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论剑大会
◎我最后一个出场◎
“佘老,不费点功夫都见不着你呢。”青衣女子倚在榻上,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指甲,竟是没有正眼看来人。
佘老脚步一顿,细缝似的眼中瞳孔紧缩,他定了定神,“曲族长怎么也来了?”
看到这,佘老就明白过来,先前那只纸蝶是曲曼青这老妖婆的手笔。他奇怪的是,妖都蛇族虽说和焚川妖皇有些亲缘关系,也不至于为着一个小辈特意赶来。
“明家看中的人你们也敢截胡?还真是嫌命长。佘由,你不会以为你的那些小算盘我们都不知道吧?”曲曼青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
佘由心里生出一股火气,“你们的算盘还能高明到哪里去?我不过是为了让我们朔风蛇族有个好去处……”
明……巫族里的大姓,能跟焚川妖皇扯上关系的只有那个明家。佘由想到这心里反而有几分底气,毕竟明家那么多年就出了一个明姬,怎么会想不到防家贼?
“佘由,”曲曼青摆了摆手,“人在死的那一刻是没有感觉的,犯蠢也一样。”
“你以为明家为什么要特地关照一个小辈?”
“明姬当年得到的一滴龙神血估计就藏在那个小辈身体里。”
“不可能,”佘由脱口而出,“朔风蛇族根本不可能扛得住龙神血!”
“你们朔风蛇族不行,不代表巫族生出来的蛇族不行。”曲曼青一脸不欲多话的表情。
佘由心里也不由得开始同情那个小辈,他们只不过是想拿她换轩辕城的庇佑……妖都两族直接是想要她的命!
要拿回龙神血不得把她活生生炼了?
佘由不禁想起明姬生前的话:
“若你们找到她,想让她为你们做事,必须要取得她的同意。”
也就是说,若是她不同意,他人所求之事肯定办不成。
那句话想必就是巫族最难缠最罕见的天赋神通「言出法随」。
佘由暗自皱眉,死了还要摆他们一道,这果然是明姬能做出来的事。
不过,相比之下,似乎他们这边得到那个小辈“同意”的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跟着他们至少还能活命。
曲曼青见佘由脸色几番变化,心头也有些疑惑,“我劝你们不要再耍什么花招,我不能解决巫族,还不能解决你们吗?”
同是妖族,还向巫族摇尾乞怜,为了那滴真假难辨的龙神血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佘由赶忙低下头,掩饰住了闪烁的眼神,“我们自然是不敢的。”
那个小辈就不知道了。
佘由回到广场上,先前轩辕城主空缺的席位,此刻已经坐了人。
他想着,还是得早些解决这件事,以免夜长梦多……
台上的娇美少女名唤水玲珑,据说是古代万泽国之后,浴仙宫的首席符阵师。
令戴月惊讶的是,那个赶车老者也是一位高明的剑修,看来前几日改进邝寨周围法阵的就是这一行人。
雾泽灵洲南部的修士还有闲心四处游荡,看来涉幽宗的活动还是被一定程度地压制了。
不过看她下台之后径直往轩辕城主的席位上走,或许他们来鸿元大陆别有所图。
水玲珑和轩辕城主一派相谈甚欢的样子,还遥遥往轩辕长庚的方向望了望,绽出一个笑来。
戴月眼见轩辕长庚的脸色变得不善,似乎十分不愿见到这个女人和他的关系曝光。
果然,轩辕家的男人,不论掩饰多好,个个都是花心大萝卜。
戴月恨不得把这些消息全都告诉姜濯筠。
她在观礼台上找了找姜濯筠,却发现对方盯着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
戴月顿时来了精神,她小幅度地朝姜濯筠挥了挥手,对方掩唇笑了。
“阿竹,上次在重霄天你说要带给我见见的,是五剑传人里的哪一位啊?”
姜城主坐在姜濯筠边上,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
“舅舅,是那位女剑修,归一门的戴月。”
“哦……”
等等,女剑修?
姜城主看了看姜濯筠,对方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张了张嘴,一脸纠结,但还是没问出口。
戴月感觉到一道视线,没有杀气,但是也不太友善。回头去找却发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她挠了挠头,最近没得罪人吧?
五剑传人里,戴月最熟悉的还是黎逍,因为她从小就怀疑此人对明霓夜心怀不轨。
这怎么行!
黎氏一族肩负传承凤凰血脉的重任,向来是要娶好几个妃子的。
她才把明霓夜从一个后宫救出来,怎么可能允许她掉入另一个后宫!
黎逍有一副好相貌,而明霓夜小小年纪就已经是颜狗了,从小喜欢黏着长得好看的……
戴月不禁又去找台下的明霓夜,只看见她坐在燕淮肩膀上,正朝自己挥手。
戴月顿时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等等,燕淮什么时候和明霓夜关系这么好了?
危!
妹啊,那是未来反派!
戴月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燕淮虽然不喜欢别人靠近他,但是明霓夜的要求他一般都会满足。
明霓夜的手在燕淮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头发,像是在摸狗。
“……”
燕淮有些无奈地说:“二师姐,别闹。”
“你不乖……”明霓夜嘟嘟囔囔,却还是停了手。
不乖的到底是谁啊!燕淮顿时没了脾气。
就在这时,燕淮感觉到了一道视线,不太友善,又没有杀气。
他随即抛到脑后。
这种视线,他见得多了,真有本事大可以找上门来。
接下来论剑大会就要正式开始了,玄衍上人将要公布五剑的展示顺序。
一般来说,修为最精深,剑道造诣越高的剑修,才配压轴出场。
众人几乎都觉得那个人会是黎逍。而原著中,压轴的卫冕剑魁也确实是黎逍。
戴月在最后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很不巧的是,她的前一位正好是黎逍。
太过震惊戴月反而冷静了下来。不论是有人想让他们归一门当众出丑,还是想测试她是否是真的气运之子,她都不介意。
戴月只心想,这个挑战,我接下了。
开场是东道主天道宫的弟子,邹乱作为知名剑痴,他的弟子一定遭受过他非人的……的训练。
以端庄优雅著称的天道宫,传承的连山剑竟有一股凌厉肃杀的气势。
“我即天道”,是睥睨天下的傲慢,更是肩负众生的伟岸。
邹乱在他的爱徒展示时,时而抓耳挠腮,时而眉头紧皱。
连山剑前四层舞毕,邹乱似乎是舒了口气,他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还行。”
玄衍上人看着这样的师弟,只觉得好笑。
连山剑,剑风阵阵自有杀意,加之天道宫一贯的精英作风,那月白袍衫的弟子收剑入鞘后迅速变为温润公子。
引得在场剑修连连称赞。
第二顺位是墨蓝劲装的昆仑弟子。
“东天道,西昆仑”并称鸿元大陆顶级宗门,这也导致了他们为了最强宗门的名号明争暗斗了许多年。
戴月从这个安排中闻到了搞事的味道。
如果天道宫连山剑是贵公子的骄矜与隠衷,那么昆仑山玉墟剑则是狂放侠客的风骨与坚忍。
剑修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与世界为敌的中二,玉墟剑表达的就是洪流之中逆势而上的无畏。
前四层舞毕,怎一个“爽”字了得?
暗合昆仑“錾山为剑*”的含义。
钟离沧捋须而笑,这个弟子算是没有辱没玉墟剑的名声。
台下来观礼的剑修有的沉思,有的已经拆分起动作。众人议论纷纷,似乎觉得玉墟剑也不逊于先前的连山剑。
相比之下,轩辕长庚的帝弘剑就没有前两位那么出彩。
先天剑骨是万中无一的顶级剑修资质,加之海市姜氏的巨富母族,轩辕长庚早已声名远播。
可能是因为他只有金丹中期,而前两位已经是元婴巅峰的关系,先天剑骨的优势并没有直观地表现出来。
但他也没有错处,前四层流畅而美观,只是和“潇洒快意”沾不上边。
观礼台上,轩辕城主脸色一僵,但还是保持住了风度。这个子嗣因为亡妻的缘故与他并不亲厚,没想到传授的剑法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他看了看身边的水玲珑,在找女人的本事上,还是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
黎逍上台的时候,场面有一瞬的寂静。
——这位银发剑修有一副俊美无俦的皮相。
如果不是他相比上一辈太过年轻,凭他化神的修为足以和各大长老论剑。
他拔剑,场上卷起寒风,仿佛带人进入了一场冰冷的幻境。他的身形消弭于天际,每一片雪都是他惨白的剑光。
传言栖梧山的九黎剑是凤凰真祖在朔风冰域的埋骨之地所创。
低迷的杀意潜藏在冷淡的风中,仿佛在上位者漫不经心的一瞥中,就被注定了生死。
让人毛骨悚然、背后发凉。
前四层结束,四周竟还刮起了大风。
“引动了天象!真是英雄出少年!”
在这场杀意的盛宴结束后,在场的剑修才纷纷回过神来,满腔对剑道的热忱通通化作一句对黎逍的赞叹。
“不愧是卫冕剑魁,就是不一般。”
在众人的称赞中,栖梧山空荡的席位显得有些落寞,那位黎掌门没来。
压轴的人走上了台。
“什么?区区金丹初期……”
“这样的也能压轴?我可真替黎道君不值。”
“归一门嘛,人家长辈受了委屈,塞一个不入流的小辈也没什么……”
姜濯筠望着戴月的身影,她显得有些纤细的身躯站在偌大的论剑台上,台下是潮水一般的质疑声。
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现在戴月的处境……众人都被某些家伙有意识地朝“鱼泠鸢”、“死狱”的方向引。
突然,她看见戴月抬头冲她一笑。
姜濯筠缓缓松开了手,脸上也漾起笑来。
【作者有话说】
*錾山为剑:自造词,意思是把山雕琢成剑。
我明天一定要在阳间时间更新……今天出去玩了所以更得晚,祝大家五一快乐!
关于日三这件事,我第一本经验不足写得没那么快……看到现在的家人们,谢谢包容。
我想每天保质保量用好看的文来回报你们。
然后下一本我还是打算在冷题材里打转,是西幻百合。我基友觉得我疯了,因为之前我答应要和她一起写娱乐圈真假千金或者渣A,在这里跟她说一声对不起QAQ。
最后,厚脸皮求一下我专栏那本西幻的预收,如果感兴趣大家可以点一点,不感兴趣就算了。(预收是这么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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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归一诀
◎被我装到了吧?◎
修习连山诀资质要在天灵根以上,玉墟剑则是金灵根的特供,霜寒剑依附凤凰血脉传承,帝弘剑是轩辕城的家学。
始祖当年不过是个三灵根修士,相比之下,想要修习归一诀,在五剑之中是最简单的。
归一诀的前四层并不难,只要勤于练习便能融会贯通。
在没有见过后五层的情况下,别人甚至还会以为这是普通的地阶下级剑法,在各大宗门执事堂可以随意兑换那种。
放在其他四剑面前简直就像地摊货。
然而,始祖创下这样的剑法只是为了更多的弟子能够有自保之力。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亲手捍卫自己珍视的一切。
戴月想起师父对她说过的话,“明弓,归一诀的核心不是「破坏」,而是「守护」。”
“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上辈子她明悟太晚,只能把勤字做到极致。
这辈子不一样了。
一次性观看这么多顶级剑法,任谁都会心潮澎湃,戴月也不例外。
归一诀第九层「九九归一」,万般法门皆有一个共通之处!
戴月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
台下潮水般的恶意没有影响到她分毫。
鱼泠鸢坐在上首唇角含笑,“顿悟了,矜言,你这徒弟不错,不如让给我。”
甘于卮不禁想起了很久之前被师姐支配的恐惧,他呵呵一笑,“不行。”
“年纪大了,愈发小气了。”鱼泠鸢见甘于卮拒绝,只抛下这句话,继续去看台上的弟子。
拔剑出鞘,四下无人。
这是一片贫瘠的荒野,凛冬烈风之中寸草不生。
她斩去,在乱流中寻到一隙空明。
她的每一道剑意都在芸芸众生中能找到对应。它们并不高高在上,而是糅合在万物的意志里。
洪流之下,剑意散成满天星斗,璀璨晦暗都只是冰山一角。囹圄之中,剑意凝练如水,渗透冻融,证明顽石并非坚不可摧。
终于在竞放的早春,嫩芽吐绿,在石缝中求得生机。最终荒野染上薄绿,一派生意盎然。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平平无奇的剑法隐藏着万物兴衰沉浮的奥秘。
归一诀是最简单易学的剑法,当年曾有天才剑修嗤之以鼻,认为它并不能位列五剑之一。
毕竟他们一看就会,并不愿意花时间琢磨入境。
归一诀从来不是天才的特权,并不追求深奥晦涩,因为始祖相信“大道至简”。
金丹初期的女剑修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戴月的动作却没停。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归一诀今年和往界不同,申报的是五层剑诀。
能练到第五层的小辈少之又少,因为把前四层练到至臻完美需要大量的时间。
先前坚实的意象中,不屈的剑魄脱离了骨肉,往天空追寻。
没人知道它要去往哪里,四周漂浮的灵性光蕴也不会让它停留。
最终人们相信它只是个遨游者,一个周天后,它带着感悟又回到了骨与血的怀抱。
戴月把剑收入鞘中,同时领悟到了第六层「古木逢春」。
——年轻的自己回到了年老的自己身上。
她皱了皱眉,觉得这一切有些过于巧合。
她正要深想,桃色方块打断了她的思绪,“恭喜宿主打脸成功,共获得15630点气运值。”
“我似乎并没有要收集气运值。”
“绑定我之后,您会获得一个特质「被轻视者」,这会更好地帮助您收集气运。”
戴月顿了顿,发现自己还站在台上,先前有些吵嚷的人群变得很安静。
她有些奇怪,还是拱了拱手。
“很好,很好,”连山剑主邹乱头一个大加赞扬,“过几年你得和我练练!甘老头,你说成不成?”
甘于卮接收到戴月求助的信号,于是道:“这我可不能做主,你得问她自己。”
师父?!你在说什么?
戴月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承蒙前辈厚爱,晚辈还需要一些成长……”
还没说完,又被邹乱打断,“十年,够不够……不,我看你再练五年就差不多了。”
五,五年??戴月嘴角抽搐。和她师父打不够,还要找她打?
“邹乱。”
邹乱听到玄衍上人喊他全名,冷静了一半,“那好吧,之后再议。”
气氛也活络起来,但台下窃窃私语的声音比起先前大肆嘲讽要收敛很多。
“这个戴月看起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那可不,我们大师姐可是掌门首徒,本门年轻一代第一人。”
“哦,是她,”参加上届论剑大会的人如梦初醒,“上次她是金丹以下的头名。”
“那你先前怎么没说?”
“这不是才想起来吗……”
各门派休整三天后,参会剑修就要按照天道宫给出的赛程进行单人积分赛。
为期五月,取胜积2分,和局积1分,落败无积分。
黎逍作为上届剑魁,唯有论剑大会总积分第一的修士才能和他交手。
这是给年轻人的机会,所以化神期以上的那些剑主一般来说只会走个过场。
而金丹以下的参赛者是每个门派新生力量的代表,用来衡量宗门发展的潜力。
最有看头的还得是金丹至化神这一区间的修士,新任剑魁也会从这之中产生。
也就是说,要拿回归一神剑,需要打败黎逍。
这……
五个月之内,除非有巨大的奇遇才能胜过黎逍吧?至于依靠桃色方块,戴月对此仍存警惕。
“辛前辈,”水玲珑给她的车夫传音,“绵延不绝,生生不息,有这心法的应该就是你故人之后?”
车夫是早几百年前从北边投奔他们水家的。只有他们浴仙宫核心人员才知道,这个老家伙是曾经的雾泽第一剑。
“有点眼熟。”辛如林试图从戴月的五官中找出那个人的影子。
可是并不像,只有两三分相似。
“那个人……”水玲珑看见了人群外的燕淮,“辛前辈,你看他眼熟吗?”
辛如林看着燕淮的眉眼仿佛受到了震撼,“九幽……”
“你们北边的,不是很崇敬那位吗?”
水玲珑作为浴仙宫嫡脉,虽然对北方的蛮荒不太满意,但也和大多数浴仙宫长辈一样,有一颗想收复失地的心。
她倒是不在乎辛如林会怎么看她,毕竟他身上绑着契约,不能伤自己分毫。
“那位确实值得崇敬。”辛如林没什么情绪。
“为什么?”
“在蓬莱域最艰难的时候,那位击退了作祟的海族。”
“大小姐,”辛如林带着几分嘲意,“要是那位没来,我们这种野蛮人包括您与您的家族想*要收复的那片蛮荒之地,早在七百年前就沉眠海底了。”
南部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水玲珑沉吟片刻,“是我想岔了。”
“这归一门,也有去的必要。”
竖瞳男刚开始还觉得佘老的做法不通情理,可自从上次他跟着佘老见到曲曼青之后,他觉得他们简直太通情理了。
鳞片男刚接到佘老指令,他回到住所时看见的就是竖瞳男这副唉声叹气的样子,“佘述,你怎么哭丧着脸呢?”
竖瞳男没回答他的问题,“佘霖,你觉得焚川陛下待我们好吗?”
“当然好啊,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找皇女,还不是怕她在人修堆里受委屈?”佘霖不假思索地答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佘述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佘霖于是道:“你们这些妖,就喜欢猜来猜去,和人一样麻烦。有什么你直说不就行了?”
佘述深吸口气,“佘老让我们做什么?”
“佘老说都谈妥了,让我过几日直接去归一门把皇女接回来。”
佘霖说起这个还笑了笑,“我今天远远地看了一眼皇女,长得和明夫人好像!”
“佘霖,”佘述似乎下定了决心,“如果说,皇女跟我们走未必是好事,但也不是坏事,你还会把她带回来吗?”
“这是什么意思?”
佘述看见窗外佘老的身影,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似乎妖族身上有一个诅咒,若是越聪慧,实力越弱。像佘霖这种喜怒随心的,妖力反而更强大。
这一刻,佘述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在众多族人中佘老要挑选佘霖随行。
没有思想的刀是最锋利的。
为了明哲保身,难道就要一直沉默下去吗?
他想起焚川陛下和明夫人的背影,当年朔风蛇族势弱,任人欺凌,是他们护住了族人。没想到壮大以后要对他们的子嗣做出这种事。
这就是明夫人送走孩子的原因吗?那她看着蛇族成长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长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轩辕城主看着他,“修士有多个道侣并不罕见,漫长孤寂的岁月还是需要她们的陪伴的。”
“我知道你最中意姜氏,但这和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相反,我也很支持你。”
轩辕城主说得极为恳切,“我虽然子嗣众多,但轩辕城只有一个,我是最中意让你继承的。”
听到这里,轩辕长庚微微有些意动。
“妖都蛇族也对你很满意,浴仙宫那位都找上门来了,我们总要给她一个说法吧?”
轩辕长庚此前并不知道还有妖族这回事,“可是她们为什么要选择我呢?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听到这个,轩辕城主显得有些愉快,“浴仙宫的占星秘术说,我轩辕城会诞生一位气运之子,而你的年纪正好和他们的天谕相符。”
气运之子……轩辕长庚对谶碑预言并不陌生,只是这个名头突然冠在自己头上,让他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为了促成这个好事,浴仙宫愿提供他们掌控的一件神器给我轩辕城使用,妖族那边的势力也能听你差遣……”
“有了神器,又有强大的手下,姜氏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些都是轩辕长庚无法拒绝的条件,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迎娶姜濯筠的场景,“既然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作者有话说】
*出自《风赋》
希望以后我都能在白天更新,熬夜太累了TAT
今天居然发现我这么糊的文还有人盗,所以我开了防盗……因为看的人不多,老读者几乎都买了,于是我比例设成了90%,方式是禁止购买,时间是72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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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访客
◎完美的表演都是彩排的功劳◎
“时间有限,只能做成这样。”
容岚近日才跻身炼器师行列,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的是祁望舒。虽然她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十分美妙,共事一段时间后竟然觉得很合拍……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祁望舒接过容岚炼好的一批赤铁面具,每一只都有模糊修为的效用。虽说它们还达不到上等法器的水准,但胜在花纹繁复神秘。特别是一左一右两个形似文字的黑色古怪符号,如涅文黥面,看一眼就叫人头晕目眩。
“手艺不错。”祁望舒打量良久,这个效果完全符合了她的预期。
“这两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容岚知道一下子问不出这个人的意图,只好从别的地方旁敲侧击。
祁望舒轻笑一声,那两个字来自深渊语,旁人认不出倒也无可厚非。
“是「上弦」。”
容岚咀嚼着这两个字的意思,只觉得祁望舒似乎在建立一个不得了的组织,“你……要做什么?”
她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祁望舒给她的感觉很危险,她不得不提防着。
“你要建立一个组织?”
祁望舒勾了勾唇角,“你误会我了,不是我要建立。”
难道背后还有更危险的存在?
容岚的心跳慢慢加快。
“这个组织的头目,是戴月。”
嗯……是戴月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危险了。
容岚瞬间安心了不少,说话也不像先前那么谨慎,“你们这个组织是做什么的?缺炼器师吗?”
“在世道乱流之中寻求自保罢了。至于具体的,你大可以直接去问戴月,毕竟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成员。”
听了这话,容岚挑了挑眉,祁望舒这样的人,想要对她保密简直是小菜一碟。
“不入流的成员”哪能透露这些消息?很好,这番话已经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不得不承认,祁望舒拿捏人还真是有一套。
祁望舒见容岚露出了然的神情,也不多言,下一步就是要把成员聚集起来。
在第一次感受到朔风妖族的气息后,祁望舒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笨蛋学生的架子已经搭起来了,但要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真正重视起来,还需要一些门面。
只有强悍的实力才能让对方臣服,如果未战先怯,后来就好谈条件了。
一个小辈,被远道而来的妖族如此大费周章地搜寻,必然是这个小辈身上有利可图。
来者不善啊。
殷稚认为妖皇最重要的是万族归顺,想必焚川妖皇的旧部也会有此类想法……万族么,不是难事。
思索间,祁望舒已经到达了戴月的居所。
戴月忙为她沏茶。
祁望舒瞥了一眼她手心的巫族印记,“把那只半鬼和明霓夜带来。”
戴月看见祁望舒手上的面具,不禁感叹专家就是专业。
戴月去找明霓夜的时候,燕淮还在一板一眼地纠正她的剑法。
戴月捂了捂脸……
先前她以为筑基能指导金丹简直是痴人说梦,直到她看见了现在的场景。
但是戴月也不会给明霓夜压力,只是个论剑大会而已,不值得她那么受累。
只希望她能有自保之力,不要受制于人就好了。
“师姐!”明霓夜一见戴月,就松了架势,冲了过来。
燕淮站在原地叹气,年纪轻轻就已经像个古板的夫子。
戴月在他身上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招呼二人往居所走去。
路上一阵劲风刮过,戴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人遮住了。那双手冰冰凉凉,细腻柔韧。
“猜猜我是谁。”
极富攻击性的草木精气,除了白荼还能是谁?
“白荼……”
白荼松开手,“猜这么快,没意思。”
戴月才看见明霓夜和燕淮被她用暴长的暗红荆棘限制住了行动,高高地举在半空中。
“……”
不至于,不至于。
戴月汗颜。
“什么时候把他们放下来……”
白荼咧嘴一笑,“马上。”
燕淮稳稳落地,目光透着警惕,这个白荼比先前见到的强大太多了。
明霓夜“啪叽”一声摔在地上,戴月还没来得及去扶她,就听见她嘟嘟囔囔说:“好玩……”
戴月:?
白荼:“你觉得好玩对吧!”
“当然啦,我还想……”明霓夜瞥见戴月的神情,“我们去见完祁姐姐再玩吧。”
戴月嘴角抽了抽。
拿回心脏的白荼,实力深不可测,直逼化神期大能。
回居所的时候,姜濯筠已经到了,她凉凉地扫了一眼戴月。
戴月这才发现自己站得似乎离白荼过于近了,她赶忙坐到姜濯筠身旁。
祁望舒眼见众人来齐,把赤铁面具分发了下去。
“半鬼的小子,我教你一个口诀,届时可以肆意暴露你的鬼族气息。”
燕淮心中震动,自己隐瞒了许久的秘密竟然被此人一眼识破。
“别担心,仇云津算起来也是我的长辈,我不会对你不利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上弦的一员。”
燕淮隐隐约约知道一些明霓夜的事情,听见对方准确说出自己母亲的名字,他只好沉默地点了点头。
祁望舒环视众人,“……事出紧急,我长话短说。”
——这便是她博取信任的重要一步。
“辛前辈,你说占星秘术一定是准的吗?”
一开始水玲珑假扮山中女子,为的就是接近这个所谓的气运之子,几月下来,水玲珑并未发现轩辕长庚异于常人之处。
别看他表面光风霁月,其实私下里的劣根性与其他男子别无二致。
浴仙宫真的要把未来押在这样的人身上?水玲珑有些怀疑所谓“天谕”的真假了。
“或许,我们找错了人,数十年前「天谕」给了大致方位,在轩辕城主府是没错,但那轩辕城主子嗣众多,或许是族中其他的适龄男子。”
辛如林顿了顿,又道:
“或许,根本不是轩辕城主的子嗣。”
水玲珑恍然,城主府是有仆役的,若是仆役的子嗣……她脸色一僵。
她似乎可以接受轩辕长庚了,其他的适龄子嗣除去那个叫轩辕傲尘的,都相貌平平。
而相貌稍好一些的轩辕傲尘是个唯唯诺诺的草包废物。据说从秘境历练回来之后被吓破了胆,连记忆都模糊不清了。
不是丑男就是草包,还真就轩辕长庚一个看得过眼的。
水玲珑又开始埋怨起涉幽宗来,若不是北边战事吃紧,用得着她堂堂浴仙宫的皇族之后来做这种事吗?
“辛前辈,你与故人之间的事,可愿意说来与我听听?”水玲珑决定不去深想,转而从辛如林的陈年往事找点乐子。
辛如林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同意提起故人。
或许是那个可以肆意谈笑的伙伴被葬送在了风雪交加的夜里。他摩挲了一下水玲珑递过来的茶碗,闷了一口才反应过来不是烈酒。
“我认识他们的时候,在数百年前,那时候我们正准备探索慈安陵……”
“慈安?是那位红霜仙子的女道侣吗?”
辛如林点了点头。
“我们几个当时年轻气盛,得到消息以后也没去甄别虚实,凭着一腔热血就出发了。尤其是阿良和小朗,他们年纪比我和枫铃小许多,更是耐不住性子……”
“到那个地点一看,哪是什么仙子陵,分明就是一个土包……”
辛如林平常总是沉默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讲故事天赋,水玲珑托腮认真听着。
几个年轻剑修闯荡天下,探索各个大陆的秘境,合力斩杀凶恶的妖兽,从邪修手上救下凡人……每一桩都快意而潇洒。
直到有一天,几个人分道扬镳,要回到自己的宗门。
“那后来呢?”水玲珑问他。
“后来?”辛如林苦笑一声,“后来的故事恐怕要让你失望喽。”
佘霖有些奇怪,原本是自己一个人的行动,为什么佘述非要跟来。
“你能行吗?”佘霖心直口快,“你好像修为很低。”
佘述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话,在佘霖无意识的“打击”下,一时有些憋屈,他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你比我聪明点,带着你也没关系。”佘霖显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耽搁太久。
佘述:……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两人收敛气息,在归一门里穿行。
“佘霖,佘老有跟你说过皇女在哪吗?”
佘霖吐了吐信子,“佘老让我随机应变,就是随便找。”
“……”
佘述还想说几句,就听佘霖“嘶”了一声。
“怎么了?”
“找到了,在那边,但是有很多奇怪的气息。”佘霖罕见地皱起眉头,“不行,我要去救皇女!”
“你……”
你等等啊!
佘述犹豫了半晌,还是认命地追了上去。
两蛇来到一片看起来荒废了许久的遗迹里。远处被削去的山上萦绕着黯淡的魔气,地面满是蛛网般的裂痕,崩塌凹陷、寸步难行。
“归一门还有这种地方?”
夜晚的归一门旧址阴森恐怖,作为古战场的一部分,阴气和怨气盘桓不去,惹得两蛇背脊发凉。
浓雾遮住了月光,黑暗带来的恐惧在两人心底滋生。
起风的瞬间,一个戴着赤黑色面具的红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
赤铁面具泛着冷光,红衣人双眸泛起邪异的银色。
“你是谁!”
两蛇迅速在身上覆盖了一层鳞片。
祁望舒袖中的手关闭了遮掩身份的阵法,疯狂而狠厉的上位魔族气息如刮骨钢刀一般袭来。
鳞片上传来仿佛凌迟的痛楚,两蛇心里战栗不已,只觉得自己贸然出现实在是有些僭越。
“两位,皇女殿下有请。”祁望舒见好就收,收敛气息的同时打开了隐藏阵法。
她话音刚落,两蛇只见不远处蓦地出现了爬满了暗红荆棘的宫殿。
那宫殿的门虚掩着,几个红衣人簇拥着王座上的少女,沉默地望向门外的他们。
【作者有话说】
照这个趋势看,我是不是又要阴间时间更新了(惊恐)
蹭下八点钟的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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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威慑
◎吓傻了吧?◎
“明姬”原本是明家下任家主的代称,可是自从明缈成名的那一刻起,“明姬”这个身份仅代指她一人。
她是妖都第一美人,拥有“让天地失色”的美貌。她生而早慧,拥有巫族最出色的天赋能力。更有传言曰“得明姬者得天下”,引得四方豪杰为她争斗不休。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她和当时的明家主悍然叫板,拒绝了深受明家看中且发展势头如日中天的妖都虎族,反而选择了籍籍无名的朔风蛇族。
明家主大怒,将她逐出家族,从此一刀两断。
只是没想到明姬失去母族庇佑后,非但没有落得凄惨的境地,反而让朔风蛇族的焚川鳞主一路走上妖皇之位。
更是受到了巫族楚家、洛家的招揽。
这般手眼通天的逆子,让明家如鲠在喉。直到数十年前,她贪心不足,窥探天命,最终陨落于焚川行宫,才让明家得以喘息。
只是明姬死得这样干脆,那窥见的天命就愈发惹人好奇,当然还有传闻中焚川妖皇为她亲自寻到的至宝龙神血……
有人说那滴龙神血已经和焚川行宫一样被埋藏在朔风冰域深处,有人说那滴血被明姬灌注在了自己子嗣的身上。
众说纷纭,多年来众人苦寻至宝无果,不禁渐渐相信那所谓的龙神血多半是无稽之谈。
“明家主,你的话我是带到了,只是……”曲曼青面对佘由时还有几分底气,事实上她也不清楚那传说中的至宝是否真正存在。
明家主未置一词,只是祭出了一只金色罗盘,罗盘薄而透明,其中蕴藏着浮动的萤火。
盘面上一只金色的鸟振翅欲飞,尾羽华美精致。盘周刻度却十分紊乱,看不出具体含义,唯有一道玉色刻痕指向归一门的方位。
“三足金乌晷?”曲曼青心中震撼,这可是明家的底牌之一!
“这个答案,曲族长可满意?”明家主看上去颇为自得。
看这架势,明家怕是志在必得了。曲曼青心下了然,只等论剑大会结束,各方剑主离去之时,就是他们攻入归一门带走那个小辈的良机。
“明缈其人颇为难缠,就算死了那么多年也会有对付我明家的办法。”明家主缓缓道,“就是不知道她会给这个小辈留下什么杀手锏了。”
“这……”曲曼青却有些奇怪,在她印象里明姬不过是被逐出家门,靠着焚川妖皇才起势的神棍。
“预言之力会有这么麻烦?”
明家主冷笑一声,“不,真正麻烦的是她「言出法随」这个天赋神通。”
“我可没那么容易失望,毕竟您可是昔日的雾泽第一剑,您的经历可不是谁都能听到的。”
不可否认的是,水玲珑很会说话,但辛如林没有开口的意思。
正当她要放弃的时候,辛如林却还是答应了她,把四个人的经历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让她意外的是,故事里的枫铃竟然是妖都巫族洛家人,正经的大小姐。她不满家族的指婚,一路逃窜到雾泽灵洲。
后来跟着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辛如林学剑。
辛如林这古板沉闷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开不了情爱的窍,水玲珑暗自腹诽。
他说起枫铃的时候,整个人身上的冷硬气质都消弭了许多。
后来的两个伙伴,都是鸿元大陆大名鼎鼎的宗门子弟。脸皮薄又争强好胜的阿良是昆仑山的,活泼爱笑小朗是归一门的。
他们的分离是因为魔火之乱,作为大宗子弟,要为正义而战。
枫铃却在某一天不告而别。
水玲珑按时间推测,从那之后正好第五年,辛如林斩断所有羁绊,得证大道,从一个无心名利的落魄散修,一跃登顶雾泽第一剑。
说到这里,辛如林就止住了话题,似乎仍然不愿面对过去。
水玲珑不禁对这些人有些好奇。她勾勾手指就能查到消息,于是她便如此吩咐了下去。
卷宗呈上来的时候,饶是她也有些惊讶。
阿良和小朗并非无名之辈,相反,有些声名狼藉。
言良,疑似邪修,数月前被几位弟子识破身份,召唤邪术飞速遁走,下落不明。
卫朗,魔火之乱前期投靠噬日魔帝,弑师盗剑。鸿元大陆战事失利的重罪之人,下落不明。
那位枫铃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连几位巫族都对此讳莫如深。
狰狞扭曲的暗红荆棘把断壁残垣硬生生拼接成了宫殿的样式,仿佛暗红巨蟒绞紧猎物。
活物一般的殿宇带来毛骨悚然的压迫感,让两蛇如溺水般窒息。
两扇门自发在他们面前打开。
他们脚步一滞。
“怎么不走了?”祁望舒的魔气刺得两蛇背后发疼。
他们咬牙往王座的方向走去,只听“碰”地一声,大门重重地关上。
戴月嘴角抽了抽,白荼的荆棘关门太用力,门板差点被扯下来了。
好在那两位似乎吓破了胆,没敢回头看。
佘述没敢直视皇女,那些侍立左右的红衣,个个身上气息骇人。
一开始的银瞳魔族甚至引发了他血脉里流传的恐惧。现在的修真界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强大的魔族?
双眼猩红分明是鬼族的特质,这样恐怖的威势一看就血统高贵。
暗红荆棘怕是那个绿眸子的手笔。佘述有些艰难地认出这种气息属于花精,只是……一个花精怎么会有这样邪异的能力,在尸山血海里长大的不成?
那个人修的气息也不简单,看起来是个实力很强的打手。在人修的地盘上还能招揽到人族,实在是不可思议。
最让佘述想不通的是那个巫族,巫族向来不会从属于任何一个种族。更奇怪的是,那巫族身上竟然同时有几大家族的气息。
难道这位就是巫族苦寻无果的始巫眷顾者?
佘霖没顾得上打量那些红衣家伙,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皇女。
对方神色冰冷,与明夫人的模样像了十成十。
佘霖这下倒是有些放心了,看来皇女并没有受到威胁,反而有许多能人为她效力。
不愧是明夫人的女儿,不仅聪明实力还强!
虽然这不是戴月的主场,但她还是会紧张,仿佛这是一次孩子的考试。
戴月只见明霓夜微抬下巴,“报上名来。”
戴月:不错,有模有样。
“回禀皇女殿下,小的佘述。”
佘霖赶忙跟上,“小的佘霖。”
听到佘霖的名字,戴月皱了皱眉。她知道他,这个叫佘霖的蛇族上辈子在明霓夜的道侣大典上,仗着一身修为公然行刺轩辕傲尘。
然后被蛇族族长以不敬皇女的罪名当场处死,他完全咽气前还一直对明霓夜道歉。
“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他在地上爬出一条蜿蜒的血迹,最后停在明霓夜跟前。沾满血迹的手向她伸去,又怕弄脏她的裙摆,后来直直垂下来,再也没有动一下。
给戴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戴月原本猜测他是对破坏道侣大典这件事忏悔,却一直没能明白他要帮明霓夜做什么。
这张脸和上辈子滚落血污的脸重合到一起,戴月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他是来带走明霓夜的,为什么又在把她推进火坑之前反悔了?
戴月又看着明霓夜,只见她露出沉思的表情……这应该是在回忆课上讲了什么。
佘述只觉得皇女的心思深不可测,听了他们的名字就已经有了打算。
他不禁更紧张了。
明霓夜心想,祁姐姐说不能暴露自己一无所知的事实,那接下来要说点什么呢?
她想去看师姐,又忍住了。不行,明霓夜,你不能一不懂就去找师姐!她对自己说。
佘述只见这位心思深沉的皇女眉头微蹙,不由得有些惊慌,难道,她都知道了?
也是,佘姓只有他们朔风蛇族有……
“是谁指使你们来的。”明霓夜挑挑拣拣,最后说了这一句。
戴月想起来这句好像是祁望舒给的万能公式……用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错。
“回禀皇女,是朔风蛇族族长佘由让我们来的,为的是接您回去。”佘霖见佘述面色发白,只好替他回答。
明霓夜“嗯”了一声,面色平静而笃定,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她知道朔风蛇族,师姐跟她说过,她的父亲好像就是朔风蛇族的。只是他们现在突然跑出来,还口口声声要把她带走,她当即就不乐意了。
她想起祁姐姐说,喜怒,喜怒什么来着……反正不能改变脸色。
她于是按下不乐意的心思,在佘述眼中,皇女似乎有些愠怒。
“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佘述听见她这样说,心里凉了半截,皇女全部都知道了……
佘霖还有些疑惑,因为他知道的只有这些,他求助地看了一眼佘述,同时庆幸带对方来真是明智之举。
佘述叹了口气,“回禀皇女……”
“皇女殿下,请听老臣一言!”
一道苍老在门口响起,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佘老?”佘霖疑惑地挑起了眉,“您怎么来了?”
佘述背脊发凉,如果他把佘老的意图说出来,怕是不能善终了。
果然,英雄不是谁都有命做的。
佘由见了皇女那张和明姬十分相似的脸,也有些惊心。加之明霓夜身侧的红衣气势十分唬人,他原先想要欺瞒的念头也消散了大半。
他随即换上恳切的神情,“皇女殿下,我们是来帮您的。”
“自从陛下升仙以后,明夫人就把您送走了,我们一直在找您呢。”
戴月被这话的无耻震惊了。
她可是当事人,那时候这些所谓的大家族掌舵人可是忙着向新妖皇投诚,哪里会管明霓夜的死活?
她心里冷笑,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族长能说出什么花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我要学骑电瓶车,希望不要摔死,不然你们就没有更新看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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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脑补
◎不要随便做阅读理解啊!◎
戴月虽然恼怒佘由的无耻,但此时她不便出声打断。她于是默默看着明霓夜,希望她能在这段经历里有所成长。
“皇女殿下,老臣为您寻到了一个好去处,只要你肯点头,我们做属下的一定会尽心竭力地服侍您。”
佘由似乎十分重视明霓夜本人的肯定,戴月觉得这一点很奇怪。
他作为一族之长,实力必然高于化神期,在她们这些平均实力不过元婴的红衣“手下”面前,完全可以动用武力解决。
此番作态除了顾虑她们身后捏造的几大势力,要不就是想博取明霓夜的信任。又或者,这个“肯定”本身就是一种限制。
戴月想起小时候养母总是指着蛋说:“她所能实现的,必经过她的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戴月反而松了口气。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哦?”明霓夜神色淡淡,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在佘由看来,这是背后有人支持的底气,他随即觉得自己或许走怀柔路线会好些。
“皇女殿下,明家主与妖都蛇族曲家想要您身上的龙神血,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救您啊!”
龙神血?戴月不禁有些疑惑,她从未听说过。不过从明霓夜异常的雷劫和上次感悟的神通来看,这个佘由说得很可能是真的。
从活物身上夺回联系紧密的一滴血,那活物还可能活着吗?
难道这才是上辈子明霓夜死去的真正原因?
明霓夜已经懵了,她不知道自己这层身份还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麻烦。
但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不懂的事多了去了。
只是祁姐姐教的几句话快说完了,她随口道:“愿闻其详。”
竟是丝毫不慌?
这个反应让佘由很意外,他余光扫过左右侍候的红衣人,惊觉事态发展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期。
短短百年内,一个无依无靠的幼年妖族是怎么和这么多势力搭上线的?
他不禁想到了明姬当年的壮举……这位明姬后人还能青出于蓝不成?
这么看来,摆在佘由面前的就有两条路,一是按原计划达成与轩辕城的协议,二是干脆投靠这位皇女。
只是选后者的话,那些轩辕城许诺的好处也就拿不到了。
他咬了咬牙,“殿下,那明家主已是半步返虚,曲族长也是化神后期的大能,此次赶来怕是对取龙神血这件事志在必得……不如您尽快跟老臣回到族内,老臣联合其它两个族长就算拼死也会护着您的。”
朔风蛇族虽然不比焚川王朝时期鼎盛,化神以上的家主也有三位,元婴长老更是达到了十余人。
但这样相当于小型宗门的家族放在妖都还是不够看,长此以往除了分崩离析就只剩苟延残喘一条路。
戴家是妖皇陛下的忠实追随者,魏家受过明姬恩惠,也保留着那点愚忠,只有他们佘家才是对的!
朔风蛇族难道就要被妖都其它几家永远踩在脚下吗?皇女一定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吧,不如听从他的谏言,献出自己为整个族群谋求出路!
至于其他两家,只需告诉他们,这是皇女自己找到的良婿,届时木已成舟,他们还有什么不满。
佘由边想边觉得自己伟大,他这样做可是为了族群,轩辕城那点蝇头小利怎么可能会打动他呢?
他有些期待地望向皇女,却只听见对方漠然地来了一句,“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这是已经强到不把那两人放在眼里了吗?
佘由暗自得意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崩裂。
“若欲臣服于我,自当立誓效忠。”
说完这句,明霓夜心想,语录好像是讲完了,她于是长舒口气,“佘由,你退下罢。”
她是因为失望而叹息吗?
她失望是因为知道了他的意图吗?
这声叹息让他醒神,让他暂时脱离了因为利欲熏心而头脑发昏的状态。
明姬往日也时常叹息,叹生灵本性贪得无厌,叹井底之蛙鼠目寸光。
佘由不禁有了一种预感。
仿佛他从这里退下,就会永远失去很多东西。
王座上的少女,和埋葬在朔风冰域茫茫风雪中的那个人果真是一脉相承。
佘由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决定似乎真的错了。
他带着忏悔的神情伏在地上,“殿下,朔风蛇族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戴月对此人态度的转变惊讶不已,一想到对方是妖族又觉得合理了起来。
她转而望向先前的两蛇,发现他们也是也一脸云里雾里的样子。
戴月:原来妖族之间也不能互相理解吗?
“皇女殿下,老臣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明霓夜也是一头雾水,但她只是平静地微微颔首。
“您为什么要建立这样一个组织?”
明霓夜:我哪知道?又不是我建立的。
她于是拣出语录的最后一句:“要变天了。”
戴月:……用在这里居然很合适。
听了这话,佘由顿时觉得自己的臣服才是明智之举。
皇女已经窥见了大势,有这样长远的目光,跟着她一定不是坏事。
妖都那些人竟还想着割让十方台给涉幽宗,谋求一时安宁。
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还不如一个幼年妖族深谋远虑。
“其他两位族长也想见您,您看什么时间比较合适?”
明霓夜心想,不*行啊,我还要参加论剑大会,多来几次我的剑还练不练了?
“论剑大会结束后吧。”她缓缓道。
论剑大会结束,那些剑主大能们都要走了,想必也会是明家曲家动手的良机。
难道是要凭借这个测试他们的忠心?
佘由自认为想通了其中关窍,“是,我等定然不负皇女殿下的期待。”
明霓夜神色如常,心里却想,我到底期待了什么?
三人离开后,明霓夜还维持着沉思的姿势。
戴月好奇地问她:“师妹,你在想什么?”
“啊?我在发呆。”
“……”
言良潜逃后,白荼与仇风两个亲传弟子无处可去,兜兜转转竟是挂在了钟离沧门下。
“白小师姐”的身份瞬间被拔高了一辈,自然难以服众。而且她本体是花精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泄露,闹得昆仑鸡犬不宁了一段时间。
西界人自然是看不起妖魔精怪的,事态发酵越发严重,终于有一天,被捅到了钟离沧面前。
一个邪修的亲传弟子,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白小师姐”实力低微却实在貌美,任谁都想踩一脚。
“你预备如何应对?”
钟离沧年轻时也恨不得把妖魔精怪一网打尽,只是最近他不知道被什么触动了,得知花精真相后竟然还是接纳了白荼作为自己的弟子。
“师父,我愿意搜魂自证。”白荼倒是一脸无所谓。
言良走后她仿佛卸下了枷锁,彻底摆脱了往日被迫伪装的温柔小意,变得更接近冷漠的本性。
搜魂可是修真界的酷刑之一,而且还有损伤心智的风险。
钟离沧顿了顿,“既然如此,那便遂你的意吧。”
由他亲自进行,也比交给别人安全些。
于是那天,白荼反复被折磨致死的影像一遍一遍地冲击着那些质疑者的心灵。
而白荼本人捂着头在人群中昏昏欲睡,只觉得他们吵闹。
质疑也好,同情也罢,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在乎。
真是这次入眠,她做了奇怪的梦。大意似乎是,很久之前要找师祖告发言良的真面目,却被无情灭杀……
一个人影挡在她身前,蓝色的火焰太亮了,刺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是谁?
她看不清楚,她只记得自己要把这一幕刻在灵魂里。
为什么会记不清楚呢?
白荼失而复得的心照常跳动,可她为什么觉得里面空了一块呢。
论剑大会,她理应要去给玉墟剑加油,在广场闲逛的时候,她看见了戴月。
自上次帮忙之后,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对方笑得春风得意,似乎发生了什么喜事。
戴月身上有一种让她莫名想靠近的舒服气息。
白荼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她看着戴月的背影,感到很熟悉。她捂住心口,觉得没有那么空了。
直到她看见,戴月奔向的是姜濯筠。两人并肩而立,说着她听不清楚的话。
心口有种陌生的疼痛,言良总说,疼痛是活着的意思。
那么,她的心现在是活着的。
白荼转身离开,想起了戴月承诺过,只要帮了她,就可以向她提一个条件。
她要好好利用这个条件。
正想着,一个老者拦住了她的去路。
辛如林看见白荼,如遭雷击,连握剑的手都颤抖起来。
“枫铃……”
白荼还是第一次在言良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她正猜测对方和言良的关系,就听他说,“抱歉,因为仙子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让我错认了。”
“我曾是言良的徒弟。”
辛如林正要离开的时候猛地听到了这句话。
“他曾用枫铃的血浇灌我的心脏,或许这就是我与她相像的原因。”
白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可能是这个老者的确让她有了熟悉的感觉。
“我可以把你当做枫铃的后人吗?”
半晌,辛如林问了一句。
“我不介意。”
“在雾泽灵洲的蓬莱域,有枫铃留给她后人的物件,如果你对这感兴趣,我会把具体的海图给你。”
白荼确实不太感兴趣,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问了那物件到底是什么。
辛如林道:“当初枫铃在一个陵寝里寻到的心法后半篇和改换资质的法门。”
或许是觉得说得不够详细,他又补了句,“那心法是辅助练剑的,大概有天阶以上的价值。”
白荼听到这些之后,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但要去,还要逼着戴月和她一起去。
第56章 狂剑山庄
◎被逼到极致才能爆发真正的力量◎
论剑大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哪个门派异军突起,实力远胜于五剑传人,便可将其取而代之。
狂剑山庄仅用区区五十年就拿到了论剑大会的资格,如今更是想再进一步。
众剑修都在猜测,他们会拉五剑中的哪一位下水。
答案显而易见,归一门。
虽说在剑道展示上,归一门那位金丹初期的剑修拔得了头筹,但剑道精深并不能完全代表真实战力。
昨日就有狂剑山庄和归一门内门弟子的比拼。狂剑山庄剑风粗犷,较为克制归一门这般稳健踏实的路数。
更奇怪的是,遇到归一诀他们就能在无意间拆解每招每式,最终自然以归一门弟子遗憾落败收尾。
有好事者猜测狂剑山庄就是为了取代归一门而来。
然而对方答曰:“五剑我全都不放在眼里。”
戴月一听,果然够狂。
狂剑山庄来访的弟子并不多,但每一个都稳稳卡住组别修为的上限。
比如金丹以下组别,狂剑山庄出动的都是筑基巅峰的弟子。
戴月坐在场边观摩,她下午的论剑对象也是狂剑山庄的,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狂剑山庄的弟子能守擂十轮,必有过人之处。比如他回复灵气的丹药,再比如他手上那柄纯黑阔剑。
在戴月看来,狂剑山庄并不是单纯的剑修,他们甚至还兼顾了体修的功法。
“炼了血肉经络,尚未锤炼骨骼。”戴月神识一扫,意外发现对方那柄阔剑至少是地阶以上的法宝。
这狂剑山庄看来是下了血本……只是筑基期拿着这样的利器,自身的实力或是有些水分。
那狂剑山庄弟子的下一个对手是燕淮,这是继昨日归一门失利后的再一次对抗。
虽然戴月对这位未来反派有信心,也不由得直起了身板。
他拿着宗门派发的弟子剑,飞身上台。
“拿你真正的剑来,”那狂剑山庄的弟子毫不避讳地说,“用这种破铜烂铁你必然打不赢我。”
单凭这句话,戴月就知道狂剑山庄对归一门有过了解。
燕淮的剑在大会开始后再也没有示于人前,对方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呢?
燕淮显然也有些意外。
他对狂剑山弟子后续那些带着挑衅的话语充耳不闻,有礼有节地等地方说完之后,他才慢悠悠道:“打你,破铜烂铁足矣。”
狂剑山弟子顿时有些气闷。
戴月:……不愧是师弟,这不说人话的功夫和明霓夜越来越像了。
看着场中燕淮的剑法,戴月越看越心惊,这可真是天生的剑修良才,进度都快追上明霓夜了。
然而燕淮打得并不轻松,那黑铁阔剑配上狂剑山庄攻势迅猛的剑法,燕淮过于年轻的躯体还是有些难以招架。
“咔——”燕淮提剑侧挡,但对方剑风仍然在燕淮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燕淮只觉得双目一片血色,随即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狂剑山庄弟子正要加快攻势,却突然觉得背脊一阵一阵发凉。
乌云蔽日,场上的空气顿时阴冷了许多。
戴月皱起眉头,阴气变重了。
狂剑山庄弟子猝不及防地对上先前即将成为手下败将的人的视线。
他被血覆盖的独眼紧紧地闭着,另一只眼睛却仿佛亮起了猩红火焰。
“无妨,本座这就陪你玩玩。”
狂剑山庄弟子的耳边响起他的呢喃,仿佛恶鬼的低语。
那弟子心中早已吓破胆,也顾不得追究对方前后变化之大。
求生欲让他连滚带爬地挡下燕淮的信手一击,那黑铁阔剑顿时从剑尖被削至剑柄。
“我认……”
碎裂的阔剑让他心中获胜的侥幸尽数破灭。他要认输了,只是现在他的喉咙被捏住了似的,竟是发不出声音。
然而燕淮并没有听从的意思,他握剑的手高高抬起。
戴月察觉不对,从席位上站起。
“三师弟——”
是明霓夜的声音。
燕淮的视线转向声音的源头,他眉梢上挑,竟是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二师姐?”
倒地的那位趁机大叫一声:“我认输——”
燕淮“啧”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扫兴。
明霓夜向燕淮伸出了手,红眸燕淮下意识地低了头。
他正有些恼怒于这具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看见这位“二师姐”淡水色的袖口上沾了他的血迹,变得有些肮脏。
明霓夜有点奇怪地打量着燕淮的眼睛,红眸燕淮不禁有些期待,这个“二师姐”能察觉出什么来。
等了半晌,明霓夜说:“你血进眼睛了?”
“……”
燕淮眼中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眉头紧皱。
乌云消散,阳光重新洒在了他的身上。
燕淮刚结束比斗,就被明霓夜拽向大师姐的赛场。他正思索着上午的异常,却感觉到明霓夜脚步一顿。
怎么了?燕淮抬起头。
浓烈的血腥味从台上传来。
戴月的对手是狂剑山庄元婴巅峰的弟子。
“修为差距太大了,就算这归一门的弟子临阵突破,也不可能战胜狂剑门弟子。”
“这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种安排不得不说上面有人不想让归一门好过。”
戴月挥剑的动作却没慢下来,哪怕她踩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个个血印。
“小女娃,白费力气。”那狂剑山庄弟子咧嘴一笑,以臂带剑,瞬间把戴月后震了几步。
戴月却从他开始狼狈的步法中窥见了对方势弱的契机。
她一甩,剑身上的血珠飞溅出去。戴月咬了咬牙,皮肉伤看着骇人,实则没有危及根本。
只是,要彻底打败对方,还是需要从长计议,只希望自己还能耗得住。
“检测到宿主需要收割气运……”
“不,你别小看我。”
炮灰命,是倒霉了些。
但是她要的改命,并不是通过掠夺无辜者气运来改的。如果真的那么做,和原著男主又有什么区别!
一次又一次越级挑战,以为这就能把她捏死吗?
以为这就能逼迫她,向注视着这个世界的高维生物摇尾乞怜吗?
「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呵。」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冷笑,它不似桃色方块原本的声音。
「你确实有意思,那我便把你寄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还你一部分。」
「什么东西?」
「你只要记住,你和我们本就是一样的。你觉得我们卑劣,但其实你才是卑劣的源泉。」
戴月只觉得左手原本的两个印记在融合发烫,似乎又从她的身体里涌出另一种力量。
它把那两个印记悉数拆吃入腹,有一种全新的东西要从她手中破茧而出。
钻心的痛使她闷哼一声。
狂剑山庄弟子惊疑不定,对方虽然浑身浴血却气息平稳,现在陡然阵脚大乱实在可疑。
他只担心这是对方故意卖出的破绽。
随即,他心一横,对方不过是金丹初期的弱鸡剑修,而他还有大半余力尚未使出。
趁她病要她命!
他当即运起全身的真元,剑尖迅速凝结起凶悍的剑意。
戴月痛得神魂震颤,只觉得被那声音的主人暗算。
难道她要血溅当场?
一阵渺远的琴音把她的理智唤起,痛感暂时被屏蔽。
只是太晚了,太晚了!那剑尖眼见要直直戳穿戴月的头颅。
戴月却在这一瞬间福至心灵,她没有动用握剑的右手,她把烫得几乎要融化的左手抬起,有些随意地抓住了剑的尖端。
“哧——”那绝非凡品的纯黑细剑与她手接触的地方竟是冒起白烟。
以前是有过类似场景的。
只不过当时她修为不过练气,防身手段几近于无,却莫名抓住了筑基巅峰轩辕傲尘的全力偷袭。
只是她左手上的皮肉,不知是被对方剑气所伤,还是因为脑海中陌生声音的“归还”的东西,这些皮肉尽数成灰,只剩下血红的骨架。
她抡起剑尖,朝那位大受震撼的狂剑山庄弟子用力一击。
对方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算不算犯规?”
“她是用剑击败对手的吗?”
“……好像也算。”
“那就没犯规。”
而戴月看着她那光秃秃的左手骨架,只觉得自己似乎确实藏着秘密。
她不是体修,更无从得知炼骨的法门。
她那沾血的银色骨架,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扭曲的文字,而她却不认识!
她忙在手上设下屏蔽窥探的法门。
做完这些,她的身躯已然摇摇欲坠,朦胧中只看见一个月白色的仙子朝她飞来。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想对她耍帅地笑一下。
对方却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带,戴月的脸埋在来人的肩上,清冽的香气让她苍白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希聆……血,脏……”
“少说两句。”姜濯筠似乎有点生气,声音都在发抖。
明霓夜正要追过去,却被燕淮拉住。
“师弟,你干嘛!”
燕淮沉吟片刻,“二师姐,大师姐之后或许需要和希聆真君单独呆一会。”
“是吗?”明霓夜表示怀疑。
戴月意识十分清醒,话却说不流畅,“我,没事……”
姜濯筠不顾他人的目光,把戴月拦腰抱起,她的脸侧贴着戴月的额头,觉得对方在发冷。
戴月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感觉她柔软的唇瓣在自己沾了血污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姜濯筠听见戴月喃喃自语,贴近一会,才听见她说,“啊我死了……”
“明弓,你不会死的!快到医修驻地了,坚持住!”
服下丹药,戴月被平放在榻上。姜濯筠见她虽然双眼紧闭,脸上却有了红晕,不禁舒了口气。
这时,姜濯筠的师妹奉命来寻她回去,她看了一眼戴月,又跟着师妹悄悄离开了。
戴月艰难地睁开眼睛。
身旁多了白荼和一个陌生老头。
戴月:?我想看的不是这个。
辛如林看戴月醒来,问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认识洛枫铃吗?”
【作者有话说】
我昨天更完去练习骑电瓶车,强行扶车头的时候大摔一跤,右手扭了,腿上都是淤青QAQ好痛啊啊啊
全程一指禅码字,甚慢
但是!我学会骑了(小范围简单路况)感谢在2022-05-0419:53:46~2022-05-0522:1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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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最初的预言
◎差别在于是否有勇气◎
“当海里升起不灭的火焰,夜晚坠落永恒的星辉,凝固的霜雪会指引黎明的方向。”
最初的预言出自始巫,现存的巫族大姓都曾是祂的属民。
祂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座低矮的陵寝,世代由巫族各家最出色的子弟看守。
被选中成为守陵人,对于巫族来说,是一种至上的荣耀。
这一天,五百年前那位守陵人毅然离开了始巫陵寝。那个深埋于地底,暗无天日的地方。
守陵人觉得光线有些刺目,但这并不妨碍他久违地喟叹着地面上的一切。
来往的护卫纷纷下拜行礼,“大人,是地底出了什么变故吗?”
如果没有意外,守陵人的命运就是在任上坚守,直至永眠。虽说他们能驱使巫族代代相传的神器,但只会把它当做一盏聊胜于无的长明灯。
——没人会闲来无事进犯巫族禁地。
“去和族长说,今后地底不必去了。”守陵人说得很慢,仿佛在适应喉舌发声的感觉。
“为,为什么?”守卫被消息惊到,这声疑问的语气里带着不敬的嫌疑。
“因为「圣物」消失了。”
戴月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就蹦出了一个陌生的记忆碎片。
仿佛在很深的海里,四面八方都是水,雾蒙蒙的深蓝中,只有顶上一点微光。
像隔着极厚的蓝色琉璃。
她想要呼唤什么,却只看见自己口中迸出的金色气泡。她青白的手无力地挥动,眼睁睁看着那些气泡被抓散成细细的碎芒,离她越来越远。
洛枫铃是谁?
戴月说出口却变成了:“我为什么会认识洛枫铃?”
当初和那份海图一并留下的,还有洛枫铃的影像石。在影像里,她穿着往日那件简朴的袍衫,拜托他去做很多事,最后一件便是找到她的后人。
可是素未谋面又怎能识别出故人之后呢?
洛枫铃在影像中带着狡黠的笑意,“……你觉得是,那就是。”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使辛如林在白荼和戴月这两个人选中犹豫不决。
最终他决定让两人共同竞争这个传承。
辛如林于是只说:“你所修习的心法还有后半,就藏在海图所标的位置。”
劈星剑法还有后半?
她随即想起辛如林是雾泽灵洲的人,这和先前鱼师伯说过的话能对上。
“我师伯说,这是卫朗师叔从雾泽灵洲带回来的,不知您可有听过他的名号?”戴月不再纠结毫无头绪的洛枫铃,转而从别的角度入手。
听见这个名字,辛如林有些怀念,“那是我的故人。”
没等戴月探寻,他就旁若无人地说起那个有些老套的侠义故事。
四个少年,意气相投。
只可惜最后全都面目全非。
“言良面皮薄又争强好胜,这样的人定会走上歧路。卫朗心思纯直毫不矫饰,一看就是个短命英雄。”
洛枫铃这端庄持重的大小姐,却嗜酒如命,百年份的润云松间酿一坛接着一坛喝个不停。
酒后那些刺耳的话让几人都不自在。
“至于你,辛如林。你这古板无趣的人,孤苦一生的命数竟是我们几个里,最,最好的。”
在那个时候,占星秘术才是雾泽灵洲的正统。天机阁之流斗不过观星殿,又不好堂而皇之地挂着自己的名字招摇撞骗,大多都自称巫族之后。
初识之际,言卫二人只当这疯婆子为了骗酒喝连什么话都敢说。
只有辛如林听见洛枫铃的叹息。
“只可惜我蝼蚁一个,谁都救不得。”
辛如林说罢也不等戴月反应,硬是把海图塞到她的手中。
“另一件物品能改换资质,你若是去了,不要忘记取回。”
正准备推拒的戴月一怔,觉得自己应该尽力试试。
因为她答应过希聆,要帮她找到摆脱炉鼎命运的办法。
而且,那个有关于海和洛枫铃的朦胧幻境,说不定会在雾泽灵洲得到解答。
“戴月,”白荼咧嘴一笑,“上次你让我帮忙的时候说,我可以向你提一个条件。”
“我现在想好了,条件就是你陪我去雾泽灵洲。”
戴月心里奇怪,先前她和辛如林一起出现的时候戴月还没觉得有什么。
这话一出她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你也要去?”
“那老头说,我长得和洛枫铃一模一样,所以我也有继承遗产的资格。”
白荼说罢挥了挥手里的海图。
半份。
戴月打开手里的,发现也是半份。
“你上次要挟我不准和任何人提起,那么这次也一样,”白荼目光灼灼,“你也不许和任何人提起。”
姜濯筠回到居所,翻出红霜琴谱细看。近日庶务增多,她已经好些时候没有看琴谱了。
这一翻不要紧,上次看过的曲子有一处音竟然发生了改变。
她原本疑心是自己记错了,召出瑶琴一弹,虽然只是一个音的区别,两段曲调截然不同。
从春水潺潺的小曲瞬间化为了森冷的杀意涟漪。
就算记错了,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吧?
姜濯筠不禁反复对比两次的不同,她专心弹奏之时,并未发现收拢在匣中的红霜琴弦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沾了鲜血的物什在修真界并不少见。
红霜仙子也早已作古多年,她留下的灵力历经时间的消磨早已变得微乎其微。
故而姜濯筠并没有做出封印之举。
可是在这时,异变陡生。
匣子毫无征兆地裂开,那根琴弦猛地向琴谱抽去!
姜濯筠护谱心切,指尖弹出一道灵气,而这丝毫没有对琴弦的动作造成一丝妨碍。
而那泛黄古旧的琴谱也经不起她灵气的磋磨,稍有不慎就会在她的攻势下化为灰烬。
弹指间,那琴谱被抽得七零八落,记载的琴谱也变得紊乱起来。
所有的音仿佛被一个口不择言而暴怒的人编排成了混乱不堪的篇章。
通篇充斥着杀意、戾气、浓烈的恨和扭曲的……爱?
那根琴弦歪斜地倒在它新作的曲谱上,姜濯筠无端地感受到了几分“大仇得报”的快意。
她先是用了法器把琴弦彻底封印,再小心翼翼地打开被完全篡改的琴谱。
而这之间只有一个地方辛免于难——她先前没能翻开的夹层。
里面密密麻麻地用血写着“慈安”两个字。
姜濯筠眼神一凛。
这位“慈安”不是别人,正是红霜仙子的道侣,剑法出色的女剑修。
每一个“慈安”的一笔一画都力透纸背,仿佛要生生把这两个字刻在最深重的恨意里。
上古音修的佳话人人传颂,红霜仙子在南界更是有一大批徒子徒孙。
她流传于世的曲子数不胜数,大多都是少女怀春一般的温柔小调。
那些风格突变的,干脆利落、杀伐果断,如《慈安入阵曲》,则都是写给道侣的。
相比之下,她那传言中恩爱有加的道侣却很少有流传至今的实物。
仿佛她不是个独立的人,她的一切都只能在红霜的事迹里被拼凑出来。
姜濯筠又翻回先前的地方,代表不同音的符号被琴弦抽打之后,有了细微的变化。
那些浓情蜜意,让人见之耳赤的曲调被篡改了。
姜濯筠顺着读下去,发现是那首大名鼎鼎的慈安入阵曲。曲调是一致的,但是细微之处有惊人的差别。
姜濯筠嗅到的危险的气息,却还是忍不住想尝试。
她痴迷于这种不同,这是作为音修最根本的弱点。如果这么传奇的谱子出现在她们眼前,没有一个音修会愿意放过,去弹奏一下的机会。
她纤细的手指拂过朱红色的弦。
“铮——”
她仿佛看见了一出桃源般的盛景,虽然这使她的心境产生了波动,她手上的弦却没有松开。
只需一眼,整个谱子就已经了然于心。
一步一景,影像随之而变。
不似仙家庭院,现在的影像有几分富丽堂皇的意思。彩绘垂花门与阔气至极的琉璃瓦顶长廊,院中种着一株聚阴的老槐树。
槐树底下是一滩新鲜的血迹。
姜濯筠又惊又疑,却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直到一个红纱衣丽人出现在院子里。
她没有穿鞋,脚踝上绑着金色的铃铛,没有束发,满头青丝如水般倾泻。
她莲步轻移,玉白色的足尖毫不在意地点在地上,踩出一串殷红的脚印。
随即她走到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跟前轻轻蹲下,然后伸出手指沾了一些放入口中。
姜濯筠看见这一幕骤然瞳孔紧缩,虽然没有直接的惊悚场面,这一幕还是看得她背脊发凉。
不对劲,这不是红霜仙子!
姜濯筠慌忙之中想要停下,手指却不听使唤,就像这个画面的主人想让她仔细观摩一般。
那红纱裙女子往槐树上方望去,似乎严严实实的树冠之中潜藏着什么。
“有什么东西被挂在树上。”
姜濯筠如此想着。
念头刚起,下一秒,那红纱裙女子却直直望着姜濯筠的方向,仿佛发现了什么猫腻。
她红唇扬起,似乎是对姜濯筠说,似乎是喃喃自语,“剑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戴月伤愈之后也不好在医修驻地久待,她望着光洁如新的左手,怎么也看不出它隐藏的秘密。
她记下了一些骨头上的文字,光从形状上说,看着和祁望舒面具上刻的深渊语有些相像。
当然她会把这些文字拆开来问,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戴月缺席了三天,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场上的积分排名已经发生了大变动。
像她这样因伤缺席的修士并不少,为了防止某些幸运儿一路被/操作轮空,那些缺席者有机会重新向原对手发起挑战。
戴月的眼神在名单上来回逡巡,找到了那些轮空受益者。
“倒悬门?”她皱起眉头,怎么一连三个都是倒悬门?
【作者有话说】
我又双叒叕错过更新时间了…………泪目(ㄒoㄒ)
看来我不适合追求全勤小花花
今天更得有点勉强了,手还是好痛,下一更在八号下午感谢在2022-05-0522:11:39~2022-05-0700:2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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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慧眼识珠
◎又是努力培养上弦CEO的一天◎
戴月扫过其他几个因为轮空不战而胜的幸运儿,在这之中倒悬门的弟子竟然占了六七成之多。
若不是因为倒悬门弟子在她受伤期间“战胜”了自己三次,戴月是不会花心思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说起倒悬门,在重霄天幻惑秘境和西北防线魇城中,戴月和他们交过手。倒不是说和这些人有深仇大恨,只是同为正派,她觉得这些人的头脑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倒悬门是西界小派,前几年还默默无闻,近年来这几件事做的很是精彩。
不论是攀上昆仑山乘坐了他们的飞舟,还是在魇城一路坐上魔将高层,这次更是比较双方实力差距之后巧妙地利用轮空塞自己的人。
名单的安排里确实有可乘之机,但让他人默许这种行为,满篇都是人情世故。
前面几次,都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说明那个头脑不错的人才不是执行者,是那些新弟子的领队或者长老。
鉴于倒悬门出现改变的时间比较晚,戴月更倾向于对方是个领队。
跟随新弟子历练的领队,怎么也应该在金丹以上。如果那个人是剑修,说不定还会遇上,如果不是,就只能向倒悬门的人问问了。
一把烂牌打成这样实属不易,若是给对方一手SSR呢?会有更好的效果吗?
在战胜今天自己的对手之后,戴月四处搜寻倒悬门的人。
明霓夜有些疑惑,“师姐,不回去吗?”
“宝,师姐要找人给你打工。”戴月的手无意识地摸着剑柄,眼神在各大比试台上来回打量。
明霓夜对“打工”这个词并不陌生,“那我要在这等着吗?”
戴月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可以啊。”
比试台分两种,赛程中的普通对决是在三丈高、数十丈阔的四方青石台上进行比斗。
赛程外的挑战对决,则在金木水火土五个元素场地进行,场地由被挑战者选择。
戴月在普通对决的广场上转了一圈,没见着倒悬门的人,只能往元素场地去了。
晏朝夕坐在赤焰场边出神。
她给几位同门的建议是尽量在普通对决拿到基本积分,若是轮空苦主找上门,再仔细挑选挑战场地。
当然,若是在开打之前吓唬对方,让他们不战而退就更好了。
论剑大会嘛,主角是有正统剑道传承的门派,扬名立万不是他们倒悬门的目标。
他们倒悬门说到底也只是个小门派,来参加这个不过是为了拿到前五十的排名,那一大笔灵石的赏赐很是诱人。
她晏朝夕一介草莽,能混到金丹已经耗尽了心力。若不是为了能更进一步,她才不会来接触剑法。
她于是打算,赚完这票就继续当她的术修,走上钱途无量的道路,找一个家底丰厚的道侣,这样一辈子就能专心修炼……
一道阴影投了下来,晏朝夕打量对方,水色长袍,是归一门的人?
对方的眉眼生得温润,看起来有些好说话,身材高挑纤细,似乎常年练武。
可是这样的人却暗暗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凌厉……晏朝夕愣了愣,心里浮现一个念头:她绝对是个狠角色。
戴月见此人打量自己也不说话,随即轻咳一声,“倒悬门的道友,我想挑战你,请挑选场地吧。”
“哦,”晏朝夕随口道,“我认输。”
她那三脚猫的剑法还是不要出来丢人了,若是散修来挑战还好说,跟正统剑修硬碰硬,也太不自量力。
戴月:?
戴月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还想说点什么,就见对方掏出自己的参赛牌划了一下。
戴月的牌子动了动,积分到了。
“还不走?”晏朝夕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
“……这位道友,我来找你还有一个目的。我想问问倒悬门参加过魇城试炼的领队,可在此处,姓甚名谁?”戴月解释道。
晏朝夕心生警惕,面上分毫不显,“我知道她,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戴月一听有着落,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先前我听闻她的一些事迹,对她很是崇敬。我有一个朋友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所以我想请教她一些问题,要是她能赏光教教我的朋友,那便更好了。”
晏朝夕在门内声名并不好,他们说她太会钻营,一身修为都是溜须拍马而来,说她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过是和某几位长老有不正当的关系。
诚然她天资平庸,她能结丹就显得越夸张。特别是当她毫无背景又空有一副曼妙的皮囊,简直嚼舌根最好的素材。
但是修为这种东西,谁不是自己一步一步踏踏实实修出来的?她和长老的关系也只是她经常讨巧说些好话,比旁人更加卖力替他们做事罢了。
根本没有那么不堪。
谁会为了蝇头小利献*出自己的元阴?她会那么目光短浅吗?
这种境遇从她跨过金丹的门槛才得以改善。
她以为自己不会在乎那些,因为那些人再不甘心,见到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喊一声“晏真人”。
所以,乍一听戴月的话,她还以为对方在阴阳怪气。
“她?不过是个善钻营的小人物,怎么值得您这般大宗弟子如此挂心?”
戴月摇了摇头,似乎很不同意对方的话,“在魇城时,那位领队对局势的把握十分精准。积分赛里,领队又能很好地利用轮空名单,能做到这个绝不是容易的事。如果只用钻营这个词来形容,未免太过片面了。”
晏朝夕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说:“这又如何,在魇城还不是败了?”
戴月心想,那是因为我开了挂,有魇城之主的女儿开路,还能给别人活路吗?
当然她不能说实话,她随即想起幻惑秘境里倒悬门的两个歪瓜裂枣,于是说:“那都是手下做事的人不行,好好的决策总让一些小事毁了,我要是那个领队我会被气死的。”
晏朝夕深有同感,“确实,简直就是一手烂牌。”
听了这句话,戴月忙道:“我那朋友手上可是一把好牌,只是她本人不会用。”
晏朝夕挑了挑眉,“我有点感兴趣了。”
“还没问领队您的尊姓大名呢。”
“晏朝夕。”
狂剑山庄势头凶猛,在五剑传人面前也能勉强平分秋色。
这一场,狂剑山庄的赵枭对上了轩辕城的轩辕长庚,两人缠斗数百回合,身上已沾满鲜血,仍未分出胜负。
从开场打到日薄西山,这场旷日持久的对决引来了数人观看。
“这赵枭步法都慢了,怎的还不认输?”
“你不懂,赵枭已经连胜七十场了,若是在此处败北,就拿不到头一个连胜百场的荣耀了。”
“不过是个荣耀而已,值得打成这样吗?”
“嗐,有这个荣耀,就直接能和积分赛头名进行比斗,到时候胜者才能和卫冕剑魁一决高下。”
“这……我看那轩辕城的小子也有将近九十的连胜!”
“什么!?”
“短短一个多月竟能做到这种地步!简直就像是气运之子啊!”
“是啊,我听说,上次突破的就是他,那异象众人有目共睹吧!”
邹乱坐在高台上俯视底下的那两人,饶是他也没能看出到底谁的胜算大些。
狂剑山庄那小子看着是个好苗子,那套剑法他也有些眼熟……有点像早于魔火之乱时期的传承。
风格独树一帜,但不失实用性。
至于轩辕城的小子,虽说是帝弘剑传人,名义上也是他天道宫的弟子。
天生剑骨的资质在对战中很是占便宜,邹乱暗自点头,觉得轩辕长庚的胜算会大一些。
钟离沧也在一旁看着,时近黄昏,偌大的看台上也只剩稀稀拉拉几个人。
“他们都说轩辕城那小子是气运之子,你也不去反对几句?”邹乱没有回头,直接给钟离沧传音。
“我可不知道谁是气运之子,现在外面愈发乱了,让轩辕城来扯这个大旗安全些。”钟离沧不急不躁地回他。
“怎么?你是想让真正的那位暗中成长吗?”
“我哪知道谁是真的气运之子。”
邹乱气笑了,“你这人就是不爱说人话。”
他们正看着,挑战对决区却发出了一阵惊呼。
“百场头名出来了!”
邹乱和钟离沧对视一眼,后者了然的表情让邹乱一时语塞。
“是谁?”
“屏蔽身形了,看不出来。”
“什么?神秘人夺得百胜头名了?”
普通对决区的观众一时错愕,然后迅速往挑战区涌去。
“人早就走了,就是因为不愿意暴露身份。”
“剑法呢?她用的是什么剑法?”
“这……我看不出来。”
台上的轩辕长庚只觉得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他“噗”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为什么?他明明只差十一场,甚至为了得到头名还动用了那个东西,到底是谁抢在了他前面?
狂剑山庄赵枭抓到这个破绽,眼中露出凶光,就要将心神大乱的轩辕长庚斩得身首异处。
轩辕长庚看都没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了一个凉薄的弧度。
众人眼见台上异变陡生,又回过头观战。
只见轩辕长庚似乎带着几分惊慌失措,但他的剑尖直直地戳入了对方的心口。
戴月去蓬莱域之前,到天道宫找姜濯筠辞行。可一进天道宫才知道,对方早在三天前就闭关了。
她挠了挠头,又去了两界交接处。
这次她没有用“郑享福”的马甲,是用自己的身份去的。因为先前和师父报备了一下,师父也表示可以为这些山民提供帮助。
她向山民解释了一通,却被接受地很干脆。
“我近日或许要去一趟海里,不能向从前那般时刻来这里,所以我向师父提议,先把各位带往安全的城中。也感谢各位对我隐瞒身份一事不计前嫌。”
“哪里哪里,恩人折煞我们了。恩人的身份我们也有过猜测,散修不会如您这般心善,所以您是大宗弟子非常合理了。”邝寨寨主很和气。
“这是我们寨里祖传的宝贝,据说能够躲避风浪猛兽,恩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带着。”
戴月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没好意思拒绝。
只是深山里的人,怎么会有关于海洋的祖传宝贝呢?
她随即想起那个被废弃百年的传送阵,水玲珑似乎就是从那里传送过来的。
难道,这些山民也是雾泽灵洲传送来的修士的后人?
她把这只金色贝壳放在阳光下照了照,贝壳汲取了四周灵气,然后表面沁出一层薄薄的水雾,煞是好看。
白荼坐在渡口的船里等她,“戴月,你也太慢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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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出海
◎出发喽◎
修真之道,从来没有捷径。要想在区区四个多月里打败化神期大妖剑修黎逍,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天阶以上的完整版心法就是一个助她实现越级挑战的可能性,戴月思虑良久,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白荼这个“保镖”不请自来,让戴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法后半,她一个花精也不会感兴趣,改换资质一般是针对人族的……
“白小师姐,你去蓬莱域有什么目的?”戴月还是决定坦诚一些。
白荼:“想去就去。”
果然……戴月发现自己用人类的想法去揣测花精实在是太过多余。
离归一门最近的渡口在星落江上,要乘船到白鸾山附近坐传送阵,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泡桐港——鸿元大陆东界最大的出海港。
海图上,蓬莱域在鸿元大陆和雾泽灵洲北部之间的海域,所以从泡桐港出发是最快的。
戴月在租赁船只的地方付清灵石,而白荼早已靠在船舱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头发。
租赁点的乌篷船都比较狭小,下陷的船舱铺了一层席子,有些简陋,但还干净。
如果御剑的话会更快,但是星落江上空常年飘浮着瘴气,吸入容易迷路。
戴月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好天道宫有个长老中了招,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白荼霸占了船舱,于是戴月只好坐在船头。
星落江碧水荡漾,在加速符箓的帮助下,船舷推开透明的浪花。远处白鸾山云雾缭绕,越是接近,天色越阴。
氤氲的水汽里,原本飘扬的衣带被雾气沾湿,伏在船板上。
终于,前方出现水膜一般的抖动,戴月这就明白过来,白鸾山传送阵快到了。
这一路走得还算相安无事,不知是因为金色贝壳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没有出现传说中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凶悍“水神”。
总之,星落江是个比较邪性的地方。
在这里,原著里最著名的事件就是轩辕傲尘与“水神”合谋,残忍杀害了轩辕长庚。之后夺得他的天生剑骨坐稳了帝弘剑传人的位置……
毕竟“长庚”是星宿名之一,星落江这个名字听上去就带着恶意。
还有海市秦家主的独女唤作秦启明,这位巨富小姐虽然痴迷于吃喝玩乐,却有惊人的经商天赋,甚至在轩辕傲尘面前却艰难地守住了家业。
只是她没有为轩辕傲尘的魅力所倾倒,惹得对方恼羞成怒,把她引到星落江完成了剧情杀。
如今,轩辕傲尘已死,如果轩辕长庚顾念骨肉亲情的话,那位秦启明小姐应该能逍遥一辈子吧,戴月有些感慨地想。
进入白鸾山,人就多了起来,戴月领着白荼走到传送阵核心,众人刚要发动阵法,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各位道友,等等我——”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每次都有这样的人,不会等下一次吗?”
“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可不惯着。”
那人正要继续开启传送阵,不远处奔来一个珠圆玉润的女修。她生得很喜庆,心中戾气再大的人见了她也会变得柔软几分。
先前那位急性子不禁喊了一句,“你快点!”
她跑了一会,又在原地大喘气,看来平时不太注重炼体。
“……”
“算了,我们先走吧,别等这胖妞了。”
她五感却很敏锐,“别……别啊!”
白荼在这喊一句回一句的吵闹里拧起眉毛,戴月心道:不好,这祖宗要发飙了。
只见她手指一勾,暗红荆棘迅速伸出,将那个还在大喘气的女修绑起。
众人一惊,一探气息竟是深不可测!
戴月:不至于不至于。
那女修也惊慌了起来,发现对方修为远胜于自己之后,也不挣扎了。
白荼荆棘收起,那女修稳稳站在阵中。
白荼:“可以走了吗?”
戴月眼见那位女修颤巍巍地靠过来,然后抱住了白荼的大腿。
“仙女啊!”
白荼:?
戴月:?
这位陌生女修抱着白荼的大腿,一路传送到了泡桐港。
戴月看见白荼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基于对世界和平的热爱,她缓缓开口:“这位道友,泡桐港已经到了。”
两人奇怪的姿势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啊?哦哦。”那女修毫不在意地缓慢站起来,眼神却没离开白荼。
“这位道友,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那女修看上去竟然有些紧张。
在秦启明眼中,这个不苟言笑的貌美少女就像古画中的仙子……不,“仙子”二字不足以形容这种令人心惊的美丽。
她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眼里酝酿着危险的风暴。像大海一样,风平浪静的表象中潜藏着无数危机。
太迷人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和她建立关系!
到泡桐港第一步要租船出海,戴月也摸不准白荼是什么心理,看这女修人模人样,的应该不至于害人。
“这位道友,我们正准备去租用灵船,可否……”
可否让我们走了呢?
秦启明捕捉到“灵船”两个字,信手一挥,“直接找我就行。”
戴月显然不信。
直到对方恢复正经,向她拱了拱手,“在下秦启明,海市商行掌事之一。”
戴月还想问什么,目光被远方驶来的马车吸引。
四驾飞马,九转沉铁木车厢,鲛纱门帐。暗金色秦氏图腾绘满每一个角落,随着马车的行进流淌出如水光晕。
车夫站在她身旁,恭敬道:“启明小姐。”
秦启明微微颔首,又转头向戴月两人道:“今日天色已晚,强行出海怕是危机重重。在下对二位有些好奇,正巧府上备了接风宴,不知二位是否愿意赏脸一叙?”
还真是秦启明。
自从那天赛场上被神秘声音“暗算”之后,戴月的运势就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从那天起,桃色方块却没有再出现,不知道是陷入沉睡还是离开了。
戴月征询白荼的意见,对方却望着路边的野花发呆,她轻咳一声,“去她府上休整一会?”
“嗯。”白荼对此不甚在意。
飞马扬蹄而起,咸腥的海风携着潮气,从飘摇的鲛纱缝隙里溜进车厢内。
海天交接之处,飘浮着一排浓云,日落后的天呈现出一种艳丽的粉紫色。
飞马没有飞得太高,底下坊市摊贩的叫卖声经过些许稀释,入耳也不会觉得嘈杂。
泡桐港的建筑,屋檐上翘,似乎是为了排雨水之利。
天色彻底沉下来的时候,底下的街道燃起点点星火,高阁楼宇挂出形态各异的灯盏。车厢里的照明法器投射出恰到好处的柔光。
天河比起群山之间更加广阔和璀璨。
白荼专注地盯着窗外的世界,有时候伸出手感受风从指缝溜走的感觉。
戴月只觉得她这一根冷冰冰的荆棘,沾染上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是不是很漂亮?”她问白荼。
这个世界可以把你留住吗?
白荼“嗯”了一声,态度不明。
到泡桐港秦府的时候,夜色已深,但府里鲜香的气味顿时刺激了几人的胃口。
戴月知道秦启明是个美食爱好者,从不辟谷,现在才算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青釉餐盘里叫不出名字的灵兽料理,磅礴的灵气暗藏其中。
极新鲜的鱼被简单处理,嫩绿葱花点缀在莹白如蒜瓣的鱼肉上,一瓢热油劈头盖脸地浇下,“嘶嘶”声与清香一同蔓延开来。
甲壳类海货被处理地干干净净,肢节被对半切开,透明的胶质肉涂抹着泡桐港特有的蘸料,烤制成金黄色,仿佛能鲜掉舌头。
最妙的还是一盘肉,炖的软烂,入口即化,汤汁配上颗粒饱满的灵米,香得人目眩神迷。
各色菜式流水一般摆上来,戴月和秦启明吃得欢快。白荼却神色淡淡,戴月这才想起来她尝不出滋味。
她暗叹了口气,停下筷子。
“我有些累了,不如今天就到这里?”
秦启明见了白荼的脸色,也有些揪心,“是这里的菜色不合白仙子的胃口吗?”
戴月正想着引开话题,白荼却直接开口道:“不是你的错,我天生尝不出味道,只怕是浪费了你一番好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过酒,秦启明听到这句话瞬间流下眼泪。
作为美食家,味觉对她来说比命还重要,天生尝不出味道也太痛苦了。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然后一把抱住白荼。
戴月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感觉这秦启明怕是等不到剧情杀了。
白荼很清瘦,秦启明被她的骨头硌到,哭得更大声了,“你是不是从小就没吃饱……”
白荼怔愣了一会,“我……从小不吃东西。”
戴月:看戏.jpg
最近天开始热起来了,明霓夜刚用并不熟练的归一诀打赢对手,走下台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要是师姐在这,早就给我打扇子了……”明霓夜心想。
“师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时燕淮走过来,手上拿着戴月平时用的扇子。他有些不自然地坐在明霓夜旁边,笨拙地扇起风来。
明霓夜顿时觉得,师姐走了还能照顾好她,她真是太感动了。
正当她暗自感叹的时候,周边的空气冷了下来。
“哇,是黎逍道君!”
“他来这里做什么?”
“可能是在研究最终对决的对手吧!”
明霓夜站起来,向他问安,“黎逍道君,你来了!”
黎逍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他的眼中清晰地映出明霓夜的身形,“嗯,我来看看。”
“你的身边还是那么凉快!”明霓夜笑道。
“是吗?”黎逍被这个笑晃了一下,“天热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燕淮抿了一下嘴,不动声色地站到明霓夜和黎逍中间的位置,“二师姐,大师姐走之前叮嘱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哦,好像是有这回事。”明霓夜歪了歪头。
黎逍克制住皱眉的念头,又听那个归一门少年说,“黎道君,告辞了。”
“呵。”
燕淮催动体内的鬼族血脉,利用阴气营造出凉快的感觉。
明霓夜奇道:“师弟,你身边也挺凉快啊。”
燕淮笑了笑没说话。
他心想,二师姐,所以热的时候还是待在我身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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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秦启明的忧虑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秦启明虽说是海市少东家,可她也知道父亲对表兄的偏疼。她那表兄看起来风光霁月的,若不是她撞见表兄的心腹妄图收买她手底下的供奉,她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轩辕城的胃口可不小。
然而她父亲多年来一直对死去的妹妹存有愧怍,若她那表兄没有重大错处,怕是能一直在海市作威作福。
母家……拿秦氏为他贴金,也没问过她秦启明同不同意。不过父亲把她拨来泡桐港,或许也是对此事有了不满和警惕。
秦家是有根基在此的,这次让秦启明来,什么都没给。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父亲有意锻炼她,如果是,她为了跑商队还要去海市要一支护卫……这岂不是是中了某些人的下怀,坐实了轩辕长庚比她更适合当海市东家?
至于原本泡桐港的护卫,被天道宫的人查抄了不少,红口白牙一张嘴,那些家伙就被打成了涉幽宗的爪牙。
想到这,秦启明不禁皱了皱眉,那时候她还没来泡桐港,南界的几个海港也都没有被这样严格的检查。偏偏这个离海市最远的地方被硬生生地打开一个突破口,怎么想都很奇怪。
不是她刻意抹黑轩辕长庚,彻查海港的密令最早可是这位表兄提出的。
她突然有一个很荒谬的猜测——“处理”那些护卫的,可能根本不是天道宫的人,而是轩辕城府兵假扮的。
这样的话,倒是能解决一些她先前的疑惑。
那么,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支背景干净的私军,能雇佣到的话,灵石法宝丹药符箓都不是问题。
就是不知道那两人有没有门路了……秦启明思忖着,双眼微眯。
“小姐,两位仙子醒了。”
“这便来。”她应了一声。
“两位需要租用什么类型的船?”秦启明看见白荼,不禁感叹世上竟然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实不相瞒,我们要去一趟蓬莱域,不知秦掌事可有建议,我等洗耳恭听。”戴月斟酌着开口。
“蓬莱域?”秦启明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奇怪。
这两人看着体面,不会是疯子吧?
数百年前,海图上还是有蓬莱域的,只是从某一天起,说要去蓬莱域的人全都消失了。
有人说,那片海域上盘踞终年不散的浓雾。也有人说,蓬莱域早已沉没,先前能落脚的地方空荡荡的,除了海水什么都没有。
而且,从泡桐港出发,虽然距离不远,却险象环生。
原先蓬莱域的方向,经验丰富的船长都会绕开,因为那边暗礁密布,容易对船身造成损伤。
当然,只有这些还不至于把“想去蓬莱域”称为疯子。
就在几十年前,沿海突然冒出来一批人,说蓬莱域原先就是仙人陵寝,有数不胜数的财宝。
可最早的蓬莱域只是一片荒原,连个人影都没有。
但这话题越传越夸张,终于有一天,想要谋求宝藏的人聚集到一块,浩浩荡荡地向那片危险的海域进发。
可最终回来的只有两三个人,然而,他们都疯了。
“寻宝”的热潮才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看在两人是第一次来泡桐港,秦启明还是把蓬莱域的情况和她们说清楚了。
戴月凝神细想,觉得这次出海怕是有些不寻常的味道。
秦启明见戴月没有放弃的意思,把出海的经费往高里说了两成。
戴月面露难色,虽说亲传弟子月奉不低,但她没想到同时保证安全和速度的情况下,费用会如此高昂。
秦启明眼见时机成熟,忙道:“仙子不必忧心,若您能帮我一个忙,事后必有重谢,这小小船资就先作为订金吧。”
听到这话戴月也明白过来,秦启明怕是也有自己的难处。
“秦掌事您说,我若能办到,必当尽心竭力。”
秦启明也是个爽快人,把泡桐港和秦家的隐忧明明白白地说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在一个才见过不到两天的人面前把心里话说得这么干脆。
明明对方不过是和她一样的金丹修士。
她只能对自己说,凭着多年经商,阅人无数,这个人奇妙地拥有能让自己全身心信任的感觉。
彼时戴月也在苦恼上弦的运作,接收朔风蛇族之后,如果没有财力支撑,这个花架子很快就会露馅。
秦启明这个“苦恼”正好是她需要的。
这就是拥有气运的感觉吗?
戴月向来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深信不疑。她虽然警惕,但也没办法拒绝。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赤铁面具,神色带了几分慎重,“如果你愿意加入我所在的组织,你的心结将会得到解决。”
秦启明看着赤红色面具上,一左一右两个扭曲的纹路,作为合格的符箓师,她能认出来这是……深渊语。
竟然是深渊语!
越站在这个世界的高处,越能体会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海市拍卖行收藏过几件噬日王朝鼎盛时期的孤品,刻有深渊语的,每一件都潜藏着无与伦比的恐怖能量。
这个组织,为什么会刻这么正统的深渊语?
戴月这边还在想着绕过轩辕城直接和海市合作,就像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一样。
仅仅建立关系就是很赚的买卖。
她很想促成与秦启明的约定。
但看秦启明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戴月也就开始懊恼自己还是过于心急……
“那……您需要多少人手,我可以帮您问问。”戴月打了个哈哈,想把上一个话题快速揭过。
“我加入,”秦启明克制着颤抖的声线,“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加入……?
戴月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快。
“这两个字是「上弦」。还要麻烦您去归一门找一个叫岳代的人。”
她慎重地接过赤铁面具,“我这就带两位去泊船湾挑货。”
水玲珑刚打听到让她那未婚夫魂牵梦萦的人是谁,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她还是偷偷地去见了那人一面。
她自诩美人,没想到对方一个背影就能让她自惭形秽。
曲毕,姜濯筠远远地看见水玲珑,不过她早已习惯被人注视的感觉,也没有过多停留。
刚出关不久,心魔已经被勉强压制,明知曲谱危险还执意弹奏,也是她托大了。
“姜真君,姜真君?”
姜濯筠疑惑回头,那位不请自来的女修看来是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
“道友何事?”
“今后你若安分守己,我便不会为难你……”水玲珑看着姜濯筠逐渐凌厉起来的眼神,声音不由自主得低了下去。
多说无益,姜濯筠转身就走。
“你!”水玲珑一时气急。
她原本以为,被自己的家族安排联姻已经是一种不堪忍受的羞辱。
她没想到自己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竟然还痴恋着别的女人。
水玲珑握紧了拳头。
她堂堂万泽国皇族后人,竟要落得这步田地!
可恶的鸿元人,若是等她掌权,这些折辱过她的人,她都要一个个踩过去!
姜濯筠就算有再好的脾气,也被水玲珑惹怒了。轩辕傲尘那件事之后,她就对每一个轩辕城的人都毫无好感。
只凭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就这么着急地跑到她面前扬威耀武,她气得只想笑。
来者是客?这客人还没住到主人家,就开始赶邻居了?
她朝论剑大会赛场走去,心里万千思绪纠缠不休。她只想着,如果见一见戴月就好。
上次走得匆忙,也不知道戴月的伤好些了没有。
她脚步越来越快,若不是担心跑起来有碍观瞻,她恨不得直接冲过去。
到归一门的场地一看,戴月不在。
她随即抬头看那块刻有赛程的板子,戴月的名字被单独写在一处,竟是直接进入了最终试炼。
她只不过是闭关了一个多月,戴月竟然已经取得了如此成就。
姜濯筠这么想着,心底攀升起一点不为人知的得意,仿佛比她自己进入最终试炼还得意一些。
——看吧,我的眼光就是比别人好些。
明霓夜看见姜濯筠,脸上就扬起了笑,“姜姐姐!”
姜濯筠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又似乎随口问道:“小夜,你师姐呢?”
明霓夜:“我师姐出去了,她说她要去找一个剑谱。”
姜濯筠眉毛挑了挑,又听明霓夜说:“白……”
燕淮眼疾手快地朝明霓夜嘴里扔了一个酥糖。
明霓夜开始咀嚼。
“白什么?”姜濯筠神色如常。
燕淮心道不好。
明霓夜:“白姐姐也和她一起去了。”
白荼和戴月一起去了?
姜濯筠只觉得识海里“轰”了一声,先前压制好的心魔仿佛又有复苏的迹象。
她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堪堪维持自己神态和动作的正常。
尖锐的笑声从她识海深处迸发出来,“原来你,和我一样,哈哈哈哈……”
姜濯筠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她有些慌乱地往自己的居所走去。
走着走着,眼前却开始发黑,她向来坚韧而挺直的脊背也被这种痛楚压弯。
她勉强把手撑在墙上,背脊已经被冷汗沾湿。
“听我的,杀了她,我教你结琴心,我带你上化神!”
“你做梦……”姜濯筠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负心人就该杀!该杀!他们不配活着!”
“她……没有负我。”
“她带着别的女人远走高飞!你恨她!我知道你恨她!”
“因为她根本没有说过爱我。”
一滴透明的眼泪坠在地上,但也仅仅只有一滴。
“哈,”那尖锐的声音顿了一下,“你真是可怜。”
“希聆师姐,你怎么了?”轩辕长庚快步走上前,想要搀扶她。
“滚。”姜濯筠双眼通红,没有一点往日的出尘脱俗。
却美得让人……想要让她破碎地更彻底。
轩辕长庚舔了舔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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