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Chapter 051.
//Chapter 051.
隆隆的马达嗡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造型帅气的机车停在我和碧川面前。它的车灯将这个地下车库照亮,一头蓬松闪亮的金色长卷发顺着来人取下头盔的动作而落下。
“啊啦,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的吗?”来人正是贝尔摩德, 她踩着一双宝石紫色的缎面高跟鞋, 神态轻松地用腿支撑着机车。看得我不由琢磨着穿这鞋怎么开车。
彼时我正扒在碧川的胳膊上,向他做出并不诚恳的保证——下一次乱讲话的时候, 一定环视四周先检查现场的安全情况。
是的, 碧川的底线已经这么低了。更令我伤心的是, 就这样,碧川还是一副勉为其难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哟,贝尔摩德!”我一手揽过碧川肩头, 另一只手非常热情地大幅摇晃着向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有想我吗?”
碧川被我晃得踉跄地站好:“贝尔摩德。”他点点头示意。
“Hi,Boys——”贝尔摩德下车,徐徐走到我面前,伸出纤白细长的手指, 将我的衣领收拢了。
我:“……不是, 这衣服就这么不上档次吗?”
碧川侧过头, 而贝尔摩德被我逗笑:“嗯……你穿GIN那身毫无特色的衣服,可能都比这套好噢?”
我凝重道:“厕所在哪?我现在去换。”
等我换完衣服回来, 就听见碧川和贝尔摩德在说些什么。也许是黑泽衣服有什么敏捷、轻盈之类的加成吧,我走路也像他一样, 完全没有引起停车场内, 那正在交谈的两人的注意。
碧川:“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贝尔摩德声音低缓:“只是一个小小的衷告, 算是你上次帮我忙的回报……”
她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阿碧辛斯没有普通人会有的正面感情。他轻浮、浅薄、油腔滑调,常常未经思虑周全便采取行动, 在此之后也不会对造成的结果有任何道德感上的歉疚。他唯一诚恳之处是他诚恳地追求着自己那些短暂的快乐。
“但他非常——非常擅长伪装成正常人,然后渗透进人群。”
她伸出食指点点碧川的心口,“跟他关系好可以……在他随时都有可能撕破假面、露出真面目前,他会是你的……”贝尔摩德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勾两次,作双引号注解,“……‘好朋友’,但人不能演一辈子,你得小心他随时反咬你一口。”
“我以为我们也已经谈不上算是普通人了,贝尔摩德。”碧川有些哑然失笑,“不过还是谢了。”
他显然不常在代号成员面前露出笑容,贝尔摩德推荐他多笑笑,也许可以兼容上情报人员的职务;而碧川婉言谢绝了这明显会让他平稳晋升的职业生活变成996的支线任务。
见我迟迟没有回来,贝尔摩德丢给碧川一张房卡,吩咐他等下交给我。
等贝尔摩德绰约的背影远去,我磨磨蹭蹭地回到了碧川身边。
碧川倚在车头,见我终于出现,抬眼对我说:“都听到了?”
我讷讷道:“什么?”
碧川无语地看着我装傻:“你换上一身鸡零狗碎的衣服时,也只用了三分钟。”
也是,我甚至还有空发几封短信出去。
我摸摸鼻子:“那我怎么办嘛!野史常听,苟史我倒是第一次啊。”我也学着他,一屁股坐在引擎盖上,侧头看他。
碧川也侧头看我:“我还以为你会被她说得伤心,正准备找点什么话来安慰你。看来是不用了?”
我露出半月眼问道:“你准备怎么说?不会要给我背毛姆吧?”
“毛姆?……哦,说你是‘二流货色’,给你机会说我‘有失公正’吗?”他甚至俏皮地朝我眨了下眼。
我笑出声来,我伸出左手摸了摸我的锁骨间。想说点什么,但又忍住了。
碧川看了眼我的动作,只是掏出贝尔摩德留下的房卡,随后对我说:“我去楼顶。”
“我该提醒你多穿一点的。”我朝碧川咧开一个笑容,“怎么样?我的关心演得好吗?”
碧川跟我并肩走着,闻言对我道:“稍显敷衍,但至少开始关心人了。六分吧,满分十分,以资鼓励。”
我被碧川逗乐了,嘴角到房门口都没能放下。
我伸手敲响房门,随后用房卡刷开:“滴——”
贝尔摩德正坐在落地窗前的一张单人沙发里,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但反射在她身上,还不如她耳边闪烁的红宝石耳钉更夺人眼球。
我反手关上门,几步走到她身侧那张长沙发,然后四仰八叉地躺了上去,将头靠在贝尔摩德身侧的沙发扶手上。
“莎朗——”我抿着嘴,收住下颌抬眼看着她,“你要是把我的猫咪吓跑了,打算怎么赔我呀?”
闻言,贝尔摩德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垂眼戏谑地看着我:“猫咪?……我觉得猞猁比较合适。”她点点我的额头,“KITTEN。”
好么,现在我真成二流货色了。
我换回舒适的平躺,伸手在半空比了个叉:“异议!我要当猞猁!”
贝尔摩德摇摇食指以示反抗无效,她哼笑两声说道:“起来干活了,小猫咪。”
我叹了口气,爬起身开始在繁华酒店的套房里挖(jia)土(ban)豆。
“只用替换掉监控吗?”我躺在沙发上,再次向贝尔摩德确认。
贝尔摩德:“对,其他的留给臼井处理,那位先生想看看他的实用性如何。”
我的眼睛真的很难从贝尔摩德的脸上移开,比起诸星半永久的面瘫脸,贝尔摩德的面部肌肉活动相当灵活。她显然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有些表情活动就像咳嗽一样毫无预兆且难以掩饰。
‘莎朗’这个名字无法引起她的波动,恐怕这个身份的性质正如我之前的猜测,跟安室他们全然不同;而我的身份在她的角度来看如‘KITTEN’一样毫无威胁,所以我的‘威胁’也只会得到她一句(甚至连一句都没有)反驳;再来就是——‘那位先生’。
这个说法有些耳熟,我思索片刻,发现我只听黑泽在短信里提起过。结合贝尔摩德和黑泽的语气,和没有任何有关代号背后那位的特质的描述,也就是说只要你提起,毋庸置疑就是他,那只能是最顶头的人吗?
我还说能接触‘那位先生’的黑泽是小头目呢,我撤回。这绝对得是大头目,收监就能直接拉靶场的那种。
我意识到自己还在直勾勾地盯着贝尔摩德,于是收回视线,边复制半个小时前的监控,准备用来覆盖接下来的监控,边接着思考。
我直接用信号源覆盖监控,使它从现在就开始读写录入用来替换的监控,这样连恢复监控的可能都没有了,因为一开始录到的画面就是假的。
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放空了。
“阿碧辛斯——”
我抬头环视一圈,发现贝尔摩德是在厕所喊我,我走去门口问道:“怎么了?”
“你……算了。你找客房服务要个剪刀。”
我满头雾水地问客房服务要了剪刀,喊贝尔摩德开个门缝让我能递给她。
过了不到十分钟,她穿着一身深紫色抹胸裙从厕所出来,同色的长袖手套服服帖帖地呆在她手上,衬得肤色更白了。
我扫到下摆……哦,原来剪刀是拿来剪礼服裙下摆,也不知道这礼服怎么得罪了她,不过她还剪得颇有设计感。
贝尔摩德补上口红,向我舒展双手:“怎么样?”
我为她海豹鼓掌:“美!太美了!有兴趣出演我作品的女主演吗?很简单的,只需要走过红毯然后跟我交换戒指说‘YES, I DO.’就可以了。”
贝尔摩德换了一对黄宝石耳钉,斜睨我一眼:“油嘴滑舌。唉……油嘴滑舌。”
我倚靠在厕所门框问道:“不好吗?”
贝尔摩德:“你总在追逐这种短暂的快乐。”
“……长久的快乐听起来也太不实际、太虚浮了吧?”我歪了下头,“也不对,应该说对我来说太高级了!”我平滑的大脑终于找到合适的用词,快活地用左手握拳,激动地捶在右手掌心。
“用低级趣味填充自己过长过宽的人生?”贝尔摩德语气略带嘲讽,路过无辜被骂的我差点脆弱地落泪了。但她因为戴耳钉,此时正看着镜子里的她自己,我一时不能确认她在骂我还是她自己。
等她从镜子里向我挑了下眉,我明白了:也许是我俩一起骂。
“我们一个是涂金漆铜条,一个是纯铜的金条,都是半斤八两,真的要这么互相伤害吗?”
贝尔摩德有一瞬错愕,很快地,她又转而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们明明是一样的处境……”
嗯?我就随口一说,真让我找着可以威胁到她的切入点了?
贝尔摩德从我身侧走过:“好了,闲聊时间结束。我现在去会场,你随时收我消息。”她点了点我还没戴上的耳麦。
我左手比了个枪的手势,对她眨眨左眼:“Yes,Your Highness.”
贝尔摩德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我正对着对面广场的望远镜视野里。
很快地我就发现眼熟的身影出现在她身旁,我直勾勾地盯着两人,随着镜头里看见的变动着的唇形读到:“……嗨!克莉丝,我还在想会不会碰上你呢?你最近还好吗?……你和你母亲莎朗最近还有……”
我沉默着放下了望远镜。
啊?工藤有希子不仅认识克莉丝·温亚德,还认识莎朗·温亚德?可这两人又是同一个人……而且工藤有希子不是白名吗?不算是群众吗?
等等,那你们……嘶,那你们还有谁和谁不认识?
我沉吟片刻。我头脑风暴。我猫猫头宇宙里思考。
虽然你们重点NPC肯定或多或少都要有戏份,所以一亩三分地走两步就能碰上一个重点NPC这都算了,但你们这个NPC的关系网是不是得思维导图来画了啊?
第052章 Chapter 052.
//Chapter 052.
我不信邪地看看望远镜里, 正热络交谈着的女士们,又转头看看电脑正不停写入监控的画面。
如果直接打开贝尔摩德的耳麦来窃听,贝尔摩德耳机里的杂音可能会引起她的注意;那如果我要将她俩的对话听得更清楚, 我得……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比我兢兢业业地干着活的电脑, 默默将手里的通讯器切到碧川的单线频道:“苏格兰,听得到我说话吗?”
一阵杂音后, 碧川也切到了我的对向通道:“阿碧辛斯?”
“你知道莱伊的狙击点吗?”
“……会场正门东南五百码的东木大楼楼顶。”碧川的声音停顿了三秒, “你又要干嘛?”
“嘿嘿, 我觉得会场挺热闹的,想去玩一下。但上班时间大摇大摆地离岗——不太好嘛。”
我在对话的时间里飞速换了一身服务生西服三件套。出门前,我看了一眼监控替换的时间还剩下二十四分钟。
好!我打开手机计时器, 开始沿着莱伊无法观察到的死角摸到会场正上方,用时共计三分二十九秒。
那么我还有十八分钟可以窃听女士们的对话。
……这么精准的掐时间, 我怎么有种自己是辛德瑞拉,午夜十二点就会被打回原形的感觉啊!
不多时,‘辛德瑞拉’就从会场侧门的小会客室爬上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市政厅就是不一样,管道都比警视厅的宽敞。
我在管道的换气口低头看着一身芭比粉小礼裙的有希子, 一头棕色的卷发配上粉裙子, 衬得她像一个芭比娃娃;而贝尔摩德的头微微偏向有希子, 可能是会场比较吵,两人的身子靠得很近。
啊, 好不妙的视角。于是我闭上眼睛,专心听两人的对话。
两人似乎在讨论着‘莎朗·温亚德’的事, 有希子说的更多, 贝尔摩德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话里话外表现出来的都是‘克莉丝·温亚德’跟‘莎朗·温亚德’的关系相当不好。
对话中,有希子有一句“你妈妈不是还引荐你去拍戏吗?你可以去体验一下嘛, 不是以后非得跟你妈妈一样当演员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也就是说……‘莎朗·温亚德’是一个演员,我怎么没想到呢?她甚至穿着礼服在我面前转了一圈!
我打开手机检索了一下‘莎朗·温亚德’这个名字,检索结果十分直白地告诉我她是美国知名女演员。
可‘莎朗·温亚德’的年龄跟底下贝尔摩德年轻的脸庞完全对应不上……所以这就是‘克莉丝·温亚德’出现的原因吗?
我又想起关红英那张被岁月青睐的面庞,这个组织研究的东西难不成是永葆青春?我不由露出半月眼,很想问黑泽‘那位先生’该不会是BLOODY MARY吧?
底下的‘克莉丝·温亚德’似乎被有希子劝动,开口答应去尝试下拍戏,转换心情。
我的耳麦此刻被接入,另一头是碧川:“阿碧辛斯,琴酒出现了,现在在出会场正门左手边的十字路口,你记得绕开。”
我从通风管口跳下:“这个控制狂……收到,谢啦!”
为了避开黑泽,我多花了半分钟绕路,以至于最后回房间时,我都是一路小跑着回去的。
我衣服刚刚换好,房门外竟然有人用房卡刷开了房门,我以为是贝尔摩德,只来得及弯腰将地上散落的侍者服收进系统背包。
可推门进来的是三个气质比我还像MAFIA的,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高大壮汉。
我下意识打开了对碧川的单线通讯,并对来人问道:“各位,有何贵干啊?”
我隐约听到一阵很浅的呼吸声,也不知道是我自己的还是碧川的。
领头的壮汉一号跟右手的壮汉二号对视一眼,随即一言未发便齐齐向我飞扑而来。
“我、”我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侧身闪避两人的动作,余光还能看见最后进来的三号在翻我的背包。
不是吧,居然还留一个人不干活?重要NPC瞧不起我也算了,你们三个可都没名字啊!
“三位哥,我犯了什么事能跟我透露两句吗?”我感觉自己用躲避技用到像在跳擦玻璃,跳的时候还得见缝插针地问来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耳机里的碧川似乎把通讯频道切走了近十秒的时间,但很快的,联络的杂音又出现在我的耳机里:“阿碧辛斯,我现在下来帮你,琴酒现在也在上楼。”
“哇哦——”我闪身躲过壮汉二号的直拳,“这么热闹啊,好的,安娜斯塔西娅,等你哟。”
尽管我的擦玻璃身法无人能比,但终究还是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比如现在我背后就是玻璃落地窗,而面前的一号二号如恶狼扑食般飞来,我只好闭眼一个猛子从他俩中间的空隙撞了出去。
“砰——”
“啊、太可惜了,”我看着两人双双撞在玻璃窗上,叹息道:“这酒店的玻璃质量怪好的,我要投诉他们。”
碧川在耳机里深吸一口气:“解决了?”
“……你偷我撬棍?!”我无暇顾及碧川的询问,而是震惊于眼前手里拿着一根颇为眼熟的撬棍的三号,“那是我的撬棍吧?!??啊??!”
“阿碧辛斯?”碧川还在那头呼唤着我。
而这头的我看着带着风的呜咽声而来的撬棍,出离地愤怒了。我随手拔下离我最近、趁手能当武器的棍状物,举起它就回身向三号挥舞而去。
“砰!”
“啊、”三号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后,进入了优质的睡眠。
我吹了个口哨:“呼——地滚球大成功——!”
这时,我身后的一号和二号,终于开了尊口,说出了他们今晚登场后的第一句台词:“怎么可能?!”、“是……是怪物吧!”
我泼皮无赖似的将棍子架在肩头,回身看向他俩:“换句词吧哥们儿,这个‘怪物’听得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两位壮汉显然还不明白,我的力量之大是可以在轻量级举重比赛中杀得三进三出无敌手的。
两人抓起他们能够得到的台灯、水壶之类的小家电当作武器,准备做最后的无畏抗争。我个人比较希望称其为无用抗争。
“咔咔、”我身后的房门门锁响动了两声,但房内的我和壮汉三人已无暇顾及。
“冲啊——!!”两人又是齐齐向我冲来,我怀疑他们觉得这样可以让我多思考一会儿先对付谁,以分散我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的注意力。
但这招用过了都没起效,他们怎么还那么不死心呢?
“嘿嘿!”我颇为明媚地笑了,双手握住棍子的末端,摆出棒球击球手的预备姿势,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将两人双双击飞。
“砰”、“砰”两声,两个壮汉倒在房门前的地毯上,已然失去了知觉。
而此时房门正大敞着,壮汉倒地扬起的微风让门板来回摇晃着。
我将棍子架回肩头,侧头看向门口:“哟!GIN、苏格兰!”我咧开八颗牙,给新鲜出炉的帅哥组合送上灿烂笑容。
我就说碧川的身量很适合放在黑泽旁边!
面对我的热情,黑泽居然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碧川则无语地问道:“阿碧辛斯,你肩上的是什么?”
我这时才注意到这支在混战中出了大力的棍子——哈哈,它居然是刚刚在单人沙发旁、固定在地上的实木落地灯,我就说这手感还挺好、挺瓷实的……
我:“呃……我们新晋战斗武器?”
碧川上前掂量了下落地灯的重量:“……挺好的。以后你搬家都不用找搬家公司,自己扛肩头就够了。”
黑泽显然是见怪不怪了。他把桌上的纸巾丢给我:“脸上,脏兮兮的。”
我凑到旁边梳妆台的镜子前,发现不知道是哪一号的血溅到了我的侧脸。
我试着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标准的露八齿笑:“……你们俩刚刚怎么不提醒一下我刚刚笑得很怪。”我又对着自己笑了下,悻悻地开始擦掉沾上的血迹,“好像连环杀人犯啊……”
黑泽跨过倒在沙发旁的三号,施施然在沙发坐下了。他嗤笑一声:“你不就是吗?组织里都传开了。”
我疑惑地回头看黑泽,结果反而看到旁边也在沙发坐下了的碧川眼神游移了一下。
黑泽点上他的烟——
正好鱼塚不在,我开始怀疑要让黑泽对烟和鱼塚二选一,黑泽不会选烟吧?
他吐出一个烟圈:“组织里正流传着,阿碧辛斯有在条子面前犯案,卷入其中再以无辜者的形象离开的癖好。传说你最近一个案子,还使用了人体自燃的手法,波本说得绘声绘色,结果有代号成员还表示因此对你非常感兴趣。”
碧川面上十分冷淡,但他的眼神闪烁得厉害。
我:“……”谢谢你啊,波本酱,你真的很贴心,但下次别这么贴心了。我又问道,“谁对我感兴趣了?”
“莱伊威士忌。可能你在他面前‘犯案’……”黑泽甚至真的笑了,他不仅先哼笑了一声,然后又咧开一个鲨鱼般的笑容,“据他说,亲眼见到那一幕,冲击力比较大。”
我露出半月眼:“这话像是被波本加工过了。”
黑泽对我的描述没有意见,但也没有想要说波本两句的意思。显然看人出殡不嫌殡大,是我们两兄弟难得强相关的遗传表达了。
我从地上捡起被壮汉三号从我的背包翻出的东西,发现居然是我的证件。
我犹疑片刻,向坐在沙发的专业人士们——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的——问道:“他……特地翻出了我的证件确认……是买凶吧?不认识我,也没有雇主带着认过我的脸……只有雇主提供的特征或者照片,所以才需要找我的证件确认。”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从我身后由远及近。我扭头看去,发现是也点着一根烟的贝尔摩德:“你回来了啊,贝尔摩德。”
“啊……”她指尖夹着烟对我颌首,“你被买凶了?”贝尔摩德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她那条包身小礼服裙,此时居然行动十分自如地跨过遍地的‘尸体’,走到沙发旁边跟二人打招呼:“苏格兰、琴酒……”她目光落在黑泽的帽檐下。
黑泽抬头,嗓音冷冽:“……贝尔摩德。”
……
…………
我垂下头,埋在碧川耳边问他:“你有听过最近很流行的那句话吗?那个什么……对视是没有直接接触的接吻?”
在贝尔摩德和黑泽投来的目光里,碧川非常用力地闭上了他那双突然暗淡无光的猫眼。
贝尔摩德:“……阿碧辛斯,你被买凶,真的不怪雇主。”
我一脸无辜道:“啊?”
第053章 Chapter 053.
//Chapter 053.
黑泽则是毫不客气地问道:“阿碧辛斯, 你转移目标了?”
“什、什么?”我迷茫地抬头,“不是在说你和贝尔摩德呢吗?”
“上次不还是波本?”黑泽口中吐出令我疑惑又惊恐的话语。
片晌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和安室第一次见面那天, 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我, 为了掩饰混战而灵机一动开的那个有色玩笑,以及对玩笑配合度极高的安室。现在想想那个灵可能是灵车的灵。
我幽幽地开口:“当初那套公寓都早已付之一炬了, 感情自然也是一样有花谢花开的……”
黑泽拿着烟的手顿住了, 显然是想起了自己对我的公寓干出的好事。
“苏格兰酱, 你为什么一直不睁开眼?”我又将矛头指向无辜的碧川。
碧川仍执着地紧闭着他形状秀美的眼睛,口中说出的话倒是很有攻击性:“我又不是波本,我有底线, 不会对未成年下手的。只是接吻也不可以。”
黑泽低头,在帽檐下露出无声的微笑;而贝尔摩德更是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波本’、‘底线’还是‘未成年’哪一个把他俩逗笑的。
天呐!但这句话里的每个词对我来说都很精彩。想必对安室也是。
我边摇头边感叹:“……我怎么没录下来呢……”
我看到碧川嘴角抽搐了下。
贝尔摩德笑眯眯地用指尖划过我的侧脸:“你看, 我之前有说错吗?”
说什么来着?哦哦,说我轻浮是吧……不是!这下不小心落人口实了啊!?
碧川可算是睁开了眼睛,如果注视着我的眼神里不是满溢着对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促狭的话就更好了。
我往沙发里一躺:“啊啊啊……我认输!我说不过你们……我们换个话题吧?任务完成了吗?”
贝尔摩德脸上是教人目眩神迷的笑容:“顺利完成。接下来就要看臼井做得如何了。”
碧川摩挲着下巴的胡茬:“说起来,莱伊呢?”
不知怎么被大家遗忘了的莱伊还埋伏在东木大楼的楼顶, 等他赶到酒店房间的时候, 黑泽已经带着他抽完的两颗烟蒂, 离开许久;而贝尔摩德准备回个锅,接着去对面会场的会后酒席。
只留下被吩咐的我、碧川和诸星将房间地上的三个昏迷状态的黑衣壮汉带回组织基地的审讯室, 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本来已经将壮汉三号整个人扛在肩头,在碧川的逼视和诸星的惊疑里, 还是选择了跟他们一样的、比较文明的方法——用小板车拖走壮汉三号。
我看着碧川和诸星推着小拖车, 我在他们身后消除着沿路的监控记录:“所以是为什么?那个姿势比较不雅吗?”
诸星:“……倒不是不雅, 你的身型跟他的对比起来,反差比较强烈。”他似乎在思考如何形容, “有点打RPG游戏的超现实感,又很像我们非法雇佣童工。”
我更疑惑了:“那你的道德情操还挺参差的哈。绑架、非法拘禁可以,”我指指小拖车,“但雇佣童工不可以。”我指指自己。
诸星还是冷肃着脸:“所以阿碧辛斯真的是未成年?”
哦,原来是套话来了。
我对我的未成年身份卡早已是代入的渐入佳境,利用率可达百分之八十。
于是我露出八颗牙,笑得格外明快:“如假包换!”我在脸边对诸星比了个‘耶’,随即变换成枪的手势,“FBI! OPEN THE DOOR!”我意有所指地用手指瞄准诸星,接着说道。
我的话音刚落,走在最前方的碧川回头,他停下脚步、表情淡漠。我和诸星也停住,望向他在路灯下的影子下显得格外忧郁的那双眼睛。
碧川扫过诸星的脸,示意诸星跟他一起,将人抬进后备箱。
不叫我?
我非得撩闲:“怎么,瞧不起我未成年啊?”我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去搬。
碧川从善如流:“请吧。”还示意诸星给我让道。
我看看碧川,又看看诸星:“……”行吧。我把三人囫囵个塞进后备箱,顺手检查了一下固定的绳结是否扎实,确认好就‘砰’地合上了后备车门。
合上后,我开始怀疑碧川对我用的是激将法。
碧川很敷衍地在旁边为我鼓掌,“厉害!真棒!”之所以说是敷衍,因为他面上仍是一派冷淡,语调也十分棒读。
我斜睨了他一眼,上车便七扭八歪躺在了后座。
……
车子行驶了快两个半小时,中间除了把诸星放在离公寓最近的路口外,碧川没有停过他专注的驾驶。
非常难得,这次我没能在车上睡着。在我每次阖眼的时候,一股隐隐的不安就要出来现眼,我不得不看了一路郊外的夜景。
碧川看着后视镜问我:“要不要我开慢一点?”
我打了个哈欠,然后摇头说道:“不用,可能是近乡情怯吧。”我说了个冷笑话。
碧川:“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这个无所谓是哪里吧。审讯室就跟童年故事里,你不早点睡就要来吃掉你的天狗一样,是家乡的象征、是家乡的代称。”我在后座横躺着,“等等……不会等下我们把他们三个送进审讯室,你就要把我送进审讯室吧?”
碧川露出半月眼:“你又在想什么啊?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要进审讯室?”
我直愣愣地躺着,双手交叠于腹部,一脸安详:“光是跟条子走得近,就已经够我进两次审讯室了。”我指的是被诸星看见的那两次。
碧川也对我的量词很感兴趣:“为什么是两次?”
“都是莱伊啦。怎么就那么不凑巧,两次都被他看到了。”
“你担心他告诉琴酒?”
我一开始是这样担心的,但现在想想,当时黑泽的语气跟他刚刚嘲讽我又‘看上’碧川,好像差不多?我又想起第一次听见黑泽声音时,他好像夹着风雪一样从电话听筒里飘来的那句‘你真没用’。
嘲笑我是丢了魂的小狗的宾加,说我轻浮浅薄、说我是只快乐的小狗的贝尔摩德……为什么是只永远快乐的小狗呢?
我试着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勾勒出‘我’的形象:一只永远对人摇着尾巴,无论阵营、立场,只要有人对它勾勾手,就要跟他/她走的、没用的小狗?
震怒!这群话里话外都是嫌弃的家伙都是怎么回事?那可是一只会对着你摇尾巴的小狗诶!
“関?”
我好像漂浮在半空中,直到车子一个急刹车,将我从后座甩到车垫上,我的灵魂又回到我的躯壳。
我勉力深吸一口气:“?!”
“関?”碧川的声音清晰起来。
我突然有点疑惑:“刚刚发生什么了?”我抹了一把脸,发现又是满脸的泪水。又?哦……上次还是跟安室还有松田、萩原,在机场候机的时候。
碧川沉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深呼吸——関,深呼吸——”
我顺从地跟着做了两个深呼吸,耳边那种被水堵塞的浪潮声终于远去。
我用手抹着脸问:“我刚刚是睡着了吗?我也不记得我做梦了啊。”
碧川从车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叫我去路边洗把脸。
我边将水掬在手心,边听见碧川举着手机问我:“我看前面两公里有温泉旅馆,我在那里放你下来,然后把后备箱的东西送去审讯室,再回来找你。怎么样?”
老实说,我对新地图挺感兴趣的。于是我摇摇头:“我没事。走吧,我们不是快到了吗?”
碧川屈身凑上前,看了一眼我的表情,因为逆光,我反而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他问道:“你刚刚被甩到车地板前,听得到我喊了你几声吗?”
我试图回想:“一声?还是两声?”
碧川抿着嘴,忽然很浅地勾了下嘴角对我笑,他拍拍我的肩:“走吧。”
我摸摸鼻子,看来答案全错。
……
最后碧川还是没让我去开发新地图。他在基地门口叫人来接收后备箱的‘货物’,嘱咐了两句,就带着我离开了。
而在碧川下车嘱咐他们的时候,我垂着头坐在副驾驶上,因为身型太过单薄瘦削,显得有些佝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碧川拍拍我的肩膀:“回公寓还是去温泉旅馆?”
我倏然回神抬头:“不是说不对未成年下手?”
碧川温柔地笑着:“今天天气不错,我觉得很适合揍未成年。你觉得呢?”
我忍笑道:“等下讲了你又不高兴。我觉得你那句话虽然低俗但真的太好笑了……嗷!就说了你会不高兴啊!”我抱头在副驾驶座上无处可以鼠窜,基地附近迎来送往的车辆车速都慢了下来。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路口需要减速,还是因为看热闹而减速。
被碧川手里无形的鸡毛掸子,揍得七荤八素的我,在行驶中的车厢里颤颤巍巍地举手:“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现在开了录音……我是说,就算是为了我,你可以再表演一次那个吗?就是那句话啊……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还能说话,看来是揍得不够狠啊。”
“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在你们心里……根本只是个不可回收的垃圾。”
“不要说得那么暧昧,我们心里没有你。”碧川几近冷酷地回答道。
我惊得跳了起来:“碧川君!寻酱!你是什么时候升级了垃圾话系统吗?我这次真的被你伤透心,我要哭了!库〇牌,恢复到你原来的样子吧——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取消晚上的放题预约。而且只取消你的那份。”
“??!对不起,我会为你向波本酱保密的!再爱我一次吧,放题君、不对,苏格兰酱!”
第054章 Chapter 054.
//Chapter 054.
“所以……我是来凑数的?”坐在餐厅里的安室满脸写着疑惑。
“你是来捡漏的。”我拿起服务员送上的热毛巾擦了把手, “你说代号……不是,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区别怎么那么大呢?你看看碧川,人家忙得脚后跟都要磨破皮了吧, 而你, 你却能代替无法抽出时间的他,坐在这里吃着自助餐。”
“行, 我捡漏。”
看着安室咧开一个狠辣的笑容, 我赞赏道:“这样也很帅哦, 安室酱!”
被我的语气恶心到的安室迅速将那笑容收起,也跟我一样飞速地勾选起了菜品。
旁边原本还介绍着菜品的店员看着我俩跟玩末日策略游戏时,去超市扫货一样地勾着菜单, 最后发现自己只能起到一个当雕塑的作用,还是沉默地离开了。
点到一半, 我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向安室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跟贝尔摩德一起来的吗?”
安室疑惑地抬头:“哦……不是,我们只是在那里集合。怎么了?你对她产生兴趣了?”
我感觉这人血液中的警官DNA正在躁动, 连忙出声打断施法:“是有意外发现啦。”我环视一圈, 压低声音说, “安室酱,你觉得……人能青春永驻吗?”
安室似乎思索着什么, 他放下点单的平板:“说说你的发现?”
我:“……”
安室:“?你眼神好怪。”
我:“不好意思,你那一句话让我有种我在上班的感觉……”我低下头掩着面咳嗽两声, “那领导, 我从头开始说……也不对, 我好像有很多东西没有办法跟你解释的啊!”
我双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呃,这样吧。我直接说结论, 不说过程,可以吧?”我没打算征求安室的同意,于是自顾自接着说道,“我觉得莎朗·温亚德和克莉丝·温亚德是同一个人。”
安室的视线落在我抵着太阳穴的手指上:“你的头很痛吗?”
啊?我怎么不道啊。
我迷茫地看着安室:“怎么这么问?”
安室的拇指和蜷缩的食指一前一后抵在他的下巴,没有表情的时候,他总显得很严肃:“……関,你是不是没有痛觉?”
“什、什么?”我更迷茫了,话题是怎么到这里的?
结果安室起身,上半身越过桌子,伸手在我额角后、侧脑位置的发根轻轻搓了两下,又将手伸到我面前,他小麦色的指尖是零星的黑色斑迹。
我:“……我洗头的,我每天呃、每天都洗头的。”我点点头增加肯定的感觉。
安室有些无语,这个表情一下柔和了他刚刚那种严肃的感觉,让我好歹放松了点。结果安室说道:“这是干涸的血渍……或者说,是伤口的结痂。”
我大惊:“诶?!我的伤口吗?”我找了一圈,最后干脆凑到旁边的窗玻璃上,看玻璃里自己的反光,发现那里可能真有一个挫伤,不严重,就是可能会斑秃。
不是,这很严重啊!我恨恨地放下自己撩起的头发,思考起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想起刚刚安室的问话,于是顺口问他:“你是知道我的情况吗?”
安室刚叫服务生拿医药箱,闻言他看向我的眼睛……
我不由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安室略带疑问的声音响起:“関?怎么了?”
我睁开眼,沧桑地说:“不,不怪你,要怪就怪苏格兰……琴酒和贝尔摩德也可以。”
安室:“?”他无语地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医药箱,然后向店员道谢,示意我们自己处理伤口就可以。
服务员默默地在旁边上摆满了一桌的菜。
随后他站在我身侧,用双氧水擦洗我的伤口,边说道:“嗯,关于你和你母亲的资料,我这里有相当多的一部分……”
安室的动作很轻柔,我的眼神放空:“她是你们的线人,有是应该的……我怎么也有?”
安室:“……你知道啊。”他清理干净血痂,“好了,只是擦伤,也没有肿起来,等下去急诊拍下片,看看有没有血肿或者骨裂。”
我摆摆手:“不用吧,我感觉没事啊。所以我的资料都有什么,让你对我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他坐回凳子,低声道:“你是实验品。”
我赞赏道:“不错嘛……比诸星那家伙强多了。”
“莱伊?那家伙怎么对你感兴趣了?”
我耸耸肩,“因为被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吧?”我冲安室眨了下左眼,“我准备去干点坏事,你要一起吗?”
“……好。”
“怎么表情突然那么凝重啊!”我看着安室的表情失笑道,“不愿意就算了。”
安室摸摸鼻子:“不,就是突然心情有点复杂。”
“搞不懂。”我歪了下头,“继续说吧,我是实验品,然后呢?”
“你是组织窃盗走関紅英的基因,再结合他们筛选的优质基因‘制造’出来的……据他们称呼是‘新人类’的实验品,非常成功的实验品。”
我面上波澜不惊,心底自然……自然是疾风骤雨啊!连吃到一半的筷子都顿住了。
“咳……你继续,你继续。”我对安室露出鼓励的笑容。
“……所以你问我青春永驻是否存在可能……组织的科研技术也是我的目标之一,我也很好奇他们发展到现在,究竟在做什么?究竟能做到什么?”
见他没有继续谈论‘我’的过去,我悻悻地收回笑容:“我觉得他们已经初见成效了。这个效果可能还没能到永远,但……”我做了一下算术题,“二三十年是可以有的。”
安室:“也就是说,贝尔摩德是这个项目的实验品。”
“只是我的猜测。”我话锋一转:“我呢?我的项目是什么目的,你们发现了吗?”
安室放下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他又用着湿漉漉的紫灰色眼睛注视着我:“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想测试我……”
“啊?”
“在长杉公寓的那次,我以为你是想测试我对你的了解程度。”安室眨眼的动作变得很缓慢,“但现在我觉得不是。当时你不拿拖鞋,你不知道自己打印的报告究竟写了什么,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我以为只是你警惕心比较强。但事到如今,你还在问我,究竟知道了什么有关你的事情……関,你是不是根本没有之前的记忆?”
“……”我的嘴张合几次,叹气后说道,“敏锐地有些叫人毛骨悚然了啊。”我用口型对着他喊了声‘零君’。
安室看着我的表情,伸手从前至后捋了一把自己砂金的发丝,光洁的额头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放下筷子:“……说点什么啊!”
安室把脸埋在自己的掌心,深呼吸后,又呼撸了一把自己的金毛:“……你吃饱了吗?”
我又拿起筷子:“吃!别浪费了,这可是你的糟糠妻、呃碧川君付的钱。”
安室又拿起筷子,吃的很认真。但他还是抽空回了我一句:“我听到了。”
我:“哪一句?”
安室:“每一句。”
我谄媚地将鹅肝和鱼生推到安室面前:“多吃点,嘿嘿,透酱……多吃点……”
我俩在群众和服务生目瞪口呆的注视里,将可以摆满了四人桌的食物吃了两桌。
我刷卡结账时不由地感叹道:“我拿着你的‘糟糠妻’的银行卡,来结我和你吃饭的账单,这到底算是谁把谁NTR了啊?”
结账的收银员:“……”
安室:“……”
我:*灿烂笑*
安室:“…………走吧,去医院看看你的头。”我说安室这次怎么不敲我的头了呢。
闻言,结账的收银员露出了理解的眼神,双手向我奉还了碧川的银行卡,招呼我们下次再来。
走出店门,我不由道:“我突然好脆弱、好伤感……他刚刚不会真的把我当脑子受伤的傻叉了吧?”我把碧川的银行卡丢给安室。
“口恩。”
“?!有狗叫!”
“只听到你在叫。”安室把银行卡妥帖地收进钱包,带我坐上了他的车,“最近的医院……”他手握在方向盘上,手指轻轻敲击,“五分钟到。”
“啊?等等!真去医院啊?” 我刚系好安全带——没人能拒绝坐上安室的车的第一件事就是系安全带,除非他想极速通关人生——抬头问道。
“头部的淤血可跟其他肌肉淤血不一样,压迫到大脑神经,可能造成的问题非常多……我记得上次你被安斋家的小儿子捅了一刀,结果第二天就出院了?照顾好自己也是一门学问。”
“永远在打工和去打工的路上的家伙没资格说我没照顾好自己吧?至少我实打实睡满八个小时了,不像某人……哼哼,得在三个半小时里睡满八个小时。”眼见着安室已经发动引擎,准备开去医院,我伸手按住他的手臂:“……那就去吧,不过你可能想先知道一件事……”
我把受伤的位置凑到安室面前,伸手撩开头发:“哝,现在应该什么都没有了吧?”
寂静持续了近三十秒,我抬眼看向安室。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最后伸手触摸了血痂原先所在的位置,此刻那里正如我所预料的,什么伤痕都没再剩下。
安室眉间微蹙:“这才过去一个半小时。”他伸手穿过我发根的头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好了,不要再翻了,不知道的以为二十一世纪的人类还在为头发里长虱子而困扰。”
安室:“还是去拍片检查一下,可以吧?”
“当饭后消食咯。”我无所谓地点点头,“到时候还刷碧川哥哥的卡吗?知道你带我出来兜风,碧川哥哥不会生气吧?”
安室:“……”
第055章 Chapter 055.
//Chapter 055.
CT造影室。
安室:“……所以, 一点问题都没有。”
医生点点头:“一点问题都没有。形状很健康、很完美的一颗大脑,没有出血点、没有外观损伤。”
我眯着半月眼,无语道:“……喂喂, 这话讲的太可怕了吧?”
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镜片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你听我的,我是专业的。”
我:“根本没有给出建议啊!到底在听你什么——!”
安室面色凝重地把我牵出诊室, 我疑惑地问他:“干嘛这副表情, 搞得好像你希望我有点事结果落空了的样子。”
安室侧过头压低声音:“你就不好奇他们在你身上做了什么吗?不担心可能产生的后遗症吗?”
我:“……还……好?”我拍拍安室的肩膀, 迟疑道,“我们总会知道的,事已至此, 先吃……吃过饭了啊……那先喝杯咖啡吧,安室君。”
“不明所以。”安室半张脸埋在他绕了两圈的围巾里叹了口气。
我耸耸肩:“人一直回头看是无法向前走的, 而你只要向前走,很多你曾经不解疑惑的事情自己就会为你展露它们的真实。
“你有听说过吧?那种悬而未决的案件,多年后再去询问关系人,知情者反而在此时会自己向你吐露案件的实情;而当年保存下来的证物, 因为时间的变迁、科技的发展, 会有与过去不同的结果, 你可以精准地筛选嫌疑人,你也可以按家族谱系划定范围, 你还可以从证物上提取到过去无法提取到的微粒……”
我向诊室的方向歪了歪头,“就像对实施在我身上的实验项目保密的人, 就像医院暂时无法检测出的改造技术……”
安室:“你的心态在这种事上居然出乎意料的好, 我还以为你又要说你的地狱笑话了。”
我‘嘿嘿’一笑:“不啊!说是这么说, 但我不回头看过去的原因,是经过我反复的实践, 确认了它大概率会引起我的应激障碍啊哈哈哈哈哈哈——嗷!!!怎么又打我啊,不是你叫我说点地狱笑话的吗?”
“我没有!”安室咬牙切齿道。
“安室酱……?”
一个天然烂漫、充满磁性的嗓音在站在科室门口的我和安室背后响起,来人说话语调带着一点拖拉,但即便我和安室背对着来人,也立马认出了这人是谁,只能说心中没有害怕,全是惊恐。
“関?”
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他说话的语调是让人那么熟悉的顿挫感……
我好想拉横幅——要求策划解绑两人!尊重人的人格是相互独立的事实!尊重我们唯粉单推人!呜呜……别动不动就一起出现啊……我是真的招架不住呃啊啊啊!!!
我和安室余光看见彼此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不过安室带着墨镜围着围巾,显得不那么明显。
我以一种壮烈的情态回头:“……晚上好?萩原君、松田君。”
安室则把挡脸的围巾往下扯了扯,对面前的人露出微笑:“两位,这么巧。”
“真是安室酱啊!——”萩原脸上惊喜的表情格外夸张,以至于就连我面前被他搭着肩膀的松田,都隔着墨镜露出了无语嫌弃的表情。
萩原空着的另一只手——很顺手的啊——就揽上了左手边的安室:“哎,不过真不想在这里遇到你们啊……所以是谁受伤了?”
我:“……唔。”
松田斩钉截铁:“看来是関。”
安室:“就是他。”想必是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思想,安室他很快地把我出卖给双子星。
我羞恼道:“医生都说了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还夸我脑子的形状很优美……再说了,你们俩也在这里啊。”
松田:“这家伙来复诊他肋骨骨裂。片子看不懂,但形状也很优美。萩拿着开好的病例,明天就可以正式上工,不用傻坐在办公室里了。”
想想萩原骨裂的原因,我语塞半晌。
安室:“骨裂?说起来,之前一直没问,是怎么才能伤到那个位置的……萩原君刹车的时候,不小心磕在方向盘上了吗?”
松田面上浮起窃笑:“在巷尾转角,被跑过来的関一头撞出来的。医生听了以后,都说不是绝无可能,只能说是见所未见。”
我急了,在努力辩驳和摆烂间,选择了努力摆烂:“对,是我,然后呢?所以呢?鲨了我?”
安室叹息道:“狗急了会跳墙,関急了会咬人。到此为止吧,松田君。”
萩原哈哈大笑:“都能说上俏皮话了,小阵平和安室酱现在关系好好噢!搞得研二酱都有些妒忌了呢——”他似乎放松了站直的动作,整个人一边一半地挂在松田和安室肩膀上。
我看着萩原笑得满面春光地左拥安室、右抱松田,而安室松田他俩的脸上甚至还戴着情侣款墨镜,被homo领域挤压生存空间的我只得幽幽地说道:
“……我走,我走好吧。怪不得上次安室问我爱两个人会怎么样呢……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安室:“……看,他咬人了。”
松田:“……虽然很赞同,但这个时候附和你,会让我感觉有点恶心……”
萩原脸上的笑压根没能落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面前还有空位啊,小樹莲——来嘛——”
“婉拒了哈,四个人的爱情,有点拥挤。”
身侧路过的护士看我们的表情都不太对了,我欲盖弥彰地后退一步,试图与面前的三人划清界线,结果一个没注意,撞上了身后的人。
在意识到对方没有退让,也没有出声时,我心底泛起了不祥的预感。
松田对着我的身后微微仰头,咧开一个倜傥利落的笑容:“这不是碧川君吗?我没记错吧——我们之前在爆炸案现场见过的,还没谢谢你当时协助我们分析现场情况的帮助。”
闻言,萩原一脸惊讶:“碧川君是吗?我听说了,您的分析推理可是帮了大忙!择日不如撞日,现在请碧川君吃宵夜,怎么样?”
这刻意的神情(尽管极其微妙),这惺惺作态的演技(但难逃我的法眼),这强词夺理的邀请(这个倒是没有)……
你们!该!不会!也!认识!吧?!
不是,让我们再来复盘一下……等等,一开始是怎么回事来着?
哦哦。显然地,按我之前的猜测:
安室跟松田、萩原认识,并且双子星对安室正在执行的潜入任务显然略有猜测,所以才能在他介绍我为同事的被监护人时,对我提起警惕,将黄名跳转为红名;
安室和他的下属在碧川面前并不加以掩饰安室他们的任务,所以这两人之间也有联系,对彼此的身份了然于心;
而现在,双子星二人组非要拉上碧川去吃宵夜……而这两人,松田的边界感是表里如一的强烈,对人的关心程度还不如对他路过五金时看到新进口的设备多;萩原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而内里则是有着跟他的‘半身’、他的‘soulmate’一样清晰明了的边界感,他看到了也不一定会说出口。
但此时,他们却非要拉着人家去吃宵夜……还是说吃宵夜是什么你们密码本上沟通的暗号吗?而且随机在一个发育版MAFIA面前这么搞,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亲痛仇快了啊!好歹尊重一下我的反派身份吧!
我统,快给我看看他们对我的好感度到多少了?
【都说了啊,不是恋爱游戏,不是……】
我被他们四人挟持着去吃宵夜。这群‘恐怖分子’强取豪夺的动作十分熟练,我只来得及从松田脸上取下墨镜给自己戴上,再薅走萩原的发绳,欲盖弥彰地绑起自己的长发,迅速修改掩饰了自己的外貌特征,并在我的坚持下选择了有包厢的店面,放弃了外间袅娜诱人的烟火气。
萩原和松田看得啧啧称奇,然后非说安室和碧川把我养歪了,实在不行还是把小孩送去上学吧。
我弱弱说道:“怎么还在说这事?你们上学的时候就没逃过学、打个架、翻过学校院墙、再被老师训外加罚扫教室和操场吗?”
安室、松田还有萩原的眼神开始游移。
碧川的面容仍是巍然不动的冷淡,说出的话也是抓重点抓得教人十分刺骨:“所以刚刚说的事你都做了?”
他镇定得好与众不同、好出其不意、好鹤立鸡群……该不会碧川是松田他们三个的上司、前辈还是学长之类的吧。
我摸着下巴开始想象碧川站在这三人面前,他用沉静的面容,和冷峭的语气配合讥讽的话语,对着三人进行训话……噗嗤。
我从大脑里找回自己正在狂笑的声音,终于回答了碧川刚刚如教导主任附身的问话:
“……逃学什么的,那些事我压根没有干过,因为我压根没去上过学啊,欸嘿!”
我觉得我是幽了一默(尽管可能是来自地狱的幽默)。
但此时,萩原和松田的目光充满对我那不称职的监护人的谴责;而熟谙我身份背景的两位潜入搜查官那对国民的责任感又在我的黑色幽默里受到不小的伤害。
尽管他们的表情很有意思,但我还是摸摸鼻子,立马正襟危坐地补了一句:“朋友们,有点幽默感啊。我开玩笑的!”
安室坐在我旁边,捏着下巴,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趁另外三人闲聊,悄声道:“透酱,别思考了,我害怕……”
安室又摆出他那招牌的甜蜜笑容:“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我双手向他递上餐牌:“王子您请点餐。放过我吧,别深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背景就是危房,再挖就得塌了啊!”
第056章 Chapter 056.
//Chapter 056.
“不……其实我在想, 你知道有关侦查问询的一个技巧吗?比如,‘我开玩笑的’这句话,后面跟着的话可能是真话、也可能是谎言, 但在‘开玩笑’之前说的那句, 一定是真的。”
安室脸上的笑容顿时在我眼里诡谲了起来。
我摸摸鼻子:“安室君,这下真的有点吓人了啊……”
安室接过我递给他的餐牌, 放了我一马。
就是不知道这是无罪还是缓刑。
松田和萩原又给我单独点了苏打, 在碧川的示意下, 他俩叹着气给碧川和安室也点了无酒精莫吉托——也就是大人口味的苏打(笑)。
萩原:“啊、小樹莲和透酱又在说悄悄话了!”
松田:“刚刚还说妒嫉我和安室,”他喝了一口啤酒,吐槽道:“现在不会要说感觉関被安室抢走了吧。”
我幽幽地开口:“毕竟是隔壁黄毛啊……对吧?”
碧川本来还正吃着小菜, 闻言令我十分意外地加入了战局:“所以现在是四角恋吗?”
我一悚,将座位往碧川身边腾挪:“不不不不不, 三个人刚刚好,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你们要幸福啊!我和碧川君就先走一步了!”
萩原左手撑着下巴,眼睛一转瞥向安室:“啊……被丢下了呢。”
松田右手撑着下巴, 也注视着安室, 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啊——被丢下了呢。”
安室:“喂!”
嗯?哪里不太对。
我探究的视线在这三人身上来回打转, 碧川偏头问我:“関?怎么了?”
我扭头将视线对上了碧川那双上挑的蓝眼睛。
不对啊……当时那篇新闻报道里,小儿子的年龄是几岁来着?我努力从记忆里找出我看着电脑屏幕的画面, 在从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找到打着括弧的数字……如果再加上惨案报导的时间距今16年的话……
我震惊地发现:我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的家伙,其实跟对面那两个家伙是同个年纪啊!
我缓缓把视线挪到面前的桌子……说起来公不公安、警不警察的, 上学的时候是不是都是在警察学校一起培训的啊?
但如果是点头之交, 应该不会那么快猜测到对方是在做潜入搜查官;但如果关系很好……不是, 非要说的话,萩原还有两成的可能, 但松田也关系很好的可能性根本是ZERO吧!
那他俩同时与我身侧一左一右的两人都关系斐然的可能……
“関?”
我迷茫地抬头:“嗯?”
萩原:“在想什么呢,小樹莲。”
我犹豫道:“明天是世界末日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松田哈哈一笑:“多少?ZERO吗?”
“……”我瞳孔开始颤抖,然后隔着桌子一把诚恳地双手攒住冬天的手掌,中气十足地说道,“阵平酱,谢谢你!”
一直都很敏锐的安室君,此时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笑容愈发甜美,字句一板一眼地从嘴里吐出来:“萩原君,你身体刚好,就先别抽烟了吧。你不觉得松田君和関比烟更好抽吗?”
我大惊:“我又怎么了啊!你是第一天知道我好奇心很强的吗?”
这下换松田的眼神在我和安室间来回跳,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萩原‘啪’的一下就给他把嘴捂上了。
面对我揣揣不安、唇亡齿寒的眼神,萩原清了清嗓子,尴尬一笑:“是,松田还挺好抽……嗷!小阵平,你踩我干嘛——万一等下我们又要去骨科了怎么办!”
数秒后,碧川默默坐到了我和安室中间,将我们隔开,顺便给我和萩原留出‘互诉衷肠’的空间。
萩原和我正执手相看泪眼:“呜呜,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我点头赞同:“就是啊!萩原君,你放心,我这就联系动物保护组织,我实名举报松田君虐待金毛!”
萩原‘嗷呜’一声,哭得更狠了。
唯一认真在吃饭的碧川,像老爷爷一样心平气和地捧着一杯热茶喝着,然后悠悠地说:“我看你也没放过他啊……”
……
等我与碧川告别回房,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倒不是安室还在记我刨根问底的仇,所以不跟我道别,他是又临时有事,在烧鸟店门口就与我和碧川分道扬镳了。
临别前,我推荐安室买点辅酶Q10,听说想进化掉睡眠的人都可以买来吃一吃,能让心脑血管疾病来得慢一些。
安室热情地送了我一个青筋在他额角组成的十字路口。
谢谢透酱,我很喜欢。
一推门,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沙龙洗发水味。
我反手合上门:“你是不是吸血鬼啊,阵哥。能不能选一天是白天来?”
黑泽意外地没有咬着他的人生伴侣——细烟,我迟疑着上前,生怕他不抽烟也改抽我了。
结果我看到这家伙穿着无袖高领背心,右手胳膊上包着绷带,附近是用碘伏处理过的黄色斑迹,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黑泽:“刚刚是苏格兰?”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
“嗯。”我从冰箱翻到一块超市卖的腌制好的鸡腿扒,开大火迅速地煎了一下,“苏格兰不比波本好?你不是不喜欢波本吗,我记得你最开始对苏格兰挺认可的啊。”
黑泽哼笑:“苏格兰比波本好?在组织里点兵点将选谁是好人,你好像在做行为艺术。”
这家伙那嘲讽的笑容就没从脸上消失过!
我把煎好的鸡扒丢到黑泽面前,还体贴地拿了餐刀叉:“吃你的吧!”
黑泽这次倒是十分顺从地开始切那块香草鸡扒。
片刻后,他讥讽带笑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兽医吗?”
我疑惑地回头,黑泽举起碟子向我展示了一下内部零分熟的鸡扒侧切面:“还来得及,兽医现在过来还能把这只鸡救活。”配合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是让做饭的人——也就是我——拳头都硬了
“……我好想念你一棍子打不出两句话的短发时期啊,阵哥。”我把鸡扒塞进微波炉,转高火一分钟。
“那时候,你……”我目光落在他缎子似的银色长发上,“算了……白色长毛!人类XP系统的顶级配置,我忍了!”
黑泽好像想把手里的餐刀丢我脸上。但他也忍住了……也可能是他只听懂了我欠揍的语气,但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我愉快地把鸡扒放在他面前。
在黑泽逐渐好转的脸色里,我想起了自己之前想问他的事。
“说起来,黑泽医生……”我像上学的孩子向老师举手提问一样,坐在沙发上比了下右手。然后开始边回想边描述着。
“是这样的。如果你感觉某个刹那,仿佛跟世界突然断开连接,耳边只剩潮水涌动的声音,有时你记得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有时你会忘记在这之前发生的事;然后有时你还可以用第三人称看到这时你自己和你周围发生的事。”
我抱着胳膊问道:“这是什么症状?”
黑泽瞥了我一眼:“我不是心理医生。但听起来像是解离的症状。”
“解离?”
“一种生存保护的反应,正经受的痛苦使你不得不以脱离自己的方法来保护自己从痛苦中存活下来。”
“……听起来还不错?”我托着下巴说道。
“逃避,是你的风格。”黑泽哼笑,“但并不是,它是会失控的。因为你并没有真正生活在现实里,就像你最爱玩的游戏,打到招架不住的部分,你就要暂停游戏,让自己喘一口气。游戏能暂停,但世界不会,它会背离你的愿望继续那么运行着。”
他把碟子和刀叉放进无人问津的洗碗机,弯腰时柔顺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像一拢月光瀑布正准备给洗碗机供水,让我想扑上去大喊“少爷,放着老奴来吧!”
黑泽继续说道:“或者说它最严重的情况会在DID身上表达,而DID过去叫做多重人格。”
“……”
我哭死,为了能让我听懂,黑泽他真的好努力。
“不过你为什么非要强调我爱玩游戏……呜呜……阵哥,我害怕了……统你说句话啊!这下我不会真的是多重人格了吧——”
【就玩家的精神状态而言,系统觉得可以不需要拘泥于一个多重人格……】
我听懂了……你在影射我有大病……
黑泽把嚎叫假哭的我从他的大腿上扒下来,跟着整只丢回了沙发:“都说了那是最严重的情况。所以这次又是什么引起的?”
“呃……你、呃威胁要送我去审讯室。”我摸摸鼻子。
黑泽狞笑着用大手一把按在我的头上,他垂着头问我:“我要送你去审讯室还用威胁你?”
我讷讷道:“也是哈……”
黑泽起身,银白柔软的发梢扫过我的鼻尖,我不由掩面:“阵哥,你这香水、不是,你这洗发水是什么牌子的。”
黑泽不出我意料地报出了一家美发沙龙的名字,他起身回房,关门前问道:“你为什么一直捂着脸?”
“我在反思。我在忏悔。”
阵妃性格恶劣却实在美丽(摸摸鼻尖确认是否有流鼻血)。
回应我的是黑泽冷酷的关门声。
我正松了一口气,‘咔擦’一声,黑泽去而复返:“所以你又和条子混到一起去了。”
我忽然警觉:“所以你刚刚只是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威胁我的是吧!”
第057章 Chapter 057.
//Chapter 057.
黑泽无情地表示我得记得自己去收拾一下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 因为他正忙于收拾关红英留下的烂摊子。
谁能想到关红英居然直接顶着自己的真面目逍遥人间,她是蛮爽的,但黑泽就不爽了。因为之前组织里负责清除她的任务的人——是黑泽。
我听得拍腿狂笑, 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吧, 让你去清除她?相较之下,我还是觉得这个比较行为艺术。
黑泽冷笑一声, 据说是朗姆推荐的, 觉得这样可以显示他的忠!诚!(重音是我加的), 而关红英觉得这样比较好把握围剿她时使用武器的范围和尺度。
我:“所以你最后用了什么‘杀‘她?”
黑泽:“反坦克火箭筒。也是朗姆推荐的。”
我:“我可能不认识日文了,你用了什么?”
黑泽:“RPG。”
我又沉默了,我的沉默是那么震耳欲聋:“……所以她, 直面了你的一发火箭筒,然后毫发无伤地假死了。”
黑泽纠正我:“我用了两发。”
我缓慢地鼓起了掌:“牛、太牛了……”
我记得关红英还是研究员是吧……再加上她瞬杀蜘蛛怪物的武力值, 这何止是六边形战士,这分明是圆形战士啊!
临睡前黑泽再次提醒我处理首尾。我说安心吧,我都成变态连环炸`弹犯,这还不够吗?
绝不是要处理的人太多了。更不是因为我懒。
黑泽哼笑,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就你还差得远呢’。
……
好平和、好宁静的生活啊。
我享受着这段时间以来, 最最最最最安稳的生活。我不会在路上碰见诸星, 也不会在走进某家便利店时碰见安室,甚至连双子星都只在群组里互发着‘111’, 以示尚且在人间苟延残喘。
我走在路上晒太阳的时候都敢昂首挺胸了!
“警视厅警察学校……?”我注视着面前这几个巨大的字,捏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我踱步凑近打量, 现在似乎没有警校生正在训练, 也是在放假时间吗?
要不要翻进去看看呢?
【会进橘子的啊……】
天可怜鉴, 我进得少了么!
系统的话刺痛了我的心,我羞恼下一不做二不休……哦哦里面出来了人!
一位身型健壮, 留着冲天板寸头和扫把尾巴眉毛的男人从警察学校出了门,身上还穿着浅蓝色的制服衬衣。
他看见我傻愣愣地站在门口,上前向我询问道:“小子,有什么事吗?”
我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也没什么……是这样的:我突然想起大概半年多前,我妹妹走失后,有位警校生帮忙带着她找到了我,当时我非常慌张,一时之间也没能想到还要好好感谢人家……他当时自称是警校生,所以我刚刚看见这里是警察学校,就想来碰碰运气哈哈……”我学着萩原,笑得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哦?不过如果是半年前的话,那批学生应该已经毕业了。”
我露出可怜又失落的表情:“这样啊……”
男人看我可怜的模样,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不然你形容一下那个学生的模样吧,如果是我的学生,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在哪里工作。”
我立刻高兴了起来:“谢谢您!原来您是警校的教官啊,太厉害了吧!”
他挠挠自己的短发:“哈哈!还行吧!”
我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位警校生,留着刚到耳鬓的黑色短发,眼睛很大,还是非常漂亮的蓝色,眼尾上挑,一直笑眯眯的,说话的语调也很温柔……哈哈,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是在跟小孩说话吧。”我边描述,边微笑着直勾勾地盯着这位教官的面部。
“……唔,抱歉,印象里并没有这样的警校生,看来我帮不上你了。”
尽管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我仍是笑逐颜开地跟这位教官道了谢,准备离开这里。
“哎呀,您看看我!真是的,又忘了问了……教官您怎么称呼?”我诚挚地对他笑道。
“鬼塚,我姓鬼塚。”
“很高兴认识您!鬼塚警官——”我笑着说道。
对话中,人的停顿代表着他们在思考、回忆又或者是说谎。在最后的回答里,这位教官回复前有一段可疑的停顿,可孤证是立不住脚的;
但还有一个疑点,除了处理事情上人们常常会使用上一次使用的方法,人在说话时也是有惯性的,遣词造句上会偏向使用相同的用词或者组合——比如这位教官从一开始就称呼警校生为‘学生’,但在最后被我提问后,又换成了‘警校生’。
而且是鬼塚的话……我的运气真的一向很好。
我摸摸下巴,愉快地接起一个未显示来电人姓名的电话。
“嗨?”
“HI KITTEN——是我。”电流‘呲呲’的声音也不减电话那头的人语调里的动人。
“噢,贝尔摩德,是什么让你想起了还有个我正苦苦等你的电话?”我侧着头用头和肩夹住手机,腾出手去翻背包里的钱包。
贝尔摩德笑了笑,她似乎是在一个很空旷又安静的地方,她高跟鞋的声音正闷闷地回响在电话另一头。
贝尔摩德:“嘘——小猫咪,这次可不是好消息,你也许再也不想接到我的电话了。那位先生希望你尽快抽出时间,再来趟研究院。”
我撇撇嘴:“什么时候?我冬假只剩一个星期了噢。”
贝尔摩德调侃道:“你还在玩你的上学过家家吗?我以为当年艾莲娜已经陪你过够瘾了呢。”
啊?谁?只听过间〇过家家的。
我已读乱回:“你说过的啊……我总是喜欢新鲜事物嘛……”
“好吧好吧,滥情才是人类的本能。一个星期是吧……我现在去接你?”我听见贝尔摩德甩上车门的闷响。
“O·K,还是上次的公寓,谢谢啦——”
挂了电话,我吊儿郎当地往公寓走:“统宝,存档存档。”
【已为你存档。】
我思索片刻,在安室和黑泽间最后决定找黑泽问问。
电话接通的片刻,我没有寒暄,争分夺秒地问:“你周围有别人吗?”
“没有。说。”黑泽利落道,不知道他人在哪,电话那头的呜呜风声十分响亮。
“贝尔摩德说要带我再去趟研究院,你知道是要做什么吗?”
“无非还是那几套流程:确认你的身体情况是否良好,确认你的洗脑控制是否稳固……放心,危险的测试不会有,毕竟你是组织无可复制的重要财产。”说到最后,黑泽的语气又是带着讽刺的笑意。
“了解。”
洗脑啊……怎么个洗脑法呢?
我把食物一股脑塞进冰箱,又问系统:“我统,你可以定时读档吗?比如说预约三天后读档,中间我没有取消,三天后就按要求执行?”
【系统没有办法做到呢,玩家。】
“唉……”我唉声叹气地出门准备下楼等贝尔摩德来接我,就迎面碰上了出门的碧川。
“関,怎么了?”碧川看起来终于不是在去996的路上,而只是朴素地下楼丢个垃圾。
我上下打量着他,随后摸着下巴鬼头鬼脑地笑着问道:“碧川君,你会做定时炸`弹吗?够炸一栋研究所的那种。”
碧川的表情逐渐凝固:“……哈?”
放在系统背包,然后出现在我指定的地方,但再加个定时是可以做到的对吧?我问系统。
【刑……可太刑了……】
两分钟后。
我从欲言又止的碧川手里接过一个精工制造的定时炸`弹:“这个够炸一间四十平的屋子,用的时候小心点,旁边的区域也会被波及。一栋楼的量太大了,一下子也搞不到。”
我对他眨了下眼:“放心,不一定能用得上的。对了,如果卷毛和长毛问起我,就说我去山里修禅,所以没信号联系不上哈。”
碧川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现在跟他们说呢?”
我眼睛提溜直转:“我这不是想着万一能提前回来呢……”
“但我们也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啊。”碧川无奈道。
“啊?”
“啊。”
我幽幽地说道:“……你们的定力也太好了,不愧是要干大事的人啊!”
“所以你是要去做什么?”
我学着黑泽的表情:“再打听送你去审讯室。”
碧川则是棒读:“哇呜,好害怕。”
我羞恼、我震怒,我摔门而去——摔的对面的门,因为我的心门早已经关了。
……
一辆黑色的敞篷谢尔比跑车在我面前停下,贝尔摩德那一头随风飞舞的长卷发被她随手拢在脑后,简单的动作也被她做得风情万种。
“上车吧,朗姆又——在啰嗦了。”贝尔摩德撑着下巴,右手朝我勾勾手。
我研究了好一会儿怎么开车门的,贝尔摩德则是一脸好笑地看着我的热闹。
好不容易坐进了跑车,我问道:“朗姆?”
“嗯,你知道的。那自以为稳坐王位的奥丁,非要插手,说洗脑他是专家,更能判断你的状态。”谈到这事,贝尔摩德则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她之前说的处境一致,果然也是指实验体的身份啊。
“毫不意外啊……”
我快速定时了三天后给萩原和松田发‘111’的短讯,又问系统:这个手机有做加密吧?
【是的,玩家。它是不会被破解,也不会损坏的游戏道具。】
我满意地咧开一个笑。
“啊啦,没想到碰上朗姆,你反而这么高兴啊。”
“是啊,”我摊开双手,“无论他是用怎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加入进来,这样贪婪地、妒忌地注视这我的目光……光是想想我活着站在他面前,他心底妒忌得发狂还要按捺住的那种心情……哈哈……”我的笑容巍然不动:“我想你一定更明白我的心情吧!——莎朗,这是多么值得纪念、赞颂的时刻啊!”
贝尔摩德注视着我脸上那狂热的笑容好一阵,她也笑了起来:“GOOD LUCK, MY KITTEN.”
她用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抚过自己的红唇,随即在半空中虚点了我的额头。
第058章 Chapter 058.
//Chapter 058.
是生〇危机。确信, 是生化〇机。
我怔愣地跟在贝尔摩德背后,贼眉鼠眼地来回打量这个地下建筑——毕竟我是第一次看见地下多层停车场爆改实验室的。
这栋建筑外表并不辉煌……好吧,它地表那个别墅配庄园的配置, 着实不是我这种无产阶级持械牧师可以置喙为不辉煌的。但如果与地底下这六层实验室相比的话, 可以暴言相当逊色了。
我也不敢去想大晚上的,在地下要亮如白昼, 这电费每个月能供几个迪士尼了, 因为光是电暖费都能让非洲的人民集体吃饱、吃撑一顿饭了吧。
“欢迎回来——贝尓摩德大人。”
“欢迎回来——阿碧辛斯大人。”这里的设备比上次长野边境那家好多了, 声音清晰不说,嗓门都让里面空闲着的研究员集体侧目。
“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社恐了呢……”我把自己挪到贝尔摩德背后,对视线的遮盖虽然不是一无是处, 好歹算聊胜于无。
一个满脸胡茬的研究员跟着我和贝尔摩德走到一间空置的实验室。实验室大抵都是一样的罢,这里的也是一片茫茫的白色, 只留了块地板是绿色的给人抽空养养眼。
在研究员毕恭毕敬地示意下,我躺上了放置在房间中间,长得像牙医躺椅的床上,然后他们又毕恭毕敬地给我上了束缚带。
十分钟后。
不是……怎么, 哥们儿, 你是知道我有复活卡啊?
虽然我对牙医没什么感觉, 但怎么能有人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往死里抽你的血的啊!
“喂……我说……已经三大袋了啊,你也不能看我没死, 就往死里抽我的血吧?”我幽幽地开口,面前这负责抽血的研究员甚至全身抖了两抖, 都没放弃接着抽我的血。
贝尔摩德抱着胳膊, 在旁边冷眼看着我被抽掉了足够一个人死一回半的血。
“过分了吧, 真的过分了啊!你晚上准备吃水煮毛血旺呢?”我看着他又抽走一袋血,此刻连我的血条都在往下掉。天杀的!我好久没见到它灰了, 我这么辛辛苦苦养的小条啊!
此时贝尔摩德终于开口说了句公道话:“行了,你是觉得抽完这次没下次吗?损害了阿碧辛斯的身体素质怎么办?”
研究员汗如雨下,正准备收手,一个分不出性别年龄的电子音从我们头顶的喇叭响起:“再抽一袋。我们试验过,阿碧辛斯的上限不在这里,五袋不过是他从前的标准抽血量。”
贝尔摩德虽然表情还是保持微笑着,鼻背的皮肤已经因为厌恶微微皱起,不太明显,但在我眼里十分清晰。
她与我对上视线,我笑了一下。
我侧头看向房顶的监控摄像头:“朗姆,真没想到能碰上你,真巧啊!盂兰盆节不是还没到吗?”
朗姆:“伶牙俐齿。”
打嘴仗我必不能输!
我看着自己挪动的血条,悠然笑着:“我们是比成日坐在监控前,还敢对着在外东奔西走、为组织效力的人指指点点的家伙,更有底气伶牙俐齿点的。”
朗姆:“……”一阵嘈杂的电流声。
我故作惊喜:“噢?你现在听起来精神多了啊,朗姆。”
“你说你东奔西走,倒是让我们看看你得到了些什么有用的?”朗姆的声音听不出语气,但语速明显快了一点。
“你是我上司吗?我还用跟你汇报……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成果吧,慢工出细活的朗姆君——我上次听说的时候,还是你的宾加又搞砸了手里的事,要我们去收拾烂摊子呢。”
我噼里啪啦说得爽利,怒气值都去了一半,结果扭头一看:“……别抽了,要爆袋了亲。你用耳朵听八卦,不影响你的眼睛看血袋吧?”这下研究员的汗都要把他的白大褂沁湿了。
在研究员手忙脚乱地收拾我胳膊上的残局,给我按压止血时,贝尔摩德踩着她的恨天高跟鞋俯身给我拆束缚带,美艳的脸上是忍俊不禁。
朗姆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他急着赶投胎,我胳膊上的针眼还呲溜地淌了会儿血,他就让我赶紧换房间做其他身体检查——不过好歹血条没接着往下掉,我权当摸地图了。
“咦……”与其他实验室不同的是,我现在走入的这间实验室,研究员中居然有一个看着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我看着她头顶的黄名,向她打招呼道:“早、呃,晚上好?志保。”我在她的姓氏和名字间并没犹豫太久,毕竟‘我’是个轻浮的家伙嘛!
宫野志保小朋友留着一头蓬松的半卷不直的短发,随着她走向我的动作,发丝像兔子又像豚鼠地跳动着。
她语气冷淡:“你怎么还回来了?”
我看着她微微向下抿了嘴,思索片刻便安抚道:“谁让我能者多劳呢。”
她抬眼凝望着我。
我:“……好吧,怎么看都应该是你能者多劳。”毕竟这小孩穿着白大褂,我只能穿病号服。
她垂下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那你呢?”
“我?我是死者,死者为大,所以我赶来当老大了。”
志保小朋友狠狠横了我一眼,这一眼杀伤力极大,我甚至吹起口哨缓解紧张情绪。
……
即使我心里掐着秒表,感觉差不多已经花了四个多小时做检查(其中花了半个小时拆我身上的金属鸡零狗碎装饰物),但光是这一层,我才摸了八成。
“阿碧辛斯大人,您请。”后背全湿透了的研究员为我打开面前又一个纯白的房间,这次连地板、躺椅都是白色的了。
我熟练地躺上躺椅……好么,又给我捆上了。
我自若地环视一圈,这个房间没有什么研究设备,只有躺椅正前方间隔相等的五个灯箱,此时发着柔和的白光。
这个配置终于有点能制造出‘新人类’的科幻未来感了。
随后研究员们都从房间内退了出去,我隐约能听见外面也有不少人离开的声音。
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咔擦、”白色的房门被人打开,一个穿着米白色圆领毛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材健壮矮胖,脑门锃光瓦亮,脸上沟壑纵横,左眼甚至用黑皮眼罩遮着,看得我差点起了敬老爱弱的心思。
可惜这人头顶用红名写着‘???’。
我粲然一笑:“哟,朗姆。”看着那只独眼,我可算知道贝尔摩德为什么戏谑地称他为奥丁了。
不过这人独身一人就这么简单地出现在我面前,保镖也不带一个,该不会觉得光把我捆起来就足够了吧?
“阿碧辛斯,你还不认为自己错了吗?”朗姆眼神阴沉,嗓音也略显嘶哑,在其他角色美型的画风里真是格格不入。
我觉得朗姆这开场白有点耳熟……噢,只能说你们真不愧是父子啊。
朗姆,你说你好不容易查〇斯熬死伊丽莎白二世,可算是继承了‘王位’,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我迅速抄了下年幼的‘我’的作业答案:“听起来你情绪很重啊,行!我退一步,算你错了行了吧。”
朗姆脸色通红,可他很快又调整得看不出刚刚的愤怒。他笑了起来:“我看着你,只觉得可怜。宫野把你驯化得很好啊!被拔掉了牙齿,还笑着展示自己的伤口……阿碧辛斯,你认为这样就能让伤口变成勋章,得到别人的尊重吗?那只是你无能的证据。”
好、好大的信息量啊?
“……”,我漠然道:“你倒是了解我,就这么在乎我啊——”
“那天在基地门口,你怎么就不进去坐坐?”朗姆狞笑两声,他似乎也在分辨我脸上的表情,“你的自我防御机制又响应了吧?一遇到难以忍受的事,你就选择逃避,这次甚至直接遗忘了?”
他按下手里的一个按钮,那五个立柱灯箱霎时由白色变为红蓝白橙绿五色。
“你、”
不知道这设备的原理和用途的我正试图阻拦,朗姆却先一步打断我的话:
“收收你的滑头吧,对所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只能自我攻讦,在我看来你就只是彻头彻尾来负责搞笑的小丑。
“那位先生觉得你这个成品非常优秀,我倒是觉得你只有身体素质合格,你的精神世界残缺不全,留下也只会拖实验进度的后腿……我相信那位先生也会赞同我的决定。”
这家伙想欺上瞒下,先下手为强啊……而且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朗姆不会是想直接让我变傻子吧。
“少在那里吹嘘自己了,朗姆,人只能看见自己想看的。你说对这一切我无能为力,但那只是你在我身上看到了可怜的你自己,觉得这一切困难的是你,觉得无能为力的也是你。
“你自以为自己是站在终点居高临下地审判我,实际上这只是‘朗姆’站在高台上的谢幕舞台。自我剖析,现原形的过程好受吗?……让我想想你刚刚是怎么将自己描述的:哈……朗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困在父亲嘶嚎着不得出路的迷宫大火里,重蹈覆辙着他的一切——”
朗姆喘起了粗气:“你需要被训导,你需要接受开化!”
那与记忆里如出一辙的蚊音响起,鼓膜链接着大脑的地方仿佛生生被人徒手撕裂了一般疼痛。
“嗬呃——”
我就不该因为被安室发现,而心虚地拉高了痛觉面板的数值。快快快快——
系统飞速开了面板给我又将痛觉拉回到了零。
我抬起汗涔涔的头望向头顶的白炽灯,试图平复自己的气息。
在渐响的背景噪音里,我看着朗姆对我举起遥控器,他拇指放在向上的按钮上:“阿碧辛斯,迎接教化后,全新的自己吧。”
我统——
【来了!!来了!!!】
一颗液晶屏幕正闪烁着倒数秒钟的炸`弹从半空中突然出现,正正落在我轻而易举挣脱了束缚带后平举展开的手心里。
朗姆:“什么?!不可能、”他的表情逐渐像一副放旧了的油画,氧化层让色彩暗淡了下去,而肌肤的纹理更嶙峋,“你自己也会死的!阿碧辛斯!”
“好美的表情,谢谢你的精彩演出。”我挂满汗珠狼狈而苍白的脸上又露出了诡谲的笑意,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按住了朗姆准备打开房门的手。
“如果你是想阻止自己被洗脑,我现在已经按下暂停进程的按钮了!”朗姆震声道。
“……不,”我叹息道:“就让我们在三秒后的新世界再相会了——”
我再次复习了光速是比音速要快的。堪称绮丽鲜妍的火光为我在人间落成后,隆隆的惊雷巨响才追着朗姆的惨叫声而来。
【……玩家,请选择回档到:
a.初始位置
b.自动存档 】
【你最后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关炸`弹的定时器啊?】
要你多嘴!(恼怒)
第059章 Chapter 059.
//Chapter 059.
“来吧, 统宝。回自动存档……诶,等等。”盘腿坐在黑白世界地上的我,忽而拍腿说道。
【啊?】
“先别回档, 容我捋一下。刚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呢……”
【你刚刚当了本拉……我呸, 我竟然被你带着也说起了地狱笑话!】
“只能说你这是释放天性了,我统, 这不能怪到我身上。”我把脸埋在手心里呼出一口气, “……所以朗姆是一开始就抱着处理掉我的呃思维、意志而来的吗?总不能真是被我嘴贱气得吧!”
【以玩家刚刚说垃圾话的紧密程度, 不无这个可能啊。】
我摸摸下巴:“但听贝尔摩德的意思,他又是特地来的实验室,而且他还大抽特抽我的血, 不会就是怕不小心把我弄死了,到时候没有血可以用了吧?”
【朗姆不是也说了以前你也能抽那么多吗?】
“……你站谁那边啊?!你帮他说话!”我骂骂咧咧。
【我……我有权保持沉默, 我沉默,好吧。】
“嗯?”我被系统这句米兰达警告提醒,想起了什么,“说起来, 朗姆那一派, 像宾加他们都是在美国活动的, 是不是?在美国的时候也是派宾加来接我们……波本也是,朗姆还是波本的上司……”
【这又跟波本有什么关系?】
“哦, 他长得太外国人了,我当初怀疑他是在拉美那边进的组织……而且他最近不在, 不就是说被朗姆调回美国了吗?”
【后半段暂且不谈, 前半段仍是让人那么熟稔、原汁原味的造谣啊!】
我无视系统的吐槽, 继续说道:“所以朗姆果然是特地为我而来的。感人,原来我的存在能让他这么有危机感。理论上来讲, 他这种世世代代侍奉老爷的闰土,不应该这么怕我一个实验体……哦,我懂了。”
【玩家懂了什么?】
我两眼放光:“所以我是不是可以仗势欺人,真的把朗姆宰了?既然当初关红英可以做到在两发RPG下全身而退,我应该也可以吧,她当初怎么教我来着的……这样那样,然后我就背着炸药包去上学校,跟朗姆说早早早,轰隆一声朗姆不见了……”
【……】
“不对不对……这个选择应该留到最后,不然不就成了玩《重返德〇总部》?但无双也太有吸引力了吧!”
【*叹气*】
片晌后,我一拍大腿,起身站直:“行了,读档吧宝,我有主意了。”
【已为你读档。祝你心想事成,我的玩家。】
……
“嘶……”一回档到大街上,我直感觉两眼直冒金星,站都站不稳,最后只得蹲到了地上。
我从手里的超市袋子里,摸出了一支红豆炼乳雪糕,拆了包装就往嘴里塞。
可怜我寒冬腊月,都来不及爬回开了暖气的屋子再开始吃冰欺凌……这仇记朗姆头上吧。
我满意地看着血条重回满格,起身边往公寓走。
我哈出一口白色雾气,吃着还剩一半的雪糕,给贝尔摩德打‘我要鸽一下’的电话:“Hi my pretty,你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吗?”
贝尔摩德:“小猫咪,听起来你是要临阵脱逃了?”
我笑道:“哈哈,抱歉抱歉,没有到这个程度啦!我临时发现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你看看是我晚点自己去研究所,我们在那里碰头,还是说?”
贝尔摩德意味不明地在电话那头轻笑两声:“我看还是你晚点搞定了再来接我吧,记得是来·接·我噢,猫猫。”
“……嘿嘿,我的荣幸。但我既然敢开,莎朗你要敢坐噢!说起来,我对RX7的性能一直很感兴趣呢——” 我憨笑道。
我挂掉跟贝尔摩德约定好两个小时后去接她的电话后,在房门口再次碰上准备出门丢垃圾的碧川。
我抬手打招呼:“哟,寻酱。”
碧川犹疑着问道:“嗨……関,你的脸色好差,”他的视线落在我手里的超市塑料袋和手里没吃完的雪糕,“低血糖?午饭就吃这个吗?”
我摸摸鼻子,莞尔笑道:“不是没吃饭的原因啦。这都得怪朗姆,这家伙……呃抽掉了我几袋血来着?算了,总之寻酱你记得绕着这家伙走,他下手比我还黑。”
碧川哭笑不得地答应了我,随即我摆了摆手转身进屋了。
再一次把塑料袋里的食物安家落户,我合上冰箱门开口让系统把便携电脑放出来。
“让我看看,加利福尼亚的研究所的注册信息……匹配不上。”我的手指飞速敲着键盘,在这关键时刻力求分秒必争。
“然后是埃文斯挂靠的单位、还有股东……再上一级呢?有了,就是这个!”
“最后就是,我们可爱的忠实的相机,它最后一次接入的无线网络在……这个IP对应的地址,唔,很近啊,只用十六分钟车程。出发!”我将信息加密,转存在一张相机存储卡里后,一把将存储卡和便携电脑都丢进了系统背包。
一个冲刺便在窗外熟练地展开双臂,跳下氛围感十足的信仰之跃。
“我下次要放BGM再跳,就那个激昂的小曲,我晚点找给你。”我砸吧砸吧嘴。
系统则是惊恐道:
【玩家——现在是白天天天天啊——】
在系统的白字‘惊呼’和不知名路人的惊呼声中,我以花样体操运动员的健美动作落地了。
“安啦,没有熟人看到就行。”我吹着口哨拦下了一辆的士,“尼苏明达公寓,谢谢。”
十六分钟后——
“统,抛开工资不谈,他们住的公寓怎么比我们行动上铺张浪费、物质上银山金穴的MAFIA住的还好啊!”
我愤愤且熟练地攀上这座全新的——特指我没爬过——公寓大楼外墙,感觉自己像极了红牛赞助的极限运动选手。
“几楼来着?”
【十八楼,玩家。】
我哼哧哼哧地爬到十八楼,观察了两间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后,利落地选择了码数大的那间,侧身翻了进去。
我拍拍手上和身上的灰,动作非常嚣张跋扈还一脸明媚阳光地拉开阳台推拉门:“Surprise!下午好啊,诸位。”
我对着沙发上坐着的安德烈·卡迈尔和詹姆斯·布莱克,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从头到尾都无视了他们手里平举着的手枪。
是这样的,只要FBI在我进屋的那一开始没有开枪,那后面他们更不可能再开枪了。(注意1:仅适用于他们已知未成年人身份卡的情况。)(注意2:前面的都是暴言。)
我大剌剌地在没人的那张沙发坐下了:“别举了,我看着都累。我是来……呃,寻求合作的。”
我微微一笑,但看他俩警惕无比的表情,这笑容的亲和力可能还是差萩原五个安室吧。
詹姆斯·布莱克毕竟是领导,他冷静地开口问道:“小朋友,我不知道我们有哪里能帮得上你。”
我扁扁嘴:“别叫我小朋友,听起来跟我迷路了,要你们帮忙送回家似的。”我扭头看向安德烈·卡迈尔,“你非要一直拿着枪对着我吗?我心情不好了,就要去举报你了噢——哦,我是说跟你的同事们,F·B·I。”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等、”卡迈尔嘴唇嗫嚅两下,“什么FBI?”
我敷衍地笑着:
“我都直接拆穿你的身份了,也没有心虚地加上其他迷惑选项,事到如今就不必跟我装模作样了吧。我这次非常赶时间,所以才特地、亲自上门给你们送来这份大礼。
“所以——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布莱克的声音还是很冷静,语速不缓不急:“我明白了。”他抬手示意卡迈尔放下枪。
我也明白了,好人的底线用来退让的,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欺人家的就是你啊,玩家。】
尽管我道德素质不详,但一向是遇强则强。此刻我恼羞成怒,大骂系统:干嘛啊,你没看到旁边墙缝还有个穿模的红名吗!人家有后手呢,统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叛逆期了吗?不行你喝点中药调理一下吧。
【对不起。*滑跪*但字太多我不看。】
蛤?
布莱克继续道:“不如……抱歉,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関。”不知道我的名字?呵,欲擒故纵的FBI,我决定将对系统的火烧到他们身上,这下就叫火烧连营!
布莱克:“好的,関。我还是想再跟你确认一下:所以你希望我们帮你做什么,又为我们准备了什么样的大礼呢?”他清了清嗓子,“实话实说,即使我们是FBI,即使你知道我们为了什么而来……”
“我披露出去也并不能影响到你们后续的行动,对吗?”我咧开一个鲨鱼般的微笑,随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亲爱的,我知道的远不止如此。尽管你们的人真的很讨嫌,但我暂时还不想跟你们撕破脸……”
我脱下手套,举起左手打了个响指。一张存储卡应声从半空中轻盈地落在客厅我们面前的茶几上:“这样吧。我不是个吝啬的人,既然是我来找你们谈合作,就先由我展示诚意吧,FBI。”
卡迈尔的眼睛甚至瞪大了。我瞥了眼一直在勤勤恳恳当BGM的电视新闻,按屏幕上粉丝纪念会提及的名字随口道:“是的,是魔术。我曾经偶遇天才魔术师黑羽盗一,跟他学过一手。”
我报出一家美国公司的名字,紧接着说道,“言归正传,我要你们做的事和为你们准备的礼物,这两件事其实可以说是同一件事。有关于你们正在追查的那些事那些人,这家公司会给你们一部分线索,但是、”
“但是?”布莱克问道。
我:“但是我不要FBI第一个去查,你们太需要证据了,拖得太久对我就是毫无用处,等你们找到证据、申请到许可,用的时间恐怕跟叫ICPO去查差不了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形容有伤害到他们身为FBI又或者是‘世界的HERO’的荣誉感,面前的两人双双抿了下嘴。
我无视他们脸上狗血恋爱轻喜剧男二才有的复杂情感,继续道:
“我要你们联系IRS去查,现在、立刻、马上,无调查令破门,文件全部打包带走,嫌疑人也直接收监,这些他们最擅长的事都可以做,再带上存储卡里的信息,这些够你们FBI和IRS哥几个吃顿好的了。重点是,你们得让被抓的那群人怕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急得团团转的同时,留出锅盖边的缝把他们的头目钓过去。”
布莱克半信半疑:“……你这么确定,那个头目会为他们出现?”
我嗤笑一声:“出现?不,他们的头目是个畏首畏尾的孬种,你们得要再有点耐心,学学ICPO吧,这点可是他们难得的可取之处……”我耸了耸肩,“也许这样,大头就被你们啃下来了呢?IRS望洋兴叹的画面会不会很下饭?”再顺手画了个大饼。
卡迈尔终于木讷地开口:“你……你知道IRS到底是什么吧?美国国`税局?”
我冷酷地瞥了一眼卡迈尔:
“是,你最懂了,拍摄未成年人色`情的家伙。俗话说得好,宁在美国杀人,不在美国偷税。IRS,美国国`税局,搞定了你们FBI都没搞定的芝加哥MAFIA,成功以偷税漏税的罪名送了人家MAFIA的头目进了监狱……
“哎,卡迈尔君。说起来现在IRS下的税务警察,他们的装备跟美`军比差在哪里啊?……哦哦,我忘了,你们FBI要抓的人,如果IRS也要抓,就得先让IRS他们先带走,他们这个装备的事,你们做下级是不太能摸得清哈。”
说这话时,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卡迈尔:
很新鲜,第一次能在一个方脸上看见了圆圆的红绿灯。(笑)
第060章 Chapter 060.
//Chapter 060.
我觉得我的斡旋技术已经功力大成, 整个谈判过程行云流水。
虽然不知道是觉得这条信息不试白不试,而且IRS出手不容易引起犯罪嫌疑人们的警惕,毕竟艾美莉卡那么大, 他们抄个公司跟在股市里说‘我这次必定是抄底’一样, 都有点百试不DIE的意思;
又或者是他们真被我没有透露出一点底牌的、那句意味不明的‘你们的人’吓唬住了。总之FBI们没有思索太久就答应了。
当然,我觉得不是我在旁边倒数计时给了他们什么威胁, 毕竟我的手里可是连枪都没有啊!
我微微一笑:“那我们合作愉快。”我把手榴弹丢回背包, 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 与两位一脸憋屈、一脸淡定的FBI握手言和。
“……合作愉快,関君。”
我转身摆摆手,往阳台上走。
卡迈尔在我身后憨憨地喊道:“既然我们合作关系都成立了, 你可以走正门啊!”
我用‘老婆快来看上帝’的表情看着他:“我也不是进不来你们这正门,你这是瞧不起我作为违法犯罪分子的业务能力啊。我走阳台主要是——快!”
然后我就在又一声惊恐粗放的呼号声里, 向见识短浅的卡迈尔,展示了一下什么叫〇〇速度。
侧闪翻滚落地后,我将翻飞的发丝挽在耳后,不由得感叹道:“无敌, 是多么——多么寂寞?。”
……
“驾照?”
面前穿着西服套装的年轻女士微笑着重复道:“是的, 先生。我们这边租车还需要提供并登记驾照的。”
统统统, 驾照、驾照有没有——
【没有,你这张身份卡是未成年啊, 玩家。】
我大惊,不是, 我都MAFIA, 连个假的驾照都没有吗?
【嗯呢。】
我摸着鼻子, 跟车行的业务员致谢道别后,悻悻地离开了。
“怎么办……统宝, 我上哪找辆车去接贝尔摩德啊……”我蹲在马路牙子上思考着胯骨轴子,“等等。”
上帝为我关了门,必然要为我打开窗。
我恍然大悟了:“安室,不是去美国了吗?我记得上次在美国遇到他……他那时候的意思是,黑泽才有那个闲钱把保时捷跨洋运去美国,他当时用的RX7是在当地租来的,那也就意味着——他在东京开的那台RX7,还留在地库,对吧?”
【三思啊,玩家。你别给人家的跑车撞报废了啊!】
令人欣慰的是,我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
【根本不是这样用的。】
二十分钟后,我在公寓地库里轻易地启动了属于安室君的白色RX7。
“人生,易如反掌。”我愉快地拍拍方向盘,激昂道:“零!战!之!魂!……怎么起步来着?先挂哪个档啊,我统!哦哦,不用你了,我来手感了。”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次不是车死就是你活……】
在一阵手忙脚乱后,我终于开始按导航——系统亲自规划路线,提醒我每一步操作,甚至细节到车道开哪一条——去往接贝尔摩德的路上。
“统啊……人生的路上,有些磕磕绊绊是在所难免的。你要接受有些事情是会超出你的计划的啊。这个时候你就换个角度看事情嘛,比如我们现在这辆跑车,像我们这种一月一千八,干活还要把命搭的打工人,得打几辈子的工才能开得上啊!而现在呢?只用苦一苦百(gong)姓(an),跑车我来开,这不是妥妥的双赢吗!”
【我……你……我@#%&……】
【典。】
一字神禅,我破防了。
我正准备跟系统较量一下彼此在语言天赋上的攻击性,就被系统提醒道:
【目的地到了,踩刹车,左脚的!踩住啊,拉后面那根手刹,脚不要松,快,车停了就把前面的挂P档。】
我以超出我一贯水准的优秀表情管理,缓缓放下车窗——还不小心把两边的窗户全放下了——对车窗外的贝尔摩德微笑道:“美女,我有这个荣幸载你一程吗?”
贝尔摩德取下红唇呷着的细烟:“不错嘛,小猫。”
只能说还好贝尔摩德看不见系统打出的满屏乱码。
也得亏这个点郊外确实没什么车,我高度专注地开着车,还要分出一只耳朵跟贝尔摩德闲聊。
“你是怎么说动波本把车借给你的?”贝尔摩德手肘撑在车窗,手掌拖着自己巴掌大的小脸,笑着问道。
我表情顿时严肃了:“我没有说啊,他没有拒绝不就是可以?”我指了指插了一把临时改造好的‘钥匙’的钥匙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贝尔摩德有一瞬间看起来头有点痛。
我无辜道:“怎么了嘛,退一万步说,你就说波本是不是没拒绝。”
贝尔摩德半掩着脸:“就坐这说吧,退一万步我会像波本一样,因为听不见而没办法拒绝的。”
我幽幽地问道:“你为什么遮着你的脸,你是不是笑了?”
贝尔摩德语调优雅且轻慢:“宝贝,你知道的,我们女明星天生都是微笑脸。”
……
插科打诨下,我们的应许之地终于在我狂踩油门的猛攻之势下,于日落后顺利抵达了。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一路上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我下车后意犹未尽地拍拍车门:“莎朗,这附近有没有比较直的路给我跑跑啊。”
贝尔摩德这一路都有点笑累了:“我倒是知道这附近有防空洞,很适合你被波本追杀的时候进去躲一躲。”
我故作伤心地掩面长叹。
“欢迎回来——贝尔摩德大人。”
“欢迎回来——阿碧辛斯大人。”
熟悉的喇叭电子女声响起,这次我自若了许多,面带审视地微笑对着每个看过来的研究员点头,慈祥得好像来视察的领导人。
等我熟练地被绑起准备抽血的时候,我开口测试了一下FBI的效率。
我面带着慈爱的笑容,对着中年男性研究员问道:“你拿出血袋是什么意思?”
“阿碧辛斯大人……”研究员面色苍白,嗫嚅着嘴唇说道,“您采血需要……”
我还是笑容满面,只是眼睛不再眨动:“给我用的?现在去换成采血管,我允许你现在拿了几个血袋就拿几个采血管。”
本该响起的朗姆专用电子音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耳边一派清净。
贝尔摩德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阻止。
研究员苦着脸,满头大汗地跑着去换采血管了。
我朝着他的背影,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不错嘛,FBI。
“你也是天生微笑脸吗?”贝尔摩德似笑非笑,涂着艳丽色调指甲油的手指在半空中描着我的脸庞轮廓,“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放下过呢……”
我咧开嘴唇,露出一个标准的露齿笑:“这里很安静,没有嗡嗡的电子音在说话,我觉得旺我。”
“你怎么这都知道……”贝尔摩德又笑了起来,她手指按着自己的眼尾:“我要不敢再和你说话了,宝贝。……唉,感觉今天一天产生的细纹,就要赶上去年一年的。”
研究员可能看我们在聊天,来得姗姗来迟。贝尔摩德见朗姆不在,于是放我一个人在研究所里撒欢,自己找了一间试验室睡美容觉去了。
最后整套流程走完硬是花了比上次还多半个小时。
我脸上挂着邪佞的笑容,狠狠薅乱志保蓬松的金棕色短发。
志保抿着嘴,一脸无语中混杂着‘他都这样了,你就让让他吧’的感觉。
没错,之所以没有朗姆,流程还比上次更久,是因为我特地花了半个小时尽情地套话。嘻嘻(呲牙笑)。
我留下用手指试图恢复发型的志保,离开了这一层楼。
“所以这次的基础结果什么时候能有?”我十分含蓄地拿了两份研究员的便当吃了起来,顺口问了一句在旁边战战兢兢的研究员。
研究员:“阿碧辛斯大人,预计是三个小时内。”
“行。”我摆摆手:“你玩去吧……诶,等等。贝尔摩德去哪了?”
我在跟贝尔摩德确认了她要在这里等结果再交给那位先生后,便麻溜地抛去了短暂的同事情,自己先下班了。
走之前,我回身道:“结果记得发我一份噢,Love you——”我对贝尔摩德眨了眨左眼。
贝尔摩德正确认没有别人旁听,侧头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记得查看邮箱。”
“好的,长官!”
……
我把头埋在方向盘里,砸出短暂的喇叭声:“……我怎么有点困了,这算不算疲劳驾驶?”
【疲劳驾驶好像对你来说都已经无伤大雅了……不然存个档?】
“你还敢说!什么莫名其妙的未成年身份卡啊,我真未成年你们还不开防沉迷吗!——不过怕自己开车时睡着而存档,怎么感觉有点丢脸啊?……好像也还好?拜〇在首轮总统辩论都能站在台上睡着呢,我先睡了!啊不是,我先存了!”
【呵呵。】
【已为你存档。】
在来时那一路的磨砺后,我除了发动起步尚不成熟,其他驾驶操作已经可以说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了呢!
【过度的自信是自大。】
“这里都是山路开不起来啊……”我扁着嘴,再一次无视了系统。在盘山路上根本没有什么油门可供我踩,RX7的速度更不是我这种初学者可以在山里轻易展现出来的。
【毕竟长野这块就是自然风光比较好嘛,只不过现在是冬天,春夏秋的时候,都有不同风格山色湖光可以观赏。】
我带着略显绝望的微笑,放慢了车速:“不妙,这里是长野啊!”
现在去找个驾照,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