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只是自杀而已
细狗姐姐悲伤地叹了口气，“主播，你可能没有弟弟，你不知道有弟弟是什么感觉，你看着他那么小一个，从刚出生到会走路，到一步步长大，结果跟一个女人在一块了，最后自杀了，你肯定很难想象这是什么感受。”
【我有感受，我弟刚吃饭的时候还在管我借钱呢，眼看着他从小学时候的三五块到高中的三五百，到大学的三五千，现在试图借三五万啦！接弟弟自杀！】
【楼上姐好惨，他打姐的时候想的究竟是姐还是借呢】
【来点温情的吧，我弟还是很好的，完美丫鬟，家生子，我女儿很喜欢他，希望大家都能拥有这一款弟弟】
【能不能有人把兰子叫上来啊，可太想听兰子骂这一家了】
“其实我也很想邀请我们的当事人兰子。”季流景的声音透露着显而易见的遗憾。
“很可惜，兰子目前已经基本退网了，此前的网暴对她的身心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她目前在一边疗养身心，一边准备着开庭，衷心祝愿她早日走出来。”
细狗妈指着她：“主播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是来找你求助的，兰子在到处煽风点火，让人家网上所有人都在骂我们家细狗，我们是来和你问问，这有什么办法。你怎么能这样护着兰子呢？”
“当然因为这事和兰子没关系。”季流景说。
细狗妈满脸写着“我不信。”
细狗姐姐瞪起眼睛。
干瞪了两下，什么也没挤出来。
她熟练地捂住脸，跑出了镜头。
沙发上的大舅很有眼力见儿地从茶几上抓起眼药水递了过去。
她立刻不要钱似的往眼睛里滴了一堆眼药水。
带着一对水汪汪大眼睛回到了直播间。
她抽了张纸擦擦眼睛，用抽泣的声音说：“没事的大家，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想起了细狗在的时候，有点太难受了而已……”
立刻又有礼物疯狂打进了她们的直播间。
伴随着好心人的评论：
【细狗姐姐不要伤心了，我们都支持细狗！支持我们的纯爱战神！对面主播到底也是个女的，肯定会和兰子站在一边的，这种捞女就应该下地狱啊】
【打倒兰子！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季流景却没有再继续兰子的话题，她眨眨眼，看向对面的细狗姐姐，“您刚才说，很想念您的弟弟是吗？”
“对对对！”细狗姐姐忙说：“我知道没有弟弟的人都不会感同身受的，我非常爱我们家细狗，我起初的时候每天都能梦见他，我的弟弟，他从小就特别懂事，他……”
她接着不再说了，她妈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她抱住她妈的头贴在自己胸口，不断揉着眼睛里的眼药水。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
季流景似乎面露不忍。
“太惨了。”她摇了摇头。
细狗姐姐在揉眼睛中悄悄掀起一点眼皮去看她。
她听到季流景正义凛然的声音：
“所以我打算给你们一点友情赠送，让你再见一见你的弟弟。”
……
细狗姐姐：啊？
在她呆愣之际，旁边飞奔过来一个老头，大喊：“要！要！”
细狗姐姐：“药在屋里窗台上呢爸！”
老头把她往旁边一扒拉，“我要见我的儿子啊！”
“很好。”季流景满意道：“那我们开始吧。”
她从桌子底下熟练地摸出香来，按照老规矩往前一立。
一家三口坐在对面。
细狗妈一看就是老直播人了，这地方大概是专门用来直播的，除了桌上摆着的相框，后面居然还挂了一卷巨幅照片。
照片上的细狗耷拉着脸站在三口人身后。
墙上还挂着个横幅：
“我儿细狗千古”
叮铃铃～
季流景摇摇香，熟悉的小纸人走了出来。
“你好呀细狗先生！”
“细狗先生，能听见吗？你的家人在呼唤你，他们很想你！想见见你呢！”
“细狗先生？细狗先生？”
【怎么搞的，今天连不上麦吗】
【我倒要看看细狗怎么说】
【细狗！我的神！在他身上看到了人间真爱！愿你下辈都不缺好床垫！】
下面一声不吭。
季流景面露难色，“奇怪了，细狗先生为什么不愿意接呢？”
“怎么会？”细狗爸说：“我儿子的性格是最好的了，他绝不会故意不接电话，是不是你没本事啊？你真能联系上我们家细狗吗？”
季流景拨弄着那根香，若无其事开口：
“姚志国，父亲姚钢铁，母亲何凤香，出生地在小米村，你上面有两个姐姐，你5岁还不会说话，姚钢铁嫌你是傻子，跟隔壁寡妇跑了，
何凤香一个人把你们仨养大……”
她瞥一眼姚志国，目光似笑非笑。
“现在说话倒是很溜了，姚志国先生，需要我帮您联系一下您的父亲姚钢铁吗？虽然他可能不认识您了，但毕竟是亲生父子，您现在也算发家致富了，他大概也愿意让您帮他养一下他新儿子生的那个孙子。”
……
悲愤，痛苦，无助，没脸……
姚志国差点哭出来。
“不用！”他被戳中了心事似的大叫。
过了约摸十几秒，他才捂着半边脸说：“我，我不用连那么多，我连上我们家细狗就行了。”
季流景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着瓜子。
“连不上的原因其实有很多，可能是阿修罗入侵地府了，也可能是黄泉倒灌把地府口大坝冲塌了，也可能是彼岸花被外来植物挤压导致信号屏蔽了，还可能是下面人翘班去看流星雨了……反正应该不是姓名不对，毕竟大家都知道他叫细狗……”
“等一下！”细狗妈发出疑惑，“我儿子真名不叫细狗啊，之前通报都出了，他叫姚远！”
季流景发出一声长长的、恍然大悟的“噢——！”
“不好意思，您全家都一口一个细狗的，我还以为他户口本也改名细狗了呢。”
三口人脸色铁青。
季流景重新拨了拨香，喊：“姚远，姚远？”
很快有人应答。
是个颓废的男声：“谁在叫我？”
季流景说：“我叫宇宙超A美少女，是个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神秘人。”
细狗沉默了一秒。
“下面也有综艺在录吗？没人告诉我我是托啊？”
“你怎么会是托呢？”季流景说：“你是男主啊！”
细狗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季流景说出了一句差点让他直下18层的话：
“你爸你妈你姐都在我面前呢！他们好想你！”
……
细狗咬着了自己的舌头。
他的脑袋从屋子里探了出去，外面黄泉滚滚，两岸彼岸花一片血红，极尽妖艳地蜿蜒向远方看不见的尽头。
要不跑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下来的，这房子就给他们了，自己有手有脚的大男鬼，总也不至于饿死。
细狗想了想，从旁边拎了个床垫，拍了两下，床垫就在他眼前缩小了。
他把小垫子揣进了自己兜里，这样去天桥下面住也可以有个躺的。
结果他刚一出屋，就有个通体黑袍的面具人把他给拦住了。
细狗的魂脸一下子就白了。
他还真认识这穿搭。
他知道，能穿这衣服的，在下面绝不是牛马公务员，得是个官。
且是如果出了点比如随意接受鬼王宴请一类的事，会有“地府近日成功打一虎”的通报在十殿阎罗前面那电子屏上滚动的那种。
细狗整个魂都蒙了，从生到死没见过了，吓得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我是好鬼，没杀过人！”
面具人指了指屋里，“进去，接着聊。”
细狗简直是飞奔回了屋里。
面具人还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
季流景的声音接着响彻在房间：
“哈喽？姚远先生，您的父母和姐姐都很想您，托我向您送来祝福，希望您在地底平安顺利，再创辉煌，顺便保佑他们财源广进，事业有成。”
细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财源广进，老婆真的要这么直接吗】
【哪里有问题！我看这就是一家子最想要的啊】
【这一家子嘴上骂着兰子，其实应该巴不得细狗在地下再谈一个，等老头老太太下去还能接着讹呢，生命不息事业不绝哈】
细狗：“还，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一点。”季流景说：“姚远先生，您现在很有名，您知道吗？”
细狗点头如捣蒜。
细狗当然知道自己火了。
他死了也有一年了，在这一年里面，每每下来一个还算年轻的人，和他聊了聊得知他的真名，就会露出一脸“哇塞居然认识明星了！”的表情。
何止是火了，听说他在上面简直都是顶流了。
随便挑两个正当红的小鲜肉，他们的词条下都不如小红书带一个他的tag吵架吵得厉害。
八百个营销号都是带着他的tag起号的！
……
他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兰子。
他一个死人，也不活在上面了，上面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只是刚知道那几天挺痛苦，但下来的年轻人其实不算很多，而他的脸也算得上一张大众脸，并没把他那张广泛传播的头像顶在头上，于是并不是人人都能在认出来他的。
哪怕认出来了，也就是像看黎吧啦一样看看他，并附上一句“你很有名”，这事也就拉倒了。
可兰子不一样，兰子受到的伤害是真的，被寄的花圈是真的，被泼的脏水是真的，被骚扰电话吓得不敢看手机是真的，被闹得连单位都暂时给她停职也是真的。
他知道这事的时候，挺怕哪天出门发现兰子也下来了的。
他还卖了一堆不知道谁给他烧的床垫，去花钱托人打听了下，得知兰子的名字没出现在牛头马面近期的名单中，还松了口气。
第142章 只是显灵而已
但细狗其实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兰子。
他爸妈姐最初在网上坚持说，他是被兰子逼死的。
因为他转了很多钱给兰子，足足有几十万，他是个唱见区的主播，平时赚得不少，他想和兰子一起攒钱，有个自己的家。
兰子也会给他转钱，他们两个人是扶持着彼此的。
这和细狗曾经体验过的家完全不一样。
细狗的爸妈从他小时候就开始吵架，细狗爸会打他妈，他和他姐去拦，他妈就哭，他们劝他妈离婚，他妈却坐在地上摇头，说男人还是头婚的好。
他和他姐都觉得他妈头昏了。
直到他上小学的时候，在他妈的单位撞见他妈和领导在墙角搂脖抱腰地亲成一坨。
然后领导办公室的门就关了，很久都没开开。
他告诉了他姐，他姐沉默了很久，眼睛里滚下一颗泪珠来，和他说：“别管了。”
他很听姐姐的话，他就不管了。
他爸打他妈他也不管了。
他觉得这是错的，但这夫妻俩好像都没有觉得这是错的，甚至从他爸的只言片语中，他甚至知道他妈和领导的一切，但他还是要过下去。
也许是他爸先动的手，他妈才在外面亲领导，也可能是他妈先在外面亲领导，他爸才动的手。
可他们就是不肯分开。
不知道先错的是谁，可后错的人却要用另一个错来惩罚对方，先错的那个又愿意包容对方的错——明明这都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大错。
他们既不愿意及时分开止损，也不愿意诉诸法律解决问题，就要这样彼此仇视着生活下去。
细狗弄不明白他们到底对彼此是什么感情。
他们如此相恨，却又是这世间最般配的夫妻。
细狗的奶奶去世，他们回去分房子，一个打一个骂，将他的两个姑姑全部撵走。
他们去饭店吃饭，俩人在桌上干杯，灯光耀眼，他们得意的笑容就像无冕的国王和王后。
细狗再也没见过姑姑家的姐姐妹妹，哪怕她们和他的感情一直很好，那之后却再也没了联系。
他和姐姐长大了，姐姐结了婚，她也有了自己的新家庭。
姐姐的婆婆也去世了，他妈立刻战斗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岁月里，她让姐姐站起来，去争去斗，务必要把婆家所有的东西都拿到手。
大家接着打成一团。
姐姐在父母的指挥下，成功赶走了她那妄图争夺房子的小姑子，独享了公婆那套两室一厅。
细狗不知道这叫不叫胜利。
而现在，他的父母有了新的战略，他们带着他们精心浇灌出的姐姐，目标对准了兰子。
兰子并不欠他钱，在他死后，兰子把他的钱
全部转给了他妈。
可一家三口的脑袋凑在一起合计了一番，觉得这钱不够。
细狗是唱见区的知名主播，平时挣的绝不会少，怎么可能到了最后只有这些钱？
他们认定是兰子藏了钱，把他的转账记录都拿了出来，全部扔在了互联网上。
姐姐平时总上网，对于各种套路谙熟于心，她注册了个新号，号称打倒捞女，为苦命的弟弟伸冤。
他的死是自杀，他有重度抑郁症，在看的时候就已经是重度了，医生说他的病不是一两天的事，也许从他小时候就开始了，可能第一次目睹他爸打他妈的时候就开始了。
其实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活着。
他也想过活，和兰子一起好好活。
可兰子是个正常人，是个年轻鲜活的人，她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追求。没有人能忍受和心理有问题的人长期生活在一起，尤其是像他这样的重度抑郁。
他只会把所有来帮他的人都拽入泥潭。
他知道自己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兰子每次阻止他自杀都会嚎啕大哭，她阻止过很多次，阻止到身心俱疲，实在阻止不动了。
她暂时搬离了他的出租屋，她自己也诊断出了焦虑。
她把他放在她这里的钱都还给了他，可他不愿意，他几乎是求着兰子不要退回来，起码让他有一点奢望，奢望着他还有个明天。
兰子就叹气。
兰子是个好人，这个问题不管谁来问他，怎么问他，问他多少次，他都要这么说。
兰子是这个世上除了心理医生以外，唯一试图救过他的人。
没有救成功，这不是兰子的错。
但在姐姐的口中，他却变成了一个为兰子挥霍无度，自己连张好床垫都舍不得睡的窝囊废。
细狗承认自己是个窝囊废，只有窝囊废才只能靠自杀来解决一切。
而事实上，一切都远没有解决。
他没想到他的死，给兰子带来了这场堪称灭顶之灾。
这个名叫宇宙超A美少女的神秘人说：“你有什么话想对你的父母说的吗？”
细狗沉默了片刻。
他思绪十分混乱，他原本想说的是：“你们别再理兰子了，就当放过她，也放过我行吗？”
可上面的人半天没有听到回复，便很着急起来。
细狗爸说：“他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在下面过得很好？他还记得爸爸妈妈吗？”
细狗妈说：“儿子啊，现在网上这么多人都在骂你，你肯定很害怕是不是，你别怕，妈给你讨公道！”
细狗姐姐不说话，只是一味哭。
期间夹杂着几声零碎的“弟弟”“弟弟”“我苦命的弟弟啊”
……
三口人的粉丝们第一百次送上心疼的礼物。
嘉年华在屏幕上炸开。
【真有钱啊，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啊】
【细狗一家应该都住上别墅了，谢谢网友们扶贫】
【细狗显灵咯，全家真的发大财了】
细狗看不见弹幕。
季流景把他父母的话转述给了他。
细狗本来想说，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但他旋即意识到，一切的由来其实就是因为他死了，如果他不死，兰子本来也能过得不错。
细狗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死能死成这样。
他叹了口气，“主播，可以和他们说一下，就当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不要再讨论任何事情了，兰子没做错什么，她不应该承担这么多，我的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季流景如实转述。
细狗妈勃然大怒：“你是不是收兰子的钱了？我儿子怎么可能这样说？他在下面是受了大委屈了，他不敢讲啊！”
“兰子丧良心的！她缺德得很呐，网上到处都是她的人，现在把我们骂得都不敢说话了，我看她肯定会通灵法术，指使下面的鬼欺负我们家细狗呢！”
“真的啊？这也太可怕了！”季流景花容失色地捂住嘴。
细狗爸信誓旦旦，“我早就说兰子她不是好人！我的傻儿子还偏非她不娶呢！哪有好女孩像她那样的？看看她染的那个粉头发！看看她一天到晚穿的那些吊带！袒胸露乳，不要脸！”
季流景扭过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件吊带。
还有她新到的粉假发。
很好，明天穿搭有了。
老头抹起眼泪，“唉，我的儿子，我那从小老实又懂事的儿子，他是多么好的孩子，难道老实男人就一定要被骗吗？”
嘉年华立刻在三口人的账号上噼里啪啦地炸开了：
【话不敢说清：支持维权！老实男人不受欺负！】
【还有高手：捞女还钱！凭什么这样对我们纯爱战神！】
【一个人喔：细狗这样的人离开人世，是对所有还在相信爱情的男人的侮辱，他走了，但他的纯爱永远在我心！一路走好，永远的细狗先生！】
……
季流景吹了吹香，“姚远先生，您的父亲觉得我收了兰子的钱，在一派胡言，您一定在下面受了大委屈，被兰子的水军逼得无处可去，所以敢怒不敢言……”
季流景停顿片刻，严肃地看向老头，“所以按照您刚才的说法，您是怀疑阎王也被兰子收买了对吗？这可是个大事啊，兰子真是手眼通天，这种挤占普通人生存空间的天龙人实在太让人生气了！”
细狗爸：……
第一次有人这样回应。
季流景一拍桌子，十分愤慨道：“您要不仔细说说？怎么发现您家细狗被鬼针对了的？您放心，今天细狗也在这儿，我保证帮他做主，不让兰子欺负他一点！”
细狗爸：……
细狗妈：……
细狗姐姐：……
你要是这么说，我们……
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季流景看一眼香头，敲敲手腕上的铃铛，“姚远先生，您放心，不用担心任何人对你的威胁，你的身边是绝对安全的，如果下面有鬼在针对你，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保证帮你解决。”
到底是屋里唯一的年轻人，细狗姐姐开了口：
“你……你那边……那边真的联系上细狗了？”
细狗一抬头，黑衣人就站在门口冷冷瞧着他。
细狗立马缩回了脖子。
季流景口条好极了，流畅清晰，每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姚远先生，您要不先证明一下您的清白吧，要不您和我说说，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证明我真的联系上了您啊？”
细狗思索片刻。
他的躯体化已经由于从人变鬼而消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抑郁症好了没有。
但心里那股子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要发疯。
细狗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其实最熟悉，最擅长的就是两件事：
一是唱歌，二是发疯。
“我还真有证据！”他咬着牙开口。
“我妈刘瑞，和她的已婚领导陆博，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
“我爸姚志国，常年当着我和我姐姐的面殴打我妈，我姐姐可以作证！”
“我奶当年留下的房子，她说养老是我两个姑姑养的，房子应该三个人平分，我奶就躺我面前说的，我爸说我奶快死了糊涂了，说自己是男丁就该继承房子，把我的两个姑姑全赶走了！”
……
第143章 唉！资本！
季流景表情愉快极了。
她眼珠子转着，在眼前的一家三口身上转了一圈，这才缓缓开了口。
“你们的儿子，细狗先生和我说了一点事情，理论上讲这应该是家庭私事，但既然他都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这个外人了，他应该也会愿意告诉更多的外人吧。”
……
“我儿细狗千古”的横幅横在三口人脑袋上。
仨人张着嘴，一人能吃一个细狗。
【只能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我难得有面对家暴
不同情女方的一次，锁死吧，都别出去祸害别人】
【真正的贪心不足蛇吞象，眼睛里除了钱没别的东西了是吧】
【我比较关系细狗妈的那个已婚领导，谁认识他们家人啊，能不能把他老婆给艾特过来啊，真是无妄之灾，还能这么拔出萝卜带出泥的】
紧张之际，另一头的细狗大舅飞奔过来。
他一把把妹妹扒拉到一边，拿过手机，用他自认为最帅的下巴角度俯视着观众。
“咳咳！我是细狗的大舅，我要跟他说两句！”
【哟，又来个亲戚】
【大舅我认识啊，老带货人了，之前起号的时候说，细狗从小就最爱跟着他做运动了，让大家一起跟着他通过锻炼缅怀细狗。
然后他就跟体育用品店合作了，天天锻炼十分钟，带货五小时，不知道赚了多少，反正我是眼看着他家那房子变样了】
【狗难财是真好发啊】
【梦一个我也有细狗这样的亲戚吧，我们老师这学期让我们每个人在小红书起号，还要求必须把号运维到多少粉丝，能不能让我也献祭一个亲戚完成我的作业啊】
……
季流景说：“姚远先生，您的大舅也很想您，也很想和您聊两句。”
细狗皱了皱眉，“谁？”
季流景赶紧温馨提示：“就是那个从小喜欢在饭桌上让你表演，你不演就说你没有男的样，动不动就来你家跟你爸光膀子喝酒，喝完就拿他女儿和你比，让你爸气得拿鞋揍你的大舅啊！”
细狗：……
细狗大舅：……
季流景看向大舅：“您想说什么来着？”
大舅：“我想说！他应该学会尊重他的父母，我们都是为了他好，看不下去他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他为了兰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我们都很心痛啊！”
这大舅倒是个聪明的。
季流景和他浑浊的眼睛对视两秒，旋即笑开来了。
三口人都被砸得蒙了，他还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还能迅速把话题引回兰子身上。
兰子果然是真正的都市兵王，随时被他们拎出来挡火啊。
季流景没和大舅进行交流，只张了张嘴，对她的小纸人说：“姚远先生，他说……”
细狗：“不用说了！我什么话都不想听！让他滚！让他离开我家！我和他很熟吗？！”
季流景点点头：“不好意思这位细狗大舅，姚远先生说，他什么话都不想，只想让你滚，让你离开他家，他还问你和他很熟吗？”
“怎么不熟了？”
细狗大舅很生气，他张开双手比划，“他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细狗爸赶紧把细狗妈往旁边挤了挤，给细狗大舅留出一点空位。
小小的屏幕前被迫挤了4个人，一块和季流景大眼瞪小眼。
“那么，我们的前摇完毕。”季流景拨弄着那小纸人，似笑非笑地瞧了这家子人一眼。
“姚远先生，您的家人坚持认为，目前的局面全都是兰子造成的，你被兰子迷了眼，所以才会自杀，且兰子上能操纵黑白两界，下能纵横阴阳两界，在上面让你自杀，在下面让你吃苦……这一切只是因为她讹了你几十万块钱。”
“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细狗脑袋都大了。
他面孔很扭曲地说：“警察不是都调查出来了吗？听警察的不行吗？”
“是啊。”季流景看向对面一家人，“细狗先生是个懂法的好公民，他认为既然警察叔叔已经调查出来了，我们应该尊重调查结果。”
“肯定有黑色资金！”细狗姐姐立刻说：“我就不信了，我也上网，他搞二次元的，唱歌什么的，二次元的钱多好骗啊！我从收破烂那剪两块铁皮，上面印点人物，都能卖出几十块钱呢！我弟大小也是个名人了吧，他粉丝不少呢！咋能最后就剩那点钱了呢？”
发现儿子吸引了火力，基本无人再提她的已婚领导了，细狗妈松了一口气。
她赶紧说：
“小姑娘，你还年轻，你不懂这些弯弯绕的，兰子那个人她坏得很哟！她那些包啊首饰啊，都值不少钱的，都是我们家细狗给她买的啊！”
【妈呀你们一家子还想把人家处对象的时候买的礼物都退回来啊，要不要脸呐】
【捞女凭什么不退钱？捞女就是捞女，还吸引了这么多捞女同伙呢】
【想起我那个前男友了，分手之后一个月，突然找我a分手前一周买鸡柳的钱】
【这是月底没生活费了吧，想起了可以从你这里拿账了】
【我的前男友更奇葩，分手之后拉了个很长的大清单，你这起码还能算是处对象期间的花销，他连他追我的时候给我买的饼干都算在里头了】
【楼上的都是前任了，兰子是真被这一家人缠上了，这跟被鬼缠上有什么区别】
细狗妈接着苦口婆心：
“小姑娘啊，我看你挺有钱的，你不知道，现在一些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为了钱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
季流景的目光飘向一边摆弄着长指甲的细狗姐姐。
又飘向细狗爸和细狗大舅。
最后飘回细狗妈脸上。
“我知道。”她说：“也不光是年轻女孩子，中老年，不，男女老少都挺多。”
季流景叹了口气，“唉！资本！”
【唉！资本！】
季流景抬起头，皮笑肉不笑，“这么喜欢钱啊？”
【实话说，我要是细狗，我也不想跟这一家人来往，我宁可把钱都给兰子啊】
“不是我们喜欢。”细狗大舅说：“主播，你不要误会，我们都是细狗的家人，是细狗最亲近的人，我们有什么坏心思呢？”
【谢邀，你们哪有好心思】
“细狗挣的钱，本来也应该是家人的，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父母生他养他，他当然应该为他们尽孝，这些钱就当是养老钱了，让他父母能够安享晚年，这也是对二老最大的安慰了啊！”
细狗大舅无所畏惧。
他们早已经商量好了，这次直播只要能连上，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好好吸一吸钱。
兰子那个女人，都把细狗姐姐给告上法庭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怎么就一点都不体恤男人呢？细狗要是知道她把他家里人告上法庭了，他肯定要着急的。
一家三口加上大舅，他们都觉得自己格外正义，不论季流景再如何火眼金睛，也说不出他们什么不字来。
孩子孝顺父母，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他们只是要他尽孝而已！
他不愿意尽，有的是网友帮他尽。
瞧瞧后台不断上升的礼物数字，一家人就觉得自己能扛得住天底下的所有怒火。
细狗爸哀叹着：“这孩子，也不知道他辛辛苦苦赚那么多钱，到底都去哪了。”
“这确实不是细狗全部的钱。”
季流景突然来了一句。
【！！！】
季流景一摊手：“老实说，细狗这些年的确赚了不少，搞二次元嘛，钱还是挺好挣的。”
细狗姐姐：“我就知道兰子那个小……&*#！#￥&*，她就是故意藏着钱呢！”
“不在兰子那。”季流景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哎，你们别说，钱这事还真是兰子怂恿花出去的。”
细狗姐姐涌出兴奋的泪水：“主播！你可算给我们家主持公道啦——”
季流景：“除了给你们陆陆续续打的二十几万，还有他和兰子互转的，剩下的全都捐去福利院了。”
细狗姐姐：“啊？？？”
“福利院的孩子可怜，没爹没妈的，当然有爹有妈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但彻底没有的也真是怪不容易。”
【总感觉老婆这话在阴阳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对面一家人脸都绿了】
季流景说：“兰子这么多年一直在资助山里女校的
孩子，细狗知道了这件事，兰子就拉他入了伙，细狗之前状态还行的时候，他俩还一块去山里面看过孩子们，细狗那一阵子都没说要闹自杀呢。”
【兰子！人民的兰子！真正的大好人兰子！】
【唉，一想到兰子遭遇的一切，真想把对面这四个人全撕碎了，看看里面的心是怎么长的】
【我也认识一个重度抑郁的，说实话，他们都几乎是一心向死的了，我觉得兰子能让细狗那么长一阵子都不闹自杀，她真的很了不起】
【所以细狗为什么还是没有走出来啊，是山区孩子的魔法失灵了吗】
“噢！”季流景说：“这个我倒是可以解释一下。”
“山区魔法其实维持了很久的，但细狗他妈那阵子打麻将输了不少钱，隔三岔五地问他要，他爸又非要装修房子，试图让他来包圆，还要在装修期间和他妈一起搬到细狗家来住，细狗不想和他们住，就又崩溃了，又开始要自杀了。”
“说到底还是怪兰子嘛！”
细狗姐姐发出愤怒的声音：“凭什么兰子没有阻止我们细狗自杀？她明明知道他有心理问题，凭什么还要和他分手？让他一个人承担这些？”
第144章 只是造谣而已
【纯路人，我都听不下去了，人家兰子凭啥啊，你们家孩子要自杀了，你们自己咋不管呢？兰子开的是托管班啊？你们把儿子给她托管了？】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坦荡的道德绑架】
【看出来了，细狗也就是这个时候死的，这一家人只能赖兰子，这要是上学的时候没的，老师同学全都得叫他们挨个讹一遍钱，所有见过细狗的人都是推动他自杀的凶手嘞】
【我是老师，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几个家长的脸了。有孩子胳膊碰了一块淤青，第二天全家来找，爷爷奶奶全出动了，我和体育老师，那学生的同桌前后桌全都站成一排让家长问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搞了什么东方快车谋杀案呢】
【一家人都是碰瓷的好苗子啊】
【我理解细狗了，我向细狗道歉，先前嘲笑你是我的不对，我摊上这一家人我说不定早殡仪馆见了】
细狗姐姐更生气了，“兰子明明就是害死我弟弟的真凶！她要是好好地看着他，细狗能死吗？她凭什么还要闹？如果她真的爱细狗，她就更应该好好照顾他的家人！瞧瞧她怎么对我们的？”
季流景又捧哏了下，“怎么对你们了呢？”
细狗姐姐：“她举报我！把我封号！”
“还好吧。”季流景说：“毕竟兰子是个正常人。”
细狗姐姐指着自己，“你什么意思？说我不正常？”
“细狗姐姐，或者我直接叫你姚烨女士吧。”季流景说：“看您当初爆出兰子真名的时候，您可能比较喜欢实名制。”
细狗姐姐：“我……你……”
“其实在我看来，你不太适合做现在的行业。”季流景话锋一转，“我真诚地推荐，你可以去公关行业试一试，最近不少明星都需要公关，你看程丝雨粉丝去网信办举大旗的事情，要是让你出手的话，应该早已经压下来了。”
细狗姐姐一时间没听懂。
骂她呢？
夸她呢？
季流景唇角勾起，“毕竟你这么熟悉互联网，男权女权平权饭全都吃得香喷喷，你甚至知道该去孙吧发弟弟被捞女渣了的求助帖，也知道在有人骂你的时候，立刻开小号回应，说什么——不要对女人这么苛刻？”
细狗姐姐：“……”
【你自己对女人很好吗？兰子变性了是吧？不是女的了是吧】
【兰子在她嘴里可是只知道从男人身上索取的娇妻啊，这种人向来是被开除女籍的】
【……互联网真是叫你细狗姐姐玩明白了】
季流景轻笑了笑。
“你不是伏弟魔，你在他活着时从来没帮过你弟弟一分一毫，但你看不上兰子所谓花男人钱的娇妻行为，这让你在最开始得到了女权的满意。”
“但你又在弟弟死后仗义相助，没日没夜地直播诉说他生前的苦难，你是一个想要为弟弟讨公道的好姐姐，你又让男权也站在了你这边。”
细狗姐姐一声没吭出来。
她脸色惨白，都快和她的滤镜一个色了。
她爸妈一左一右紧紧握着她的手，幸福一家人永远不分离。
细狗姐姐又安心了些。
直播间下面的礼物就没断过。
【真恨这种人啊，把女权当成自己牟利的工具，去迫害真正失权的兰子，兰子才是真正需要女权的人啊】
【真的挺心疼兰子的，她太苦了，很难想象她被网暴的那段日子到底有多无助】
季流景面孔更加讽刺。
“所以姚烨女士，我是真的很佩服你，但凡你在找工作的时候多发挥一些，你现在绝对能被业内称为一声公关女王了，你面对危机时的反应能力，对互联网的了解程度，对人心的把控程度，简直称一声天才都不为过。”
细狗姐姐：“我觉得……”
可季流景没理她，季流景真想说话的时候，别人一向很难插进去话。
季流景继续说：
“甚至在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后，你又立刻雇了一批水军，直接大批量研读网上对于细狗的讨论，摘抄出最有梗的地方，把细狗和他的表情包全都炒成了网络热梗。”
【我靠，怪不得细狗的梗那么火，我觉得也不好笑啊】
【我觉得挺好笑的啊，怎么就不能笑了，男宝那么宝贝啊，笑两声都不行吗，这么爱你去陪他啊】
【但这种没完没了的玩梗其实是对兰子的二次伤害吧，细狗事件已经给兰子造成心理阴影了，正常应该是要避开这些刺激她的东西的，如果她不停刷到细狗，就会不停把她带回最痛苦的那几天】
【点了，互联网是有很多人爱跟风的，我觉得现在玩这些梗的很多就不是出于对兰子的同情，就是为了玩梗而玩梗】
【细狗姐姐才是真正把人血馒头吃到家了，死人也不放过啊】
季流景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在细狗的梗成为互联网主流后，你又把你的爸妈以及大舅等人推了出来，所有人只会嘲笑细狗，辱骂细狗，顶多去扒拉扒拉细狗的隐私和过往——”
“噢！这好像也不需要扒拉，你们一家人的直播间已经全部放送出来了，你妈甚至把细狗爱吃的菜都教给大家了，好热心。”
【谢邀，之前出于好奇真做了他妈教的菜，鬼知道为什么要放那么多油，吃完差点给我变成油墩子了】
【纯路人，一直就觉得细狗妈的视频特好笑，每次都当笑话看，什么想念细狗的第一百天，第二百天，细狗小时候抱的玩具，细狗小学的卷子、初中练习册、高考必刷题……我奶奶都没这么能攒啊，这是准备拍卖吗】
“所以啊，姚烨女士，你实在是太聪明了。”季流景微微朝前倾了倾身。
“你聪明得让我都称奇，我做了这么多场直播，你的能力都要在我的当事人中排在前面。”
“这一套操作下来，即使已经东窗事发，警方通告都下来了，可所有想骂人的人都转移到了细狗的头上，所谓的乐子人只会去乐细狗的表情包，谁还会记得是你开的直播你造的谣？现在这天底下，除了兰子还记得告你，也没几个人会逮着你不放了。”
【我靠，歹毒啊】
【所以细狗姐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居然完全不知道，主播把我给点醒了，明明从头到尾迫害兰子的人都是她这一家子，凭什么真正的凶手只能叫细狗姐姐啊】
【拿死人抗火是吧，真不要脸】
“细狗姐姐的名字的叫姚烨，火华烨。”季流景朝对面的姚烨眨眨眼。
“姐姐我懂你的，我也爱直播，我也想当女明星，所以我也愿意帮帮你，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你，不要只叫你细狗姐姐啦，以后都管细狗叫姚烨弟弟吧，冠姐之名可是弟弟最大的荣耀啦！”
爹妈一起扭头看她。
季流景又说：“您们二位也别伤心，您们生姚烨弟弟，也是为了传宗接代的，但依我看，姚烨女士才是更能把您二位的精神传承下来的人啊！”
爹妈互相看看。
细狗妈率先反应过来，立刻抓过一张纸蒙在了脸上。
“呜呜呜呜呜！细狗啊！我的儿啊！”
只要她听不见，就没有人可以骂到她。
……
【不是，细狗姐姐干了这么多事，还敢来直播间啊，这不就是纯粹的找骂吗？她还好意思说是兰子在网暴细狗？这不是分分钟被揭穿吗】
【怎么不好意思了，看看她礼物都捞多少了，这一场直播很值得啊，怎么也是稳赚不赔的吧】
【她就不怕以后彻底没人给他们家打赏了吗，这场直播过后，谁还会再愿意给他家刷礼物啊】
“这倒是不用担心。”季流景说：“都不说那些爹妈是老赖的、出轨的、知三当三的、酒驾还拖行交警的……就连官方通报坐了牢的明星也照样有粉丝嘛！我前两天还刷着了呢。”
【别说了，就连违法跑路躲出国不敢回来的明星，到现在都还有不少粉丝呢】
【她家粉丝可吓人啦，跟邪教一样，坚持认为她是叫人给骗了，还有蹲大牢那位也是，我高中同学就是他的粉，就非得说是有人在陷害他】
季流景笑了笑。
“能看出来，当年追陆凯的日子的确给了你很大帮助，让你成为了一个对互联网谙熟于心的高端人才，不愧是当年的陆凯大粉啊。”
【服了，怎么这瓜吃到最后还能听到鸭子哥的名字啊】
【原来是陆凯粉啊，你哥哥都进去啦，他给富婆卖身当鸭子，只为救父呢】
【陆凯出道没多久就被爆出来他爸开车撞死人的事了，这你都追得下去，果然三观清奇，我算是知道出了那档子事还能接着吻陆凯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了】
“不过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你很快就不需要工作了。”季流景将话收束回来。
“毕竟……”
姚烨皱起眉头，“毕竟什么？”
……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下面，细狗正在地府发出绝望的咆哮：“神仙！你告诉他们吧，别找我了！别找兰子了！”
“那些钱都是我自己转给她的，我自愿的！我就想跟她过啊！我对不起她，你让我家里人别为难兰子了！我现在给她备注自愿赠与行吗？”
来不及备注了。
门突然自己开了。
细狗一僵，下意识立定站好。
黑袍人站在门口，就那么冷冷瞧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细狗却觉得他在笑。
年轻男子悦耳的声音流淌过他的耳朵：
“姚远，要不要上去看看你的家人，亲自和他们说这些话？”
第145章 只是回魂而已
“不毕竟什么。”季流景嘴角笑意更浓，“是马上要发生的事情，你不需要再预知了，很快就能亲眼见证了。”
地府，细狗继续抽泣：
“我真傻，真的。”
细狗抬起他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
“我单知道她需要多点钱来傍身；我不知道我家里人也需要。我特意想着该留钱在她那里，我生前总发病，也是点弥补，拿银行卡存了一堆钱，叫我的兰子拿着卡。她是很不听话的，我哭着求她她才句句听了；她拿着卡出去了。我就在家里收拾东西，开煤气，人死了。
我找兰子近况，没有应，飘到她家看，只见花圈立在她家门口，没有我的兰子了。她是不会像我一样寻死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我急了，央黑白无常出去寻。直到几天，寻来寻去寻到网上，看见热搜上挂着她的大名。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我家里人了。再进去；她果然被人网暴了，银行卡里早都没有钱了，家门口还放着别人寄给她的死老鼠呢……”
他接着但是呜咽，说不出成句的话来。[1]
……
姚烨深吸一口气，看看后台的礼物数字。
一切都值得！
兰子那个口口，嘴上说着爱细狗，其实连帮细狗尽孝都不愿意，她有什么好独善其身的？
网上那么多人骂细狗，她连站出来阻止一下都不愿意，呵！
如果兰子好好把钱都交出来，主动站出来替他父母养老，她何必要处心积虑地搞这么多？
细狗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现在死了，以后这俩老人都要给她来养……这算什么？
姚烨挥挥手，“算了，我们也不说这么多，只要兰子愿意代替细狗帮我爸妈尽孝，我以后肯定把她当自家妹妹！”
她说完这话，自认为十分满意，十分贴心，十分人性化，满意地吧嗒了两下嘴。
屋内黑袍一闪，一人一魂落在地上，刚好一起听完了这句话。
细狗的魂“嘭”一下。
黑袍人立刻往他身体里拍了一掌，让他稳住了心神。
【自家人专坑自家人】
【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有什么不知道说什么的？楼上这种就是矫情，过去兰子和细狗这种关系，同居了就已经属于嫁过去了，是应该住在细狗家给他守节的，现在新中国了，就让她照顾照顾细狗父母也不乐意吗？现在的女孩怎么一点苦都吃不得的】
【楼上的，我知道一种修炼秘术，只要自宫就能穿越回大清，你快试试吧，回到你最爱的旧社会，看能不能找个人给你守节】
……
姚烨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似的。
后面哪有什么东西？
不就一张细狗的照片吗？
她颤巍巍回过头去。
细狗的巨幅等身黑白照片立在她身后。
她正要转回来时，细狗朝她眨了眨眼。
姚烨：……
姚烨：！！！
她“咣当”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膝盖重重砸在桌子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她妈说：“怎么了？这么冒冒失失的，是不是太想细狗了？”
姚烨惊恐地盯着那张照片，又使劲揉了揉眼睛。
照片一动不动了。
大概……是错觉？
她转回了头。
然而下一刻她感觉到一股阴风萦绕在她周围，她的脖颈被死死地卡住了，她想要呼救，想要说什么，但她竟然一声也吭不出来了！
她手指蜷曲着，微微抬起手，想要去抓住她妈以求救。
可她妈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她妈和她爸都在盯着后台不断上升的数字。
骂有什么所谓，有骂就有钱拿！
姚烨张着嘴，像条濒死的鱼。
嘴唇中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吞咽都变得越来越吃力，她伸出手按在脖子上，努力地想要与之抗衡。
她脖颈一片冰凉，鼻端传来一股奇异的香气。
这香气如同从最遥远之处飘来，在她的灵魂深处留下过最久远的烙印，顷刻弥漫在飘渺梦境间，明明若有若无，却似乎能穿透骨髓。
是她弟弟家门口的彼岸花香。
她弟弟正站在她面前，面色狰狞而恐怖。
“别再找兰子了！”
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你们！再也不要找兰子了！”
姚烨伸出无助的舌头。
她的父母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因为他们看到了弹幕上的：
【她看起来好像一条狗啊】
俩人齐齐扭头，发现女儿正在中间吐舌头。
“干什么呢！”
姚烨瞬间流出两行泪，立刻示意父母自己被鬼掐脖了。
两口子大惊失色，立马伸手拯救女儿。
可她妈头一偏，眼睁睁和后面儿子的巨幅照片四目相对了。
上面的儿子闪了闪，先是一条手臂从里面探了出来。
再是身体。
再是脑袋。
细狗僵硬的头扭向她，缓缓咧开了嘴——
“妈，我
想吃你直播做的豆角啦。”
……
对面屏幕倏然一黑！
季流景嗑瓜子的手顿了下，皱了皱眉头。
干嘛！还没看够热闹呢！
【我靠，细狗一家呢，细狗姐咋了啊这是，被鬼上身了吗】
【怎么断了啊，还想继续看呢】
【该！这就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啦】
【我只心疼兰子，哪怕这缺德一家人死光了，兰子被网暴受到的伤害也是弥补不了的】
【兰子还要打官司呢，祝她一切顺利！】
【这一家人靠着兰子和细狗捞了多少钱都数不清了，光是今天的直播就有多少傻子在打赏呢，一想到钱还是落在他们手里了，就觉得太恶心了】
【网暴叫活人受了，火力叫死人抗了，钱全叫坏人挣了，这上哪说理去】
季流景将瓜子皮收拾收拾，划拉到了垃圾桶里。
钱挣了倒没什么关系。
一切都是流水，命里该有的去了还会回来，命里不会有的东西，哪怕是强行抓住了，流走也是早晚的事。
比如去精神病院住院的费用，应该是一大笔了。
……
季流景拨了拨小纸人，见它没什么反应，估计姚烨和姚烨弟弟正陷入纠缠，也就没再理了。
手腕上银铃却忽然响了响。
脑中传来一道男声：“怎么样？”
“还不错。”季流景说：“注意着点，别弄死了。”
男人问：“是怕跟你连麦完发生命案，警察会找你吗？”
“那倒不是。”季流景说：“给兰子留点活口吧，不然她回头开了庭，对面一个人没有，这感觉会很挫败的。”
“至少要有人和她道个歉，说声对不起，虽然这东西没什么用，可这是必须属于她的。”
季流景看着漆黑一片的对面，直接把细狗妈妈的账号给移出了直播间。
“如果今天这里有兰子的朋友，希望能帮我带给她一句话，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需要承担任何事，不要因为遇见了坏人，就丧失对世界的热爱，你是个好人，你会有很长很精彩的人生。祝你开庭顺利，祝你未来都顺利。”
【祝兰子开庭顺利！告倒一家人！】
【以后再也不玩细狗梗了，死人再怎么笑话又有什么用呢？坏人的名字叫姚烨，我们都记住啦】
【唉，第一次见着拿死人挡枪的】
观众们议论纷纷。
下一个幸运观众的名字已经飘在了公屏上。
“花筱筱”
【看起来是个乖巧可爱小女孩】
【刚才已经被气了个好歹了，这个故事能不能来点狗血刺激的啊，给我招点笑行吗】
季流景点击申请连麦，花筱筱的脸很快出现在了屏幕上。
女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脸颊发红，整个人身形浮肿，五官勉强还能看出几分年轻时候应该是个美女。
只是她臊眉搭眼，神态伶仃地坐在那，大家看她一眼，就会下意识地想，这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连季流景看到她的第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花筱筱勉强笑了笑，说：“你好啊主播。”
“你好。”季流景说：“你有什么事情想问的吗？”
“有。”花筱筱抬起眼睛。
“我就是想让主播给我看看命，看看我这日子，将来还有没有可能有什么起色。”
【好久没出现这么质朴的问题了】
【算命，好久远的词，谁还记得主播的直播间其实是算命直播间啊，叫大家已经彻底玩出花来了】
她周身一片愁云缭绕，叹着气道：
“我已经私信您了，我的生辰八字，还有手相的照片，全都发给您了，您就瞧一瞧，帮我看看……看看我还有活路没有。”
季流景后台看了一眼。
又看了看她的脸。
她没有先回答，而是问：“您在找到我之前，有去找别人算过吗？”
花筱筱一听这话，立马拼命点头，“算过！都算过！算得我都快不信命了！”
“我从小到大看过不少算命的，所有算命的人，不管是收钱多的还是收钱少的，全都说我命好，说我这辈子是不缺钱也不缺爱的命，顺风顺水顺财神，这命放到谁家谁家都有福，天生的倒霉蛋摊上我这命格，都能直接上天。”
季流景端详着那八字。
你别说，还真是。
水木清华，食神生财，自坐财库。
天生的大贵之相啊。
花筱筱抿了抿嘴。
“可我就是奇怪啊，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倒霉蛋呢，一天到晚要啥啥没有！”
“小学初中还勉强吧……高中开始，被校园霸凌就不说了，高考前一天晚上我爸妈吵架砸东西，把我准考证当垃圾扔了，第二天高考差点没赶上，心态也崩了，本来成绩能上211的，最后还是去了个二本。”
“后来就更别提了，六级差一分，保研差一名，考研和国家线差一分……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干了半年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工钱都没发……”
她越说越泣不成声。
第146章 好不容易找到工作
【好惨，这也太惨了】
【会不会是八字错了啊，我咋感觉是八字有问题呢，我虽然不是业内，但对于这玄学还是比较敏感的，我觉得这个姐不是坏人，但看起来气场特别差，说句难听的就是倒霉样】
【我也觉得可能是八字有问题哎，会不会是父母告诉的是错的八字啊】
【楼上想的还是太温情了，我想的是，这真的是正确的父母吗，正常父母不至于连孩子的生日都能弄错吧】
“不可能，这肯定没问题。”花筱筱连忙摆摆手，“我从小就和我妈长得像，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亲母女的。”
季流景问：“你有没有在没看八字的情况下，单独让算命的看过你的面相？”
花筱筱说：“还真有过！”
“那是在马路上的一个人拉着我看的，他看着我直叹气，说我脸上有黑气，诸事倒霉，面相有破相……反正要我买他的东西，我一看他就是骗钱的，所以就没理。”
季流景又问：“那你有让人一起看过你的面相和八字吗？”
“有有有！”花筱筱说：“但就一次，那一回我去庙里面，出来之后被人给拦住了，说是看出来我那阵子不顺，要帮我消灾。”
【我怎么有一种骗子既视感呢】
“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花筱筱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被我前男友给绿了，他傍上富婆去了，那大师看了我就说我有劫，我就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就掏钱了。”
季流景问：“那他接下来怎么说？”
“他看了我的八字，说这是个顶好的八字。”花筱筱说：“他又抬头看看我，说我很奇怪，明明八字是顶好的八字，就是脸上黑云绕顶，这么好的八字不应该有这样的面相。”
季流景点着头，“还行，有点本事，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前男友绿我傍富婆的事情讲了，他抚着胸口大笑，说果然如此。”
“他说我前男友是个坏人，就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所以我才会印堂发黑，只要我以后不再见他，我的运气自然就会上来。所以我出门就直接把前男友删了，他还试图想和我保持联系呢！多不要脸。”
“你前男友确实挺缺德的。”季流景说：“他也算是让你干了一点好事，你给了他多少钱？”
花筱筱想了想，“二百。”
“他本来想要两千的，说是给我消灾，结果我直接把银行卡里面的钱给他看了，毛都没有，他看了都叹气，最后要了我二百，给了我一个吊坠。”
季流景问：“你觉得这吊坠它管用吗？”
花筱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一点用都没有。”她咬牙切齿地说：“我戴上那坠子的第三天，人下楼梯的时候就踩空了，脚骨裂，大过年的去医院挂号，医生看了我都叹气。”
【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纯好奇，前男友后来怎么样了，他现在也四十了吧，富婆还要他吗】
“四十？”花筱筱楞了一下，“他没四十啊，我们是大学同学，他比我大一届，今年也才三十，但我也不知道富婆还要不要他了，这年头小鲜肉更新换代多快啊。”
【等会，不是，前男友比花筱筱大一届，花姐你今年29啊】
花筱筱苦笑了下，摸着她的脸，“看不出来吧？其实我真才29，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人衰老得特别快，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也是，和我的那些室友走在一块，人家以为我是老师呢。”
“你自己会有感觉吗？”季流景问：“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衰老的，有印象吗？”
花筱筱几秒没说话。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道：“有可能就是从我中考完之后开始 。”
“其实我小时候没这么倒霉蛋，甚至还挺幸运的。”她说。
“我小学到初中，其实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了，我当时刚出生的时候我家还挺穷的，大概是我幼儿园之后我爸做的生意就突然红火起来了，我家一下就有钱了。小学的时候我学习也特别好，学什么都很快，初中也很好，结果到了高中，我爸的生意也不行了，我也……”
【欸，是换大运了吗】
【换大运也不至于这么倒霉吧，这是真的怪惨的】
她叹了口气，“可能是小时候的东西简单吧，高中的题我怎么都学不会，不管文科还是理科，我都没有合适的……我也是拼了命地学，到了考大学之前次次模拟考都是能上一本的成绩，没想到……哎！可能这就是命吧。”
“命吗？”季流景挑挑眉。
“可我觉得你没那么信命。”
“如果你真的信命，你就不会算那么多次命，你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你今天之所以来找我，也是希望我能帮你，让你目前倒霉成一团的命运发生改变。”
花筱筱点点头。
“你从来不相信你自己的人生真的会像它现在所展示的这样一团糟，哪怕它再如何糟糕，你也一直在想办法改变它，高考考砸了就读研，保研没成就考研，考研没考上就尽力找一份最好的工作，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你待会儿可以把老板的照片发我下，我帮你找找老板的下落。”
花筱筱瞬间哭出来了，“谢谢你主播！谢谢你！”
“不用谢我。”季流景说：“应该的。”
“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来解决一下眼前的问题吧。”季流景说：“你有没有认识的人，你觉得他特别幸运，过的也完全是你理想中生活的？”
“有！”这次花筱筱不假思索地答：“我觉得季均宁的生活就是我理想中的，人长得帅，家里有的是钱，而且也不会破产，每天都被一堆美女包围着，还特别聪明，什么都懂，感觉他这个人的人生根本就不会有伤心的地方啊。”
饶是季流景再见多识广，也没想到自己能听见这么个回答。
综艺害人啊！
人设害人啊！
收拾心情再出发，季流景决定换个问法：“要不试着从你身边找找看呢？你从小到大认识的？身边的同学朋友？”
花筱筱又想了想，“有！我大学室友！她考上研了，找着的工作也特别好，她大学时候的对象处到现在了，人家也没去傍什么富婆，我看他长得比我前男友强多了。”
季流景问：“你这个室友是从你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这么幸运吗？”
花筱筱说：“当然啦！她本来学习特别差，理论上连我们那个学校都考不上的，结果她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踩线进了我们这个二本学校里最好的一本专业呢。说起来她简直是我身边最幸运……啊不，第二幸运的人了，她考研也是擦线过的。”
【好幸运，蹭蹭蹭蹭，我要蹭秃这个室友】
【这还能叫第二幸运吗？那最幸运的人得是什么样啊】
季流景继续循循善诱：“那有没有那种，在你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每天都在演倒霉熊，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雄起了的？”
花筱筱急急道：“真有这么个人！就是我觉得我见过最幸运的人！”
季流景说：“照片。”
在她看照片的时候，花筱筱已经说了起来：
“这人是我初中同学，我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基本就是和主播说的一样，每天都在上演倒霉熊。”
“她的倒霉熊时间很长，在我初中毕业之前基本都是这样……她当时学习特别努力，但是一直很一般，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提不上去，老师也不喜欢她，精神小伙总愿意堵着她要钱，校园霸凌基本首选她，连她朋友都背刺她，跟别人在后面蛐蛐她。”
“最过分的一次，是她跟一个男生表白，她暗恋了那个男生很久，结果男生回头就把她写的情书扔出来给所有人看，说她不自量力什么的，同学都不知道笑成什么样了。”
【这种拿没礼貌当个性，用嘲讽别人来衬托自己的男生本来就不值得喜欢，一份情书也算看透他的人品了】
【可是这女孩好惨啊，这得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是的啊。”花筱筱说：“她平时特别自闭，尤其是那个男生把她当众处刑之后，她本来身体也不好，直接回家休学一年了。”
【这到底幸运在哪啊？她休学回家中彩票了？】
花筱筱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猜这么准的？她还真是！”
“她后面中考比大家都晚了一年，就在我们中考之后的那个暑假，她和我们的下一届一起上学了，结果她学习变得贼好，好像那一年突然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一样。”
“就是在她中考那一年，她爸中了张彩票，她也考上了我们那最好的高中，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但高二的时候我朋友给我发了她的照片，她变得特漂亮，整个人阳光明媚的，我都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好奇她这一年去哪了啊，该不会是拜遍了全国各大寺庙吧】
【是去看心理医生了吗，一般这种情况肯定要去看的，但也太神奇了，变化大到这个程度，果然有钱能顶万难啊】
“确实好神奇。”季流景砸吧着嘴，“她和你之前熟悉吗？”
花筱筱想了想，“还挺好的，我不知道算不算朋友。”
“她休学的时候我还去看过她，我就是觉得她怪可怜的，去看了她，给她带了花……她当时还挺阴郁的，可能真的是彩票改变了人生吧。听说她大学就出国了，现在应该定居了吧。”
“定居了吗？”季流景翘翘唇，漂亮的五官透出了明晃晃的嘲讽之色。
“偷了东西，确实应该跑远点销赃哈。”
第147章 只是火葬场而已
【等一下，主播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偷了东西？我怎么没听懂呢】
【这同学和花筱筱简直就是对照组啊，感觉花筱筱像被夺走气运的原女主一样，同学该不会是被人穿了吧，这很像穿书文的走向欸，穿书女主顺风顺水改变命运，全家人都跟着走运】
【可是女主做的应该是好人好事吧，吸无辜人运气的叫什么女主呢】
【女人就是应该多样化的啊，凭什么不允许恶女女主存在？我就喜欢看不洗白的恶女，踏着别人向上爬怎么了？男频男主都这样啊】
【我姥姥是出马仙，我稍微懂一点这方面，该不会是这个同学偷走了花筱筱的运气吧，所以花筱筱才这么倒霉，而同学一下从倒霉蛋变成了绝世好命】
【这也太过分了吧，花筱筱还在她被孤立的时候好心去看过她呢，结果她就转身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不对啊，她要是真有这本事，初中为啥能一直被人按头欺负啊，就算她要夺走别人的运气，也应该夺走那个把她情书公布出来的sb吧】
“这怎么行呢？”季流景从她新买的姜啤中抬起头，她抿抿嘴，将唇上的一点舔掉了。
“那是她未来的老公，重点保护动物，等她从国外回来，他还要负责追妻火葬场，怎么能抢走他的运气呢？”
【不？啊？还能有这瓜葛啊】
【霸凌男和夺运女是吧，恶人cp？】
【cp可以接地气但不可以接地府】
花筱筱呆呆看着季流景，这一切听起来实在太过滑稽和荒谬，简直就像一部烂到让她想排雷的小说。
抢运气？
她张了张嘴，不可置信道：“你是说……虞朵朵？”
季流景说：“你俩的命就跟反比例函
数似的，你走运她倒霉，你倒霉她起运，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点什么不对？”
从前是真的没感觉到。
大约是接触实在不多，初中时期的花筱筱性格温和，不爱惹事，还挺怕事，她不愿意看同学被欺负，但她也无能为力，初中生的年纪，如果人眼前去帮一个被针对的人，那么大概率就会成为下一个被针对的。
她觉得虞朵朵人不坏，被精神小伙盯上是非常纯粹的倒霉事件，可她不是精神小妹，做不到去和精神小伙硬碰硬，顶多只能在精神小伙走之后，把地上的她扶起来。
虞朵朵偶尔和也花筱筱聊天，在没什么人的时候，她会和花筱筱讲她家里的事情，讲她在乡下度过的童年。
在提到乡下的时候，她的眼睛是亮的，人是放光的，看起来神采飞扬，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感到痛苦了。
虞朵朵被那个男生把情书贴出去的时候，花筱筱没笑。
她觉得很悲哀，她看着虞朵朵的神情，虞朵朵眼底的光碎了一地，她站在人群最后排，她明明是人群的焦点，可她却站在阴影里。
后来她休学了，花筱筱默默买了花去看她。
她试着和虞朵朵讲乡下，讲蓝天白云和花田，她希望虞朵朵能高兴一点，哪怕一点也是好的。
可虞朵朵坐在那，除了一句冷淡而客气的“谢谢”，她什么都没说。
她大约不想再见所有过去的同学。
花筱筱不知道她算不算自己的朋友，毕竟她们聊天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只有那几次人群后的碰头，停车棚里的交流，全都浅尝辄止在那些田野里。
故事模糊不清，大抵也从未深入骨髓过。
许多久远的记忆已经淹没在了时间海里，花筱筱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什么过往来，“她……她为什么？”
“因为……”季流景停顿了下，“你从未见过她。”
花筱筱楞了，“什么？”
“在她被那个男生羞辱，离开学校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她。”
“我这样说，你能懂吗？”季流景的声音飘渺若从云端传来，“你捧着花去她家那次，是你和她的初见。”
【救命，好像海龟汤】
【我知道了！花筱筱熟悉的那个人，应该在被男生羞辱之后就死了，现在她身上的这个，其实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孤魂野鬼啊】
【所以是孤魂野鬼吸了花筱筱的运气？这就能解释得通了，所以之前的虞朵朵是好人，但被那个男的给毁了，孤魂野鬼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想接着和男的恩恩爱爱甜蜜蜜！我看小说都最讨厌这种情节了！凭什么代替原主和施暴者在一起啊】
【原来的虞朵朵真惨啊，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我就说，如果虞朵朵一家真的有换命的本事，虞朵朵之前怎么可能窝囊成那样啊】
【那虞朵朵的家里人知不知道女儿的芯子被人换了啊，这也太可怜了】
“这可谁也说不准啊。”季流景笑了笑。
“你原本愚蠢又木讷的孩子，早恋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还休学了。结果有一天突然聪明了起来，人也开朗了，为人处世也厉害了，主动去上学了，学习也变好了……就连你们全家的运气都跟着水涨船高，这样的一个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谁会想希望孩子能变回之前那个又蠢又笨又不自爱的呢？”
【好可怜，我说真正的虞朵朵】
【心疼真正的虞朵朵，她还有机会回来吗？主播帮帮忙吧，把孤魂野鬼赶走吧，把虞朵朵的身体还给她！】
“可她把虞朵朵的身体活得很好啊。”季流景拨弄着她的小纸人，轻飘飘说。
“在所有外人看来，虞朵朵的人生都被她经营得很精彩，如果让虞朵朵自己来，她还是会继续做那个总被精神小伙敲诈勒索，被大多数同学瞧不起的差生，她说不定已经在哪个电子厂做零件了，怎么可能有如今出国的机会呢？”
“可这是虞朵朵的人生！”花筱筱大声说：“不管好与坏，这都是虞朵朵自己的人生，虞朵朵有权利掌握自己的人生，凭什么让她来作主？她有什么资格作主？”
【好喜欢花筱筱啊，她身上真的有一种朴素的生命力，一开始的时候感觉她浑身都是怨气，现在听了她的故事，觉得她真的个很厉害的人，被吸运气吸成这样，人生步步都是坎，可她还愿意大步往前走，她真的从来没放弃过自己的人生，她值得拿回一切！】
季流景看着她，二人目光交汇，女人目光澄澈如水。
她其实吃了很多的苦，她如今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切，可这仅仅是大事上面临的波折。
那些糟糕的小事，她甚至提都懒得提，对她来说，能扛过去的事都不算事。
她始终愿意自救，所以才让人愿意救她。
季流景眨眨眼，“想听段脱口秀吗？”
【想！好久没有脱口秀环节啦】
“虞朵朵天生八字玄乎，所以遇见的波折也多，她当时心力交瘁，人也住院了，精神病院那地方磁场紊乱，一个孤魂野鬼就附在了她身上。”
“这孤魂野鬼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她恰好对虞朵朵的人生有点了解，她觉得像虞朵朵这样的人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把身体让给她，让她来活出一番成绩，这可比虞朵朵自己窝窝囊囊的活更有价值。”
【凭什么啊，虞朵朵同意了吗？】
“虞朵朵没机会同意了，因为在她的魂魄进入虞朵朵身体里的那一刻，虞朵朵就没法说同不同意了，一个身体容不下两个魂魄，她的魂魄进去了，虞朵朵的魂魄就只能陷入了沉睡。”
“那，那我呢？”花筱筱问：“她已经拿走虞朵朵的身体了，为什么还要拿走我的运气？”
季流景托着下巴，“因为虞朵朵本身的运气实在太差了，而且她稳固魂魄也需要耗费一些气运，就在这个时候，你正好送上了门。”
“孤魂野鬼是这样想的，她觉得像你这种人，只是一个胆小鬼，一个眼看着虞朵朵被人欺负也不敢站出来的胆小鬼，这样的人算什么虞朵朵的朋友呢？”
“虽然虞朵朵没有机会和她进行交流互动，但她觉得自己既然占据了虞朵朵的身体，就应该要替虞朵朵报仇。那么她拿走一些你的运气滋养虞朵朵的身体，也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季流景眨眨眼，“她最喜欢看男频小说了，里面那么多男主拿走别人的机缘眼睛都不眨一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会有星光灿烂的未来，所有在她成功路上的垫脚石，都是炮灰而已，不需要放在心上。”
【恶心死了，真正的啥烂学啥】
【她小时候是不是因为爱看穿越剧闹过自杀啊】
【她得亏不爱看道德与法治啊，不然看看杀人犯的心路历程，她都得去
大街上砍人了】
花筱筱瞪大眼睛，“那她要报仇……为什么那个男生到现在还没受影响？”
“因为他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啊。”季流景说：“他只是当时还不懂爱，人又自大了一些，但她知道他未来会飞黄腾达，进圈成为当红顶流，当嫂子的心一下就动了。”
【不是？她有什么资格替虞朵朵判断啊，虞朵朵有说要惩罚花筱筱吗？她自己就下定义啦，虞朵朵最恨的那个垃圾男生她反而就爱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本事和坏同学硬碰硬的啊，明哲保身不能算缺德吧】
【是这样的，面对渣男扭扭捏捏，面对无辜同学重拳出击】
【一人血书求解码，别叫我追上了】
花筱筱像被抽干了力气，“那主播，我还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季流景笑起来。
“可，可她现在在国外，在英子呢！”
“在英子怎么了？”季流景说：“我们中国人的东西，再远也要拿回来的。”
第148章 只是少女心事而已
季流景看着后台中，花筱筱先前传过来的那张照片。
花筱筱没有加现在虞朵朵的联系方式，她给的照片是初中运动会上，全班照的集体照。
虞朵朵瘦而小，她站在第一排最边上，抿着嘴不见什么笑意，神色腼腆。
弹幕疯狂滚动：
【真正的虞朵朵好惨啊，她压根都没有机会长大，没有机会看到这个世界，没有机会多遇见一些好人，她的人生戛然而止在最痛苦的那一年】
【未来还很可能被人把皮穿走，和她最恨的人谈恋爱】
【说实话，如果是真正的虞朵朵怨恨花筱筱，觉得她们是朋友，但她没有在她遇见困难的时候站出来帮她，所以对她变成纯恨，这固然狗血，但也算是有理由的，这孤魂野鬼算什么东西啊，凭什么就这样决定她们的人生啊】
【点了，有没有可能让虞朵朵回来啊】
“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信任。”季流景抬起眸子，当中星河璀璨。
她肯定道：“有。”
花筱筱立刻说：“要我怎么做？我做什么都可以！让孤魂野鬼把我的运气还给我！把虞朵朵的身体还给她！”
“其实也不需要你做太多。”季流景说：“别怕，你只需要发条消息。”
“消息？”
“对。”季流景说：“就发给当年把虞朵朵情书贴出去的那个脑残。”
【哈哈哈哈哈哈老婆说话是真的很直接了】
【刚才老婆说，脑残将来会成为当红顶流，这也差不多了吧，29了，再不去拼一拼就老了】
【男演员是不会老的，就算五六十了也会有粉丝梦上的，再不济叔圈天菜也是可以炒起来的嘛】
【所以脑残到底是哪个，快发出来给我们大家避雷一下，一个追星必塌房的人发出绝望的呼唤】
“得亏你来得早啊。”季流景说：“那一部让他即将成为顶流的作品昨天刚定档，再过几天他火起来了，你想给他发微信都发不了了。”
【嘿，小牌大耍】
【昨天定档的剧，该不会是《回归夏日》吧，脑残是米晓宁？这么糊的剧居然能把他抬成顶流吗？女主粉哭了，大家来看看我们花花吧，不卖cp不炒作，搞事业的女人最好命！】
【一切都是最好的时机！所以要发什么】
花筱筱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所以要发什么？”
“发——当年的情书其实是你写的，反正那情书也是匿名的，只是虞朵朵承认了而已，你就说你暗恋了他很久，你知道他成为了大明星你很开心，你帮他争取到了来我的直播间连麦的机会，希望能为他的剧宣出一份力。”
花筱筱瞠目结舌。
“这……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季流景拨拨她的刘海：“像他这种七八线小明星，最需要的就是宣传自己，能有机会和我这样的顶流女明星合作，是他从艺生涯中莫大的荣幸，他怎么会拒绝呢？”
【确实！来老婆的直播间是他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哈哈老婆真的超自信，我要是有老婆这张脸我也能自信一辈子】
花筱筱汗流浃背地拿起手机。
饶是她的人生走到现在，多糟心的事情都遇见了一遍，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这种操作，她也实在是第一次见。
她搜到了米晓宁的名字。
朋友圈已经是一条线了。
好在消息发出去了，只是朋友圈分组了而已，她看向季流景：“然后呢？”
“然后，只要他来了直播间，你就要一口咬定，当年的情书是你写的，喜欢他的人是你，从来不是虞朵朵，我们的鱼很快就能上勾了。”
花筱筱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主播你的意思是说，假虞朵朵会上线辟谣？”
“当然。”季流景说：“再过个半年，她就要带着她的牛津毕业证光荣回国了，海归博士嫂子欸，连粉丝都很难拒绝吧。”
【凭什么小偷能出国读牛津啊，牛津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了】
【偷走了别人的身体和别人的运气，还能过得这么好，要不是花筱筱能连上老婆的直播间，她真的要逍遥自在一辈子了】
【可能真的是冥冥之中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不然按照花筱筱的运气和直播间的中奖概率的话，她怎么可能抽到啊，老天有在保佑好人的，恶人绝对有天收！】
“等下！”花筱筱提出疑问，“米晓宁和她有联系吗？怎么就成嫂子了？”
“现在是没有，很快就有了。”季流景说。
“米晓宁接到了综艺剧本，要去一座大学里做旁听大学生，体验大学生的日常，而他要去上的这门课，老师就是刚刚海外归来的假虞朵朵。”
【最近大学老师出事的概率过高了点，大学老师都是什么人才】
【大学老师瓜最多了好吗，我们学院十个老师八个有瓜的，什么和女学生谈恋爱的，和男学生谈恋爱的，俩老师当面吵架互相谩骂揭老底说对方偷吃海狗丸的，俩导师关系不好答辩给对方学生压分的……海了去啦】
【他要体验什么大学生日常啊，是早八蓬头垢面起床跑步过去赶点名的日常吗】
【还是校园跑骑着小电驴一个人摇4个手机的日常呢】
【还是半夜11点赶门禁从地铁站急头白脸往回跑的日常啊】
【还是新生军训老生在食堂一口饭都抢不着的日常啊】
【一定是男学生色-诱男老师，争抢保研名额害普通人失去机会的日常吧】
……
花筱筱说：“假虞朵朵现在在干什么啊，她真的会看到我们这个直播吗？”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季流景说：“其实我也不确定。”
“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她看到你和米晓宁的互动，只要她看到了，她就一定会来——”
“你们初中同学群还有人说话吗？”
花筱筱头摇得像拨浪鼓。
“上一次讲话是十年前的同学聚会了。”
“没关系。”季流景说：“只要米晓宁答应了，你就直接把直播间扔到群里，加点火，说点什么……希望大家见证啦，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女孩也能和大明星有这样的关系啦，之类模棱两可的话，别怕社恐，钓鱼执法而已，胡说八道不丢人。”
【哈哈哈哈哈哈初中同学有福了，能不能把我也拉进去看热闹】
【米晓宁乐疯了吧，天降流量啊，大家一定赶紧趁剧播之前把他骂封杀啊，多少垃圾都是靠着好剧洗白的呢，千万别让这人有一点可能，宁可换个糊咖脸】
花筱筱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米晓宁还没回。
她问季流景：“那她就一定会把运气还给我吗？”
“她愿不愿意，是最不要紧的事情。”季流景说：“毕竟她当年夺走虞朵朵的身体，也没问虞朵朵愿
不愿意啊。”
【真的能吗，虞朵朵毕竟是线下直接抢身体啊，要是说中了她，她直接退出直播间可怎么办啊】
“别怕啊。”季流景幽幽笑起来，“你听过贞子吗？”
……
微信突然传来“叮”一声。
米晓宁回复了。
“真的可以吗？太好了～谢谢你呀～其实我当时也是太年轻了，没想到虞朵朵会那样，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和她道个歉的。谢谢你这么多年还没有忘记我，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相信未来的你一定可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
完美！
花筱筱咬牙切齿地看完了这几行字。
想和虞朵朵道个歉？
她不见了，你也不见了？灵魂也被封存了？
这么多年不见你道歉，现在要炒作了，怕人骂了，就知道要道歉了？
花筱筱没废话，随意丢了个表情包过去，毫不犹豫拉他进了直播间。
米晓宁选秀出身，节目糊了，又成了个糊咖天团，大家都四散演戏，演了几个男三男四，始终没什么水花，几十万几十万地挣着，偶尔也会幻想下日入208的爽。
好不容易赶上这个剧，原男主偷税漏税被封杀了，他凭借极高的网络嗅觉迅速捡了个漏，他觉得自己演得很好，妆造一切都很用心，起码炒一炒沧海遗珠古偶帅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米晓宁紧急打上发胶，开启美颜，得亏他刚参加完一个小酒会，看起来还挺人模狗样。
天助我也！
镜头打开——
先砸两个嘉年华！
米晓宁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你好啊主播，很高兴见到你，我也一直是你的粉丝呢。”
花筱筱立刻把直播间和话术一起发进了沉寂多年的初中同学群。
“谢谢你呢！”季流景笑得诚恳又真挚，“我们这里也不常来明星，非常欢迎你。”
米晓宁抿嘴笑了笑。
花筱筱立刻露出一些娇羞的神色：“啊！米晓宁，真的太不好意思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会把情书这件事拿出来打扰你。”
“实在是因为我当年太喜欢你了，现在我也快要30岁了，我希望我的青春能得到一个告别，也是想把我这一次的幸运传递给你，希望你也能拥有和我一样的幸运。”
米晓宁面容温和，“没关系的，我很能理解一个少女的心意，少女的真心是最宝贵的，我很感动我能在那个年纪得到你的真心，我也很感恩你能记到现在。就像我的粉丝朋友们，很多都是初中生和高中生，大家热烈而诚恳的少女心意常常让我非常感动，让我仿佛回到了过去。”
花筱筱扯了扯嘴角。
“其实，我知道我们现在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下，让你知道——”
她捂住了嘴，像是怕自己的喜欢要冒出来了，可如果抛开美颜仔细去看的话，她的眼角有一点泪珠。
“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很真诚，很热烈的喜欢过你，仅此而已。”
她闭上眼睛，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
米晓宁不知道又说了几句什么。
花筱筱再去听时，他已经转换了话题：“就像我马上要播出的新剧《回归夏日》一样，它讲的也是一个小女孩的成长之路，在这部剧中……”
花筱筱看起来更娇羞了，她直接捂住了两边脸，面孔在灯光下变成了一个有点扭曲的角度。
“没关系的，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当初收到我那封情书的时候，你心里有没有一刻，哪怕一刻是感到高兴的？”
弹幕突然热闹起来了：
【桃花朵朵：这位花筱筱女士，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我是你的初中同学，我怎么不知道米晓宁还收过别人的情书？】
【桃花朵朵：情书怎么就是你送的了？偷别人小女孩的暗恋很有意思吗？】
第149章 只是追男人而已
【是啊，太过分了，偷人家小女孩的暗恋有意思吗】
【怎么连暗恋都偷啊，指指点点】
【这也太过分了吧，居然靠着别人的恋爱来给自己积累道德成本，要不是苦主聪明，这就让她得逞了啊】
桃花朵朵挺起胸脯。
她不怎么看热搜，也不了解这些东西，人在国外，作息什么的全都不同，如果不是花筱筱愚蠢到把这种事情发在同学群里，她压根也不会注意到。
这花筱筱怎么又蠢又坏的？
桃花朵朵不理解，更不尊重。
她劈里啪啦打字：
【太过分了吧，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离开直播间，并立刻向我道歉，我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么多年不见花筱筱了。
她取的这网名还挺好听，跟朵花似的，可人已经老成了这样，居然还能到米晓宁面前做这种事？
她拍拍胸脯。
原主虞朵朵，我会帮你报仇的，我还会帮你把你喜欢的男人弄到手！
她低下头，忽然看到手机上的一行字：
【宇宙超A美少女邀请您加入连麦】
桃花朵朵立刻去照镜子。
这并不是她计划中和米晓宁应该有的重逢。
他们应该相遇在大学校园里，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金风玉露一相逢，因综艺而生情，让全网网友都嗑cp。
可如果提前了……
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这是一张娇艳动人的面孔，时间的滋润已经让她完全摆脱了曾经虞朵朵的一切属性，在国外获得了彻底的新生。
她拨弄了两下头发，涂了个口红，端坐在桌前，接受了季流景的连麦。
弹幕滚滚来，果然如她所愿：
【好漂亮的姐姐！】
【我觉得这个姐姐和米晓宁很般配欸，我站她和米晓宁】
桃花朵朵抿抿她那嫣红的唇，“谢谢主播给我这个机会，我本来不想再提到当年的事情的，那封情书原本已经快要被我忘记了”
“少女时期的情愫都是很简单的，那只是一个意外，我本来也没想再提过，但没想到有心人替我提了起来。”
米晓宁不高兴了。
意外？
虞朵朵那个傻子，当年她喜欢他喜欢得要命，怎么就是意外了？
他亲眼看过无数次，她在后面偷看他打球，偷看他散步，偷看他离开校门。
窝窝囊囊，唯唯诺诺，土里土气，让人厌烦。
可她现在真漂亮啊。
和圈内的女明星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要是当年顶着这副脸……顶着这样子和他表白……
米晓宁浮想联翩。
桃花朵朵昂起她高傲的头。
“我承认我对于米晓宁，曾经有过一些情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早已经放下了这一切，但那些珍贵的感情，仍然是我宝贵的回忆。”
“对面的这位花筱筱女士，我就不称呼你的真名了，希望你能自重，把别人的东西还给别人。”
【支持！凭什么拿别人的东西？把别人的东西还给别人！】
【把别人的东西还给别人！】
季流景在对面嗑了半天瓜子，听了米晓宁半天那个破烂剧宣，还稍微感叹了下，他在娱乐圈内也算稍微有点文化，毕竟这么突如其来的剧宣，他能如此流利地宣出来，甚至还把花筱筱递来的话给借坡下驴了，不怪他火。
可惜了。
顶个好脑子，办点人事吧。
纵然有如此的好脑子，米晓宁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他也不由得迷茫了：“等一下……那情书……你俩谁？”
十年前一破情书，现在搞起来保卫战了？
一个两个都想进圈吗？这么敢炒作的？
米晓宁迷茫之际，花筱筱立刻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情书是你写的？”
桃花朵朵没见过如此无赖，尽管这情书还真不是她写的，要叫她说点什么出来，她挺百口莫辩的。
但也跟花筱筱没半毛钱关系吧？！
季流景突然在这时接过了话
茬：
“这我得说一句，抢别人东西不太好。”
桃花朵朵胸口堵着一口气，半天没法发作出来，可算是有了个机会，在季流景这话中稍微舒服了点。
主播一直在对面嗑瓜子，她都要以为这是个瓜子带货的直播间了。
她看了看下面的弹幕，都在支持她。
她挺起胸，用一种她熟悉的，骄傲的语气说：“少女心事是很珍贵的东西，我赞同米晓宁的话，可这份心事如果沾上了资本，被有心人利用，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说得太好了！”季流景在对面“啪啪”鼓掌。
“现在的你，既美丽又骄傲，出口就是大道理，相信米晓宁在看到这样的你的时候，肯定很难不去回忆年少时候的你。”
桃花朵朵被夸惯了，但面对季流景这样直白而大胆的夸赞，她还是不由得轻笑了笑，“谢谢。”
但季流景话还没完：
“可现在的你偏偏看都不看米晓宁一眼，他现在的内心非常挫败，甚至已经发展到了想让你看他一眼的程度。”
米晓宁猝然被cue，扯扯嘴角，“哪，哪有？”
季流景又看向桃花朵朵：
“在这时候，你突然应和了一句他之前说过的话，他顿时心生喜悦，意识到你并不是忽略了他，而是你把他和自己放到了一个真正平等的位置，你不再像过去那样屈就他，而是落落大方地出现在他面前。”
她笑了笑，“这样的你，很难不让人在心中留下一个美丽的符号啊。”
【我好像懂了什么，这是一套撩汉公式吧】
【哇哦，好用心】
桃花朵朵头一次被人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她心里简直气得要发狂了，她绝不想让米晓宁看出她的心思来，她要等着米晓宁倒追她，这样他才会把她放在心上。
但她还是说：“主播您误会了……”
“嗨！这有什么好误会的。”季流景说：“没关系的，食色性也，想追男人不丢人。”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随意将桌上的瓜子皮拂了下去。
连带着一张黄色小纸人。
小纸人蹦蹦跳跳下去了，从桌子底下出发，“嗖”地顺着地板缝钻了下去。
桃花朵朵脸涨得通红：“真的没有，主播你没必要这样解读，我们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感觉也早忘了，大家都开始新生活了，不需要纠结于过去。”
季流景挥挥手：“好好好，乖乖乖，不喜欢了不喜欢了啊。”
桃花朵朵：“……”
总觉得哪里奇怪。
但她不想纠结了，在米晓宁这里刷印象分才是最要紧的。
她又重新昂起了她那骄傲的脑袋，“主播既然也知道情书是我写的了，花筱筱，你不应该和我道歉吗？”
“道歉先等一下。”季流景再次打断了她。
“我们直播间最近做公益，只要进来了就给免费看面相，我帮你看看吧。”
桃花朵朵的印象里，这个宇宙超A美少女的直播间还挺火的，大小是个网红，至于和街头算命的一样骗人钱吗？
季流景语气漫不经心，“你放心，这么多眼睛盯着，还有大明星在呢，我保证不收你钱。”
桃花朵朵咬咬牙，敏锐的感知力让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听这个主播的。
她从异世而来，身上没有系统，只有一生能吸人一次运气的能力。
在上一世时，她手腕上有一道疤痕，这疤痕能泛起只有她才能看见的亮光，吸完人的运气，它就会消声灭迹。
那一世的她，吸收的是她妹妹的运气。
她度过了嚣张跋扈的二十年。
而妹妹的性格懦弱内向，她偶尔兴致上来，也会在众人面前护她一下，于是妹妹很崇拜她。
可惜她只能吸取一次。
她最终死在某次哮喘发作里。
她带着怨恨得到了新的一生，这时她发现，自己的手腕又亮了。
她不能将这个能力用在虞朵朵的父母身上，尽管她也十分瞧不起这两个人，但她的身体需要父母，她只能暂时将就着。
花筱筱就不一样了，她既有着充沛的运气可供吸收，又是原主被孤立时的帮凶，她还偏偏自己傻兮兮地送上门来，这简直就是个天选的送人头炮灰。
桃花朵朵轻而易举地吸收了她的运气。
然后她一路乘风破浪，在她的运气照耀下，连虞朵朵的傻子家人都中了彩票。
大家都拥有了新的人生。
桃花朵朵深深感叹，她能拼搏到今天的成绩，靠的就是自己的手腕和魄力。
她充满警惕地说：“不用了，我不需要看。”
“来都来了。”对面美女主播的声音缥缈入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可她嘴里的话半点不诡异，甚至还很接地气：“都是中国人，不要到了英子就忘了我们这边的优良传统嘛——来都来了，大晚上的。”
桃花朵朵说：“我……”
季流景语速飞快，压根不给她继续的机会，“道歉啊，确实应该道一个。”
桃花朵朵挺起胸膛，她的脑袋又昂起来了。
她看到对面米晓宁的神色，米晓宁端着招牌的营业微笑，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似乎也在看她。
季流景说：“快道个歉吧，对虞朵朵。”
桃花朵朵看向对面的花筱筱。
花筱筱一声不吭，她的眼睛死气沉沉，那是真的死气，桃花朵朵见了她，甚至于都有点纳闷，这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一看就被折磨得不轻。
她居然还活着呢，还挺坚强地活着。
桃花朵朵皱起眉，“道歉都不愿意吗？我希望你向我道歉，也向米晓宁道歉！”
“是啊，快道歉吧。”
季流景下巴一点，“我说你呢，陶朵。”
“是时候和你占了身体这么久的虞朵朵道个歉了吧？”
第150章 只是女鬼而已
【哇哦～】
【我赌二百块钱，接下来这个假虞朵朵要说的肯定是：主播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呀】
桃花朵朵扯了扯嘴角，“主播……主播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呀？”
她呆了数秒，连米晓宁都没心思看了，更别说看弹幕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甚至想给楼上的预言家打赏了】
米晓宁手里捏着自己的宣传页，甚至还做好了要把剧组女主也拉进来一块卖的准备。
女主正在等他一声令下，只要进入直播间，俩人就立刻化身好特卖。
一个屏幕四个人，然而花筱筱和桃花朵朵目光交接，眼中都只有彼此。
很纯粹的纯恨。
米晓宁的女主很悲哀地发现——
今夜的好特卖好像要黄了。
然而更悲哀的话就在下一句，季流景看向呆若木鸡的米晓宁，她眨了眨眼。
“怎么样米晓宁，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其实当年给你送情书，被你当众处刑的那个虞朵朵，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了，现在站在你面前这个让你心动的桃花朵朵，压根只是个孤魂野鬼。”
米晓宁：“……啊？？？”
米晓宁彻底脑子空空。
作为一个十八线，他一向是个听话的艺人，听公司的，听经济人的，所有的采访他都会事先背好稿子，做一个滴水不漏的提线木偶。
今天这话他哪怕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接不住了。
他想回头求助经纪人，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他不是来剧宣的吗？
啊？
他忙去看拉他进来的花筱筱的神色，结果一眼瞥过去，吓得表情都差点崩了。
花筱筱的背景是在一间出租屋里，后面是灰扑扑一面墙，床头是古旧的老木头，桌子上堆着几件衣服。
一眼都看不出是零几年还是一几年。
看起来就生活得不太如意的样子。
花筱筱此刻面无表情，却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水果刀，插在面前的苹果里面，一刀一刀往下划。
米晓宁抖了抖。
只听季流景颇为好笑地看向他，眉毛一挑：“怕了？”
美女的声音飘过来时，先过来的不是挑衅，而是邀请。
米晓宁微微挺直了身子。
他的笑容撑得更加饱满了，声音也跟着夹了起来，“咳，不怕，怎么会怕呢？主播，都听你的。”
【真夹啊】
【这是做过鸭的吧，这么会媚】
【不愧是要做顶流的料子，这家伙真有礼貌啊】
弹幕也不装了。
桃花朵朵这下是真的蒙了。
她只知道这主播稍微有两下子，没想到她本事这么大，居然连她上辈子的真名都给挖出来了。
她不能久留了。
可米晓宁呢？
算了，无所谓了，男人算个球啊！
留的青山在，不怕回头没机会攻略！
桃花朵朵立刻要点击下麦。
“等等！”季流景声音提了起来。
她目光像一汪至深的寒潭，凝视着人的时候，让人浑然有种溺水的错觉。
桃花朵朵
一激灵，鬼使神差地没点下去那个按键，随即，她便听见季流景又开口了：
“上辈子你死在哮喘发作的时候，那这辈子怎么死的，不想知道吗？”
桃花朵朵的手按在鼠标上，迟迟没能按下去。
这天杀的主播，还真说到了她的痛点上！
可恶。
“其实仔细说来，你上辈子本来不应该死得那么草率的。”季流景的声音甚至还带了点惋惜。
“不过你的技能点实在点得很妙，当时和你在一块的那个男生，按照你们既定的命运，本来应该是你妹妹的舔狗，绝不会和你单独在一起，从而在你哮喘发作的时候手笨如脚，让你失去了最佳的获救机会。”
“如果不出意外，你的日子其实还不坏，你学习能力很强，在你的世界也可以读上牛津，可惜你迷恋于这所谓的运气，那就是你命定的反噬。”
桃花朵朵一时间什么都没说出来。
像她这样的人，长得美，学习好，她天生就该是世界的主人，至于其他的那些炮灰，只需要给她垫脚就够了。
反噬？怎么可能？
她已经是有绝顶运气的人了！
她现在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花筱筱搞的鬼，花筱筱已经知道自己当初拿走她的运气了，她在报复自己。
可她心里却七上八下，她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去责怪花筱筱，她只知道眼前的主播居然连自己的前世都看得出来，她的话并不能一味当作胡说来定论。
“让我来猜猜——”季流景嘴角笑容更浓，“陶朵女士，您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不是，你已经拿走了花筱筱的运气，你一个人有了两份运气，你明明是天底下运气最好的人，你怎么可能有反噬？”
桃花朵朵身体一僵，她愈发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不是在污蔑本宫，这是真的毒心局！
“我直播间每天有几十上百万的人在等着抽奖，每天抽三个人，这样的概率，像花筱筱运气这么差的人，居然能排上队，你说，老天是不是偶尔也会低头看看人间啊？”
桃花朵朵这次再开口时，底气已经明显完全不足了。
她说：“主播，你，你不要乱说……我……”
……
米晓宁已经连表情管理都忘了，张嘴看人间。
他已经开始回忆他和虞朵朵的种种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一直在和女鬼做初中同学吧？
他简直按捺不住自己了，他回忆起经纪人当初告诉他的，不要在直播的时候抽烟，不要在直播的时候骂人……妹说不能在直播的时候玩手机！
米晓宁立刻拿起手机，给花筱筱发消息：
咱们当年的虞朵朵是人吗？这女鬼你认识吗？不会一直都是女鬼吧？
他这话刚发过去，花筱筱的消息就回过来了。
速度快得简直像早编好了一样——
【一直都是女鬼，暗恋你的也是，给你写情书的也是，上课也好下课也好，女鬼一直在背后盯着你，她是整个青春里最爱你的人，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有你，只要有机会就会回来见你，以后你走红毯一定要多看看下面呀，她就在人堆里看着你呢！】
米晓宁：……[花容失色.jpg]
米晓宁只想退出直播间，可弹幕们却不想让他走了。
【别走啊哥哥，哥哥看起来怎么这么焦虑呀】
【是因为你当年欺负女同学，恶意践踏嘲笑别人的真心的事情被大家发现了，所以你开始害怕了吗】
【辜负真心的人吞一千根针——敬永远的细狗】
米晓宁马上就要大叫出来了。
公关！公关！经纪人！经济人！
好在季流景并没有受到弹幕的控制。
她手指叩着桌子，完全没提别的，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她刚刚的问题，“陶朵，你真的不想知道，你这辈子会怎么死吗？”
桃花朵朵颤了颤嘴唇，到底还是问了出来，“怎……怎么？”
“其实也还挺体面的。”季流景说：“毕竟你得把身体还给人家，总不能让外人知道你已经死了一次，不然就该把虞朵朵当成怪物了。”
季流景的直播向来把话讲得清楚明白，不管对面是什么样的文化水平，她都能让对方理解透彻。
唯独这次她弯弯绕，敌军友军一时间都没能判断出她话中的意思。
季流景接着说了句更玄乎的话：“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我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楼上的乱说什么呢，这怎么能叫不太好的预感呢？这预感可太好了吧】
【虞朵朵回家！魂兮归来！细狗帮帮忙吧，我没骂过你，我还私信安慰兰子了呢】
“不过如果我是你，至少我会先和虞朵朵道个歉。”季流景接着说。
桃花朵朵的前半场人生已经被季流景可汗大点兵个遍了，她不由得连今日主题都忘了，她说：“凭什么？”
“就凭虞朵朵的魂魄在她的身体里待了这么多年，被你祸害了这么多年。”
季流景停顿了下，接着说：“哪怕她回来了，被你抢走的十年人生也没人能补给她，你们总有下去的一天，到了地底下她再说些什么，可就不是你有机会挽回的了。”
桃花朵朵沉默片刻。
接着她却昂起头来，“我什么都没做错，我只是要活下去而已，我自己找到了活的机会，而她自己适应不了这个世界，所以我替她活，我有什么错？”
桃花朵朵的声音掷地有声，“我不欠她的！”
【呸，垃圾，不要脸！】
【你跟米晓宁过去吧，疯子和脑残最配了！】
【对，你谁都不欠，都是人家欠你的，你满意了吧？】
【这种人不可能有悔过心的，她就是觉得别人欠她，别人为她付出什么都是人家活该倒霉，问就是】
季流景却问：“我能不能好奇一个事啊？”
“我想今天的所有在场观众朋友们也很好奇，包括我们的当事人花筱筱也很好奇。”
桃花朵朵已经觉得她问不出什么好问题了，她觉得自己应该退出这个直播间了，可季流景那句“你这辈子到底会怎么死”几乎一字一句敲在她心上。
她心痒痒。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如此害怕死亡。
“我无权奉告。”她说。
她不在意季流景要说什么了，她只想拎着季流景的脖子，向她索取出一个让自己今生不会轻易死掉的办法。
可季流景弯着唇角，勾勒出的弧度摄人心魄。
如此美貌，如此蛊惑，而如此冷漠。
她现在就像季流景案板上的鱼。
她只能听着季流景问：
“你到底图米晓宁什么啊？图他双性恋？图他爱睡粉？图他挑的剧本稀巴烂？图他孩子几岁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