个时候报警的就格外多。”
他再次叹气:“蓝所长就让外勤轮流在中午值班,每次两个组,今天就是第五组和咱们组值班。不过你别担心,中午值班的话,下午下班会比大家早一个小时,也不吃亏的。”
姜楠乐呵呵地吃着午饭,却不知筒子楼里已经闹翻了天。
原来刘老太带着孙女回家,越想越不是滋味儿,老吴头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凭啥就算了。警察在的时候她不敢闹,都回到家了,她还怕啥?要是不闹一闹,那老不死的还不得以为她们老程家是好欺负的。
刘老太越想越气,她一口气奔上四楼,硬邦邦地吩咐孙女:“回家去,没你的事儿。”
说完,也不顾程改改听没听进去,邦邦邦地开始砸吴家的门:“老吴头,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你给我出来,别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占了老娘的便宜,想就这么算了,老娘告诉你,没门儿!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刘大丫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今儿要是不出点儿血,我刘大丫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老吴头本来就心虚,他刚被放出来啊,这第一天就见了警察,儿子孙子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削他一层皮。幸亏两人不在,不然不一定怎么样呢。
他想了想,拿着今儿买的一网兜苹果,打开门,舔着脸赔罪道:“大妹子,今儿真是误会,我是被后面的大哥撞了一下,这才往前栽,碰着你了吧?喏,这是今儿买的苹果,你拿回家去,就当我赔罪的,你看怎么样?”
刘老太见这么轻易就得了一袋子苹果,战斗力迅速飙升,她一把抢过网兜,掐着腰骂道:“一兜儿苹果就算了?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她一屁股撞开老吴头,大步进了吴家的门,今儿这老吴家,她刘老太洗劫了!
方阿婆和孙巧莲在门口探头探脑,就连不常出门的林大叔都拄着拐,在门口张望。只见老吴头弓腰赔笑的,就连刘老太拿了一刀肉,能有半斤了吧,他都不敢伸手抢。方家婆媳对视一眼,觉得事情蹊跷。
刘老太跟得胜的大公鸡一样,抱着一摞儿‘赃物’,趾高气昂地回了家。
老吴头敢怒不敢言,呵呵僵笑着关上了门。
第34章 派出所日常
幸运的是,姜楠中午第一次值班,并没有人来报案。六组五个人,开开心心地守了两个小时,打了两个小时的扑克。
下午刚上班,姜楠就被沈所长和蓝青山叫到了办公室。
“小楠,坐。”所长办公室里,沈明光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是两把黑色皮质圈椅,左边坐着蓝青山,姜楠在右边那把椅子上坐下。
“是这样,周知行同志的奶奶,是不是住在你们那栋楼里?”沈所长问。
“是的。”姜楠点点头,“他奶奶姓曹,还是我们楼的楼长。”
“那好,因为周知行父母都是烈士,周知行又即将成为我们的同事,派出所决定明天上午去吊唁一下。明天我和蓝青山都会去,你也跟着吧。葬礼在东河岸大队举行,到时候我们骑自行车过去。”沈所长看向蓝青山,“我听说以后姜楠会和周知行做搭档?”
蓝青山:“是的。虽然周知行以前是军人,但军警不分家,周执行又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了,让他带着姜楠这个女同志,我们也放心。”
沈所长点点头,对着姜楠道:“小姜,以后好好干。周同志是立过功的,跟着他吃不了亏。”
姜楠笑着应了,很快退了出来。
下午的姜楠,又是奔波在案件第一线的姜楠。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竟然和年为国有关。
年为国因为娶了特务小寡妇,被带走调查,如今还没被放出来,小寡妇也不见了。不知道怎么传的,大家都说年为国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警察抓走了,而小寡妇携款逃跑,不知所踪。年家人听说后,不仅不帮着打听如何脱罪,反而是第一时间抢起了年为国的工作,三兄弟在家都打成猪脑子了。
不仅如此,因为打得凶,还波及了看热闹的无辜群众,一个大爷的牙都被打掉了。这大爷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当即去派出所报了警,姜楠四人,又悲催地去了年为国居住的那片玻璃钢小区。
年家有四兄弟,三个哥哥参加工作早,都在油田做工人,正式工。年为国年纪最小,也是最受宠的,接了他爸爸的班做放映员。如今三个哥哥的孩子大了,也都面临没工作就下乡的窘境,可不就盯着工作呢嘛。
年为国至今还没放出来,工作保不齐会出什么差子,被三兄弟盯上太正常了。与其年为国被开除什么也捞不着,还不如把工作让出来,给家里的孩子接班。
只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工作只有一个,可不就争抢开了。姜楠四人到的时候,三兄弟还在地上滚呢,你踢我我踹你的,打得凶着呢。
姜楠心里清楚,年为国虽然媳妇儿被抓,但他本身是没问题的,应该不会被开除。不过他虽然没出卖什么消息,但都是他乱搞男女关系,才给油田招来了特务,差点儿造成大的损失,以后肯定不能再做放映员了。而且日后案子公布,大家也会躲着他,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不过目前案件还在保密阶段,这些都不是她能说的,她要上前拉架,被关顺拉了一把,关顺说:“你别上去,他们打得凶,别伤了你。强子,小眼镜,跟我上去拉架。”
温强和邹立点点头,和关顺合作,一人拉一个,终于把三人分开。也是他们穿着警服,年家三兄弟不敢跟警察凶,只得乖乖被拉开。
不过虽然被拉开了,彼此看对方的眼神儿还霹雳吧啦,带着恨呢。
“好了,跟我们去派出所做笔录。你们打坏了张大爷的牙,得给人家赔偿。带走。”关顺严肃着一张脸,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
虽然一般的打架斗殴不会被带去派出所,可这次明显不一样,人家老大爷的牙都被打掉了,又是老大爷报的案,不能不给人家一个说法的。
三兄弟在警局又是一番争吵,先是争工作,被警察呵斥后,又是推诿不想补偿。整个下午,姜楠所在的第六组都在忙活这个案子,外勤审讯室里乱糟糟的,等终于处理完,也到了下班时间。
“真的能走吗?”才五点,虽然组长说可以早走一个小时,但看其他组还在忙活,姜楠也不敢第一个走。
废话,据姜楠上辈子的职场经验,混好职场第一条,就是不要做第一个走的人,不过你可以第二个走,嘿嘿。
关顺笑了:“当然能,我把这个材料给蓝所,也就回去了。小楠你先走吧,不用加班。”
职场第二条,想要第一个走,最好跟领导说一声。
哈哈,如果你是人傻钱多的良心外企,那当她没说喽。
姜楠高兴地嗯了一声,背起斜挎包和众人告别。先去更衣室换下警服,才飞速地赶往车棚,骑上她的永久大扛,嗖嗖两下蹿出了派出所大院儿。
【宿主,你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呦呵,小统,你都认识路了?”姜楠调侃了一句,回道,“这当了警察,当然要买点儿好吃的庆祝庆祝了。走,供销社,走起。”
都快傍晚了,供销社自然没剩什么好东西。姜楠逛了一圈儿,失望地撇撇嘴。说是供销社,其实也就不到十个柜台,还没上辈子姜楠租住小区的楼下,卖东西的店铺多呢,更不要跟后世的商场比了。
她再次来到成美娟所在的蔬果区,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啥果子都没了?”
成美娟噗嗤笑出了声,她声音爽朗,眼神中多了几分亲近,她说:“你这都当警察了,咋还跟个孩子似的?”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从柜台后拿出一网兜苹果,递过去道:“喏,知道你今天第一天上班,特意给你留的。”
“呀。”姜楠眼神亮了亮,接过网兜,声音里都带着惊喜,她软软地说,“美娟姐,你咋知道我今天第一天上班?”
她自然感觉到了成美娟的亲近,也跟着改了称呼。
人与人结交,考量对方的社会地位,这不是错。
以前她没工作,成美娟虽然和她拉呱,但明显是冲着利益去的。如今她成了警察,成美娟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小傲娇,多了几分平等相待的熟稔热络,姜楠顺其自然地接了下来。
反正目前看来,成美娟没做过什么坏事,还是可以结交一二的。
成美娟好笑:“你的事儿都在咱们作业处传遍了,谁不知道?再说,你今天都来供销社了,我能不去看?咋样,当警察不赖吧?”
“那当然不赖。”姜楠胸脯挺得高高的,嗯,抬头挺胸,高兴地掏出钱和票递了过去。
“小楠是吧?”旁边柜台的大姐蹿过来,自来熟地小声道,“还记得我不?那天晚上拿西瓜的时候见过,记得不?”
“记得,您那天穿了件土黄碎花的上衣,可好看了。”姜楠无脑夸道。
“嘿嘿,在市里供销社买的,你要喜欢早点儿去,现在还有卖的呢。”土黄大姐实心肠儿地介绍,她左右看了看,凑过去低声问,“小楠,你在派出所,知不知道年为国和那小寡妇犯了啥事儿?”
“啊,不都说小寡妇是携款逃跑的?”姜楠面露惊奇,表情十分自然,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在演戏。
土黄大姐见姜楠这个警察都不知道,立马来了兴致,她拍着大腿,说:“什么啊,我可看见了,她是被警察带走的!那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正好看见个尾巴。第二天年为国从乡下回来,也被带走了。不知道大家咋传的,反正我看得真真儿的,可不是那么回事儿。”
姜楠心道果然做事情就没有能瞒过人的,她装着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说:“这我刚进派出所,也没听说他俩的事儿。估计不在我们派出所这里。”
“那保不齐。”土黄大姐撇嘴,眼神十分鄙夷,“那俩人都不是啥好货,不回来才好呢。你不知道,这几天年家闹得可凶啦,这架都打了好几场,都盯着工作呢。”
土黄大姐巴拉巴拉,将年家和小寡妇批了个死透。要不是有人去大姐所在的糕点柜台买东西,她还不想走呢,看那架势,估摸还能拉呱两小时。
成美娟见人终于走了,长长松了口气,和姜楠对视一眼,两人噗嗤笑了出来。
成美娟犹豫了下,脸微微有些不自然,她问:“小楠,姐问你,你们楼上,是不是有个叫方南山的小伙子?”
姜楠挑挑眉,收回刚才‘成美娟可以相交’的话。她竟然看上了方南山,这什么眼神儿啊。据她所知,成美娟家条件很不错的,不然也不会来供销社做服务员,毕竟是八大员嘛,地位高收入好,可是很令人羡慕的。据说父母还是油田的小领导,难道
“小统,成美娟她父亲,是不是方南山的领导?”姜楠问。
【是的,宿主。方南山入职那天,孙巧莲就带着方南山去了成家,而且】系统有些可怜成美娟,【孙巧莲跟成美娟她爸,有过几次。】
姜楠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看向成美娟的眼神有些怜悯。
这方家母子,是可着一家羊薅啊。
她赶紧调整了下表情,很自然地回道:“是啊,方南山跟我家住一层,怎么,美娟姐,你认识?”
成美娟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听到回话脸更红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问道:“他家生活很困难吗?我很少看孙阿姨买水果。”
“啊,这个。”姜楠有点儿麻爪儿了,这要不要掐灭小姑娘爱情的小火苗啊。掐吧,万一她想多了,是吧,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怪不好意思的。这不掐吧,她又实在不想成美娟往火坑里跳啊。
姜楠有点儿麻爪儿,小心地说,“他上面有奶奶和妈妈,这两人都是寡妇。下面还有一对儿双胞胎弟弟,以前是他妈一个人工作养家。方南山在家是最受宠的,也是吃的最好的。虽然不经常买水果,但是肉还是经常吃的。”
姜楠深深地看了眼成美娟,她只能帮到这儿了啊。
成美娟要是聪明,就能想明白,一个寡妇要养四个人,家里还不缺肉,大儿子还读了高中,想想就不简单啊。不是说每个寡妇都不好,但孙巧莲这几年名声在外,成美娟只要不傻,琢磨琢磨,再稍微打听一下,就应该清楚了。
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姜楠也只能跟‘恋爱脑’挥手告别了。
这恋爱脑,真心受不了啊。好好的姑娘,不定扭曲成什么样儿呢。
姜楠深藏功与名,摆摆手,跟未来不知是敌是友的成美娟告别。
因着在供销社耽误了时间,姜楠到家属院时,筒子楼大部分人家都开始做起了晚饭,空气中飘荡着阵阵饭香。一些没事儿的大爷大妈照例在楼下的梧桐树下唠嗑,见到姜楠回来,个个热情地打招呼。
“哎呀,小楠警官回来了。这第一天上班,辛苦不辛苦啊?”
“就是,小楠警官以后可要多在咱们大院儿巡逻啊,这样小贼都不敢来咱们大院儿了。”
“大妈,我是分所民警,不是巡逻队的。”姜楠锁上车子,耐心解释道,“巡逻是派出所总局负责的,就是办公楼不远处的那个总局,我管不了啊,我是在勘探路的那个分所上班的。”
“这样啊,我以为都是警察,原来不一样啊。”
“分所啊。那分所可不咋好吧,肯定没总局厉害。要我说,女娃就是不行,立那么些功劳,也就一个分所的小警察,要是我家小强啊,肯定就到总局当干部了。”
有人羡慕,自然有人嫉妒。这不,隋家老太开始阴阳怪气,谁家没个高中毕业生,她家还是男娃呢,大家都没工作,凭啥就她姜楠当上警察了,哼,就是不服气。还敢看不上她家小强,一个丫头片子,整天嘚瑟个什么劲儿啊。
“哎呦喂,把你那副羡慕嫉妒恨的嘴脸收一收,别说小楠了,我看着都难受。”刘老太嘴一撇,挖苦道,“还你家小强,你家小强就是个街溜子,嘚瑟个什么。”
“你!我跟小楠说话,关你刘大丫什么事儿。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隋老太怒喝。
“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刘老太哼一声,喜滋滋地冲姜楠招手,“小楠,你来,我问你件事儿。”
刘老太今天闹了一场,得了好处,心情正好呢,低声问:“我听四号院儿的老姐妹说,裘向东三兄弟都喜欢男人,前两天裘向东回老家,就是去会老情人的,是不是真的?”
姜楠嘴角抽了抽,这谣言,都传得没边儿了啊,她连忙摆手:“我前几天在老家,没听说过,应该是没这回事儿。”
“那咋没有?”刘老太撇撇嘴,不服气地说,“你一个丫头片子,谁跟你说这个?你没听说太正常了,我跟你们说,我那个老姐妹的儿媳妇的娘家兄弟媳妇儿,就是西河岸大队的,她都看见了。听说三兄弟一起会情人,都脱光光了,被大家看个正着。这种热闹,小楠你不知道太正常了。”
“就是,肯定是这样,这种事儿哪能跟小姑娘说。”隋家老太摒弃前嫌赶紧附和,忙追问起细节。
姜楠无语,这刚还动气呢,这就和好了?果然,八卦治愈一切。
不过,她好心辟谣,咋还让谣言越传越可信了呢。
就,离谱。
她左右看看,这幸亏裘老太不在啊,不然可不得打起来。不过话说裘老太是不是觉得丢脸,这一天都不见人影儿?
姜楠摇摇头,不管了,反正她都辟谣了,可没人信,她能怎么办。
“这不可能吧?裘向东都结婚了,咋会喜欢大老爷们儿啊?刘大丫,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事儿啊,听着咋这么不靠谱呢。”
“那咋不靠谱了,结婚就不能喜欢老爷们儿了?我跟你们说,我就知道这么个人”
巴拉巴拉,老太太们聊得嘎嘎乐,那笑声都直冲云霄了,姜楠一个小姑娘愣是插不上半句,干脆起身回家。
恰好到了下班时间,方南山、程大柱等工人陆续回来。姜楠哼着歌儿,心情贼拉好,第一天上班啊,能不好嘛。见到同样下班的人,那是十分应景儿地打招呼,才不是趁机显摆呢。
只是她没想到,身后盯着她的大爷大妈,在她跟方南山打招呼时,眼睛里那堪称名侦探柯南的光。
夭寿啦,姜楠难道真看上方家的大小子了?那可是个火坑,她咋还主动往里面跳呢?亏今天孙巧莲说的时候,他们还不信呢。这不就,妥妥打脸了嘛。
这小姑娘,看着挺聪明的啊,怎么啥也不懂呢,这找对象哪能只看脸呢。
大爷大妈边看边摇头,啧啧啧的,内心戏十分的丰富,当事人姜楠已经很快地回到家啦。
她回家没多久,姜满城夫妻俩也很快地下班回来。只是陈金花忧心忡忡,一看就还在为闺女担心。
姜满城没说什么,昨晚就劝过了,金花性子急担心闺女,只能等她慢慢想通。等三人坐在饭桌上时,姜满城才开口:“我今天想了一天,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如果我们不是执着于找到凶手,而是想办法化解十年后的危机,让爆炸案不再发生,是不是也算完成了主线任务?”
见母女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姜满城挑起嘴角,得意地笑了出来:“怎么样,我姜满城聪明吧?小楠,你问问系统,这样可不可以?他不是正义吃瓜联盟嘛,找到凶手,是为了救人,让爆炸案不发生,也是为了救人。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一样的。”
他头昂得高高的,接着说:“再说,系统一次就能接通一个人,咱们老盯着找凶手,万一锁定错目标了呢?还是从爆炸案本身入手,寻找炸药来源,阻止好人变坏,或者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结果不是一样?”
姜楠豁然开朗,是啊,结果一样,办法就不一样了。与其盯着找凶手,不如直接从爆炸案本身出发。而且阻止好人变坏,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也是她做警察的意义啊。
【宿主,这样,好像,应该,也可以。等我跟主系统商量一下,看下是否可以开发一个小程序,监测爆炸案发生的概率,只要降到0,任务就成功。】
忧心忡忡的可不止陈金花一人。陈金花有人开解,已经露出笑脸儿了,别人却只能生闷气。
这不,隔壁老吴家,吴大锤气得恨不能掰开老头子的脑子,看他是咋想的。他今儿去特车队,跟儿子办了接班手续,中午还请相熟的同事吃了饭,给儿子拉关系。他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知道为儿子铺路。
可老头子呢,不知道为啥被派出所关了两天,已经够丢人的了,如今刚被放出来啊,才一天,一天就犯毛病,连人家小姑娘都不放过。
吴大锤气得想打人,他虽然也好色,但都是花点儿钱你情我愿的,哪会这么没品。
他气冲冲地开口:“你给我老实点儿。要是再这么不着调,你就回老家住着吧。那可是建国的同学,你怎么能这么做,还有没有点儿羞耻心了。”
别看老头子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实话,但父子二人一回来就被方家婆媳拉着问话,还能猜不到是为啥?
吴建国脸都变了,自从父母离婚,他出去总会被指指点点。如今好不容易没什么人提了,爷爷又这么不靠谱,他冷着脸,第一次应和父亲的话,他说:“爷爷,我现在接班了,以后也是要考虑结婚的事儿的。你再这样,可是没人会嫁到咱们家。要是老吴家绝了后,你就是老吴家的罪人。”
魔法还是得用另一个魔法才能打败。吴建国这句话虽然听着男权意味十足,但效果立竿见影。老吴头嗫嚅着嘴角,想说他是长辈,接触到儿子孙子愤恨的眼神,到底是点点头。
他,还指望着儿子孙子养老呢。
第35章 野猪定情事件
上班第二天的姜楠,是顶着一张哭丧脸去吊唁的悲伤姜楠。这个表情哦,可是姜楠在镜子前练了半个小时,调整了很多细微面部表情,得出来的最佳表情。
不怪她紧张,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能看穿几乎所有人的心思。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是小透明,毛毛雨洒洒水啦。
可如今呢,哐当,来了个1.0男宿主,她不仅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还被他看穿了,你说恐不恐怖?反正在姜楠看来,这是她重生以来,最恐怖的事。
比她发现重生,绑定了系统还恐怖。
姜楠满肚子怨念,骑车跟在两位领导后面,和内勤的何琳何大姐并排。何琳就是入职那天带她去领劳保用品的小何,主职工作是派出所工会领导,兼任沈所长秘书,主要就是处理职工的生活问题。
一路上,何琳一直在打听曹老太的情况,这也属于她工作的一部分,姜楠将知道的都告诉了她,前面的两位所长也竖着耳朵听呢。
东河岸大队和西河岸大队相邻,从油田骑自行车过去,差不多是两个小时。四人八点就出发,到的时候葬礼已经开始了。因着是烈士,一应丧葬费用都由部队出,当晚那两位汉子就是操持这个的。
灵堂里,孝子贤孙身披素服,对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鞠躬。虽说现在不讲究大操大办,但对于烈士又不同,这相当于是一次追悼会了,谁也说不出什么。几乎每个村民都来了,衣服上别着白花,脸色肃穆。
远远的,姜楠还看到了几个高中的同学,甚至村里的知青也来了。还有她们楼里的刘老太、程改改祖孙俩,方阿婆、孙巧莲和方南笙、方南海四人,以及吴大锤和裘老太一行人。
这时候邻里之间的关系是很亲近的,而且曹老太是楼长,周元丰夫妻又是烈士,大家当时说的帮着操办葬礼可不是客套。昨天刘老太、方阿婆和裘老太三人,还挨家挨户收了礼金,今日代大家上礼呢。
不是她们逼着大家出礼金,而是很多人家都上班,没时间过来,委托这三个大妈帮着上礼。姜满城家还出了五毛钱呢。虽然今天姜楠也去,但她是代表派出所去的,而不是代表他们姜家,这个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程改改和孙巧莲可是各有小心思的,这周知行来了之后就去收拾灵堂,在一号院消失了一天,她们想做些什么也找不到人啊。如今来吊唁就不同了,周知行现在肯定是最难受的时候,她们只要小意温柔,任周知行再高冷,也得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
两人心思各异,却殊途同归,都想着如何勾搭上周知行,而主角周知行却一无所知,他正跪在灵堂前,祭拜原身的父母呢。
灵堂前,沈所长一行人一出现,周知行起身迎出来,伸手和沈所长握在一起。周知行双眼通红,他不想哭,但原主的情绪太过浓烈,他也受到了影响。
沈所长先开口,他说:“小周同志,我是代表派出所来吊唁的,你别太悲伤了。你父母在天有灵,也是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继续为国家做贡献的。”
周知行点点头,瞄到后面的姜楠,顿了下,随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带着几人去灵堂拜唁。
姜楠在周知行看过来时脸有些僵,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在路过一个女知青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宿主,她被大队长的侄子欺负,准备一会儿将人约到小树林,一起同归于尽。如果你能拯救这个女知青,将获得一千吃瓜币的奖励哦。】
姜楠注意到,周知行的背影紧绷了一瞬,很快朝前走去。她眼神儿在村民中皴寻了一圈儿,对系统说:“她带刀了?她这么瘦,打不过那个大队长侄子吧?”
【她准备趁人不备的时候动手,而且她也没想活。】
“奖励加倍没?你上次可说了,奖励要加倍的。”
【已经加倍了,宿主,您放心,不会亏待您的。】
“我得好好想想怎么留下来,估计一会儿吊唁完,所长他们就得走。”姜楠心里着急,这种事儿肯定要管,她不能看一个无辜少女在村里受欺负,最后还要丧命。但用什么借口留下呢?
姜楠跟在两位所长身后鞠躬,脸色沉重。直到一只脚都要迈出灵堂了,还没找到理由。
却不想,曹老太赤红着双眼,刷一下从座位上起身,三两步跨出灵堂,死命推一个比她年纪还大的老太太,一脸的憎恶:“好几个王美凤,你还有脸来!元丰在世的时候你就不做人事儿,如今我孙子来了,你又故技重施,你个没脸没皮的缺德玩意儿,你给我滚!”
被称作王美凤的老太太一脸刻薄像,三角眼吊梢眉,蒜头鼻香肠嘴,怎么看怎么难看,听了曹老太的话当即叉腰:“我怎么没脸,我可是来给侄子送行的!我告诉你曹春草,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歹是你大嫂,怎么的,你儿子当了领导,就不认我这个大伯娘了?!大家评评理,部队的领导同志们,你们快来看啊,这烈士的母亲不讲理啊。”
“你给我闭嘴。”曹老太气得眼睛冒火,她不甘示弱地叉着腰,指着王美凤的鼻子怒骂,“你个不做人的老娼妇!别把人都当傻子,部队的领导同志才不稀得理你这个老货!让你娘家的外甥孙女给我滚蛋,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什么狗东西,就敢往我家小行面前凑,也不撒泡尿照照她配不配!这个时候还敢作妖,也不怕我家元丰两个显灵撕了你们!没脸没皮的小娼妇!”
“曹奶奶,您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这是在宣扬封建迷信,是不对的。”对面人群里,一个蓝布上衣的少女双眼含泪,热切切地望着周知行,“周大哥,我我没想做什么的,我就是想安慰安慰你。”
姜楠都被这个眼神儿肉麻到了,受不了地抖了抖,不过仍是看得直乐呵,全然忘了她还得想个留下来的借口呢。
至于沈明光和蓝青山,这不是,男人也爱八卦呀。而且他们自觉肩负重任,可不能让人在烈士灵堂打起来,这任务可不轻。
周知行忍着恶心,冲少女点点头,面无表情,嘴唇紧抿,却迎来另一位青衣少女的不满。这位也不是外人,是死去的周元丰烈士的小婶的外甥孙女,这不是,两位妯娌打着相同的主意,都想让外甥孙女嫁给周知行捞好处嘛。
两位少女别看在周知行面前柔弱,背地里可是没少干仗。这不,刚呛呛两句,就动起手来。年轻人火气旺,又是薅头发又是挠人脸的,半点儿没手软。
两家的男人们也憋着气呢。你说说,这部队的*领导来了,可不得巴结巴结,好好奉承嘛。说不定就能看上了自家的小子,带去部队当兵了呢。这可就改换门庭了!
正是因着这些想头,昨天周知行一伙人回大队,大队那可是比过年还热闹。大伯、小叔的一个个热络得不行,就连不太认识的村里人都来帮忙。
周知行这个混过大家族的,还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他从原主对这几人有限的记忆看,这大伯小叔的,可都不是啥好东西。
周知行弯了弯嘴角,对其中的一个‘堂哥’道:“二哥,你快去拉拉,领导看你不顾危险去拉架,身手还不错,说不得对你的印象更好了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三个堂哥都听到。大小伙子没见过啥世面,觉得堂弟的话有道理啊,这想当兵,可不得表现表现。
四个大小伙子一跃而出,又彼此对视一眼,纷纷从其他人的眼里看出了敌意。
是啊,领导就算带人过去,也不可能带这么多,这些人可都是竞争对手。
四个人哼一声,快步奔着两个小姑娘而去。也不知是不是走得急,其中两个小伙子没走两步,啪叽,摔在了地上。农村的路如今都是土路,两个小伙子吃了一嘴的土,呸呸两声,爬起来就朝趁机走到前面的小伙子们扑去。
“让你绊我,你个混蛋!”
“小人,是不是你踹我屁股,把我踹倒的?”
大小伙子打架那可是很凶的,灵堂前众人纷纷让出位置,却又舍不得走,围成一圈儿看热闹。姜楠看得津津有味儿,要不是系统提醒,她连正事儿都忘了。
【宿主,那个女知青去小树林儿了。】
姜楠愣了一下,当即反思了看热闹不务正业的行为,悄悄退出人群。
周知行嘴角微微翘起,又很快压了下去,他远远跟在姜楠身后,不动声色地朝后面扫了一眼,很好,两个想贴上来的女人跟上了。
小树林里,大队长侄子郭泰趴在女人身上直喘气,嘴上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小贱人,以前还跟我装什么贞洁烈女,这女人啊,就是贱!你说,你是不是贱?!”说着,边伸出手掐着女人的脖子,边动作不停。
女知青郑慧雯忍着恶心附和,悄悄从背后抽出一把水果刀。这是她昨天特意去公社买的,她恶狠狠地掐着身上的男人,狠狠刺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姜楠用力掷出一颗石子,稳稳打落了郑慧雯手上的刀,同时又快速投掷出一颗,郭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人已经晕了过去。
姜楠赶忙上前,一脚踢开狗男人,狗男人咕噜噜在地上转了几圈儿。而郑慧雯泄了杀人的狠劲儿,整个人呆愣愣的。
姜楠三两步上前,替她整理好衣服,认真道:“同志,你听好。如果你想回城,就保存好今日的内裤和衣服。咬死了这个男人欺负你,要是不帮你回城,你就去派出所告他耍流氓,让他吃枪子儿,明白吗?这时候不要在乎脸面,只要能回城,那里没人知道你为什么回去。就算知道了,反正你也回去了,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知道吗?”
郑慧雯一个机灵,双眼通红地看着姜楠。那眼神,仿若是行尸走肉突然焕发了生机,亮若星辰。她狠命地擦掉眼泪,重重点了下头。
姜楠松了口气,再次叮嘱:“一定要咬死了,谁劝谁威胁你,都不能松口,知道吗?你死都不怕,还怕别人说啥?这时候可不能要脸,一定要狠得下心,豁得下脸面。”
“我知道。”
郑慧雯声音坚毅,另一边,周知行拖着两个女人过来,戏谑地说:“给你分担点儿火力。”
姜楠示意郑慧雯先走,郑慧雯艰难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见人走了,周知行很自然地打招呼:“你好啊,保护者大人~”
姜楠:“”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这个小人!
姜楠努力保持平静,她问:“你想怎么做?”
“把这三个人凑一块儿呗。”周知行调戏够了,耸耸肩,“她们想攀高枝儿,这个大队长的侄子就是个不错的高枝儿嘛,让她们去抢呗。我们一会儿出去,稍微透露一点儿,让大家过来捉奸”
“不行。”姜楠拒绝,“她俩虽然纠缠你,但是她们想过好日子,也不算什么大错。这样子会让两个女孩子没法儿做人的,不好。”
她姜楠,这点儿素质还是有的。她不是白莲花,只是不想通过毁女人清白的方式教训女人。教训人的方式千千万,她才不要选这种最下作的。
周知行愣了下,他想说这俩女的昨晚都想爬床了,要不是他睡觉机敏,说不得就中套儿了,哪里是需要人同情的。不过见姜楠眼神坚定,他无奈摊手:“那怎么办,就这么放着?”
“嗯,放着吧,离那个臭男人远点儿。让她们在树林里躺上半天,也算是教训了。”
两人还没动作,周知行察觉到动静,嘘了一声,轻声道:“有人。”
郭泰和知青偷情,自然选的是深一些的林子,人少嘛。不想还有其他人,两人蹑手蹑脚地朝前走,却见一个汉子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从坑里拉一头野猪呢。
【他是村里的谷猎户。】系统道。
原来今日办丧事,村里人基本上都去了,谷猎户祭拜后,见大家还在那儿说话,就想着单独去林子里,看看陷阱怎么样了。以前猎到大家伙,还能卖了换钱。如今可不行,都得上交大队,再大家伙儿平分。谷猎户可不干,他家打猎可是祖传的手艺,怎么能让别人白沾光。
谷猎户偷偷在林子深处挖了几个陷阱,趁人不备就去瞧瞧。有大猎物就偷偷卖掉,兔子、野鸡这种小点儿的,就偷偷在山上吃了。他的小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今日也是幸运,陷阱里竟然有一头野猪,看起来起码有三百斤。这种大家伙,拿去黑市,那妥妥是要发啊!
谷猎户当即跳下陷阱,将野猪从竹刺里拔出来,牢牢绑上绳索,然后跳出来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往上拽啊。这不是野猪,是钱啊!
他也是力气大,竟真的拽上来了。姜楠和周知行看得目瞪口呆,姜楠是第一次见野猪,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丑,她别过眼,却看到一群人朝这边走来。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来祭拜的程改改、刘老太一群人。
程改改这不是想着和周知行处对象的事儿嘛,祭拜完就一直在找机会,无意间看到他朝小树林走去。心里那个喜啊,还以为周知行明白了她的心意,想引她去小树林告白呢。要不然为啥回头看她!
程改改脑子一热,也跟了上去。刘老太虽然重男轻女,但对孙女也是疼爱的,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出去,也跟了上来。
孙巧莲可也时刻盯着周知行的,这不是也跟了上来。
这一跟一串儿的,孙巧莲一家、吴大锤、裘老太等也坠在后面,跟糖葫芦似的。
最前面,程改改对林子不熟,又被林子里的树杈子绊了一跤,跟丢了。是以没看到郭泰和郑慧雯那一幕,不过远远闻到血腥味,几人虽迟但到。
“肉!”刘老太声音一如既往的高亢,她兴奋地说,“好啊,你在这里偷偷打猎,挖社会主义墙角!你你要是识相,把野猪跟大家一起分了,我就不去革委会告你,否则你这可得蹲笆篱子!”
方阿婆咽咽口水,这么多肉,够吃很久了吧,她清清嗓子,柔声道:“这位同志,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这山上的猎物都是属于社员集体所有的,你不能偷偷藏匿。你这样不对,是要受到惩罚的。”
当然,分给他们就不用惩罚了,嘿嘿嘿。
谷猎户没想到,他没被村里人发现,倒被几个来祭拜的外乡人看到了。他本来就是个胆大的,当然不惧这些老娘们儿,可是他看看人群里的吴大锤,这可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且不好对付呢。
吴大锤这不是把工作让给儿子,等着重新招工呢嘛。他在家没事做,跟着大家过来祭拜,没想到遇到这种好事儿。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蛋,吴大锤重重地哼一声,大声道:“你这样做可不对,刘大妈说得对,只要你肯把肉跟大家平分,我们今天就饶了你。”
说着还举起手臂,亮了亮肌肉。
谷猎户知道今天得不了好,他起身站在野猪前,据理力争道:“今儿算我倒霉,但是这野猪是我猎到的,平分是不可能平分的,顶多给你们一个猪头,你们自己分去,其他可别想。”
“那怎么行。”刘老太像一只得胜的大公鸡,趾高气昂地掐着腰,“这么大一头野猪,你还想独吞不成?说平分就得平分,你可别想耍赖。”
谷猎户哪里肯让步,双方你来我往,争吵地无比激烈,分分钟要打起来的那种。
姜楠和周知行躲在大树后面,头都不敢露,却听得津津有味儿。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出来吊唁,还能看到这种热闹。
两人没注意到,身后躺着的两名少女,眼皮儿微微颤抖,似乎有醒过来的架势。这也不怪周知行,他之前打的主意,就没想让这俩人晕太久,不然抓奸后怎么让两人闹起来。可惜啊,两人被眼前的热闹迷了眼,忘了身后的‘定时炸弹’。
就连系统,都一时看热闹看得降了智,忘记监测少女的脑电波了。
就在两人专心致志看热闹时,突然,周知行感觉到身后有人扑上来,忙向一侧躲避。他忘了,姜楠就在一旁探头探脑看戏呢,此时一脸懵逼地被周知行扑倒。好死不死的,两人躲着的大树,在一处小坡上。因为事发突然,向下滚时,姜楠本能地死死抱住了周知行,两人就这么抱着从坡上滚了下来。
下面,是程改改、刘老太等筒子楼一行人,以及想着过来捉奸逼婚的周家大伯、小叔一家,和黑压压过来想看热闹的村民们。
是的,要不是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姜楠也不可能一时失神,被周知行这个臭男人扑倒!
这周家大伯娘、小叔婶两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周知行不仅有工作,身上肯定捏着转业费和周元丰夫妻的钱呢。这两夫妻当了十几年兵,少说也有一千块吧。等她们家外甥孙女嫁过去,娘家可是说了,这钱给她们一半。那可就是五百块了!这年头,五百块都能买一个工作了,谁不眼红。
眼看着外甥孙女离开,两人还好心地等了一会儿,想着怎么都能得手一个吧。不管是谁,只要老二一家子不好,她们就高兴。这不,架也不打了,当即领着一群人过来捉奸!
“啊啊啊。”
程改改尖叫,她万万没想到,这才几天,周知行竟然就和姜楠勾搭在一起了。两人还这么抱在一起,她,她就想结婚不下乡,怎么就这么难呢!想起上次还被老吴头那个老色胚占便宜,她的心顿时搅作一团,比三九寒天的冰棱子还凉啊。
姜楠忙将周知行推下去,她甩甩头发上的土和落叶,轻咳一声解释道,“那什么,沈所长,蓝副所长,我是不小心从上面滚下来,是周同志见义勇为,才没让我受伤”
没错,沈所长、蓝青山和何琳也来了。这新同事的个人问题,可是需要好好关心的,他们才不是过来看热闹。
“你俩藏在树后面干啥?孤男寡女的,还抱在一起滚下来,啧啧。”人群里,有村民幽幽开口。
“就是,孤男寡女的藏在树后面,能干啥好事儿。”
“这周家小子挺能耐啊,刚回来就勾搭上人家小警察”
姜楠愤愤地盯着周知行。
周知行,周知行也很尴尬啊,他虽然不介意吃软饭,毕竟啊,姜楠是他的保护者嘛。这保护者,保护者,不时刻呆在一起,怎么保护?他被绑定过,自然知道系统的厉害。这做过弊的人吧,就不想奋斗了。他可不是懒,是想过好日子,没什么大错。
嗯,现学现卖,这还是姜楠说的呢。
“什么孤男寡女,那里还有”姜楠回头,却见树后空空如也。两位少女见事不成,早藏起来了,哪里会冒头。姜楠悻悻地闭了嘴,再次瞪了周知行一眼。
周知行轻咳一声,决定从心,他朗声道:“大家静一静,请大家不要误会姜楠同志。我是个退伍军人,见义勇为是应该的。我知道今天我做事不妥当,但我会负责的。我宣布,只要姜楠同志不结婚,我就永远等在她身后。”
他眼神儿拉丝地看着姜楠,一副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咣咣撞大墙的痴心模样。
“你”姜楠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知行。这个狗男人,脸皮怎么比她爸的还厚。
人群中却有人叫好。
“周家小子好样儿的,是个汉子。”
“好样儿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应该负责。”
等姜楠和周知行晕晕乎乎地走出树林,她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知行家的”,就,很无语!她没答应啊。
但是,没人理。这年头,女人的话,在农村是没人在乎的,就算你是警察也没用。
野猪归了大队,筒子楼众人虽然先发现,却也知道,在人家村儿里,偷偷分肉可以,堂而皇之地占便宜,不可能。
刘老太狠狠瞪了姜楠一眼,要不是这个死丫头,她孙女说不定就嫁给周家小子了,她也能得一两斤肉呢。
刘老太拉着程改改,气哼哼地往回走。
方阿婆眼珠子一转,扭身上前,当着周知行的面,对姜楠露出一抹失望与惋惜的神情,她说:“小楠,阿婆是很喜欢你的,还想让你给我家南山做媳妇儿呢。哎,谁知道如今被周家小子抢了先,不说了,阿婆走了。”
她叹口气,欲言又止,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拉着儿媳妇和两个孙子,转身就走,背影都透着一股子萧索。哼,让你勾搭周知行,儿媳妇的血包又少一个,她家得不到,也得恶心一下!
姜楠无语,都这时候了,还给自己加戏,方家人可真是。
周知行噗嗤笑出声,他小声道:“这楼里的牛鬼蛇神不少啊。”
“你可小点声吧你。”姜楠慌忙四周看看。
大家似乎都在为这对儿新鲜出炉的小情侣让地方,四周倒是空出一圈儿,只是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人可不老少,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以为她瞎啊。
姜楠瞪了一眼乱说话的人,这古代来的小贵族,可真是什么话敢说。
周知行耸耸肩,笑着说:“好啦,别紧张。你好好想想,我们假装情侣,甚至假成亲,做上门女婿,我都是能接受的。不过恐怕得有一个孩子跟我姓,否则我奶能杀了我。我也不介意”
“你等一下。”姜楠翻个白眼儿,打断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生孩子了?跟你假成亲这事儿都没答应呢,你想得倒挺远。”
周知行很是无所谓的样子,他不在意地挥挥手:“这想一下总归能的吧?而且我也就是这么劝我奶,日后如何还不是你定?你放心,假结婚后家里的事儿都听你的,我半点儿不乱拿主意,行不行?”
他冲姜楠眨眨眼,接着说“而且我是不介意人家说我吃软饭的。吃软饭就吃软饭呗,只要吃饱穿暖,我觉得挺好。你也知道,我之前绑定过系统,活得那可太轻松了,从来不用担心吃喝。这现在突然来到这里,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也只对你熟悉,咱俩这也算是有缘分,你考虑一下。”
【宿主,他说得有道理,你们假结婚,时刻在一起,不就能保证他的安全了吗?而且如果不跟你结婚,他就得搬出去住,曹老太那里他不可能住一辈子的】
“闭嘴。”姜楠心累,她怀疑她的这个小统,属性女,还是恋爱脑,不然怎么一遇到周知行的事,脑子就不清楚呢。
“我会考虑的,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你不能轻举妄动。”姜楠警觉,却可耻的心动了。她上辈子活到三十多了都没结婚,是因为当时环境允许,还因为她只身一人在魔都,周围没人说三道四。可如今这个年代,她要是想活得安生点,还是结婚的好。
原主周知行的个人条件就不错,如今来的这个1.0又是彼此熟悉的,毕竟系统已经将他上辈子的事大致告诉了姜楠,那姜楠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况且,她还是很吃原主周知行的颜的。
嗯,就是这么颜狗。
周知行见姜楠松口了,立刻保证:“当然,都听你的。”
沈所长、蓝青山和何琳三人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
“青山啊,这小周下周一就报道了,他跟小楠一个组,还合适吗?”沈所长有些担心。
“所长放心,周知行在部队里是射击手,是最冷静的。而且我认为,他俩的关系反而能更紧密合作,做搭档是最合适的。不然他俩分开和别人搭档,再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更不妥当。”
蓝青山开口,派出所做外勤的,很多都是未婚的大小伙子,换其他人跟姜楠搭档,怕是周知行也不放心。
“那先看一段儿吧,要是不行咱们再换。”
派出所四人匆匆吃了一顿豆腐席面,骑上车子一起往回赶。
回到派出所,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姜楠想了一路,跟着沈所长进入办公室,开口道:“所长,我今天见大队里知青和村民泾渭分明的,关系好像一般。我担心,会不会出现村民欺负知青,或者知青欺负村民的情况,所以两方才这么仇视。”
她决定多管一步,不只是为了郑慧雯,还有更多身在异乡的人,她说:“我想,咱们能不能做一次下乡知青和村民的普法工作。不仅针对周围大队的村民和知青,还有咱们油田即将下乡的子弟。您也知道,下乡的都是年轻人,做事情容易冲动,在不懂法的情况下,说不得会做出什么。我们多做一做普法工作,其实也是在保护他们,让他们知道在农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也知道不能平白欺负人。”
沈所长在姜楠说出‘知青普法工作’时,眼睛就亮了,后面就跟探照灯似的,越来越亮。
这年头谁家还没有下乡的人呢。孩子独自在乡下,不仅要干繁重的农活儿,说不得还会被村民欺负。家里人哪有不担心的,这个普法工作,不仅能宽大家的心,还是他们派出所的政绩,帮着他们在油田站稳脚跟,更加受人尊敬。
“好,年轻人就是有想法。你放心,我这就去找油田的领导,今年秋季咱们油田的新一波知青就要下乡了,趁着人还没走,咱们好好开展一次普法工作,争取让大家放心下乡。”
沈所长重重拍了下姜楠的肩膀,他说:“你准备下,这个工作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到时候宣讲你也跟着,多看多学,对你以后的提升是有好处的。小楠啊,你放心,只要你努力,领导们都是看得到的。”
姜楠适当地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点头受教。嗯,领导果然都是爱讲话的,沈所长巴拉巴拉讲了十分钟的大道理,要不是何琳进来汇报工作,估计还能继续。
姜楠脑袋木木地退出沈所长办公室,感觉还没吃晚饭,就有点儿撑了。
第36章 爆炸概率监测
一天蹬了四个小时自行车,饶是姜楠自小习武,下班的时候也有些腿软。她推着车子,慢吞吞地往家走。这自行车骑久了,不仅腿疼,屁股也疼。自行车座椅,就不是为人类的屁股设计的啊。
姜楠心里怨怨念,路过供销社时,见成美娟正好下班,扬扬手打招呼,却见人家见到她,一脸的不快,哼一声,扭身就走。
“嘿,这是真恋爱脑了?以前看着挺精明的啊。”
【宿主,她是听说你喜欢方南山,这才不高兴的,觉得你上次的话是故意的,想让她放弃方南山,而你正好趁机上位。】
“什么,我喜欢方南山?!”姜楠差点儿喊出声,她停下来质问系统,“哪里来的谣言?谁传的?”
【孙巧莲,不过是方南山暗示的。据方南山的频道显示,他在你和成美娟之间犹豫。你这边有陈万里工程师,他觉得陈万里是他能接触到的油田最大的领导,所以不想放弃。成美娟那边是因为她父亲是直属领导,握着他的评级和升迁,他也不想放手,就在犹豫该选谁。】
“我特么!”姜楠气出了脏话,“谁给他的自信啊?!真是气死我了,啊啊啊!这个贱男人,他以为他是皇帝啊,还选谁?!选他个大头鬼啊选!”
【宿主你忘啦,刚才在东河岸大队,方阿婆还挑拨你和周知行呢。】
“我那不是以为她故意说给周知行听的嘛。这不是那啥,孙巧莲要勾搭周知行嘛,我这不是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啊。哎,也怪我,没好好看过他们的频道。”
姜楠内心咆哮,也不走了,骑上车子嗖嗖嗖地往前飞。到小树林附近时,她已经满头大汗,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她问:“你说,我得想个什么办法,给他点儿教训?不然这一直造我的谣,我可受不了。”
【宿主,根据传播学,让人忘掉一个谣言的最佳方法,就是传播另一条更劲爆的谣言。】
“那你帮我看看,最近有什么劲爆新闻吗?”
【孙巧莲和程大柱?老吴头咸猪手程改改?你和周知行的绯闻?或者,范桃花乱搞男女关系?】
“小统,你别乱说话哈,等等,最后一个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没人举报?”
【真的,范桃花被娘家赶了出去,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她被开除之后,就靠这个挣钱的。】
姜楠想到吴春丽,问道:“那春丽怎么办?她不是跟着范桃花吗?”
【有几个人就是冲着吴春丽去的,不过范桃花没让她接客。】
姜楠顿了顿,叹口气:“算了,这事儿迟早传过来。不管他,怪倒胃口的,回家吃饭。你看着点儿范桃花,不,看着吴春丽吧,她还小,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好的呀,宿主。】
家属院里,先行回来的刘老太、裘老太等人,已经开始巴拉巴拉讲述今日的八卦啦。姜楠锁上车子,不理会阿婆们的招呼,径直往家走。
这要是过去,保不齐就得问东问西,她可不送上门做话题中心。
“老吴头怎么不在?”
【宿主,他被程大柱和程勘探套麻袋打了,鼻青脸肿的,在家里呆着呢。】
“活该。”姜楠低骂了一句,“程勘探还算有点儿良心。”
程勘探是程改改的弟弟,只比改改小一岁,去年初中毕业就急急地接了母亲的班。也是那时候程母病重,不接班不行。不过家里人直接越过改改,让弟弟接班,也是很让姜楠无语了。
不过也只有姜楠觉得不能越过改改,楼里其他人可没觉得有错儿。这年头工作这么重要,当然得儿子接班,女儿早晚得嫁人,有没有工作又不重要。
姜楠摇摇头,推开家门,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经下班回家,姜满城连晚饭都做好了,青椒炒蛋,肉末茄子,外加甜酒酿,很清爽的晚饭了。
姜楠欢呼一声,很快地洗手吃饭。她家的伙食杠杠的呢。
还没开吃,姜楠巴拉巴拉,手脚并用一通嘚吧嘚,把吊唁时发生的事儿,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她在家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什么都不隐瞒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她这一通说,倒是让姜满城的脸越来越黑,恨不能现在就去揍周知行一顿。
好家伙,这是趁他不在,先攻略他闺女啊。这头大野猪,想拱他们家的白菜,也得看他答应不答应!
陈金花看男人脸色不对,赶紧讲起工会的事转移话题,她说:“满城,你不知道,小楠现在有了工作,可多人找我介绍对象,推都推不过来。真是的,小楠才十六,他们急什么啊。”
“不用给他们面子,全都推了。”姜满城一脸的不高兴,“就说小楠才十六,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咱们不急。再说,我可不想闺女那么早嫁人。”
说着还白了姜楠一眼,傻丫头,怎么就那么好骗,说合作你就相信是合作啊。
陈金花跟着点头,不过想起那些人的话,又有些迟疑,她说:“我也不想小楠这么早找对象,可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要是不早些找,到时候好的都被挑走了,剩下些歪瓜裂枣的咋办?”
姜满城满不在乎:“你听他们瞎说。好饭不怕晚,咱家小楠这么优秀,什么好的男人找不到?再说,不是还有周知行这个备胎嘛,咱们不急。”
最后一句声音不大,不过倒是十分的理直气壮。
哼,合作又怎么样,还不是我家小楠的备胎。
姜楠挠头,十分的尴尬。
虽说她准备和周知行合作,可她爸这么说,好像她跟海后似的,她笑着开口:“嘿嘿,这个,这个不急。我也不想这么早谈对象的。我才刚参加工作,还得好好表现,争取早日立功升职呢,可没时间想这个。我跟你们说”
姜楠又讲起了东河岸大队长侄子的事儿,感叹道:“咱们西河岸大队算是风气不错的了,金大队长和陶支书人都正派,没那么些弯弯绕,不然可够女主喝一壶的。”
“那可不”
【宿主,您和周知行的事儿,不商量个章程出来吗?现在刘老太她们还在外面讨论呢。】
姜楠脸僵了僵,她咬咬牙,再次提起了周知行和她做‘革命同志’的事儿,她说:“爸,妈,你们觉得这个建议咋样?他说他可以做上门女婿,只要有一个孩子跟他姓就成。这样我也不用离家,咱们还住在这里,对主线任何和保护任务,都有好处。”
姜满城的脸色又又又黑了。
什么合作,这可都是他玩儿剩下的好嘛!周知行这个臭小子,给他来这套!他这如花似玉的闺女啊。
想到村里那些婆婆磋磨儿媳妇的手段,姜满城咬咬牙,说:“入不入赘我不在乎,但有一点必须做到,就是婚后必须跟我和你妈一起住,做不到这个免谈。曹老太那里他去说,啥时候搞定,啥时候咱们再谈。”
陈金花重重点头,她就一个闺女,虽然也想过招赘,但也知道难,好男人谁做上门女婿啊。没想到柳暗花明,还真有人主动往前凑,看满城的意思,人还不错,不然满城不会松口。她说:“小楠,这事儿听你爸的,他看人准。”
姜楠点点头,脑海里再次出现欢快的电子音。
【宿主,主系统的爆炸概率监测小程序开发好了!如今爆炸概率是,咦,98%,不是100%了哎。】
“是不是最近有啥事影响了爆炸案的发生?”
【宿主,这个不清楚,不过以后可以时时观测,就能知道哪些事会影响爆炸了,现在不着急。】
“对对对。”姜楠乐颠颠地点头,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父母。
姜满城倒是干脆,很肯定地说:“肯定是你提议的那个知青普法工作。你想想,其他事也不可能影响楼里的人啊,只有这个,楼里有几家是要送孩子下乡的,你这个提议,正好能让下乡的人更安全,也减少了这些人受伤害的可能。”
姜楠点点头:“爸你真聪明,我觉得八成就是这样。这个工作是影响了筒子楼的大环境,保护了楼里的人”
她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不确定地说:“其实,我们让楼里的人免于受到伤害,或者说让他们远离了可能黑化的环境,就会影响爆炸概率。”
黑化?姜满城想了想,很快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他认同道:“应该是这样。以后你每吃一次瓜,或者办一次案子,就看一下这个概率,有个两三次,我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以后就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放心,还有十年呢,我们来得及。”
一家三口找到了突破口,心里别提多轻松了。
至于保护周知行?从今天周知行的表现看,这*家伙比他爹还狡猾,根本不需要她保护好嘛。而且都要假结婚了,她还担心什么,只要确定这家伙在这十年内死不了就行了。
至于以后,嘿嘿嘿,那就看天命喽~
翌日一大早,姜楠哼着歌儿,高高兴兴地锁门上班。爸妈比她早出门,她吃饭慢了点,不过此刻也得快点儿去上班,她可不想头一个月就迟到。
姜楠朝气蓬勃地出门,隔壁,方南山和吴建国也刚从家里出来。
方南山面无表情,看见姜楠也全当没看见。
昨天晚上,他可听奶奶说了,姜楠和周知行勾搭在了一起。既然如此,姜楠在方南山心里,就自动归为了无用的人。
无用的人,无法提供任何价值,何必一大早的,浪费时间和精力打招呼呢。他现在要做的,是牢牢抓住成美娟,不让这条大鱼脱钩。
吴建国则眼神复杂地看了姜楠一眼。
他本来对姜楠是有些好感的,当日他爸劝他的话他也听了进去,可没想到他还没行动,这人就已经有主了。
吴建国有些懊恼,同时又责怪姜楠没眼光,继而责怪她轻浮,这么轻易就看上了别人,总之一大早的,内心戏十分的丰富。
姜楠只当没看见方南山,敢觊觎她,也不瞧瞧她姜楠愿不愿意。哼,她对吴建国点点头,一身轻松地来到派出所。
沈所长见到她,很自然地说起了昨天姜楠提到的‘知青普法工作’,他说:“我已经找过了油田的涂书记,他很重视这个工作,会努力配合的。第一次普法宣讲会在这周日举行,先针对周边的大队,最后是九月要出发的新一波知青。小楠,这个工作是你提出来的,你要全程跟进,知道吗?好好表现,我们都很看好你的。”
姜楠笑着答应下来,虽然周日要苦逼的加班,但谁让这个工作跟爆炸案相关呢,姜楠咬牙也要跟着。
人就是这么经不住念叨,昨天刚和系统提到范桃花,今天就接到举报,说是玻璃钢小区,有人乱搞男女关系。关顺带着三个队员,火速赶往了现场。
路上大家还八卦了一下姜楠和周知行的关系,这谁让两人出名儿呢。一个特招进派出所,一个烈士遗孤,还转业到了他们派出所。本来就够瞩目的了,两个人还偏偏凑到了一起,这不擎等着让人八卦嘛。
姜楠第一次作为当事人,被人看了热闹,躲都没地方躲去。她含混其词,左一句“哈哈哈”,右一句“呵呵呵”,装傻充愣,终于混到了事发小区。
玻璃钢小区,就是年为国和小寡妇住的那个小区。姜楠来到现场时,发现范桃花正和一群大妈们掐腰对峙,吴春丽缩在角落,双眼无神,木呆呆的毫无生气。
姜楠心里咯噔一下,吴春丽可才十四,这要是出什么事
她也顾不得去呵斥吵架的几人,径直来到吴春丽身边,轻轻推了吴春丽一下,她说:“春丽,你没事儿吧?”
吴春丽似乎受到了惊吓,她身子夸张地抖动着,双手抱胸,抬起头看着姜楠,似乎许久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她开始急速地喘气,半晌才嗯了一声:“小楠姐,我我没事儿。”
姜楠点点头,转身狐疑地打量范桃花。这个女人,那天晚上还在为孩子考虑,可才过去几天,就能让自己的女儿差点儿被欺负?
她走过去,范桃花在跟关顺录口供,时不时还要和周围的老大妈们对骂。
“不要脸!警察同志,能不能把这个女人赶出我们小区,可不能让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住进来,把人教坏了就完了”
老大妈们跟温强和邹立诉苦:“你看看,今天要不是我们警觉,她屋里两个老爷们儿,还不得出事儿”
“放屁!”范桃花双眼赤红,指着老大妈怒喝,“什么老爷们儿,你们看清楚,这特么都六十多的老头子了,还老爷们儿。他们硬得起来嘛他们,还出事。他们就进来喝口水,要你们多管闲事!”
“呸,你才放屁,以为我们不知道。”这老大妈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当即叉着腰,回骂道,“喝水你关什么房门?你个不是人的玩意儿,还是当妈的呢,自己不干净,还把女儿接过来一起干,怎么,想一家子不做人,做畜生?!”
“你!”范桃花疾步上前,挥手就要扇人,被姜楠一把拉住。她绷着脸,盯着范桃花和那两个‘喝水’的老大爷,恶狠狠地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喝水,有一句话听好了。春丽才十四岁,还未成年,如果和未成年发生关系,可是犯罪,是要蹲笆篱子吃花生米的,你们都好好想清楚!这是犯罪,一旦发现,无论如何都会追责的。”
两个老色胚赶忙低下头,一个劲儿地嘟囔:“我们就是喝水,喝水。”
范桃花眼神闪烁。她其实没想让女儿干这个,只是利用女儿拉拉客,其他的她来就好。可今天这两个老家伙,一直拉着春丽不放,她怎么拉都不管用,这才闹出动静,让人报了警。她如今没个工作,名声又不好,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
其实也不是没人求娶范桃花,可经过老尤和孙玲玲的事,范桃花也怕遇人不淑。要是再嫁遇上老尤这样的人,还不如现在自由自在的呢。
她低下头,不敢看姜楠的眼睛。
处理了一件糟心事,姜楠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宿主,你为什么不建议吴春丽下乡?你不是要开展普法工作,说不定下乡也没什么。】
“你不懂。”姜楠无精打采地趴在办公桌上,“下乡很辛苦的,而且又离得那么远,谁知道会遭遇什么。哪里都有坏人,这个决定得她自己下,我不能掺和。”
【好吧,哎,宿主,爆炸概率变成90%了哎,下降了好多!】
“天!”姜楠蹭一下直起身,“这这这是不是说,爆炸案跟范桃花和吴春丽有关?刚才就是她俩的事儿哎,一下子降了八个百分点!”
姜楠的动作,吓了办公室其他人一跳。关顺小心翼翼地问:“小楠,你没事儿吧?”
姜楠回过神,嘿嘿笑了两声,挠挠头,她说:“没事儿,我没事儿哈。”
“小楠,你想开点儿。”关顺还是说,“我知道你以前和吴春丽是邻居,同情她。以后你干多了警察就知道了,这天下混蛋的父母多了去了。不是我说话难听,有时候遇到这种父母,做子女的该远离就远离,可不能因为什么狗屁孝顺,就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可惜啊,这些话办案的时候不能说。你下班可以找吴春丽说说,不过不能以警察的身份,得是邻居的身份,明白吗?”
姜楠点点头:“我知道了,关组长。你放心,我会找时间跟春丽说下的。”
其他队员也纷纷附和。
温强:“组长说得对,人活一辈子,不能太顾着别人的看法。”
邹立:“对啊,父母也有不对的时候,不能啥都听父母的。”
当然,也有人有不同的看法。要调去内勤的叶森就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范桃花也没做什么吧?这个吴春丽就是太软弱了,她应该出去打些零工。都十四的大丫头了,也该自己养活自己了,糊糊火柴盒也好啊”
姜楠稍微离叶森远了点儿,幸亏这家伙要调到内勤了,不然跟他搭档,她不敢保证会不会殴打搭档。
第37章 废品收购站
姜楠可是个最会调解心情的人,毕竟她的人生格言是到哪儿都乐呵嘛。很快抛开烦心事,又开始开开心心一整天啦。
说起来,当警察还真是挺忙的,她也就刚入职三天吧,第一天整天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第二天去参加周知行父母的葬礼,第三天紧跟着接到了范桃花的事。
这不,下午又接到报案,姜楠有些好奇地问大家:“我们每天都这么忙的吗?”
关顺奇怪地看了姜楠一眼,说:“你不知道?”
姜楠眨巴着大眼睛,满满都是困惑:“知道什么?”
关顺嗐了一声,见她是真不知道,解释说:“其实以前也没这么忙,只是最近吧,好人好事特别多,大家都盯着呢,你懂的吧?”
姜楠震惊脸:“这,这,他们不会是想?”
温强笑了,他接话道:“为啥不能想?你想啊,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娃都能被特招进派出所,那些男娃可不就觉得他们也行?以前啊,我们一天要处理好几场小年轻打架,可你这都来三天了,一次都没有,不觉得奇怪?那是大家都想着去做好人好事儿,没工夫打架了。”
“哪有那么多好人好事儿,好多是联合起来,想骗咱们派出所的表扬信和锦旗呢。”邹立扶了扶眼睛,开口道,“前两天三组处理了一个案子,一个大小伙子抓贼扭送派出所,审了没两个小时,那贼全撂了。原来是小伙子的父母买通小贼,给儿子赚荣誉,也想让儿子特招进派出所呢。你们说这都什么事儿啊,不够添乱的。”
“不过还别说,最近小偷小摸是少了。”温强来了一句。
“大家伙儿都盯着呢,谁敢这时候动手啊,这不擎等着送人头嘛。”关顺回道。
别认为这个时候穷,就没有小偷。这啥时候,想偷奸耍滑不卖力就过好日子的人都是存在的。只要这种人在,滋生小偷小摸再容易不过。而且油田这边日子好过一点,小偷光顾得也多。
姜楠委实没想到,她进派出所还能有这个效果。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那我这也算是给油田治安做贡献了吧,哈哈哈。”
关顺点点头,同意道:“这么说也行,这最近啊,打架的事儿少了,但报案的多了,全是这些小年轻,今儿个怀疑遛弯儿的老大娘要偷东西,明儿怀疑大叔在踩点儿的,可是忙死我们这些外勤喽。”
四人一路聊着,骑车来到案发现场。这次同样是热心群众报案,说是废品收购站那里有人打架。四人说话也不忘拼命镫自行车,很快地来到了案发地。
废品收购站可是年代文里捡漏儿的黄金地段,出现率几乎百分百。姜楠怀着朝圣的心情下车,只见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废品收购站处于作业处比较偏僻的角落,还能有这么多人围观,可见这爱看热闹的人啊,哪儿都有。
四人很快来到最中间。废品收购站是一处很大的院子,据说早年间是地主家养马跑马的地方,因地方够大,但屋子不多,这才被用作废品收购站。一进门,院子里满满当当摆满了杂物,什么碎掉的塑料盒子、暖瓶壳儿、细碎的胶皮等不怕雨淋的,都被堆在外面,而像是废纸、烂木头之类的,都在马棚里堆着。
四人穿过院子,直直进入马棚,就见两个十五六的半大小子,压着一个有些矮胖的中年人,三人正好在木头区。那中年人脸色潮红,身子不断挣扎,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什么。见警察来了,眼神闪了闪,倒是不敢再动了。
俩半大小子见警察来了,其中一个穿白色短袖衫的,立马笑出一大口白牙,他说:“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我和二弟盯着这个人三天了,他天天来废品站翻东西,一翻就是一下午,你们说可疑不可疑?今天他没翻到,还乱砸乱骂呢,我一看就不对劲儿,这才想着先制服他,让人去报警的。嘿嘿。”
见中年人不动了,他松开一只手,挠了挠头,又傻笑两声,说:“那个,警察同志,你们是要抓他去审问的吧?如果他有问题,我这是不是好人好事?能不能有个表扬信啥的?不都说,做多了好人好事儿能被特招做警察嘛,嘿嘿。”
“哥。”旁边的小伙子低声道,“你咋啥都说。”
“那我可不能对警察撒谎,警察同志,我说的对不对?”
姜楠眼角抽了抽,关顺则面不改色地道:“小同志,你放心,我们会审问清楚的,如果这个人真是坏分子,肯定会对你提出表扬的。但是能不能特招进警察队伍,不是我说的算,我就是一个小警察,不管这些的。这都要领导决定。”
男孩儿嘿嘿笑两声,点点头道:“我懂,我懂。你们去审问他吧,他一定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老是来废品收购站?”
中年男人见警察没给他戴手铐,忙挣脱开两个男孩儿的手,辩解道:“警察同志,你们别听他俩胡说。我就是就是想淘换点儿东西,这不是废品站里的东西便宜嘛,这才来的。我就是连着来了三天,这也没啥吧?”
他眼神闪烁,一看就没说实话。关顺也不客气,这种人,带到警局审问室里就老实了,他说:“同志,既然接到报案,按规定我们是要请三位去警局录口供的,如果没事,我们会放人的,请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同样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请。”
这就是要公事公办了。其实要是小矛盾,解释清楚,是不用带到警局的。这不是中年人不说实话嘛,既然隐瞒,那也别怪警察不客气了,关顺说完转身,对废品站的工作人员道:“同志你好,今儿废品站还请别让人进来了,我们审问完之后可能还会过来,如果外人来得太多,会影响我们办案的,还请谅解。”
关顺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中年人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怕有心人也猜到什么,等他们回去审问完再来找,很可能东西就没了。
工作人员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大爷,姓蔡,蔡大爷点点头,说:“小伙子,你放心,你们走了我就关门,谁来都不让进。”
这年头,废品收购站都是公家的,不管来不来人,蔡大爷的工资都照发,没人来才好呢,他还省事儿了呢。蔡大爷答应地没半点儿犹豫。
关顺这才放心,挥手招呼大家:“温强,邹立,你俩留在这里看着,姜楠跟我回去。”
中年男人哭丧着脸,一步一挪地走在关顺和姜楠中间。两个小伙子则一脸兴奋,另一个更小些的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好好审,不要听他狡辩。他肯定有事儿,你们看,他都不敢去派出所。这年头,哪有好人不敢去派出所的,我就敢去。”
“我也敢。”最早发言的小伙子也挺起胸脯,骄傲又得意,还不忘狠狠瞪了中年人一眼。哼,敢说他们兄弟胡说,他们才没有。他们是火眼金睛,是目光如炬,哼。
“小伙子,你俩叫什么?这以后写表扬信,总得有个称谓吧。”刚进派出所,关顺就问道。
“我叫王自力,这是我弟,叫王更生。”
关顺点头,将中年人压到审讯室,先晾着,之后才出来,笑着拍拍王自力的肩膀,鼓励道:“小伙子不错,如果有结果了,我们会第一时间给你寄表扬信的。”
两兄弟喜得直挠头,一个劲儿傻乐。
关顺看得也开心,他招手叫过来姜楠,对两兄弟道:“这是姜楠姜警官,她就是那个因为做好人好事被特招进派出所的警察。一会儿由她给你俩问话,你们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知道吗?”
两兄弟疯狂点头,一个劲儿拍胸脯:“关警官你就瞧好儿吧,我们肯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关顺笑着点点头,对姜楠扬扬下巴,示意他要去告诉蓝副所长一声。
姜楠心里那个好奇啊,她还想去审讯室问问到底是啥情况呢。不过一切行动听指挥,她只得按捺下好奇心,让两兄弟坐下,问起两兄弟盯上中年人的过程。
其实很简单,两兄弟初中毕业没工作,家里大姐在供暖所工作,大哥已经下乡了,他俩不用,又没个工作,可不就整日没事儿做嘛。
恰好俩人会点儿木工手艺,两兄弟就想做点儿小玩意出去倒腾,这不就盯上废品收购站了嘛,谁让那里东西便宜呢。一些打砸后的家具,木头还是很好的,两人就盯上这些木头了。
两人连着去了两天,每天都能遇到那个中年人。本来两人也没觉得有啥,谁让他们也是天天去呢,别人去也没啥。
可中年人没个目标,乱翻乱捡,好的木头都不要,还想砸得更细碎,这不就奇怪了嘛。三人还因此吵过嘴呢,两兄弟这才盯上了中年人。
王自力是个有心眼儿的,想到最近油田议论最多的,小女娃被特招进派出所的事儿,当即打了鸡血,兄弟俩又连续跟了两天。
好家伙,这人还真是肆无忌惮,天天来废品收购站。兄弟俩二话不说,上去就按住人。中年人一个成年男性,体力可比两个半大小子强,这不就打起来了嘛。两兄弟怕控制不住,这才让大家伙儿帮着报警。
姜楠飞快地记着笔录,王自力说完不忘好奇地问:“姜警官,你是做了几个好人好事儿被招进来的?外面都说你抓了杀人犯,还说你会功夫,能一打十,这才被招进来的,是不是?”
姜楠无语,她,她什么时候抓杀人犯了?还一打十,她又不是武林高手,能一打四就不错了。
姜楠轻咳一声,开口道:“别听外面瞎说,我是会功夫,但没那么厉害。而且我也不是抓了杀人犯,是特务,但具体抓了谁就不能说了。不过我可是从小就做好人好事儿的。不信你问派出所的蓝副所长,我不到十岁就认识他了,可是做了六年多的好事儿呢。”
王自力挠挠头:“这么久啊,我都十六了,再过六年就二十二了,我还想着当了警察娶媳妇儿呢。”
“你小子,才十六就想娶媳妇儿了。”姜楠调侃。
“嘿嘿,那咋不能想,我弟比我小一分钟,还想呢。”
“姜楠,走,去废品收购站。”关顺戴上帽子,一脸严肃,见三人已经处于闲聊的状态,知道问完了话,他招呼两兄弟道,“你俩先回去吧。放心,如果属实,表扬信少不了你们的。”
两兄弟乐颠颠地离开,临走前还问了一句:“你们要去废品站?需要我俩帮忙不?”
关顺摆摆手,两兄弟也不纠缠,哼着歌儿离开。
姜楠跟在关顺后面,问道:“关组长,问清了?怎么回事儿?”
关顺也不隐瞒,将中年人的口供复述了一遍:“中年人叫张大力,他家儿子张三是戴红袖箍的。前一段儿打砸了一家,说是以前市里的剥削资本家,虽然资产交公了,但还藏着好东西没交出来,他们就去家里打砸。张三发现一个木盒子不对,没声张,混在打砸的东西里,准备事后到废品站再捡。这不,估计打砸那家收获不错,这几天他们忙得很,他就让他爸去废品站里找,可是连找了五天都没找着,这才露了马脚。”
姜楠嘴角抽了抽,张三,这名字可真够潦草的。你说说,做父亲的都有个大力的名儿呢,好不好的另说,但给儿子叫张三,这也太糊弄事儿了吧。不是说这年代都重男轻女嘛,这也太不把儿子当回事儿了。
姜楠不理解,但她忍住没说,而是问道:“他咋想着事后去废品站里找呢?他要是有心,不会当场藏起来?”
“那盒子不小,说是有信纸那么大了,他藏哪儿去?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动不了手。他偷偷把那盒子踢到床底下,床打砸了,盒子应该没事儿,他才放心走的。”关顺解释道。
姜楠真是长见识了,为了发财,啥办法都能想到。这年头虽然油田运动不是很激烈,但那是为了不耽误生产,家属院里其实还是能看到红袖箍的身影的。她有些担心:“案子会不会移交到革委会那边,毕竟是他们的家属?”
“所以我们要先行动,找到东西,他们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成了。”关顺睨了姜楠一眼,有些抱歉道,“今儿可能要晚点下班了,我们必须把东西找到。”
“行,没问题。”虽然要加班,姜楠还是很开心的。在废品站里翻找,说不得她也能捡漏儿呢,她问,“他有没有说那个盒子什么样儿?”
“很普通的柳木盒子,说是刷了黄漆,外面镶嵌了一圈儿彩色石头,不值什么。打砸的时候那一圈儿石头掉了,但那小子拎起来摔的时候,觉得盒子重量不对,才起疑的。”
两人很快地来到废品站,关顺叫门:“蔡大叔,温强,邹立,开门,我们来办案了。”
蔡大爷虽然年纪大了,动作还是很利索的,他很快地开了门,说道:“警察同志,你们放心,你们一走我就关门了,谁都没进来过,两位警察同志也能作证。你们放心找,我啥也没动,你们一定能找到的。那个男人啊,一看就是来寻宝的,他这样儿的人我见的多了。”
见温强和邹立在大爷身后点头,关顺这才放心。
两人和温强、邹立汇合,关顺还要开口说话,却见蔡大爷站在那里不动,他挑挑眉,蔡大爷这才如梦初醒般退了出去。
关顺将中年人的话又小声说了一遍,四人开始在木头区扒拉翻找。姜楠还真发现几个好木料,像是什么完整的桌子腿儿,缺了盖子的木箱子,虽说不是啥好木头,但好歹是完整的,她爸喜欢捣鼓手工活儿,拿回去说不得还能做个啥呢。
翻了半天,姜楠算是知道了,在这里寻宝?那还是做梦比较快。
仔细想想也清楚了,什么时代的人,都不是傻子啊。
这时候的物质多贫乏啊,就算打砸,红袖箍动手之前,肯定要先过一遍的。即使不能光明正大地昧下东西,偷偷摸摸总是能做到的。那些人里面,可不全都是脑子发昏的热血青年。
而且砸过的东西,要是还能用,红袖箍都会送去二手商店卖掉,作为以后的活动经费,只有那烂的不成样子的,才会被送进废品收购站。所以啊,姜楠就算是想寻宝,也不会在这里。
姜楠卖力地翻找着,把看中的一些木料放到一边,见关顺望过来,她挠挠头:“我见这些木料还算完整,想着买回去,是不是可以做点儿啥。”
“行,你别忘了正事儿就行。”关顺没管那么多,废品站里的东西本来就可以买,他才不会说什么呢。
温强、邹立眼前一亮,也跟着照做起来。
“警察同志,你们喝点水。”蔡大爷从外面端进来四个杯子,挨个儿递到众人面前,他赔笑着问,“警察同志,你们是想找什么时候送过来的?东西都是我整理的,你们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能提供点儿线索呢,是吧。”
蔡大爷眼神闪烁,他也有私心,警察找的肯定是好东西,他不求能吃上肉,跟着喝点儿汤也好啊。他在这里干了七八年,别看工作不咋体面,但收入真心不错的。一些好的木头、陶瓷碎片、有些年头的被撕烂的书画之类的,他都收着呢。这好东西到啥时候都是好东西,他放着,总有用到的时候。
“不用了。”关顺哪里不知道老头儿在想什么,他咕咚咕咚喝完水,递过去道,“多谢大叔了,我们今儿翻一遍,找不到就不来了。”
蔡大爷点头哈腰,转身离开。他看出来了,警察要找的东西是木头,嘿嘿。
姜楠挑挑眉,低头继续翻找起来。废品站里的木头属实是不少,姜楠挑出来的好木头都堆成半米高了,那个不对劲儿的柳木黄盒子还没影儿呢。
她起身捶捶腰,不忘跟系统唠嗑:“小统啊,你扫描没?那人说实话了吗?真就一个小盒子?”
【对,就一个盒子。他们父子认为盒子里有黄金,这才藏匿起来的。】
“好吧。”姜楠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天色越来越暗,关顺打开手电筒,固定在斜侧方的窗台上,四人继续吭哧吭哧翻找。姜楠头发都灰扑扑的了,幸亏她是短发,扒拉两下就成,不然长发乱糟糟的更难看。
“小楠。”姜满城拎着饭盒,一旁的陈金花推着车子,右边车把上还挂着一个饭盒,两人在收购站门口叫人。
姜楠听到声音,乐颠颠儿地跑去开门:“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不回家,我和你妈可不得担心?这不是给你送饭去了,你们同事说你在收购站,我和你妈才过来的。”姜满城解释,同时上前,跟关顺握手道,“您是关组长吧?小楠都跟我说了,说您是特别好的组长,真是多谢您的照顾了。小楠这丫头养得娇惯,您多费心。”
说着,他不忘打开饭盒邀功:“这不听说你们组都在,饭也没吃,我和小楠她妈特意过来,多送一些。关组长,强子,邹立,你们也都吃,不是啥好东西,你们要是不吃就是瞧不起我姜满城。”
关顺三人看着饭盒里的大葱炒鸡蛋,吞咽了一下口水。说实话,这个点儿了,谁不饿啊,没看姜楠口水都滴答下来了嘛。
关顺也不是个扭捏的,直爽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儿吃了你的好东西,改天我得尽一百二十个心,照顾姜楠喽。”
他开玩笑,姜满城却摆摆手:“开玩笑开玩笑,关组长您就是不吃,那也是对谁都一百二十个心。您呐,我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实诚人。”
温强和邹立点点头,关顺在组里一直都很有威信,大家很认同这个话。
姜楠嘿嘿笑着,心里暖洋洋的,她爸,啥时候都不忘了给她铺路啊。
四人没再废话,一人拿一双筷子开吃,姜满城和陈金花则帮着翻找。一个盒子而已,两人又是警察家属,关顺也就没瞒着。姜满城不愧是姜楠她爸,两人一脉相承,都是边翻找,边将好东西放到一边儿。
也许是四人找的差不多了,姜满城翻了没多久,就举起一个缺了盖儿的黄盒子道:“关组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关顺已经吃完了,此时盖上饭盒,三两步上前,颠了颠盒子的重量,点头道:“对,就是这个。咱们再翻翻,尽量把盖子也找到。”
话音刚落,就听陈金花尖叫道:“哎呀,是不是这个?”
姜楠咽了咽口水,这她和同事们找了这么久,怎么她爸她妈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莫非她爸她妈有什么锦鲤体质?
姜楠白日做梦,美得都冒泡儿了。
关顺同样开心得不行,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他说:“走,送到派出所,蓝所和沈所都等着呢。”
第38章 普法宣讲
姜楠都要美得飘起来了,金子啊,你说说谁听了不兴奋?虽然不是她的,但能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啊。
没见姜满城和陈金花也拎着饭盒,刺溜儿跟上,自行车都要镫冒烟儿了。
只是吧,事情哪里会那么容易。
一行人来到派出所,还没进院子,就看见两个红袖箍站在门口张望。看见六人来了,一个急匆匆回去报信儿,一个则直直盯着,生怕六人携款逃跑一般。
六人放慢车速,关顺则低声告诫众人:“革委会那边来人了,说话注意点。”
虽然油田不算太闹腾,但这年月,这个部门那是哪里都有的,第十作业处自然也不例外。
温强气愤地小声嘀咕:“肯定是万翔那小子告诉他哥的,当初沈所就不该答应让他进来。”
“行了,少说两句。”
关顺厉声警告,温强脸色还是很臭,却识相地闭了嘴。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部门,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温强即使有点儿莽,也不是不明白道理的。
姜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下了然,这是派出所被革委会安排了‘内奸’啊。
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国家成立这么多年,‘有事儿找警察’已经深入人心,老百姓有事儿,肯定是第一时间去派出所,而不是革委会啊。派出所能接触到的人和事,比革委会多多了。保不齐里面就有什么资本家、大地主的漏网之鱼呢。
万翔他哥万虎盯着的,可不是人,而是这些人手里的金条*。
五辆自行车缓缓停到院门口,关顺带头微笑打招呼:“这么晚了还过来,辛苦了。”
邹立、温强也挤出僵硬的笑容,姜楠一家子就自然多了,特别是姜满城,那笑容很有几分真诚呢。
瞧,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复杂。
明明心里恨得要死,表面却一派祥和。
祥和的众人心思各异地回到派出所大厅。
屋内,沈明光沈所、蓝青山蓝所坐在接待室的长椅上。对面,坐着‘内奸’万翔、万翔的哥哥万虎两兄弟。万虎身后,则站着一干小弟,五大三粗,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不同于后面小弟的凶神恶煞,万虎翘着腿儿,脸上倒是挂着和煦的笑容,见到姜楠时眼睛还亮了亮。
派出所特招了一个女公安,万虎早从弟弟这里听说了,没想到长得这么好,胸是胸屁股是屁股,大眼睛还扑闪扑闪的,扑闪得万虎的心还怪痒痒的。
万虎嘴角挂上意味深长的笑容,客气道:“沈所,这就是您特招的女公安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陈金花板起脸,三两步挡在姜楠身前,面色不善地盯着万虎。
姜满城的脸上则挂上真挚的笑容,看向万虎的目光都透着汹涌的‘爱意’。
万虎笑容微僵。他能做到革委会副主任,看人是很有一手的,陈金花虽然戒备,他还不放在心上,可这个姜满城,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他虽然好色,可男人嘛,找女人还不容易,还是捞钱最重要,现在这么好的时机,错过,可不会再有了。
万虎收回眼光,不再直直盯着姜楠,而是转向沈所,皮笑肉不笑地说:“沈所,这可是我们革委会的事儿,东西找到了,可以物归原主了吧?”
沈明光的笑容十分公事公办:“这还说不好是不是你们丢的那个呢,咱们最好当众验货,彼此说清楚,省得以后再出问题,是吧?”
省得日后革委会又说这个盒子不是丢的那个。他们派出所白白给出去一个盒子,总得有个说法的。
万虎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说着,他抬起右手,随意地挥了挥,身后小弟压着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上前,万虎笑着对众人道:“麻烦关组长将盒子给张三看看,咱们也好做个交接。”
他转向沈所,笑容十分的耀眼:“沈所,这么做合规矩吧?”
沈明光冷冷地嗯一声,关顺闻言,拎着盒子上前,上下左右地展示给张三看。
张三眼睛都被打肿了,眯缝着眼仔细瞧,气若游丝地道:“是是这个。”
万虎看向沈明光,沈明光才不想掺和这些事儿呢,见确认了,他冲关顺点点头,示意他把盒子给革委会。
万虎起身,笑着和沈明光握手:“打扰沈所了,我们也不耽误你们的事儿了,这就走。”
沈明光呵呵笑两声:“不打扰,慢走。”
万虎吹了个口哨,呼啦啦,革委会众人瞬间跟在万虎身后离开,就连万翔这个‘内奸’,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强低骂:“不要脸。”
蓝青山作为总管外勤的副所长,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低斥道:“好了,说话小心点,那边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他望向姜楠一家,说:“小楠,快回去休息吧。城子,你放心,派出所虽然忙了点,但伙食是极好的,保证大家加班也能吃到好的。其实你今天不来送饭,我们也是会派人给六组送饭的。”
姜满城笑容比谁都灿烂:“蓝所,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您不知道,小楠能当警察,高兴地恨不能飞上天,加班有啥,是不是,小楠?”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蓝所,我不辛苦的,我喜欢当警察的。”
蓝青山心里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姜楠能这么轻松被特招进来,也是占了性别的光。
他们派出所,缺女外勤啊。
那是真的缺,太缺了好嘛。
别看今儿这事儿闹的挺大,其实他们派出所最常处理的,是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儿的小事。在这些事情的处理上,女同志就很占优势了。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女外勤,可好几个都是生了孩子之后,为了照顾家庭,申请调到内勤了。如今六个外勤小组,就两个女外勤,另一个还是四十多快五十的大姐,家里没人接班,在外勤等着退休拿退休工资呢。你说你敢使唤这种人吗?
不是说这大姐混日子,是大姐年纪大了,万一抓坏人的时候有个什么,怎么办?
所以啊,蓝青山跟姜楠说话,态度都是少见的温和,一路笑脸地送这一家子出门。
姜家三人可没想那么多,等离派出所有些距离了,姜满城迫不及待地问:“快看看,那个盒子里有啥。不是我说,沈所他们就是太正直了,今儿这盒子不给那些人也行啊。你们上交还能赚到功劳呢,给他们啊,还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呢。”
姜楠边交代系统,边回答:“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事儿嘛,而且沈所也是没办法。万虎别看是副主任,在革委会势力还挺大的。听说当初安插他弟弟进派出所,沈所去总部找了人都没能制止。”
“那是沈所没真正上心。”姜满城不屑,“不然就沈所和蓝青山的能耐,能挡不住万翔?好了,他们打开盒子没?”
“还没,等咱们到家应该差不多了。”-
时间很快到了周日,一大早,姜楠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用冷水拍了拍脸,煮了两个鸡蛋一个窝头,匆匆塞进肚子里,提上包快速跑出家门。
昨天她们一直等着看结果,答案大概九点多才揭晓。
盒子里果然有夹层,就在底座上,大概有一厘米厚吧,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而且盒子外形非常普通,很难让人注意到。
万虎干脆暴力破坏,将盒子摔了个细碎,哗啦啦,掉出来八条小黄鱼。那声音,落在地上格外清脆动听。
姜楠吞咽了下口水,小黄鱼啊,八条,这她要是有一条就发了啊。
她骑上车子,压下心底的妄想,再一次跟系统吐槽:“你说你有啥用,这么多年,连条小黄鱼都没给我挣到。”
【宿主,人家还是很有用的啊,你看看你能天天吃好的,是不是我的功劳?还要啥自行车,是吧?做人,不能太贪心。】
姜楠哼一声,一路飞车来到派出所。案子已经移交革委会,不是派出所能管的了,她纠结也没用。
派出所大院,沈所长、蓝青山、何琳以及其他几位领导,都已经到了。姜楠热情地和人打了招呼,众人又等了一会儿,才出发前往周边的大队。
今日的宣讲有两场,上午在西河岸大队,下午在东河岸大队,每场2个小时。因为这两个大队挨得比较近,众人对这个安排并没有提出异议。
已经有油田领导跟大队沟通过,姜楠一行人到的时候,大队的晾场上已经搭起了台子。台子中央,主席台以及桌椅都摆好了,主席台右边,是供领导和主讲人发言的席位,上面放着崭新的话筒,其上蒙了一块儿红布,很有时代特色了。
油田的涂书记等一干领导也已经到了,下面更是坐满了人。虽然只是枯燥的普法宣讲,但这年头的农村,除了干农活儿,本来就没什么娱乐活动。能听别人说点儿新鲜事儿,还不用出工干活,大家当然乐意了。
主讲人自然是沈所长,涂书记级别最高,先发言,他也不抢戏,只说了半个小时就让出了位置。沈所长拿着稿子,信步来到主讲台,他面带微笑,说:“各位大队的农民兄弟,各位下乡的知识青年,还有在西河岸大队勘探的工人兄弟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油田第十作业处派出所的沈明光沈所长,今日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普法工作。大家要知道,法律不仅是约束大家言行的条文,更是保护自己免于受到他人伤害的最有利武器”
姜楠坐在主席台的最角落,她注意到,沈所长还没说五分钟,下面的村民陆续打起了呼噜,倒是年轻人和知青不愧是上过学的,也许是听惯了各种发言,还勉强有精神头。
她偷笑两声,在人群里找她奶、大伯、二伯等人,可惜黑压压的人头,看不太清。不过她没看见别人,杜荷花、姜满塘和姜满坡等人却将她看了个清清楚楚。杜荷花面露得色,姜满塘夫妻也为侄女高兴,而姜满坡虽然有小心思,更多地也只是羡慕罢了。唯有马红花,那是纯纯的嫉妒啊。
她都使上美人计了,却啥也没捞着,这死丫头,啥也没干,咋就去当警察了?这世上,咋啥好事儿都是他姜满城一房的?真是凭啥,凭啥,凭啥啊。就很想不通!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不甘的裘盼儿。自从那天失态,她被裘老太送回了老家。如今已经在家三四天了,虽然田家光依旧对她很好,爱情的甜蜜让她有几分沉沦,但今日的宣讲,明晃晃地说明,她是一个失败者,是被姜楠比下去的对照组。
她嫉妒地发抖,双手紧握在身侧,却被身边的田家光偷偷握住,他关心地低声道:“盼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昨天都是我没用,挑粪的时候还跌了一跤,害你”
“家光,不怪你,你受伤了,我帮你干点儿活是应该的。”裘盼儿回过神,眼神热烈。是啊,她还有家光,在家光眼里,她永远排在第一位,谁都比不上。她笑着问,“家光,你对我是真的吗?不是看中我的家世?”
“盼儿,你怎么能这么看我。”田家光仿佛受到了侮辱,他低声辩白,带着伤心与难过,“我是单纯的喜欢你这个人,与你是谁的女儿无关,更与你的家世无关。你要是这么想我,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说话了。虽然我喜欢你,但我的人格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
“家光,你别这样,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盼儿,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过。”田家光继续施展话术,他说,“你要知道,自从见了你,我满心满眼就都是你,再也看不到别人了。如果这样都不能让你相信,你还要怀疑我的话,那我们是真的不适合在一起的。我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对我的女人,是能和我同甘共苦,共同奋斗的精神伴侣,而不是一个整日疑神疑鬼,不相信我的小家子气的女人。”
“家光,你别生气。我相信你,我自从见了你,我也是一样的。”裘盼儿红着脸,心里甜蜜异常。她是幸运的,她遇见了全心爱她的人,姜楠没有,她比姜楠强!
那个什么周知行,就是个垃圾。她可听村里人说了,周知行糟蹋了好几个小姑娘不说,一见姜楠,知道这位家世好,这才当众表白的,根本就不是好人!
两人在角落里,旁若无人地牵着手,只以为没人看到,却不知,早被一旁的村民看穿了。可惜啊,裘家在大队不得人心,没人跟裘家说,裘家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姜楠虽然没看到,却也听了系统的播报,她也是想到好几日不见裘盼儿了,让系统接通频道看下,没想到就看到了这出,她心里直叹气。这被凤凰男套牢,裘盼儿下辈子可惨喽。
【宿主,还有那个叶春萍,她嫁给了魏家的魏丰年。】系统挨个儿讲着大队的八卦。
“咦,我奶她有没有插手?”
【有的,叶春萍想仙人跳沾包姜桂的时候,是你奶让你大伯,趁人不被掳了魏丰年替换,才让两人被堵了个正着。当时对峙的时候,女主唐夕还仗义执言了呢,魏家没办法,只能娶了叶知青。】
姜楠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却没抓住,只得作罢。
【宿主,爆炸概率有波动,上升到了93%。】
姜楠严肃脸,村里这么多八卦,跟筒子楼有关的,也就裘盼儿被凤凰男套牢的事儿了,难道爆炸案跟裘盼儿有关?
一时摸不到头绪,姜楠摇摇头,将心思放到今日的宣讲上。
好在沈所长并不是一味的讲法律条文,他从警多年,中间穿插了许多小故事,倒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村民们也不打瞌睡了,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因着西河岸大队驻扎着勘探人员,宣讲完,油田领导去勘探队视察,顺便吃午饭。勘探队有专门的后勤保障人员,负责日常采买和做饭等,手艺还不错,大家开开心心吃了一顿午饭。陈万里因为是总工程师,被涂书记几人围着,姜楠都插不进去话。
不过午饭后,陈万里专门来找姜楠,他小声问:“周家那小子,要做上门女婿?”
“姥爷,你连这个都听说了?”姜楠有些囧,她挠挠头,将周知行的事捡能说的都告诉了陈万里。
“你怎么想?这几天西河岸这里都有人传了,说他办丧事期间,同时看上了两个丫头,本来想占为己有的,谁知道见到你之后,觉得你家世好,这才赖上你的。”陈万里将大队的流言告诉姜楠,他说,“姥爷知道这瞎话不能信,但你也得把眼睛擦亮,不能随便谁都相信,知道吗?”
姜楠没想到事情被说的这么离谱,她很肯定地说:“姥爷,他还算是个好人,爹说如果他能说服曹奶奶,他就不反对。”
陈万里摸摸小姑娘的头,这才笑了:“你爹那个人比鬼都精,他都不反对,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喷壶,说:“拿着,这是姥爷送你的礼物。”
姜楠将糖放进嘴里,拿着喷壶左看右看,好奇地不得了:“姥爷,这是啥?”
陈万里狡挟一笑:“迷药,姥爷早年从京城天桥底下得的方子。拿好了,以后用得着。”
姜楠:就总是忘了,她姥爷也是个神人啊。这迷药都能用喷壶装了,得配了多少啊。
陈万里:“行了,你去家里看看吧,下午不是还要去东河案那边,别迟到了。”
“哎。”
姜楠挠挠头,把喷壶放进包里,蹦蹦跳跳地离开。不管了,反正姥爷又不会害她。
她去跟沈所长说了一声,小跑着朝山脚下走去。路过知青点时,远远瞧见二堂哥姜桂手里拿着个二合面馒头,递给对面的唐夕。那表情,羞答答的,比大姑娘还害臊。
“哎呀妈呀,老爸那个乌鸦嘴可真灵。”
姜楠心里吐槽,小桂堂哥,这是真看上女主了吧?
“不是说,我们姜家在书里,就是背景板吗?”
【宿主,这个,剧情好像有点儿跑偏。】
姜楠:就,很无奈。
察觉到有人,唐夕语气更加坚决,她说:“姜桂同志,你不用这样,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用特意感谢我的。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不过还是谢谢你,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姜桂挠挠头,有些懊恼,他看向堂妹,眼神多少有些哀怨:“小楠,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嘿嘿,堂哥。”姜楠试探,“你看上那个知青了?”
“别瞎说。”姜桂脸更红了,不过依旧义正言辞道,“我只是感谢她肯为我说话,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可不敢乱讲。走吧,你是要回家吧。”
“她怎么为你说话了?”
“就是叶春萍叶知青的事。”姜桂也不隐瞒,将当日的情形告诉了姜楠,“她晚上和魏丰年约会,被大家当场抓包。她想抵赖说是我下午约的她,还是唐夕唐知青说,她下午在山上看到我一直在采蘑菇,这才没让叶知青赖上我。”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进了姜家院子。杜荷花一直拉着姜楠的手,看着孙女身上的警服,满眼都是光:“这跟当兵的似的,真好。”
“奶,这警服和军装是一样的。”姜楠乐呵呵地介绍,姜河小朋友哇哇乱叫,羡慕地看着一身军装的大姑姑。
“小河,你要是一直都这么乖,姑姑就给你做一身小军装,好不好?”见小朋友这么兴奋,姜楠逗他道。
这年头,对军人的崇拜是深入骨髓的,就连两岁的小姜河都兴奋地吱哇乱叫:“我乖,我一直都乖。太奶奶都说我是个乖孩子。”
姜家乐呵呵的,就连马红花都不敢乱说话。不过她到底是没忍住,在姜楠临走前,假装关心地问:“小楠,听说你找对象了?是对面大队的一个退伍下来的?”
杜荷花绷着脸,却没出声斥责,只是面带关心地望向了姜楠。
姜楠笑了笑,她正色道:“二婶,我的事儿就不牢您费心了。奶,我爹会给我把关的,您别担心。”
杜荷花这才放缓脸色,姜楠下午还有事,在姜家匆匆说了会子话,放下一包点心,就匆匆离开了。
【宿主,东河案大队那边流言太多,周知行已经说服曹老太,答应婚后住到你家啦。】
第39章 概率增加
说起来,曹老太第一次听到‘入赘’这个话,那是气得差点儿晕过去。她小儿子可就这一根独苗儿,怎么能入赘呢。
而且小行一表人才,又不是找不到媳妇儿,干嘛非盯着姜楠不放。姜家条件是好,但他们周家也不差啊,凭什么就得入赘了。
“奶,我知道您疼我。”周知行眉眼低垂,让人看不出情绪,他说,“您也知道,伯爷和叔爷他们两家可巴不得我过不好呢。这两天您也听到了,他们什么不敢往外说?!我这要是和姜楠成不了,估计他们都敢去革委会告我乱搞男女关系。”
“他们敢!”曹老太眼一瞪,心里也有些发虚,不过仍是道,“可你也不必入赘啊,你娶姜家那小丫头不就成了。元丰可就你一根独苗,你可不能让元丰无后啊。”
“奶,这不是入赘,您想啊,我父母不在了,我结婚后,小楠和我都有工作,谁照顾家?”
见曹老太要自告奋勇,周知行赶忙道:“您年纪这么大了,我可不想让您累着。那小楠父母都在,我们四个住一起,是不是更方便?而且,我会让一个男孩姓周的,您放心。”
周知行抬起头,笑了笑,继续游说,“而且我继续住在楼里,还能更好地孝顺您呢。伯爷和小叔爷那里,知道我住在岳父家,肯定也不会盯着咱们家不放了。他们觉得这是入赘,觉得丢人,心里才能平衡。”
“可你就受委屈了,小行啊,你可别犯傻。上门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那是要被人看不起的。你一个退伍兵,还是警察,干嘛去做那个。”曹老太还是不同意。
周知行也不生气,他特意支开旁人,单独和曹老太说话,就是因为这件事儿只需要曹老太点头。周元庆虽说是大伯,可却也管不了他入赘。只有曹老太,作为原身的奶奶,在这件事上还是有发言权的。
周知行想了想,坚定道:“奶,我就看上姜楠了,您就答应我吧。您看,姜家都答应让一个孩子姓周了,这怎么能说是入赘呢,我就是住过去而已。您想啊,姜楠辛辛苦苦生了孩子,想要一个孩子跟她姓,这也没什么啊,这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孩子一人一半,很公平了。”
“那女人谁不生孩子”曹老太还是别扭,不过在周知行的持续洗脑下,在姜楠和沈所长一行人来到东河案大队宣讲时,曹老太已经吐口,同意了周知行和姜楠的婚事。
一脸懵逼的姜楠,就很无语。
这周知行,也太神速了吧。他不是古代来的,她姜楠才是吧。想她21世纪大好女青年,那也是遇到过几个男人的,虽然没结婚,但该有的都有,哪个渣男也没有这个神速啊。
【宿主,他们明天就回筒子楼了,后天周知行就去派出所报道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怎么比我还心急。”姜楠吐槽,“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系统:就很无辜。
周日宣讲很快结束,等姜楠到家时,姜满城和陈金花二人已经吃完了晚饭。只是听到周知行那边的进度,连正在盛饭的姜满城都抽了抽嘴角。他将白米粥递给姜楠,咬牙道:“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是迫不及待!你才十六,他也还不到二十,急什么!这样,咱们先定亲,等到岁数了再成亲。”
姜楠点点头,只能这么办了。
虽然周末没休息,但姜楠是周二才入职的,也不是很累,很快吃完了晚饭。客厅里,姜满城边听收音机边织毛衣,头跟着戏曲一摇一摇的,别提多惬意了。陈金花拿着拖把拖地,见闺女吃好了,忙上前收拾碗筷,说:“行了,去玩儿吧,大周末的也不让休息,累不?”
姜楠打个呵欠,摇摇头:“不累呀,妈妈,你最好了。”
见她爸手里织到一半的鲜红色围脖乐了,叫道:“啊,爸,是不是给我织的?是不是?”
姜满城皱起眉头,不悦道:“少一惊一乍的,耽误我听戏。这么鲜亮的颜色,不是给你的难道是给我的?你妈那条暗红色的已经织好了。”
“哎呀,老爸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姜楠拉着姜满城的胳膊,好一通撒娇。
姜满城翘起嘴角:“好了,没见识的小丫头,一个围脖就高兴成这样。”
姜楠可不管她爸的吐槽,这年头毛线多难买啊,还是红色的毛线,也不知她姥爷从哪儿买到的,上个月寄来,虽然不够织成毛衣的,但织两个围脖还是够的。就连陈金花都对红围脖很期待呢,拖地都格外有劲儿。
拖完还坐在木质沙发上纳鞋底儿,哧啦哧啦的。陈金花从小力气大,不会什么精细活儿,家里扫地、拖地都是她干。最精细的手艺活儿就是纳鞋底儿,每次都是攒上十几双,拿到西河岸大队,让大嫂尹文娟帮着上鞋帮子做鞋。
姜楠看着她妈手里的千层底,感慨她适应力还真是很强的。以前哪里穿过这种鞋啊,不过一穿上,还真是挺舒服的。这鞋底子可真是软乎啊,虽然不咋美观,但舒适才是最重要的。
谁让,在这个年代,讲究美观,那也讲究不起来啊。
好容易有个周末,时间还不算太晚,一家人决定去供销社看看。上次的苹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得去看看有没有上什么新果子,家里的桃酥也得补货,总之一盘点,要买的东西还挺多。
供销社七点半下班,三人紧赶着下了楼,到楼下时,被方阿婆招手叫到一边,当着几个老阿婆的面,她柔声问:“小楠,你刚当警察那天,是不是处理了老吴头的事儿?他是不是当众摸了改改那丫头的屁股?”
姜楠当即严肃脸,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道:“不是,老吴头是摸了刘奶奶的屁股,方阿婆,你可不能乱说话。胡乱造谣,是要责任的。如果对他人的名誉造成损失,别人是能告你诽谤的。”
方阿婆暗地里撇撇嘴,表面却连连点头,她说:“哎呀小楠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听外面的人说的嘛,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你们年轻人可要当心老吴头那个人,不是个东西,连这么小的丫头都不放过。”她捂住嘴,连连摆手,“我说错了,你别在意哈。我不说了。”
几个老阿婆都是一脸刻薄像,眼里冒着精光,一看就知道内心戏很丰富。姜楠再次强调:“方阿婆,你可要注意言行了,不然被带到派出所,可会影响你大孙子的工作呢。”
不过姜楠知道,这些话没用,闲话到底还是会传到楼上,甚至蔓延整个家属院。
不过此时姜楠一家还在去供销社的路上,她还觉得有些奇怪呢:“这院里的人怎么好像少了?大家吃完饭都不出来遛弯儿了?”
姜满城斜眼儿:“都出去了呗。”
姜楠不解:“出去?去哪儿?”
姜满城:“还能去哪儿啊,废品收购站呗。你们可是从破木头里找到金子了啊,这事儿早传开了,大家都去废品收购站淘木头去了。”
姜楠大大的无语,虽说是在废品收购站里找到的,但那是革委会的内奸故意混进去的啊,平常哪里会有这种好事儿。
那扔进废品收购站的木头,恨不能破成一节一节的,哪里会藏什么东西。
姜满城耸耸肩:“有金子在前面招手呢,谁还想得到这个。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没看楼里很多人都不在嘛,都去捡漏儿了。”
姜楠再次无语,果然,她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三人拎着一包桃酥回到家属院时,刘老太和方阿婆,正在楼下掐腰对骂呢。
“你个不要脸的老货。你是不是看上老吴头了啊你。老吴头摸我屁股你这么生气,到处造谣我孙女,你这是嫉妒老吴头没摸你是吧?不要必脸的下作东西。”
“呜呜呜,我冤枉啊。刘大姐,我就是听了几句闲话,我可啥也没说。你不好这么讲话的,我一个寡妇人家,你怎么能这么造谣?我的清白啊!”
姜楠抬头朝程家看了一眼,隐约听到呜呜的哭泣声。
【宿主,老程头要给程改改报名下乡。】
“就因为这个谣言?”
【对,他觉得丢人,觉得孙女在油田嫁不出去,想着放到乡下一两年,到时候再看。】
“你看看爆炸概率,有没有变化?”
【宿主,变成94%了,又上升了一个百分点。】
姜家三人,再次坐在一起。
姜楠,就,有点儿尴尬,事情太多,都忘了爆炸概率上升的事儿了。
姜满城摆摆手,分析道:“我是这么想的,程改改下乡,她心里至少会恨三个人,一是老吴头,他是始作俑者,最该恨。二是方阿婆,她帮着传谣,也不清白。三嘛,恐怕就是小楠,改改想嫁给周知行,这样就可以不下乡,但是这条路被小楠掐断了。另外她还可能恨家里人,除了刘大妈,其他人都有不对,她会觉得她爹不关心她,她爷冷漠自私,而大弟弟得了母亲的工作。要是下乡再遇到点儿不公,可能就会怨恨楼里的人。等可以回城了,说不得就会动手。”
“那凶手会不会是改改?”陈金花问。
姜满城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是,你想啊,就上升了一个点,说明改改对爆炸事件的影响不大。倒是范桃花和吴春丽有可能,那次可是一下子降了八个点。我觉得,改改这个事儿只是提供了一个方向。”
“那会不会是裘盼儿,她被套牢,可是上升了三个点。”
“有可能。你想啊,裘盼儿本来就嫉妒咱家小楠,现在被凤凰男套牢,以后跟家里还有得闹。那凤凰男想牢牢抓住裘盼儿,说不得私下里说过多少周家小子的坏话,讨好盼儿那个傻姑娘。算起来,裘盼儿恨的人只怕也不少。”
“也就是说,只有这种恨楼里很多家的,才会想着炸楼。那种单一怨恨一两个人的,可能私下就报复了,不会想着炸掉所有人?”姜楠立马明白了姜满城的意思,抢答道。
“对,恐怕是这样。”姜满城点头,“不然凶手就是单纯的神经病,否则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那怎么办?范桃花、吴春丽和裘盼儿,如今可都不住楼上了,咱们还能天天看着?这变好不容易,变坏一出溜啊。”陈金花有些着急,她这个人没什么脑子,遇见事儿容易急,此时就有些慌乱,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她说,“还有改改,也不能放松啊。难道不让改改下乡?可都报名了,还能取消嘛?”
“不急,这事儿还有十年呢,咱们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姜满城拉住陈金花的手,难得的严肃脸,他正色道,“这是我要强调的,金花,小楠,咱们虽然要做主线任务,但不能什么都不做,只盯着这个。如果十年后咱们确定不了凶手,阻止不了爆炸案,大不了找机会搬出去。你俩别瞪眼,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咱们自己重要,知道吗?你俩别为了救人就犯傻。”
“爸,我才没那么傻呢。”姜楠嘀咕。
“你怎么没有?”姜满城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再一次强调,“金花,小楠,我知道你俩心善,但咱们才是一家人,在我心里,谁都没有*你俩重要,全楼的人加起来都没有,知道吗?”
“好了,知道了。”陈金花脸有些红,她男人真是,总说这些有的没的,没见孩子都不好意思了嘛。
姜楠:她没有,她就是在揉额头啊,老爸下手重,额头还有点儿疼呢。
姜满城见两人听进去了,继续道:“至于改改那边,知青办不会同意的。”
他脑子里有个主意一闪而过,愣了下,不过还是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下乡还有一个多月,不急。油田那场普法一定得好好做,只能祈祷改改下乡别遇到什么事儿吧。”
因着爆炸概率上升,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姜满城都没了捣鼓木工活儿的心思,就连周知行跟曹老太一行人回来,三人都没时间关注,让曹老太好一通生气。这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她孙子,真是,一家子什么人啊。
周元庆知道侄子入赘的消息,说实话,是很吃惊的。但老娘都同意了,他几次张嘴,到底没说出反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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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毓秀则大大舒了一口气,她就怕这侄子在家里住着一直不走。她家虽然也是六十八平的大房子,可也不宽裕。大儿子结婚都嫌挤,还搬出去住了。不过小夫妻俩虽然是双职工,但工龄短,分的房子也小,只刚刚二十平,如今还没孩子,等以后有了孩子,怕是也住不开,说不得会把孩子送过来。她家的房子可不能一直住个外人。如今外人要入赘出去,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大伯,大伯娘,我得再在家里打扰几天。等我明天入职之后问下有没有宿舍,如果有的话,到时候再搬出去。如果没有,可能得打扰一段时间了。不过我会交房租和伙食费的,一个月十块钱,你们看够吗?”
周知行习惯丁是丁卯是卯,钱的事情一定要说清楚,否则什么情份都会慢慢耗干净。一个月十块钱,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很不少了。毕竟普通人,一个月工资可能就四十,十块钱可是四分之一的工资呢。
果然,他这句话一出,大伯娘黄毓秀的脸色明显更和缓了。大伯周元庆则有些生气,他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大伯,家里又不是住不开,交什么钱。”
周元庆家是两房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为了方便,把大卧室隔成了两个小卧室,大儿子和大女儿搬出去后,四人住着正好。如今来了周知行,就得和小儿子周知道睡上下铺了。好在家里的床本来就是上下铺,睡起来地方也够。
“堂哥,你住着呗。我可喜欢听你讲当兵的事儿了,以后你当警察,再给我讲讲抓贼的事儿。”周知道是个十五岁的单纯小伙儿,乐呵呵地对周知行说。
周知行微笑脸:住在筒子楼的目标,达成!
第40章 命案
周知行并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赖在筒子楼的,这不是老是听说什么“筒子楼爆炸案”嘛,他这心啊,抓心挠肝的好奇。要知道,他可是被吃瓜系统绑定过的人,是为了吃瓜丧命的吃瓜狂徒,这不是,控制不住自己嘛。
达成目标的周知行,顺利地迎来了报道的日子。
一大早,周知行穿上崭新的短袖衬衫和皮鞋,骑上自行车,乐颠颠儿跟在姜楠身后。
也就周日半天的功夫,这家伙也不知从哪儿倒腾了一张自行车票,连跑了油田和市区两个百货商场,才买到这辆永久大扛。
他周知行,真男人,就得骑永久。嘿嘿,周知行那个乐啊,穿越一回,他对自行车可是好奇得很,早就心痒得不行,听说派出所还有什么摩托,周知行眼馋得流口水,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儿。
古代的时候,他就喜欢买马,他是有系统的人,那银子就跟自来水似的,哗哗往家流。什么汗血宝马、骠国名驹,他可买了不少。如今这个年代的车子,自然得早买早享受。
要么说虾找虾鱼找鱼,乌龟找王八呢。这周知行以前就是个纨绔,最知道城里三教九流的地方在哪儿了。他也就出去逛了一圈儿的功夫,黑市儿、百货商场前面倒腾票据的、医院前面卖鸡蛋的,被他摸了个门儿清。他也有钱,手里原主的转业费、父母十几年的工资,加起来有小三千呢。
原身父亲的大伯娘和小叔婶两人也是精明,不过还是不够胆大,她们只以为他有一千,可他周知行明明有三千啊。
周知行骑着车,矮身嗖嗖嗖一顿加速,来到姜楠一侧,笑着说:“姜楠同志,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咱俩什么时候定亲啊?我这入赘,怎么也得你家下聘吧,哈哈哈。”
姜楠真想让这家伙闭嘴,真是,大早上就来找打。她呵呵笑两声,小声道:“你这挺着急入赘啊?你不是古人嘛,古人不是更看不起上门女婿?”
“我可跟一般的古人不一样。”周知行见四下无人,低声道,“我就是一庶子,要不是命硬,早八百年就死了。你不知道,那些人为了爵位,手段比皇子夺嫡还狠辣呢,我成年早早就分出去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是早就明白,这孩子啊,靠不住,啥事儿都得靠自己。”
姜楠瞥了周知行一眼,这家伙嬉皮笑脸的,眼神儿却有几分怅惘。她说:“好了,我妈说过两天就找媒人说亲,到时候回村里办个订婚宴,等咱俩岁数到了就成亲。”
“行,你放心,我可是吃瓜老手,那个什么筒子楼爆炸案,我会帮着出主意的。”周知行眨眨眼,表示他什么都知道。
姜楠哼一声,长腿一用力,嗖嗖超过了周知行。周知行,就,不是很想较这个劲,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到达了派出所。
新的一周,腿受伤的叶森已经调入了内勤,姜楠在座位上没坐多久,就见蓝青山带着同样一身警服的周知行过来。周知行本来就高,当兵两年,身材很是健硕,属于那种穿衣很有型的,如今一身警服穿着,说实话,都能去拍宣传照了,卖相还是很好的。
蓝青山拍拍手,为大家介绍道:“大家都停一下,我说两句。这位是军队转业过来的周知行周同志,被分到我们派出所,大家欢迎!”
说着当先鼓起掌,见大家很给面子地啪啪啪鼓掌,蓝青山点点头,抬手压了压,接着道:“以后周同志就到六组,补原来叶森的缺,和姜楠姜同志做搭档。关顺,你好好带两人,争取让他尽快上手,知道吗?”
蓝青山招呼了一通,大家很快地回到各自的岗位忙活。周知行的办公桌正好在姜楠对面,他擦着桌子,对着姜楠笑了笑。这下,两人真是要天天见了。
“小孙,你跟着何大姐去油田送个表扬信。”蓝青山拍拍手,很快再次进来,“关顺,十号油井那里有工人死亡,你带队去看看。”
蓝青山脸色异常严肃,他脚步匆匆,点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道,“谢永平,你跟着,尽快查明死因,给钻井队和家属一个交代。”
谢永平是派出所的法医,今年二十八岁,闻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关顺同样十分严肃,他右手一挥,招呼队员道:“出发。”
六人戴上帽子,三人一辆挎斗摩托,突突突前往案发现场。
姜楠作为女同志,被安排坐在摩托车的挎斗里。她虽然心痒摩托车,可人命关天,此时也没心情左摸摸右看看,脸色有些紧张。
关顺是开车的,见大家脸色沉重,有意调节气氛,开口道:“别这样,大家要有心理准备。我们虽然大部分是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有时候这种人命案还是有的。而且永平经验丰富,大家别担心。”
谢永平扶扶眼镜框,配合着说:“老关,你就别调侃我了。我算什么经验丰富啊。”
不过显然,谢永平平时不苟言笑,说这些话时,表情异常严肃,倒是令气氛更紧张了。
“你都干了六七年法医了,怎么不算经验丰富?”关顺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话瓣儿,给两位新人介绍,“你们谢大哥,那是从省城调过来的,而且是61年毕业的大学生,理论知识也是一箩筐呢,你们两个新人好好学学。”
姜楠和周知行点点头,周知行是个会套近乎的,坐车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扒着组长坐在后面,此时开口道:“那以后要请谢大哥多多指教了。”
谢永平机械地摆摆手,温强、邹立两人也放松下来。
十号油井位于第十作业处西南方向,摩托车开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到。现场已经围满了人,工人和不远处的大队村民都有,乌压压还挺多。不过因为是命案,钻井队提前在现场拉了线,不让人上前。
关顺一行人一来,大家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六人矮身拉过警戒线,上前,发现案发现场在玻璃钢房子外,死者在一个大水缸里泡着,脸色青白。
钻井队的王队长介绍道:“死者叫钱大胆儿,他早年是当兵的,喜欢大早上跑步,因为天热,跑完就泡进冷水缸里洗澡。因为他经常这么干,大家也没当回事儿。可谁知道要干活儿了,他却怎么叫都不醒,大家这才觉得不对。一看,竟然没气儿了。”
谢永平戴上手套,上前查看了一番,示意关顺等人将人抬出来。姜楠见状,忙转过身,周知行则忙从车上拿出一块白床单铺在地上。
谢永平又仔细看了看,半晌,他开口道:“初步排除他杀,怀疑是因为骤热骤冷的刺激下,造成突发心肌梗塞死亡。”
“这这洗澡还能死?”王队长有些难以置信。
谢永平点点头,解释道:“他跑过步,心脏本来就跳得快,这时候再洗冷水澡,他平时应该有高血压的毛病,双重刺激下,很有可能死亡。”
姜楠想起了前些天的捉奸,钱大胆儿也是范桃花的姘头之一。不过应该跟范桃花没关系,她都不在现场。姜楠挠挠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还在犹豫,那边死者家属已经到了。虽然不是工作的时候死亡,但死在井上,油田肯定要有表示的。
至于具体死因,还得解剖尸体才能确定,这些都得家属同意。
这年头,大家还是很看重身后事的,钱大胆的老娘一听说要解剖,当即摇头表示不同意:“我家大胆儿都死了,还解剖啥。我也看了,他死在水缸里,不像是淹死的,不用解剖。我家大胆儿死在队上,油田得给我家大胆儿一个说法啊。”
不是她不伤心,她也好几个儿子孙子呢,这坐在车上一个小时,哭也哭够了,她也想明白了,这最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啊。
这就是要赔偿了。姜楠六人只是过来调查死因的,钱大胆身上一点儿伤口也没有,谢永平检查了两遍,没有中毒迹象,已经排除他杀的可能,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
六人回去的时候有些沉默,姜楠道:“关组长,是不是得给大家普及一下啊,不能洗冷水澡啥的,要不这么死了多冤枉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关顺道:“我会跟所长说的,哎,谁能想到,洗澡还能死了呢。”
因着来回路程比较长,六人回到所里,已经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了。今天不用第六组值班,大家纷纷骑车回家吃饭。
姜楠和周知行同路,没了早上的插科打诨,周知行有些调侃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儿带衰?第一天就遇见命案。”
“你还挺迷信。”姜楠回嘴。
周知行耸耸肩:“可不迷信嘛,我绑定系统还死了呢,可不得自我怀疑。”
两人一路回到家属院,老远又,又,又听到争吵声。
方阿婆和刘老太站在公厕不远处,持续输出。
刘老太搂着哇哇哭的小地质,出口成脏,她叫嚷:“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四岁的娃娃计较?要不要脸,还有你们俩小瘪三,八岁的大孩子了,竟然欺负一个四岁的娃娃,还以多欺少,有没有点儿男娃的气概!看把我家小地质打的,我这就去医院,不赔钱我可不依。”
方阿婆捂着腿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语带哽咽,她说:“你们家连小娃娃都欺负人啊。我去上厕所,他拿着弹弓打我的腿啊。瞧把我的腿打的,都鼓包了,我还得去医院看看呢。”
“我呸。”刘老太跳脚,“我家小地质才四岁,他能有什么劲儿,还打鼓包,你说这话,看大家伙儿有人信吗?不知道你是不是自己摔倒,赖我们家地质呢。我家地质的脸可是让你家南笙、南海打红了,大家伙儿都看见了的,你们休想耍赖。”
她给小孙子擦擦眼泪,心疼地说:“地质别哭,咱们去医院看看,有没有被打成脑震荡。你们家怎么这么狠的心啊,打人专打脑袋,这脑袋可是最难治的,你们这是想害人命啊。”
“打了就打了,谁让他打我奶奶。”方南笙、方南海不愧是双胞胎,喊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孙巧莲扶着婆婆,哭丧着脸卖惨:“我家婆婆这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们程家也太欺负人了。呜呜,大家可得给我家做主啊。”
邻居们纷纷指指点点,方家婆媳拼命诉苦,可小地质才四岁,被打得哇哇哭,人小到底占便宜,这次大家倒是没帮着方家婆媳。
孙巧莲泪水涟涟,求助地望向刚下班回来的林兵。林兵虽然跟孙巧莲不清不楚,却不太喜欢方阿婆,对方家的两个孩子观感也一般,况且两个大孩子欺负一个小娃娃,他也不喜。不过碰上‘巧莲姐’祈求的目光,他当即上头,大声喊道:“刘老太,你可不能欺人太甚啊,你看小地质把方阿婆打的”
“滚一边儿去,有你什么事儿。”刘老太可不怕林兵,她呸一口,骂道,“你特么刚下班,什么都没看到,瞎掺和什么。”
“你”
“林兵,你给我回家。”楼上,林大叔拄着拐大喊。
【宿主,是程勘探教小地质打的,他说趁方阿婆上厕所一个人的时候动手,那时候没人看见,好下手。】
姜楠点头,她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程改改吃了那么大的亏,程家不找回场子才怪。方阿婆也是活该,人家一个小姑娘,她也见不得好,真是够变态的。
她支好自行车,上前揉揉小地质的头,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过去道:“小地质,给,吃糖。吃了糖就不疼了。”
这还是当了警察之后的习惯呢,经常问笔录什么的,有时候遇见小孩子,给上一两颗糖,往往老大妈老大爷们说话都更实诚了。不过她很少给大白兔,都是一些水果硬糖什么的,让小孩子甜甜嘴儿罢了。
今儿是看小地质干了好事儿,奖励小娃子呢。
果然,小家伙儿眼睛都亮了,哭都顾不得了,两只小手小炮弹一样伸过来,一把抓过去放进嘴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楼上,程改改眼眶有些红,她知道,姜楠是在帮她。她虽然有一丝丝嫉妒姜楠,也想过嫁给周知行逃避下乡,可她知道,周知行没看上她。
她和姜楠做了几年的同学,还是有些了解姜楠的。姜楠看着自信、阳光,却并不格外热衷于交朋友,她更喜欢一个人。要不是两人住一个楼,她也不会跟姜楠做上朋友的。其实,她也并不自信姜楠将她当成朋友了,可如今她知道,姜楠还是在乎她的。
姜楠可能不知道,她在高中,可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呢。毕竟谁家的闺女过得都没有她好啊。新衣服、新文具,还有自行车!别看裘盼儿什么都要跟姜楠比,可程改改知道,裘盼儿过得并不好。
程改改抹掉眼泪,她如今要下乡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能不能再见到姜楠。
楼上在感伤,楼下林兵当然听到了林大叔的吆喝,可他在意吗?他向来就不是个听话的性子。不过见刘老太战斗力高昂,他也歇了心思。他已经出过手了啊,刘老太不听他可没办法。
他如今也没什么钱了,可不能再给孙巧莲花了。林兵缩缩肩膀,想要退到人群里,却无意间瞧见周知行的自行车,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
特别是,周知道这个傻小子,竟然乐呵呵地接过堂哥的自行车,绕着一号院撒欢儿地骑。还得意地来个大撒把,林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年头自行车多难得啊,谁不想要?别看姜家有两辆,那是因为陈总工程师有自行车票,可普通工人,哪里是那么好弄到自行车票的?所以别看油田工人挣得不少,但楼里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自行车的。起码林兵就没有。
他工作也不多认真,劳模和先进肯定没他的,他要想买自行车,且得先去黑市捣鼓票呢。听说在黑市,一辆自行车票都能要价四五十,林兵当然不舍得了。
如今周知行才来几天啊,就有自行车了,林兵心里那个嫉妒啊。他酸溜溜地问:“周家小子,你从哪儿买的自行车啊?你不是刚转业到派出所,也没机会发自行车票吧?”
他倒是没说钱的事儿,毕竟傻子都知道,周知行手里不会缺钱,林兵在票上做文章,也是有心眼儿了。
可周知行是谁啊,他敢买,那肯定是有说辞的,他笑了笑,神情有些悲伤,他说:“部队的两位同志给的。大家也知道,我父母是烈士,我也因为受伤不能在部队里呆了,这以后要是每日走路上下班,腿也受不了。两位同志好心,临走前给了我一张自行车票,我真是没想到。”
他也不算说谎,这张票还真是他从两位同志手里忽悠过来的。其实周知行是手受伤,可谁敢说他腿就没事儿呢?他当时被救出来的时候,可是全身都是血,他说腿也受伤了,可没人能说什么。而且他也确确实实在两位同志面前卖了几天惨,两位同志可怜他没了父母,见他办葬礼的时候腿脚都不利索的样子,临走前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以私人的名义给了他一张自行车票。他还特意在国营饭店请了两人一顿呢。
你说他为啥卖惨?那还不是因为沈所长他们去吊唁那天,好家伙,齐刷刷四五辆自行车。周知行一个纯纯的古人,得多好奇啊。他搜寻了原主的记忆,知道那叫自行车,可不就想着买一辆尝尝鲜嘛。
林兵哪里能想到是这样,他是嫉妒,却不傻,周知行连烈士父母都搬出来了,他暗自撇撇嘴,没再说话。其他邻居闻言,纷纷望向了周知行,他堂弟骑着的自行车。
这可是永久大扛!一百八呢。
几个人眼神闪烁,在周知行和姜楠身上来回打量,不知在想些什么。
【宿主,他们想挖你墙角。】
姜楠莞尔:“要是周知行这么容易就被挖过去,我还高兴了呢。”
这是看周知行条件好,想笼络到自家去啊。
挖吧挖吧,挖走了她就不用假结婚了,嘿嘿嘿。
周知行弯了弯嘴角,在众人的目光下,来到姜楠面前,目光深情,声音柔和,他说:“小楠,咱回家吧。”
姜楠觉得,周知行属实是有些表演型人格在身上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