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Chapter 151.
//Chapter 151.
这里……是哪里?
窗外熹微泛白的天空, 那枯瘦的老树枝桠尖上挂着一片摇摇欲坠的绿叶……这凝重而萧索的氛围——
我眼睛登时圆睁环视自己身侧,用力吐出的气让呼吸机的面罩都白了一瞬:“各位,到得这么齐啊!现在是我的追悼会现场吗?还是已经到了葬礼环节?……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 这感觉还挺新奇的。”
这病房居然还是单人间, 而我的病床边则围坐了一圈条子,就连那两个酒瓶子装水的家伙也在——伊达该不会真将我的临终道别遗言带到了吧?说好的你们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的呢?!
萩原是这里除了我外唯一一个笑得出来的人, 他凑到我面前, 有点惋惜地说道:“我本来还在‘你醒啦, 手术很成功’和‘恭喜你,是对双胞胎、猫狗双全‘之间犹豫呢,怎么还是叫你先抢跑了。”
我看了眼血条, 干脆抬手取下呼吸面罩:“222,猫狗在哪领?”
诸伏景光圆溜溜的一双猫眼这下真成兔子眼了:“还猫狗……”他扯扯嘴角, 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看你像猫狗。”
我悻悻地摸摸鼻子,又和萩原瑟瑟发抖地依偎在一起:“怎么感觉研二哥是不是也被我牵连了呀?”
安室则是从他位于床尾的凳子上起身,原本抱着的胳膊缓缓放下撑在床尾的隔板上:“牵连?萩原在你玩生死特技挑战的这件事里也有参股吗?”
萩原听见这句话, 就差在安室泛灰的狠辣眼神里, 表演一个原地弹射起步, 用剧烈的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行为和意志上的纯洁性了:“我发誓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会愿意被人婴儿抱下楼吗——”
我捏着被子左看看右看看,这群人脸上居然不约而动带上了心惊和后怕, 由不得我不幽幽出声吐槽:“喂喂,生死面前, 你们居然还在意这种小事?”
伊达摆弄着他的手机, 过了一会便给我展示他的手机屏幕:“这是娜塔莉给我发来的新闻链接……関君……”
我接过手机狐疑地问道:“当时不是让NHK停止直播了吗?还有高手?”
只见伊达那只挂着情侣挂件的手机屏幕上写着:【东京警视厅业务水平低下/民众再救警方人士/消防竟无任何救援准备】
“摸着良心说, ”我摸摸我不存在的良心,“消防没有准备, 是因为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我的准备啊!”
松田:“……”
伊达:“…………”
看着这两人的眼神,我忽然意识到我忽略了前半句,于是安慰道:“别这副表情嘛,不然我去长野给你们打包诸伏警官来东京,弥补一下不足。”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们的规章制度不允许,我真是诚恳推荐他们直接按xi我tong的指示,一枪崩了炸`弹犯,立马了结这一切混乱,我哪里还用因为想要满足他们所肩负的职责,玩蹦极上今〇头条啊。我发誓这话中没有个人恩怨,只有真诚的意见。
另一只诸伏警官此时背后的黑气更盛,看得我差点以为奈落现世了。
诸伏景光的声音有一种咬牙切齿:“说到这个,我还想好好跟関你谈谈——什么叫‘人死如灯灭,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现在就说说,以现在的情形来看,那些没办法一笔勾销的恩怨有哪些吧。”
“我、你、那个……”我的舌头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开始跳起舞来,“我那不是看气氛太凝重,想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嘛!”
一听这话,安室怒极反笑:“你觉得好笑吗?你听了能笑得出来吗?”
松田扁扁嘴:“我觉得他真的能。”
安室直接忽略了松田违和的吐槽,继续道:“你知道我们躲开人群、潜入病房,好不容易找到你的位置,在手术室门口碰上班长,迎头就是你托付给他‘遗言’的一棒时,我们、”他顿住了话头。
我贱兮兮地好奇朝他探头问道:“你们????”
诸伏把我按回病床:“什么都没有。”他顺手把被我的动作弄乱的被子盖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看着动作温柔但黑气不减的诸伏,紧张地攥着自己手里的被子,回答道:“呃?我要是说,”我看了眼自己回满的血条,“我感觉挺好的,浑身上下充满活力,你们几个人该不会对我下手,让我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东亚家庭教育吧?……可以偷偷告诉我是车轮战还是混战吗?”
……结果我第一次看见诸伏的额角冒起了青筋。
我登时如泥龙入海滑入被窝,边大声求饶:“我错了——那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以后再也不说啦!”
被窝外异常的沉默,良久我才听到诸伏浅浅地叹了口气:“関,照顾好自己,好吗?”
我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打量着周围,试图读空气:“其实在被炸`弹犯叫回东京前,我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呀,HIRO酱。不然你问问……呃,萩?我的度假生活真的是舒服得不像话。”
安室似乎很和煦地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不让HIRO问我?因为我知道得更多吗?”
确、确是如此,毕竟萩原也不知道朗姆是谁。
我还想狡辩,却在此时,听见一阵轻微的高跟鞋脚步声由远及近。我下意识打开地图,看见了上面的红点,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我出声道:“HIRO、ZERO,你们快躲到厕所。”
这两人也完全没问我为什么,转身就往病房内的厕所走去,甚至在离开时,伸手一并带走了刚刚他们坐着的折叠便携凳。
“叩叩——”
我拍拍萩原的手臂,他了然地对着房门朗声说道:“请进——”
“啊啦,KITTEN,你的人缘……这么好啊?”来人是以克莉丝身份出行的贝尔摩德,她摘下足足遮住她大半张脸的墨镜,对我露出了叫世人瞩目、罪人动容的冷艳笑容。
“克莉丝!”我洋溢着满脸笑容抬手打招呼,“啊,这三位是负责我的案子的警员……不过有这么明显吗?我们的关系确实不错呢。”
贝尔摩德从前就碰见我跟爆处班的人关系好过,现在不过多加一个伊达班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志方跟我说了这事,不过要我说,你明明可以不应这个约的。”贝尔摩德一边问着,一遍姿态优雅地落座在萩原给她让出的凳子上。
我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可怜兮兮地弓着背,对贝尔摩德解释道:“我可是莎朗带的人,不能丢了她的脸的!”
这下贝尔摩德的兴趣来了:“哦?为什么这么说?”
“克莉丝,你想啊,要是我不应约,外面的新闻要怎么说我:没有社会责任感、没有担当、还是说我懦弱胆小?”我挠挠脸颊,越说越来劲,“要是莎朗因为这种评价而宰了我、啊不是……而放弃我,我也太可怜了吧!”
“真是奇怪的想法。”贝尔摩德一下笑出声来,像拍宠物狗的一样,拍拍我的脑袋:“她要是放弃你,我来带你,本来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这样效率高一些。”
她演得太好了啊!不行,我不能被比下去——
我正想要伸手再玩那招‘执手相看泪眼’……
我!呜呜……我不敢动作,生怕装可怜的时候,会有神出鬼没的関女士出现在我背后,用行为不轨的理由,将我绞杀。
“克莉丝……”我只好呜咽着喊贝尔摩德,用眼神表达我的‘感激’。
也许是环境中的条子浓度过高,也许是我的演技对她来说太不够格,贝尔摩德十分敷衍地接了我的戏:“但你这次的动作,闹得很大的呢。”她点点我的脑袋,“祝你好运咯。现在的话,好好休息吧。”然后跟来时一样,踩着她脚底的高跟鞋,像阵风离开了。
“这话讲的……也很像等我病好了,就来收拾我了。”我嘟囔道。紧跟着,我又想起黑泽当初,对着我心口送出的那枚可以当作休假借口的子弹——这很难不让我多想,那家伙是不是想休假时就受个伤。我哭死,这不就是只请病假的打工人啊!病假还得是直接从公司出发去医院,再看看能不能报工伤的那种。
萩原把被迫躲在洗手间的安室和诸伏放出来。安室又重新坐回我的床尾,问道:“还真是她主动带你做演员的?”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什么,“我以为是你自己心血来潮……有什么事是需要你当演员才能做的吗?”
“哦?你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啊!”我一脸悠闲地躺在病床上:“想太多的人容易老得快噢。高层决议的事,我这种小喽啰不关心啦。不外乎就是卖我个人情、认可我是他们的一份子、允许我抛头露面的暗示。……抛头露面?好怪。”
一旁的伊达疑惑地问安室:“你认识刚刚那个明星吗?”
因为这里坐满了被我从手指缝里漏下信息而了解了一点组织部分架构的条子,安室刚刚是因为我,急火攻心下,一下忘记还有个一无所知的班长在这里,于是就这么说漏嘴了吧。
我窃笑道:“安室君,我觉得我们几个人应该多聚一聚,让你习惯习惯,不要在这种无害而安宁的氛围里,放下戒心。”
安室:“……我还没忘了你‘遗言’的事呢。”
我:“对不起哦!”*扁嘴*
安室给自己带上口罩帽子:“总之,我先去压一下新闻,近距离摄影摄像都清理掉,OK吗?”
“O·K!尽快哦,千万别被我哥发现了。”我笑眯眯地强调,“我出门前,刚刚给他嘱咐不要闹大了……可以的话,把能看得清松田和萩原脸的照片也清理掉吧。”如果被别人将这件事提到黑泽面前,他恐怕本来懒得管也不得不管了。
安室应声,正准备出门,我又出声喊住他:“我的手机,掉在现场了,你要是有空也帮我找找吧。”我双手合十,一脸祈求的模样。
诸伏叹了口气,摸摸我的脑袋:“那只贴满水钻的手机?我去给你找。”
两人前后脚刚走,伊达若有所思地在我和萩原还有松田的身上来回打量:“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関君你暂时还不能吃东西,晚点让医生给你再确认一下……以你的伤情来讲,你能坐起来跟我们说这么多话,真是奇迹,中间我都一直想叫你还是先赶紧躺下来吧哈哈哈。”
我的血条正说我壮得跟牛似的呢。
我竖起大拇指:“安啦,总不能是回光返照吧。”
松田低声警告:“関·樹·莲——”
我气得在床上打滚:“干嘛啦!有的人就是通过解放天性来释放压力的呀!!!”
伊达闷笑着赶紧逃离了这一触即发的战场。
刚刚还堆满了人、热闹无比的房间倏然沉默不语。
我从病床上爬起来:“说点什么啊。”
“唔。”萩原撑着下巴,语气懒散,“我就随便问问啊,小樹莲你回不回答都可以——”
我和松田都不由把视线转到萩原身上:“嗯?”
萩原的手指玩着被单上的线头:“所以……其实我本来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死掉,那松田呢?那最后関你呢?”
喊姓氏了喊姓氏了喊姓氏了。这家伙根本不是随便问问的啊!
我惊恐地想着,余光已经往窗外那最后一片绿叶瞥去。
不行的话,走为上策!
第152章 Chapter 152.
//Chapter 152.
眼见着萩原步步紧逼, 而松田虽然一脸似懂非懂,但行动上支持了萩原据说‘随便问问’的问话——他直直地用身体挡在我与窗口之间的通路上。
霎时间,我在这萧索残酷的世界上, 孤立无援、无人可以依靠。
“为什么……萩原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故作可怜地瑟缩在床头,颤抖着嗓音装傻充愣。
就是现在!
趁着我在病床床头这天时(还能看得清逃生路线)、地利(直线通往窗口的路径上没有障碍物)、人和(守窗员松田没有意识到我的小心思), 我一个弹射起步, 散乱的头发甚至甩过松田的肩头, 像飞天导弹似的冲向我那梦寐以求的自由——
“噼里啪啦哐啷嚓、”等等,什么东西被我带倒了?明明刚刚这条路上也没有杂物啊!
萩原喊道:“松田!”
松田的俊脸立马出现在我余光里:“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放我下去!”我在窗户边,半条身子已经成功‘越狱’, 探出窗去,两只胳膊跟凫水的狼狈流浪狗似的划动, 连近在咫尺的那树杈上最后一片绿叶,也在我的挣扎的剧烈动作中被打落。
我:“…………”
松田:“………………関?関?!!坚持住啊!那只是片叶子,不是什么来自命运的隐喻和暗示啊!”
我吐着残魂,半死不活地像条毛巾挂在窗户边沿:“不要怪我, 我也不想鼠的。只是命运的路口, 到了我该独自拐弯的时候, 马自达困、哈吉哇啦困……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永别、唔唔唔唔???!!!”
“我说了吧, 不要再说这种话。我要生气了。”
好耳熟的话。松田面无表情地伸手捂上我什么都敢说的嘴,此刻的他气势十足——帅的程度, 我愿称之为警视厅南波湾!(限定冷面期间)。
我乖如鹌鹑地被松田按回床上, 一声都不敢吭地自己抱膝乖乖坐着, 看着两人收拾我刚刚制造出来的一地的狼藉。我看看自己划出血痕的手背,又看看打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忽然意识到,刚刚我可能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还输着液,结果在我的动作间,输液管带着周遭事物一起落地了。
被呼铃和吵杂动静呼唤来的护士,萩原和松田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残局也把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是附近的流浪狗闯进来了吗?”
萩原脸上本来都消失不见的笑容,又对着护士挂上:“啊……差不多。能麻烦您喊下医生,给我们朋友看看他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吗?”他顺手指了指我。
护士看了一眼饱含热泪的我:“你朋友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较岌岌可危啊,他怕狗吗?”
松田冷笑一声,听得我整个人一抖。
护士:“……”
如果不是我的幻觉,她眼神里似乎写着,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呜呜,报啊姐姐!报到联合国!报到安理会!
我用噙着泪花的眼睛目送护士小姐进房,又用绝望的眼神目送护士小姐带着我求生的希望离开。
萩原:“……别看了,”他语气疑惑,“我们能把你怎么样,你这么害怕。”
我仍然是抱膝坐着的姿势,嗫嚅着问道:“你们……不生气吗?”
松田坐回床头的凳子:“我生气啊!”
我抱着被子干嚎着扑倒在床上:“呜嗷——”
正巧推门进来的医生推了推她玳瑁边的眼镜,问道:“我这是来得巧还是不巧?病人正发病吗?”
我尴尬地在三人的目光里爬起身,端正地坐好,再顺手理了理病号服:“哈哈,没有呢。医生您看看,我觉得我什么事都没有,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办理才出院手续吧?绝对不是我不想交住院费。”
“听起来根本就是不想交住院费。好消息,你的缴费单子,东京警视厅签了。”她上手触诊了几个关节,又拉出一旁心率监测的数据,忽然出离地沉默了一会,“你这个姓氏,说常见也不常见……但配合上你的头发,你的亲人里,有没有一个留着铜红色、跟你一样发型的年轻女人?”
萩原和松田与坐在床头的我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我犹豫道:“猜你想找……我妈?”
医生突然后撤几步,一脸的不可置信:“嘶——”她又推了推自己的猫眼形状眼镜,“嘶……这样啊,我明白了。你想出院的话,我可以给你做完检查确认后办理,我不会留下检查记录;但你这件事不算小、你的伤也不算小,就这么出院会很显眼,引人注目的话就得不偿失了。因此我建议你还是——再花点东京警视厅的预算吧。”
见我仍想开口说什么,松田伸手按住我的脑袋,对医生说道:“他接着住院,谢谢您。”
医生确认我没有接着反抗的意思,点点头道:“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她点点自己的名牌,上面印着‘辻晄羅’,“我去给你开检查单……啊,要叫精神科会诊吗?”
我一脸严肃:“这就不用了,我怕记入档案到时候考不了公。”
辻医生一个趔趄,差点滑行离开病房。
充满谜团的関女士和与関女士似乎有微妙关系的充满谜团的辻医生暂且不提,现在,我遇到了我人生的危机!
我盘腿坐在病床上,脸上的慌张早已不见踪影:“我都说了,我真的不明白萩的意思啊!”
萩原也十分硬气,他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你提过你的‘游戏’有回档功能!”
松田本来还一脸冷厉的表情,此刻却瞪大双眼:“哈?????什么跟什么??!萩?!関?”
萩原又一拍自己的大腿振声道:“你在天台上,你还说了‘这次’讣告!被告,你怎么解释?!既然有‘这次’,那‘上次’讣告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又是谁的!你可以开始证言了。”
松田试图打断法庭进程:“等等,有没有人先给我一点前情提要?我以为你们在天台上,是突然因为处在生死攸关时分,所以有感而发开始猜测我和萩殉职的世界线是怎么发展的???再说了,‘这次’这种发言,也可以解释为语法上的错误吧?”
我连忙点头:“啊对对对,就是阵平哥说的这样。”
萩原大惊:“阵平酱!你怎么帮小樹莲说话?!”
我抬头望天:“可能因为现在我们还处于弃犬联盟的合作状态吧?”
松田抬手示意我和萩原噤声:“首先,”他蓝绿色的眼珠子望向我,那注视的力度几乎如有实质,叫我感到刺痛,“请解释一下‘游戏’和‘回档’。”
我:“…………呃,我的中二期来的比较迟,同时还伴随妄想症。以上。”
松田哼笑一声:“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吗?”
我潇洒地抬出:“公安给我(伪造)的精神鉴定报告书!”
萩原也笑着说道:“你知道的吧?东京不大,我们总能碰上他们,顺便核实一下你的证词的。”
“呜……”我泄气了,“我不明白,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吗?”
“……我解释了你就告诉我实情?”萩原思索一阵后答道。
哦?攻守之势异也!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说说看呗。”反正我也没答应说哪个实情,嘿嘿。
萩原垂着眼眸:“我只是想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要把之前在公寓楼里、保护着我的你们两个人,好好保护下来。”他抬眼看我,我耳边似乎能听见之前坐上萩原的车时,他踩下油门那发动机隆隆的嗡鸣声,“所以请告诉我吧!就算只是看过讣告,又或者隐藏不想说的情形都可以,或多或少先告诉我吧!”
举着一只闪烁着水钻光芒的折叠机的诸伏正推门,听见萩原的话,他不禁问道:“……什么讣告?”
我:“嗬呃!”
萩原:“?!”
松田:“呃……”
诸伏清浅地笑着,黑紫色阴云则在他的脑袋上像童话故事里巫女手里搅拌着的毒药一样摇动。他头微微侧偏:“所以,什么讣告?嗯?”
这是命运的分叉路吗?这分明是命运的断头路!
我看着诸伏反手带上病房门,而一旁萩原抢了先机,解释道:“说来话长,总之,我在让関解释他和松田的死因。”
诸伏:“……啊?”他的手探上萩原的额头,“好像也没有发烧啊?”随即他给自己搬来张凳子坐下,我正想要借着这乍一听就有些离谱的问话打个马虎,就听诸伏继续道,“那说明萩原的脑袋没出什么问题。関,你解释解释吧。”
“我!”我咬着被角愤愤不平,“我怎么就死了啊!我没死啊。”
松田抱着胳膊,“按一般的小说和漫画剧情来说,不都是死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看错了人、又或者做错了选择之类的,害得自己和亲人朋友死的死伤的伤,结果波动的心情和强烈的渴望呼唤醒某个远古的、不可言说的存在,实现你‘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的心愿。……而且你在天台上,也说了类似的话吧?‘重来一世’什么的,関你就是很喜欢把真心话藏一点在玩笑话里。我有的时候也很好奇,你在说完自己的笑话、回到家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该不会有偷偷掉眼泪吧?”
好、好狠毒的直球男!
我欲哭无泪道:“我干嘛要偷偷掉眼泪,不被你们看见岂不是都浪费了?”我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死,而且我个人认为你们完全不用知道根本不会来的那个未来啊!因为除了萩原你,其他人的死亡时间节点根本对不上……对不上?呃,应该说,讲不通更合适点。”
萩原‘嚯’地起身:“其他人?如果就按関你说的,未来的你没有出事,那为什么要用其他人指代仅一个人的松田?你真的没有出事吗?又还有谁会遭遇生死的危机?”
我幽怨地开口:“……建议引进米兰达警告,对我这种嘴上没把门的家伙比较友好。”
诸伏笑道:“你刚刚还说ZERO呢,也改改自己在安全的环境里提不起警惕心的毛病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咳,不这么没戒心呢。”
“你怎么在帮関转移话题?”松田来回地打量我和诸伏:“其他人里有景老爷?在刚刚関说漏嘴的时候,景老爷自己也意识到了吧。”
“咳咳咳咳、”我一脸虚弱的躺进被窝,“我有点不舒服,先下了,下辈子见。”
“我去叫医生、”诸伏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被萩原拦下。
萩原咬牙切齿地笑着:“医生说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也好好坐下吧!”
诸伏:“哈、哈哈……”干笑着坐下了。
又是一阵死寂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松田扁扁嘴:“按照関和景老爷的反应来看,我们的顺序是萩、景老板、我然后才是见证了一切发生的関,是这样吗?”
“……还是由我来解释一下吧。”我搓了搓脸,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唉,不是的。我真的没有死;而顺序的话,就我所知应该是萩、阵平和景。我所说的讲不通也就是在这里……萩的话,我们现在应该都知道了,是由当初那起十亿元勒赎案造成的;阵平是四年后的同一天,但奇怪的是讣告上,阵平的职位挂在搜查一课;
“再然后就是景,杀了景的人虽然也在几年后死去了,但问题在于,那个人明明也算是警察……我不太了解卧底的情况,但我觉得那人虽然性格跟我哥哥一样不讨喜,却不像是踩着其他卧底的尸骸当向上的天梯的人。这就是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了解那不会来的‘未来’的原因。”
“…………………………”怎么耳边只有风搔动树叶的‘簌簌’声音。
我面无表情地环顾一圈:“你们非要我说的啊,倒是给点反应吧。”
“我、”萩原喑哑着嗓音开口,却在出声后没能再讲一个字,又把带着发红眼圈的脸埋进自己的手臂间。
“搜查一课?”松田神色坦然,“啊,说起来,四年前没能抓到那个炸`弹犯,我有生起过自请去搜查一课调查这个案子的心,虽然只有一瞬。但如果那时候……这种躁动的心情,可能就不会只维持一瞬了吧。”
这人微微带笑说着话的面容与曾经报纸上讣闻栏里的照片逐渐重合,只是那报纸上印刷的黑白照片散发着新鲜的油墨香气,而年轻面容的主人却早早地故去了。
我撑着下巴问道:“你有参加过追悼会吗?”
松田疑惑歪头:“什么?”
“追悼会是大家聚在一起怀念逝者的聚会吧?我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对松田笑了笑,“也是有关于一位警官先生的,我那时候……很巧合地走到了他被众人回忆着、惦念着的现场。”我的眼神飘忽地望向窗外,“每一个人都记得他,这很奇怪。有点像你在街边看到美食广告,忽然想起某位无法再见面的老友也喜欢吃。”
诸伏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他们是怎么回忆他的?”
他们……我听见有人向他道别,让飘荡着不知所踪的魂灵结束最终的任务;也有人用讥讽的声音吐出祝福:不要再冠冕堂皇地假装自己是英雄了!
我恍然回神,失笑道:“现在想起来有点好笑……有不知情的新人,在伪装的时候选了一幅墨镜和黑色卷毛假发,而被带他的刑警小姐训斥了。”我摊摊手,“我偷偷听完全程,似乎那位刑警小姐担心忧虑着,这造型会不会是死神指定了下一位客人的预兆。”
我看着松田取下墨镜,开始用那微妙的神情翻来覆去地摆弄把玩墨镜,于是问道:“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换个饰品?”
松田哼笑一声吐槽道:“那我不是还得去拉直自然卷?”
我闭上眼睛,试着掩藏自己的泪水:“让人家刑警小姐对墨镜卷发PTSD,自己倒是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呢。”
“不是你说的吗?那些只是不会到的‘未来’,你也该把这话对你自己说说吧。”松田道。
“我可没有因为这个‘未来’担心过。”我咽下泪水,又一派风平浪静地抬头。
诸伏:“……所以……”
我觉得我们现在是在玩天黑请闭眼,萩原那家伙偷偷埋下头不发一语后,连诸伏也在此刻重重地閤眼,还将右手掌心抬起、掩盖住他秀丽的眼眉。
一直闷不吭声的萩原,终于在此刻抬头,通红还挂着泪珠的下垂眼凝望着松田:“……我想说的话,你都明白的吧。”
“啊、久等了。”松田忽然非常不合时宜地痞笑道,“那时候我们应该可以一起打桥牌了吧?也不知道天国有没有模型和跑车卖呢。”
我呛咳:“即使是社交苦手如我,也觉得安慰人的话,这句应该不能被列入其中。”
萩原却笑逐颜开:“阵平酱,你真的好可恶啊!”他带着哭腔这么说道,还抬手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我下巴落在病床上:“………………行得通?!”
第153章 Chapter 153.
//Chapter 153.
“真的假的?”我伸手戳了戳萩原的脸颊, “这就原谅他随随便便偷偷自己任性地死掉的事啦?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小心眼,会对这种事情生气?”
诸伏抹了把脸,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他刚刚有没有哭过:“好长的定语……你刚刚不是说你只是路过、只是听说吗?如果只是萍水甚至没有相逢的人, 你会这么在意吗?不是你的性格。我也觉得你很可疑, 我投松田那个‘唤醒远古存在,交易换得重来一次’的假说一票。”
松田也伸手拍拍一脸傻兮兮表情的萩原脑袋, 附和着诸伏的话:“就是啊, 而且按你的说法, 我先不提景老爷的事,就说我和萩——时隔四年,你就能这么精准地两次看到我和他的讣告吗?”
“咳咳咳咳、”我抱着头倒回病床, “我、这个……这个是我个人上不得台面的习惯,没必要问得那么仔细吧呜……”说到最后, 我开始呜咽,然后把头埋进被褥里掩饰没有一滴泪水的眼角。
可惜这根本逃不过松田的法眼,他伸手一薅,就把我连同被子从床铺上拉起身来, 接着腾出一只手扶起枕头垫在我的后背, 最后徒留我傻愣愣靠着枕头、抱着被子, 接受这三人的瞩目:“……………………呜……”我咬着被角,做最后的挣扎, “这是隐私!我真的只是很单纯地看见了、记下来了,仅此而已。”
“我们不是朋友吗?”松田抱着胳膊, 一脸不忿, “交换?”
我摸摸下巴:“唔, 用什么换?”
我和松田对视一眼,电光火石之间我们二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萩原。
松田痞笑道:“可以吧?”
我沉声点点头:“成交!”
萩原脸还因为哭过而泛着水痕和绯红色, 他迷茫而疑惑地问道:“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既然交易成立,那我就坦诚地告诉你们有关‘讣告’的事情吧。”
在诸伏的偷笑声里,萩原蹙着眉头,无奈地笑道:“好歹先告诉我这个被交易的对象,交易的内容吧……不然根本是强买强卖噢?”
“驳回——”松田懒洋洋地说道,“関,你继续。”
“呃,其实这事很简单,”我挠挠脸颊,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面前这三人的眼睛,“就是吧……我从前有被人用这个威胁警告过,他当时把当天的报纸摔在我的面前,版面正好是一位车祸殉职的警官。我不太记得当时那人是怎么说的了……
“你们怎么这副表情,我对有些事情的记性确实不太好,这应该算是某种大脑的自我保护功能?它确确实实地让我忽略了很多痛苦的记忆,不然我可能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这么理智地跟你们说这些事,”我情难自禁地笑出声,“我有时候感觉自己注视着你们,好像旁边还有一个我在注视着我自己……”他们没有打断我,只是用一种柔软的表情关切地看着我。
“咳,扯远了。那人大概就是说‘你以为自己是多特别的一个吗?看看这讣闻版上的条子,他死了也许还能被人记住,你如果死在这里,没有人会记得你、没有人会在乎你’诸如这般的话,就是这样。”我环抱着膝盖,“从那时起,我就会时常翻看报纸的讣闻版,本来研究院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我看得很勤、记得也很快。”
诸伏明白‘研究院’真正代表的意义,他伸手替我稍稍捋顺刚刚那失败的逃跑计划的后遗症,将我的卷发理出一点人样。
我在这三人无言地注视中,微笑道:“别这么难过嘛。我并不是抱着什么‘同病相怜’的心情,去阅读、记忆那些离开的人们的;非要找个词语来形容,我觉得那种心情应该称作‘嫉妒’应该更合适。”
“‘嫉妒’吗?”诸伏弯着他那双好似有海水涌动的眼眸,“虽然不太明白,但你好像对自己很苛刻。”
是的,那就是嫉妒。
我脱力地滑倒,非常没有正形地用蜷缩侧躺着的姿势说道:“……仔细想想,这话我原原本本地奉还给你哦,景光。”我语调平淡,动作也没有什么幅度,只是静静地将手搭在自己蜷起的腿上,疲倦地闭起眼睛,“我不太明白卧底的准则,跟那人相处的时间也不比你多,所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诸伏的表情我看不到,但他没有犹豫太久,就回答道:“什么问题?”
“你觉得赤井秀一……他会在你身份暴露后,作为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他会怎么处理你?”我闭着眼问道。
“……………………”
今晚的房间,时不时就要比我一个人独处时还要安静。毕竟我一个人时,偶尔还有无由来的声音,对我细碎的絮语着什么。
松田的声音充满疑惑:“是那个FBI?我记得他的代号是莱伊吧。也就是说,HIRO在你的视角里,是身份暴露后被FBI杀死的,几年后这个FBI也死了?”
“现在想来,他的死也很有问题,但这之后再说吧。”我长叹一口气:“我不是为FBI说好话或者开脱什么。景光,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觉得在那一刻,他会怎么抉择呢。”
诸伏有些艰涩地说道:“……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花了这么久才回答?”我抱紧自己的大腿,“因为你想起了,之前霞多丽假称自己是公安逃离组织时,你为了保险起见,将自己的死亡当作某种道具托付给我的事了吧。你想起了自己要求我如果见势不对,要接下你死亡的‘罪名’和‘荣光’——
“没错,就是接下!因为你知道我线人的身份,而信任我,所以跟我和盘托出这托底的计划,但你根本没打算让我动手,越认识你越能叫我确认这一点;但即便如此,你没有办法确信自己在重刑下,不会吐露出同在组织里的零和我的信息,你很干脆地选择自己的死亡,还准备给我当养料,真是周到啊——到了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为别人着想,真不愧是你啊。
“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是莱伊杀了苏格兰,这样就说得通了……那个沉默地没有月亮的夜晚,你在天台上,并不在乎莱伊准备做什么、说什么,你决定要在暴露身份后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自尽!带着所有的秘密孤零零地在不知敌友的人面前,咬着牙自尽!”
说到最后,我努力抽吸着空气,还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那磕碰的‘哒哒’声古怪极了,很像是某种求救的摩斯密码。
有人伸手将我从床上扶起来,我这才睁眼,发现居然是安室、不,这个严肃而正直的神情,是降谷零。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
他开口却是对我问道:“你抖得很厉害,要不要叫医生来?镇定剂呢?”
我艰难地吐字:“不……也不能算孤零零,毕竟按最后的结果来看,波本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他汇报了他听见的枪声、拿着左轮手枪的莱伊,和心口中弹、确认死亡的苏格兰。”
如果是记忆没有完全取回的我,可能还会在此时爬起来质问这位我在这一周目才真正认识的友人为什么;但现在显然不需要了……我忽然有些明白这种心情。
黑泽总说,我弟弟很懦弱,他说的没有错。
如果说诸伏景光这么行动的内核是某种‘不信任’和‘过份奉献’,想要让伤害只止步在自己的范围内;那我这种偷死怯生,则更接近于‘畏惧’——
我害怕活下来的人只有我自己。我以为为求生不择手段是可以被我自己认可的信念,即使像狗一样撕咬求生,我也没有怀疑过这种信念。但一切的最后,环顾四周,发现真的只有我从这场风暴中生还……那真的太痛苦了,求死比在那个时候求生,容易得太多。
“関?!”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里,传来松田带着惊慌的声音。
我听见他的声音,和记忆里那位据说谋害了这位叫所有人都抱有过怀缅的警官的犯人的声音重叠起来。
我猜我的幻听又发作了。这位列我当初选择清理掉记忆的原因之一的精神健康,现在已经成为了某种提醒,像是游戏里加粗的那行字,生怕你不知道它的重要性。
那时我太年轻、以为一切都还有希望。我走过街头,也以为自己只是听到一位走投无路的犯人,最后无力的诅咒。但实际上,那句话坚实有力地打在我的身上。
我以为我只要能活下去,我就会感到满足,可在血泊里祈求着我的同伴能回来,黏腻腥滑的红色沾满我的手和脸的时候,恶心的气味和触感又重新唤回过去的一切,我又听见了那刻薄的声音:
不要再冠冕堂皇地假装自己是英雄了!
你只是个在原地打转的懦夫!天上燃尽了的太阳,对你而言也只是落在身上令人烦躁的蜡泪;行于人间的走肉,对你而言却比尸体更可怕,因为你知道连它们都保持着渴求未来的本能,而你却没有。
你的眼中读过、耳边听过、鼻尖嗅过,但你这里什么都没有。
把你丢进水里你会挣扎吗?我听说早年大家都是这么学会凫水的,也许你该试试。
也许我该试试,我听见那讥讽的声音重复道。
我必须做点什么,因为我曾经选择什么都不做。
我伸手抓上正抵着我下颌,试图让我从过呼吸状态恢复过来的松田的手,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病床旁这一圈人现在在我朦胧不清的眼中,只剩大致的轮廓,但可以看得出他们都围了上来。
萩原问道:“関?你想说什么?”
我伸手精准地抓中诸伏握在手里的我的手机,即时看不清,也丝毫不影响我迅速找到快捷键播出那个电话——
电话的‘嘟’声响了三次后,黑泽衔着烟而显得有些咬字不清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我‘咔’地合上手机挂断电话,吸了吸鼻子,对着错愕地众人抬手道:“让我洗把脸,我们继续。”
黑泽虚幻飘渺的声音还在絮语着:‘你无法让目标按照你的心愿行动,这有点反直觉,所以你的目光不能落在你的目标上。来,手扣上扳机,眼睛直视前方,跟你的瞄准器连成直线,让线的另一头是你的目标。不断修正你的路线,然后把握时机、扣下扳机。’
松田手里的墨镜都被刚刚的混乱,吓得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你洗脸的时候,看看你那副样子吧!还继续?!”
我恶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说道:“我今天必须要把你们这几个家伙给我带来的精神伤害,好好地算一算账!”
“……”安室犹疑道:“我也在被算账的范围里吗?”
修正、然后扣下扳机!
“呃,你这个比我活得还久的家伙,坐观众席第一排吧。”我歪头说道。
第154章 Chapter 154.
//Chapter 154.
我抱着胳膊, 一脸凝重地问安室:“所以,你听到了多少?”
一旁松田无语地接过萩原给他的毛巾,转手递给我:“先擦擦脸吧, 你的脸在下雨。”
我看松田就快把毛巾拍我脸上了, 只得赶忙放下装腔作势的手,去接过毛巾擦脸。
安室则是一脸无辜:“不是说好我坐观众席吗?怎么也开始审问我了。”他的指尖搔了下脸颊, “也没听到多少, 不过该听到的, 都听到了。你放心,我会跟这家伙好好谈一谈的。倒是你这个身体状况,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松田忙得很, 给我递完毛巾,还要给萩原递纸巾, 中间竟然还抽空吐槽安室:“你能狠得下心跟景谈这事吗?”在安室羞恼的‘好好喊人家名字’的背景音里,松田丝毫不害怕慌张,继续说道,“还不如让関来说, 有点……神来一笔的感觉。”
我从毛巾里鬼鬼祟祟地露出一双眼睛, 闷声道:“要吗要吗?我正愁没处撒泼呢!”
安室无奈道:“?????到底是谁惹你了啊, 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不找那个人去?”
我幽幽出声:“景还没有说什么呢……你怎么急上了。阵平说得没错, 你哪里狠得下心‘教育’景。”
“……”安室揉了下自己的鼻尖,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道, “你怎么也叫上HIRO了。”
萩原用他好似感冒了十天半个月的鼻音, 闷笑着说道:“故意的吧。看你在意阵平酱喊‘景’, 所以特地把‘景光’换成了‘景’,想看你生气这样。”
“完全是小狗。”松田肯定道, “开门的瞬间就要冲到屋外,但不会跑掉,会回头看看你生气了没有。”
“这样吗……还蛮形象的。”话题中心的诸伏放下遮住眼睛的手,“関,你刚刚……最后说,‘最后’波本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对吗?”
我愉快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笑眯眯地很没有人性地说道:“是的!听你的声音,原来勇敢如你,也是会感到害怕的呀!”
诸伏有些虚弱而颤抖的声音慢慢镇定下来:“在那之后呢?还发生了什么。”
我歪歪头:“波本吗?他挺好的。实际上,我一直在权力和实务的核心圈外,跟他不熟、也不太清楚他的事。但只是道听途说里的波本的话,没有你们的日子里,他也过得挺好的呢。”
安室一开始没有要阻止我的意思,但听到一半,他就皱起了眉头,等我把话说完,他便出声问道:“等等,为什么是‘你们’?”
我:“咳咳……”
松田:“咳咳咳咳!!!”
萩原:“我想起来这次炸`弹勒赎犯的报告还没有写,我先回去加班了、”随即被松田拽住发尾,拦截了逃跑的步伐。
安室眼睛像覆了一层阴翳的膜,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是‘你们’?”
我看看已经躲到一角正在哂笑着的松田和萩原,又看看抱着胳膊、表情晦暗生涩的安室,开口道:“因为警察鲜有革职,但总有殉职的?”
萩原抱着松田的胳膊惨叫道:“小樹莲!这话说不得的呀!”
我表情自若,就差端杯咖啡啜饮一口了:“这不是研二哥你之前说过的话嘛。哎呀,我也只是……总结转达给这个、还有朋友在身旁的波本酱,大家其实在这个时候是可以笑着听过去的故事的吧?毕竟又不是那个、唔唔唔唔!”
“我终于知道萩的心情了。”捂着我口鼻的松田略显颓丧地叹了口气,“究竟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啊?”见我不再挣扎,他把手松开。
我幽幽出声:“没人教我。没有朋友的家伙,就是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人自言自语多了,是会有些刻薄的,你就让让我吧。”
松田:“只有你是这样的吧?”
我羞愤道:“马自达你还说我呢!你这话也很伤人啊——生而为一个平凡还善妒的人,真是抱歉了呢!”
静默不语,只是噙着眼泪看着我们的诸伏,终于在此时开口问道:“所以当时真的的是想要调节一下气氛,才说的‘遗言’吗?”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声道:“现在是来跟我算账了吗?……是啦、是真的啦!说起来……我要去跟医院调一下监控!你们这么遮遮掩掩地,真的叫我好好奇你们当时的反应哦。”
安室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我今天必须要让琴酒给出関女士的联系方式,你的教育问题一定得有个合适的解决方案才行。”
我滑跪:“您别!我们家只有棍棒教育,这不符合您高尚的人格和价值观啊,别脏了您的手!”
松田‘嘿嘿’笑着,幸灾乐祸地提醒我:“可人家是黑心的公安呢。”
我窃窃私语:“我在给他戴高帽呢,你能不能别打岔。”
安室对我是真没有办法,他叹了口气:“你啊,真的没有因为这种……极具特色的说话风格,而出过问题吗?”
“直接说缺乏道德的说话风格就好啦。”我得意洋洋地笑着,“没有诶。一般来说,能打得过我的人很少,能用权力压迫我的人,也因为他无人可用,被迫忍下这口气呢。”
“BOSS吗?”安室问道。
“朗姆啦。”我捧着心口,语气哀婉,“可惜这一次没看到几次他恼羞成怒的表情,以后也再看不到了,想想还真是有几分对他的想念。”
诸伏笑弯眼睛,眼角的泪珠也被这动作眨掉:“就是用的现在这个语气吗?我也觉得很可惜,没能见到这一幕,以后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安室无起伏地干笑两声:“还真没有机会了……这家伙,好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朗姆干掉了。”他伸手指了指我。
“透酱总是把我说得很无理取闹。”我扁扁嘴。
安室却若有所思,“我本来以为是你与他的矛盾不可调和,又或者他发现了你的一部分端倪……但等我意识到我其中一封‘朗姆’的回信,居然是在那具无名氏的死亡时间之后……”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我扯了下嘴角,“所以,你如果不是无理取闹,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超、超绝的反应速度啊……
我加入了萩原和松田的‘成团’行动,在他俩的膝盖旁底气不足地回答道:“公安老爷,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进步啦!”
松田顺手拍拍我的脑袋,给我翻译道:“他嫌公安给的不够多。”
我倏然抬起脑袋:“????松田君,有点公报私仇了哈?怎么说话的呢!讲得我好像要弃明投暗了。公安给的不够多,我还可以找FBI、找CIA、找FSB、找ICPO啊!不要拘泥于眼前,你的眼界要开阔,只要是人才,哪里都是有市场的。”
萩原对着安室翻译道:“他意思是再不加钱,他就跳槽给别人当线人了,反正他也没什么职业道德、不懂什么叫道上的规矩。”
我:“……………………”
我:“呃,也差不多,挺精准的。”我摸摸下巴,“不然萩你跳槽吧?你给我打工,我给你发工资。”
安室立马替萩原否决:“萩原就是因为警察不会失业才去当警察的,你的工资给他发三个月,划钱的卡就会被你哥停用的吧。别听他的。”最后他朝萩原抬抬下颌。
我挂着两颗半月眼:“哈?他这么说你就信了?谁会因为不会失业而去当警察啊!”我冥思苦想,“怎么我这么跑火车你就不信,难道我的信用值有这么低吗?”
“………………………………”
我冷声道:“喂,你们沉默着想什么呢?”
诸伏轻咳一声:“咳呃,那什么,没什么。関你应该饿了吧?我们去给你买便当,想吃什么?”
我怒拍床板:“欲盖弥彰!遮遮掩掩!对我有意见、那就有着吧,我也不会改。……咦,说起来,班长不是去买饭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这样吗?”安室接到,“我去找找吧。”
松田抬手示意他等等:“你就不要出去乱晃了,免得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了。我去找班长。”
萩原也笑道:“不急的话,就跟小樹莲多聊一会。”他垂下眼看我,“说真的,小樹莲,不用叫精神科来会诊吗?听那位辻医生的说法,她正好还能给我们打掩护。”
安室从松田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也赞同萩原的提议:“就是啊。你刚刚的状态真的很奇怪,之前医院开的药你也从来没有吃过吧?真的不用医生给你开点镇定助眠的药物吗?”
“已经指定上了镇定药物吗?公安老爷,听起来很有药物滥用的倾向噢。”我说道。
“转移话题禁止、讳疾忌医禁止!”萩原夸张而搞怪地给我用手臂打着叉。
我装作害怕地抱着自己的胳膊:“那到时候万一真是精神分裂怎么办?会给我开什么药?奥氮平吗?”我抖得更加狂野,欲言又止、又可怜兮兮地开口道,“吃完之后,你们几个是不是就会消失啊?睁眼之后,我又是在只有白色的实验室里,周围是冷漠的研究员,身上还捆着束缚带……”眼角还跃动着几抹泪花。
安室的额角跳动着如同恶兆的青筋,他缓缓抬手握拳,伸向我的头顶:“以为自己又在活跃气氛是吧?觉得我们是幻觉是吧?”他嘴角是甜蜜而危险的笑容,“现在我就让你感受一下,我们到底是不是幻觉!”
我抱着我那本就不灵光的脑袋惨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
然后艰难地在病床上左右躲着暴怒公安的正义铁拳,当一只被打的鼹鼠。
没成想,在我惨叫哀嚎的同时,在我们楼层上方的天空,也在这一时刻响起一声尖利但短促的惨叫声:
“呀啊————”
第155章 Chapter 155.
//Chapter 155.
“什么声音?”我一个鲤鱼打滚, 动若脱兔地向窗户跳去,名正言顺地逃离了黑心公安的教育活动。
把头探出窗外的姿势让人有种要抽筋的感觉,我干脆转了个身, 双手撑在窗框上一使劲便整个人坐在了窗框上, 然后身体后仰抬头看去——
“呜哇!”我惊叫出声。
而我的旁边窜出的那两个毛绒绒的黑色脑袋也跟着朝楼上喊道:“危险啊!”
只见楼上的窗户旁正有个留着短发的校服女生,正被一只穿着灰色外套的胳膊推搡着, 上半身都已经探到窗外了。
那校服女生似乎准备凭借自己的力量挣脱出灰外套的挟持, 竟然主动半坐在窗框上, 接着腿支撑着墙面的力量,给自己着力点去伸手拉扯那只胳膊,摇摇欲坠在窗外的半个身子真是叫我都捏了把汗。
我朝着女生喊道:“现在的小朋友这么厉害吗!别玩特技表演了, 快回房里去——我现在来帮你!”
校服女生忙里偷闲瞥了我一眼,愤然回击道:“我又不是樹莲哥你!我哪有在玩极限运动!这个混蛋——”她骂着, 我看见她试图用指甲去抓面前人裸露在外皮肤,也许是脸、又或者脖子。
“怎么是园子你啊!”我下意识向上伸手。
“喂!関、”诸伏短促地喊道,而一旁安室想要抓住我脚踝的手堪堪与我擦身而过,“太危险了啊!你能不能别!”
我握着窗框上方的墙沿, 一个引体向上翻了上去, 在目测三十公分的沿体上站定, 可以说楼上这层的窗台已经是触手可及的程度了。
灰外套见我来势汹汹,他松开对园子的挟持, 转而想把对他来说也是触手可及的我,从这墙沿上推下去:“小子!别多管闲事!”
楼上房门此时被人用力地‘砰砰’敲着, 园子机灵极了, 正往门边去, 准备给来人开门,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粗犷健气的声音喊道:“里面的人, 离门远点!”
园子悚然地后撤两步,看看门又看看那灰外套,她应该是瞥见了灰外套正从自己的外套里掏着什么,于是提醒道:“樹莲哥!小心——”
“TAKE THAT!”我朗然道:“吃我祖传正骨拳——”
“砰——”
“砰——”
我对着流着鼻血、颤巍巍倒地的灰外套吹了个口哨,随即疑惑道:“怎么有两声响?”
“铛——”门撞上门后铁柜的声响将我的视线唤去,就看到伊达的腿还悬在半空中,他和他身后的松田沉默不语地看了眼地上的灰衬衫,又转而看向人还扒在窗外的我:“……”
而冷面帅哥马自达困的身后悠悠窜出两个脑袋:“樹莲哥?!”
“啊哈哈……是新酱和兰酱啊。”我心虚道:“……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事了,那、那我先回去了?”然后便准备原路返回。
伊达三两步就上前拉住了我,然后像抬一米八的宜〇熊玩偶一样,说不费力但也不太轻巧但也不怎么费力地把我薅进房内:“今天一天下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松田他们面对你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了。刚刚救人情况特殊,从窗户上来没、没问题,”他不会咬到自己的舌头了吧,伊达继续说道,“但现在安全了,就要选择合适的方式退场。知道吗?”
我余光瞥见那扇刚刚被伊达一脚踹开的房门,郁闷地点头:“我明白了,下次我会踹门进来的……这样比较帅……”
松田喃喃,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孩子大了,现在再当着其他小朋友的面揍他,有损孩子的自尊心。”
“????阵平酱,你清醒点,为什么会突然看起育儿圣经啊!”我大惊失色,人吓得就要贴在墙上去了。
小新一严肃道:“如果那个‘孩子’指的是樹莲哥的话,一切都合理了!”
我默默举起拳头,提醒道:“新酱,可如果我是‘孩子’的话……孩子之间有打打闹闹,是很正常的吧?”
小新一滴着冷汗对我呲牙一笑,闪身躲回松田身后,只有他‘嘿嘿’的笑声还能被我听到。
我朝伊达和松田望去,疑惑不解道:“所以不是去买便当了吗?这又是什么情况?”我踢了踢脚边被我恩赐香甜睡眠的灰外套。
“啊,班长在回病房的路上碰见了这三个孩子,听他们说是在新闻上看见你,想来探望你……说起来,你们是怎么知道在这家医院的啊?”松田把两个小朋友从自己身后拉出来,“先不说那个了。然后就碰上地上那个,正纠缠着护士长,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想要找这个医院里的某位护士吧。那短发的小姑娘当时就看不下去……喂,関,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我摸摸鼻尖:“呃,我想说要不要去给你们借点长野警官?……!!!喂,这就恼羞成怒啦?!”我躲闪着松田一看就没用力的拳头,没想到这家伙是虚晃一枪,转而对我使用了禁锢技,拦胸将我挟持在他的臂弯里。
伊达莫名其妙对松田竖了个赞许的大拇指,随即叼着牙签对松田说道:“松田你带他们回病房,我把地上这个处理下。”
“O·K。”松田以一种大丰收的架势,一个人出门,五个人回来,出现在楼梯口的萩原面前。
“看起来,一切都不错?”萩原显然是带着另外两个人的份来查看状况的,见我们看着起来都没有大碍,便笑着问道,“这几个孩子是……”
“来看関的。”松田垂眼看我,“你什么时候还成了孩子王?”
萩原失笑:“阵平酱,这是那三个孩子啊!我们之前见过的园子、小兰还有见过几次的新一啊!”
松田揽着我后退两步:“怎么会,长这么大了?!”
我小声附和道:“我也想说呢!我明明感觉上次见他们,还是可以一只手抱三个的大小。”
松田埋头与我窃窃私语:“就是啊……萩不说的话,我根本没认出来啊!”
小新一扁着半月眼:“喂喂,不要用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说这些啊……”
萩原一手牵过一只,边回头对我和松田笑道:“中学生一天一个模样很正常的啦。”
……
等伊达把灰外套塞给附近的巡警,我们几人带着孩子们终于好好地吃完了这顿来之不易的晚饭。
萧瑟的晚风里,我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松田的外套,跟松田一起很没有帅哥形象地待在路边等人——不过仔细分辨一下,就会发现原来没有帅哥形象的人,只有我。
就在刚刚萩原和伊达分头去送孩子们回家,而另两位见不得人的同伴则在我们一个转身的时间里就找不到了踪影。我和孩子们挨个道别时,小新一还握着我的左手,悄声问我是不是也是警察。
抬举了,真是抬举了。我默默地把左手抽出来,换成了光洁没有枪茧的右手握住小新一的手,把他交到伊达手中,顺口告诉小新一他,千万别多想,少看点警匪片,我就是个普通人。
萩原在旁边接打电话,我本来以为他是在找人把他的挚爱RX7开来,没想到挂掉电话后,他游弋飘忽的视线落在我和松田身上:
“阵平酱,姐姐刚刚说看到了我们的新闻……‘虽然脸马赛克得严严实实,但你们俩欠揍的气质是在掩盖不住’这么说着,就赶来了东京,等下就到医院门口。……我送孩子们回家,接姐姐的事,就拜托你和小樹莲了喔?”然后就跟后面有鬼在追他似的,带着小姑娘们逃走了。
空余松田伸手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什么?千速来了吗???喂——别留我一个人啊!”
萩原袅袅余音传来:“还有条比格呢——比格呢——”
时间回到现在。
蹲在地上的‘比格’歪头问道:“姐姐?”
半靠在路边隔离护栏上的松田答道:“就是之前说过的,萩的姐姐——这个引擎声?”他侧头往远处看去,一辆甩出一条红色光带的机车带着由远及近的轰鸣声出现在我们面前。
“呲——”那机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停下,来人利落地下车,边将头上的安全头盔取下,一头橘棕色的长卷发像电视上女明星代言护发产品时的招牌动作甩动开来,比萩原研二颜色艳丽但肖近的面容对我们飒然笑道:“哟阵平——地上这只小朋友就是研二说的,你的新弟弟吗?”
“研二那家伙……”松田抽着嘴角。
好、好帅!好美!好厉害的样子——
轮到我蹬鼻子上脸了!我从地上跳起,以超出寻常的热情伸手招呼道:“是的姐姐!我就是阵平酱的弟弟——”然后把脸凑到松田脸侧,“松田樹莲!”
“是樹莲啊,”萩原的姐姐笑道,脱下手套对我伸出右手,“萩原千速,很高兴认识你。……阵平的‘弟弟’啊,这么一说,你们两个还真有一点像。”
我边向萩原千速伸出右手,余光却瞥见一辆黑色的老爷车正从萩原千速身后的车道上缓缓驶过:“……………………呃…………嗯……我要说什么来着……”
松田:“………………”
我:“………………………………”
萩原千速循着我们的视线回身望去:“怎么了吗?好帅气的车,是保时捷356A吧。”
……世界,我不能原谅你,竟敢在这种时刻偷袭!以痛吻我!我要告你猥亵!!!
“……”松田‘唔’了一声,犹豫道:“那辆车,是保时捷356A——也就是関你哥哥开的车型啊?”
我握上萩原千速的手,机械地轻晃两下,表情滞重:“虽然我不知道356A是什么……但我认得人啊!”我表情哀恸,泪眼朦胧地可怜道,“千速姐,要是我回不了家,请一定要、千万要替我作证,这都是松田的错!”
“喂!”松田抗议,“明明是萩这么向千速介绍你的啊?”
我幽幽出声:“但我没有办法跟千速姐控诉她的弟弟啊,难道你可以?”
松田:“……咳。”
我狐疑抬头:“嗯?哦?哦——?嗷呜!”
松田一拳落在了我只剩八卦在发光的脑袋上。
第156章 Chapter 156.
//Chapter 156.
“我可以的。”松田一脸严肃地跟我强调, 明明此时我们都已经在走回病房的路上了,他还耿耿于怀我刚刚说他‘没办法跟千速控诉研二’的这句话,“我真的可以的!”
看吧,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调侃着斜了松田一眼, 嘴角还挂上欠揍的邪恶笑容:“嗯嗯嗯,我知道了, 你可以的, 你超级可以的。”
“你!”松田气恼地薅乱了他那头自然卷。
站在我和松田中间, 把刚刚那阵‘跨洋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的萩原千速则是顾及这自己在医院,忍耐着不要笑出声:“这样看来,樹莲更有哥哥的样子吧?阵平。”
我举双手赞成:“就是啊!阵平酱真幼稚。”还朝松田做了个鬼脸。
“十七号房的病人, 你刚刚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人。医生叫你去做检查。”一位没有见过的护士从我身后叫住了我。
我们三人循声回身望去,我瞥了眼来人的头顶:“啊?知道了。”我看向松田和萩原千速:“阵平酱, 你带姐姐去病房先坐会儿,要休息的话不用管我,我先去做检查。”我摆手示意松田不用跟过来陪我,“只是做个检查而已, 怎么还要家长陪同?”我笑眯眯地说道。
我在松田吐槽着‘这就叫上姐姐了’的背景音里, 三步并两步, 追上了前方的护士。
我以一种非常没有边界感、又很不礼貌的距离,凑近这位陌生的护士小姐耳边, 悄声问道:“贝尔摩德,你怎么又回来了呀?”
“啊啦, KITTEN, 你这次反应——倒是挺及时的嘛。”护士小姐——也就是贝尔摩德, 这样对我说道。
原先面容有些憔悴、打扮也素净的护士小姐,此刻的脸上透露出一种怪异又格格不入的神采, 这种微妙的差异感,让她原先扮演出来的冷淡气质一扫而空。
“别光顾着调侃我的愚钝了……怎么?又有什么好事想起我了吗?”我趁着处在大家看不见的角度,小心地扯住贝尔摩德的衣角,轻轻摇晃着,一边小声‘求饶’。
“倒也算不上是好事,只是有个临时的行动需要叫上在这附近的代号成员。”贝尔摩德对我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在带着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非常随意地将她脸上的易容撕扯下来,接着甩落了她那一头砂金色的长卷发。
这一幕却叫我看得有一丝莫名其妙的眼熟。
听见贝尔摩德的说话,我几乎是小声地在这空旷的楼梯间哀嚎出声:“天呐!快放过我吧,我才刚搞了这——么件大事。组织这是谁?叫人家快来看看我的病历报告吧,那上面可都贴着病危通知书呢。”
“哈……小朋友,我只能说你都为他们做这么多了,却不为我们做点什么,会很突兀的哦?”贝尔摩德用她的指甲轻轻点了点我的脸颊,这次她的指尖还是杏仁型的,所以着实是有些刺挠我的皮肤,我像是被一只伸出了爪子的猫轻拍着,又像有虫子擦过我的脸侧。
贝尔摩德这好似提醒,又有些威胁的语气,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不适地挠挠脸颊,问道:“你该不会是心里对我有什么不满吧?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合作和沟通都十分的良好呢……”
“KITTEN,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种错觉?只能说某人实在是太忙了,忙着给条子做事,却也不肯回一下我的消息,我等呀等呀……等不来回信的我,只好现在亲自上门来索要一下我们,我们沟通的进展了。”贝尔摩德微眯着她那双水绿色的眼睛,带着一丝冷酷意味,注视着我,“我的人验证了你提供的药品的成分,但我希望你可以……当面为我复制一份药品,这样我们的合作关系就算是正式成立了。”
我几乎是悚然意识到,贝尔摩德这家伙可是除了黑泽之外,唯一一个真正属于组织的成员的我的合作商。
对待她的态度可不能像当初对待霞多丽又或者其他正派人士那样,那些人可能会在我的犹豫迟疑,甚至已读不回中,找出一丝给我的借口。但贝尔摩德可完全不是这样的人。
只能说安室还是有先见之明,我也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行了。
于是我赶忙镇定地开口解释道:“原谅我的鲁莽和失礼吧,莎朗。毕竟你知道的,我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孱弱。我不是说你——我是指我在警界这一方面。这两个孩子可以说得上我难得拥有的,身在这个领域还听话的、乖巧的合作伙伴了。”我叹着气,摊手继续说道,“一下有不识相的人来招惹他们,我啊……”我笑出声来,“实在一下没忍住,给了那人一个教训吃吃看呢。”
一套黑警的连招下去,谁吃了不迷糊啊?可以说光这招,都够我吃到八十岁了。让我们谢谢波本酱!
贝尔摩德的脸色由阴转晴,她微微点头,语气终于有一丝赞许的态度:“原来那就是莱伊今天说有事拒绝参加活动,却又让我看见他在见义勇为、按着个炸`弹犯去自首的原因啊。”她微笑着,“不过……我觉得你下次可以尝试直接选择高管名流,他们实用价值比较高,还身体力行‘六人定律’,你想做什么都更容易。”
贝尔摩德的前半句话倒反而叫我身上的冷汗,真正地下成暴雨了。东京有这么小吗?走两步都可以遇到熟人。
我强装镇定,面上一派八风不动,继续笑眯眯地说道:“莱伊他的能力确实不错。不过,这话可别叫GIN听到了呀。”我装着无辜点点自己的脸颊,对贝尔摩德后半句话进行了全然的无视,毕竟我现在这张脸,全东京警视厅大楼里的人都该认识了吧,这个时候去笼络警界高层,只怕大家排着队给我发猪扒饭,只求我能高抬举着行贿证据的手,给他们的业绩添砖加瓦。
我随口问道:“说起来……GIN呢?他也要参加这个行动吗?”
“说起这个,也不知道朗姆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把这次行动的负责权全权交给了琴酒,琴酒现在应该很高兴吧。”贝尔摩德坐上驾驶座,边为我解释道。
‘朗姆’把权利交给黑泽?那不就是左手倒右手。
我在副驾驶座上差点笑出声来,堪堪才忍住了这股冲动。
我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伏特加应该也来了吧?那为什么还要叫上我呢,给我报成伤员,报病假,放我一马嘛!莎朗。”我扮可怜、扮无辜,寄希望于贝尔摩德能不能心软,试图以此让她放过我,今天不把我抓去加班。
“哦,你不知道吗?伏特加先抢了你这个病假呢。”贝尔摩德的语气里有非常明显的挑拨离间,但配合她这毫不掩饰的态度,反而让她看起来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所以轮到你去给琴酒开车;而我则老样子,用我的身份混进会场。”
对哦!贝尔摩德不是也负责技术吗?……不对不对,我被她带跑了自己的思路。实际上,我坐在车里面负责远程的话,反而比较轻松一点。
等等,还是不对呀!这不相当于我莫名其妙失去了病假,还要说服自己,其实我这份工作接的很轻松、很有性价比?
贝尔摩德,原来你才是PUA大师!
尽管这一切心理活动都只是我自己的脑补,但我非常干脆利落的给贝尔摩德扣上了这一个头衔,然后丧里丧气的搭着贝尔摩德的车,在十分钟后,像是某种交接货物一样,被贝尔摩德随手使唤送去了黑泽的副驾驶座上。
什么?副驾驶怎么了!为什么要问我,不是我开车吗?
就问我敢开除了贝尔摩德,谁敢坐我的车呀!
一上黑泽的车我就开始控诉:“为什么病假会给三郎用掉了???”
“心理创伤。”我听见黑泽语气冷淡地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讲烟熄灭在随身的灭烟袋里。
Emotional damage?!左括弧那种语调右括弧。
我在车厢里,毫无道理地高声抗议:“这种每个东亚人都会有的精神问题,也可以当做请病假的理由吗?!”
作为天生的精神病患的黑泽,他本人显然是对我的声讨毫无共鸣的。
黑泽把便携电脑递给我,那一看就是鱼塚的便携式电脑:“你肯定是在哪里得罪了那女人,不然这里其实根本没有其他人记起你来。”
是的……我还真的是得罪了人家。我心虚了一刹那,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好、好伤人啊。虽然这种‘遗忘’,在发工作的此刻显得尤为的重要,但从你口中说出来,那种伤人的感觉反而比‘加班’的痛苦,来得更加强烈些。”我避而不谈因为什么得罪了贝尔摩德,赶紧转移了话题。
“老样子,只用覆盖监控视频。”黑泽的眼珠子只是轻轻地扫过我的身上,没有接我的话茬。这种轻乎的感觉,好像他明知道我在想什么,但还是把我试图掩盖的问题也一并轻乎地放下了。
虽然在这种黑暗的犯罪氛围里说这种话不太合适,但我突然很想说,这种被偏帮的感觉真是——
爽!爆!了!
我的眼睛朦朦胧胧地蓄起雾来,然后我又用一种很是感动又热切的声音对黑泽说道:“……那我的加班工资呢?”
“……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忽然,黑泽外放的语音频道里,传出安室语气有着隐约的敌意和不对付的声音。
“为什么阿碧辛斯会有加班费?”怎么连香缇也在。
我也很不平呐,这不是还有一个搞情报的吗?这也非要把我叫来……看来我真的把贝尔摩德惹得很彻底呢。
我摸摸自己的鼻尖,随口跟两人说道:“这是组织给伤残成员的额外补助。乖啊,道上的事别多问。”
香缇那边风声很大,估计也是在狙击点埋伏着,她问道:“哈?你是哪门子伤残?”
没等我说话,黑泽‘为’我出声解释道:“阿碧辛斯的脑子有点问题。”
我、你!
非要这么说,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我恨恨咬牙,伸手拍关了正传出笑声和欢快空气的语音频道:“我要罢工!我是病人、我走不动啦!”
黑泽已经把车停好,昏暗的地下车库里,他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却仍然清晰。他伸手试图把我拉出他的爱车,我干脆一个猴子成精,伸出手臂将自己悬挂在了黑泽的脖颈上。
黑泽:“咳、”好悬没勒着黑泽的脖子把他勒倒,他沉声把我换了个方向,塞到了他的背上:“你是小孩子吗?”
“我可以是!“我扬声说道。就着这个姿势,我把脸埋在黑泽的肩窝,像一个挂件,又或者即将垂落地面的围巾,随着黑泽的走动,在他身后晃荡着。
我小声地喃喃道:“唔……总之,对不起。”
黑泽的声音跟他的步伐一样沉稳:“我原谅你。”
“……我不是为了刚刚差点把你勒死的事道歉。”我小心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黑泽,提醒道。
黑泽仍是古井无波,连眼神都没分给我一个:“我知道,我原谅你。”他抬手按下电梯的上行键,“无外乎是你那些存在过去的‘未来’……你能明白它们对于我来说,其实是不存在的吧。”
“所以对于你来说,你是在为我‘没有对你做过’的事道歉吗?”
“我不是神父,你如果对我寻求告解,我有响应你的必要吗?”黑泽的疑惑也是平静的。
“所以你就是在原谅我,无论我做了什么。”我又把头埋回他的肩头,闷声问道:“我可以偷偷流眼泪,像小时候那次,把它们盛在你锁骨里养金鱼吗?”
黑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穿着单衣,它不防水,你的眼泪会全部被它吸走,完不成你那盛住眼泪养鱼的异想天开的想法。”
我感觉黑泽刚刚吐的那口气,是在忍耐着他把我送去精神科的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但你这么仔细地思考我无厘头的要求,这会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我小声地吐槽反击道。
“是你的风格。”黑泽扯扯我的病号服,“下来,等下有其他人。”
在这种幸福的挫败感里,我灰溜溜地按黑泽的指示,从仙境落回人间了。
第157章 Chapter 157.
//Chapter 157.
电梯运行的时间超出了我的预计, 迟迟没有到我们的目的楼层。
“不过照你这态度来看,你肯定对那个‘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吧。”眼见着就快到了,黑泽忽然开口对我说道, 他继续问道:“所以你做了什么?”
说好的会原谅我的呢?黑泽, 你发誓你只是好奇心使然才这么问的,而不是想要杀我个措手不及。
一时之间, 我实在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黑泽自然也注意到我那不协调的、抽搐着的面部肌肉, 他对我垂下眼睛——我总觉得这个动作很像佛像慈悲地垂眸——可他又缓缓朝着我咧开一个好似鲨鱼闻见了血腥气息的微笑。
在电梯抵达目的楼层'叮'的提示音里, 我听见黑泽对我带着不可闻的笑意,说道:“我明白了。看来我之前还是错怪你了,你原来也是可以做得到的。”
“……”我无言地抱紧了手中的便携电脑, 追上黑泽离开电梯的脚步,跟在他的身旁, 悄声问道:“你怎么会是这个反应?你怎么能是这个反应!”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反应?我现在应该歇斯底里地质问你吗?表层的精神病人,家里只有一个就够了吧。”黑泽道。
疑惑已经将我的大脑搅得晕头转向,一时之间,我没有办法和理智去分辨出来黑泽究竟是不是在开那无聊的黑色幽默玩笑。
我只得幽幽开口说道:“论说地狱笑话的话, 也只用有一位就够了吧。”
“滴——”说话间, 黑泽已经用房卡将门刷开。房内的人听见了我的说话, 竟十分流畅地接道:“什么地狱笑话?”
我整个人差点贴到门板上……安室这家伙,我明明好像听说过, 他不是跟黑泽不对付吗?怎么他也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在他们俩身上也有一定的冤家吸引力?
我做作地呛咳了两声, “没有啊, 什么也没有!”我将一直被我抱着的便携电脑放在茶几上, 抬头看着已经换了一身ALL BLACK穿搭的安室,转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早知你来了, 我便不来了……”
安室露着一双半月眼,对我小声吐槽道:“不要把想磨洋工,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这会让我这种奋力工作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的。”
我笑眯眯地说道:“可惜我是关系户,这真是抱歉了呢!波本酱。”
说起来,如果安室要留在这里处理那些我不知道他们今晚究竟要处理的、谁的、又或者什么的东西,那弱小可怜的我,岂不是还要在黑心公安的监视下,无助地干这些显而易见不合法的勾当。
真是不妙啊……果然还是把活也推给黑心公安本人好了,毕竟他有外tiao交zi豁免权,我可没有。
结果没等我实施我的伟大蓝图,黑心公安本人就忽然提起了我上新闻的事。
只听他明知故问道:“阿碧辛斯,我还在新闻上看见你了呢。这是什么情况?你和条子们共演了一出好戏吗?见你这么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这里,看来那十几层的楼高对你来说真是……毫无顾虑呀。”
我个人狭隘地认为安室他是在报他那被我的‘遗言’惊吓之仇。我必然要去跟医院调监控,瞧瞧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调侃道:“那个啊……其实我还带着医院给的病危通知书呢。波本酱,如果等下我开始吐血,可以拜托你直接把我送去医院吗?这样我还能赚一笔工伤补贴;要是抢救了,十几二十来个小时、四十八小时啊什么的都没事,快七十二小时还没救回来的时候,你不然就偷摸着进抢救室ICU什么的,给我来上一刀,好让我的家人们能够领上我的抚恤金。”
等我说完这些话,安室的脸都已经黑得从牛奶巧克力变为冰美式了,身上那股凛冬将至的气息,真是比现在站我身后的黑泽还要强呢。
瞧他这难看的脸色,我没敢再接着逗弄安室。
我伸手打开鱼塚的便携电脑,乖如鹌鹑地照着黑泽的指示运行起了程序。没错,就是在黑心公安的饱含杀意的目光之中完成的这一操作。
我会自首的,公安大人——我是说刚刚口无遮拦说抚恤金的那事。
等程序正式运行后,我抬头向黑泽出声提议道:“其实呢,这个软件你可以自己手动关闭的。”我嘿嘿一笑,“我没有说要躲活的意思……好吧,既然我已经这么说了,反而代表着我想要躲这一堆烂摊子活计不干。但其实现在只需要在行动结束后,将这段替换视频的程序停止运行就可以了,也就是说——
“根本不需要我本人继续待在这里。所以GIN酱、GIN SAMA,拜托你了!我的病房里还有两个美女帅哥,正翘首以盼地等着我回去呢。出来这么久,我都害怕他们会因为我迟迟没能回去而报警。”
我在安室复杂的眼神中,双手合十朝着我的卡密撒麻祈求着一个早退。
黑泽则是用关切我脑袋的眼神瞥了我一眼:“我记得今天跟你在一起的不都是条子吗?再者,如果等你的人……是你‘哥哥’的话,他们报警倒也名正言顺。”
啊啊啊啊啊啊——他果然听到了!在马路上的时候,萩原的‘松田家二子’假说果然还是被我的正牌血缘亲哥听到了!!!
没等我抱头痛哭跪,跪地求饶,倒是一旁的安室,把他那含在嘴里还没能咽下的热茶,猛然咳了出来。
他一边伸手拿茶巾擦着面前的桌板上的水渍,一边示意我们继续聊:“抱歉,我只是看到了不得了的新闻。”他竟然还欲盖弥彰地——不,这家伙本来就是做情报的,对于这种热闹,他其实也是很上心的才对——问道,“阿碧辛斯的哥哥?我有幸认识一下吗?听琴酒的意思,阿碧辛斯你哥哥居然还混成了条子?”
现在根本是在看热闹的语气了啊!这金毛混蛋!
我顶着满头的官司和红色的十字路口,愤愤不平地、隐晦地解释道:“只是某个卷毛的混蛋,被某个顺毛的混蛋开了一个不像样的玩笑罢了。我只是被牵连的呀!”说最后一句时,我抬着一双弦月眼看向了黑泽,以示当时在场的诸位是有多么的清白和无辜。
听懂的请掌声!
就是安室实在是鼓不起这个掌啊,他虚掩着脸,又表情正派地喝起了那杯破红茶。
黑泽在此时倒是意外的善解人意,他没有继续就着‘哥哥’的事情,用话语的机锋追着我打,而是替自己‘非要给病患加工作’一事解释道:“这之后还有一点事情,你得留下来收尾。”
这听起来好像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算了,既然如此,让我先想想看怎么跟松田解释,我出去做了个检查,两个小时都没有回来吧。话说,两个小时解决得了吗?
我用眼神询问着黑泽。
黑泽则拿着自己手中的望远镜,丝毫不理会我眼神中的挣扎、哀求和质问。
一旁摆弄着自己电脑的安室,在这飘着淡雅香薰的寂静空气中,竟然没有发挥他话唠的功力,他只是在中央空调默默运作的噪音里,将他面前自己的电脑屏幕转了个方向,似乎是要给我和黑泽二人展示什么突发八卦新闻。这太奇怪了……等我的视线落在安室的电脑屏幕上,一切又都合理了起来。
我:“?”
黑泽:“?”
只见那屏幕上闪烁着【惊爆】两个大字,而一旁的正标题只比【惊爆】小0.5个尺寸,写着【S H导演星选男主角深夜车库幽会美人!银色长发模特身材,品味超高级。】
哪来的街头小报,这种假新闻也敢发?不怕我们家黑泽带着各国组织的王牌狙击手们,开着他那架鱼鹰,组团去把你家报社的楼都给轰了吗?!
这下连我刚刚喝进嘴里的热茶,也一股脑地送给安室的便携电脑了。
RIP电脑酱。一路走好。
我看着安室表情夸张地擦着自己的便携电脑,但以我精湛且高超的面部表情分析能力来解析他的动作的话——他完全无法掩饰他那用乱瞟的余光,正打量着我和黑泽表情的行为。
被花边新闻评价为‘超高级模特’的黑泽,情绪跟那家报社主编两小时后的尸体一样冷静,左括弧超爱开玩笑右括弧,黑泽只是俯身伸手放大了那唯一一张的偷拍照片,确认了画面里只是拍到我俩重叠的斑马色发尾,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地方,便转身打了个电话,让鱼塚去处理这件事。
也不知道这个处理是哪种处理……可不可回收利用的啊?
我趁着黑泽打电话的时候,小声地对安室说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很期待他做什么吗?”
“我只是很期待迟迟等不到你回房的人,会不会刷到这篇报道呢?”安室的脸上跟照镜子似的,也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真是让人看的牙根子都痒痒,怪不得黑泽老是说他这副笑容很令人生厌呢。
我个人反正是很喜欢这么笑——主要是对于挑起人家的战火来说这很有效。
“我才不怕这个。”看着黑泽暂时还没有结束那个电话的意思,我继续跟安室胡天海地,“我可以调侃卷毛的家伙,他那在姐弟之间的情感纠葛呢!怎样完全是不相上下的猛料吧?除了他不能登上小报的头条,这真是有点可惜……不然我去给他买一个吧。”
安室这下是出离地语塞了:“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会把因为这种事而登上头条,说得这么自豪了。”
“没错啦,这就是我!在苦难中生长出来的人,神经就是要跟老树的枝丫一样坚韧!”我穿着病号服,也展现了(伪)明星的风采。
“换句话说就是要跟老树一样脸皮够厚。”安室手底下正疯狂敲击着他的键盘,脑子却不受影响,转得一点也不慢。
“可恶,这也被你听出来了。真不愧是搞情报的……奖励你工作量翻倍!”我调整好监控替换的程序后,顺手在调侃安室的间隙,用手机翻出了我的邮箱,查找我究竟把贝尔摩德给我的讯息放置了多久。
令我顿生不妙的是,那时间跨度之长叫我汗颜;而更为夸张的是,怎么那封‘确认药物成分正确、交易合作可以继续’的邮件状态显示为已读??!!!
所以我是硬生生把一个本来已经同意跟我合作的合作商,已读不回、气得又给我另加了一道关卡,是吗?
我要是跟贝尔摩德说,我现在贷款起诉邮箱服务器供应商,将已读的事情嫁祸给他们,这一切会不会有转机呢?
安室:“阿碧辛斯,你在想什么呢?”
“嗯?哦!是波本酱啊,你怎么还在这?……我什么都没想啊。”我眼珠子乱转,手指尖还摸了摸鼻子。
安室又是微笑着:“真的吗?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呢。阿碧辛斯你刚刚那副表情,上次我还是在一个连环杀手的脸上看见呢。”
我:“…………………………抬咖了,真是抬咖了。”我颤巍巍地拽过站着的黑泽的风衣衣摆擦汗,“一点小事,不小心惹人生气了,正想着怎么跟人家道歉呢。”
安室环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睛在听完我的话后已然闭上,嘴唇张合数次,最后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居然也有这么真诚地觉得自己做错了,还想要道歉的一天?!”
可贝尔摩德有其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啊!如果我真的想抢在所有人之前达成我的目标,有她愿意出力支持,绝对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我撇撇嘴,强调道:“喂喂,我只是说我把人惹生气了,也没说是我做了错事啊?”
正说着呢,我的手机‘嗡——嗡——’地振动了起来,掏出一看来电人的昵称备注,我哑然笑道:“我‘哥’这么早就找来了啊!”
黑泽早已对我爱在死线——这里切实指的就是生死线、黄泉的大门、黑泽脆弱的神经——上蹦迪这件事习以为常了;安室却还在用眼神疯狂暗示我亲哥本尊还在这里,不要开这种容易掉脑袋的玩笑。
安室:“?阿碧辛斯,你怎么把你‘哥’的电话挂断了?”
我故作深沉:“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他解释呢……”
出人意料的是,松田再一次把电话打了过来,我叹着气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萩原研二的惊疑声:“幽——会?!”
这家伙还是笑着问的……
第158章 Chapter 158.
//Chapter 158.
萩原研二这招相当于用小刀给我挠痒痒, 我真是又害怕又想笑,要是我一时真没忍住,笑出了声, 想必这把刀就会被某人顺手接过, 直直地捅进我的肚子里。
那手机听筒冒出的声音,清晰得也能让我身旁的安室和黑泽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在我低头掩面的间隙, 我的余光还能看见安室也同我步调一致, 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了各自面前那杯红茶里, 看来他爱红茶也爱得很深沉嘛。
黑泽?他拿着望远镜正指挥行动呢。我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否曾经给他带来过什么深刻的精神创伤,不然他的耳朵怎么会好似有一个可供他调整的开关,开关开合间, 就能轻易自如地屏蔽掉一切有关于我的抽象发言。
“你还特地打电话听我的热闹啊!”我伸手遮住自己的脸颊,对电话那头的萩原研二闷声控诉道:“我发誓——今天一定要买上一个版面给你和松田的动人故事做做宣传, 写手都请千字一百块的那种,封面买跨版大插图。一定!”
一旁的安室则小声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根本不痛不痒啊。”
不愧是黑心公安……
“这个程度都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我故作惊恐地说道。
安室抽搐着嘴角,青筋微跳, 以示警告:“我是说对于他来说……”
“那你的标题想好了吗?要不要我来提供一个……'先同窗共读、后同床共枕'怎么样?够不够劲爆啊!”萩原研二在电话那头的笑声, 自电话接通起, 就压根没有停下来过。我不禁为他的肺活量赞叹不已,但好在一旁的松田在那句同床之后, 可算是伸出正义的铁拳,用绝对的武力, 阻止了萩原研二继续发挥他那敏锐的新闻学嗅觉。
我悟了, 透酱。
原来你刚刚欲言又止的本意是指萩原研二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 他的抽象水准跟我一样,是天赋流, 对吧?
我看着刚刚听完那句萩原研二的天马行空的说话后,就保持着一脸被雷劈过模样的安室,着实是忍俊不禁。
为了掩饰我的表情,我只得转头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身后的沙发缝里,试图以这种方式把自己闷死,来忘记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免得我的肺活量不足以继续支撑着我泛滥的笑容。
不过好在电话听筒那头紧接着传来松田暴打萩原研二的白噪音,白噪音中还时不时伴随萩原研二鸡飞狗跳的惨叫声,和萩原千速为松田叫好助阵的呼声,又很好地缓解了安室和我这无端端好像浑身有蚂蚁在爬的沉默。
“救命啊!阵平酱被比格病毒传染了,怎么连嘴、都!上嘴啃了呀?!”萩原研二大喊着,他的哀嚎声旁边是萩原千速看热闹时发出的笑声,混乱的动静一并断断续续地传进我的耳朵。
尽管那头的朋友们听不见,我仍是对着安室情不自禁感慨道:“如果是这个标题,可不止一对可以写啊……”
安室:“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兵荒马乱天翻地覆后,松田可算是抢到了手机的主导权。他向我问道:“你还要多久回来?辻医生给你开好了检查的单子,只缺一个你的人,就能上仪器了。”
松田这微妙的用词听得我PTSD都快复苏了:“两个小时以内吧。”听见我的回答,一直在一旁全神贯注指挥着行动的黑泽,终于肯大发慈悲的分了我一个眼神。我小作琢磨,揣测圣意:他没有否定,那就是肯定。
“我知道了。那我让医生给你排到明早做检查吧,你回来就可以好好先休息一段时间。”松田的形象在此刻忽然靠谱、高大了起来。
“呜呜……我好感动,贴心的阵平酱,哥哥爱你哦!”我假惺惺地说道。
怎么忽然冷嗖嗖的……哦,原来是黑泽看了我一眼。
“……我要给你的病号餐里加巧克力……”松田虚弱地说道。
我随口答应:“OK。都说幸福的滋味是巧克力味,我没有尝过,先提前感谢你了,阵平弟弟。”
“呃唔、”松田被我用一颗平平无奇的玻璃糖放倒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头萩原研二爆发出的笑声,与电话被切断的断线声一齐响起了。
“……噗。”我对这只剩忙音的电话,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放弃吧,人类注定是要被狗勾统治的!”
听完全程的安室也虚弱地合上了电脑,结束他辛勤的工作:“无理です。”
……
“BYE——BYE——”我仰躺在沙发上,对房门口准备离开的安室挥手。
安室随意地回敬挥手,他看向黑泽:“琴酒,情报我发送到你邮箱,注意查收。”
黑泽朝他颌首,然后注视着安室把房门关上。
我伸手从半空中接住刚刚叫系统给我取出的反窃听设备,伸手打开后,我仰起头笑嘻嘻地对着黑泽调侃道:“用波本提供的设备,警惕着波本……好怪噢。”
黑泽听懂了我的意思,从他那行走的武器库version风衣里,掏出一个跟我手中设备大小差不多的小玩意,抛给了我:“你的囤积癖似乎好一些了。”
“就因为我只要了一个?”我把黑泽给我的这只设备也打开,再把两只设备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仔细地调整着它俩的位置,让他们达到一个排排坐的效果,“完美!……所以,找我是什么事?有新鲜的热闹让我凑吗?”我对着黑泽轻挑起眉毛。
黑泽轻轻踢了下我恼人的小腿,我悻悻收回了正嚣张地霸占了半张沙发的腿,手抵着下巴撑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黑泽落座在我屁股底下那张沙发的另一头。
黑泽从自己的烟盒衔起一支细烟,但没有点燃,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有些含糊地开口道:“第一件事:‘那位先生’最近问起我同你的关系是否有改善,叫我好好对待你。如果你没有别的需要,我就回复‘了解’了。”
“……可以。”我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着,“下一个。”
黑泽抬了下眼皮,一贯锐利的眼神像大风时的雪点,砸在我的身上:“第二件事:‘那位先生’提起了你的‘同期’——当初跟你在同个时间点制造出来的A056号,他忽然联系了‘那位先生’,恐怕是说了不得体的话,‘那位先生’希望我去清理回收它。”
“我记得他只是筛选才有了优质基因,并没有特殊的基因表达,但后来他在经过洗脑实验后,展现出了精神控制的才能……”我思索片刻,“你是想要他有关的线索吗?我之前曾在长野的某个露营地里,听过描述跟他很相像的人,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拿照片给我,我去找莱伊确认。”
“莱伊?”黑泽反应过来了,“回收那个八神时候的事吗?”他垂下头,虚晃的银色发丝像丝绣的屏风,我影影绰绰地隔着屏风,看见他终于点燃了嘴里轻咬着的那根细烟,“……我其实想,‘另外’回收A056。从‘那位先生’的只言片语中,我猜测A056并非冲着他去,反而是冲着你来的。”
这下我可真是满头雾水:“不至于吧?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什么时候能OT到他身上的。”
黑泽嗤笑一声:“那个八神你就想得出原因了?”
“你这么一说……”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躺回沙发的缝隙中,“我甚至对他们几乎没有印象!”
黑泽笑得有点开怀的意思,“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他收敛笑容,“所以果然还是另外回收了A056吧。”
我闭着眼睛,提醒道:“你不怕这是BOSS对你和我关系真正是好是坏的试探?又或者是到了他那定期犯了的疑心病发作?”
“那就拜托你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吧。”黑泽语气毫无拜托的意思,“你不是试图拉拢贝尔摩德?正好搞出点什么动静吧。”
我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眼冒星星地对黑泽热情道:“那句‘拜托了’,能再可怜一点吗?”
黑泽:“?”他绿滢荧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我,最后缓缓开口,“……我最近刚从组织转移了一艘潜艇,本来想着,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不如给你拿去先用着的。看来……你应该也是不需要了,是吧?”
“我错了!”那可是潜艇!无论是态度、还是行动上,我滑跪得都很快,‘呲溜’一下就从沙发跌落到地毯上,双手猛然环抱住黑泽的小腿,“潜艇?!真的潜艇吗?配备鱼`雷的那种吗?而且转移是什么意思?‘职务侵占’吗?”
“正确。”黑泽偏过头,朝着我的反方向吐出一个烟圈。
我:“哪一个?”
黑泽:“明知故问。每一个。”
我没忍住笑倒在沙发上,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没问题,我会想办法让贝尔摩德也配合的。说起来,你清楚她为什么会对APTX4869感兴趣吗?我原以为她这种同为非自愿实验体出身的人,会对这些东西唾弃无比呢。”
“无法满足她‘报复’的情感宣泄,那就往利益的方面考虑——世间无外乎这两种理由,支持着人们有逻辑的行动。”黑泽说道,“你应该也猜到了才对,以你曾经跟我们提到过的样品效果来看,对这种奇迹般药物趋之若鹜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贝尔摩德恐怕是想利用这一点,延续又或者另外重新创造一个媲美组织的财富集团吧。”
“……这么说来,”我抬眼望着黑泽,“好像跟你的目的有一小部分重合呢。你有做好跟她对上的准备吗?”
“我的准备只会比你的多。”黑泽对我扯了下嘴角。
“根本是被小瞧了啊!”我圆睁眼睛,愤愤道。
“不要再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刷好感度了……是这么说的吧,‘刷好感度’。”见我点头,黑泽继续道,“你的两个小时已经所剩无几。”
我幽幽开口:“你不会并不打算送我回去吧?”
黑泽伸手比了个送我出门的‘请’的手势:“走的时候把门带上。顺带一提,我上次见関紅英从楼顶一路跑到跟我汇合的地点,我推荐你也可以尝试一下。毕竟上次在研究院,你用能力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这次这个操作我觉得应该也有复刻的空间。”
“我会上趋势的!!!”我抓狂道,“我绝对会、啊!你其实是在报复被我牵连,拍了莫名其妙的绯闻照片吧!”我忽然意识到黑泽这‘贴心’建议背后的真相,哭丧着脸喊道,“被拍了就被拍了嘛,也得是那家报社的摄影技术不行,要是他们能拍到你半张脸,明早起来,你就能被网友一人一票送出道。”
“我也会一刀一刀,送你出轮回道。”黑泽没有否认自己的‘用心险恶’,转而问道:“你确定贝尔摩德的事,不需要我帮忙吗?”
我扶着墙,苟延残喘地准备离开,一边吐槽道:“有你在反而会火上浇油吧?放心,那个药我复制过很多次了……如果他们想要我推进实验进程,降低副作用出现的机率,那我确实做不到。不过谁会一开始就倾其所有、为合作方掏心掏肺呢?所以我有所‘遮掩’,不谈论这方面的事情,也很合理吧!”
“你惯会装腔作势。”黑泽低沉的声音笑了起来,“去吧。”
“晚安。”我给黑泽带上房门,转身往天台走去。
……
天台。
寒意十足的夜风,吹得我刚刚那被黑泽鼓动得有些发热的头脑,终于开始清醒。
不是。我俯身看了看这栋楼的高度,和两栋楼的间距。这是短短的十二米吗?!这是天堑啊!
黑泽,你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偷偷给我买人身伤害意外保险?
【加个助跑的话,我觉得也能过得去。】
“我统!你原来还活着呀?”
【????我辛辛苦苦升级功能,回来就只得你一句‘活着’。我这一程,原本就是不值得!*啜泣*】
“我……我就是……呃,我就是陈述状态!没有夹杂任何个人主观意识。”我挠挠脸颊,“你升级了什么?是那个组队系统,还是遥遥无期的好感度系统?”
【你根本不关心我,你只关心新功能。*啜泣但没有眼泪* 】
【是组队系统,请看——】
我瞥向队伍名,只见焚尸案的队伍名末尾,居然有了【退出】按钮!
【是的!现在可以退出组队了。但我不建议玩家现在就使用这个功能,如无必要,尽量还是完成队伍任务,毕竟玩家你蹭了组队的初始好感度福利,如果直接退出队伍,可能会因为有好感度缺口,而出现不可预料的事情。】
我摊了摊手:“……所以不是我的错觉。当初在长野,我哄骗诸伏高明加入我的计划那么顺利,其实是因为组队状态下,我既是嫌疑人、又是拥有至少是‘友好’程度好感的队员……而好感度缺口……”我转身往反方向走去,“这听起来,有点像肾上腺和垂体分泌多巴胺和催产素,而我退出队伍就不能给同队队友维持这种特殊效果。类似于我替他们破除了对我的迷障?”
“太有意思了。”我伸手点下那个【退出】键:“太有意思了!‘长野的孔明’……你说他可以通过这种差异,发现有关于你和我,怎样的秘密呢?”
系统的白字冒着接触不良的雪花:
【……我也很好奇,祝他好运。】
系统反应平平,我叹了口气,又扬起笑容说道:“帮我存档吧,统宝!”
【已为你存档。】
【所以,还是准备尝试一下吗?】
我准备着助跑的动作,脸上仍是带笑:“听你的,我助跑试试看。”
夜风越刮越大,我起步两次都被自己的头发扇巴掌,只好用松田外套口袋里的黑布条,稍微缠了两圈,绑了个低马尾。
“说起来,这是领带吧?松田这家伙攒成这样,是打算当腌菜系在脖子上吗?”我嘟囔着,后撤半步,就开始加速奔跑——
“呃啊啊啊啊!!!这!真的!!可以吗!!!!”
就着鼓噪强烈的夜风,飞起来了。
第159章 Chapter 159.
//Chapter 159.
“……好、好刺激!好爽!”我站在医院的天台, 靠在被海风吹出锈迹的栏杆上喘着粗气,“反正夜都这么深了,没人会看得见我吧?不如我们再玩一次天台跑酷?”
【玩家, 适可而止吧。你的两个小时之约, 已超时半个小时了。而且你还没有买‘超时〇’,没有人给你赔付的。】
我悻悻地摸了下鼻子, 顺从系统的提议, 往病房走去。
五分钟后。
“嗨——嗨——”我探头进病房, “还有人在吗?”
没想到病房里的人齐得很,松田和萩原姐弟都在。
离门口最近的松田一回头看见我就闷笑出声:“噗,你这是什么造型?”
萩原研二也失笑, 隔着病床把手帕递给松田,而松田接过后便抛给我:“这里, ”他指指自己的鼻尖,“沾到了灰。你这是怎么搞到的?玩屋顶逃生的时候,没跳跃成功,拍到对面房屋的墙面上了吗?”
“……不是, 直觉系不应该连这种剧情也可以猜得到吧!”我露出半月眼, “我只是爬完墙没注意手弄脏了, 刚刚又摸了下脸,才弄上去的。”
“爬墙啊……”萩原研二思索着什么, 口中喃喃道。
我忽然感觉不妙,深受其害的松田已经一巴掌上去, 捂住了萩原研二的嘴巴。
我‘呵呵’一笑:“萩该不会要说什么‘抛弃下了幽会对象, 找新欢’之类的话吧。”
“咳、”萩原千速闻言赶紧虚掩住自己的脸, 也虚掩上了那翘起的红唇。
松田的声音有着淡淡的绝望:“我虽然健全,有整整两只手, 却也不足以及时且同时地捂住两个人的嘴啊。”他缓缓松开原本捂着萩原研二嘴巴的手,似乎是准备向命运低头。
萩原研二很是无辜地眨巴着他那双下垂的金毛狗狗眼:“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関都已经把你的心里话复述出来了……你们真的好心有灵犀,这样吧,我倒贴给你五百円,我弟弟归你了,改叫萩原樹莲也可以。”松田朝我递了个眼色。
我摸着下巴:“也可以,虽然念起来好拗口,但有这么恣意潇洒的姐姐,我也可以!”
松田拍掉我摸下巴的手:“别摸了,真变三色大花驴了。”他扯过被我一直攥在手心的手帕,粗鲁地抹干净沾到我脸上的灰尘。
萩原千速看着这一幕,忽然感叹道:“阵平真是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啊。”
“哈哈……”我干笑,“虽然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但想到我哥哥给我擦脸,然后叫我‘三色大花驴’,真有种世界末日、异形入侵的惊悚感。”
“诶?等等——所以関你是真有一个哥哥的啊!”萩原千速惊讶道。
松田:“就是那辆保时捷356A的车主啦。”
萩原研二:“还是‘幽会’的另一方。”他忽然回神,“什么?阵平酱,你又遇到小樹莲他哥的那辆车了吗?”
我与松田再次对视,决定将那残酷的一幕作为共同的秘密,深埋于彼此心底,于是异口同声道:“什么都没有!”告诉萩这家伙的话,岂不是让他十年后都有机会拿出来嘲笑我们?!
萩原研二只好叹了口气,转而对萩原千速问道:“所以姐姐你怎么来了啊?我不是都说了,我们一点事情都没有嘛。”
“对姐姐的态度给我再好一点啊喂!”我吃着松田给我翻出的巧克力面包,忙里偷闲地出声道,“姐姐肯定是怕你硬撑,担心你会不会半夜咬着被角偷偷哭,才不愿千里从神奈川来的呀!”
松田瞥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千速是从神奈川来的?”
“我……呃……这个…………下一个。”我面无表情地破罐子破摔了。
萩原研二则为我鼓掌:“有进步了诶!在我们面前已经可以做到‘解释不了的就不要解释了’的程度,这怎么不算是信赖的一种呢,不掩饰自己行为上的矛盾和出入什么的。”
我:“………………”
松田:“……関,咀嚼一下,你嘴里的面包要掉了。”
我囫囵地咽下,对萩原比了个大拇指,依葫芦画瓢照虎花猫地说道:“能为我这么找借口,怎么不算爱呢……你就是我哥了!你姐就是我姐了!”
松田:“…………最后一句完全暴露了你的目的啊!”
萩原千速微笑着看着我们三人胡闹了好一阵,才开口解释道:“那可是十多层的高楼,从上面掉下来却说自己毫发无伤,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吧,更何况我是你们的姐姐,我当然要来看一眼。”
萩原研二和松田干脆站起来活动了两下,以示自己真的是从精神到身体的健全人。
我在一旁假哭着说道:“你们姐姐人多好啊,还不知道多珍惜珍惜,常回家看看,你们看看我哥,他压根不在乎我是从几楼跳下来的呢。”
“如果是之前,我会觉得你哥太冷淡了。”萩原研二居然有些感慨地笑道,“但换做今天的我——!你哥根本是知道你从几楼跳下来都会无伤通关,所以才压根不在乎吧。”他撑着下巴,继续问道,“因为要保护我们,所以不得不受了伤吗?樹莲。”
“好怪……”我抚平冒出的奇怪感觉,“我们换一个话题吧,都这么晚了,姐姐,你今晚在哪里休息?”我看向萩原千速。
她朝我侧头向着窗外看去:“我订好了酒店,就在对面。関你好好休息,不用为了这些事操心,我都没来得及问清前因后果,没能好好感谢你。”
“松田和萩原也是我的朋友啊!这是我想做的事,姐姐你不需要对我说感谢。再说了……”我尴尬一笑,“嘿嘿,他们也是因为我招惹了那个炸`弹犯,才不得不多了这份临时的任务,上了那个天台的呢。”
松田抱着胳膊纠正道:“你非要这么溯源,如果不是当初我们碰上了他做下的勒赎案,又因为他仇视我们而在我们附近四处游荡,最后被你顺手逮住,不然你也没机会被他记恨上啊。”
“停。”我捂着脑袋,“听得我头晕了。”我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萩原千速笑了起来,她对我挥挥手:“不舒服的话,就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们三个病号了,明早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从酒店点了打包带来。”
我们三只弟弟热情似火地点好了单,目送我们的早餐女神离去。
等人走远,松田和萩原的表情忽然正经起来,搞得我左瞧瞧右看看,也正襟危坐了一点。
我讷讷出声:“怎么啦?”
这两人忽然一人一边分别握住了我的一只手,萩原笑着,那笑容跟平时有一点不一样,像是夏天油绿浓密的树荫,始终带着忧伤黯沉的底色。他开口道:“接下来我们要问的事,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不能说也不用说,你都不需要给我们理由,好吗?”
我的脑袋难得发挥了它应该有的作用,飞快运转了一圈:“……你们想问景光的事?”
松田讶异:“有这么明显吗?”
我轻轻反握了下两人的手,示意他们可以松开:“我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也不是很明显,只是我觉得以目前我们小心维持着的平衡来看,景光的事,是你们唯一会执意打破这种黑白界限,也要去解决的存在呢。”
我坐在病床边,看着面前的两人问道:“所以你们是想知道什么?”
这两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时间和地点!”
“……还真是直接啊”我抽搐着嘴角,“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说了的吧,我本来跟他们是没有交集的,一开始我就在实验室里,中间虽然普通的上过学,但最后我还是回到了实验室。当时的我,不仅没有参与过苏格兰暴露后追击的事件,而且我从苏格兰加入组织获取代号,再到一切的结尾,这过程中我也都没认识过苏格兰,那时的我还在上学,是个连实验室都没进的有名无实的底层成员,他们行动组的事不仅离我很远,对于我来说,那个死在莱伊手里,到最后也都没有吐露自己身份的苏格兰,我也是非常陌生的。”
萩原和松田看起来有些犯了难,萩原稍加思索,换了一个方向问道:“天气呢?你还记得你听说这事时的天气吗?”
松田仍有疑虑:“我觉得这可能也有点勉强関……関,你的记忆是不是有紊乱的情况?”他看起来也不是很想对我提及这个话题,但还是说道,“之前你就有过,说着我们约好一起吃饭,但其实我完全没有印象的事。”
“唔,那个啊。”我安详地侧身躺倒在病床上,“是也不是……你的衣服买多了,如果没摆出来,也不会记得有一个它存在。没有到紊乱那么严重啦。”我又深吸一口气,从床上起身,“我记得我听到‘苏格兰已死’这个消息是圣诞节的前一天,而且也许你们会想听到确切的年份,就是今年,因为是松田讣告的时间,所以我对这个有一点印象。”
蟋蟀的尖叫隔着混凝土和玻璃窗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神明路过,我话音落下后的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我弯下腰侧头疑惑地看看面前忽然垂头丧气的二人组:“做什么?你们还没对‘讣告’脱敏吗?”我伸手拍拍他俩手感不一的脑袋,“要是实在难受,不如就交给我和金毛看着他就好啦。毕竟那家伙名义上是被莱伊杀死,实际上百分百是自裁,只要保证他不这么干,我们……啊,应该说我的操作空间是很大的。”
萩原吸着鼻子抬头,回敬了用手揉乱我的头发:“……不是的,小樹莲。我们只是忽然很感慨……就这么四年不到的时间,另一边的我们居然就这么丢下了ZERO和班长。就这么四年的时间啊。”
我看了一眼萩原,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
松田被我明显有问题的动作吸引,无语道:“有什么你就说吧。””是啊,这点时间,我都还没从东艺毕业呢。”我面无表情道。
“@?#%$!”松田抓狂,“我直觉你原本肯定不是想说这句话!”
“好啦好啦。”我无奈地摊手说道,“别总觉得我没心没肺嘛、咳,这么说好自吹自擂……总之,我明白你们的心情,我也是出于既然面对过、了解过,就一定要避免某个BAD END结局,才一定要来到这里的——出于这样的同理心,我会帮你们看着他的。”
第160章 Chapter 160.
//Chapter 160.
鉴于我这个‘大明星’近日来的热度, 已经是水涨船高,我其实本应当坐在更加奢华璀璨、纸醉金迷的豪华酒店包厢里,吃着我的鹅肝、鱼子酱配澳龙, 但我没有。所以他们究竟什么时候给我结演出费……
我现在还是坐在惯常的烧鸟店中, 任由这一屋子的油烟,熏乱我那今天早上刚从沙龙里洗出来的、香喷喷的长发——没有错, 就是黑泽之前被我问及时, 告诉我的那家美发沙龙。
我手肘支在餐桌上, 手掌撑着下巴,对着面前的二人,低沉下嗓音说道:“不对劲, 这非常的不对劲……”
我正前方的松田则是眯着一双靛蓝色的眼睛,痞里痞气地吐槽道:“我才要说你很不对劲啊!関, 你最近这些日子,就差没有用‘你怎么还活着啊’这样的语气去跟景老爷说话了吧,但是!你的眼神中已经赤条条地写明了你心里在想的东西——我感觉景老爷恐怕都已经对我们的计划了然于心了。”
松田右手边的萩原,也跟我一样, 陷入了某种答案成谜的沉思:“可小樹莲说的也没有错啊!真的很不对劲……这个时间点,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吧?居然还是这么风平浪静, 一点风声也没有……我真是恨不得直接把小诸伏绑在我们身边,不让他到处跑呢。”
“有点S了啊, 这话。不过就是说啊……”我愤愤不平道,“而且都是你们啦、你们这个态度, 害我也变得紧张兮兮, 神经衰弱了。你们知道现在大家都在传什么吗?什么我跟苏格兰破镜难重圆, 天天的、只要有机会,阿碧辛斯就盯着苏格兰, 这是掌控欲过强的表现,而现在走到了追妻火葬场的边缘则是我的报应……你们什么眼神?没想错!苏格兰是那个妻,我是追他追得就差准备送到火葬场,以表自己心之所向的另一半镜了。”
“大家?哪个大家??你们不是咳咳吗?讨论的事情都这么的没有格调?……算了,好像不是我该问的……”松田给我和萩原的脑袋一边一个软趴趴的拳头,“振作起来啊,你们两个。现在还要靠我们呢!”松田说这话时,身上因为刚才的附身探手动拳头的动作而松开的西装外套,更是被他夸张的肢体语言,搅和得好似一块雕塑师手中的泥巴,霎时间有了一种七零八落的风流云散之美——就是不太搭边西装的板正。松田推了推自己的墨镜,声音也放大了几分:“给我点反应啊!”
我沮丧地开口道:“是是是,你才是旦那。”
我正跟忽然充当起心灵鸡汤小助手松田求饶呢,选择这种开间的烧鸟店吃饭的缺点,却在此刻暴露无遗——
因为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经过了我们的身边,还热情地跟我打起了招呼。
好歹是惦记着道上的规矩,来人没有喊出我的代号,只是用那双蝴蝶正振翅的双眼,嬉笑地看着我:“哟,好久不见啊!你这里这么热闹?”
我眼睛都瞪圆了,只得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着来人——也就是香缇摆了摆手,挤眉弄眼地说道:“唉,没有办法,我这种边缘人也就在这个时候刷点存在感了。怎么,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那边很冷清吗?”
“哦???你没有听说吗?那件事啊!”香缇忽然振奋。她侧眼打量了一下与我同桌吃饭的两人:
只见此时萩原懒懒散散地将自己的胳膊横着搭在松田的椅背上,脸上是暧昧不清的笑容,配合他粉色、扣子开到胸骨正中间的衬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此时正坐在歌舞伎厅呢;
而松田则是松松垮垮地穿着他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脸上的墨镜雷打不动耷拉在俊挺的鼻梁上,露出的下半张脸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好生气派。
香缇凑在我耳边提问道:“这两个是?”
我对着香缇轻眨左眼:“我的人啦,安心,都可以说的。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
香缇像是终于有了可以捧场聊天八卦的对象,径直伸手拉开我旁边的凳子就坐了下来。
我也十分配合,热情地让老板娘再上一扎啤酒,但被香缇阻止了:“我还要用到我的手,给我上苏打水就好。”香缇对老板娘说道,紧跟着她又转头看向我:“是莱伊啦,黑麦威士忌那家伙!你知道吗?他真的太夸张了!他不仅仅是FBI的老鼠,而且忽然就计划着准备着手把琴酒绑走回去,当功勋交差耶!”
香缇见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眉飞色舞地强调道:“他是FBI的老鼠,想绑走琴酒交差诶!”
我觉得我那满头的问号,可能已经可以把整张米〇日报的版面文字部分充满:“?????谁谁谁是老鼠?老鼠又是谁的老鼠?!”
等等啊!!!
为什么一下子就跳跃到这个环节了?!赤井秀一你怎么就暴露了!你怎么能暴露呢?你暴露了,那谁来杀死暴露了的苏格兰威士忌呢???
共轭父子之争吗?还是俄狄浦斯重映?
妈妈,这个世界我已经有些看不透了。
明明我的下巴都已经掉在了地上,香缇可能还是嫌不够过瘾,她的手劲很大,正用力地拍着我的胳膊,兴奋地继续说道:“我还没有说完呢!你知道吗?那只老鼠临走之前,竟然还跟琴酒放话!”
我傻愣愣地复读:“放、话?”
松田和萩原很没帅哥包袱,抛去高深莫测形象地也凑上桌前,正大光明的竖起耳朵偷听。
“对啊!那老鼠说着什么‘恋人啊,宿敌啊’之类的,‘羁绊’这种经典台词有没有说,我就没听得太清楚了。谁让我负责狙击位呢?唉……太亏了,我只能透过琴酒的麦克风零零星星听到一嘴。”香缇喝了一口苏打水润喉,“喂,你说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不会都是真的吧?”
我的沉默愈发的响亮,心灵的尖叫声也愈发的虚弱。
我不禁颤巍巍地朝香缇抬手,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FBI的老鼠,指名道姓说琴酒是他的恋人宿敌羁绊?!那个琴酒是我们认识的琴酒吗?那个白色长毛的家伙?总是穿着一身黑风衣走起路来,好像走在红毯上的琴酒吗?每次都在威胁着,不行的话,就把我送进审讯室的琴酒吗?”
香缇非常懂我的崩溃和无助,我每说一句,香缇她就用力地拍一下我的胳膊附和道:“是啊!是啊!!是啊!!!就是他!没有想到吧。”
而在我说出‘白色长毛的家伙’这样显著的外貌特征时,桌子对面的那两只忽然隐蔽地倒吸一口凉气,还紧紧地贴上了自己的椅背。
显而易见地,他们对黑泽的外貌特征也是有一定的印象,再联系上上下文……这不得了的剧情,让他们的眼中也燃起了八卦之火,特别是他们两个不仅仅认识FBI的老鼠,也大致了解一些琴酒的基本知识。
我懂,我都懂。
八卦就是要是认识的人的,才够刺激啊。
萩是真是看人出殡不嫌事大,竟然还暗搓搓地撺掇香提,说道:“虽然有点冒昧,但是这样世纪级经典的画面,难道就没有什么实况转播吗?录音应该也是有的吧?”
我真是倒吸一口凉气:“不是,那黑麦威士忌啊,不对、那FBI的老鼠现在呢?还活着吗?GIN那家伙是不是把他打成饺子馅了啊?!”
“他跑了!”香缇的手肯定把我的手臂攥出淤青了,“没想到吧,琴酒那家伙居然还把人放跑了!你要说他们两个没有一腿,我是不相信的!”
说他们俩有一腿,我更是不能相信的!这两人对上视线的次数,还没有黑泽跟宾加对视的多呢。
赤井秀一你个浓眉大眼的,怎么能这样污人家良家少男的清白呢?!以后我们家黑泽还要怎么嫁人、啊不是,谈恋爱啊!
这真是五雷轰顶——
我用劲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等等,容我冷静一下。”
香缇十分满意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看到你也没有办法保持镇定,我就心满意足了,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掉份。”她一口干完杯子里剩下的苏打水,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我记得你跟琴酒挺熟络的,你有空替我们打探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吧!我看看要不要趁此机会褫夺琴酒的地位,让他拘泥于这些小情小爱中,连老鼠都放跑了!”说着,她还邪恶的冷笑起来,“哼哼……”
我看着香缇远去的背影,这下真是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此地不宜久留,我和松田还有萩原三两口解决了还没有吃完的食物,就马不停蹄地准备找附近的酒店开间房来密谈大事……呃黑泽和诸伏的都算。
“现在是我们的最终会议,会议的内容是具体案例具体分析:今天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意料了。”路上我便拿出了黑泽提供的反窃听设备,打开揣在兜里,边走边沉声说道。
松田提醒我:“不然你先试一下,能不能联系得上景老爷吧?”
松田这话倒是一下子把我从刚刚那‘搞笑漫吧,这一定是搞笑漫吧’的氛围中拉了回来。我深吸一口气,好在手没有发抖,在关掉窃听设备后,指尖微动,向另一个人的号码拨了出去。
不过三声‘嘟’声,电话那头的人便把接了起来,语调清冽但是声线仍有隐约的温柔:“喂,怎么了吗?阿碧辛斯。”
叫我代号?看来他人应该还在某处任务的集合点吧。
我清了清嗓子,缓解刚刚还在紧张的声带:“没什么,就是刚刚听到了不得了的八卦,想问问你是不是也在第一现场?”
我这么问,电话那头的诸伏居然猛烈地咳嗽
了起来。随即,一个雨夹风雪还带着死神镰刀似的冷风的嗓音,透过诸伏的手机话筒对我说道:“阿碧辛斯,你是指什么现场?如果是你血花迸溅的第一现场,我想苏格兰也很乐意站在第一排观看的。”
很快的啊——我‘唰’地就把电话挂断了。
天杀的,我也太好命了。八卦的主角怎么那么巧就在电话那头呢?
我抬眼看见面前两人竟然还在偷笑,我不由幽幽问道:“打都打了,不如把另一个主角,的电话也打一下吧?”
萩原更是大笑出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但听我这么想,他还是装腔作势求绕道:“算了算了,放过我们彼此孱弱的神经吧?小樹莲。”
我跟泄了气似的,向后一倒,整个人把松田当扶手靠在上面,奄奄一息地问道:“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吗?还是说世界的走向分支在哪一刻不同了起来?又或者我每一次重来的世界,其实都不是同一个世界??”
见我越想越觉得了不得,松田连忙出言打断:“喂喂,你的猜测越来越恐怖了啊!看着眼前的事,不要想那么多啊?我问过医生,这是会加重你的心理压力的。”
“……”我决定听从松田的意见,开始放空大脑,惋伤道,“难得有一次,我还想做一下,救世主啊、英雄啊这样的形象呢。”
我的眼睛跟着大脑一起放空,望着眼前的细碎飞雪、酒绿灯红、……红?那个名字是……?
我扶着萩原的胳膊缓缓起身,脚步迟疑地走到路边禁止停车的标识牌旁,远眺对面车道坐在车里的人,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我强烈的目光,竟然像心有灵犀一样,用那双与黑泽相近、但从不会叫人错认的漂亮绿眼睛,从车后座的窗口望向了我。
“……”我深呼吸。
我伸手抓上身旁立起标识牌的圆杆,面无表情地使劲——
“咔啦——”标识牌被我应声从地砖缝隙里拔了出来。
我用投掷标枪的动作举着标识牌,一边助跑着横跨马路,一边朝那人大喊:“FBI!!!!西内——”
赤井秀一看着这一幕只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分外镇定地使唤司机开车……说起来,那是卡迈尔吧?副驾驶的老头是詹姆斯?
“FBI!!!站住——”我毫不费力地举着‘禁止停车’追赶在行驶的车辆身后。
卡迈尔罔顾驾驶安全地从驾驶座的窗户回头朝我喊道:“没有人会敢在身后有一个举着道路提示牌的人的追逐战里停下脚步的啊!!!!而且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是di〇还是平和岛静〇——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