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你哥快死了 > 第120章【正文完】
    第120章 正文完 “同性恋万岁。”


    中午十二点, 这群人才苏醒。熬夜过后头晕脑胀,方谕叫了好几份红枣银耳羹上来,喝过之后, 几个人就走了。


    走前,他们仨还挺不舍,抓着陈舷让他把人都加了回来, 尚铭更是还拉了个群。


    群名相当直接:陈舷不许退群


    陈舷:“……”


    沉默半分钟, 他气笑了,抬腿给了尚铭一脚:“有病吧你。”


    尚铭嘿嘿地乐。


    “我们走了!”高鹏说, “有空再见!”


    “微信发消息!”


    “你给我发消息,陈舷!”尚铭喊了他的大名,“不许瞒我了, 我也能给你整玫瑰!我跟你弟一样无所不能!”


    “你走!”陈舷骂他。


    尚铭又嘿嘿地乐,摸了摸鼻子, 乐颠颠地就走了。


    陈舷又嘟囔地笑骂他几句有病,转头回来, 问方谕:“你在江城, 还有什么事?”


    昨晚上, 他们五个聚在一起聊天,虽是说到了陈舷会和方谕去海城,但方谕还说,在江城还有事, 得过一段时间才回去。


    “一点事情。”方谕说,“没事,不会很久。”


    “我不是嫌久,就是好奇是什么事。”陈舷说,“你在这里没工作吧?”


    “也不能说是没有。”方谕说, “哥,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


    方谕低着脑袋,沉默很久,抬头看他。


    他沉静的眼睛里,有一片坚定。


    “你想给老陈再办一次葬礼吗?”


    *


    时间一晃而过,深冬了,十二月。


    这天晚上,方谕忽然说:“明天穿那件黑色的鹅绒大衣吧。”


    陈舷捧着一碗南瓜糊糊:“那件我说怪正经的大衣?”


    “嗯。”方谕应,“的确挺正经,很合适。里面就穿那件白衬衫,再打个领带,外面再围那个围巾。”


    “干嘛,参加婚礼去啊?你在江城有熟人?”


    “不,”方谕说,“正好相反。”


    陈舷舀勺的手一顿。


    他明白了什么,于是抬头,望了方谕一眼。


    他看见他眼中的一片不动如山的坚定。


    *


    第二天。


    早上九点半,陈舷被方谕带着,到了另一家五星级酒店。


    一个小展厅里,挤满了人。


    陈舷扫了一眼,果不其然,他认识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老陈葬礼时来的人。


    见陈舷跟方谕进来,就有一些人面露狐疑,投来不好的目光,甚至毫不避讳地对他们指指点点。


    陈舷不以为意,他看向周围。


    人来的很齐。


    陈舷甚至在人堆里看见了陈建衡和陈庆兰。连尚铭和高鹏都在,上次缺席的陆艺伟也来了。


    仨人看见他,就凑过来,一脸懵逼地问:“什么情况?”


    “是啊舷哥,这什么情况?”尚铭说,“谕哥让我过来参加你爸葬礼!”


    陈舷愣住:“啥?”


    “你爸葬礼啊。”尚铭说,“你爸不是早死了吗?”


    “是啊,不是年前就死了吗?”高鹏也说,“咋,买复活甲了?”


    陆艺伟嘶了一声,一拳头怼他后背上:“你会不会说话!”


    “就是,你会不会说话!”尚铭回头也斥他,转头就对陈舷说,“老畜生买名刀了?”


    陆艺伟狠狠抽了他一头皮。


    本来还被虎视眈眈令人不适的氛围就这么被打碎了。陈舷有点难绷,努力咬着牙憋了会儿,他还是没憋住,噗嗤笑了出来。


    “哥。”


    方谕忽然叫了他一声。


    陈舷回头,方谕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招手:“过来。”


    陈舷屁颠屁颠就过去了。


    方谕拉住他的手,转头扫视一圈。


    一个打扮精致的礼仪小姐适时走了进来,对着方谕鞠了一躬后说:“先生,您这边人都到齐了。”


    “谢谢。”


    方谕朝她礼貌点头,小姐朝他一笑,转身离开。


    方谕拉着陈舷,径直走向前方。


    他们走到最前方的台子边。


    迈上两节台阶,陈舷和他走上了台。


    底下的人瞬时停止了交头接耳,仰头看来。


    陈舷瞬间受到万众瞩目。


    所有人向他投来或怪异或疑惑的目光,陈舷浑身骨头一紧。


    就在此时,方谕将手拉紧几分。


    陈舷被他握紧了手。


    他转头,看见方谕将夹在架子上的麦克风,朝着自己拉了过来。


    他清清嗓子,对麦克风说:“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再次参加家父陈胜强的葬礼。”


    “虽然陈胜强已经亡故将近一年,但我还是有些事,想要向各位说明明白,所以再次将各位聚集于此。”


    “在今年二月五号的葬礼时,我曾在陈胜强的葬礼上致辞。”


    方谕说,“我曾说,‘家父陈胜强为人忠厚仁慈,善良温顺,最重视子女,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一个家庭,养育了膝下的孩子,让所有的孩子都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他为子女遮风挡雨,一生辛劳’……”


    “以上所有悼词,”方谕加重语气,“我将,一并撤回。”


    “坐在这里的人,或许有知道这件事的,或许有不知道这件事的。”方谕声音缓慢,但字字清晰,“陈胜强残害子女,不管孩子,用最不该用的方式对待了他的儿子。”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知道内情,葬礼当天我看见了你们的眼神。你们之中,还有人对这件事不屑一顾,或许还有人认为,他的做法是应该的。”


    “那现在,我要告诉你们,当年先动歪心思的人是我。”方谕说,“我,先暗恋了我的重组家庭的哥哥。”


    “这就是我们家十二年前的大家丑。”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依照自己老得发烂发酸的迂腐思想,认为陈胜强的教育方式完全没错。你们不思考自己的教育形式,不思考自己对于子女来说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更不思考子女自己自身的想法来源,只认为孩子做了错事,是孩子自己的错,丢了自己的脸。”


    “陈胜强就是这样。”方谕说,“方真圆同样是这样。”


    “这么多年,有人用精神病攻击我哥,也有人用更难以入耳的词攻击他。”


    “但如果说起,我才是最大的那个精神病,我是那个开头,那个起始,那个病毒和发病源。”方谕说,“可毫无疑问,我的身价,比现场所有人加起来都要贵。”


    “对于我们的事,你们用荒唐、恶俗与恶心来形容。”


    “可论起荒唐与恶俗,人类谁都免不了。人与人之间,有性的存在,可‘性’的本身,就被人说成恶俗。然而生命诞生于‘性’的行为,人们却将‘诞生’视为神圣,将降生的生命视为神圣。”


    “什么神圣,什么干干净净。”


    “所谓的干净,全都诞生于荒唐和恶俗,和精神病。”


    “我也是精神病,”方谕说,“精神病万岁。”


    “当然,这些事对你们来说,全都无所谓,相信已经有人在心里骂我是个蠢货。”方谕扫了一圈所有人,“但我还是要说。陈胜强,根本不配有任何悼词,他没有任何美名。”


    “位于凤凰山上的墓碑,我已经砍碎,以后各位也不必前去悼念。陈胜强是毫无疑问的杀人犯,只是杀人未遂。”方谕说,“当然,这对你们之中的一些人来说,估计也无所谓。”


    “那么,还有一件事。”


    “峰润装修公司已经涉嫌合同诈骗罪,罪名已经成立,终审判决书已在上月下达。与此公司有或有过合作关系的公司,我将委托相关公司进行调查,并上报消费者协会,以及曝光在各大平台,相信以后你们的生意会完全做不起来。”


    “有关商战,我自信比你们有经验的多。”


    “相关判决书,请查询江城中级人民法院官方网站‘峰润公司方真圆合同诈骗案’,谢谢。”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一大半的人都坐不住了,瞬间都站了起来,“什么!?”的大叫声遍布场馆,又在富丽堂皇的展厅里余音绕梁,回响阵阵。


    “以及,今天没有订饭菜给各位,请在前台领回今日上交的礼金,回家自己做饭。”方谕说,“还有,方真圆的话全部是胡言乱语。我就是喜欢我哥,我起的头,我是同性恋。”


    “同性恋万岁。”


    语毕,他把麦克风放了回去,拉起陈舷的手,理都不理,转头,径直从后门离开。


    底下的人坐不住了,一窝蜂冲了上来。


    守在台子周围的安保们一拥而上,挡住了他们。


    “好!”


    “漂亮!!”


    陈舷听见不合时宜的叫好声,他转头望去,看见乌泱泱的人群后面,他高中时代的三个哥们大声欢呼叫好着,还跳起来,向他招着手。


    尚铭不知怎么又哭了,红着眼睛看着他,歇斯底里张着大嘴,一直全力嘶喊着“说得好”,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手掌拍得脸都跟着狰狞,和十几岁时一样傻了吧唧,莫名其妙。


    陈舷忽然也有点想哭,他笑着朝他摆摆手,跟着方谕跑进后门。


    展厅后门是个库房,依着之前跟酒店事先通了气,他们在昏暗的光线下穿过纸箱,推开无数铁门。像他十九岁奋力奔跑那样,他们推开最后一道门,在江城冬天的灰天下,逃出生天。


    跑出酒店,方谕拉着他气喘吁吁一会儿,然后又相视着笑了起来。


    陈舷紧握住他的手,搓了搓,方谕手心里有道触感明显变得粗糙的疤痕。笑了一会儿,陈舷低下头,松开他的手。


    他看见方谕手心里那道蜿蜒的长疤。


    陈舷抬起手来:“举手。”


    “嗯?”


    “你举手,”陈舷说,“举手,小鱼。”


    方谕不明所以,但乖乖举起手来,手心上一道疤痕触目惊心又十分明显,像被人砍了一刀。


    陈舷也举起手,他手心里也有一道蜿蜒的疤,那是那天他试图拉开窗户时留下的。


    他伸出手,和方谕在半空中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空中飘雪了,雪花落在他们之间,飘飘而落。


    疤痕握着疤痕。


    陈舷看着方谕,看着他柔和的凤眼,如同十七岁时在操场的那棵香樟树下,在监控照不到的地方,他们红着脸相望。


    方谕,方谕。


    重逢的代价太大,我们都鲜血淋漓。


    但幸好,你也愿意为我流血。


    如同我那时。


    ——劇終——


    ——正文完——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