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Chapter 141.
//Chapter 141.
山里的温度比城里低上几度, 给了我非常适宜睡懒觉的生存环境。我打着哈欠,准备回房间睡我那可怜的、被两位对敲门声无动于衷人士打断的回笼觉,却被无动于衷人士之一的黑泽从身后叫住。
黑泽:“‘我’用在美国脱不开身的借口, 授权了另一个代号成员处理朗姆在日本的事物。”
“那个、叫什么来着的程序员?”鱼塚挠挠脸颊, “他制作的软体还挺好用的。我把之前朗姆的录音投入分析,软体按照我要求生成的电子音, 我可以很肯定地说, 那能完美代替朗姆常用的电子声音。于是我干脆在通知那个代号成员的时候, 实地运用了下,毕竟那家伙可是精明又狡猾,结果似乎那狡猾的狐狸他也没有发现这声音跟往日有什么不同。”
“板仓卓。”我给鱼塚的金鱼脑子补充道, 我搓搓脸颊叫自己的脑子也赶紧清醒过来:“啊,说起来, 我本来是想把软体用在‘那位先生’身上的,但朗姆联系那位先生是不是也用的邮箱?”
黑泽点点头:“看朗姆的系统记录是如此……以那位已多时未露过面的先生的戒心来说,也应当是如此,他恐怕也不愿意在朗姆面前暴露自己过多的信息。”
我一直对高层和BOSS相关的事情了解得不多, 那按黑泽刚刚的话说来, BOSS跟手下之间的关系也是有暗流不停息地涌动着呢。
“唉……”我故作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然后转身在准备回房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自己漏了什么, “所以你们把朗姆在日本的事物授权给了谁处理?”
“波本。”黑泽竟然还有些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捡起自己掉在地面的下巴:“……不是吧。我记得你不喜欢他吧?是我记错了吗?”
“他是朗姆的人,又和你关系不错, 你对这个人选竟然会感到不满意?”黑泽低低地笑道。
我摸摸下巴, 思索片刻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选我不可以吗?这样搞得我有点倒贴诶,我之前可是对着波本说过‘不如你去做二把手’这种话, 现在居然真的亲手把他送上了二把手……”我悻悻地扁了扁嘴。
鱼塚惊掉了自己嘴里的三明治,看那制作后没有修整的吐司边缘,今天的三明治应该是鱼塚做的。
鱼塚:“你还说过这种话?!”
我不忿道:“我就说笑啦!千万别叫波本知道这件事里有我一份,不然这下我真成黑色阴云里的正面角色了啊……噁。”
黑泽对鱼塚摆摆手:“他什么话不敢说,之前失忆的时候他还、”我眼疾手快、以给BOSS补刀的气势将黑泽的嘴捂上了。
我叹息着:“真是千钧一发啊……那种事,就不要再在小孩子面前提了好吗?好的。”
我松开捂着黑泽嘴唇的手,黑泽瞥了我一眼,倒也没继续翻我那旧账:“知道了。”
“……唔。”我忽然脸色大变,以至于鱼塚和黑泽都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黑泽:“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觉得波本应该不是那么爱翻旧账的人。”说完我便眼神飘忽地回房去了,徒留身后的黑泽和鱼塚面面相觑。
鱼塚:“樹莲这是什么意思?说大哥你爱翻旧账?”
黑泽无言片晌:“……恐怕是在波本面前说了其他不得了的话吧。”
……
我就说我的运气超级好,想要的东西大家都会非常自觉地给我送上门呢。
下午夕阳西斜的时分,我赤着脚站在门廊的木地板上。伸手拉开度假别墅房门,又看见三位风格各异、但都一样的养眼的长野县警官站在门前,我实在是忍不住这么想。
“啊!是几位警官——不过几个小时,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是需要我这个三流演员、一流侦探出场吗?我很乐意为警官们效劳噢!”我笑眯眯地说道。
大和敢助嘴巴开开合合几下,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数秒后他终于说道:“咳、関,你上次不是说过的嘛,自己有着对犯罪的灵敏嗅觉,所以我们想着在询问职员的时候,让你帮忙在旁边观察有没有可以的对象。”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理由太牵强,所以才迟迟无法开口吗!
既然如此,他们找我‘出马’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过我自称‘对犯罪有着灵敏嗅觉’是什么时候啊……唔,好像是我用这个理由来解释自己看到红名的那位太太,认为她是潜在的犯罪分子的时候吧。我记得她最后因为开设赌局和杀人未遂进橘子去了。
我在眼眶挤出打转的泪花,伸手热情地握住看起来也对肢体接触很不适应的大和敢助的手:“有品!大和警官你眼光真好,跟我那两个只肯让我当二世祖、生怕我发挥实力会把他们比下去的哥哥完全不一样——你能发现我人性的闪光之处啊!”
我身后坐在客厅的黑泽和鱼塚,感觉像两只被我这个性转乌苏拉毒哑了的小美人鱼,默不作声直到现在。
而面前的警官们都挂上了豆豆眼,大和敢助:“啊、啊啊。对对,啊对什么,不对!咳咳,你哥哥们……可能也只是怕你太辛苦了……”
“就、就是说啊。”连亲和力十足的上原由衣,此时对我讲话也有些卡顿,她失笑道:“所以就拜托関君跟我们走一趟了,我们都安排好了,准备现在就去询问职员。”
我有点不自然地挠挠脸颊:“这话讲得好像我是被逮捕的嫌疑犯噢……”我跟身后‘只肯让我当二世祖’的哥哥们打了声招呼,又继续对上原由衣说道,“你们不会还准备了警车来接送我吧?哈哈,岂不是更有氛围了呢。”
诸伏高明则仍是神态自若地对我微笑:“县警的经费比较拮据,我们大部分人都是……用的私车。”说着,他那辆发灰的深粉紫色四座小轿车出现在我眼前。
“这就是我们长野县的警车啊,好可爱!”我十分捧场地对这辆我曾见过也坐过的车,予以了高度评价。
大和敢助终于逃脱了刚刚我那根本没上强度的语言的洗脑,也很捧场地为我拉开后排车门,还语调帅气地对我调侃道:“请吧,‘嫌疑人’。”
他顺着我刚刚的吐槽演绎着接下来的剧情。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被大和敢助揽着肩头送进车厢内,却没想到此时横生突变,消停了好几天的系统白字忽然在我眼前闪过,然后跳到了满格的血条下方:
【你已加入临时队伍:研究院杀人焚尸案-长野县警本部搜查一课。】
“??????!!!”啊?!!!啊啊啊???你说什么??!
【因为满足了加入队伍的要求呢,玩家。^^】
等等,加入队伍的要求是什么?你这个新功能我还没有摸透啊!
【都是玩家最近太悠闲、太二世祖了啦*摊手*,明明这个触发组队的规律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了呢。】
但我忽然意识到!!!这个规律在此刻已无足轻重,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出现了——根据我们上上次加入的爆处班队伍的经验来看,这次我应该要追求哪些人全员生还啊?!
【思路似乎陷入了误区呢,玩家。明明上次解除组队状态的时候,也并不是你取得‘全员生还’的时候;而这次的事情,我们的‘过去’里也从未发生过——】
“误区——等等!也就是说,通关条件根本就不是全员生还啊!”我大惊失色地出声。
坐在我身旁的大和敢助伸手拍拍我的后背:“小子,怎么了?刚刚在说什么?”
我将手臂交叉抱着胸前,脸都皱成一团,苦于这一团乱麻还有待摸索的系统新补丁包……
唔,冷静!
我当初是怎么吐槽的这个组队系统来着?
好像是,‘该不会我被拷进橘子我就算加入东京警视厅了吧’。
啊啊啊啊啊!!!!而且我最后解除组队状态,是在警视厅外,因为那张遥控飞机的传单,洗脱了我自己身上‘炸`弹勒赎犯’的嫌疑身份!
大师,我悟了。
那由此同理推断,我、这次的、临时队伍的、解除条件是——
我目光幽幽地转向后视镜里,正开着车的诸伏高明的那双碧蓝凤眼:
啊……我果然是,又被当成嫌疑犯……而‘警车’的附加属性、又或者大和敢助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调侃’,则是触发加入临时队伍的条件之一吧。
我忽然在长野组三人纷至沓来的视线里,掩面痛哭哀嚎起来:“不、不可能吧?!”
那解除组队状态的通关条件,岂不是要我在谋杀朗姆并焚尸的事实状态下,在被我曾经给予了警官届的标杆如此高度评价的长野三人组面前,想办法洗脱自己谋杀朗姆并焚尸的嫌疑?!
啊啊啊啊啊啊!!我统!*无声的尖叫* 这个破更新包除了用来干掉我这条烂命,到底还能用来干什么啊?!
我这癫狂的神情一时之间都没有消停的意思,大和敢助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了?”
上原由衣眉间带上忧虑:“是不是敢酱你手劲太大了啊。関君寓.,你还好吗?”
我呜咽着说道:“呜……我懂,我都懂,我要求注射死刑,然后下辈子第一志愿是当濒危保护动物,第二志愿当丘比。谢谢了各位……”
第142章 Chapter 142.
//Chapter 142.
下车时, 我看看如果扑上去擦眼泪一定会被大和敢助暴打、甚至可能召唤関女士不远万里前来教训小孩的上原由衣的紫罗兰色外套,悻悻放弃;
眼睛一转,我又看向诸伏高明那艳丽跳脱的宝蓝色西装, 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刚刚还用来擦眼泪的大和敢助的浅驼色外套:
“呜哇——”然后将眼泪擦在诸伏高明他那颜色漂亮、一看也不便宜的外套上。
“関、関君。”诸伏高明垂下眼皮, 三人都是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上原由衣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等事情结束,带你去附近的神社、唔……八幡神社怎么样?去拜拜。”
大和敢助抱着胳膊, 视线此时放在袖口被眼泪沁染的水痕上:“不要吧, 濒危动物还好解释, 但那个‘丘比’是什么啊,总觉得有种微妙的不适——”
被我抱着胳膊当清洁眼泪道具的诸伏高明,犹豫着伸手, 最后还是拍了拍我的脑袋:“関君,不然还是先起来吧。那间事发研究院的负责人应该快到了, 在我们面前没关系……外人看到了,嗯、”
大和敢助接上:“三流明星小朋友,你的谐星形象可能就要转成苦情白月光了。”
听见这话,由不得我的精神作出反应, 我的脑袋就已经在诸伏高明的袖子上抹净泪水, 立马人模狗样地支棱了起来:“那可不行!我演白月光, 这得叫多少人梦想破碎啊。”
话音刚落,一个语带笑意、轻轻拖着尾音的年轻男声从我们斜前方不远的路上传来:“什么梦想破碎?”
谁?……我几乎都能听见自己抬头的时候, 颈椎咔咔作响的声音。
“啊!啊呃?!研二哥——”我惊叫道,手更是没有礼貌地直指着一身夏威夷度假风、磷灰石色衬衫辅以大面积热带花图样装束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这一身气派——左括弧我绝不是有求于他才说好话右括弧——的衣服, 再加上他走在山里也不知为何有着一种星星环绕在他身旁闪烁的风流溢彩, 让他身旁同行的、全副低调武装起来的同伴都不那么有存在感了。
但前提是, 如果我没认出那道身影是我们安室君的话……
一旦认出来——
现在安室的存在感比孔雀开屏的萩原还大了呀!大了呀!了呀!呀!
“呜呜……”我又毫无谐星形象地抱着诸伏高明的胳膊两股战战、瑟瑟发抖起来,“是我渴望宁静生活的梦想、破碎了……”
安室隔着墨镜跟我对视一眼, 他那墨镜倒是与松田那老土款式相去甚远。之前我就想跟松田吐槽了,松田他戴着好看,根本只是因为他长得好,有脸撑着,你看换成我——哎嘿,也挺好看的,因为我也帅*气泡音*。
看着安室将自己遮得连发丝都看不见的程度,我必须要承认萩原说的话真是非常有道理,他们这群家伙都在浪费自己的脸做什么呢,真想跟志方导演借他跟我炫耀了好几次的摄影机来,给这几位帅哥拍点人物纪录片。
萩原对我露出不知为何格外灿烂的笑容,但他没有像从前接上我的话茬,反而是对着诸伏高明说道:“您就是诸伏警官吧,我是刚刚和您电话联系过的研究院所有者代理人——茨田剑司。”
马自达啃几……噗……马自达、啃几……安室透,你们公安的训练难道有忍笑这个部分吗?你笑啊!只有我一个人又哭又笑的,也太奇怪了吧。
在我因为萩原一句自我介绍而‘失魂落魄’时,萩原他正对着诸伏高明伸出右手,而我看在他提供了如此大的笑料的份上,大发慈悲地放开了诸伏高明的双手,让萩原有机会得以跟他那曾被我‘捷足先登’认识的同期好友哥哥好好地握上手。
我蹲在地上,看着面前这两只交叠的手,我忽然一拍大腿意识到:刚刚谁说他是研究院所有者的代理人来着?萩原研二,你也叫波本威士忌啊?
交叠的手松开,只听萩原好似随口介绍,指着身旁遮得严严实实的安室说道:“这是我的助理,不过不用在意他。”
安室:“……”
大和敢助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上次那只全副武装出现的北极兔,吐槽道:“你助理也紫外线过敏吗?”
没成想,他对面的人可是萩原研二。
萩原:“啊!这位警官,您对这方面也有了解啊?您的眼睛真敏锐,没错,我的助理就是紫外线过敏患者,但他的能力真的太强,以至于他只能以这种奇怪的装束出现,都无法浇熄我心中的惜材之火啊!”
真是自相矛盾又浩浩汤汤的一段话啊。不过研二酱,你要不先看看自己穿了什么吧?
说起来,我是不是还忽略了什么?为什么这两人会出现一起在这里啊?
要说安室担心如果是他自己以代理人的身份出现,聪敏的诸伏高明会意识到这栋研究院与组织有关,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做出可能使他自己也卷入这黑色的风暴中的行动……可这样的话,安室又为什么会跟也被他列入‘保护’范围的萩原一起出现呢?
他甚至还让萩原扮演了这个代言人的身份……
我疑惑地注视着萩原,只见萩原在和诸伏高明对话的空隙里,对我送来一个他的招牌WINK,那眼神里是欣然和得瑟——他该不会是恰好碰上安室,然后在看出安室的烦恼后,硬跟上来的吧。
“小子,想什么呢?跟上啊。”大和敢助对着还蹲在地上发愣的我招手。
“来了!”我赶忙起身,三两步追上这只走向研究院的队伍末尾。
‘无须在意’的可怜助理安室君,与我并肩走在一起,我侧头低声对安室问道:“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安室的语气居然跟我一样疑惑:“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也在这?”
我又开始哽咽了:“可恶,我又被当成犯罪嫌疑人了。”
“……”安室那对半月眼都要冲出墨镜镜片,贴到我脸上了:“你知道吗,朗姆才突然下放日本的事务处理权给我,结果下午我就被转接给我的负责人邮件,叫来处理这栋研究院的事情——我说,你不会真的是吧,嗯?”
我听着安室带着威胁和寒意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冷颤:“……下放日本的事务处理权给你啊,这事我早上倒是听说了……”我试图用废话拖延一下时间,争取思考解决办法的机会。
“哼。”安室冷哼一声,“你的消息倒是很快啊?我可没说是早上的事,也没有告诉过别人,就连‘北极兔’我都还没来得及说。”
“你是偷偷搜攻略了吧?!好吧好吧,是GIN跟我讲的。”我举双手投降。
“琴酒?”安室眼中寒光闪动,他伸手拉住我,暂时脱离了队伍,“所以,那两名死者中的无名氏,究竟是谁?你是不是还知道朗姆又是为什么突然下放权力给我?”
人生,我究竟欠你什么了!我的玩家没给我充钱吗?不然我的智商点数怎么总比别人低一截啊!人家都是绞尽脑汁,但我胃痛,我现在只能准备绞尽胆汁了。
叮——
说时迟那时快,我脑中忽然好似有个机灵的灯泡亮起:
黑泽,对不住了,看来我只好趁此机会,把干掉朗姆、辅助波本上位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正好还能让这位脑筋很灵活的公安大人,替我想想办法洗脱嫌疑。毕竟黑泽你,也不想自己在公安留下什么‘黑暗中的协助者’这种称号吧,想想就感觉你的表情会很好笑。
……感觉知道这件事的安室,他的表情也会很好笑啊。!!!!!嗯?!表情很好笑?!!!
‘公安老爷惊闻组织TOP KILLER递交组织二把手位置作投名状’&‘组织最教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惊闻自己其实是日本公安密不出世的协助者’!
——这么有趣的画面如果不能问世,我将是世界级的罪人、人类抽象史的犯人啊!
我嘴唇张合数次,装作不知道从何处开口的踟蹰不前:“……透酱,我怕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会把你吓到……”
安室:“哈?我接受过专业训练,一般没什么事可以把我吓到。”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你想的没有错,下放朗姆在日本片区权力给波本的指示,确实是GIN做的,但他没有别的意思啊!”
我的眼神飘忽,瞟安室两眼又收回、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一副心虚的样子。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会按‘他没有别的意思’来处理我和他的关系,照旧。好吗?”
安室的脸埋了一半在口罩里,但因为离得近,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墨镜镜片后,他那震荡的眼神和内心。
请看,根本不需要我动嘴皮子,聪明人自己就会想很多呢!
让我先在心里小人得志地笑一会——我好想知道我们透酱他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统宝,难道我们不能来点读心术之类的吗?有肢体接触之类的限制都可以的呀。
【不然你还是向QB许愿吧……】
但聪明人的反应比尚且还在得意的我要快得多,安室又瞥向正在发短讯的我,出声问道:“那死者之一的无名氏——该不会就是朗姆吧?”
我听着他突然拉回最开始的关键问题的问话,手一抖,便将正在编辑的短讯发给了黑泽:
【恭喜你,尼酱!我已经给你填好了入公安申请书、】
我怯生生地抬头看向公安大人,正准备再狡辩一番,只听公安大人又继续问道:“你说你又被当成犯罪嫌疑人了……这一次我倒觉得,有点小小的不同吧?因为把你当成犯罪嫌疑人的,是那三位警官呢,関。”
安室声音带笑,镜片后的眼神是叫人目眩神迷地自信,他微一挑眉:“说起来,你知道诸伏警官,被称作‘长野的孔明’,这件事吗?”
……那我进橘子前一定要告你们文化挪用!抓耳挠腮之际,我第一反应只得这么想到。
第143章 Chapter 143.
//Chapter 143.
我面色凝重地复读:“‘长野的孔明’?……透酱, 你信我,真不是我杀的朗姆。”然后强调道。
毕竟朗姆可是被火烧死的啊!
【……好一个极强的逻辑自洽,强词夺理一直是我欣赏的你的其中一个优点, 玩家。】
虽然只是白字看不太出来, 但光想到你是依托于我出生的AI,我就知道, 你一定是在阴阳我吧!
安室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他点点头, 悄声说道:“所以果然那具无名氏就是朗姆的尸体。”他趁着前面几人没注意,抬起墨镜一脚,那双灰紫色的眼睛无遮无拦地望向我, “刚刚那句‘不是我杀的朗姆’可以再对我说一遍吗?”
“我、我、”这眼神真是叫我头皮发麻,他该不会是想认真判断我话中的真假吧?我欲哭无泪地麻木开口说道, “不是我杀的朗姆。”
“……以我们的关系,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对我诚实的。”安室似乎没有对我显而易见的隐瞒生气,他松开撑着眼镜腿的手指,话锋一转, “你知道公安的行为准则吗?……如果为了取得最终的目的而使用了非法的手段, 就要自己处理好、想办法收尾——如果做不到, 那就自己承担责任和惩罚。”
我颓唐地说道:“可我又不是公安。”
安室抱起胳膊,小声怒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呜……”我的脸颊挂上两条宽面条泪, “我会努力的!无论是收拾残局,还是加入公安——”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朗姆的死, 果然也跟你有关系啊。”安室好像头很痛似的, 松开原本抱着胳膊的手, 捂住了额头。
走在最前方的萩原不知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此时回头对着安室问道:“小助理, 这是怎么了?”
安室语气迷茫:“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去找动物学家问问,比格真的会有性格变得稳重的那一天吗?”
我:“………………”
萩原忍不住多看了我两眼,也有些迷茫地对安室问道:“我们放养的比格酱又做了什么?”
安室又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道:“老板,你应该不会想知道的。”
上原由衣摆摆手,调侃道:“应该不会糟糕过刚刚舔完马桶,就转过头又来舔你的脸吧。”
安室在口罩下的表情扭曲了一刹那,他竟然还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我一眼。
我小声愤愤地提醒道:“喂!什么意思啊?!居然还看我——我又不是真的狗!”
安室:“……抱、抱歉。”
这一小段路走得我是大汗淋漓,走出了一种仿佛我置身公安审讯室的感觉。
终于走到研究院门口的时候,我正准备松口气,就听见萩原对诸伏高明问道:
“电话里不方便说清楚,诸伏警官方便现在给我们介绍下,具体发生了什么吗?这毕竟是我们的职员和财产,如果能早日破案,找到可以负责的人,我们的职员们也可以安心一些。”
于是我又听了一遍早上的案情简述,然后附赠一段——
大和敢助笑道:“为了这个案子,我们就差把附近的狗也逮了。昨天半夜,我们还碰见了在山里COS泽田〇吉的这小子,”他伸手指了指我,“今天一早我们就上门,对他和昨晚把他逮回家的他哥哥,检查了身上是否有新鲜伤痕。不过好在没有,不然,小子……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我们可能还要申请回避,把案子让给隔壁那讨人嫌的竹田组了。”
“根本听不出来好在哪啊,不会是不用把案子让出去吧!”我故作可怜,“我就没有一点份量吗?”
我对着大和敢助插科打诨的时候,安室眼神莫名地看了我一眼:“……”
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萩原则在我头脑风暴的时候,对大和敢助笑着问道:“为什么是COS泽田〇吉?”
大和敢助欲言又止:“唔……”
我没去捂大和敢助的嘴,反而是拽着自己可怜的短袖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不对!是大和敢助,他说‘错’了话!
这一瞬间我没敢回望安室,概因我想起了一件事:呵呵,安室这家伙,他知道我伤口的恢复速度是超常的快的啊,对于其他人来说,可以排除嫌疑的‘新鲜伤口’条件,他根本不会认可!
还好还好,刚刚我没有死咬着‘朗姆的死’不是我干的,反而是委婉地松口承认了……
想到这里,我伸手扶住安室的胳膊。
“?”安室侧头问道,“怎么了?”
“腿,吓软了。”我面无表情地答道。
安室无语极了:“……你昨晚胆子不挺大的吗?”
我仍是一脸的麻木:“我必须承认,朗姆跟你不是一个量级的。”
安室更无语了:“虽然我想说谢谢你的认可,但从你的语言逻辑来看,我总觉得你这个量级划分的根据应该是:我还活着可以揍你、朗姆死了拿你无可奈何,这样的对吧?”
我讪讪地用另一只手摸摸鼻尖:“啊哈哈哈,这也被你发现了啊。”
安室忽然又问道:“所以你哥……也乖乖让他们检查了身上是否有新鲜伤口?”
我们俩用十分促狭的眼神与彼此对视,我不禁赞叹道:“我懂、我都懂,‘乖乖地’这个词用得很精妙,不愧是公安的人才。”
我正准备为被动地由我替他卖了好处给公安的黑泽,他那‘辉煌’履历添油加醋,萩原终于履行完他身为代理人的介绍责任,让研究院院长肯认真配合长野县警的工作。
萩原溜到我和安室身后,伸手从中间揽上我们两人的肩头:“有人可以告诉我,这个案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吗?我刚刚直觉得越听越不对劲呢!——特别是小助理还莫名其妙忽然提起了比格酱。”
见我和安室双双沉默,萩原脸上的笑容微僵:“喂喂,不是吧,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你才离开我们视线几天?”
我小声说道:“要不我们回去再说这事吧,万一叫条子听见了怎么办?”我可怜地伸手扯扯两人的衣角。
萩原压低声音:“我也是条子啊!”
安室:“……不要再‘条子条子’地叫了,万一条子、咳警官们听见了怎么办?”
我故作惊慌地说道:“总之,现在我得想办法从条子那里洗脱自己的嫌疑啊!”
萩原难得有点抓狂:“我·也·是·条·子啊!”
安室则是满脸写着‘上天啊这是我的报应吗’,也不知道他这‘报应’指的是‘家里的狗出门杀人的概率不为零’,还是条子们非要用‘条子条子’的说话方式。
“関君?”上原由衣的喊声从研究院的大堂传来,“不是说好过来一起听听线索吗?”
我们满口‘条子条子’的三人听见她的呼喊皆是一抖,我连忙扬声道:“来了!”
正准备跑向警官们,我忽然紧张地小声说道:“等等,我记得这个大门,有可以身份识别代号成员的电子系统和喇叭……”
安室也紧张了起来:“应该只有研究院派系的信息保存在里面吧?”
“我、我哪知道……”我打量着大门,“感觉应该只在打开的玻璃门左右两侧,那两条白色塑料光带起着身份识别的作用吧?说起来,起火的话,电路系统应该也已经被拉闸了?不管了!我赌一把,从旁边封死的玻璃落地窗进去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个近乎跑出残影的飞奔,就准备扑向站在大堂里长野警官们,徒留身后萩原和安室小声地惊叫:“喂?!”
但马上他们的惊叫就被巨大的玻璃爆裂声打断:“砰、呲啦——”
刹那间,我一头撞碎侧面的落地玻璃窗,然后带着丁零当啷的身上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走捷径’出现在警官们的面前。
“関君?!”上原由衣抖着手扶住我,“你还好吗?”
我默默站定,“啊……还行?他们这玻璃擦得蛮干净哈,我都以为那里只有空气呢。”然后开始抖落缠在我那长卷发里的玻璃块。
诸伏高明则是缓缓闭上眼,又在睁开后,用张开的五指梳开我头顶的发丝:“好像没有皮外伤,现在送関君你去医院做下检查吧……你有没有觉得头晕、想呕吐。”
安室和萩原此时正从被我撞出来的口子走进研究院的大堂,伴着玻璃碎片被踩动摩擦的‘嘎吱’声音,萩原十分无奈地替我找补道:“小樹莲,就算能帮得上警官们的忙,也不用这么激动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向几人连连摆手:“我感觉我挺好的啊!先让我留在这里,真有什么问题再说嘛。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可是绝——对不想错过的。”
我边一副天真地说话,一边余光瞥见刚刚跟在警官们身侧的研究院院长,在我出现后便深深地埋着自己的头……不止是她,还有几位研究员和前台接待的成员,都眼神躲闪,最后垂下头小心地不与我对上视线。
也许我应该也像安室那样,遮掩一点自己的特征,不然就这些研究员对我的反应,等长野县的警官们注意到时,应该就会立马反应到这间研究院是跟MAFIA有关联的。
上原由衣回头跟诸伏高明还有大和敢助交换了眼神,随即她苦笑着对我说道:“好吧,関君,一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赶紧跟我说哦。……不过代理人先生,‘小樹莲’?原来你和関君也认识啊!”她看着萩原说道,看起来像是随口一提,又在我答应了有不舒服立马发话后,准备回身跟研究院院长聊一聊。
萩原笑容稍微僵硬了起来,他抬手狡辩道:“我只是、自来熟,嗯,就是这样。”
我同情地把自己的袖口借给他擦那额头冒出的冷汗。
看着诸伏他们三人,背对着我开始跟研究院院长协商起从哪个部门的职员开始询问,我对着能看得见我动作的院长、和刚刚对我的出现作出了反应的成员们,微笑着做了个将嘴巴慢慢缝上的动作。
一旁目睹全程的安室和萩原:“……………………”
然后都抱着胳膊,一人朝左一人向右地,向旁边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第144章 Chapter 144.
//Chapter 144.
“也就是说……”我弯腰在过道穿上刚刚诸伏高明递给我的一次性鞋套, “起火的中心点就在前面的休闲会客区?但从这个门窗损坏,和墙体开裂的情况来看,应该称之为爆炸才对吧!”我摸摸下巴, 装出一副回忆起什么事情的模样, “原来如此,我那时候还以为夏天的雷雨要来了, 正期待能在雨中邂逅点什么呢。”
“哈哈……那你那时候从树丛里窜出来, 结果一抬头发现是我们, 岂不是很失望?”上原由衣点点头,她伸出戴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指着面前炸出深坑的黑灰色坑洼地面, 那里原先还是精致华美的大理石瓷砖。
她回头对我说道:“这么说也可以,这里就是爆炸的中心, 我们检测出了多种易燃易爆化学品的残留,和燃烧后的化合物。”
我走向她手指的位置,问道:“多种易燃易爆化学物品?是凶手自己特地带来的吗……也说不过去,要随身携带的话, 通常会考虑到便携性, 所以只带一种吧。说起来, 这家公司是?”
研究院院长表情自然地与我对视,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们主要是做生化技术的研究, 但为了增加盈利的部分,我们也有专门的化学实验室, 处理和研究新型高分子材料。”
“啊……那这些在现场发现的易燃易爆化学物品, 你们也有、呃, 库存?是这么称呼的吗?”我顺着这个思路问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危险品管理条例在研究院院长背后虎视眈眈,她说话的姿态终于有些生涩和紧张:“可以这么说……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检测出来的成分清单, 我可以让化学部的人核对我们的库存是否有出入。”
诸伏高明终于收回从刚刚就没离开过我身上的目光,他从楼道口一身蓝色工装的鉴识人员手里接过文件夹,抽出其中一张A4纸和几张照片,又将A4纸递给了研究院院长:“这是我们检测出的成分,那就拜托您确认它们是否是研究院的库存品了。”
研究院院长连连应声,她接过清单,雷厉风行地带着鉴识人员去找化学部的人了。我很怀疑她是不想看我在警官们的面前表演清纯无辜……
诸伏高明拿着手里的照片来到我身侧,我和安室还有萩原都不甚明显地凑到诸伏高明身侧,试图窥探那几张照片的内容,没想到诸伏高明十分‘大方’地展示给我们:
“这就是消防给我们确认过,现场最先被引爆的那罐化学品,”他指了指还留有水晶吊灯残骸的位置,“就在这里。它的左边是爆炸前已经死亡的1号死者;
“右边则是受到钝器伤,还有爆炸造成的冲击伤、烧伤的2号死者。但2号死者受伤的时间间隔太近,法医没有办法分辨受伤的前后顺序,所以我们不确定他是先遭受钝器伤、再遭受爆炸,还是因为爆炸的冲击,同时受到钝器伤。”
“这样啊。”我蹲在地上,按照诸伏高明的描述比划着,抬头对几人说道:“各位——我明星大侦探已经明白了整起案件的来龙去脉了!”
大和敢助兴致盎然,笑着说道:“噢?愿闻其详。”
诸伏高明和上原由衣也非常捧场地对我行以注目礼,而萩原和安室——
怎么你们俩是一脸被人凭空揍了一拳的样子啊!
我清了清嗓子,自信笑道: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2号死者之所以在职员范围内找不到,正是因为他不是职员,他只是1号死者的仇人,为了谋杀1号死者才潜入了这里!在成功谋杀了1号死者后,他可能心中仍有愤懑和怒火没有消解,也可能是急于毁尸灭迹,所以2号死者选择了一个非常不适合的毁尸方法——焚烧。
“而爆炸的结果可能并不在2号死者期望的目标里,他极有可能是在找不到火源的时候,病急乱投医地在易燃易爆化学品的气瓶包装上,练习钻!木!取!火!因此,才不慎直接引爆了化学品,以上。”
安室情不自禁出声问道:“钻木取火?”
萩原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啊?钻木取火?”
诸伏高明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希望是在犹豫要不要打击我对推理的积极性吧,他嘴唇最终还是微张,对我说道:
“我们在2号死者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雪茄盒和打火机,所以他如果需要火源,应该不用这么……迂回曲折。再来就是这罐最先被引爆的化学品,它其实是空调的制冷剂,二氟甲烷,它是气体,同时跟空气混合后才是易爆物品。如果要用气体做助燃剂,一般来说,其实是非常不好控制点燃它的时机吧?”
我看着诸伏高明,歪头接上:“听起来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自己呢。”我敲敲自己的脑袋,“唉……还好这里没有那么多人,听到我失败的推理。”
唉……想要把黑锅直接扣到朗姆头上,看来用这个说法还是有点太敷衍了。
上原由衣微笑着偏过头看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関君你又不知道被引爆的化学品是气态。”
我踩着脚下的玻璃碎片站起身,手握拳状用力一挥:“我会继续努力的!”
大和敢助正开口准备说点什么,研究院院长核对完清单上的物品,出现在楼梯口:“各位警官——”
听见她出现时的动静,诸伏高明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跟着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走向研究院院长。
我抱着胳膊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对着萩原和安室使了个眼色:“咋咋、”
萩原扁着嘴小声吐槽道:“小樹莲,你在唤狗吗?”
我回报以:“心中有狗,看什么都狗。”
安室也抱着手臂,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我生怕引起警官们的注意,幅度很小地移开右脚,在我的鞋底,缓缓出现四五块小小的片玻璃碎片,它们跟旁边其他玻璃碎片并无二致,仔细打量却可以发现,它们唯一特别的地方在于形状——
安室屏息凝神数秒,惊讶道:“这玻璃碎片拼装后中心的圆形,是弹孔吗?!”
我颇为凝重地又缓缓移开我的左脚,一小粒被烧化了的不规则金属球,静静躺在那里。
萩原有点晕眩地把自己的额头靠在了我的肩头:“一定是我眼花了……绝对是我中暑了……总归不应该是,有小狗用子弹跟易燃易爆物的气罐罐壁玩钻木取火吧?”
我语气更是暮气沉沉:“你们说……为什么这些我都能发现的证物,它们还会毫无掩饰地留在现场呢?”我摸摸下巴,思索道,“这该不会,是个陷阱吧?他们是不是就等着我把它们藏起来,然后出来一群带着防爆盾的警官把我逮捕?”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干脆打开了地图确认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在。
安室和萩原忽然动作同步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很像海豹又或者金丝熊洗脸的样子。
安室在一个深呼吸后,在我和萩原的面前,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熟悉的黑色小装置。仗着我和萩原刚好给他挡的严实,安室麻利地打开了它,又反手丢进我那因为码数大了、所以非常好塞鸡零狗碎小玩意的裤子口袋。明明巴掌大的盒子,此时我的裤管兜着我的腿,却空荡荡的,看起来口袋里压根没放东西。
安室一脸郁闷:“快收起来,证物。”
萩原语气倒是如往常带笑,说出的话倒是有点微妙:“……我也不说我是条子了,但能不能给我个名分?我的代号还是用‘艾雷’吗,BOSS。”
彼时我正弯腰把融化的弹头收进系统背包呢,右脚则是轻而易举地碾碎了那几片玻璃碎片。
听见萩原这么说,我抬头跟他确认过眼神,我又从系统背包里掏出那枚弹头递给萩原:“哝,给你摸一摸,让你有一点参与感?艾雷酱。”
萩原忍笑忍得很辛苦,也不知道是我在哄他还是他在哄我,他伸手摸了下弹头,我便在他和安室的瞩目下把子弹收回了系统背包。
安室叹了口气,对萩原说道:“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萩原很大方地送出一个WINK,笑道:“当时我在山道上碰见透酱你的时候,我不是就说过了嘛,无论是修半路上忽然坏掉的车,还是——”他用鞋尖敲敲地面,“‘这个’,我只是想为我的朋友做点什么。”萩原看着安室松动的表情,旋即又是一个调侃的笑容,“啊,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波本酱了?”
这一声‘波本酱’的威力一定能堪比上帝正在招手,因为肉眼可见的,波本酱的灵魂去得很快。
我:“……………………”
好辛苦!忍笑好辛苦!如果不是旁边就是长野聪慧敏锐的警官们,我此时一定放声大笑,给‘波本酱’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灵,加倍的攻击——
我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艾雷酱你是在山道上碰见波本酱?”
萩原点点头:“超幸运的呢!波本酱的车子坏在山道,他虽然也会修,但被我以我修得更好,把活抢来啦!”
我这次真是笑出声来了:“这个活是不是还包括‘代理人’啊?”
我赶忙把头埋在双膝掩盖自己即将放肆的笑声。
远处的警官们终于跟研究院院长确认好现场引爆的物品,正是研究院内化学部的库存。见我动作这么奇怪,诸伏高明加快步速,上前问道:“関君,还是不舒服吗?”
大和敢助也说道:“满头大汗的,是不是这里没有循环送风,闷到了吧?”
研究院院长虽然对我的身体素质略有了解,但话赶话下,她干脆对我说道:“正好这层楼有连廊去对面,那边有中央空调,这位……関君?不如我带你去那边休息吧。”
即便知道证物在系统背包里根本没机会被搜出来,但在这三位之前就让我很放心地躺赢的警官面前干这种事,仍叫我想赶紧离开,于是我立马答应了研究院院长的提议:“那谢谢您了。”
研究院院长领着我到连廊对面最近的一间会客室,她一回头却发现我身后不知怎么有两个家伙点了自动跟随:“?!”
我摆摆手:“哈哈,自己人,别紧张。”
研究院院长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长舒一口气,将会客室的门关上,边调低空调边对我说道:“原来如此,阿碧辛斯大人。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我:“?!”我有计划?
一旁的安室递来眼神:你有计划?
萩原也不由自主地看向我:什么计划?
“咳咳。”我手作拳头抵在嘴角,抬头又是绚丽灿烂的笑容,“尽在我的掌握。”
研究院院长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尽管萝西塔大人吩咐我,只要按您的心意来行动就可以,但您一直没给我指令,我还是不禁为您感到担忧……”
萝西塔——関女士?!难不成是之前被迫成为公安线人的经验,让她已经能预判到我将来搞事的方向了吗?
还是说杀朗姆这事,被她发现了是会通过基因遗传的……
我微笑着安抚道:“也许我应该让你做点什么,能让你放心的那种。”我抬手示意‘自己人’,“为什么我说一切尽在掌握呢?”
萩原满头雾水:为什么呢????
安室的眼神透着可见的崩溃:他的意思是叫我们给他圆谎啊!
我汗都没冒一滴,仍是八风不动的微笑——
只见安室咬咬牙,从口袋里又掏出了另一个无线收音设备:“现在可以把信号屏蔽器关了。”他微抬下颌看着我。
我伸手关掉刚刚安室给我的那个迷你黑盒子,在我关掉的瞬间,安室也将他手中的设备打开,连廊对面,那位被我们乐道的‘长野的孔明’先生,说话的声音如潺潺流水,从设备的喇叭流出,清晰得如同电台现场转播——这家伙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放下的窃`听器啊!
我和萩原勉强守住自己的嘴巴,险之又险地停下吐槽的渴望。一抬头,却见到研究院院长眼神欣慰地看着我,她注视着我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开口对我说道:“萝西塔大人的孩子,真的长大了啊……”
是啊,都会结党营私,逼迫黑心公安和白给警官给我打工了呢哈哈哈。
研究院院长那句话的尾音散在空调制冷的噪音里,她似乎本来还打算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对我们微微点头示意:“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跟我说。”随后离开了会客室。
我像散了劲一样,四仰八叉地躺进会客室的沙发里:“波本酱,你真的太黑了——”我拖长尾音说道。
波本酱的脸黑了一半,好在他小麦肤色的衬托下,那黑色不甚明显,我仍是一副怡然自得、好不快活。
萩原也走到我旁边的单人沙发,躺了进去:“长野不好操作,但我可以提供给波本酱东京拘置所雅座一位噢——”萩原也拖长尾音说道。
好么!这下波本酱的黑气已经是成了室内人造乌云,只等着下一秒把惊雷劈在我和萩原头上了,我警觉喊道:
“快逃、嘎——”一切都晚了。
三秒后,我和萩原泪眼汪汪地抱着彼此的胳膊瑟瑟发抖:“呜呜……波本大人,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两位,你们的机会已经用光了。现在我宣判——”安室端着红茶,动作和语气都十分优雅,‘铛——’伴随他手中的红茶骨瓷杯轻敲托盘的动作,好似法官落槌,他缓缓吐字:“有·罪!”
第145章 Chapter 145.
//Chapter 145.
姿态优雅、带着甜蜜微笑的安室, 眼神状若狠厉地注视着我和萩原,被注视着的我和萩原抖得更起劲了:“呜呜……”
我薅了下萩原的衣角:“研二哥,你说句话啊!”
萩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波本大人, 是这小子先对您出言不逊的啊——”
不得不说, 我和安室都差点笑倒在地,一下子没人有力气接得上话。正当我在萩原笑眯眯的视线里, 踉跄着从地上起来时, 一旁被冷落许久的窃听设备, 在忽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终于开始好好发挥起它的作用。
因为距离不算远,而且安室的设备十分精良, 那头大和敢助说话的声音十分清晰——
【大和敢助:‘所以高明你还是觉得関那小子很可疑对吧?……高明,你在想什么呢?’
诸伏高明:‘嗯?我在想那位半长发的代理人, 似乎我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他。’】
我颤抖着手指向安室,对萩原控诉到:“这家伙是幼驯染,他见过‘孔明’就算了,研二你是什么啊啊啊?天降吗!你见过人家你还这么大剌剌地露着自己的帅脸出现?!”
萩原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复杂, 但转瞬即逝, 很快又是潇洒地一撩自己颈间的发梢:“本来还想反驳一下的, 但口不对心的小樹莲都那么诚恳地夸我帅了,人家也只得应下了。”
安室又开始头疼了:“人、人家……”
我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根发绳, 出声指使安室:“波本酱,快!帮我按住艾雷酱, 我要对他进行形象大改造!”
“是——是——”波本酱无奈地应和, 伸手制服了毫无反抗之意的艾雷酱。
“呃、老实说, 这张显眼的帅脸,除非像安室一样遮得一干二净, 不然终归会因为太帅而上街拍首页吧?”我玩着手里的发绳打量着萩原的脸,“感觉根本不可能让高明哥忽略你的存在呢。要不然……我叫人去给你做一个歌舞伎町的身份?”
萩原眨巴眨巴自己的小狗眼:“哇——小樹莲这么厉害的嘛,还有办法制作假身份?”
我呲牙一笑,指了指安室:“他啊。”
被挟持的萩原抬头,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公安大人,同意道:“合理!”
看安室这么辛苦地按着萩原,我如果不对萩原做点什么好像有点辜负安室的努力,于是我干脆伸手仔细地从萩原头顶抓出一把柔软顺直的发丝,然后再在用手指梳顺后,拿手里的发绳绑出一小撮支棱在萩原头顶的‘苹果枝’。
安室低头:“……这好像五六岁的时候,会给头发太长、没来得及剪的小朋友,扎的苹果头啊。”
而我抱着胳膊面色凝重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可、可恶,明明是抱着恶作剧的心态梳的,怎么这样也很可爱啊!”
闻言,萩原更是得瑟地连摆几个POSE,我被他孔雀开屏的五色神光闪到眼,恍惚间还以为他周身又出现了玫瑰花和星星的特效呢。
【诸伏高明:‘……一时之间,我也没能回忆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那位代理人。我们还是说回関君吧。……等等,这么说来的话。’】
插科打诨的我们三人皆是一悚,尤其是我可以说是狗躯一震:“怎么又说回我了?接着说萩嘛!”我不忿地躺倒在长沙发上打滚,“为什么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啊——”
在萩原的笑声里,安室幽幽开口吐槽:“当面点出你的可疑之处吗?那可能叫‘审讯’吧。”
【上原由衣:‘関君他昨晚那身衣服确实十分可疑,有着明显的烧灼后的痕迹,但他身上非常干净,一点伤痕都没有。’
大和敢助:‘他哥哥身上也没有痕迹,我怀疑昨晚那里——应当还有第三人。那人才是関那个钻木取火理论的实践者,在爆炸死里逃生后,可能因为破损的衣物和裸露的伤痕太明显,才跟関交换了衣物,这样即使関穿着破损的衣服〇奔,也不会有太强的违和感。’】
我沉默良久:“……………………我究竟在他们眼里是什么形象,让他们觉得,是我的话,裸`奔也很合理?”
安室把我往沙发的角落拎了下,坐在了腾出来的位置:“好好反省吧,小比。”
【诸伏高明:‘関君的大哥……’
大和敢助:‘高明你也觉得那家伙的大哥,气质非常的、呃,凶戾,很可疑对吧。’
上原由衣:‘今天那个自来熟的代理人和他打扮得密不透风的助理,也似乎和関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这样说来,作为被这些人环绕的秘密核心,関君,直接从他下手,好像比较容易解开这团迷雾吧。’】
萩原眼神放空,语气凝重:“我们一定要与这三个人为敌吗?”
我霎时间支棱起来,捧起萩原的手:“我们!也是三个人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安室抱着胳膊冷酷无情地说道:“纠正,是两人一狗。”
我怒道:“呜汪!”
【诸伏高明:‘对。我想说的是,我在检查是否存在伤口时,发现関君和関君大哥的左手虎口都留有茧……’
上原由衣:‘什么?!……所以……那是枪茧吗?’
诸伏高明:‘没有能直接接触上那块皮肤,不能有十足的把握认定那就是枪茧。’
大和敢助:‘但他大哥果然还是很值得怀疑吧,光是他注视着人时的眼神——’】
我看了眼扎着苹果头,一脸元气阳光的萩原,思索道:“不然我也给我哥扎个苹果头?我看萩出来的效果挺好的啊。”
恰巧都见过黑泽的安室和萩原,不禁双双打了个寒颤。安室出言阻止我的天马行空:“不要吧——就让你哥他继续做他那寒冷、可怖、永恒的耸人听闻的血色传说吧!”
安室捏着自己的下巴:“但其实他们思考了这么多,还是缺少——”
“决定性的证据。”萩原接道,“你当时怎么解释你那破损的衣服的?”
“我说这是他们没品味的家伙不能理解的摇滚潮流……”我摸摸鼻子,“是有点敷衍哈。”我抢先把这话的漏洞捅出来。
出乎我的意料,安室摇摇头:“是你的话,这个解释也可以。”他瞥了我的表情一眼,“打住,我没有在嘲讽你。”
我扁扁嘴:“但他们怎么就不肯放弃怀疑我。”
萩原疑惑道:“反正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你肯定不会是那唯一的嫌疑人,我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小樹莲,你怎么这么在意他们是怎么认定你的?不能就让他们这么一直怀疑着你吗?我觉得你还挺喜欢这么做的呀。”
“都是被逼无奈啊!”仗着他们两个听不懂,我不忿地开口吐槽道:“都怪我那默认自动更新的破游戏安装包……”
等等,这两个家伙怎么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要啊,你们这群智人快点住脑——
萩原微笑道:“唔,‘游戏’吗……所以‘通关条件’其实是洗脱自己嫌疑?”
我犹疑道:“我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但确实,我也不太确定自己这个思路对不对。”
安室看看忽然很自如地接受了‘游戏’什么的谈话方式的萩原,也顺着我们思考的路线说道:“‘游戏’的话,消遣性质应该更大吧。不通关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严重惩罚吗?”
我大惊:“?!咦……?你说得对啊。快!我统,给我存档——”
系统:
【……已为你存档。】
我粲然一笑,呲出一口白牙:“哈,这下就算没有惩罚了!让我们先看看失败的CG究竟是什么样的吧。”
萩原伸手,欲言又止:“等等,‘存档’?真的没关系吗?能有‘存档’就代表有‘回档’吧……这么强悍的超能力,按一般的漫画来说,不都是要背负很大的制约或者代价的吗?”
“你说得对,但我至今还没有找到它索取的究竟是什么。”我摸摸下巴:“也许代价是我已经度过的那凄风苦雨的前半生?……怎、怎么都这么看我,你们不应该对我开自己的地狱笑话这事免疫了吗?”
萩原对我伸出手:“快把研二酱的眼泪还回来!”
【上原由衣:‘果然还是从最好切入的関君那里下手吧?’
诸伏高明:‘……我明白了。’】
我点点头:“我也明白了。”
光看安室的表情,感觉他的头疼要病入膏肓了:“関,你又想做什么了?”
萩原还是一副带笑的表情:“我明天还是休假状态噢!小比,我可以奉陪到底——”
安室孱弱地陷进沙发:“马自达呢,他在哪?你那个据说挺凶的上司呢,他又在哪?就没人能管管你吗?”
我无视还在泥潭旁挣扎着的安室,越过他,欢天喜地地跟萩原击掌:“唷!萩比组堂堂成立——”
【大和敢助:‘高明,你在看什么?那个吊灯残骸有什么吗?……这是?!人为破坏吊灯与天花板焊接点的痕迹……但这个高度,是枪吧。’
上原由衣:‘等等,但天花板似乎没有弹头嵌入的痕迹。这层楼的大堂范围根本不存在手枪能找到能打断焊接点,同时还不划伤天花板的位置。’
诸伏高明:‘所以,是狙击吗?’】
这下我彻底死心,选择安详地躺在安室的大腿上,这主要是他占据了长沙发的一部分,我双手再次合十交叠在胸口:“我重生了,重生到被长野县警包夹芝士的时候,这一世我决定将一切祸端转嫁于他人,绝不做上一世唯唯诺诺、被动承受的自己!”
安室听到诸伏高明那‘狙击’的关键词,问道:“所以你准备嫁祸给你哥吗?”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我要嫁祸给他弟!”
安室:“哈?!”
萩原:“啊?谁?景老爷吗?我的同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个给警察放窃听器还非常自然地拿走证物;另一个居然成了狙击手?!”
……
是夜。
我熟门熟路地往诸伏高明单身公寓走去,路上还闲适地给自己扎好了马尾辫。
耳麦里,萩原还‘咔呲咔呲’地吃着不知道什么零食,他含糊地提醒我:“正门楼梯有喝醉酒的上班族,小樹莲,你爬墙进去吧。”
安室的声音离萩原有一点距离:“你也好好说话啊,萩原。最近関好不容易才学着正常说话了。”
我对着耳麦里的这两人笑着地说道:“就是啊,艾雷酱,什么叫爬墙啊!听起来像是我把波本酱给抛弃了。”
鉴于这群长野县警察的工作能力实在是过于突出,这次我选择了马里奥踩空气登墙法——致力于连羊皮手套的微量物证残留,都不给墙面留下!
“砰砰砰、”耳麦里传出一阵杂音,我伸手打开窗户,坐在窗台上对萩原和安室问道:“你们干嘛呢?”
“萩原在捶地板。”安室有些麻木地回答我:“関,刚刚那个、那个直挺挺地上墙,是怎么做到的?”
而背景声里的萩原则大喊:“是马里奥啊!波本酱你没有玩过吗?等等,这么说来……高明哥……是、是碧奇公主?”
“嗤、”我忍住险些脱口而出的笑声,“奇怪,家里好像没有人啊。长野县的治安这么恶劣吗?搜查课还要加班加到这个时候。”
安室:“虽然这案子昨晚才案发,而且他们应该不会把案件档案带回家,但正好现在没有人,関你不如找找看有没有可以用得到资料。”
“唔,你说得对。”我环视一圈,“一般来说,这样东西大家会放在哪里呢?虽然我没有这种生活经验,但我赌它会在——这张跟大和上原的合照背后!”
我伸手把相框取下,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旋即探向柜子里的硬皮册子:“果然,我给自己十分!”
萩原好奇地问道:“找到什么资料了?”
“噫嘻嘻嘻……”我发出了非常邪恶的笑声:“我现在就拍下来传给你。”
安室满头雾水:“???究竟是什么?”
“咔嚓、”在月光的遮掩下,我用闪光灯打破房间里的黑暗和静谧,然后把我的杰作兼战利品,群发了出去。
没有错,除了耳麦里收到照片后,正在嗥叫的两只丧尸化怪物,我还发给了照片的主人公。
瞧瞧这七乘二十四小时无休的家伙,回信的速度可不比安室慢——
Bunnybunny:
【……你在哪?】
我:
【~wink~ 应该是你梦里时常想回来的地方吧。】
手机显示‘送信完成’,我才隐约觉得自己回的话有点奇怪。我拍拍脑袋,把短讯的内容复述给了耳麦里的两人:“我是不是又说地狱笑话了啊!”
萩原一副哭腔地说道:“是啊,BOSS,你犯了大忌——那就是地狱笑话不能是别人的地狱啊!”
我如遭雷击:“对哦!”快快,撤回——
安室打断我们群魔乱舞的对话,尤为崩溃地问道:“萩原,这是重点吗?!所以関你特地爬墙进屋,重点为什么是HIRO的童年旧照啊!”
我理所当然地振声答道:“这是我此生最后的愿望了,都不能满足一下吗!”
安室哀嚎:“你自己已经自作主张地满足了啊!”
与安室哀嚎声重叠在一起的,是公寓大门门锁打开的声音:“咔——”
我刚刚那句‘此生最后的愿望’还在空气中回响,而一双碧蓝的凤眼安静地与我对视,最后又缓缓地垂下。
我顺着诸伏高明的视线,低下头看向自己手里这本长得像名著典藏版的相册,被我翻开的这页上,有着一双猫眼的小景光,鼓着他那被阳光晒成热粉的脸颊上的婴儿肥,正灿烂地对我和高明微笑着。
第146章 Chapter 146.
//Chapter 146.
沉郁的夜色里, 我和诸伏高明在窗外投入室内那被风拨动的叶影中相互注视着彼此——
诸伏高明微微对我颌首:“関君,看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做·事·了?”
我合上手里板砖似的相册,脸上自是一副惠风和畅的笑容:“都已经打扰到了, 就不再提了吧。”
【耳麦里的安室, 为我理直气壮的发言哀嚎求饶道:‘都撞见条子、不对,都撞见警官了, 你既然还认识他, 就先服个软吧!’】
嘿嘿。我无视了安室的温馨提示, 反而是在诸伏高明的注视中,将相册放回了柜子原处,合照也物归原位后, 转身施施然在沙发上落座:“坐啊,高明哥。……抱歉, 应该称呼你诸伏警官。”我敲敲耳麦,“都怪这里面的家伙大呼小叫地喊着‘高明哥’,搞得我一下子弄混了。”
我坐姿十分豪放,脸却无辜地微眯起眼睛对诸伏高明微笑。
诸伏高明的皮鞋在玄关地面轻敲出两声脆响, 他竟然动作十分自然地脱下了皮鞋, 我一直盯着他那拿在手中的公文包, 也被他放在餐桌上:“関君。”
他伸手打开客厅的灯,明亮的灯光里, 他那没有一丝警惕的表情更叫我疑惑,反教我的心里忽然开始揣揣不安起来。
没成想, 诸伏高明下一句话却是:“你傍晚走得急, 代理人先生也说你没留下什么口信……所以, 你吃过晚饭了吗?正好我还没吃,要不要给你也做一份?”
“唔、”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诸伏高明疑惑地上前一步:“是心脏不舒服吗?”
我沉声道:“是不存在的良心它隐隐作痛呢。”我收敛了刚刚还能玩劈叉的豪迈坐姿, 转而并拢双腿,两手掌心对着膝盖紧贴放置,语气乖巧地问道,“那我们吃点什么呢?高明哥。”
【萩原应该是在对安室说话:‘嘛嘛、我就说小樹莲不会做得太过分的啦。你没注意到除了阵平酱,他最听的就是景老板的话,很吃这一套的啦!’
安室‘唔’地思索了许久,才蔫蔫地说:‘应该只有萩原你能注意到吧。’】
站在半开冰箱前的诸伏高明回头问道:“要比较快能吃得上饭的话,荞麦冷面再配上拌豆腐可以吗?”
我期待地海豹鼓掌:“可以可以,听起来就跟夏天很搭呢。”
诸伏高明唇角勾起,笑得很是斯文,好像一副内敛文秀的工笔画人物:“関君的哥哥没有做过这个菜式吗?”
来了来了。我心潮澎湃,这就是刺探情报的环节吗?
我可怜兮兮地说道:“就是啊,他们真的超过分的,每次都是用三明治来打发我。”
不过说起来,我那险些被我随手送入公安协助人花名册的阵尼,怎么还没回我的短讯?
【安室絮絮道:‘你究竟在对你哥哥抱有怎样的期待啊……所以现在是要用高明哥代餐、啊啊啊!萩原,送我去医院,我被関言関语传染了!’】
他真的还蛮紧张的,我打赌如果把我和他的位置交换一下,他亲身上阵,应该都没有现在这么焦虑。
耳麦背景音里的萩原,感觉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了。而我只能强忍住,在诸伏高明身后忍笑忍到嘴巴嘬成老爷爷。
诸伏高明拧动厨房计时器,让它‘哒哒’地数着荞麦面出锅前的分秒。
“今早我看见了,”他边轻轻搅动着锅里的面条,边侧过头问我:“我看他做得还是挺有模有样的,是经典的荤素搭配,味道应该也挺和谐的吧?”
我挠挠脸颊:“可每次都是三明治、饭团、汉堡什么的,这种比较没有家的具象感的食物呢。我大哥反而好一些……他还会另外搭配点煎蛋咖啡什么的,而且还会切掉难吃的土司边。”
【安室:‘谁煎蛋?谁切土司边?’
萩原:‘也没有这么吓人吧。上次碰见,小樹莲的大哥还给在赖床的小樹莲也叫了酒店早餐呢,他对小樹莲还是挺不错的?吧?’】
等我有空就找他俩算账。现在我只能认真地注视着诸伏高明。
“因为你们是混血儿的缘故吧?倒是関君你对日式的料理更感兴趣,有些让我意外,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偏西式的事物。”诸伏高明又轻笑了起来:“切掉土司边……你大哥其实挺细心。那你呢?”
“我?”我指着自己装傻,“我什么?”
诸伏高明笑意不减:“関君你一般会做什么吃呢。”
“速冻食物大全……”我越说越小声,然后跳起来提醒道,“啊!面要好了!”话音刚落,厨房计时器也尖叫起来。
“哥哥们不在,就吃速冻食品吗?”诸伏高明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懂了。
我幽幽开口:“别担心,应该只有我是这样的。但我个人觉得我的生活习惯还是不错的啦。”我大言不惭道,“还有人用黑咖啡当早餐,用便利店冷饭团当正餐的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得比我还壮、还扛得动……咳、没什么,这个不重要。”
“扛得动?”诸伏高明捉住了我留下的引线。
我笑嘻嘻地说道:“对啊,所以放心啦,高明哥。吃冷饭团的都能扛一把,哥哥不在身边,就只能吃炖牛肉的家伙——肯定可以扛一把再扛个我呢!”
“……原来如此。”诸伏高明眼睫微垂,旋即又对我微笑,“汤汁要加点冰块吗?适量为上。”
我重重点头:“嗯!”
我和诸伏高明坐在餐桌两边,虽然我的手机一直在不停歇地振动,但我们两人都仿佛充耳未闻,气氛安宁而平静,冰爽清新的面条似乎也给接下来我和诸伏高明的谈话,预先降了温。
【萩原提议道:‘我觉得现在气氛正合适,小樹莲,要不要现在说一说我们的来意?’】
我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高明哥……咳、”我清了清嗓子,“突然这么说感觉很冒昧,但我有件事,想要拜托高明哥你。”
【安室的声音有点虚弱,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对我说道:‘没有问题,就是这样!保持这种谦逊、礼貌、文雅的感觉……’】
我忽地起身,椅子脚同地板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诸伏高明惊讶道:“関君?”
我郑重地按安室的嘱咐,以非常礼貌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对着诸伏高明行礼:“我想请您,加入我们吧!”
诸伏高明:“……什么?”
【萩原:‘什么?’
安室:‘什么????’】随即耳麦里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噪音。
【‘快快快,救救高明哥!’萩原惨叫道:‘谁教小樹莲试图变刑警为黑警的啊!’
安室一阵莫名的沉默后,对着萩原羞恼道:‘别、别想这个先了——快去把関牵回来啊!関!我知道你在听,停下,这跟之前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眼前的诸伏高明可比耳麦里跳脚的小朋友们冷静多了,他伸手示意我坐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関君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
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信号屏蔽器,打开开关后将它放在了餐桌的正中间,然后又把挂在耳朵上的耳机取下,放在了信号器的旁边。
我灿烂一笑:“当然。在你弟弟的同伴们赶来前,我们还有相当长的时间来弄清现在发生的一切。”
系统既然是为我而生的,它的服务逻辑也应当是在程度允许的范围内,以为我提供我所需要的利益为使命和目的。既然如此,这个组队功能,它究竟是为了给我提供怎么样的便利呢?
“我今夜冒昧前来,为的是邀请高明哥加入我的研究团队。”我诚恳道,“您可能很疑惑,为什么是‘研究团队’而不是组织?”我调侃地笑道,“我又不是金发的那家伙,无论是直接买通警方的人、让他们成为黑警,还是诬陷警方的人为黑警,都不是我做事的风格啦。”
“了解。関君的话,确实给我的感觉,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位黑警,你会选择自己去成为吧。”诸伏高明眼神淡然:“不过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为什么是‘你弟弟的同伴’?在関君眼中,他们不算是你的同伴吗?”
我摸摸下巴:“还好我开了信号屏蔽,不然他俩听到这话,不得半夜咬着被角偷偷掉小珍珠啊。”
诸伏高明失笑道:“所以今天的紫外线过敏人士,果然是安室先生?”
我点点头:“是他。”我伸手接过诸伏高明递来的热茶,“行在同一条道路上的,才能叫同伴吧?”
诸伏高明:“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想替那两位辩解两句,虽然似乎有些多管闲事……不过,関君你可能对自己被信任的程度有点误解。如果说出‘不是同伴’这话的人是你,那两位想必也是会像我一样,先问你为什么这么说,再决定要不要感到伤心感怀的。”
“……咳,我知道的。”我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说回正、正事吧。高明哥。”然后连忙转移话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记得,那时是在盘山公路上。几年过去,関君你明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没有变过模样,要好好吃饭啊。”
诸伏高明明明看起来是我认识的人里,行动最正经的家伙,此时却总能一脸淡定地将我试图制造出的紧张气氛化解。
咦?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狡辩,但我吃得比他们都多,真的。”我语气凝重。
我转而说道:“我其实在当时见到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是谁了。‘长野的孔明’……”我微微笑着,“我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专业人士指导,为我的模拟人像团队,提供一些刑事侦查领域的经验。”
“能让你当着他们的面切断通讯,也要邀请我加入的团队吗?我应该会相当感兴趣吧。……但如果是这样的要求,他们无法胜任吗?”诸伏高明问道。
“不,”我意识到自己语义上的瑕疵,“无论是‘信赖’还是‘经验’,他们都可以胜任。只是我担心他们如果加入进来,可能会猜到我模拟出的人究竟是谁、而我想做的事又是什么。”
我笑容不减:“高明哥,我知道这听起来既可疑又奇怪。为什么不敢让他们知道?而他们明明又是正义的一方,这实在说不过去吧。”
诸伏高明语调平缓却反驳了我:“我也有为‘他’的工作,而对敢助他们做出过隐瞒的行径。”
“高明哥……你们俩还真不愧是兄弟呢!都是这么聪慧又这么体贴。”我双手手指交叉握拳,抵在下巴上,“像我们家的话,应该是奉行力量至上吧。所以我不会像他们一样:抱持着警官的心,跟你在暗中用着外人一无所知的默契,相互隐瞒着对方,用这样的方式保护着彼此。
“我会邀请你加入我这一侧,到我身边来,因为我完全相信你,相信你凭着自己的力量也能在这场黑色的风暴中保全自身——当然,作为同伴,你力所不及、向我求援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到你身边来。
“高明先生,我们现在算是达成一致了吗?”
诸伏高明:“関君,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确认——你就不担心我猜出你想要模拟出来的人、你想要达成的最终目的吗?”
我灿然笑道:“我对你的能力百分百肯定!你会猜出来的。说起来,我常常听人们说,他们会为家人付出所有……高明哥,你也是其中之一吗?”我摊摊手,“我想做的事情很多……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的事却很少。巧的是,这一次我想做的事,偏偏有着你们都无法抗拒的魅力。你们会试着先我一步,抵达我的目的地吗?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我向诸伏高明伸出我的右手。
“我好像已经开始明白那个人会有着怎样的身份了。合作愉快,作为同伴的関君。”诸伏高明握上我的右手,“就让我看看你的目的地究竟是什么,而我需不需要先于你抵达——又或者是应该阻止你抵达吧。”
我们的对视堪称平静,像淌过鹅卵石的溪水,无声里打磨平世间的一切。
“叩叩——”公寓门在此时被敲响,我故作可怜地叹了口气,“我去开门吧,高明哥。看来今天还是难逃混合双打的死劫呢。”
诸伏高明脸上带着轻松地笑意,跟我一起去开门。
“来了来了——”在连续不断的敲门中,我拉开公寓门,“我、呃啊!!!怎么是你!!”
这下只能轮到刚刚接收了我对他能力高度赞赏的高明哥出力了!
我惊恐地回头躲到诸伏高明的身后,只听诸伏高明迟疑地问道:“您是?”
“松田阵平,你好。”来人摘下他夜里也不愿意放弃的墨镜,露出叫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神秘笑容。
第147章 Chapter 147.
//Chapter 147.
“我们不久之前在露营地见过一面的, 诸伏警官。”松田将墨镜别在自己衬衣的领口,又探头越过诸伏高明冲我喊道,“我还要说你呢!你怎么在这里啊——”
诸伏高明微微侧身回头看了我一眼:“松田阵平……原来如此。所以今天那位自称是茨田剑司的代理人, 其实是那时候跟松田君和関君在一起的, 萩原研二吧。”
松田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西装外套配黑色西服裤,内里白衬衫还只扣到离脖颈倒数第三颗的位置, 明明是十分利落又有点随性的装束, 却被他此刻有些痞气地挑眉主导了视觉感官。
他下巴要掉不掉地像个搞笑演员似的问道:“哈?马自达啃几?那家伙在搞什么啊……不对, 不如说你们今天在搞什么?一个两个,电话不是占线就是不在服务区。”
说到后半句他又把视线从诸伏高明身上转移到瑟缩在诸伏高明身后的我的身上。
“等等等等、你们见过?露营地?”我腾挪着脚步从诸伏高明身后出现,疑惑地对诸伏高明和松田问道。
这下松田比我还疑惑了, 他肯定道:“对啊。这才过去没几天啊……就算我和班长做的蛋糕真的很难吃,但那应该反而更能让你对生日有印象吧。”
“啊!啊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我不是说我忘了你能给我过生日, 我是说你们见过那一面的事!”我抱着脑袋蹲到地上,“那为什么我会把你们见过面的事完完全全地忽略了呢?!……不过这不重要,”我又一脸轻松地起身,决定暂时不为难自己, 转而抱着胳膊问道, “高明哥这么聪明的人不记得才奇怪诶!高明哥, 你们当时怎么都没有人出声拆穿研二哥的啊。”
松田伸出拳头轻轻锤了下我的脑袋:“喂喂,倒是你先跟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回事吧。至于萩那敷衍的自称, 反正诸伏警官他们要么是觉得萩那家伙没有嫌疑,暂时可以放放就没有问;
“要不然就是因为当时他用了我和他的名字拼凑, 毕竟我们和警官们也只见过一面, 记错了很正常吧……这么一说, 好像第二个猜测更合理,所以刚刚诸伏警官复述了一遍我的名字, 又说‘原来如此’。”
“差不多就是这样。”诸伏高明点点头,“松田君,先进来坐下,我们慢慢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诸伏警官。”松田麻利地踢掉自己皮鞋,然后伸手用他最经典的腋下固定技巧把我从诸伏高明身后拖出,拉去了沙发。
我像条死狗挂在松田的臂弯里被拖行着,一边不忿地吐槽道:“我还是觉得能把研二哥那么一个大帅哥忘记,很不合理欸?”
“哧、”松田低低地笑出声,“这话还是留给萩听吧。而且他现在又不在,你还一口一个‘研二哥’……这么心虚,看来你这次是干了件大事啊!”
诸伏高明正给松田递去泡有热茶的手有轻微地停顿:“……”
松田:“………………”他眼神在我和诸伏高明间游弋,“不是吧,関。我现在真的衷心地佩服起你的勇气了。”
我蔫了吧唧地沙发滑落到地板上,真正演绎了一番什么叫‘瘫软在地’:“所以阵平哥,你又是为什么突然深夜拜访高明哥啊?”
松田肃正了自己的表情:“别怕,再喊一声,等下萩找上门我帮着你挡他。”
“阵平哥!”我热情地抬头:“阵——平——哥!”
松田伸手揉揉我的脑袋,一脸促狭的笑容:“好乖好乖。”
我用头蹭了蹭松田的手:“那就说定了,阵平哥。等下你一定要帮我啊!今天我们弃犬联盟一定要占据道德的高地!”
松田握拳:“打到萩哭为止!……等等,为什么是弃犬联盟?”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松田的怨念居然这么强——
我指指松田:“你,被研二哥抛弃了;”我又指指自己,“我,是狗。加起来,我们就是‘弃·犬’啊!”
松田的震惊里有一丝怪异的肃穆:“失敬,原来纯粹是生掰硬套啊!学习了。”
一旁的诸伏高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之前就有一点感觉,関君似乎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我就是想逗逗関。”松田举手投降:“咳、诸伏警官,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其实是收到一条谜题短讯,因为我正好就在这附近,干脆就循着那道谜题,一路找到了这里的。”
我从地上爬回沙发:“要不我们还是从头开始讲吧,阵平哥。你今早吃的什么早餐?”
“梅〇的冷饭团。”松田速答,“……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诸伏高明镇定地答道:“没什么,只是感叹松田君你体格的——健硕。说起来我记得萩原君之前介绍你们是东京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对吧?”
“啊,是这样的。”松田的手撑在他岔开的大腿上,他脸上密布的乌云配合那有着些许狂野的动作,更是让他周身显露出MAFIA才有的暗黑气质,“事情要从萩那家伙休假、而我却要值班开始说起……”
“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刚拜完庙出来,所以在他值班的时候,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顺水。结果今天轮到我值班……”松田声音阴郁地拖长了尾音,可以说是很好的勾起了我和诸伏高明的好奇心。
我可懂他脸上那表情了!在被上一个朗姆——就是不知道第多少个存档前的那个——无厘头地推进实验进度,我连睡觉也得守在实验室,地震了都以为是离心机没配平,被研究院院长拉着逃跑时——我们在彼此憔悴的脸上,看到的就是现在松田脸上的这个表!情!啊!
我伸手故作体恤地举起松田的手:“我懂,所以你今天值班拆了几个八个蛋?”
松田冷笑两声,这饱含威胁和冷意的笑声要是被外人听到了,可能以为松田正在威胁不愿意付买凶杀人尾款的委托人吧。
松田:“不,我原以为之前我有事,没来得及跟萩去庙里的那天,连续在四个小时里,连跑三个现场拆了三个炸`弹,已经算是我们小队的巅峰记录了……但我真的没想到——命运居然打算给我动脉推钾!
“今早我正举着饭团,准备把最后一口吃完。没想到就在那时来了一个穿着连帽衫的、呃,‘魁梧’男子,他把连帽衫的帽子戴了起来,我都还没能看清他的脸,结果他就在小跑着路过我身侧的时候,像根本没注意到我似的,一肩头就撞了过来,让我手里那可怜的饭团命殒当场……而那时的我,还没意识到,那半块饭团,会是我今天除了功能饮料外,唯一能吃上的食物了。”
我抽搐着嘴角:“听你那有关于‘魁梧’男子的穿着描述……该不会,我还认识他吧?”
松田没有否认我的猜测,继续说道:“我当时就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正准备问那人着急忙慌地准备去做什么,不好好解释的话,我就要认定他形迹可疑了。结果连帽衫下的人一看是我,反而很意外又很高兴地拉过我抓着他肩头的手,张口就是‘太好了!工具有了!’”
“好什么啊!”松田愤愤不平,“那么久……也、也没有很久,不见,居然刚一碰上面,就拉着我跑到一栋不知道是在建还是废弃了的大楼里拆弹。”他扁了扁嘴,“不过看在那个炸`弹的结构蛮特别的份上,我姑且给他开个谅解书吧。”
“再次提醒、再次提醒,”我幽幽开口:“傲娇退环境了噢。”
除了发红的耳根,松田压根看不出一丝被我调侃的羞恼,他继续描述了接下来的‘充实’工作——原来他刚刚说的半天连拆三个炸`弹根本不算大事,是因为今天的他不仅拆了三个炸`弹,还在每拆一个炸`弹的间隙,处理了盗窃案、抢劫案、杀人案……
而在他吊着最后一口气,准备来取回惨遭室友丢弃在山路临时停车场、最后被隔壁县交通科拖走的车时,又再次收到了不知怎么居然知道他正好在群马的连帽衫男的短讯。
短讯里,连帽衫男让他帮忙一并取回寄存在某个地址的物品。
“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非用字谜写出地址,但谜底很明显,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松田脸上是明亮的笑容。倒是我,很怕他会用得意的表情,伸出食指轻缓地左右摇晃,好在他没有。
松田接着说道,“……等等,他寄存的,该不会是你吧?関,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小范围地祸害了萩……所以你还祸害到^$#老爷头上了啊!”然后松田他便大笑起来。
“……松·田!什么事这么好笑啊——不如说给我们,让我们也一起笑一笑吧?”一个带笑却又像从齿间冷冷发出爆破音的男声,在公寓大门的位置忽然出现。
这声音,该不会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吧……
安室仍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而萩原则还在周身闪着七彩玫瑰花的滤镜,此刻笑容满面地对我们挥手:“哟,怎么这里这么热闹啊!”
我扒在松田的身后,小声地尖叫:“来了来了——这次是BOSS战无误!”
“金发大老师也在?”松田侧头对我吐槽:“那萩还真没说错,这里也太热闹了吧。不过我说……萩,你那个发型是怎么回事啊?”
“这可是小樹莲的杰作噢!”萩原挤进沙发扶手和松田之间,那对于他的体格来说过于狭小的空隙,手照惯例搭在松田的肩头上:“刚刚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们两个。”
安室则是抱着胳膊,虽然也是他常用的动作,但很难说他此时不是出于一种防御的心态,才这么做的。
安室艰难地吐字:“……所以刚刚……你们……都在……这里吗?”
“没错!”我也伸手揽上松田的肩头,眼睛看着萩原说道:“你幼驯染很好,现在是我的了。”然后又试图揽上诸伏高明的肩头,视线望向安室,“够、够不着……但没关系,你幼驯染的哥哥很好,现在也是我的了!”我呲牙咧嘴地笑道。
“什么啊……”安室扯下口罩,“所以诸伏警官早就认出我们了吗?你们刚刚又聊了什么、抱歉……我不是在质问你们。”
诸伏高明只是在忽然喧闹的公寓里微微笑着,完全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模样。
我则顺着安室的话,蹬鼻子上脸地挤出两滴眼泪说道:“阵平哥,你听听他说什么呢!他怀疑我!”
松田忍着他那几欲翘起的嘴角,对安室说道:“就是啊……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欺负小朋友呢。”
安室漠然道:“我们不久前是一起给他庆祝的成年,”他抬手强调,“松田·警·官·,不要溺爱他啊。”
我又往松田身后躲闪着安室的目光,小声说道:“阵平哥,好吓人啊!”
松田给了我一个‘放心,今天我们是一伙的’眼神,丝毫没有退让,向安室震声说道:“可他是小比啊,一只比格小狗他能知道什么呢?他只知道今天又遇见了你,他很高兴;狗狗一高兴,就是会情绪激动一点,行为举止不轨一点,这很难理解吗!你这个饲养宠物的观念不行啊,我要向动保投诉你,你看你把他养得——都傻了啊!”
好刁钻的回答,松田他今天全天轮轴转的怨念根本遮盖不住,像夜半可以cos鬼影的树杈枝桠,从每个汉字的窟窿里钻了出来啊!
“松田你!”正从餐桌拿起信号屏蔽器的安室,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强词夺理听得他手一错,就按关了设备的开关。
“嗡——嗡——”我的手机在那信号屏蔽器关上的瞬间,用震动为公寓内‘剑拔弩张’的众人,演奏了一曲交响曲。
我:“…………”
安室冷哼一声:“你先看看是谁吧,别是有什么急事。”
我一看未接来电名上的‘Bunnybunny’,更是沉默了。
而松田仗着他离得近,毛绒绒的脑袋稍一偏头,也看到了我的备注:“唔,小比,泥给路打哟——”他假惺惺地颤抖两下,“这个我就帮不了你了,我可是很怕他的哦。”
我表情严肃:“不如我们先从好对付的开始吧。这样,各位,我下楼给我哥回个电话,你们先聊着。”然后一脸大义凌然地起身往公寓大门走去。
“你哥也能叫好对付吗?”安室露出半月眼问道,“……不对啊。站住!”他忽然反应过来,正准备伸手阻拦,我拔腿就是一个百米重点冲刺的动作。
那一刹那,安室的身影像无法逾越的高峰,在我头顶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啊啊啊不要靠近我啊——”我惨叫着。
“砰、”也许这只在我的视野中显得很慢,但实际上安室一个闪身飞扑就从我身后把我按到了。
我挣扎着抬手求饶,然后吐槽道:“你也就这种时候,可以用用警方的擒拿技巧了吧,还不快谢谢我?”
安室正打算对我予以制裁呢,却只听刚刚那纵深飞扑时被甩飞的我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了一道冷冽男声,正向我们问话:
“你们在做什么?”
第148章 Chapter 148.
//Chapter 148.
这低沉的大提琴式嗓音, 这雪原上形单影只的孤狼才有的凛洌语气,这没有需要隐喻提醒、就会对我就没有称呼也没有招呼的说话方式——错不了,电话那头是世界的TOP KILLER殿下, 我的阿尼ki啊!
我跪得又快又响:“阵哥……哥哥!你听我解释, 我只是很朴素地陪今天上门的警官们,练练搏击、练练摔跤, 绝对没有其他逾矩的行为——”
“算了,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黑泽似乎是感受到了我即将开始满口跑火车、胡言乱语的预兆, 迅速出言打断了我:“……不然我怕我听到你那无聊的笑话,会忍不住告诉関紅英,让她行驶一下棍棒教育的特别权力。总之, 你记得上‘家庭群组’,伏特加现在做不了事, 你替他清理一下今天的邮件。”
“诶——真是没有生活情趣的家伙。”我拖长声音,“所以VO酱怎么了?下午我出门的时候,他都还好好的啊。”
“不知道。”黑泽虽然冷冷地吐着信子,但还是接着解释道, “喜欢的什么偶像有绯闻了吧, 现在在浴室里嚎啕大哭, 还说着‘我要告倒这家报社’之类的话。”
“噗、知道了……我等下处理。嘎哈哈哈哈哈哈——”在我忍俊不禁的爆笑声里,黑泽在听到我答应的回答后, 迫不及待地挂掉了电话。
“偶像?”安室拎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地板上薅起来, “伏特加他居然还追星吗?”
“‘追星’这个词好有年代感啊, 小古板透酱。”我揉揉笑得发酸的笑肌, “大概吧,我也不清楚。……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真不知道啊!你没听过‘每个三孩家庭里,第二个孩子总是被忽视的’那句话吗?”
“……什么也没有。”安室稍显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尖。
倒是身为独生子的松田出声吐槽道:“関你说得好理直气壮啊。说起来,那个伏特加如果听到,不会因为自己是家里的透明人而伤心吗?”
“虽然我很想承认他应该是会为了这句话,而偷偷在浴室掉眼泪的类型……但想想他每次见到我,都要如临大敌地分辨我到底疯没疯的样子,”我摸摸下巴,思索道,“我觉得他肯定觉得当透明人很好啊!毕竟这样的话,每次被我折磨的第一人选就只会是我大哥呢。”
“啊!”松田抱着胳膊,看了眼去厨房给萩原和安室端茶的诸伏高明的背影,小声地对我问道,“你记性不好……这么说好像也不准确。但我觉得我和萩见过诸伏警官这件事,应该也不算太细枝末节?你却不能精准地回忆出这一部分的事,你觉得这个问题会跟你的精神状态有关系吗?”
“什么什么?”萩原睁大了眼睛。
连安室也蹙起了眉头:“你现在连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有出现遗忘的症状?”
萩原本就大的眼睛又睁得更圆:“什么叫‘连’啊?所以関之前的记忆也有问题吗?”
我比了个‘稍后再谈’的手势:“来来来,先喝茶。”然后转身从刚刚端着茶水从厨房出来的诸伏高明手上接过茶杯,分给了萩原和安室。随后我又看向松田,端起茶壶:“来!阵平哥,我给你加茶——”
松田眯着眼睛:“无事献殷勤,你想干嘛?”
“嘿嘿,”我傻笑两声,给松田的茶杯边倒茶水边说道,“没有啦。我就是好奇你和连帽衫男做了点什么,特别是那个炸`弹,你说还挺有意思的那个。”
听我这么说,众人纷纷对我投来了警惕的目光。
我左看看、又看看,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想,想让高明哥,听听松田和连帽衫男的精彩故事……别这么看我嘛,就算我是想手搓炸`弹,那也不可能这么直白地对着你们问这些啊!”
萩原额角挂着汗滴,嘴角挂着笑意:“聊爆了啊小樹莲——你果然就是想手搓炸`弹啊!”
“関对这些没有研究吧?……不对,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么紧急的时候,你却能第一时间想起遥控炸`弹的制作原理,然后找到可能的解决办法——”这下松田看我的眼神也狐疑了起来,“等下就来审你!”
“真是叫人心虚的刀锋般狠厉的目光啊……松田大人。”我谄媚地说道,“所以是准备说书了吗!”
说书先生松田君走马上任:“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啊,就是那家伙把我拉去拆弹,那炸`弹是两种液体混合就会爆炸的类型,用定时控制着液体交汇部分的机关。在我拆到一半的时候,那炸`弹犯可能意识到不对,折返回来准备给我一枪来着。
“好在、咳老爷一脚就把那人的枪缴了……我看着他们两个扭打在一起,中间好几次都要撞到储存着液体的罐体,我觉得不如还是先去解决了炸`弹犯吧。”
我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那早就不痛了的鼻骨,问道:“你也给了那人鼻子一拳?”
松田眼神莫名地瞥了我一下:“他戴着面具,我手也是会痛的。所以我给了他扫踢和顶膝,叫人意外地是,那人在这样之后居然还能勉强站着,好在连帽衫老爷从地上捡了个棍子,从那人身后给了那人脑袋一棍子,那人终于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我的眼神更复杂了,“阵平酱,我有个问题……”
松田很大方地一摆手,示意我道:“你问啊。”
“如果,如果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有在你那迎面的一拳后,也直挺挺地倒下去,你会怎么做?”我终于问出我一直想问的话。
萩原搭在松田肩头的手一紧:“这、这难道就是恋爱里被翻旧账的感觉吗?好微妙啊!明明打出那一拳的不是我,我怎么也开始紧张起来了?”
我的弦月眼已经是蓄势待发:“喂喂,研二哥,你这句话的语气好像八卦杂志的记者哦。”
松田捋了一把他那叫人心动的卷发,倒是没有什么犹豫就回答道:“应该也不会怎么做?说来也奇怪,当时我就有一种‘你是同伴’的直觉,即使我的理智在报警,但如果你当时不倒下,我可能也只是给你一个上位三角绞?”
“什么绞?三角绞?!——天啊!我居然错过了免费的PG18内容!”我大惊失色。
松田反应了好几秒,才知道我说的‘PG18’的意思,他耳根烧得绯红,对我丢了个沙发上的抱枕;而本来搭在松田肩头的萩原,已经笑得整个人消失在松田背后,埋在沙发里了。
安室的脑袋已经挂满了愤怒的红色十字:“……虽然联系不到関紅英,但我可以联系琴酒,让他转告関女士,尽快对可能有辱家风的小儿子,提供一点棍棒教育的服务吧?”
我立马正经了颜色,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要病急乱投医啊!我不说这种滥俗笑话了,我不说就是了——你的手可以从手机上离开了吧!”
所以这个组队的模式,该不会……真的能为我提供跟陌生人之间,在好感度上的天然优势?
我余光小心地瞥向诸伏高明,谁知道他居然也正好在看着我。见我看他,诸伏高明的嘴角对我划出一道清浅的笑容。
我赶忙回过头,转移话题:“所以那个炸`弹犯呢?”
“那个啊!”松田反而是看向了安室,“你们有什么打算?我当时刚拆完炸`弹,回头跟连帽衫老爷报喜呢,他身边那个被我们捆起来的炸`弹犯就已经不见了。结果我一问,连帽衫老爷居然说手下刚刚把人带走了——你们什么打算啊?就这么当着我的面,截胡了我的业绩?”
萩原本来止息的笑声,又因为松田那句‘业绩’,再次爆发:“业、业绩……谁能不感谢小樹莲,在语言上的精彩创造……”
安室倒是很冷静,丝毫没有‘截胡’了爆处班业绩的羞愧:“我一大早就被叫走,根本不知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再说了,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也不是天天呆在一起的,你问问関,难道他能天天和他哥呆在一起吗?”
我很自然地接上:“能啊。”见众人看着我,“我能啊,你见我最近有什么工作吗?我已经是彻底失权,只得在家靠着家里人一人一口饭地接济的状态了啊。”
安室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怎么听贝尔摩德说,你最近很努力,接你去拍戏时,你都是从大学院出来的,我本来听了还终于有点放心。”
我一噎,怎么说都有点良心不安,干脆说了实话:“是私活啦。我最近真的是被流放的状态,索性自己给自己找了点事做,顺便蹭点家里的食物省钱。”
倒是诸伏高明开口接上:“如果跟関君的‘冷冻食品大全’相对比,在家里吃,对营养均衡也是很有好处的。”
他甫一开口,便叫安室想起了我失联前那一声‘邀请’,登时便紧张地开口,对诸伏高明问道:“说起来,関君突然前来拜访,刚刚没有对诸伏警官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这孩子心地善良,但因为讨厌国文老师,总不好好听课,说话的时候用词偶尔会有不当,还请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的良心更痛了,谁懂啊——安室君,居然为了我!睁着眼说了好长的瞎话啊!
诸伏高明微微一笑,很快用他那文邹邹的语句一笔带过了我的鲁莽、已经安室真正想知道的重点——我究竟邀请了什么。
松田也像玩接力棒游戏,话赶话地准备把我带走。
临别前,我们几人站在诸伏高明公寓大门前狭小的过道上。
我对诸伏高明摆摆手:“高明哥,那我先回去了哦。有什么事你就联系我,我这几天应该还在那度假别墅里。”我正准备跟上那三人离开的背影,余光却瞥见刚刚跟我道别的诸伏高明,眼神正落在我刚刚用过的那套餐具上。
他似乎意识到我还没有离开,潋滟的蓝色眼睛微微弯着看向我:“関君?”
我也回以一个微笑,和鼓励的眼神:“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高明哥。”
第149章 Chapter 149.
//Chapter 149.
凌晨时分, 山野里的月亮像块镜子悬在天上,照得我和我面前的人一双人影在房前摇晃,真叫人心慌。
跟送我回来的安室道别完, 临行前安室还在车上探头问我:“你没问题吧?”
我比了个‘OK’的手势:“快走吧, 趁他们没有发现你……不过你都包得这么严实了,他们就算发现你了,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安室对我的警惕很不理解:“我本来就是要来处理研究所的事情的, 刚巧碰上玩侦探游戏的你, 谄媚地送你回来,不是很正常?”
“是第六感啦,第六感, 你出现在我身边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我点点自己的脑袋,“我总觉得, 刚刚应该叫松田送我回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看起来还挺累的,我才想说算了。”
“第六感吗?”安室捏着他的下巴喃喃着,又看向我说道:“可能是你观察到了什么, 但只潜伏在潜意识中, 没有办法好好地解释它。我这几天会复盘一下可能存在的情况。……晚安。”
“也许吧。”我挥挥手, “拜拜——”
别墅的客厅里没有人给我留灯,但屋子内并非一片漆黑。两条细细的暖光, 像是落在河里的鱼饵,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促使我走向它们。
这两个家伙, 居然都还没有去休息?
我伸手敲敲离得最近的鱼塚的房间, 朗声说道:“狱警查房!”然后手一旋开房门,问道, “为什么还没睡?”
顶着一双可怜桃子眼的鱼塚,这下连会打扰他大哥睡眠的可能性都顾不上了,嚎啕大哭地扑向我:“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猖狂地传播不实报道——呜、”
我连忙伸手拎着他的领子,把鱼塚像婴儿床头吊着的玩偶一样拎着,免得眼泪擦在我仅存的干净、无需换洗的衣物上。
我出声安抚道:“哪家报社?我明天就去给他们安上八个蛋,别哭了啊。”
“呜……日〇……”鱼塚呜咽着说道。
等等,这家不是传媒吗?他们这种拥有自己大楼的大媒也能发假新闻吗?
我的目光此时终于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对粉到塌方偶像、却还得硬着头皮说那是假新闻的鱼塚的怜悯和同情。
也许这目光如有实质、如芒在背,鱼塚努力地睁开他的桃子眼:“呜呜呜呜……她真的没有……”
“好好好,明天就炸!管她有没有,炸就是了!”我拍拍鱼塚后背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他。
他反握上我的手,“总之,拜托了!”表情认真而严肃。
压力给到我这边了,我握上鱼塚的手:“嗯!”
也许明天就世界末日了呢?这也说不定嘛!
我给鱼塚带上门,又往黑泽的房间去,却发现原本门缝下透出的暖白灯丝,此时却消失不见。
好有心机的家伙,献祭一个‘狱友’,换来自己不被查房。
我只得放弃查房的吓人计划,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处理桃子附体的鱼塚,那一堆没干完的工作。
面对着山河一片红的手机屏幕,我抱着胳膊,决定明天要炸还是炸了鱼塚吧。
他这不是一点都没做吗?!
等我糊弄完这些邮件,再指示其中有用的那人,直接联系‘阿碧辛斯’上报从ICPO获得的所有信息之后,天际都泛起日出的金色波浪了。
……果然还是炸了鱼塚吧,香喷喷的,朗姆和宾加在地狱都馋哭了。
……
“叩叩——”
谁……黑泽和鱼塚又不去开门吗……不对,我怎么、“咕噜噜唔!”在水里啊!
“喂,你不会在浴缸里睡着了吧?”黑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朦胧感。
“咳咳、”我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水,朝浴室门喊道,“反正——现在醒了——”
“那就出来吧,有人找你。”黑泽似乎是倚靠在门边,我可以看见他的深紫色的衣袖,在浴室门玻璃上若隐若现地摇晃着。
我从淋浴头放了点热水,让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拉出来的自己回回温,边对着黑泽问道:“找我?谁啊。”
“昨天的其中一个条子,还有据说是东京来的条子。”黑泽答道。
“………………怎么又是条子大礼包。”我草草地出了浴室,顺口吐槽道,“我这次是终于要被逮捕了吗?”
黑泽的脸上此时竟然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他嗤笑道:“据说……他们是来保护你的。”
“哈?”我伸长了脖子,疑惑极了,“保护、我吗?”
等我到了大门口,发现鱼塚也顶着桃子眼起床了,现在正在晨光里对着他的电脑‘劈里啪啦’地敲着字——总感觉他是不是跟那些看了报道的群众和黑粉,正在论坛混战。
“所以……是诸伏警官和班长啊!”我对着沙发上的两人惊讶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黑泽则无视了我们,非常自然地端着他一人份的咖啡,去旁边的飘窗下,享受日光沐浴了。
但也很难说那个位置是不是经过他的精心挑选,毕竟那里还是可以清晰地听到沙发这块的对话。
诸伏高明对我点头示意:“関君,我在署里受到这位警官拜托,带他来找你。既然你们认识,具体的情况,还是让这位伊达警官给你解释吧。”
“是这样的,関君。”伊达用一种反地心引力的方式,叼着他的牙签,却还能口齿清晰地解释道,“你还记得那个被你和交通科的宫本警官,合力擒住的那个勒赎炸`弹犯吗?”
“唔……嗯……呃……”我冥思苦想,“啊!是那个想玩电车难题报复爆处班的家伙吗?”
“听起来就是他。”听到我的描述,伊达肯定了我的答案,随即又说道,“咳咳,抱歉——”
我歪头看他:“怎么突然跟我道歉?班长。”
“抱歉,那个炸`弹犯,越狱了。”伊达皱着眉头,“我们担心他可能会对逮捕了他的宫本警官和你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所以过来看看你。”
听到这话,本来还一副闲云野鹤、淡然出世的黑泽和忙于热火朝天的对线的鱼塚,都双双朝沙发投来疑惑的目光。
鱼塚甚至还茫然地出声问道:“谁报复谁?”
我对鱼塚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叫他继续跟黑粉战斗吧。
随即我对着伊达失笑道:“没关系,我还什么事都没有。”我平举双手,一副让伊达检查的模样,“看,完好无损。再说了,那炸弹犯报复谁,也报复不到我头上啊……宫本警官和爆处班还会因为责任和使命而走向他的陷阱,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啦!他又能对我做什么呢。”
我在这头正自信地放大话呢,那头我的手机就开始振动起来。
“奇怪。”我嘟囔了一声,示意两位警官等我接个电话,“喂?志方导演,有什么事吗?”
“小関啊……”志方导演语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十分缓慢,“我们在片场,收到了一张那种刑侦片里经常会出现的,裁剪报纸上的素材,做成的字报。上面还指名是要给你的——但这个内容,看起来跟粉丝来信一点关系都没有,更像是一封勒赎信。”
“……啊?”我隐隐感到我的休息时间在跟我说再见,不禁发出悲鸣,“志方导演,你把字报拍给我看看吧。”
电话挂断没两分钟,志方导演就动作十分利索地把字报的照片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点开照片,凝视了没两秒,就下意识召唤黑泽:“阵,他在说什么?”我反手对他展示此时正显示在屏幕上的字报照片,放过了自己那因为通宵而运转不良的可怜大脑。
黑泽碧绿的眼珠在纤长如天鹅羽毛的眼睫下闪动:“大致就是:他威胁你,今天正午如果不出现在日〇电视台楼顶,他就引爆藏在楼内某处的炸弹,让所有人好好看看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大明星的嘴脸。——不过,你什么时候成的大明星?”
黑泽为我这个榆木脑袋解码翻译了字报,最后还用难得一见的不解表情反问了我。
“……就是啊,我什么时候成的大明星?”我也很疑惑啊。
“重点是这个吗?两位。”听到我们对话内容,不请自来,出现在我身后的伊达更是疑惑地问道。
“等等,我是大明星,所以现在他也可以道德绑架我啦?!”我大惊失色,“这能跟莎朗报工伤吗?”
“NOPE。”黑泽无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饱含热泪,刚刚那预感果然应验了,我现在只得准备跟着警官们,去应这场叫我无语的约会——看黑泽的表情,他应该也挺无语的,但受害者是我,显然那无语中还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可怜的是,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我,睡眠时长不足两个小时。
临行前黑泽对我嘱咐道:“到时候动静小一点,不要让我总在电视上看见你——比如说玩无保护攀岩、无绳特技蹦极还有竹刀劈一些不文明的人类器官。”
我幽怨地开口问道:“怎么不问问我需不需要你的帮助?好啦好啦……我会尽量不搞出大新闻的,但万一呢?算了,我不问了!反正你肯定会拒绝我。”
“只是个炸`弹犯,心理无能者,你还需要带着我的祝福去赴约吗?”黑泽坐在凳子上只是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至于你到时候真闹出大动静……反正我说了你也不听,”他冷笑一声,“我又能拿你怎么办?”
我摸着下巴思索道:“是那种吧,你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干,但我会先说‘不’,以示自己的清白和划分责任界限?”
然后我就被黑泽手一拎,丢向门口的诸伏高明和伊达怀里,用行动划分了界限。
诸伏高明扶住我,一副若有所思地对着已经被黑泽合上的大门,感叹道:“関君和你哥哥的感情真的不错呢。”
伊达叼着的牙签险些落地:“欸?!刚刚那位原来是関君的哥哥啊!”
“感情不错什么的……”我踉跄地扶着伊达和诸伏高明的手起身:“我对此持保留意见。”
第150章 Chapter 150.
//Chapter 150.
“松田?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拉开伊达的副驾驶, 却意外发现车后座竟然有一只睡得五迷三道的卷毛德文猫。看着那长胳膊长腿蜷缩在不算宽敞的车座上,真是可怜极了。
伊达挠挠自己的短发茬:“都忘了跟関君你讲,松田他担心炸`弹犯直奔你来, 长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拆弹的人手可以及时调用来, 正巧他不是今天休假嘛,就干脆从回东京的萩原车上, 换到了来长野的我的车上补觉了。”
松田听着我们的对话, 终于悠悠转醒, 然后用一种我看得都于心不忍的力度,搓揉自己脸颊醒神:“啊……関,没出什么问题吧?”
“暂时SAVE!”我系上安全带, 又给对向车道的诸伏高明挥手道别。
松田努力睁开他那惺忪睡眼:“暂时?”
伊达解释道:“関君正在参与拍摄的剧组,收到了指名要给関君的一封字谜, 大致内容就是要他前去日〇电台楼顶赴约。”
“啧,一听就没什么好事啊。”松田呼撸过自己的卷发,忽然好似灵机一动,对我说道, “不如我扮成你去吧, 我们长得差不多, 还都是黑色卷发。”
我也呼撸过我的长卷发,又对松田左右摇摇手指:“不不不, 我们不一样。你——是帅哥;而我,是大!帅!哥!这大帅哥的光辉怎么是随意就能扮演得出来的呢!”
“喂喂, 都到这种时候了, 就不要再在谁更帅这件事上插科打诨了啊!”松田对我伸出手, “那字谜呢,给我看看。”
我把手机递给松田, 这家伙的发挥仍然稳定,扫了一眼便解读出含义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向我问道:“你那个剧组,没有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吧?”
我点点志方导演的短信,嘟囔道:“暂时还没有,但志方导演说电视台其实也收到了一份复印件……这样想来,其实也难保那个炸`弹犯会不会把这封信寄给其他电视台,让大家一起来看友台的热闹。说不定那些电视台现在,申请直升机的申请直升机;联系日〇电视台确认消息真伪的电话都要一直占线了吧,会不会最后几家合资直播,直升机驾驶员在机上边喝酒边直播解说?”
“……你真是,一副在看自己热闹的感觉欸。”松田吐槽道,“而且我们又不是美国,哪有那么多有摄影直升机的电视台啊——NHK更不可能把直升机用在这种事情上吧!”
“你确定?”我表情忽然凝重:“这种大场面他们都不感兴趣吗?我还以为自己可以经此一役,炒作小红个半年,给自己挣点外快啊、小零花钱什么的呢。”
伊达更是哭笑不得:“真的完全是在看自己的热闹的态度啊!”
……
我的商业嗅觉——这也能算商业嗅觉吗?——果然比警官们灵敏。
等我们一行三人回到东京,东京暧昧的风一如我所料,开始在每个新闻人的心中搔着痒了。
伊达将车停在日〇电视台的楼下,穿着蜂蜜棕色、像刚吃了蜜的大熊的目暮警官正守在侧门通道,等着伊达带我出现。
“関君,”我一从车里出来,目暮警官就迎了上来,“好久不见!哎,这叫个什么事啊,真希望我们能在其他场景下再见。”
我笑眯眯道:“目暮警官,事已至此,我们先吃……啊不是,先说说现在怎么样了?楼顶有人上去检查过吗?”
“有啊!上去的人你也认识,就是爆处班的萩原,他带着一支小队上去了——诶!関君?你这是去哪?!”目暮警官的喊声转眼就被我近乎腾空的奔跑动作甩在了身后。
我扬声答道:“找他这个擅自上楼的家伙算账!”
目暮警官的余音从电梯合上的门缝里,跟着松田的身影一起窜进电梯里来:“警察做的事,怎、怎么能叫擅自呢!”
我露出半月眼看着松田:“松田小队长,上面已经有一个小队长,小队长浓度饱和了,你不能上去了。”
松田双手抱臂,一脸痞气地对我笑道:“警察做事,小孩子怎么还指挥上了。”
所以等我俩互不相让,在最顶层的电梯门打开后,可以说是肩膀抵着肩膀、手肘抵着手肘地,边跟彼此做对抗赛,边爬上了前往天台的楼梯。随即一起用肉身撞开天台门,出现在被我们制造出的巨大的噪音惊扰到、而猝然回头的萩原和其他队员的视线里。
我试图用手肘把松田压制在自己身后,力求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对众人说道:“哟!中午好,都吃过饭了吗?没吃饭的话,就赶紧下楼吃点吧。”
刚刚表情还有些严肃的萩原,听我这话也忍俊不禁起来:“我们都下去了,”他指指脚边的东西,“炸`弹谁来拆啊?”
我指指自己,理所当然道:“我啊。而且其实我觉得,在可能有人员伤亡的风险下,我们不是非得拆这个炸弹不可吧?如果造成财产损失,我赔给建筑物的所有人就是了。”
萩原有些苦恼地捋过自己的半长发,对我犹疑地解释道:“话虽如此……可是啊,警察不仅仅应该守护民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也是为了守护民众安心的继续生活的信心而存在的。”
他似乎很努力地想找到一个我可以认可的说法,但又似乎没有那么想避免上一次这个议题下那不欢而散的结局。
也许我被他气得转身就跑,反而正和他的意?
“呵。”我情不自禁冷笑一声,颇有黑泽附体的感觉。萩原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后,我!已经进化了!
恰在我和萩原好像隐约在对峙的氛围里,小队里的佐间指着炸`弹的液晶显示屏惊叫起来:“小関、萩原队长!你们别吵了,快看这显示屏——”
【勇敢的武士们,你们似乎遇到了分歧,不如就由我替你们的无能披上道貌岸然的外衣吧!如果骑士们想留在演出的现场,并非不可以。但不要喧宾夺主了,演出的主角只能是‘大明星’。】
我故作优雅地对着炸弹欠身行礼:“谢谢——”然后转头对着那些熟悉的面孔说道,“退下吧,骑士们,他这意思就是要我来为这枚炸弹主刀。得我来拆的话,留几个人都是一样的吧。”
佐间脸都憋红了:“至少!防爆服得、”
“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很难在承受几十斤分量的状态下,还完成从未学习过的拆弹操作吧?”我笑眯眯地拍拍佐间的肩膀,警备部的制服质量还挺好,硬邦邦的。
萩原深深地凝望着我,又转头看向松田,两人对视一眼后,松田对着队员们摆手:“骑士得是队长的分量吧,你们这些小兵快下去吧。”他又瞥了我一眼,“你该不会发梦,觉得我会听你的话离开吧?”
我无辜地耸耸肩,眺望着附近画着警视厅和NHK标志的两家直升飞机,抱着手臂逐渐面无表情起来。就算萩原说得对,也不代表我错了,对吧,阵。人类的痛苦总是毫无来由的来、毫无来由地被要求承受。
“嗡——”我的手机振动起来,“是你啊。你该不会正看着NHK的直播还是哪家的转播吧?它把我拍得帅吗?”
赤井带笑却锋利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传出:“啊,还原了百分之八十吧。需要帮忙吗?”
“如果你正好空闲的话,那家伙肯定在能观察到这场盛大表演的最佳观景席,身处繁华都市潮汐般涌动的人群里,恐怕正露着海水褪去后,才露出真面目的海蟑螂似的那丑陋笑容吧。”赤井看不到,但电话这头的我,也情难自禁地露出笑容。
得到赤井‘了解’的回答后,我道别完便挂掉电话,又挤到正在观察炸`弹的两人中间,面对炸弹蹲下:“啊啊,不得了,看起来是精工制造的呢。”我笑着从松田手中扒拉过工具箱,“那么,我的骑士们,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萩原和松田不知为何又忽然开始沉默不语:“……”
“直升机……”直升机的噪音不远不近地传来,我听见自己说道,“这个声音,真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按着无法接上我的话题、甚至开始有些紧张的萩原和松田的指示,开始拆解炸弹,边一个人絮絮说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就这么紧张、这么信不过我的手吗?”
我‘忙里偷闲’,笑眯眯地左右看看他俩,调侃道:“如果我们真的一起死在这里,好消息是:这次的讣告上,你们俩的遗照终于能够放一块了;坏消息是:旁边还会有我这个STEVE的帅照,而且因为不知怎么成了大明星,版面还能比你们俩大。”
萩原忽然就看起来有点崩溃:“我们辛辛苦苦……啊也没有很辛苦……看着你成人,不是想看到你的遗照版面比我们大的啊!”
松田脸上倒是仍然清浅地笑着,对萩原说道:“拜托,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是看不到的啊。”他给我递来尖头剪子,“我和萩死了,还能连升两级警衔,Bunny看了都要红眼睛。你呢?你可什么都没有,没有警衔、也没有这个责任和必要,你才是那个真正不需要留下来的人。”
“兔子不就是红眼睛的?”我哼笑两声:“不,你把我讲得好像一个平民英雄。我不想当英雄,也不想拯救世界,我只是做我能做到的事而已。”
我垂下眼帘望着拆解到最后,却突然又开始滚动起字幕的炸`弹,伸手干脆利落地讲其中窃`听器的那部分零件敲碎,好奇地问道,“你们说,这个炸`弹犯,是不是没见过我玩‘特技’的视频录像啊?”
萩原见我敲碎窃`听器,本来都准备带着鼻音劝松田把我打包带走,此时却用一双水汪汪的紫色眼珠转向我,一脸呆相:“啊?”
松田打了个冷颤:“喂……除了当蜘蛛人,你还干了些什么?”
我笑眯眯地说道:“无绳蹦极玩不玩?今日免费,过时不候噢!”
萩原和松田满头雾水:“????应该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吧?”
我手摸上手机,向赤井拨去电话:“你找到可疑的对象了吗?”
赤井答道:“三点钟方向,他的角度应该只能看得见你们站直的时候,但因为逃生门在他目视范围的直线上,如果你们开门,他是可以看得到逃生门门板转动的反光的。你打算怎么做?”
“谢啦,小CASE。”我露出恣意又带着邪佞的笑容:“我打算把对你做过的事,对日本条子也做一次。唉,我真是博爱啊——”
挂掉电话的我,也不知道那头的赤井有没有回忆起当初我和他在美国时,难得美好的、和谐的共同回忆呢?
我又拨通佐间的电话,没等他着急忙慌地开口询问情况,我打断他说道:“帮我个忙,叫目暮警官联系NHK把放送的直播画面切掉,找些官方的理由。”
然后我叫佐间用他的手机重新拨通给我手机的视频通话,再把我那即将接受更高挑战的水钻小可爱手机,调整到佐间确认能正好清晰看得见炸`弹显示屏的部分,“这样就可以了。” 我按掉话筒的收音键。
“接下来……”我站起身,让远处的炸`弹犯确认这里还有人,“我们随便聊点什么,等着倒计时结束,就可以趁着爆风逃离去月球二次元或者我老家之类的地方啦。”
让我看看啊……如果是在这个路线上,跳下去,正好可以让炸`弹犯看见我们坠落的过程,落地时,还有那栋两层的民宅作掩护,让他暂时以为我们已经死亡,免得惹恼他,不给楼下的佐间他们留出前往第二地点时间。
萩原本来在眼角要掉不掉的眼泪,可算在我有些无聊的俏皮话里消失了。
他忽然在我和松田莫名的视线里,对我问道:“所以,看到我的讣告,你有为我伤心吗?”
“……”我被打断思路,回神望向他了然而纯净的眼睛,试着回想起那时自己的心情:
“嗯……怎么说呢?我又不认识你……非要说的话,可能像所有不认识你的普通群众一样,期望着‘死掉十个罪犯、换回一个警察’这样的好事可以凭空发生;
“不过我的私心更重,我那时候祈祷着‘我那死秃头独眼上司死掉,换回十个条子,这样……砝码不够的话,就再加个上司的上司吧’。”我头撇向还是一脸疑惑的松田,“倒是松田,我很好奇那时候的他是怎么想的?
“从我认识你们后,这种心情,因为忽然无法估算那个现在不会出现的他……而第一次产生对命运线延伸而去的目的地,究竟会是哪里的迷茫。愈认识得清楚明白,反而愈发不能清楚明白得想象出那时候的他。”我对萩原微笑着问道:“你可以想象得出吗?”
松田给逐渐泪眼朦胧的萩原和我一人一个头槌:“喂,我还在这呢,到底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我抹着眼角的泪珠,笑倒在地:“我没有想问啊!我的人生信条之一就是绝不回望过去——所以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现在握在自己手里!”
倒是萩原的眼泪已经成型,他望着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的松田嗫嚅着嘴唇,在想说些什么的刹那就被此时表情最冷静的松田打断:“我就在这里,无论你们在想什么,那都是没有发生的事。就像関说的,他也只是推演而已。难道萩原你会祈求一个我没有走上这条道路的可能性吗?”
我抱着胳膊,脸上的笑容不减:“这个我也推演不出来噢?”
松田:“????”
萩原:“等、等等!该不会松田——”
我朗声大笑打断这两人逐渐惊悚的表情:“好了,谈心的话,果然还是在深夜比较合适!”
我伸出手,在松田和萩原瞪得圆溜溜的眼睛注视中,像家庭喜剧片里把小孩单手抱在怀里逛水族馆的父母一样,将松田和萩原左一只右一个地揽抱在臂弯里,然后在两人惊慌失措的惨叫声里,按照原定的路线,奔向正午的艳阳里——
松田为了保持平衡,毛茸茸的脑袋都埋在了我的肩颈,他慌张无措地问道:“喂?!一定要这个姿势吗!我觉得没有比上次你公主抱萩好多少啊——”
萩原的眼泪都被溢满的尴尬羞红取代:“要死的话,至少给我留一点最后的尊严吧!啊啊啊——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提公主抱了啊!阵平酱!”
奔跑时的风灌进我的嘴里,也丝毫不能妨碍到我狂恣地笑道:“对对对,越是艰难的处境,越要笑出声啊!”
松田和萩原异口同声地反驳道:“没人在笑!”
“轰——”灼热的气浪连通爆破的烈风从我的身后一同袭来,那橘红色的火焰仍是那么的灵动,仿佛无辜的稚子在天际来回的蹿出又缩回,没有一丝想要伤人的意味。
我借来爆风的推动我们三人的那只无形的手,在登上天台的扶手栏杆后,就是纵身一跃,踩着爆风,如云朵般浮在空中好几秒,才被地心引力附加上叫人心慌却又兴奋的失重感。
松田和萩原此时已经不再作声,而我则是两条胳膊紧紧箍住松田和萩原的腰胯,试着保持着重心仍能以我的脚为落点着地——
“砰!”着地了。
我、我……天啊,尽管一点都不痛,但碎掉的除了地面如蛛网般延伸开的‘艺术’瓷砖,该不会,还有我的脚骨吧?
“不过竟然大成功呢!我还以为这次我又要重开。”我沾沾自喜地说道。
“関、関君?!”对面的搜一和爆处班成员里,不知是谁大喊出声。他们表情可以说是有着各显神通的花样,但都以震惊独占了八分,光看着都感觉真的是很有意思!
我伸手把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松田和萩原,连着他们的下巴一起安置在了碎裂开的地面上。
我叉腰自信一笑:“怎么样?好玩吗?刚刚的风是不是吹得很舒服?没有技巧,全靠实力!这就是我说的我可以做得到的意思。”轮到我孔雀开屏的时候了!
结果萩原和松田一点都不捧场,这两人看起来只有被火舌燎伤一点衣服和发梢,倒是他们的手都心有灵犀似的抖个不停。
松田伸手:“関、你——你的嘴角!”
萩原惊恐:“在吐血啊!”
接下来,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表情,我已经没有办法看清,因为爆处班和搜一的人七手八脚地围了过来,像抬年猪一样把我抬走送医,嘴里还喊着什么“保持清醒”、“不用回答”、“别睡啊”、“再坚持一下”这样的话……
“我、我没事啊!让我回个红就好——”我每说一个字,嘴里的血就往外冒一泡,把众人更是吓得够呛。
挣扎间最后一眼,我看到把我交到搜一手里的爆处班成员们,又回头把萩原和松田一并打包到了搜一叫来的救护车上,我干脆像心愿已了般放弃了挣扎,伸手握着一旁伊达的手,边吐血边说着‘遗言’:“班长……”
伊达眼圈红红的:“関君,你、你别说话了!”
“不……班长,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人死道消,希望你能给我们另外两位朋友带去我的遗言:我们的恩怨,就随我的离开,一笔勾销吧!”
我表情愈发的可怜,倒是隔壁病床上坐着的萩原和松田表情愈加的崩溃。
萩原喃喃道:“呃啊太狠了……我感觉这话要是真的被带到,小樹莲你伤好后,一定会被好好‘照顾’的呀。”
松田则是一脸炸毛:“不准再说晦气的话了!”
“哦。”我安详地平躺在床上,听着救护车的笛声带着我驶向悠然宁静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