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Chapter 131.
//Chapter 131.
“什么?!”贝尔摩德的声音压得很低, 但眨眼间,商场璀璨强烈的灯光在她眼睛里破碎,像照见真相的一面镜子, 窥探到不可触摸的事物而自裁了。
我伸手打开药盒:“PICK ONE。”她的表情出乎我的意料, 但相当美味,于是我更加热情地推销着自己, “因为没有可供现场展示的受体, 为了能让您能更好地了解我们产品的性能, 我其实还特别为您录制了一个关于受试成功的小白鼠的视频呢!”
在播放完那支其实连我自己看到那幕时,都叫我十分惊讶的视频后,贝尔摩德毫不犹豫地拿走了我掌心里那药盒的其中一颗胶囊。
贝尔摩德表情恢复了她一贯的优雅轻慢:“我会想办法让实验室确认一下的。”
也是, 毕竟这个药物只是有几率成功,并不是她随便拿去喂一只小猫小狗就能确认是否为真的。
贝尔摩德轻抚过自己盘起的头发, 这是那位精神科医生在证件照上也一贯留有的发型,我还记得那张证件照上她笑得十分文雅,看不出有精神类药物作用后的模样,可能那是她在发病前留存的影像吧。
贝尔摩德可不管我在想什么, 她非常爽快, 微微眯起她艳丽的大眼睛问道:“所以KITTEN你这次是想做什么?——朗姆还是琴酒?”
“唔……”我点点自己的脸颊, 好奇地问道,“老实说, 我只是想看看他们脸上出现有趣的、狼狈的表情,并没有特别想做什么。贝尔摩德你觉得呢, 我这次对谁下手, 会比较方便?”
“啊啊、这两人今天竟然都神龙不见首尾——”贝尔摩德竟然真的开始为我分析起来。
我出言故作俏皮地纠正:“我们应该称这种行为叫:藏头露尾吧!”
“哈哈……哈、”贝尔摩德虚掩着脸上的笑意, 纤长的手指上,那抹艳红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肤色, 此刻更是要胜过外面的月华,“我本想说KITTEN你又在玩你那油嘴滑舌的技艺,但真是没想到啊……你究竟是怎么在普通的高中学校里,有机会接触到生物制药的呢?我记得研究院也没敢把你放得很远,总归有人负责时不时监控着你的动向吧。”
我竖起食指,在嘴唇前比了‘噤声’的手势:“那个啊——是·秘·密·哦。”
蛤蛤!我为什么读着普通高中、本来也会去读普通大学,结果现在居然能复刻出堪比奇迹的药物?
当然是托朗姆那个秃头中年男的福啦!
怕不是他妒恨我的发量浓密,天赋异禀;而他每天照镜子时,都要被他自己头顶那锃光瓦亮的头皮刺痛眼睛,所以才天天想着要薅我羊毛,竟然一个命令下来,就把我的未来职业规划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他脑子发热直接烧坏得了,我却居然要因为他心血来潮的命令,就被迫转而去学制药工程。
天杀的,我就要问了:我的基因提供者是一位优秀的生物工程和电子信息工程研究员及学者,这对我是一个光有皮囊、却连汽车的安全气囊在哪个位置都大脑空空的人,有任何可以否认它是必要不充分条件的理由吗!
我怎么想,都觉得是朗姆那家伙,他纯粹就是因为自己连环滑铁卢:特别是在小志保失踪后,失去一位高级研究员,实验进度完全停滞,他被那位先生骂得狗血淋头,而心态崩坏、病急乱投医。不然他是怎么能想得出让我——一个压根不是学制药、生物甚至医学的人——抹掉过去的沉没成本、重新投入制药工程的学习的?
难道他也玩读档流?!
毕竟人家是钓鱼佬永不空军,他朗姆则是从羽田案开始,每个回合全都空技能。他有成果吗?他没有啊!
我神秘莫测的表情下那涌动着的愤懑,显然还是被贝尔摩德感知到了。
她笑意不减:“没关系,我相信你总会告诉我的……至于这次,我觉得你可能可以小小地、‘捉弄’一下朗姆。”她的语气听起来倒没有一点要放过朗姆的意思啊,冷得我小小地打了两个寒颤。
“哦?这是为什么?”我伸手让贝尔摩德重新揽上我的胳膊,可算暖和一些了。
“因为‘我’呀。”贝尔摩德指指自己一比一复制的目标面容,“你知道朗姆的灯箱法则吗?”
我不自禁地笑出声:“哈……这个名字,还挺威风的?是他的那个洗脑技术吧,我记得破坏性很强,是打算对目标使用、还是说……我们这次的目标本身——就是这个技术的受害者?”
我依靠着这个贝尔摩德提供的名字,猜测出它对应的东西,毕竟朗姆之前就想对我这么干过,我很难不对怀揣着把我变为提线木偶的朗姆身后,那几个灯箱留存下深刻印象。
好在贝尔摩德接下来说的话,证明了我猜测的正确性。
“应该说是,两个都有吧。”她嘴角噙着鬼气森森的笑容,“不过,这么说也不准确。她应该算是朗姆那个精神医学流派下,生出的精神控制计划的受试者——只不过她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就是了。大剂量和交叉的药物、催眠是他们最常用的也是最常见的手段;电击实验也曾有过,而灯箱法则则是朗姆自己的研究成果……”
我摸摸下巴,思索道:“药物滥用和电击……这种治疗风格,是朗姆在他自己的大本营参与的吧。”
“确实有些显而易见了。”贝尔摩德无不赞同地说道。
我又开始装作无辜可爱地出声:“噢!所以……我们的目标,会送到朗姆大人手里呀!”
贝尔摩德不愧是能跟波本交好的人,她对我的装腔作势免疫程度远高过香缇。
“而我因为要回去睡美容觉,所以会是阿碧辛斯你负责押送噢?”贝尔摩德眼波流转,与我相视一笑。
“O·K!”我轻眨右眼,送上我满意地WINK。
说起来我要不要在这里存档啊?万一不小心又碰上朗姆想跟我玩同归于尽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打的贝尔摩德好感,岂不是又在叫喊着计算机才有的‘归零’‘归零’啊!
【都说了!不是!恋爱!游戏啊——而且这种交易算什么好感啊喂。】系统抓狂道。
我无视了它的愤怒:还是存个档吧!
【……已为你存档,读档小関。】
喂!你!
这下我读档小関又破防了。
……
美籍日裔啊。我盯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女人,手作锤状敲向另一只的掌心,“你喜欢FBI还是CIA?理论上说,CIA的手段太极端了,FBI天天骚扰市民,两相比较……你应该更喜欢FBI吧?”
而因为被□□迷倒,这位目标暂时扫除了尘世间的一切迷惘,只剩下我纠结要不要点兵点将,来分配一下人质的所有权。
“喂?有人在电话那头吗?”我像在恶作剧似地压低了声音,“您有一份联邦快递,现在方便签收吗?”
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在收尾吧。
我记得朗姆最后还非常不客气地打断了黑泽的发言,修改了计划,把本该制造成目标精神失常后自行走失的现场,换成了将曾一起参与对目标进行潜移默化地洗脑实验的底层非科研的人员,一并清理。至于他们要怎么做,这就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了。
赤井从任务中脱身的速度,快得超乎我的想象。我有理由怀疑,他像上次安室和诸伏抛下(……)他一样,想办法‘同态复仇’般地抛下了(……)安室和诸伏。
这话用在这里,似乎是有点太‘暧昧’了。以至于现在我看着面前的赤井,仍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对自己面部肌肉的抽动。
赤井如同我没有在电话中叫出他的名字,他默契地也没有喊出我的名字:“这是?”
“我思来想去,没有其他人,我只能想到你可以拜托了。”我双手合十在自己的脸前,抿着嘴可怜兮兮地说道,“请你帮帮我吧。”最后又一下笑场,咧开了不得了的微笑。
赤井:“……我明白了,我会负起责任来的。”不看他那调侃的表情,光听语气居然还挺郑重的呢!
我瞳孔地震,对着赤井非常潇洒地抬人质动作,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赤井回我以一声哼笑:“所以这样没有关系吗?有需要的话,其实你可以开口向我寻求帮助的。”
“你有听说过暴露疗法吗?……算了,快把她带走,我就谢天谢地了。”我抱着胳膊:“至于帮忙?如果我不小心死了,不用来帮我收尸噢。”
“如果这是你所期望的话……我希望这是因为你在第二天天亮会自己复活。”赤井语毕看了我一眼,随即发动了汽车。
可恶!在耍帅这件事上,我居然被赤井比下去了!
我注视着他的车子逐渐变成蚂蚁大小,随后背对着身后刚刚停下的、朗姆派来接送的车辆抬手。
车上的人拉开车门,走到我的身侧:“阿碧辛斯大人。”
我注视着地图,确认好附近只有他一个红点,于是毫不犹豫地将手一把按在来人的后劲,轻轻作锤敲下:“砰——”
十分文明地收获了一只安静的等人高黑衣人玩偶。
“NIGHT NIGHT。”我把这人用多余的绳子捆好手脚,然后套上麻袋,丢到车子原本为目标准备的安置的地方——提前被拆掉座椅的后排车脚垫上,“出发!”
……
失策了,我忘记这个研究所真的很远啊!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前把那等身玩偶变成等身玩偶——我应该等他开着车,把我送到目的地再说的。
我提着麻袋版等身玩偶,再一次走进这栋纯白的建筑。门口这电力充沛的电子门铃又响起:
“欢迎回来——阿碧辛斯大人。”
啊,真是叫人怀念的声音。
我曾经听着它,一度有过应激的生理不适。在这声音里反反复复感受着厌倦、麻木、恐惧……我记得分析如何应对恐惧,还是某个热门的心理学议题吧。
人人谈及恐惧,常常会被给出两个选择:a. 回避它;b. 压倒它。你可以远离你的恐惧,你也许不擅长处理,但逃避并不是下等马,它是出人意料外、行之有效的方法,有时足以作为某种处世哲学存在;又或者,你也可以像爬坡一样——我不被恐惧追上,不也是可以的吗?
但这短暂的安宁和如影随形的铡刀,两种不同方法都仍无法让我内心彻底平息那种恐惧的心情。
“阿碧辛斯大人?”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一旁反复询问我的声音,终于毫无障碍,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微笑道:“啊、朗姆大人在哪?”我拎起手里的麻袋‘玩偶’,“唉……贝尔摩德酱要睡美容觉,只得叫我来帮忙了。”
这是我的第多少次读档了?究竟是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冥顽不灵死抱着一种目标前进的人,就值得被命运嘉奖呢。
总之,这次我打算试试第三种方法——暴露疗法。
第132章 Chapter 132.
//Chapter 132.
我询问朗姆去处的话音刚落下没两秒, 远处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朝我走来,边说道:“阿碧辛斯大人,朗姆大人不在这里。辛苦您跑这一趟, 我来接手‘目标’就好。”
他说着便伸手准备接过我手里攥着的麻袋。
这人讲话的腔调真是矫揉造作, 他表面谄媚、底下却不乏轻蔑的态度,还算标志的面容也要被这种语气拉低几分评价。
看他这个态度, 我是见过这人的吧?不过读档来来去去这么多人, 我实在对一个只是瞧不起我的人分不出多余的注意力。小问题, 又不是想杀了我。
“没关系。”我微微一笑,像是没有察觉到他隐藏的敌意,继续说道, “你这么细胳膊细腿的,万一折到怎么办?来都来了, 我就送佛送到西天吧。你们需要把他放到哪个房间?”
虽然没有我高,但肉眼看来比我健壮——啊、看那松散的肉,也许我应该称其为体积大——许多的男人,可见地愣了一下:“……那, 那就拜托阿碧辛斯大人了?”
他眼睛里仍有疑虑, 像是在好奇我准备做些什么。
我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当年我和黑泽还有鱼塚玩研究院‘大逃杀’时, 还在刷试管的那个小工嘛!这么多年不见,仍在研究院工作的他, 头发居然还齐整着呢,不会是假发贴片吧?
“咳、”我左手抬起, 虚掩着嘴轻咳一声, 掩饰我险些笑出声的窘境, “就是这个房间了?”
我跟着刷试管小工来到某间房门前,鉴于之前贝尔摩德透露的消息, 我实在是不意外这里就是上次朗姆试图对我实施灯箱计划,又被我用北极兔倾情赞助的八个蛋人工回档了的那个房间。
唉,就是这次属于突发事件,我没来得及为朗姆准备他最爱的定时炸……咦?诶?!
【没错,亲爱的读档関酱,你有一颗从无能的、计划胎死腹中的露营地炸`弹勒赎犯手里,‘非法没收’的八个蛋呢,LUCKY YOU!嗒嗒——】
但我记得那个炸`弹,定时器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吧。唔……
我光明正大地掏出手机,给松田发送一条短讯:
【阵平尼酱,好尼酱,希望你不会怪我深夜来信。如果这没有打扰到你的休息就好,如果这打扰到了你的休息,那更好!因为不能只有我在加班……啊不是、我是想问,如果想引爆一颗定时炸`弹,在不拆开它的前提下,除了定时和遥控,还有别的办法吗?】
刷试管小工显然不敢对阿碧辛斯大人堂而皇之玩手机的行动有什么越级的异议,但他从当年一届刷试管小工,一跃成为了能够为朗姆打掩护的小高层研究员的事实,也在此时昭然若揭。
无他,只因刷试管小工推开房门后,除了五个灯箱,那里还有一个秃头大叔——也就是朗姆在等待着我。
“哈……”我抬手就把‘麻袋玩偶’丢进房间,动作轻巧,仿佛它真的只是个充棉花的玩偶,而不是被打晕的男人。
我一脸热切地走进房间,余光则看着刷试管小工将门带上,我没有阻拦他的动作,仍是直勾勾地盯着朗姆,笑容洋溢在脸上招呼道:“是朗姆大人呀!刚刚那刷试管小工还说您不在呢——我看他要是干不好工作,把他开了算了,别浪费那位大人的钱。”
刷试管小工还没将门合好呢,就听见我这一番高谈阔论,心态没有受过我摧残的他,当下愣在了原地。
朗姆坐在那个牙医最爱的带滚轮圆凳上,朝着刷试管小工摆手示意他离开。
朗姆脸上为我展开了虚伪的和平笑容:“阿碧辛斯,辛苦你跑这一趟了。你可以回去休息……我听说最近贝尔摩德那女人在带你拍戏?那你一定也很需要睡眠,保养你那少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众所周知,我的笑话,我一般只许自己开;别人开,我就会破防,并火速看碟下菜地、对面前不同的人,进入不同的二阶段形态。
我站在门口,倚在身侧的一个灯箱旁,手机振动了起来,现在我也无暇顾及,只是对朗姆咧开一个白鲨似的血腥笑容:“啊,您不先验验货吗?免得到时候‘目标’出了什么问题,不好划分节点追责呀。”
朗姆也是维持着他八风不动、意味深长的笑容:“阿碧辛斯你,不至于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上,保持你那愚笨顽钝的态度去做傻事吧。”他无所谓地仍坐在凳子上,用鞋尖踢了两下麻袋。
——这家伙恐怕是踢人踢得不少,男人和女人身体脂肪含量的差别,让他对那微妙的触感也有了自己的辨别方式。
朗姆脸色一变,“我以为你在琴酒放弃你的这些日子里,学会了什么叫识相!”就低下身去拆那麻袋。
我赶紧趁着这机会把定时炸弹往灯箱后一放,顺便把手机和身上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像是钱包、信用卡、警官们的名片什么的,都收进了系统背包。
【……玩家,你不会是想玩极限操作吧。】
我是谁啊,我还玩极限操作——我连狙`击`枪的微操都学不来。我就是,普通地,对这几个灯箱做点防患于未然的准备……
【哦,PTSD了。】
我幽幽地对系统念叨,我要把你的感情模块取消掉,让你天天揣测我是怎么想的。
【我这叫分析呢,玩家。】
基于系统不叫我‘读档小関’了,我决定大人有大量,大度地原谅了它。
我虽然是豁达大度了,朗姆可没有。
在他在地上那麻袋盲盒里拆除了一个黑西装SET壮汉后,他的脸色跟那套黑西装可谓是相映成趣——都是一样的乌漆嘛黑呢!(笑)
我是看着朗姆的脸色噗嗤地笑了,朗姆不知为何,看着我笑弯了腰,他居然也冷冷地笑了起来:
“哈……从上次你喊我‘朗姆大人’,我就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了。阿碧辛斯,你以为你这样年轻的人、浅薄的阅历,能对‘离间计’有什么深刻的了解吗?甚至还妄图用在我身上——”
我忽然想起贝尔摩德的话,还有那两代奇迹的药物,以及背后不可说的终极目标,霎时间来了灵感。
于是我站直了身子,放过那可怜的灯箱,转而将手臂大展开来,像是要拥抱一位远道而来的故人,边向朗姆走去,边说道:
“可就算我的理解不到位又怎么样呢?朗姆大人——我年轻呀!我还能有无限的长度和机会去尝试你来不及尝试的事情,犯你已经无法再踏错一次的错误呢。”
吃着老本的朗姆靠着他那最后一点虚无缥缈的自尊,强撑着自己对我展露出自以为十分有气势的表情。
朗姆正欲开口对我说些什么,却被我出言打断了:
“你知道你在羽田浩司那案子里的疏失,又被人翻出来了吗?如果不是我恰好听见了,再次为你收拾烂摊子,拦下了报道的发布……哈、”我嗤笑着继续说道,“明天早间新闻的头条,就是超级大富豪乌丸家族的巨大黑色丑闻了——朗姆大人,到那时候,你觉得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你?!”朗姆怒目注视着我,“这不可能!是你贼喊捉贼,特地翻出来做文章吧?!——你从前就是,总做这种不上台面的小动作,你以为这样就能动摇你和琴酒只是耗材出身的处境吗!”
确实是我特地翻出来做文章,这事倒是被他说中了……但要我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心虚,这是绝不可能的!
我手一拍朗姆身旁那张牙医诊疗椅:“你早该面对自己的失败了!而不是对着给你收拾残局的人大呼小叫,不然你迟早还有下次!”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朗姆,他本就晦暗的眼神变得更加可怖。
眼见着这家伙也打算开二阶段,虽然这次系统一直为我将痛觉的数值保持在零,但我仍下意识后撤一步就要离开这个险些让我把创伤档案新增一条幻痛的房间。
朗姆:“……我早该这么做的。”他语调平缓,声音低沉,像是暴风雨前宁静不流动的空气。
“砰——”
什、什么?!这是什么新科技吗?
霎时间我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而无论我怎么试图移动自己的手臂或者大腿,它们都像是老旧的电脑,死死地停留在无响应的灰白画面上。
我努力睁开的眼睛,在这种好似被蛛网丝丝包裹束缚住的挣扎里,终于找见了一切的罪魁祸首——我肩头上的一只早已注空液体的针筒。
是阿曲库铵?还是杜什溴铵?
我试着呼唤系统,现在还能做读档操作吗?
【连接没有问题,需要现在就读档吗?玩家。】
看来确实只是肌松药,暂时不影响我的意识,而且这一针管恐怕也很快就能被代谢完……等等,朗姆这家伙!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刚刚我是怎么把‘麻袋玩偶’甩到房间里,他就是怎么把我甩到房间正中的牙医诊疗椅上的。
见势不妙,我正准备开口答应系统读档的提议,一旁朗姆可能是年纪大了,空巢老人心灵比较寂寞,那粗糙的嗓音簌簌出声,竟然开始了所有犯罪者都会有的告白环节:
“阿碧辛斯,我从我的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可不仅仅只是个CODE NAME。”
他一脸狞笑地俯视着我,继续说道:
“那精神控制计划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我想你应该有听过库拉索的名字吧?她也是我的杰作之一。你说的很对,十四年前,我确实在羽田浩司的案子里留下了漏洞……但我的成功,绝不是你这仅凭幸运就拥有了萝西塔一部分天赋能力的家伙,可以置喙的。
“早在我父亲、也就是上任朗姆那一代,我们家就在为那位先生效力——精神控制计划也是我们联合我们家族势力范围的高校,反复实验得出的优秀成果!”
我对这种人的内心世界着实不感兴趣,现在仍留在这个房间,没有选择存档,全是因为这个志得意满地描述着自己的成功背后如何血债累累的男人,在一边单方面对我输出他高谈阔论的过程中,一边还在为我用投影展示着他的成果。……成果并不是重点。
如果你能艰难地忽略那些电击实验、睡眠催眠等堪称血腥的画面,你能非常清楚地注意到——
朗姆这家伙,在打开登入每个系统,诸如电脑锁屏、内网、实验日志密码这类东西时,他输入的口令……好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的?
天呐,解谜什么的我可太不擅长了,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的不是马自达啊!他很会这种东西欸!
……咦,再等等。反正等一下定时炸`弹也要带着我重开,我把朗姆的操作记下来,到时候再转述给松田,不就可以了?
我顿悟了。谢天谢地朗姆给我的是肌松剂,虽然我知道这家伙纯粹是希望看到我因为无法动作,而流露出的恐惧眼神,但不来上这一针肌松剂,我是真怕此刻我在这形似传`销的激昂演讲中,不和谐地笑出声来。
噗嗤——
朗姆大人,您人可真好呀!
第133章 Chapter 133.
//Chapter 133.
正当我仔细记下朗姆使用的每一组密码, 准备在炸弹重开后,坐享马自达之成时——
“为什么?!”将视线从投影移回我的脸上的朗姆,竟然忽地一把掐上我的脖颈, “你怎么可以是、是这副表情!!!”
多么浪漫的悲情强制爱男主必备台词,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跟他演情深深雨〇蒙呢。
朗姆怒视着我,他声音低哑:“你……是在笑吗?”
喂喂, 不是吧。我可是处在肌松剂生效的状态, 光是睁开眼睛都很费力气, 而朗姆他连这种细微的眼神变化都能察觉?
也许是真的看出了我的想法,朗姆阴沉地笑了起来:“啊,没错……你记得的吧, 我对人有着相当强悍的记忆力:你刚刚那令人厌恶的窃喜眼神,让我想起了当年你们几个, 试图挣脱你们应行道路时,那冥顽不灵的模样。”
“应行的道路”,这多么叫人耳熟的形容词,一听我就知道朗姆是在说我、黑泽还有鱼塚三人, 曾经数次试图离开组织的事了。
不得不说……我真的撺掇过他们试着进行了好多次这种行动, 但如果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这个组织的道路仍就是一片坦途的时间点, 能被朗姆这么形容的——只能是鱼塚之前提起的,从化为一片烈火燎原的研究所里, 我一手一个把他们两人带出来的那件事吧。
“你现在仍旧不知悔改。”朗姆嘲讽地说道:“琴酒早早地低头,用自己身上被鲜血染就的黑色衣服, 作了投名状;伏特加是个没有脑子的东西, 当初盲目地跟着你、现在盲目地跟从琴酒, 也算得上是苦海回身……而你,哈……你现在众叛亲离, 又拥有什么呢?”
我拥有你的多套设备密码。老不死的,你懂个屁的黑泽和鱼塚啊!
还不是日本公安莫名其妙居然能放任你们这个黑色的犯罪组织做大做强。
组织每年一半的流水去了伪装成医疗集团的研究所,我真是好奇另一半是不是如数上交给了〇〇专员?他如果不拿,我们怎么拿嘛!
面对着这样一个堪称在暗地里可以只手遮天的犯罪组织,那时的我,身体虽然变小、头脑也不够灵光;再带上本来就对人性非常淡漠的黑泽,和只会唯我和黑泽是从的鱼塚,一群大腿还没有吃得膘肥体胖的看门狗大腿粗的小孩子,他们能做什么呢。
我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好吧,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么说的潜台词是与字面意思恰恰相反的——那就当作是我在为自己开脱吧。
在多种方式并且屡次尝试都失败后,我们在组织微妙的气氛里,感受到了他们正准备给我们下最后通牒——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萝西塔的后代,恐怕是没有这样的‘好事’的,他们会直接送我们速通人生,潇洒重开的。
噢……当然,无论是‘好事’还是重开人生,鱼塚依旧都是顺带的。
为了生存,我和黑泽选择了顺从。只不过,我们的顺从,有着某种‘小小’的区别:
黑泽是仗着自己对道德感存在部分确实,努力地向上爬,特别是他还有着数一数二的狙击天赋,这让他的努力事半功倍、成效极佳;
而我……谁爱干活谁干吧,平庸而无害是我最好的保护色。反正‘我’是萝西塔的孩子,在有关于我们的能力秘密被揭露前,他们会不得不捏着鼻子,留下我这个无能拖油瓶的。
朗姆这套‘你一无所有’的措辞真是叫我更加发笑,他简直是在衣香鬓影里,彻底忘记了考虑毫无选择的人们为什么不吃蛋糕。不过他肯定也不在乎吧。
我凝望着近在咫尺的朗姆的眼睛,仍旧没有一丝他期待的恐惧与害怕。
【现在需要读档吗?我的玩家。】
不……没关系。
现在,我和朗姆之间终于有了一丝紧迫的意味,只不过很快地……这一切也会像当年那栋研究所一样,葬送在燎原的烈火中。
“轰——”剧烈的暴风连同震天的声响,吞吐着火舌和黑烟,向我和朗姆袭来。
黑下视野的瞬间,我满意地看到朗姆目眦尽裂的表情,和他那泛着红光的瞳仁里,涌动的恐惧。
一片黑白的世界里。
“开幕式就该有礼花!”我兴致盎然地对着系统说:“哎呀,那位露营地的店员小哥技术真不错,这个炸`弹的威力也太可观了!还好当时没有直接拆解。”
【好微妙的仪式感……本统不予置评。】
我撇撇嘴:“你怎么可能是参考我生成的模型?我可没有这么没情趣的时候啊!”
【可能是你还处于蟑螂卵鞘的那个时候吧,玩家。】
“你!”我不忿地说道,“读档吧你!”
……
“KITTEN……阿碧辛斯?你在想什么?”贝尔摩德美艳的眉眼忽然凑到我的眼前,她伸手扶住我的手臂。
……只恨我现在眼前发黑,那空了一角的血条正发威,使得我无法认真欣赏眼前这动人的高清8K巨幅美景。
贝尔摩德她甚至还愿意扶住我,她真好!行动胜于雄辩,完全不像朗姆那个秃头只会玩无聊的强制爱台词。
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呃,应该是有点低血糖。今天起来还没吃上饭呢。”不过贝尔摩德看起来不是会随身带糖果的类型啊……
果不其然,贝尔摩德思忖片刻,遗憾地告诉我她没有可以让我快速补充糖份的食物,并推荐我可以吃一颗红白小药丸。
赌赢了回复状态,赌输了回档是吧。你们长得好看的人也这么幽默啊。哈哈。
我露着半月眼,告别贝尔摩德。然后干脆去旁边的商店买了各种糖果,准备塞进系统背包以备不时之需。
“喂?阵平酱!”我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头,声音不大,但十分热情地跟电话那头的松田打招呼。
可惜那头的人实在不解风情:“哈——这么热情?你又干了什么?”
“……什么嘛!”我一点都不心虚,“我哪次见你不热情了?”
松田:“唔,那你哪次热情了是有好消息的?”
我幽幽开口:“这一次?我只是带来了一点小小的密码组合,因为我自己一下子没有头绪,只是模模糊糊可以抓住它们之间应该是有关联,所以来找你……这可是给你一个能赢过我的机会呢,算好消息吧?”
松田怒道:“我什么时候输给你过啊?!你讲清楚!”我猜测他现在应该不在警视厅,因为松田他这时说话的声音这么大,要是在警视厅,一定会被狠狠制裁,然后被他反制裁的吧。
“呃,在被动碰上案件的次数上?”我迟疑地说道。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头的松田忽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地传来他的声音:“……那也不一定……你把密码发来吧,我们看一看。”
“我们?萩在吗?”我问道,边将手里的购物框递给收银员。
“班长也在。”松田答道,“这么晚你还在外面,是约会吗?”
如果犯罪组织团建也算约会的话。噁……谢谢香缇,让我找到了一个对于这种感受精准的形容。
我:“没有啦,只是买点吃的。”
我又和松田瞎扯两句,挂掉电话后用短讯给他发去了几组密码。结果在接过收银员递来的购物袋,我出门在监控死角将糖果们收入系统背包的刹那,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振动起来。
这一下我还以为是我的不科学很科学地因为监控暴露了呢。
原来是松田的电话……我长舒一口气。嗯?!这么快就给我回拨电话了?
几分钟后,两眼放空的我挂掉来自松·密码学家·田的电话,并对人与人的配置并不相同这句话,再次有了独到的理解。
……
空旷安静的黑暗仓库角落。
我嚼着柠檬味的水果软糖,看着面前因为氯`仿陷入昏迷的目标精神科医生。为了节省时间,这次我在路上就提前联系了赤井秀一前来将人带走。
没想到这次刚一见面,赤井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没有关系吗?’,反而是:“你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我瞪大眼睛,一脸悚然地看着他:“什么?”
“……”他绿莹莹的眼珠子望着我,“我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盯着这里。应该是刚到,没有来得及藏好,正巧被我发现。如果我再晚一步到这里,恐怕我也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有人……正在盯着这里?如果晚到一步就不能被发现?
等等,那如果上一周目我没有回档,而是继续下去——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我看着赤井,嘴唇嗫嚅着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怕被版权和地狱笑话双重警告:“还好,我没有……”我嗤笑出声,“咳咳,所以你避开了对吧?他们没有看到你。”
赤井点点头:“啊、我认为是这样。”
见赤井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我出声打断:“嘘——”我对他灿然笑道:“带着她离开吧,注意还是绕开、别碰上那些人。我会确认究竟是谁……差点把我们害死的。”
看着赤井身影远去,在扫过地图上不远处的另外三个红点后,我坐在一个仓库中的废弃木托上,播出了电话。
我记得上一周目,我并没有在给赤井的电话里听见不该存在的电流声——也就是说,这里暂时是没有窃听器这种会干扰到通讯频率的东西存在。
我猜黑泽现在应该还在监控着其他人的行动,尽管发布命令的人是朗姆,但黑泽这个控制狂就是习惯把能攥紧的情报,都控制在手里。
但我没想到我来给黑泽忙中添乱,本该在忙的他,接电话的速度倒还挺快的。
电话接通的刹那,我对着那头的黑泽声音冷肃地问道:“GIN,该不会是你……派人来监视我的吧?”
黑泽听见我这么问,冷笑一声,我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笑声里极强的嘲讽。
他也冷冷地说道:“不是我。”
这回答更是在我本就目眩的头上狠狠来了一锤。
“……”我深呼吸并气沉丹田,向话筒呐喊道:“尼酱——HELP、HELP!我好像被敌人包围了呀——!”
第134章 Chapter 134.
//Chapter 134.
人在经受的折磨多了以后, 精神上是比较容易心平气和、青灯古佛、与世长……啊、这个过分了。
在我一嗓门哀嚎求援声后,黑泽展现了他长期身为我的监护人的高素养,语气竟然还是毫无波澜:“给我定位。”
在我发送定位, 重新联系上黑泽, 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响,然后就是黑泽说道:“我和伏特加在来的路上了。你对具体的情况有猜测吗?那些人会是什么势力送来的。”
这就在来的路上了, 监控现场也不管了啊!哈……各位代号成员, 看到了吗?只要我阿碧辛斯不死, 尔等终究是妃!
“暂时都在库房外,分据三个位置,没有安排狙击位——”我给黑泽指了一条刚刚赤井撤离用的路线, 犹疑道:“我只能说,应该不是朗姆的人。”
对于我优先排除了朗姆这事, 黑泽起了兴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唔……因为如果那些人是他派来的:无论目的是什么,至少他们是可以做到监视我的行动。按这个思路去想,在我上一次的行动中, 算是当着他的人的面, 打晕了他派来接收‘目标’的人, 然后还把接收人塞进了麻袋给朗姆开盲盒玩。”
我摸摸鼻子,“如果这三个人真是朗姆派来的人, 他们都看见我往麻袋里塞自己人了,朗姆最后还至于需要自己亲手揭开麻袋确认吗?在我踏进研究院的时候, 他明明就可以愉快地拆穿我了吧……这么一想, 我就觉得应该不会是他的人。”
鱼塚惊讶道:“你又读档了?是朗姆又对你下手了吗?”
他的重点倒是很有他的风格, 是这组织里难得符合普世价值观的好孩子。
【好、好孩子……】系统语塞。
“对,他给我来了一针肌松剂, 想对我下手,我就干脆用炸`弹成功地再再再再一次跟朗姆同归于尽了。”我掐头去尾地回答道,“说到炸`弹……你们车上还有库存吗?”
黑泽话里难得有两分无言以对:“放什么在我的车里?”
“好像是有点对不起你那优雅的爱车了……是我冒昧。”我迅速认错,“没关系,死亡不是我读档的必要条件,我只是朴素地喜欢炸朗姆罢了。”
“……给你找一个。”黑泽说道,“那附近有一间百稻会的仓库,你能把朗姆引出来,就能再炸他一次。啊,是再再再再再炸他一次,对吧?”
我们家黑泽不仅很幽默,还很溺爱小孩。这么反人类的要求,他不仅一口答应,还给小孩提供了新的玩具……
我刚想开口说‘好’,又忽然顿住:“研究院那边有没有可以引爆的?我……忽然有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好主意。”
“哪个研究院?如果阿碧辛斯你是说长野边境上那一个,那么我们不清楚。”鱼塚答道。伴着他憨厚的嗓音,听筒里传来的还有汽车发动机熄火和车门开关的声音。
“你们到了?”我抬眼看向仓库的侧门,向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啊、”黑泽的声音和皮鞋落地的脚步声,同时从电话听筒和我面前的空气中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有种在看MAFIA电影的错位浪漫感。可能是我浪漫的点很奇怪吧。
黑泽向忽然愣神的我问道:“所以你说的‘好主意’,是什么?”
昏暗的仓库没有开灯,一丝隐约的光线从头顶的气窗落在我们身侧,大概是外面的路灯吧。
我们三人呈三角形展位,那一方矮矮的暖光就静静地躺在地上,它相当‘识趣’,分毫不沾旁边都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的我们,一如从前读到幸福的童话故事与年幼的我们擦肩而过的样子。
我弯起眉眼,张开双臂,一脸粲然地对着黑泽和鱼塚笑道:“我的同伴们,是时候了——让我们来窃取奥丁的权柄吧!”
……
“首先,”坐在保时捷后排车座上的我竖起食指,“我需要找到一个了解长野那栋研究院的人。我之前有在那里遇见过雪莉,虽然过去了两三年?但内部的结构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
“哈……雪莉。”黑泽没有否决我刚刚那听着就有些异想天开的提议,就是看起来不太满意我求助的人选。
鱼塚憨笑着:“大哥还是那么不喜欢研究院的人啊。”
“正常啦。”我摊摊手,“谁让阵差点就被那群人改造成无聊的人造杀人机器了,心有余悸是很正常的。”
黑泽:“?”
我:“?”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那……耿耿于怀是很正常的?”
黑泽收回了他那能一秒叫我入冬的寒冷视线。
我无语地看了黑泽几眼,一边掏出手机联系小志保:
“志保酱!”我笑眯眯地说道,“请不要介意我的鲁莽,只不过我现在有点赶时间,所以就省略寒暄的部分了。我想问问你长野的那栋研究院里,有没有易燃易爆的物品啊?可以把一个人轰得只剩他的浏览器历史记录还留存于世的那种易燃易爆物?”
“……喂喂。”难为小志保还要用她格外清丽的嗓音向我吐槽,“就算是许愿喷泉,也得投两个硬币再提要求吧。你准备做什么呢?”
“嘿嘿……就是这个语气,能再多说两句,我录下来当手机铃声吗?别人一打我的电话,谁能不羡慕我啊?”我发出了鱼塚才有的憨笑声。
小志保:“不说正事我要挂电话了哦?”
“好吧好吧,我就是准备、呃,想要毫无痕迹地炸一下建筑,最好它的威力是刚刚好把一个房间范围内的生物都能清理干净。”我举双手投降,赶紧说出了我的想法。
“……那里能让你想这么做的人,真是不用动脑就能猜到是谁了。”小志保叹了口气,“但我负责的那部分,并没有可以符合你需求的东西。不过三楼是化学材料储藏的地方,你也许可以去那里看看有没有可以用得上的东西,但不要有过高的期望,我们的重心并不在那里,自然而然地,也不会有多么丰富的种类和库存。”
我笑逐颜开:“O·K——我还想知道监控室在哪,这个志保酱你清楚吗?”
小志保非常爽快地报上一个房号,我在谢过后给她画了张大饼,叫她好好期待我的凯旋。
小志保:“知道了,Blow them away.”
我对着切换成忙音的手机喃喃道:“她一点都没问内情,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了诶。现在我真好奇関女士究竟在干什么了。”
见我挂了电话,正在开车的鱼塚从后视镜里看向我:“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在研究院把朗姆干掉?”
“因为我在赌一个可能性——除了我、贝尔摩德和油头粉面男,没有别人知道朗姆在这里。”我点数着已知的知情人,“如果我想要让朗姆的权限发挥到极致,拿着密码的我就不应该只拘泥于登上他的实验资料库、邮箱、服务器查查数据……不如大胆一点,我想:能不能直接使用朗姆的身份发号施令呢?”
“朗姆的密码?!”鱼塚惊疑地喊道。
“密码的来源可以暂且搁置。”黑泽抬手阻止鱼塚继续追问,接上我的话说道,“如果需要以朗姆的身份行事,首先需要朗姆这个‘人’仍存在于世,这就是你非要选在研究院把朗姆干掉的原因:
“如果引他出来,他势必会带上暗线;而研究院是他自己的领地,他非常有可能只叫了司机——是你说的油头粉面男吗?——来接送,只有在这个时候秘密地处理了他,才有机会、”
我从后座坐直身子,将手臂挂上前排两人的椅背:“才有机会卡到可以使用朗姆身份的BUG!”
鱼塚问道:“可阿碧辛斯,不是还有一个贝尔摩德也知情吗?”
“她啊,暂时没有关系。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她对雪莉在做的那个药很感兴趣,我就用阵给的资料,连夜做了几颗给她展示一下我的价值。”我用手机给鱼塚发去朗姆的密码组和规律,边随口解答他的疑问。
“……连夜做了几颗?”鱼塚眼神迷离了起来,“阿碧辛斯,我们目前没能参与的未来里,你究竟在干嘛呢?你不是最讨厌研究院了吗?”
“研究院也没有那么差……不过你问得很好,下次别问了。”我听着鱼塚手机接收到我短讯的提示音,挂着半月眼说道,“只要你们不要再随随便便,偷偷背着我死掉就好啦!”
……
凭借着在组织里耳濡目染出来的犯罪天赋,我带上手套,从研究所外墙自如地手脚并用爬上六楼天台,再在完美落地后,我从我们的老朋友——通风管道,一路顺利地找到了监控室。
这真是叫我不禁感叹,谁要防我,就在通风管道仿照生化〇机,加装一个激光切割的装置,百分百能叫我本人和我的野心一并变得七零八碎。
耳机里的鱼塚终于出声:“OK,暂时劫持了视频信号,现在我在用十分钟前的画面替换重播。监控室里有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长得很眼熟……”
“啪嚓——”随着我一脚蹬踹的动作,我脚下那天花板的脆弱白色栅格板一命呜呼,碎成几大块掉在监控室的地面上。
我轻盈落地,对着面前表情突然惊变的油头粉面刷试管小工打了招呼:“哟,Surprise!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我没有动作,但反应过来的刷试管小工,动作利落地从腰侧掏出一把泛着黑珍珠光泽的手枪,一看就是主人对它进行过细心的保养:“你?!”
听见他打开手枪保险销的声音,我满意地微笑着反手掏出一截枪管——是之前在百稻会库房搜刮到的某只狙击枪的一部分,没有撬棍那么趁手,但很适合偶尔换换口味。
“砰——”一声闷响在监控室内回荡。
“唉,我的动作就是能快过子弹呀!”我沾沾自喜道,用力一甩手中的枪管,让上面的血渍随动作零零星星地落在地面上,“百分百正当防卫大成功!”
【‘正当防卫’?我已经无法再对你混乱的道德和法律体系置喙什么了……】
我摆摆手:“你这样不行啊,要多学习一下我那坚持不懈的精神才对。快,起来反对我的强权和暴政啊!”
鱼塚:“……阿碧辛斯?你在和谁说话呢?”
“咳咳,我没疯。”我两眼飘忽,“但这人放在这里不太好清理痕迹吧。”
“是他的游戏吧。”黑泽:“你刚刚甚至还把血迹洒落在地面上了,现在才来烦恼痕迹的问题吗。”
我无话可说,尝试着把这人的躯壳收入囊中——对,去吧系统背包!
【呕——你把什么脏东西送进来了——我要劫持你的手机讯号、我要告到日本公安!】
我扁扁嘴:“你要是真能这么智能,我就转行做点线上工作。你负责工作,我负责生活,双赢!”
【谢谢你,我的玩家。我要是适应不了工作的话,可以辞职吗?】
“你可以辞世。”我笑道。随即在鱼塚的帮助下,大摇大摆地从三楼拎走膝盖高的一小瓶液化石油气,顺便把贴了易燃易爆标识的几只罐子都塞进了系统背包,出门就往灯箱房去了。
我站在房门前,四下无人。我玩心大起地敲敲房门:“Knock knock, trick or treat?”但想想里面的人是谁,我又索然无味地直接推门进去了。
“怎么是你?!”朗姆抬头见来人是我,手中还拎着可以把他打寿喜锅吃了的‘小道具’,竟然反应十分快地冲向我,将我的肩膀用力撞开——
“唔!”我被他撞得一个踉跄,贴到身后的走廊墙壁上去,“我还以为这家伙应该是一把老骨头了,没想到还这么富有活力。”
“老骨头的话……皮斯科能算一个。”黑泽随口接上我的话。
我施施然追着朗姆的背影走去。
这一层恐怕是因为他秘密前来,他又准备施展他那‘家传’秘术,就把人都调走只剩刷试管小工一人服务他。
但刷试管小工走得很安详,所以现在这一层楼压根没有别人。
只见朗姆几下就已经跑到这层楼的大厅,此刻厅内跟整个研究所氛围格格不入的四层水晶大吊灯,正兢兢业业地将光芒传送到它身上每颗切割精细的玻璃珠子,绚丽的光华再碎落一地。
“轰隆——!”
嗯?!怎么真碎了!
刹那间,那辉煌的水晶吊灯轰然坠地,本来缀在它身上的玻璃珠子们也劈里啪啦地、像夏日里的暴雨似的落在了大厅的大理石地面上。
这我耳机里和面前同时出现的两声轰响,他们并不相似——怎么回事?
而刚刚还夺路而逃的朗姆,正在那盏落地的水晶吊灯下试图哀嚎:“嗬呃……”
可惜口中冒出来的只有鲜血。
黑泽为我解惑:“是我开的枪。你这么散漫,他等下很容易通过楼栋里错综复杂的暗道离开。”
原来是黑泽用狙击枪将水晶灯打落,为的是绊住朗姆逃离的步伐。
“……被最喜欢玩弄猎物、玩猫鼠游戏的家伙这么说,真是叫人不爽。”我不忿地吐槽道。
既然朗姆已经无路可逃,我们理所当然地可以慢慢来了。
我拉下火警警报,看着地图中的白点们四散逃离,更是惬意地走到朗姆面前,半蹲下身,对着朗姆嘲讽道:“现在,”我对着身侧的空地伸手,刷试管小工的躯壳凭空在我和朗姆眼前,“哎呀呀,没有人能来帮帮你了呢!朗姆大人。”
“……?!”朗姆竭力出声:“嗬……救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我表情甜蜜极了:“让我想想啊,您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我伸手拧开液化气旋钮,气阀松解的瞬间,白色的烟雾像实验室里的冤魂怨鬼化形般,尖叫着跑开。
“唉,其实我忘了。”我垂眼看着朗姆垂死挣扎,“更准确地说,我从来没有认真听过您说话呢,朗姆大人。
“……我一直很好奇,您为什么那么看重您的过去、您的家族、您的功绩——是不是您离自己的生死太远、也离丧命于您手下的灵魂太远,所以才不明白:
“只要我现在对着您的头开一枪;对着您的心脏捅一刀;甚至我什么都不用做,就静静地看着您将血液流光,您的那些金钱荣誉地位权力和一切您梦寐的东西,都将随风而去——当初您唾弃我求生的选择,真没想到我们之间也有风顺轮流转的时候吧?现在轮到我来唾弃您了。”
“……就算我、咳……死在这里……”朗姆的眼珠好似要从他的眼眶脱出,“你也只是平庸地……庸碌地过活一生,你被奴役的结局是不会有改变的!”
他拼尽气力抓住我的手,指甲在我的手背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你就像所有的、城市里疲于奔命的人,只能做上位者眩目光晕下的阴影——”
“那换个角度来看,我无处不在啊。”我站起身,他的手无力再继续纠缠我。我静静地俯视着朗姆:
“毕竟谁能真正杀死一道城市中的阴影?”
我看向刚刚黑泽那枚子弹来的方向,从系统背包里把另外几罐易燃易爆危险品取出放到墙角,随即对着耳麦里的黑泽说道:“可以引爆了。”
语毕,我朝已经被先前那枚子弹开了个大口的窗户跑去。
“砰——”又是一声耳麦传出的闷响,也不知道黑泽是怎样精妙的计算,伴随着玻璃清脆的碎裂声,这第二枚子弹瞬间引爆了已经充盈在大厅内的液化气雾。
像被一道闪电劈中,那被引燃的液化气雾瞬间闪爆在我身后,爆`炸的破风连带着火舌从我身后像一阵来自过去的浪潮倾盆而来——
“既然関女士可以,那我也可以!”我仿佛能听到数分钟前的我自己对着耳麦里的两人说道,“用‘风’将自己包裹,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用‘风’将自己包裹——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直感觉自己好像踩在风上,橘红的火焰烧灼过我身上的黑衣黑裤、我翻飞的发梢,却没能烫伤我的皮肤,“有看到吗?我在飞诶——!”
我在轰隆的巨响中听见鱼塚和黑泽低低的应声。
鱼塚喃喃道:“这火焰,有点像夜里不应该出现的火烧云。”
我一个翻滚落地,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的挂在上面,但丝毫没能影响我的好心情:
“听起来,你说的这个好像叫奇迹?”
我回头望去,那天际燃烧着的烈焰正如鱼塚所说,像一团团浓墨重彩的火烧云,也像是落到人间的那被窃走的火种,我们曾经的苦痛能在此刻一并付之一炬吗?
我只知道,至少它们已经用这动人的景色,将我们被窃走的童年,和难能接触到的小说传记里才可一窥真容的炙热夏天,真正地带回了我们三人身边。
第135章 Chapter 135.
//Chapter 135.
研究院白色外墙像是摄影师的手里的反光板, 将橘粉色的火焰反射在夜晚制作成的黑幕上。
我躲在一旁山野的树丛里,从系统背包摸出一颗水果硬糖塞进嘴里。
这头晕目眩的感觉实在叫人难以分辨究竟是刚刚那一连串事件消耗了我过多的精力、蓝条全空;还是纯粹只是激动时,我周身的血液奔流向此刻砰砰作响的心脏, 而造成的大脑缺氧。
“唔, 好酸。”我的脸因为味蕾过分的刺激而皱成一团,“怎么柠檬味的会这么酸?你们工厂做柠檬糖怎么真放柠檬啊, 明明只放香精就可以了啊!”
从我那幸免遇难的耳麦里, 听到鱼塚笑着说道:“我记得我们在研究院里第一次吃到的糖果, 就是他们用食用香精点在一袋方糖里做成的吧?”
我吐槽道:“你这话说得我好像一个无法接受自己能过上好生活,固执地要吃过去吃的苦才能安心的老东西。”
“中肯。”黑泽毫不留情地肯定了我的描述,“确实如此。”他居然还又强调了一次。
“……能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情的你们两个!有什么资格说我啊!”我羞恼道。
早已找到当年没有的乐趣, 天天捧着让他好像误闯小人国的咖啡杯的黑泽,对我无力的控诉避而不谈:“还不回来吗?长野县警的车灯已经能看见在不远处的山道上了。”
“知道了——”我从树丛探出头去, 寻找着可能得路线去往刚刚黑泽狙击的位置,“我现在回来。”我往他们的方向走去,只是这次碰上面,黑泽应该不会再对我说出要注视着我重蹈覆辙这种话了吧。
因为这是‘関樹莲’近二十年的人生里, 第一次主动选择自己要去做什么, 而这个‘什么’还极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他会对我的尝试着负起对自己人生责任的选择感到满意吗?
刚过十岁的时候,我撺掇黑泽和鱼塚进行了第一次成功的‘越狱’, 尽管不多时就被抓了回去,只能对着研究院外的紫红色火烧云望洋兴叹;
快二十岁时, 我却能对着‘火烧云’笑出声来, 这又算不算是应和了常言说道的那句十年一道坎……
那我岂不是又应和了那句‘关关难过关关过’?
我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 而耳麦里的鱼塚又在卖蠢,遭到他的大哥的语言嘲讽和阵压。
听着那头叽叽喳喳的声响, 我不由想到:
啊,对。
这也将是我们的第二十年。
……
十九年前。
某处的研究院。
都说婴儿的视力不发达,但我个人感觉足够用了。
为什么我会知道它足够用了呢?没有错,正如诸位所想——我的故事其实跟金毛小子与艾莲娜老师的剧集差不多,都算不上什么不落窠臼的故事。
只不过ZERO那家伙是童话故事式的救赎,除了不能站在艾莲娜面前大声说‘我可是为了能站到你面前,才来当律、’抱歉,应该是‘才来当警察的啊!’,以目前的走向来看,他的故事可以算得上相当圆满。
而我……当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眼,我确实只想让上帝退钱,这人生谁爱过谁过去吧——毕竟我已经享受过你们提供的地狱难度人生游戏了。再来一次?敬谢不敏。
如果说别人可以在自己人生的阴影下乘凉,那吸血鬼应该举族搬迁到我的上一段人生,因为那里只有日全食,终生不用见光。
尤其是,以婴儿的视力,虽然只能将周围看个大概,但那影影绰绰的白色外袍、闪动着绿红色灯光的显示屏,再配合上他们说的——谢天谢地,是英语——什么‘数值波动’、‘生命体征’、‘实验成功’,诸如此类的话,你很难不自己吓自己地得出结论:
我该不会是穿越了吧?现在是刚刚好轮到外星人劫持地球,开始硅基研究碳基的剧情点吗?
好在婴儿的身体发育很快,我的视力终于生长到可以分辨出人和穿了衣服的狗的区别。这时的我才能否认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
盯——
自从我的视力有了显著的改善,我的乐趣就从猜硅基生物准备研究碳基生物的繁衍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做的准备,变为了:
哪来的瘦条条黑毛臭脸小猫;再然后是,哪来的银虎斑缅因小……小不了了,是大猫了。他到底混的哪国基因?大家都是培养皿宝宝,怎么就他长得这么快!
没错,那银虎斑缅因大猫,自然是刚刚自请接受普巴撅实验的黑泽。
这个时候的他,表情还是相当活泛,不像未来只在面无表情和‘猎杀时刻到了’的鲨鱼微笑两者间切换。
“喂,别看了。”臭脸猫冷不丁地出声,把我吓了一跳。
如果是身处蟑螂卵鞘时期的我,可能还会被他的坏脸色吓退,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坐在地上抱住他的小腿。
但彼一时此一时,他刚成年的年纪,我在这个世界也刚好满十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循环的生活,已经让我把这间从未让我走出去过的研究所,摸了个透澈,无论是里面的环境,还是里面的人。
于是才到黑泽肩头的我,就着身高的优势(嗯?),闭眼撞了过去。
我的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嗯嗯不看了、哎呀!”然后埋进了黑泽的手臂和前胸连接处的肩关节,“看不见路了呢。”
然后这个时候就会有——
放风归来的鱼塚大呼小叫地说道:“这是怎么了?!樹莲!你怎么在哭,有谁欺负你了吗?”
黑泽试图把我从他肩膀处撕下来,没想我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只有一只左手可以动的黑泽无计可施,只得放弃。
我抱着黑泽,回头答道:“错啦!问错人啦。”
“?!”鱼塚的眼神动荡,“呃呃、大哥!有谁欺负你了吗?!”
黑泽则是一脸死水地伸出左手食指,指指我的脑袋。
鱼塚:“……这好像已经不是我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嘿嘿。”他憨厚地笑了两声。
我终于放弃折磨浑身写满了‘抵抗’二字的黑泽,从他的胳膊上下来:“三郎,你刚刚出去有看到艾莲娜吗?我上次听她说她们要搬出去,这几天都没看见她们……奇怪,这么紧急的吗?”
“要叫哥哥!”鱼塚抗议道,“……艾莲娜医生啊,是没有碰上过她。你这么一说,宫野医生常在的办公区也很冷清,不光没有人在,东西好像也被收拾走了。”
鉴于我上辈子死时的年纪虽然也才十二三岁,但如果将两世的年龄累加在一起,还是能给黑泽和鱼塚当哥哥的。所以现在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是——
共·轭·兄·弟!
“三郎,你是我哥也不影响我是你哥这件事。”我语重心长道。
“無理です。”鱼塚挠挠自己的寸头,迅速反驳了我的发言,转而又向我和黑泽问道:“艾莲娜的事,我们要去问问别的研究员吗?”
我摇摇头:“也没有那么重要,我只是有些好奇。”
黑泽在我头顶冷冷地吐字:“该不会你是又想玩她家的那个小孩吧。”
“什么啊!”我为自己辩解,“阵你讲话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会诶,按你这么说,我好像一个把婴幼儿当解压玩具玩的坏人啊。”
我的抗辩显然是无效的,黑泽无慈悲地点点头:“你不就是这种人?”
鱼塚也赞同道:“那孩子……叫志保是吧?每次见了樹莲你,她都要哭好久。”
“我、我!”我语塞,“志保每次哭,那是因为……阵的冷脸吓到她了吧!明明阵的脸长得那么漂亮,但就是不多笑笑,老气横秋的,好像已经打了半辈子工……”
“她还是婴儿,视觉发育的程度还没办法支持她分辨我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黑泽嗤笑一声,继续说道,“而且,从事实的角度出发,如果你将我作为‘生物实验志愿者’的时间计算在内,我的打工时间可不止半辈子了。”
我幽幽出声:“好可怕……也好地狱的笑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想说,你这样计算是不行的啊!组织是不会按照你的逻辑,给你安排提前退休的——”
黑泽一噎,眉心又皱起了一副河川美景图。
鱼塚听着我和黑泽你来我往,他思考半晌,讷讷说道:
“可按现在的退休年龄,和大哥现在的工作量来看……我觉得组织应该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啊。因为根据精算学后的寿命规律,男性平均死亡年龄应该可以先于男性退休年龄一步,追上大哥呢。”
我:“……”
黑泽:“…………”
还是我:“三郎,你最近看了《骇客〇国》没有?我下次跟资源部申请一副墨镜给你吧,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有外人,你就带上那个墨镜,学着电影里的主角装冷面帅哥。怎么样?”
“好眼光——”鱼塚爽朗一笑:“我也觉得我是帅哥来着呢!”
我、我不是语塞了,我只是系统程序未响应。
黑泽跟我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满是惺惺相惜、心有戚戚和无语但没有凝噎。
第136章 Chapter 136.
//Chapter 136.
在与黑泽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片晌后, 我对鱼塚招招手:“把门关上,来。”
鱼塚乖乖地反手将门关上:“樹莲,怎么了吗?”
虽然这时鱼塚也才十四岁, 但研究院的菜色似乎相当和他胃口, 吃得自己块头都要有两个我那么大只了。
我记得他还是外面某个小头目,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 而送来的‘质子’吧?明明已经接触过外面缤纷的世界, 却还能对现在被困在‘白色高塔’的处境, 仍保持着怡然自得,真是了不得啊。
我笑眯眯地揽上鱼塚肩头,用对于我年龄来说过分大的力气用力将比我高出一截的鱼塚压下身来:“那我呢?我帅吗?”
鱼塚:“……唔。帅的, 比我差点呜嗷嗷嗷嗷唔——”
宁静的房间内,我刚刚还搭在鱼塚肩头的手, 转而掐着他的脸颊肉,脸上笑容弧度不变地说道:“刚刚忽然风很大,没听清三郎你的回答呢。那我再问一遍吧,我帅吗?”
鱼塚像牙疼一样捂着自己的脸颊, 哽咽道:“是樹莲你呜……” 我松开手, 鱼塚立马接上, “你最不帅了!”
我正呲着牙圆睁双眼瞪着鱼塚呢,黑泽那眉间好似用刀刻上去从刚才开始都没消失过的皱纹蹙得更紧了, 他抱着胳膊,头微微侧向地面, 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们是小朋友吗?”
我犹疑道:“如果这能让我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话, 那我可以是。”
黑泽深吸一口气, 又缓缓呼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下自己蹙紧的眉头:“……我最近要外出一趟。”
见我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详实地向我们报告自己的行踪,黑泽又追加了一句, “要出国,恐怕没那么快能回来。”
“诶?哪里?”我和鱼塚异口同声问道。
“日本。”黑泽没有迟疑,告诉我们答案。
我看看黑泽,又看看鱼塚:“不然你带上三郎?我记得三郎你就是日本人吧?”
鱼塚点点头赞同道:“大哥,组织对我的看管没有像对樹莲那么严密,不如我申请去跟你一起出任务吧!”
我幽幽出声:“我也不是分离焦虑……但能不能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啊呜……”
“関紅英不是还在?”黑泽理所当然地让我利用她优越的新晋大佬研究员身份,“害怕的话,就跟紧在她身旁。看在你和她极具‘实用性’的份上,一般不会有人敢下手。”
我缓缓滑落倒地,在地面狂作三个臀桥:“不要嘛!我不要嘛!我刚刚给她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我都怕她记起我,哪还有脸跟在她身后面晃悠啊——”
“你是小狗吗?!不要再在地上打滚了——”黑泽的语气终于有了些许抓狂,“还有你那是刚刚捅的篓子吗?你那是刚刚才被发现,现在才来为过去的自己买单。”
我双手合于胸前,安详地准备进入永恒的安宁:“我不是小狗,我是软脚虾……责任太重了,不是软壳动物的我可以承担的呀,尼酱。”
鱼塚蹲下身,在我旁边低声吐槽道:“怎么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喊‘尼酱’啊!”
我借着鱼塚拉我的动作缓慢起身:“唉,不行!”我扁扁嘴,“我也去说说,看看能不能一起去日本。反正我‘极具实用性’对吧?即使我的要求不被接受,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黑泽稍加思考,便同意了我的决定:“可以试一试。”
……
“……就是这样。”鱼塚双手用力地拍在朗姆桌上,这动作真是看起来好有气势,“拜托了!”
我在鱼塚身后偷偷记下,决定以后自己用。
朗姆不愧为每年登顶最讨厌领导榜榜首的家伙,他装腔作势地对鱼塚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然后居然跟鱼塚讨价还价了一番。
大获全胜的朗姆双手手掌交叠撑着他自己的下巴,语带满意地说道:“有上进心,是好事……行吧,我会安排好的。那你身后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你身后那个’的我怯生生地探出头:“大家都那么辛苦,我也想做点什么,分担一下……”
很明显,这话说得不仅我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鱼塚虎躯一震,连朗姆也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这表情还怪好笑的。
朗姆用一种诡谲的眼神凝视着我,可惜因为他的脸像在湿润天气里放皱发霉的橘子,杀伤力顿时折价一半——
毕竟连毒蛇都要身披艳丽的花纹,对于自然界来说,越色彩缤纷的东西,才越需要害怕嘛。
见我只是扁扁嘴,一副瑟缩害怕的表情回望他,朗姆满意地笑了笑:“你年纪还小,暂时没有办法跟琴酒和鱼塚一样做事。如果想要为组织做点什么……那就去学习吧。
“日本是我们的大本营,你在那里也可以安心,不用考虑别的事……像是火之类的东西,你也不用玩了吧。毕竟那里是我们的大本营,你在那里是很安全的。”
他根本是在威胁我那里是大本营,我既要要去就别想着轻举妄动吧!
我松开咬紧的后槽牙,怯懦地出声说道:“好的,朗姆大人。”
看着朗姆坐在沙发椅上,露出惬意的笑容,我也回报了他一个笑容——迟早给他连着这张凳子一起点咯。
……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我不忿地用笔尖戳着面前那可怜的笔记本。
可恶的朗姆,他竟然敢讹我!
把我丢到学校后,居然还找了两个人监视我——我不就是之前差点把他名下的其中一栋研究所爆破拆除了吗?居然要这么防备我,他也太小心眼了!
“関君?”前桌的女孩子转头看我,“我一直很好奇,但又感觉有点太冒昧了……你的头发是烫的还是天然卷呀?”
我歪头看她:“唔,天然卷?一生下来就是这样就叫天然卷对吧。”
前桌两眼放光:“诶?!我可以摸一下吗?就一下!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天然卷呢。”
“可以啦。”我爽快地答应,把头往前伸了点方便她摸。
“……?!”前桌的眼睛要升级成电波镭射眼了,“好像小羊呀……可爱……我要去烫成这样!”
“虽然不太明白我身上‘可爱’的点在哪,但阳菜你留卷发应该很适合噢!可爱!”我当完复读机,眼珠一转又说道,“说起来,阳菜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小羊就是很可爱啊!”阳菜眨巴了两下她的杏眼:“嗯?当然可以。”
说起来她包包上的挂件也是一只黑色的羊……
“等下老师问起我去哪里了,你就说我刚刚告诉你,我感觉自己不太舒服,所以去了保健室,这样子。”我摸摸下巴说道。
阳菜露出调侃的眼神:“诶——特地强调要我说是你单方面通知我的,也就是说関君你其实不打算去保健室吧?不然如果不这样,到时候老师真的去保健室找你,找不到就要来问我为什么替你撒谎……但如果我一开始就只是单方面被通知的,就不会被牵扯到其中了。”
“啊哈哈哈,阳菜真是敏锐啊。”我小声道,“是啦,因为我出远门好久没见的兄弟们终于回家了,我想要早点见到他们。”
“诶?刚刚我还想说,関君明明神经大条,结果居然还有心思细腻的一面,考虑得这么周到。”阳菜说道,“没想到関君还有兄弟啊……不过心思细腻的弟弟,一般是会搭配一个姐姐?”
想想那两位‘兄弟’,我流下宽面条泪:“我也觉得世界欠我一个姐姐……”
“我知道啦,没问题!”阳菜拍拍心口,“交给我吧,你快回去,不然等下就要跟老师撞上了。”
“谢啦——”我双手合十,对阳菜笑道。
……
就翻墙这件事的熟练度来看,感觉从上辈子就已经把翻墙刻进了我的DNA。开玩笑的,上辈子都在可以被冠以国家公园的石林山中,山中不仅没有年月的概念,也没有墙。
我双手攀上学校的墙面,一个用力就像在做引体向上,把自己如同一根新笋,撑出了墙头。
“?!”我与墙外路过的、身着传统高中学生制服的黑色短发男生面面相觑。
我从墙上跳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小朋友,你也逃课了吗?既然如此,我们彼此保密好吗?”不过他是哪个学校的啊?东京的学校也不少呢。
我说完就转身往公寓的方向跑去,只留下一看就很乖的、还比我年纪大的‘小朋友’,对着我的背影身上小声喊道:“不、小弟弟——我不是——”
他声音还蛮好听的。我边跑路边想,逐渐远去时还能听见另一个男声出现,问着这位‘小朋友’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惜我没听见回答,我还挺好奇我的行动在这个社会里是不是还挺格格不入的。
特别是我之前从别人身上学习的一些技巧,现在在东京却很难施展开来……不过还没被评价为‘伪人’,我觉得问题不大,还有可以下降的空间。
“叩叩——”我擦擦额头的汗,敲响公寓房门。
组织在钱上不算抠门,也许是因为钱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所以他们给我们买下的这间公寓也是环境优越——单指公寓的环境,可能是为了方便黑泽他们进出时避人耳目,地理位置上相较于其他楼栋更隐蔽,不容易被别人碰上自然也不容易被别人记下出现的时间,更不会被阿公阿嬷拦下问在哪里工作,怎么穿着学生制服就跑出来了……
“是樹莲吗?”鱼塚边问边给我打开了公寓房门。
“是——”我拖长尾音,“我回来啦!”
屋内的洗衣机正在脱水,滴滴答答的提示音和淅淅沥沥的水声组成的交响曲里,我听见鱼塚和黑泽,一个高昂一个低沉地对我说道:“欢迎回来。”
黑泽:“……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
“唔。”我摸摸下巴:“使得你更人性化了?”
在场唯一接受过人类社会普通家庭氛围熏陶过的鱼塚,哭笑不得地吐槽道:“樹莲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啊,把刚刚那个‘你’换成‘你和我’吧!”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伸手一指,震声对黑泽说道:“这可以使得你和我更人性化!”
黑泽漠然地看了我和鱼塚一眼:“你们两个,少看点警察片、检察片。”
鱼塚思索道:“组织看得到我们的观影记录吗?”
我:“……还好我们上次没有点播付费节目、呜哇!”我闪身躲过黑泽劈头盖脸丢来的书本,“这是什么啊!砖头这么厚——会死人的诶!”
负责核对账单的黑·万一真点播了就是他来背锅君·泽:“等他们看节目单,发现你们对警察题材这么感兴趣、”
我顺着他的思路说道:“他们会把我们送去当黑警?”
“……那倒不会,我觉得你们应该考不上吧。”黑泽昙花一现地笑了。
“呃啊、”在黑泽‘蛇蝎’的笑容里,我和鱼塚双双倒地。
第137章 Chapter 137.
//Chapter 137.
我捂着心口, 颤抖着双手抱住黑泽小腿:“你说清楚!鱼塚考不上就算了,我怎么可能考不上!”
鱼塚正在自动拾取刚刚被黑泽当成‘凶器’甩出的砖头书呢,听见我这话, 他对我挥着自己的双拳抗议道:“前面半句完全没有必要啊!……咦, 大哥,你最近怎么在看这种书啊。”
我仰着头看去, 鱼塚手里那本黑色的砖头书, 居然是——是什么啊?!
我看看黑泽, 又看看鱼塚:“那是什么书啊?我都不认得上面的语言诶,你们俩怎么知道的,背着我偷偷用功学习了?”
“哈?”鱼塚紧张地在自己胸前比了个叉, “没有啊,这是俄文啊俄文, 说的是黑魔法历史。”
“哦……也对,三郎你家里人也有俄国血统来着。”我顺着黑泽的腿从地上爬起来,爬完还要拍两下点评道:“要多吃点啊,没有肉很硌手的。所以你为什么在看黑魔法啊。”
黑泽额角的青筋跟着他紧咬后槽牙时跳动的肌肉, 在他脸上共跳了一曲小步舞曲。
黑泽:“……只是打发时间。”
“可疑的停顿。”我摸摸下巴, “姑且相信你吧。”
鱼塚疑惑地挠挠后脑勺:“太可疑了……咳, 大哥,我什么都没说。”在黑泽的逼视里, 他把书塞回黑泽惯常用的那张矮茶几,稍作停顿又抬头看向黑泽, “网络工程、计算机网络技术……大哥也对这个感兴趣啊!我之前在朗姆的案头也偷瞄到过。”
我:“……我觉得你大哥可能不太喜欢你把他跟朗姆牵扯在一起。”
我探头看向鱼塚手里的书, 鱼塚已经伸手翻开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我惊疑道, “三郎,这就开始学起来了?”
鱼塚讷讷点头, 仍未能从知识的海洋里回头是岸,还抽出其中一本给我:“你要吗?”
“哈、哈哈,尸体变化图鉴……”我擦汗,“那倒不必了,你好好学,以后有什么问题,我问你就好了啊!”
毕竟尸体变化图鉴的话,我也能写一本啊。这个我也很有心得的!
黑泽抱着胳膊开口道:“不出所料。”
鱼塚也理所当然地说道:“樹莲就是这种得过且过的性格啊,真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可以叫他‘振作’起来。”
我哈哈大笑,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长沙发上:“啊哈哈哈哈哈——这个、感觉不会有那么一天呢!就这样随水波流走,也不错吧?”
“我倒是觉得你会后悔的。”黑泽侧头说道,“就看有没有让你重来的机会了。”
不说鱼塚那超乎常人、对被父母当弃子处置,仍能苦中作乐的性格;
黑泽的性格在重要决定上,也是令人妒忌的强硬……虽说是‘在重要决定上’,你也不会在人群中错认他。即使他会保留对待人的耐心,但你不会因为他短暂而有限的好说话,就认为他好相处。
因为光是冷硬的气质他也都毫不掩饰,似乎毫不在意他人对他的评价,你与他真正认识之前就能清晰感受到他可能给你带来的的威胁感。
他倘若有需要用来修筑人生高塔的砖石,即使只是与分毫利益有关,他也不会退让,如果你强硬,他只会比你手段更加强硬,还有非常大的几率伴随他对你的精彩嘲讽大放送。
我扁扁嘴:“真好啊,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呃,坚定?”
“……完全不是这样。”黑泽挥手让鱼塚订餐,又随口答道,“我也很好奇,你这种消极退缩的行为模式是怎么养成的。研究院的那群人明明因为‘圈养’的模式,还格外注意实验体的心理状态。”
“好高深的名词!”我拖长尾音,“听不明白呢——”
鱼塚把今天准备叫的外送菜品传单递给我:“哈哈,樹莲又在装傻转移话题了。”
“这个麻婆豆腐麻薯是什么?”我对鱼塚的吐槽充耳不闻。
鱼塚:“可能是麻婆豆腐……麻薯、啊?麻薯啊?!”
黑泽:“……”
我警惕地看向黑泽说道:“你该不会要阻止我点单,然后警告我说爸妈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要乱浪费钱吧?”
“………………”黑泽,“我没有。”意外地斩钉截铁。
“唉。”我叹了口气,“还以为能体验下不一样的东亚家庭氛围呢,本来很好奇的说。”
咬着后槽牙的黑泽挥手叫鱼塚点了三份,凌冽的眼神回转到我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到时候你得都吃完,别·浪·费食物。”
……
说是这么说,昨晚那只眼带寒星的黑泽,最后还是没叫我自己解决全部的麻婆豆腐麻薯。
啊我们流浪小狗终于也遇见了心软的神(棒读)。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我们一人一个麻婆豆腐麻薯,品尝了人世间最极致的味蕾体验——也就是好难吃。
光是想想那味道,准备去学校小卖部买炒面面包的我都忽然一阵恶寒,于是掉头直奔校门口,决定转战校外。
“唔!”很没有素质地冲出学校大门,并很没素质地没有减速的我,迎头撞上了不知名的可怜路人,而他手里的炒面面包,则跟着我那极度缺失的崇高道德的赞许一起,散落一地。
“啊啊啊,抱歉!”我一把将神情恍惚、身着传统学校制服的少年从地上薅起,“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少年的同伴看到这一幕也从远处跑来,金色的发梢在午间的阳光里跳动。
被我撞倒的少年面上是恬淡的笑容:“不,我没有事。请不用紧张。”他伸手拍拍在深色制服衣角上尤为显眼的灰尘,笑容的弧度倒是没有勉强的意思。
少年的同伴在此时赶到,警惕得用自己将我和少年隔开,随后询问少年:“HIRO!你没事吧?”
HIRO拍拍同伴的肩头:“别紧张,愈沿ZERO,我没有受伤。”
可能是看见我比他们两个的年纪要小一些,本来还对HIRO的话将信将疑的ZERO,最终还是放下了戒心。
唔……原来年纪小还有这种作用啊?
我拽回自己不禁发散开来的思维。语带歉意地问我鲁莽下的‘受害者’HIRO君:“你的午餐好像没法拯救了……我正准备去附近找个地方吃午饭,可以让我弥补一下你的损失吗?HIRO。”
ZERO一脸惊讶:“呃啊——、这就喊上‘HIRO’了啊,好自来熟的小孩!”
HIRO摆摆手,脸上还是和煦的笑容:“没关系啦小朋友,不勉强你的零花钱了,哥哥自己再去买一个就可以了。”
我摸摸下巴,思索道:“人类社会现在的运行规则已经是这种程度的道歉就够用了吗?”
我正嘟囔的时候,阳菜抱着一个炒面面包路过我的身侧,我惊喜地喊道:“啊,阳菜!”
“诶?関君,怎、怎么这副表情?你逃课被老师发现了?”阳菜左右找着老师的身影。
我摸摸脑袋:“啊哈哈,这个还没有啦!我是想说,我想用请你吃午饭,跟你交换手上的炒面面包,可以拜托你吗?”我眨巴着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喊道,“拜托啦——吃什么任你选!”
“哈哈,只是一个炒面面包,”她把手里的炒面面包递到我手上,“没有到这种程度啦!”
“谢啦,你先想想等下我们吃什么吧?”我转手递给HIRO,“刚刚真是不好意思,哝!”我拽过HIRO的手将炒面面包塞进他的掌心。
HIRO不知为何,忽然开始仔细地打量我的脸:“啊……还真是的你。ZERO,这就是我昨天看到的那个在学校墙头冒出来的小朋友。”
阳菜虚掩着嘴‘KU KU’地笑了起来:“関君,你逃课的目击证人好像有点多哦?”
我毫无羞愧,双手叉腰得瑟地说道:“可他能目击到我,说明他也在逃课嘛,所以我们友好和谐互助地为彼此保守了这个秘密,是HAPPY ENDING呢!”
ZERO托着下巴迟疑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但不得不说,我们昨天是出来做社会调研作业的。”
“啊?!”我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忽然冒出来的冷汗:“呃,不、不说这个了,也不耽误你们吃午饭了,哥哥们再见!”
我干笑着轻扯两下阳菜的衣角,两人迅速撤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
阳菜对附近的美食地图十分了解,在人满为患的饭店,她硬是带着我找到了一家带快餐的咖啡店,并抢到了最后一张双人位的餐桌。
我好奇地点点菜单:“阳菜,芭菲是什么?是冰淇淋吗?”
阳菜:“嗯……还有奶油、果冻、果酱之类的吧。”
我大手一挥:“好特别!那就来两个。”
十分钟后,对这一桌菜和甜品的阳菜干笑着问道:“啊哈哈……関君,你的零用钱真的还好吗?”
“没问题!”我呲着白牙傻笑,“不够再问我哥要就好了。”
“哥哥啊……我的零花钱花光了,也是问我的堂姐要的呢。”阳菜跟我一样,先吃起了正在杯子外壁上腾腾冒着水珠的芭菲,“说起来,関君的哥哥是做什么的?”
我:“应该算是,普通的公司职员吧。”我含着勺子,说起来日本MAFIA是合法职业吧。
“为什么是‘应该’啊,”阳菜笑着问道,“可疑!不过按你这么说,我觉得我下次也可以这么介绍我堂姐呢。之前每次和我堂姐逛街,遇到同学要介绍的时候,都会在职业上卡膛呢!毕竟要是说出她是MAFIA,感觉我和她都挺麻烦的。”
我沉吟片晌:“……可阳菜君,为什么不直接不介绍职业的部分呢?”
阳菜眨巴眨巴双眼:“诶?”
我也眨巴眨巴双眼:“嗯?”
阳菜一脸凝重:“原来只是我自己想要炫耀啊!”
我笑倒在面前的带骨牛扒里,又问道:“所以阳菜你的堂姐也是MAFIA啊!”
“‘也’?”阳菜歪头,笑眯眯地说道:“果然!関君的哥哥也是MAFIA呢。我姐姐是安斋 真夜华,也许你哥哥有听过这个名字。”
第138章 Chapter 138.
//Chapter 138.
安斋真夜华?
“唔……”我冥思苦想, 就差把下巴摸秃噜了,最后还是摇摇头,“可能我哥在的——是意大利黑手党吧。”
阳菜又‘KU KU’地笑出声来:“那正好姐姐今天下午放学接我去吃晚饭, 到时候我介绍関君你跟她认识吧!姐姐虽然年纪没有比我们大很多, 但她超级厉害哦。”
阳菜捧着脸,那表情感觉我们周围仿佛飘满了星星, “我猜其中肯定有姐姐那位医生母亲的熏陶……”
“这么巧。”我也笑意盈盈地说道, “为我起名字的, 应该算是我的教母吧——也是位医生噢!”
“诶——”阳菜拖长了音节,“那関君你像我姐姐一样吗?我有时候隐隐有一种微妙的预感,我姐姐总有一天会想办法手刃了她的父亲呢。你也会吗?”
“这可把我问倒了呢。”我学着阳菜捧着脸, 也跟她一样露出一脸的天真,“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亲, 再以我母亲的性格来看,我觉得她恐怕没能给我流出发挥的余地呢。”我无辜地耸耸肩。
阳菜捂着自己的嘴,强忍着她险些在安静咖啡厅内爆发的大笑:“関君,你真是太对我胃口了!”
是嘛……我以为我们只是在演反叛的関和阳菜, 结果阳菜怎么好像准备跟我签订契约的丘比啊。
“我的荣幸。”我答道。
……
校门口, 放学的钟声里。
被阳菜拉着袖口领到大门口的我, 指着不知名少女身旁,那一身紧身皮裤配细高跟长靴的小麦肤色女士, 惊叫出声:“诶?!関女士?”
闻声,関女士甩动她那扎起的铜棕色高马尾, 以一个极大的幅度回头看来:“诶——小比!”
関女士三步变作两步, 身子跑到我身侧还没刹车, 两只手就已经掐上我的脸颊:“呀!不是想躲着我吗?现在看你上哪躲去!”说罢又用掌心贴上我的脸颊开始呼撸。
“唔呼喔……”我在发出三个不知名的扭曲音节后,放弃了给自己申辩的机会, 一脸无奈地任由関女士对我的脸搓扁揉圆。
“哎呀,一想到小比你会长大,就让我感觉有一点可惜呢。”関女士松开手,语带可惜的说道。
我摸摸自己已经开始刺痛发烫的脸颊,吐槽道:“関女士你很自然地就说出了很吓人的话呢。”
“会吗?”関女士摊手道:“小比总是在人不明白的点上被吓到。”
会啊……如果你知道我上辈子就是因为进入青春期开始发育,然后因此不符合那对将我留下的杀手情侣、他们那对家庭虚无缥缈堪称幻想的要求,最后像我曾经亲手挖掘坟墓埋葬的每一个人一样被杀掉,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说这句话很吓人。
我无奈地吹了一口因为摇晃,落到额前、扎眼的碎发。这头发因为自然卷,剪短了又有点炸毛,留长了就会骚扰我的眼皮,着实是有些恼人。
这威力堪称死神来了准备收割関女士的灵魂,黑泽紧赶慢赶赶来救场,发现死神因为两人话题投机,竟和関女士聊起天来。
我扫过関女士扎成大光明的铜红色长卷发,思索道:“関女士,你说我要不要留长头发啊?这头发不长不短的,真的好不舒服。”
関女士无所谓地点头:“留呗,没人能置喙你这么做。”
好奇怪的话。我有点不解地望向関女士。
在一旁用惊奇表情看完全程的阳菜和少女却在此时同时开口问道——
阳菜:“真的吗?吹头发会很辛苦的噢!”
少女:“英姐,你认识这孩子吗?”
我自信一笑:“只是吹头发的辛苦而已……等等,可我已经吃不了更多的苦了。”忽然又陷入沉思。
関女士:“啊。是我暂时还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小孩。”
阳菜:“……”
少女:“……”
沉默没能持续太久,少女抚过自己栗棕色的卷发,对我露出浅淡的微笑:“咳,我是安斋真夜华。樹莲君,你好。”
在関女士警告的目光里,我赶忙正色,热情地说道:“我是関樹莲。真夜华君,你好。”
……
结果我在三人的连环‘围挡’下,终究还是没能打探出関女士究竟是为什么和我没听说过的MAFIA呆在一起。
不过也可能是我太孤陋寡闻了,毕竟我确实不太关心这些。
正如鱼塚所说,态度散漫已经是我的个人特色,鱼塚都会看一眼朗姆的桌上有什么,我只会盯着朗姆的那只好眼睛,偷偷想着那天得把他的眼皮用502沾起来,让他不能合眼,就看着自己连同自己屁股底下那张皮椅一起付之一炬。
我往関女士预定好的酒店套房沙发里一趟,刚刚可算是拜别了小阳菜和安斋真夜华,终于这里只剩我和関女士了。
我掏出沾满水钻的的手机,给鱼塚和黑泽发去我和関紅英在一起的短讯,便合上手机对関紅英问道:“我刚刚就想问了,所以你和真夜华是什么关系啊?”
“我还一直想问呢——”倒没有很意外,関女士转移了话题,“你那个手机,为什么是由里的手机款式啊?我记得之前你玩过很多人的手机吧,怎么偏偏最后出现的是这个。”
我举起在灯下闪烁着光的手机,“不好看吗,我觉得它很闪亮,我喜欢漂亮的东西——哈哈,当然不是只有由里总愿意把手机借给我。”
“是有听说过……得要对物品充分了解才能‘制造’出来呢。”関女士抿嘴笑道:“不过喜欢闪亮的东西呀,今天是乌鸦小比吗?”
我对着関女士吐了吐舌头:“为什么不是小龙比?”
関女士:“我倒是觉得乌鸦小比比较符合这个黑色组织的调性呢。”她脸上倒是看不出赞同又或者嘲讽。
我歪头问道:“组织为什么是和乌鸦有关呢?应该不仅仅只因为都是黑色的吧。”
“小比,你以前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呀。”関女士也惬意地将自己陷落在我对面的沙发里,“今天这是怎么了……是阵又说了什么?”
“啊、”被戳穿的我摸摸鼻子:“有一点吧。看着大家都那么努力,而我自己却没有想要做的事、没有某个目标、目的地,就只是像一朵浮萍,在这个世界盲目地前进着,间歇性地有点惭愧这样。”
関女士闭着眼睛,表情舒展,她并没有看向我,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在半空中随意地左右晃了两下:
“人生是马拉松吗?不是的。盲目前行的你不如说是一个背包客?你可以注视着每一个人的跌宕起伏,就背包客们如同注视着世界上浩——瀚无垠的风景。”
“背包客可是很容易在潜伏着危机的风景里,不小心死去的噢?”我吐了一个自己才懂的槽,并深感寂寞,“人生一瞬,我难保自己还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抱着胳膊——尽管我意识到这是一个防御性的姿态,但因为对面的人是関女士,她还闭着眼睛,所以没关系——继续说道:
“関女士,你是大家口中‘天才’的一份子,他人穷极一切的尝试,也不过是你灵感一瞬就能迸发的火花……我这短暂而愚钝的人生里,能有机会拥有像你这样生活的勇气吗?”
“我们这种‘怪物’……就比如我和你,”関女士忽然睁开她翠绿的眼睛望着我,“这种‘怪物’,年岁对我们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知道我们的同类最长的活了多少岁吗?他们还能满大街乱窜地左手收钱右手杀人。
“至于你所谓的天才、天赋……你也说了那时‘大家口中’的。我的终极目的是天赋吗?它仅仅只是我到达我的目的地的其中一种路径,它并不重要。没有我这个‘天才’,世界上还会有别的‘天才’。你看艾莲娜,她那所谓的目的地是她本人期待的吗?你甚至可以毫不留情、不遗余力的利用‘天才’。
“你想要一个人生的目标,却注视着我的道路……你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吗?你的一生会很长很长,足够你漫无目的地去寻找你的目的地,你甚至还能像我一样充满闲情逸致地看看路上的风景。至于你期待地‘重来’的机会,去渴望它吧,作为‘怪物’的你,会为自己创造这个能力的——
“只要你去做,我猜阵说的话也是这个意思,只要你去做了,你总会成功的。”
関女士的语调莫名有种悠扬的朗诵腔调,她凝望着我的眼睛:“去吧,你总是忘记,我们之中第一个对命运说出‘我不在乎’的人是你自己。”
创造……这个能力?
我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真的能像関女士所说的:创造出重来的机会、反复中无序地寻找我的目的地,甚至可以利用这些我一直以来抬头仰望的‘天才’们吗?
我紧抱着身前的抱枕,它不是我的救命稻草,而更像是我抓住命运的线索而扯动的浮标。
我可以做到吗?我把被撼动的眼泪落尽绣着金线的抱枕面料里,那粗粝的触感反复提醒着我,我是真切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而如果我对‘天才’抱有某种仰望祈求的心态,那刚刚这位‘天才’对我落下的箴言,则更应该被我利用来搭建自己的人生,正如她所说的那样——
‘踩’着这一切,创造由我控制的重来机会,然后在轮回的尝试中抵达我想要的HAPPY ENDING!
我用抱枕轻巧地擦去眼睫上的泪珠,抬头对着又闭上眼睛看不见我的関女士粲然一笑:“我明白了!之前是不是让你们担心了?”
関女士闭着眼微笑道:“……我和阵可没有那种感情,只要你不要随便死在我们赶不及去的地方,都OK的。就是三郎你可能需要多安慰安慰,哈……。”
我把头再次埋进抱枕,只不过这次我在闷笑:“意料之中呢。”闭眼沉沉睡去的时候,我想着明早要去找找这酒店用的香薰品牌,我此刻能忽然这样安心,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某种‘香薰疗法’吧。
第139章 Chapter 139.
//Chapter 139.
现在。
“所以这就是你开发出‘游戏’的契机?因为関紅英的那句话吗?”黑泽难得带着困惑的声音从我的耳麦里传来:“虽然我之前就想问, 明明我们才是跟你一起长大、相处更多的人,但你好像更能听得进関紅英的话。从前我们让你试着自己去做些什么,你也不肯;到刚刚准备杀了朗姆, 李代桃僵, 你也不愿意由自己亲手点燃那场火。”
“……没有要跟萝西塔争高低的意思……”鱼塚也附和道:“但就是啊,为什么啊!”
我在山林里走得步履蹒跚, 不仅要跟重叠在我面前树杈们作斗争——尤其是夏季的它们真是长势喜人;小心不要踩到脚边可能存在的小动物, 例如什么长条形, 长满美丽花纹的小蛇;也要注意扶着树干的手,会不会与油光水滑、背甲坚硬的天牛、蜈蚣等等生物亲密接触。
“……与其说是‘游戏’,不如说是‘读档’功能, 这有点像是游戏的更新包?一步一步塞满你电脑的内存。”我还在跟拦住我脚踝的一根树藤作斗争呢,就听见黑泽那串连珠炮似的‘控诉’, 我不由替自己叫屈,“你讲讲道理好嘛,如果你看到某个人,对他的印象的第一反应仍然是你们的第一面——”
听见我这么说, 黑泽似乎感受到了不妙, 试图打断我, 可惜现在我只身一人,无论是语言和肢体, 黑泽都没有充分的条件来阻拦我的爆料,“你还记得你那时候来看我吗?”
没能目睹这‘世纪会晤’画面的鱼塚尤为热情地为我捧场:“什么什么??”
“那时候的阵应该是刚刚被抽了几袋子血, 明明眼泪都在眼眶里起雾了, 啊——”我忽然变为咏叹调, “那湿漉漉的眼睛,但小脸却特地板起来, 虽然很有现在的气势——不过你得能忽略他脸上还有婴儿肥呢!”我笑得差点在地上打起滚来,“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咳呃、”
另一头的鱼塚不是不想笑,只是从耳麦里可以清晰地听到他被黑泽暴力镇压的声音。
只能说,更好笑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扶着树干笑了好一会,终于要缓过劲,我干脆慢腾腾地往下方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人造石栏杆的地方走去,“不过真没想到,阵你原来对我‘不愿意’自己动手这么有意见啊……老实说,其实、”
黑泽却在此时‘啧’了声,开口笑道:“尽管我很不情愿打断你虚伪的自白,但我不得不提醒你:
“你现在走的方向有一点小小的问题——那边是公路、也就是长野县警车停的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小问题,让我本来就笑软的腿更是脚底一滑,我霎时间只有机会对着茂密叶间偶尔露出的闪耀群星,惨叫道:“呜啊啊啊啊——可、呸呸恶!黑泽阵——你给我等着啊啊啊!!!”
“呜……”一个精致优雅的抛物曲线划过林间时,它用的速度可能都没能让秒针移动十格。
“砰、”我五体投地地趴在水泥山道的路面上。
我心下忐忑不安,本来因为‘滑翔’时风太大而眯起的眼睛,正准备悄悄睁开,只听得一个粗犷的男声惊呼道:“喂——你是什么情况?!以为自己是泽田〇吉吗?半夜在山里裸奔!”
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啊!我是阿〇那么阳间的角色吗?!
我不服气地抬头喊道:“什么裸奔啊!这叫摇滚好吗、摇滚!你这个跟不上潮流的家伙!”
旁边的女声犹豫道:“摇滚应该也不会从垃圾桶里捡衣服穿哈?関君。”
“……………………唔。我好想重开。”看着面前不出所料的三位美女帅哥,我眼神涣散地喃喃道。
只听得耳麦里的鱼塚大喊:“别——啊——!!!别在这个时候啊!我可是好不容易已经劫持到了朗姆的账号!”
我干脆地无视了鱼塚的惨叫。
真不是我不想继续反驳突然碰上的‘路人甲’们,天道好轮回,这次竟然轮到我不合时宜地滑倒在长野县警官们的脚边,“啊哈哈、上原警官,晚上好啊!哎呀原来还有大和警官和诸伏警官啊,几位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一边满面春风和煦的笑容,一边汗流浃背地点着耳麦输出摩斯密码:HELP ME——BROTHER MINE——
黑泽似乎很不情愿:“你不是特别会跟条子相处?”
我疯狂敲击耳麦:但这次我怎么解释啊!神经搭错裸奔山林,突然又恢复正常从垃圾桶里临时找了衣服穿吗?!
“哈。”黑泽也不知道被哪句话逗乐,他继续说道,“知道了,我现在过来。”
倒是鱼塚在耳麦里嘟囔:“我怎么觉得阿碧辛斯这话还挺合理的啊!你本来精神也不正常,是有被认可的空间呢。”
我无暇顾及胆敢当面编排我的鱼塚,光顾着满脸堆笑地推让大和敢助递给我的他的外套:“真、真不用了,大和警官……”
大和敢助语气好似不耐:“你穿上吧,不然这像什么话!而且我记得你你你、你最近好像还上电视了吧。”
“对哦!”我的表情显然略显痴呆,上原由衣都掩嘴微笑起来,我说道,“我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
正当我被诸伏高明从地上扶起,准备接过大和敢助的好意,真正有偶像包袱、应该被贝尔摩德拉去拍戏的大牌角色,在此时压轴登场——
黑泽手里抱着他本应该穿在身上的黑色风衣,露出了里面跟夏夜格格不入的高领长袖内搭,普鲁士蓝色的颜色穿在别人身上可能有些暗沉,但在他苍白皮肤的相互映衬中,倒是有一点别致的绅士味道,特别是他后颈估计是用风衣腰带系起的低马尾,一晃一晃,像催眠术会用的钟摆似的。
不过从树林一路走来,怎么他丝缎质地的内搭没被勾花?
“抱歉……”在众人的注视中,黑泽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冷淡但一如他情绪的平稳,“我弟弟精神病发作,刚刚洗澡洗到一半突然从家里跑出来。是不是给诸位带来困扰了?”他掏出钱包,“如果有物品损失,我可以现在三倍赔偿。”
随即,黑泽黑色的风衣劈头盖脸地飞到我的脸还有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着的胸膛上。?!他居然直接采用了我随意的杜撰、我灵光一现的信口雌黄、我跌宕起伏的胡编乱造——好痛啊!今晚第二次被自己的回旋镖打中——
不行,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得向黑泽收取版权费。
黑泽扫过众人的视线,最后跟扶着我的诸伏高明那双凤眼对视上了。一旁据说洗过澡的我,现在再次跟跑完全马一样,大汗淋漓。
正当我以为黑泽会开口打探这位容貌与苏格兰威士忌相似的长野县警时,没想到却是诸伏高明先开口说道:“如果是·刚·刚·在洗澡,你弟弟的发梢,怎么会如此·干·爽·?”
没成想黑泽毫不心虚,仍一脸漠然自若地答道:“抱歉,这一部分只是我们为了掩盖家丑的一点小小谎言,请见谅。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他从诸伏高明扶着我的那只手拽走我,“我先带他回去了。”
“刚刚我就想说,”我扁扁嘴,从头顶扯下风衣,默默穿上:“你下次要不要试试扎麻花辫?”
在我那句‘麻花辫’落下尾音后,一触即发的暗涌着危险的气氛立马是荡然无存。
大和敢助:“……”
上原由衣:“哈、”戛然而止。
诸伏高明:“。”
我在黑泽直勾勾地逼视中滑跪投降:“我只是想展示一下我搞笑的天赋,毕竟老天爷赏饭,我不得好好接着嘛!”
黑泽不动声色地深呼吸,随后冷笑着说道:“那我看祂赏的是断头饭吧。”
我‘嗷呜’地一声,假哭抱住黑泽的腰,黑泽刚刚还处变不惊的表情立马黑了下来。这番‘猴戏’与之前认识我的先决条件,显然能让长野县警暂时放下了对忽然出现的黑泽的警惕。
我还抱着黑泽的腰嚎哭呢,诸伏高明开口道:“想必两位就住在这附近吧,我可以开车送两位回去。夜深露重,虽然是夏夜,气温不算低,但还是要小心别感冒了。”他昏暗光线里仍明丽的双眼从黑泽身上转向我。
我抱着黑泽的腰,抬头一脸期期艾艾地问道:“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凑热、啊不是,我们也可以留下来帮帮警官们呀?”又扭头看向诸伏高明,“所以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我们连环杀手是比较喜欢反复观赏自己的‘作品’。
诸伏高明正欲开口——也不知道是准备答应还是婉拒,就被瞥了我一眼的黑泽迅速打断。
随即披着冷清月光的黑泽,我行我素地回绝了诸伏刚刚要送我们回去的提议,并狠狠镇压了想看热闹的我:“不要闹了,你知道大家为了找你,都没顾得上吃晚饭吗?”
于是我就在长野县警多双眼睛的瞩目里,毫无明星光华地被黑泽拖行离开:“啊啊啊——鞋!鞋要掉了!”
……
黑泽是个非常会享受生活的人。
即使他是个工作狂、眼神和表情常年维持在一潭死水的状态,你也无法否认他是个非常会享受生活的人。
家人们,谁懂啊,这家伙居然在长野也有一栋观景别墅!是说长野风光好,但在长野特地买一套度假小别墅,会不会也太奢靡了?
“怎么这里没有路灯啊……”我双手交叠撑在下巴,打量着屋内,“你说你一年能来这里几次?你浪费这钱?”
“这话就很有东亚家庭的感觉了。”鱼塚‘呵呵’一笑:“而且阿碧辛斯你不是说自己不是那种不懂享受的老古板吗?”
第、第三次回旋镖了!我捂着心口,缓缓倒地:“反了天了你!”
黑泽应该身兼魔法酵母,这凌晨的山林里,他没有回答我的疑问、也没有参与鱼塚对我的调侃,兀自提着一袋不知哪里来的外送食物,然后用马尾的发梢甩了我脸颊一巴掌。
他把食物放在茶几,示意鱼塚摆出来,然后自己很倒胃口的在开饭前下发了工作计划:“吃完我们来看看朗姆的账号。”
我幽幽地开口:“组织的任务我还能放鸽子,你的任务我却得硬撑着眼皮和头皮使劲干……原来我虽然为自己实现了跨越阶级的大众目标,却是从工人阶级跨越到了奴隶阶级。”
鱼塚叉起一片肉眼,吐槽道:“组织不发工资也不交社保,不能算工人阶级吧。”
我更恨了:“我没读几天书,你不能让让我吗!”
“可是……”鱼塚瑟缩了一下,闭上双眼,好似视死如归似的大喊,“你明明都恢复记忆了啊!你一定是那种重开后,上学的时候会仗着自己做过卷子,小人得志地拿第一的那种人啊!”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恼羞成怒地扑上前去,“看我用这块带骨牛排噎死你灭口!”
第140章 Chapter 140.
//Chapter 140.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鱼塚手里那用电脑显示器给我们展示的画面, 不由震惊地出声问道:
“也就是说,你不仅用那几组密码窃取到了朗姆的系统和邮箱,而且还干脆一起打下了他自己改造的防火墙, 最后用‘家庭’功能, 让朗姆的邮箱变成只要在‘家庭’群组内就可以使用的公共邮箱?!”
黑泽嘴角挂着不明显的清浅笑意,他伸手拍拍鱼塚宽厚的肩头:“干得不错。”
我也伸手拍了拍:“早知道你这么擅长, 我早该好好利用、啊不是——”
鱼塚撇嘴说道:“你只关心你自己, 你心里有过别人吗?”
我举手即答:“福泽谕吉!”
“……”黑泽无语, 见鱼塚一下没转过弯来,他提醒道:“纸币……”
鱼塚:“一万円啊?!”他难得语带不屑地对我说道,“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我躺回沙发上, 两手摊开:“家里有两个优秀的有志气的人就可以了,我得当衬托你们的那个啊。”我挠挠脸颊, “说起来,既然我能用朗姆的邮箱,那我可不可以——”
黑泽:“驳回。”
鱼塚还是心地善良:“不如先听听樹莲的想法吧?”
我积极举手:“群发涩`情广告!尤其是我讨厌的那几个,莱伊威士忌啊、波本威士忌啊、苏格兰威士忌啊!对对、基尔……算了, 他人到中年, 还要这么努力的打工, 不折磨他了吧。”
鱼塚:“驳回!!!!”他抱头痛苦道,“大哥, 我错了,是我没有吸取教训。”
黑泽对鱼塚的‘洗心革面’眼含赞同, 然后又转头对我说道:“威士忌还有一瓶爱尔兰, 下次不要厚此薄彼了。”
“O·K。”我笑嘻嘻问道:“不过你们有什么打算吗?可以使用朗姆的邮箱做什么。”
黑泽颌首:“啊, 有思路了。但我们还要看看警方和组织内的东西——今晚的话,”他与我相视一笑, 异口同声道,“得先表明‘我’还活着。”
鱼塚的手仍放在键盘上,他麻利地将邮箱页面调至向那栋研究院负责人的写信编辑页,对我们问道:“既然如此,问她现在的情况如何,怎么样?”
这是我最擅长的事啊。
我抬手:“先调出来朗姆之前给她的历史邮件——”随即我用了几分钟抓取朗姆常用的行文、标点和用词,给负责人送去了一封寥寥数语的邮件,然后吐槽道:“这家伙讲话还挺有礼貌的……也是,贬低我的时候他也是那么文邹邹。”
黑泽不屑地嗤笑:“装腔作势的家伙。……这下我们就等着看这场迟来的大火,效果如何了。”
我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在朗姆畏首畏尾的神秘主义之风加持下,我个人觉得会格外地顺利呢。”
鱼塚叹了口气,将最后一点电脑工作收尾,合上电脑后悠悠说道:“这两个人又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隐喻了。那大哥、樹莲,洗漱洗漱,准备休息吧。”
哈哈,真可爱的语气。至于‘三郎卡桑’这种称呼,还是只在心里喊喊吧。这家伙可不是萩原,被这么喊,他可能会半个月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吧。
“我要先抢浴室——”我像刚从海里捞起来的虾弹射起步,在背后鱼塚‘这是别墅!不止一个浴室你不用急啊。’的喊声里,窜进了浴室。
为什么这么急?
上半身贴身穿着风衣的感觉也很奇怪,有点‘暴露癖’的氛围这事,也还是别说了吧。
……
“唔……好、好吵……”我嘟囔着从被子里蛄蛹出来。
被太阳晒醒也罢,被山野的蝉鸣叫醒也还有点度假气息,但这个、这这个持续不断,还没人应门的敲门声是怎么回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家里有管家是有钱人的一种标配了,原来是为了睡懒觉的时候不用起床去开门。
等我挣扎着爬到客厅,准备给不识相打扰我睡眠质量的家伙,予以精神上的冲击,却先被客厅里悠闲地端着咖啡的两人惊吓到:“嗬呃?!”
我真的好无语:“你们俩在为什么不开门?人家敲门敲到把我吵醒了诶。”
“好像是昨晚的条子。”黑泽意味不明地说了这话,并像我无视鱼塚的控诉一样,无视了我的控诉。这可能就是食物链吧。
我悻悻地去开门:“啊,大和警官!”我越过大和敢助的身躯看向他身后,“诸伏警官和上原警官果然也在啊,旁边这位是?”
上原由衣笑道:“这是我们鉴识课的上野绫子。”
她身后的上野绫子抬手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笑眯眯地回礼,又将他们几人请进屋内,边问道:“所以昨晚果然是出什么事了吗?”
恐怕因为这事闹得很大,上原由衣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她说道:
“是的。在昨晚我们相遇地点的不远处,有栋建筑发生了火灾。在消防灭火后,在建筑过火面的中心、同时也是起火点的地方发现了两具遗体。
“其中一具遗体经过DNA和指纹的验证,属于建筑内研究院的一名职员;而另一具遗体的生物信息,在系统里没有能匹配得上的。在场的其他员工也在主管的清点后,确认没有失踪的人。于是那具无名氏遗体的身份就暂时成谜。”
我点点头:“那现在是?”我歪头看着上原由衣眨眼。
诸伏高明忽然出声:“一起可以看出是出于折磨和毁尸为目的的纵火谋杀案,通常指向了凶手对受害人有着非常强烈的恨意:
“另一具身份已知的遗体,尸检时咽喉无烟灰,证明他是起火前就已死亡;
“而无名氏的遗体,它不仅仅被吊灯砸中,在受害人还残存生机的时候,凶手没有像给那位起火前就已死亡的受害者那样,尽快地结束痛苦,反而用可以助燃的介质帮助他的武器——也就是火焰,以更足够的威力去折磨无名氏。
“这种过度杀戮是仇恨的代言;区别对待两个死者的方式,也反映了某种关系的亲疏远近。
“——亲疏远近,一般来说,如果无法找到受害者的身份,我们可以尝试找到凶手的身份,也能反推出受害者的身份。”
“唔……”我装作仍在消化诸伏高明这些话的模样。
“咔哒。”我身后的黑泽却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微微侧头看向我们,“警官先生,既然如此,也就是你们反而掌握了凶手的线索,对吧。”他伸手作‘请’的动作,“我弟弟、不,我和他因为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因此也成为嫌疑人了吗?”
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很肯定。
黑泽缓缓起身,也许是白天光照更清晰,他极高的身量也更有存在感,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是在跟四位警官示威。
但他如果是这种性格,昨晚到马路的时候,就应该拔出伯`莱塔,给这几位警官送上组织别样的经费消耗体验。
所以他肯定是——
黑泽说道:“要检查什么,请吧。不要浪费我们的、度假时间。”
好清晰地停顿!他本来是想说什么时间?
大和敢助也没有被黑泽的气势吓到半分,他咧开笑容:“好爽快!我们本来还以为関那小子会更好说话。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再耽搁了。”他向上野绫子招手,“照相机给我吧。”
大和敢助接过照相机后,对我解释道:“你哥哥说的没错。我们在现场那具无名氏的十指指甲发现都残留有人体组织,虽然过火严重,但我们还是提取出与无名氏DNA不符的那部分——那无名氏死前恐怕是狠狠地抓挠了凶手。”
被‘无名氏’抓挠的我:“……”
用望远镜目睹抓挠全过程的鱼塚:“……”
用狙击镜欣赏完整场大戏的黑泽:“。”
大和敢助看了眼屋里都身为生理男性的我、鱼塚和黑泽,反手用大拇指指指诸伏高明,“所以,拉个帘子,我们两个挨个检查你们身上有没有抓痕,像手臂、手掌、脚踝这种地方,我们需要拍照留存证明。可以吗?”
我:“……啊,当然。脸不用拍进去吧?我是明星,感觉这种负面影像流出去,带我出道的莎朗也会把我一把火点了烧死的。”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上原由衣无奈又有点尴尬地笑道:“唔,放心吧,関君。”
鱼塚和黑泽非常沉默,直到因为‘衣衫不整’,而被警官们选择第一个验狼的我,豪迈地在窗帘围出一小块地方,在四位生理男性的注视下薅去上衣,露出光洁而苍白的皮肤:“哝,拍吧。”
那一刹那,属于MAFIA的世界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无声的振动。
鱼塚:“……………………真是作弊啊。”
黑泽:“……确实是。(重音)”
闻言,诸伏高明的凤眼扫过鱼塚和黑泽,这两人一派怡然悠闲,毫不在意警官的目光。
接下来是鱼塚和黑泽,他们最近大部分时间也是举着望远镜,我有时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被边缘化了,但好在三天两头见不着他们人影,这种忙碌又叫我放心许多——
对我们的家的前途的放心。
大和敢助似乎对鉴识课的设备不算陌生,动作流畅,很快地给我们三人都拍好了照片。
然后他和诸伏高明向帘子外的两个女警喊道:“都没有新鲜伤口,没什么问题。”
我挂着半月眼:“喂喂,大和警官,在嫌疑人面前这么说好吗?我可以认为我们的假期可以继续咯?”
大和那张俊脸上又是粗犷豪放的笑容:“我只是陈述事实,可是什么都没答应你啊!小子,如果之后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可不要介意又看到我这张吓人的脸。”
我自然地对大和敢助牵起嘴角。最好是还要找我‘帮忙’,这样我比较方便掌握进度呢。
我接待的‘贵客’自然也由我送出门:“拜拜,下次找你们玩噢。”我边对着几个的背影送上飞吻和wink,边热情地扬声道别。
等合上房门,回身看到放下检查窃听设备仪器的鱼塚和黑泽,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我。
我反手锁上门:“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和条子们关系好,你们又不知才知道。”
“不是这个问题啦。”鱼塚扁扁嘴,还是挂着‘我要替天行道’的眼神:“虽然骗过条子是蛮爽的……”
黑泽铁口断案:“但方法太不上档次了。”
我大怒:“喂!你们两个那是什么意思啊——知不知道反派可以坏、但不能坏得不上档次啊!这句评价对我的伤害有多大你们知道吗???你们只在乎自己说了开心!”
我怒而如蟑螂飞扑向这二人。白天!正是我们螂族行动的最好时机!因为人类能更好地看清我们的存在,然后惨叫着张开嘴乖乖让我们飞入——
“啊啊啊啊啊!!!大哥!救、救命、”鱼塚惨叫着,却被他的‘亲亲’大哥一把拉过,挡在自己身前避免了‘蟑螂’洗脸的惨剧。
等到我和鱼塚又互殴了一轮,黑泽已经动作优雅地在一旁喝上了咖啡,阳光越过叶间洒在他丝缎质地的白色衬衫上——这熟悉的质地,所以是跟昨晚那件一起批发的吧——真是好不贵公子啊!
黑泽指尖点点一旁鱼塚的电脑:“那个研究院负责人,回信了。”他绿色的眼珠子看向我,“其他的一切还在计划之中吗?”
我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对黑泽点头说道:
“差不多:既然朗姆自持身份神秘,想必是不会留下DNA和指纹信息在日本警方的系统中,自然也无所谓他的尸体在哪里,因为一时半会没有人能确认尸体的身份;
“拉响火警警报,研究院的其他工作人员能尽快撤离,减少伤亡、降低事件可能的影响,免得闹得太大,引起‘那位先生’的注意。同时在我们不清楚朗姆业务范围时候,还能找到人和切入点,让‘朗姆’还存在的事实被确认……维护一个账号会很辛苦,我们现在还得想办法‘放权’。”
黑泽不置可否:“那你为什么非要留下他抓伤你的证据。”
我歪头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什么啊,难道不是——有人留下了准备嫁祸给我的证据?”
鱼塚倒吸一口气:“等等!你早预料到条子们会把我们列进嫌疑人,然后寻找被抓伤的新鲜伤痕作为凶嫌身份佐证。
“于是你利用自己又有增进的快速恢复能力,制造出时间差,在时间差的误导下,给人感觉就是有人将你的DNA留在尸体的指缝里吗?!
“这样即使后期他们能将指缝里DNA与你的DNA匹配上,有那几个条子的证言和照片作为证据,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条子他们、甚至组织里关注这件事的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你被嫁祸上,而非是你做的!”
我沉默半晌,忽然在脸上勾勒出一个恣意的笑容,紧跟着起身对鱼塚做了个歌剧演员的谢幕礼:
“希望您还满意我的表演。”
黑泽则是在阳光织成的蕾丝头纱下垂眼哼笑一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