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时溪没见过李聿淮这么凶的模样, 还没等反应过来,嘴唇被含住,一下子太深,忍不住发出呜地一声。
大概是听见他的低吟, 李聿淮放轻了动作, 微微偏头亲他, 从时溪的角度,能看见他亲吻时的下颌线轮廓,清晰又锋利,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
时溪心头微跳, 等李聿淮松开时,嘴唇已经没感觉了。
又肿又麻,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该是肿胀成什么样子,抿一下都有点发疼。
李聿淮搂着他的腰, 落在沙发上,后背是几个靠枕堆叠, 时溪像豌豆公主那样被放在中间, 乌发散乱, 面颊绯红, 秋水盈盈, 他忍不住低头再次吻下去。
在轻微挣扎间, 时溪的衣服被撩上去, 只是稍微触碰到那如玉的肌肤,手指的温度就跟融化了一样,舍不得离开,那一瞬间, 却回光返照似的,李聿淮理智回归。
低头只见时溪有些害羞的扯了扯衣服:“叔叔……”
李聿淮起身,顺手拉着时溪坐起来,时溪一阵头晕目眩的抵在他身上,衣服软软的垂落,胸膛起伏得厉害,呼吸也急促。
李聿淮似乎还不够,要亲他的脖子,时溪怕痒,躲了一下,但很快又迎着上去,给他亲一口。
“我觉得够了。”时溪脖子全是男人亲热的气息,脸颊熏红了,本身长着一张芙蓉面,如今更胜一筹,如同雪地梅花开。
“什么够了。”李聿淮嗓音完全是哑的,像是被架在火上烧着了一般。
“婚礼……这种程度,有点超出了。”时溪微微抿唇。
李聿淮微眯了眯眼睛,素日的体谅与沉稳全然消失,摩挲着时溪的脸颊:“如果是新婚夜呢?”
时溪一愣,讷讷的说:“我认为我们不需要做到那个地步。”
“这也是流程之一。”
时溪一愣,又沉思起来,两片嘴唇上下一抿,烫得他即刻松开:“难道,也要?”
“送入洞房才算是礼成。”李聿淮像抱孩子那样抱他,时溪本身就小个,体格上是吃了亏的,他微微蹙眉,“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但该走的仪式还要走的,我会让你适应。”
彼时,时溪还不太理解什么叫适应,他只觉得这番话的语境很是体贴,于是胡乱的点了点头,“好,我都配合你的。”
“真乖。”李聿淮指腹擦过时溪的唇角,时溪受不住的叫:“疼……”
时溪受疼,眼睛里跟浸了水似的:“是你这次亲得太用力了……不可以这样。”
李聿淮盯着他的眼睛,“是我的错。”
时溪抬手打他的肩膀,比平常打多了几下,啪啪的几声响,李聿淮不生气,还笑了。
“手不疼?”
时溪咬着口腔内的软肉,“疼!”
李聿淮摸着他的头笑,摸完了把人放下,盖上毯子,继续他收尾的工作,看起来还精神了点,没有了刚才的困倦与疲累。
时溪被他弄疼了,疼也是另类的提神办法,他放下书本,拿起速写本,索性开始涂涂画画。
他速写学的比素描好,加上现在有点小小小小美术基础了,上手就很快,刷刷几笔就把正在家里认真工作的李聿淮画出来。
难得没有板正的西装,穿了身慵懒的毛衣,与垂感长裤,气质散漫随性。
不知为何,时溪越看越喜欢,悄悄地把这张藏在里头,不像之前那样跟李聿淮分享了。
……
一般到了年底期末,课程会变少了很多,不是在赶期末作业就是赶考试,时溪回了趟宿舍,刚放下书包,李闵就冲过来,“小溪!我跟你说一件事……”
时溪取下围巾,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蛋,笑了笑:“你说你说,别着急。”
这会儿就他们两人,李闵叉着腰大笑,又抱着他说:“李彦寒假实习资格取消了,我要正式进入星然科技实习了。”
时溪哇了一声,也抱抱他:“恭喜你啊!”
“不过你跟李彦是竞争关系吗,你们之前没去过?”
“倒也不是,李彦他有二叔的关系,进去很容易,我爸妈早就退出江湖了,能倚靠得就很少了。”所以李闵很努力,家族那么多人竞争,不努力只会成为那不起眼的小水滴,融入大海里,变成芸芸众生的一员。
“说起来,我也是靠你的。”
时溪摇摇头:“要这么说,李彦不也是靠家里人?”
“二叔这次不管怎么求情,李哥都不松口,怕不是得罪了李哥,要不是有二叔在,搞不好李彦也会退学,被李哥送走了。”
李闵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有你的原因。”
时溪举着大水壶喝了口:“有可能是他本身就做错了事。”
李闵一下子就不确定了:“也是,李哥这次正面硬刚二叔,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咱们家里又要乱了,嫂子啊嫂子,到时候你可得罩着我。”
时溪抽出手,微红着脸:“在学校不许这么叫!”
“OKOK,嫂子别打我哈哈哈。”
时溪一个书包扔过去,打中了李闵的后背,李闵还得帮他把书包拍拍放回原位。
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们家里以前乱过吗?”
“当然啊,伯父生病的那次,然后李哥回国接手,很乱,特别乱,二表哥就是当时被气得心梗,到现在都没醒来,大表哥好像一直都没回来过,李哥不回国的话,现在的李家就是二叔的天下了。”
豪门秘辛,九曲十八弯,时溪以前不感兴趣的,但忍不住嘴,多问了两句:“老太太不是挺喜欢你伯父吗?”
“长子嘛,肯定是最喜欢了,但老太太其实没权,光有个辈分,大家也就敬她。”李闵大逆不道的多加了两句,“所以李哥做的任何决定,老太太都无权干涉,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可以选你做老婆的原因。”
时溪点了点头:“我知道,老太太不喜欢我。”
李闵一顿,看着他,时溪瞥了他一眼:“李彦跟我说的。”
“卧槽,怪不得李彦被取消了实习资格,我这下是懂了。”
“他也不止说过一次。”时溪对他眨了眨眼睛,那里头无辜又单纯,用开玩笑的语气,“这次是我告状了而已。”
李闵这才想起来第一次见面,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心下后怕:“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我是知道你们协议结婚的,他又不知道。”
“不满我吧。”
“李彦不是这种人,他看起来很想在你面前出风头。”
“有点。”
“他明明要恨死你才对,但几次见面对你好像很不错,又不像是挑衅。”
李闵越分析越歪,“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时溪:“…………”
**
时溪放寒假的时间可比工作党放春节假的时间早多了,外面大雪纷飞,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他整天窝在公寓里,连喝喝中药都是幸福的……他太怕冷了。
如果大热天跟大冷天选一个,他宁可出汗,也不愿冻死。
“喵——”
糖果愈发重了,林叔偶尔会戴上手套抱抱他,嘴上抱怨说要给他减肥,实则每天的餐食都准备得满满当当,家里买了宠物交流发声器。
糖果学一次就会了,整天不是按爷爷,就是按零食,林叔不理他,就两个一起按,林叔便会心软的给他开零食吃。
于是,就这么胖起来了。
物似主人型,时溪也胖了好几斤,他每天就写写画画,素描时糖果在旁边蹲着看,速写时就窝在他怀里,如今时溪的速写本里,光是李聿淮的就有十几张,不同形态的,越画越多。
他寻思着,或许等未来那一天,还可以当做离婚礼物,也不知道李聿淮会不会喜欢。
“今天药还没喝呢。”
时溪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没个正形的伸懒腰:“林叔,我热着呢,不冷。”
“等过节了,老宅那事情多,养养身体,好办事,他是少爷,你就是少夫人了。”林叔又封建起来了,老一辈子刻在骨子里的,尽管平时没显现出来。
时溪愁眉苦脸的,之前没感觉,现在非常理解工作党了:“好好好,我喝嘛。”
**
李家在春节是要大办的,时溪跟着李聿淮回了老宅,吃了一顿又一顿的饭,吃得快肠胃不适要吐了,后面的饭局装装样子,转头回了小院,李聿淮找人给他开小灶。
李源从还是跟去年那样,坐轮椅,说几句话,精神尚可,时溪越发感觉这个什么八字冲喜纯粹是胡说八道的。
他不太管这些,就听话,不去李源从的后院,完事就回小院待着等李聿淮回来。
时溪迷上了画画,换了睡衣,趴在床上,两条腿翘着,赤脚随意乱晃,李聿淮刚回家便是看到这一幕,走过去抓着时溪的脚,竟然是暖的。
时溪倒是吓了一跳,立刻用身体盖住速写本,抱怨了一句:“你怎么走路没声儿。”
“画什么?”李聿淮低头凑过去,“我的裸/.体?”
“不是!”
时溪喊完了才反应过来,平素李聿淮不会这样说话的,这才发觉男人身上浓郁的酒气,还有些微的烟草味,每说一个字都令人醉几分。
“让叔叔抱抱。”
时溪被他翻过身,坐在怀里,含着嘴唇亲了好几口,时溪口腔里被酒覆盖住,唇舌交缠,腻歪得很,浑身酥麻。
李聿淮松开唇,越过他拿起速写本,那上面是他:“画我?”
原本迷迷瞪瞪的时溪立刻跳出他怀里,捧着本子下床,收在抽屉里,“嗯,是你,还没画完,你不能看。”
李聿淮笑了,也没勉强,脱了外套便去洗澡。
时溪洗手又洗脚,原本暖和的又冷了,塞进被窝里,等着李聿淮上床,等得快睡着了,十一点多的时候,李聿淮给他递了封厚实的红包。
“今天守岁,破例不用早睡,睁眼数钱。”
时溪猛地坐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也有压岁钱啊……”
“为什么没有?”李聿淮摸他的脑袋。
时溪傻笑起来,打开红包竟然是数起来,也不是很多,五张一百,还有一张二十,跟一张一块。
“有点少啊,叔叔。”
李聿淮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揉揉眉心,“你要是喜欢钱,转多少给你都行,现金的话,有个好兆头就行。”
时溪一头雾水,挨在他手臂处:“狡辩。”
李聿淮摸着他的脸颊,两人享受片刻静谧,正式过了零点,李聿淮把快要睡着的人掰过来,亲一口:“新年快乐。”
时溪睁开眼,口齿不清地模仿,还模仿错了:“新婚快乐。”
胸口又砸来一封红包,李聿淮把他抱起来,“这才是新年的压岁钱。”
时溪精神抖擞,快速爬起来,对着床头灯,盘腿坐着数钱,这回要厚实很多,红包封都要撑坏了,数出来是8888。
后面的零钱是216。
时溪反应过来,这是他身份证上的生日日期。
太多了,时溪无措地转身,李聿淮说:“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时溪没答应,躺下来,竟然有点睡不着,背后有点冷,他受不住的翻身,“你今天不抱我吗。”
在暖床这方面,时溪非常需要他,太冷会失眠,更会头疼难受。
李聿淮,“收了我就抱。”
时溪把红包跟手机放在一块,心安理得地钻进他怀里。
很暖和,结果还是睡不着,时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红包,半夜静谧,涌来浪潮底下的思绪。
身后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时溪不停地眨眼睛的睫毛撩着他的掌心。
“我们乖宝,以后年年都会有压岁钱。”
鼻子一酸,没想哭的,只是眼睛有点湿润,一会儿就干了,时溪在他掌心里点头。
现在面对过往被伤害的事情,时溪逐渐没有那么大的起伏悲伤,也能坦然面对,到底也是从过往的阴影慢慢的走出来,这是李聿淮想要看到的。
但等到时溪能看到自己,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聿淮把人的肩膀翻过来,鼻尖蹭着鼻尖望着彼此,时溪的眼睛总是含着三分情意羞涩,流泪时更是美妙。
“正月初七是你的生日。”
时溪愣了下,便点头。
“就那天好不好?”
那天要干什么,李聿淮却说得模糊,只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时溪点点头:“好。”
唯恐自己肢体表达不清,于是主动凑过去亲吻,表示自己很配合,然而李聿淮只是微微蹙眉,点了下他的眉心。
“睡吧。”
……
只在老宅待个四五天,初五那天便离开了,李聿淮似乎待客也倦,剩下的交给其他人,二叔也好,三叔也行,甚至是李源从突然站起来说话,李聿淮也不会太惊讶了。
按照规矩,林叔初八才能走,糖果从公寓接到温烨别墅,时溪抱着亲昵了好一会儿,还是回家才舒服。
他们是在初七这天领证,正好民政局上班了,时溪刚成年,生日的这天,穿上浅色小西装,为未来丈夫打上领带,便出发去领证。
一开始他们没有这道私下的流程,按照老太太所言,他们会在见证官的誓言下,签字结婚,只是李聿淮说,都是流程,别人有的,他们也要走一遍。
他大概是想不明白,是李聿淮着急想要先领证的意愿。
时溪到底是生疏的,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是李聿淮从身后拢着他的手签下去,关于那些合同的文字他都没看清,只知道他能分掉李聿淮一半的财产。
他也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可能到时候离婚,还得再紧张一次,算是提前攒经验。
拍照的时候,身高差太明显了,时溪便踩在柜子上,刚好能一同入镜。
看着刻下钢印的那一刻,时溪都还很不真实,直到李聿淮转动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时,他回过神,跟李聿淮对视一笑。
至此,他们登了记,领了证,拿到了小本本。
只是时溪还没拿热乎,甚至都没看多久,就被李聿淮抽走,转头锁进银行保险柜里。
上午领证,下午进保险柜,还是多重密码的那种。
时溪抬眸,用玩笑的语气:“锁的比藏宝阁里的珍珠还要严实,难道怕被人偷吗?”
李聿淮淡淡道:“怕。”
时溪:“……”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李聿淮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握着他的手:“你今天生日,给你订了蛋糕,是黑森林。”
时溪瞥了他一眼,发现李聿淮今天心情很好,尽管面部表情没多大的变化,但嘴角总是微微翘着的,仔细观察,那简直是春风满面,人逢喜事精神爽。
就算他们结婚的意义是假的,至少这一刻还是高兴的吧。
时溪也跟着他笑:“嗯,好啊,我今天听你的安排。”
……
李聿淮带着他去小馆吃饭,今日也是天晴得很,积雪融化,这个时间点斜阳余晖照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蜿蜒扭曲,侍者在前头引领着,带他们入门。
时溪一坐下,还是先跟以前那样,眼睛不住地往四周瞧,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没变过。
李聿淮盯着他的侧脸:“小孩子……”
时溪倏地扭头:“我听见了,你骂我?”
“这算骂你?”
时溪微微抿唇,他的唇色很红,昨晚被某个男人含着吮吸了很久。
“不算……吧,先吃蛋糕可以吗?”
这种要求在之前根本不可能,但李聿淮松口了。
“今天你生日,依你。”
黑森林蛋糕是十二寸的,两个人都未必吃得完,时溪心里涌上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他不是没吃过甜品,但家里提供的大多数都是巧克力制品,而且吃不完,李聿淮也会陪着他解决。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巧克力。”
“一般。”
意料之外的回答,时溪睫毛扑扇:“那为什么每次都是巧克力?”
见他真不记得很多事,李聿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有人从小就喜欢,口味一直没变。”
第42章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时溪听得一头雾水。
“对, 是你。”
李聿淮叫人切开蛋糕。动作语气显然缓和许多,其实他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以往太过冷淡自持了,所以变化起来明显不少。
时溪想起李聿淮提过一次, 但当时他没放在心上:“我们以前很小的时候见过吗?”
李聿淮漫不经心转着手上的戒指:“就算我说见过, 你也不会相信, 你可以试着回忆起来,去主动寻找答案。”
时溪好像失忆了一样的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所以你很早就认识我了。”
“对。”李聿淮给了他一个确认的答案。
时溪又想不起来,不安的扭动, 盯着已经被切好的蛋糕,视线范围内闯进一只手,敲了敲桌子:“吃吧,也就那么一次。”
好在李聿淮并没有继续逼问,仿佛只是开了个头, 让时溪可以顺着这条记忆的树藤爬下去。
时溪小时候过得并不好,身体太差了, 要是问医院名字跟项目的话, 他还能数一数二的报出来, 至于其他的, 哪有活着重要……
所以就算李聿淮告诉他, 他也肯定是不信的。
李聿淮摸他的额头:“别想了。”
他凑过去, 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 亲他的眉心:“生日快乐,小太太。”
时溪脸一红,推了他一下,转头吃了一大口蛋糕, 整张嘴看起来黢黑。
距离上一次吃蛋糕,已经是去年的事了,李聿淮勒令只让他吃三口,时溪令行禁止,直接三口原地解决。
但这次他没有这样,而是吃一口,又喂了李聿淮一口,低声说:“这不只是生日蛋糕,也是我们的新婚蛋糕。”
这个蛋糕最终的结局就是消失,被一个很爱吃但不能多吃,和一个不爱吃的人,完美解决了。
吃过晚饭后,李聿淮带着时溪回了老宅,时溪很怕冷,下车前自己那条围巾遗留在小饭馆了,时溪正把外套的衣领竖起来,身后多了份熟悉的触感。
是李聿淮的围巾,时溪埋在其中,闻着那满满熟悉的味道。
老宅的氛围残余着新年的感觉,小辈也还没走,一整座像城堡的建筑亮起了灯火,时溪呼出一口气,冷也不算是很冷了。
“今晚我们住在这吗?”
“嗯,明天试衣服。”李聿淮替他准备好衣服——这原本是林叔的工作。
李聿淮上前替他取掉围巾,抱着他脸贴着脸,也不说话,小院里,月光下,一道相依偎的剪影落在墙边。
很快就被电话打断了,李聿淮要去后院一趟。
时溪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开始捣鼓结婚函的问题。
结婚请帖的设计字面是烫金的,内容是李聿淮撰写,字体则是他跟时溪写的,然后打印出来。
老实说,就这么简单的一封请帖,却蕴含了那么多心血,时溪顿时又茫然起来,只是很快他被手机群消息的震动转移注意力。
婚礼日期在昨天就定下来了,结婚请帖提前一个月发出去,时溪这边没什么亲人,只是通知了部分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也跟高中初中的同学提前说明,不要炸了班群。
时溪发之前很担心会出现衡博那种人,不顾个人意愿把隐私发在班群里当做谈资笑料。
结果转头,时溪被拉进了另一个群里,群里都是被时溪邀请过的同学。
【不炸班群,炸这个群可以了吧哈哈哈!】
时溪很意外,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欢迎炸掉~
还有不少人惊讶他怎么才上大学就结婚了,又问对象是谁,有人立刻反驳,请帖写了你们没看啊!
李聿淮啊,李聿淮谁啊。
卧槽,是星然科技的那个吗?
恭喜啊!!!我也是吃上了同学的结婚宴。
接着他们直接在群里讨论上,他们要不要一起买礼物,送多少礼金合适,全然不顾当事人就在群里。
时溪躺在场上,一条一条的刷过去,心情复杂得懵懂,惊讶也有,感动也有,更多的是怀疑自己,以前怎么就盯着坏的那群同学身上,原来他还挺受欢迎的。
至于大学这边,更不用说了,就宿舍那三人,是一定要参加的。
时溪看着看着就笑了,他起身披了件毯子走到院门外,冷风呼呼的吹,他余光瞥见李聿淮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
李聿淮正坐在后院里,看着护工伺候李源从,如今的李源从也可以开始说话了,只是断断续续,字不成句。
无非就是二叔的那点事,李源从瘫了还没放弃鸡蛋挑骨头,只是李聿淮不太在意地说了句:“我跟他领证了。”
老太太瞬间睁开眼,用拐杖杵了几下:“这还不到你们结婚的日期,你父亲还躺在床上。”
李聿淮微笑起身:“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跟他的婚姻不是你们的工具。”
老太太皱眉,她说不出什么话,只能不断重复:“简直胡闹。”
李聿淮看着她:“我不用您的同意,婚后我跟他不会住在这,但我希望您的态度不要伤到他。”
离开后院,门外有个人静静地候着,李聿淮快步上前:“妈,外头冷,等我多久了?”
“也不是很久,你们一领证就跟我说了,我想着你肯定会回来的,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李聿淮笑着说:“他们不敢。”
陈雪瑶看着他的面孔,曾经的李源从也是这样的风光,她敛下眉眼,递了两个袋子过去:“我临时准备的,很仓促,不要嫌弃。”
“用心就好,小溪什么都喜欢。”
“他最喜欢什么?”
“你可以问他。”李聿淮当然知道时溪最喜欢什么,只是他不愿与之分享,尽管那是自己亲生母亲,“只要是用心准备的,小溪都会喜欢,还会夸你。”
陈雪瑶也不由得笑了:“我知道,笑起来很可爱。”
李聿淮不吭声了,小溪的眼睛能清晰映出对方所有真实情绪,对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反应,或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时溪也会有其他的笑容。
陈雪瑶突然捂嘴笑起来,在李聿淮抬眼时,她又抿了抿唇,李聿淮问:“笑什么?”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有几分刚结婚的样子,刚才你不说,谁知道你刚结婚?”
这话倒是真的,李聿淮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权力多大,压力便有多大,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冷漠与沉稳为自己筑起一道高墙。
他在自己母亲面前,轻轻地笑了:“我很喜欢他。”
陈雪瑶微微一愣,还没等开口,另一边传来微弱的动静,时溪东张西望的走出来,表情满是没有迷路的惊喜,李聿淮蹙眉上前:“这么冷出来做什么。”
“送衣服啊,你没穿外套。”时溪眨巴眼睛。
李聿淮反倒把外套披在时溪身上,外套长长的垂落,遮住脚踝,显得人也更加的娇小了。
陈雪瑶从后面看着他们远去,李聿淮俯身跟时溪说话的背影,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柔情。
……
第二天便回了别墅里,造型师也都到了,一整天,时溪换了四五套衣服,累的不想动,晚上还得拟定名单交给李聿淮。
他们的婚礼在海岛举行,那个地方四季如春,温度宜人,因为时溪怕冷,所以这阶段就不考虑国内的婚礼,举行一遍就够。
时溪一进房间就感觉不太对劲,他啪嗒啪嗒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才发觉是李聿淮的东西给搬过来了。
他贴在墙上,黑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还真是,衣帽间里不再是只有他的,还有书桌上,多了几份文件,平板也准备了四五台。
洗手间里,牙刷牙杯、毛巾、洗浴用品都是双份的。
时溪伸长脖子地看,最后在听见门口动静的瞬间,把脸缩回去,转身扑回床上。
身后李聿淮走过来的动静,越来越清晰,接着就是好像放了个杯子在床头柜上,时溪转头看去。
“起来,喝了牛奶再睡觉。”
时溪坐在床沿,双手捧着杯子:“林叔呢?”
李聿淮没开口,时溪望着他深邃的眼,突然就明白了,以后这牛奶,会是李聿淮亲手给他送过来。
这一觉睡得很沉稳,明知道要坐飞机了,时溪都懒得起床,是李聿淮连被子带人抱着上飞机,头跟脚都没露出来,远远看去像一条惺忪的迷糊虫。
不用去机场,去李家的停机坪,坐的是李家的私人飞机。
上了飞机时溪还在睡,突然醒来时肚子饿了,他还没完全醒,头发糊了一眼,抱着被子看窗外的云层,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过了好久才知道自己在飞机上。
飞机里头是暖和的,时溪拖着被子找李聿淮,就在隔间里头,可能隔音太好了,推开门过去也没发现李聿淮正在视频会议,直到跟几个老总面面相觑。
“…………”
大中午一个乌龙让时溪抬不起头,蔫蔫地话也不说了,直到下飞机,落在海岛才有点心情吃东西。
时溪换了薄薄的线衫,长长的裤子,游走在海滩边上,繁花装饰出一条小路,他瞧着被浪水不断冲刷的蓝色小花,忍不住笑了笑。
他背过身,逆着风吹,头发丝飞扬,双臂张开:“好舒服啊。”
时溪脱了鞋,赤脚踩在柔软的沙子,来回慢步行走,李聿淮在后头跟着单手拎鞋,等时溪累了,便抱着他走了一段。
海平面无限蔓延的夕阳晚霞,时溪双手挂着李聿淮的脖子,怔怔地看着他。
李聿淮垂眸时,时溪又慌乱地移开。
……
这里的海岛有十几栋建筑物,林叔避免他们的婚礼前见面太频繁,有意无意地拉开距离,连晚饭时间,时溪都没见着李聿淮,林叔一直陪着他,问就是规矩跟流程。
一听这些词,时溪便安分下来了。
只是陌生的环境还是让时溪彻夜难眠,他没怎么睡死,一有动静便醒过来,大概六点多,时溪忽而睁眼,打开窗户,看见穿着休闲服的李聿淮,手里多了根牵引绳。
时溪大叫一声,“糖果!”
糖果被接过来了,时溪吃东西都有心情。
“明天下午要不要去看我们的婚房?”
“好啊。”
“明晚还是自己睡。”
“可以,我没问题。”
李聿淮忽然转了话锋,“昨晚没睡好?”
时溪微怔:“有点,但我还是睡了,也算休息得不错。”
李聿淮瞥了他一眼,这个回答顺口得让他刮目相看。
以前时溪进入一段陌生的环境,总要适应良久,最短也是一周,现在不管去哪,他自己都能快速调整得很好。
这种改变,让李聿淮笑了一下。
有些宾客提前一天陆陆续续的到来,基本都是李家的人,时溪不熟悉,李聿淮便没有让他出来迎客,只有李闵可以进出他的房间。
李闵反应过来后,才觉着李哥怎么好想把他当成时溪的娘家人了。
他站在门口,看见床上拱起的那一团,听到声音后,时溪爬起来,鸡窝头,上下睫毛都糊在一块,睁不开眼看他,但知道是他,带着重重的鼻音:“李闵?”
李闵一下子就心软了。
行吧,宝宝就是宝宝,这个娘家人他当定了!
“叔叔说你今天来找我玩,你等我,我马上起床。”时溪揉眼睛,李闵快步过去抽出纸巾给他擦眼睛,“别揉太用力。”
时溪在床上放空,然后去洗漱,李闵跟着他:“今天要做什么,试衣服?”
“今天休息啦。”时溪满嘴泡泡地说。
李闵给他热了毛巾,铺脸上,时溪低头擦了擦,神清气爽的看着他:“骆星洲跟连琮什么时候到?”
“他们明天,我提前来的。”
时溪心里还盘算着等结完婚了他们还可以在海岛玩了一会儿,这地方很大,结果李闵说:“不过婚礼结束,我们第二天就要走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那是你们的新婚夜啊,我们这些宾客的都是第二天走光的,难不成留下来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吗?”
李闵见时溪还在状况之外的表情,心里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协议,那都是净扯淡的。
真要是协议,李哥可不会做到这个地步,还什么谈恋爱,也就小溪会信。
但李闵偏偏什么都不能说,那李哥会杀了他,又或者跟李彦那样,失去实习的机会。
当然抛开以上因素不谈,时溪现在还不太适合知道这些。
时溪不以为然,“只是协议,新婚夜可以忽略不计。”
“协议是协议,新婚夜是新婚夜,两回事……好了,我去楼下等你,你换件衣服。”
话点到为止,能懂自然会懂的,小溪很聪明。
但李闵不知道的是,他聪明归聪明,但就是用不到点上。
时溪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想着,难道新婚夜真的要做那些事吗?
他们不是假结婚吗?
……
室外正在搭景,李闵过去凑凑热闹,时溪隔着窗外看过去,不想走动了,便跟着李聿淮去参观他们的婚房。
里头十几个人正在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这个婚房是整间别墅,时溪再一次对这个婚礼有了实感,也多了几分茫然。
刚好许总助上来,跟李聿淮对一下工作,两人走到门那边,时溪自顾自的走着,到了床头,下意识拉开抽屉,里头有东西。
包装的盒子,一串英文,时溪没看懂,拿出手机扫,抽气一口两眼一黑,是避孕套。
他平复心情,立刻又关上。
时溪装作无事,实则他鼓着的腮帮子已经出卖了他,特别是在看见李聿淮进来后,大口的松了口气。
“还算满意吗?有没有要添的东西?”
“没有……我很满意。”时溪怕他不信,对他一笑。
李聿淮点点头,要带他离开,时溪忽然扯住他的衣服,还是没忍住:“叔叔……新婚夜,是真的要做吗?”
这时候人已经散了,都去吃晚饭,整间别墅就他们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你有什么想法,我听听。”李聿淮没有对他直白的言语进行反对,而是第一次时间以他为感受。
时溪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我,我不知道,我没经历过,也是第一次结婚。”
“我亲你也是第一次。”李聿淮抬步走近,时溪后退一步。
“摸你也是第一次。”
时溪被逼至墙角,脸有些红,藏不住了,转过身背对他:“我,我都是第一次。”
“嗯,我们都是第一次。”李聿淮轻描淡写,“我说过,我是个正常男人,也是有需求的。”
时溪回头撞入李聿淮的眼神,那点不可思议渐渐地淡去,李聿淮低声说:“你反感,我可以不碰你。”
真的?
时溪静止一般歪头看他,对方眼皮都没动一下,喉结轻微滚动:“你最好是愿意。”
时溪喉咙干涩:“你需要我吗?”
李聿淮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在挑选最好也能让时溪最能接受的答案:“我需要你。”
时溪再一次想起那天在时家的别墅里做的事情,他送自己好多东西,也在照顾着他,至少这一刻,领证是真的,婚礼是真的,新婚礼物都是真的。
“好。”
“如果你是因为我对你好就妥协,也没必要。”李聿淮嗓音微哑地看着他说。
时溪倏地抬头。
“你要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不求回报的对你好。”
“可是我……”时溪顿时慌乱了。
李聿淮捂住他的嘴,“想好了回答我。”
时溪睫毛微垂,少顷,沉默着走到床头,从抽屉里拿出这盒,双手捏着,很小声地说:“只能用一个。”
说出口的那瞬间,热流不受控制的上脸,红了脸颊,烫了耳朵,时溪把避孕套扔在床上。
李聿淮瞅着他孩子气的动作,确认地问一遍。
“一晚上,只用一个?”
许久,见时溪还点头了,李聿淮嘴角一动,笑了:“你可真行。”——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婚礼[加油]
第43章
时溪用眼神询问。
一个还不够用吗?
他还是有点基本常识的, 一个真的够了,多了也承受不住。
李聿淮见状微微哂笑:“如果多了怎么办?”
时溪略微自暴自弃:“凉拌。”
他能豁出去就不错了。
下一秒,李聿淮摸他的头发:“你愿意就好。”
好似没有继续逼他,语气温柔得仿佛一切都是他做主, 于是在这种事上的恐惧程度, 时溪稍稍减淡。
晚上的宾客数量比白天多一倍, 虽然李聿淮顾及他身体原因可以让他在别墅里休息,但来人都是李家重量级的长辈,时溪下楼跟李聿淮并排迎接,这完全是礼貌问题。
主厅门口人来人往, 时溪穿着浅色的小西装,鹤立鸡群,没有明显被打扮的痕迹,眉眼也尽显精致,往那一站, 就跟小洋娃娃似的。
也是这时候,时溪才发现原来之前的订婚宴, 家宴, 还有一些春节宴会, 他都没完全认清李家所有人, 就好比李闵的父母,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的。
李闵的性格像母亲, 跟李聿淮相处倒像是同龄人, 父亲比较沉稳,看起来就是李闵口中的那个被从小打到大的严父形象。
李闵母亲拍了拍李聿淮的肩膀:“穿这么帅啊,明天再送礼,今天就算了啊, 房间在哪,哎哟喂,好远的路,累死我了……”
时溪微微抿唇一笑。
李闵母亲一下子捕捉到他:“哎哟喂,长得这么漂亮,看起来还小呢,结什么婚啊,来我这儿,我收你做干儿子,好不好?”
时溪:“?”
话还没说完,李闵母亲接收到什么信号,悻悻一笑:“哈哈哈,算了不敢不敢,某人要把我发配边疆了~”
总之,真的很李闵。
哦,不对,应该是李闵真的很母亲。
李聿淮全程抓着他的手,淡淡的说:“不用管她。”
时溪仰脸,他以为大家都在开玩笑,原来李聿淮还当真了:“我没有管,不过如果可以当她干儿子,肯定很好玩,而且我岂不是要跟李闵那样,叫你李哥?”
李聿淮扯着他,毫不顾忌:“你就是我弟弟,我也照样娶你。”
时溪惊了,四周看看,发现没人听见,正要松一口气,便看见二叔一家子往他们这边走来。
李彦在后面站着,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恢复高傲的样子,看也不看时溪,显然是被训斥过。二叔跟李聿淮不对付,加上儿子受挫的事,就把矛盾提至巅峰。
按照李聿淮以往雷厉风行的手段,下一个目标就是一个个踢走二叔的人,结果他没行动,原因很简单,要结婚了。
就像是古代时候皇帝遇到大喜,大赦天下,李聿淮这个做法显然是龙颜大悦了。
所以这回二叔也没有发难,只是简单的点点头。
时溪也跟他打招呼,只是被无视了,之前不少宴会二叔还做做样子,如今撕破脸皮了,这表面功夫也懒得装。
“二叔,这是我太太。”李聿淮揽着时溪的肩膀,“以后,他是我的人了。”
李彦终于有点反应的瞧过去,二叔脸色微变,对着时溪微微颔首:“刚才在想事情。”
时溪连忙微笑,“没关系。”算是打招呼了。
后续还有几个人,时溪站都站累了,一会儿坐着一会儿揉揉腿,又站起来,李聿淮叫他回去休息,时溪还不乐意,“我陪你吧,叔叔。”
这种场合其实跟应酬没什么区别,林叔也跟他说过,就算是应酬,李聿淮也不会这样亲自招待这么久。
时溪:“那现在他……”
林叔默默道:“结婚了,有老婆了,高兴呗。”
“…………”
好朴实无华的理由。
婚礼前一天,他们分别墅睡,糖果留下来陪他了,明天的婚礼糖果也要出场的。
糖果脖子上绕着金色的项圈,吊坠是红宝石,时溪挑的,李聿淮找人做的。
时溪本来对这场婚姻有几分迷茫,现在也只剩下开心:“糖果……”
“喵呜——”糖果一只脚踩在他胸口上。
“睡觉,糖果。”
糖果的脑袋蹭在时溪的脖颈处,蜷缩成一团窝在时溪怀里,就在这时,李聿淮发来信息。
【睡了没,拍张照过来】
时溪打开手机自拍,对着镜头比了个v,看起来非常精神。
李聿淮发来两条信息。
【很乖】
【让糖果滚】
时溪:“……”
*
糖果没滚,第二天一早,时溪被人叫起床去梳妆打扮了,尽管这个流程他之前好像走了无数遍,但依旧是不太喜欢粉扑在自己脸颊拍的感觉。
虽然时溪的脸色被养得还行,但依旧淡淡的,不够出彩,所以需要腮红点缀,看起来气色精神,而且镜头吃妆,时溪那点好气色自然就不够看了。
时溪不满的蹙眉,称呼都变了:“那李董那边也要这样吗?”
化妆小姐姐说:“李董不用,他长得就很……”
帅气,冷酷,自带上镜妆容?
“吓人了。”
时溪:“……”
“开玩笑开玩笑,长得很帅啦,而且他五官立体,自带阴影,不用化,可是你你不一样啊,你就是天生适合化妆的,如果你考虑穿女装,肯定更漂亮。”
时溪想起婚纱照那一回,不免得脸色微红:“胡说八道。”
化妆间的几人都在哈哈大笑。
今日天气碧空如洗,耀眼的日光跳跃弥漫在这一片海面,波光粼粼,如同碎钻星空。
沙滩边的场台已经搭建完毕,宾客也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慢慢就位,到底是李家董事长的婚事,就算有什么龃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以至于表面上,和和气气的。
时溪这边的宾客就少了很多,大多数是同学,但关系都不错,所以气氛还算和谐,偶尔还会聊起衡博的糗事。
李闵啧了一声:“大好日子,少聊这种晦气的人。”
“对对对,我自罚三杯!”
“你别婚礼没开始,就先醉了,多丢脸啊!”
时溪突然想起来:“不是,他酒量好,让他喝,待会儿喝个够,别客气。”
“是谢师宴那次吧!”
时溪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一块欢声笑语,早就没了当初抵触同学相处的反感,很好的融入进去,特别是说到以前的事,更是兴奋不已,减淡了不少对婚姻的紧张与恐惧焦虑。
有人突然问:“时溪,你是怎么跟李董认识的,你们又是怎么在一块的?”
李闵耳朵尖,正要打圆场,就听见时溪落落大方的解释:“一见钟情吧,我跟他谈了恋爱就步入婚姻了,现在英年早婚多了去了。”
那人得到答案没有继续追问,时溪抿着唇,表面看没有丝毫的破绽。
李闵微微一愣,时溪正好转头,用眼神询问。
李闵立刻就轻笑:“厉害。”
指的是,时溪对这场婚姻,似乎接受良好了,没有刚开始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只是时溪本人似乎还没察觉到这种变化,只以为自己能应付得很好,实际上如果自己没那个意思,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十二点,婚礼即将开始。
长长的红毯铺满整个场台,时溪站在台阶后面,透过雕花玻璃门看向外头的景色,听着司仪主持的声音,音乐响起后,时溪稍稍抿唇,捏紧桌角,直到指腹泛红发痛。
直到开始走流程,李聿淮走到他身侧,朝他伸出手,时溪把手搭上去,面色忍不住微红。
他应该更镇定一点的,但……李聿淮竟然还在他身边说悄悄话:“很紧张吗?”
“嗯……”
“我也很紧张。”
时溪诧异的扭头看他,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司仪面前,司仪正准备了一大段台词,只听眼前的新人似乎都忘乎所以了。
“紧张啊?”
“紧张。”
“不会吧。”
“骗你是猫。”
时溪:“……”
声音小的只有司仪能听到:“……”怎么还唠上了。
时溪心情一下子放松,司仪这才开始说誓词,大多数都是通用的,以前时溪只在电视剧上听过,这会儿是飘进他耳朵里了。
不论贫穷富裕,健康疾病,要尊重彼此,不离不弃,忠诚一生,同甘共苦,一生一世,相爱直到死亡。
时溪微微怔愣,心说,这不是婚姻最基本的吗,却成了所有婚礼上承诺的誓言。
手上传来刺痛,是李聿淮抓的他太紧了,时溪余光瞥去,能清晰的看见他略微紧绷的嘴角,原来他真的在紧张。
“愿意吗?”
时溪回过神:“愿意啊。”几乎是顺口而出的,丝滑得让时溪本人都不可思议。
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是陈雪瑶亲自拿上来的,戴好了戒指,时溪还没说话,眼前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们在所有宾客的面前接吻。
时溪在他落下的一刻变得柔软,自然,亲昵,他们在私底下接吻过无数次,比这种更加的汹涌澎湃,热烈侵占。
好多人看见,时溪微微耳热,忍着表现自然,这都是该走的流程。
就是这流程也太长了……
毕竟是正式场合,李聿淮并没有太放肆,很快便松开他,离开前,无声地用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
时溪反应了好一会儿,热浪蔓延到脖颈处,腮帮已经红得不像样,比胭脂还艳丽。
他说的是,不够。
“喵——”
糖果在台阶的另一边,穿着小西装,背着小捧花,朝他们奔去,准确来说,是朝着时溪一人。
李聿淮微微蹙眉了一瞬。
一开始李聿淮并不赞同让糖果上台,猫毕竟是很难被驯养的,要是在婚礼上出了乱子,后果无法想象,时溪却说,没关系的,糖果会做得很好的。
事实上,糖果真的做到了。
婚礼伊始,他全程被人抱在怀里,一直都很安静,只有李聿淮亲了时溪的那一刻,才喵喵喔喔的叫了几声,之后便轮到他表演,忍不住的向主人冲过去。
时溪举起捧花的一瞬间,台下响起欢呼的掌声。
时溪的亲友们呼涌而上,李家那边的小辈不甘示弱,走到台上——
咔嚓一声,快门闪过,这一幕永远定格。
婚礼圆满完成。
时溪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协议的进程已经走了一大半,思绪微微一晃,他又看见李聿淮的眼睛,变得无比真实。
剩下便是敬酒环节,时溪跟李聿淮换了套衣服,在李家那边花了点时间,但时溪经过之前的宴会已经锻炼得出神入化,根本不担心,就是走来走去,站来站去,着实累得慌。
李聿淮会托举着他的后背,让他撑下去,撑不下去了就告诉他,时溪却始终没松口。
他看了眼李聿淮不太冷淡反而有几分喜悦的侧脸,硬生生又忍下去了。
就好像他们是真的结婚一样。
搞得时溪心里七上八下的,原以为走走过场的心理,硬着头皮陪着李聿淮走完所有走心的流程。
偏偏他还很适应。
……
午宴结束,还有晚宴,下午时溪在婚房里睡了几小时,等醒来又要重新招待宾客,但晚宴规模还好,大多数宾客下午就飞走,人数上大大减少。
他衣服都还没换好,林叔便敲门进来,端了水果粥食进来,少不了的,还有待会儿的一碗中药。
时溪累了一天,回家还要看到这碗臭东西,发起脾气来了:“我不喝!”
林叔跟包青天似的:“不行,我得监督你,这是必须的。”
时溪阴狠地说:“那晚宴我就不去了,让李聿淮一个人对付吧!”
林叔盯着他的脸,时溪眼睛很大,就是做出点讥讽的表情也会显得可爱,没有什么攻击力。
论阴狠,还没林叔板着脸唬人。
“那正好,这睡衣你也换上吧。”
时溪猛地抬头:“什么,真不用我去了?”
“本来的事。”林叔不以为然,眼里也流露出心疼,下午时溪熟睡,李聿淮待在他身边很久,时溪睡得跟猪一样,可见是真的累坏了。
“这不太合规矩……”时溪怕李聿淮会被李家的人当做谈资吐槽。
“少爷就是李家的规矩。”林叔就这么淡淡的说出中二的台词。
时溪:“……”
他还是不安:“真的不用我下去了吗?”
“不用,你现在下去,你就是谈资。”
“啊,为什么?”
林叔没吭声了,他出去把门带上,时溪便松口气,软绵绵地趴着,拿出手机来,早上冲了一百的电,现在还有九十。
几十条消息争先恐后的跳出来,最上方的是李闵的私信。
【李闵:李哥这么迫不及待吗,你们下午就?】
【李闵: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时溪心头一跳,瞬间瞪圆了眼睛,原来林叔说的谈资是这个!
丢死人了!
最终还是没喝,时溪只是抿了一口,差点就死在结婚当天。
李聿淮忙完回来,已经十点多,看到那晚原封不动的药,没多说什么,叫人热了重新拿回来,坐在边上,抽着领带敲桌子:“过来喝。”
时溪瞅着领带滑落,在他掌心握住,肩膀莫名抖了一下,坐在床上,李聿淮眉眼多了几分冷淡的倦意:“别让叔叔生气,乖。”
时溪不情不愿的爬过去,盯着那碗药,一边喝一边看李聿淮,喝了两口,又看了眼李聿淮,一口气解决,肚子里全是水,鼓鼓的。
李聿淮满意的笑了,把他抱在怀里,亲着他的嘴唇,也不嫌苦,濡湿了唇舌。
时溪才不要这个,喘着气问:“糖呢。”
李聿淮沉默了一下:“没有。”
时溪抬手打他的肩膀,做出要呕吐的动作,李聿淮蹙眉捏着他的脸,嘴唇迫使嘟起来。
“真这么难受?”
时溪眸光微闪,睫毛垂下来,又气又心虚:“骗你的。”
他其实很耐苦了,但在李聿淮面前就是容易娇气。
李聿淮沉默地看着他,许久,单手抱他去浴室,时溪一下子腾空起来,挂在他身上,慌乱道:“怎么了,要去哪?”
“洗澡。”
“一起?”时溪不安的蜷缩手指。
“乖宝,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
李聿淮进浴室里放水,时溪紧张地开始掐着他肩膀的肌肉,虽然害怕但也没有放手,好像把李聿淮当做自己唯一的依靠,全然没意识到这份紧张与恐惧就是眼前的男人带给他的。
水温适宜,李聿淮把挂在他身上的时溪放下去,一点点的脱掉衣服,浴室里灯光明亮,照得时溪浑身通体如玉,白里透粉,连脚趾都害羞得微微蜷缩起来,可爱得要命。
他坐在浴缸里,双腿合拢,身体不自觉的发抖起来。
李聿淮盯着他看,指尖拨弄水面,他这个不像好人的人,竟然在这种时候犹豫起来了。
“在害怕?”
时溪咬唇,刚要摇头,便听见李聿淮说:“在我面前,不用逞强,我都依你。”
“第一点,要先学会拒绝。”
时溪一顿,又点了点头。
可没多久,他稍稍放松一点,偏过头,小声地说:“我可以,试试。”
抵抗诱惑这实在是太难了,李聿淮衣服未脱,衬衫已然沾湿了部分,显露出胸肌的轮廓。
“别的我都可以依你,这件事要听我的。”
时溪眼巴巴的瞧着李聿淮的手伸进水中,一只手抓住他双足,轻轻的抬起。
“叔叔!”
“别动,我就看看。”
男人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像是被灼烧了似的,时溪羞耻得胸膛起伏不定,也不敢往下看了。
这是要看什么……
果然,听见男人下一句就是:“不行。”
时溪:“……”
什么意思。
“你还是太小。”
时溪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就着这么高难度的姿势微微扭动了一下:“我其实,也十八岁了……我……”
他还以为是李聿淮觉得自己年纪太小了,心想毕竟他答应了,反正眼一闭一过,协议结婚的任务就完成了。
结果——
李聿淮说:“我说后面。”
他用手指微微按了按:“这个地方。”
时溪双腿微抖,突然不受控制地叫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
第44章
时溪尖叫了一声, 眼睛就泛起湿意。
见状,李聿淮放下手,把人重新放置在温水当中,氤氲一片热气, 水雾盛放着一个仙女。
他放下一句:“你先洗澡。”
起身要走之际, 衣服被人扯了扯, 时溪秋水盈盈地看着他,像是在掩饰什么心情,最后一咬牙鼓起勇气对看了眼:“不做了吗?”
李聿淮似笑非笑:“怎么做?”
时溪小脸一红,瞥了眼他, 又往下看,过了会儿才小声地说:“可以先帮你一下,跟之前那样,我们再试试。”
明明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冲, 眼睫微颤,脸颊发红, 全然不知自己这幅身体有多么的诱人。
万一是个克制不住的, 今晚时溪逃不了……
李聿淮抬手解开衬衫的纽扣, 接着是裤子……动作慢条斯理, 时溪一下下瞪大眼睛, 他想躲开的, 但不知为何脖子僵硬了似的。
其实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躲的, 因为这正是他梦寐以求想要画的李聿淮的裸//体。
不过那也是几分钟的事,很快李聿淮便跟他一同进入浴缸,被水雾蒸腾蒙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清晰了。
浴缸很大, 时溪还觉得空旷,刚刚好,但李聿淮一进来后,水压都变了,浴缸也变得狭窄起来,时溪肩膀微微缩起,仿佛无处可逃。
在李聿淮的角度看过去,时溪的皮肤贴在白瓷浴缸边缘,身体肌肤像是完全融入水里,乌发明眸,一条细幼可怜的美人鱼。
他想,任何一个男人看见这一幕都不会无动于衷。
李聿淮伸手将时溪拽过来,放在大腿上,没有穿衣服,赤裸相对的身体贴着,传来滚烫的气息,时溪几乎要跳着走开,但被李聿淮死死地摁在怀里。
时溪握紧拳头,微微咬牙,心里一横……
“其实你想拒绝我,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李聿淮的手掌贴在他后腰处,时溪身体微抖。
“我说了,在我面前,不用逞强,把你的心底话说出来。”李聿淮撩开他湿润的,贴在面颊的发丝。
时溪嘴唇抿直,拳头抓紧松开:“我是很害怕,但是我认为你需要我,我可以帮你……而且,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
也是李聿淮之前说过的,该走的流程……
时溪不认为李聿淮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都是男人,他也不也是完全不懂,之前他还对自己有过欲望,三年下来,不管怎么样,肯定都会做这种事的。
时溪一开始很反感,但想了想,如果对方是李聿淮,那就接受良好了……
一场协议婚姻,垄断了他大学生活,带来平安与稳定,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没想到李聿淮还要在乎他的感受,这让时溪感到很意外。
“什么叫做你本来应该做的事情。”
时溪的下巴被微微挑起,撞进李聿淮如深海的眼睛,多了些跟情欲混合在一起的东西,“谁教你的?”
只是还没等时溪开口,嘴唇就被堵住,里头搅得天翻地覆也不松开,唇角濡湿一片。
李聿淮低吟地笑:“这才是你该学的东西。”
时溪被他吻得失神,天旋地转的晕眩,下一秒。
好烫!
时溪浑身上下都想躲开,眼里惊恐具现,那肌肤都是水,滑溜溜的,李聿淮蹙眉抓住他:“今晚不让你疼。”
“我怕……”时溪喉咙溢出真心话,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显然没完全做好,说话时身体都在抖,“那你怎么办?我能帮你吗?”
“也只有你能帮我。”时溪面颊的皮肤很细腻,带着光泽,让人爱不释手。
说话间,李聿淮慢慢地安抚他,见他身体变化肌肤淡粉,眼中欣赏之意明显,知道他以后绝对可以承受更多,只是现在太青涩。
他是很想要他,但时溪的感受是最重要的,这点情事上,他接收的认知还太少了。
“叔叔慢慢调教你,好不好?”
时溪咬着下唇,眼泪朦胧地点了点头:“你,你调教我吧。”
好乖的表情,李聿淮没忍住低头吻了吻,时溪闭上眼睛,仿佛视死如归。
李聿淮笑了,半天没动,时溪睁开眼睛,疑惑的跟他对视,瞧出他眼里戏谑的意思。
一股气涌上心头,没忍住,握紧拳头砸过去!
“你笑我!”
只那点力道,跟挠痒痒似的,李聿淮摸了摸他的手,“跟我做这些事,我想你开心,放轻松。”
说话间,他用毛巾把时溪的身体裹了大部分,将人轻轻的放在床上。
时溪瘦而不柴,该有的肉丰盈,比例很好看,好似天生就该睡在男人底下。
“腿合拢。”
时溪慌了想要回头,被李聿淮摁住后颈固定:“好,就这样……”
李聿淮的身体是常年锻炼的,线条肌肉明显,轻而易举就把时溪抱起来,眼前如同繁花掠过,迷糊又重影. 。
不知过了多久,等时溪醒过来时,他早就哭得满面泪痕,如同坐在刚淋了雨的池塘,一片泥泞。
好在还有大毛巾覆盖着,不至于弄脏了他们今晚睡觉的婚床。
时溪迷迷糊糊觉得这应该……算是完成任务了吧,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疼吗?”
大腿肉只是微微泛红,时溪摇了摇头:“不疼。”
李聿淮笑了:“那就再来……”
时溪还在懵圈当中就被拽起来,坐在身上,他身体完全被圈住,明明刚经历过有心理准备,结果心头涌着更可怕的念头。
要真做到那一步,该是有多疼……
时溪这次是真的疼了,疼了,太酸了,抽抽噎噎地挨在李聿淮怀里哭。
“可以了可以了,我觉得你可以了,你怎么不去看病啊。”时溪摇头拒绝,推开李聿淮的胸膛。
自然是推不动的,李聿淮咬着他的耳朵:“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
时溪迷迷糊糊地,听得一知半解,心口骤然发紧,咬牙,口不择言:“我们没有以后。”
嘴唇被堵住了,亲得快要把他吃了一样,异常凶猛激烈,好难受,时溪呼吸不了了。
“你再多说一次?”
“我们不是假结婚吗?”时溪直到今日才缓慢地开口,显然是被折磨得不浅,无可奈何了。
李聿淮还在亲他,眯了眯眼睛:“不是。”
只是没等时溪听见,他就晕过去了,眼角还带着泪花,娇娇弱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这还是只用腿。
李聿淮把时溪翻过来,抱在怀里,看他的身体,从发丝额头,到胸口,再到腿,最后是脚,哪一处不完美。
李聿淮埋头在他胸前嗅了嗅,一股刚洗完澡,很干净清新的香气,还有一股是属于他的味道。
时溪这一觉睡得异常沉,是一阵恍惚让他半梦半醒的,怎么还没停止……天还没亮吗?
身后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他醒来的征兆,抓着他的手腕,胸膛烫得时溪瑟缩回去,“叔叔……”
叫完了,时溪才看清楚他在干什么,微微发怒:“你怎么……”
“正常反应。”
时溪:“……”
李聿淮手掌来到他小腹:“你没有?”
时溪恼羞成怒,要推开他,自然又是推不动,他被抱着,又是一颤。
他心里不抗拒这种事,只是羞耻过多,一想到自己在做什么,就想哭。
后面又是埋怨地哭着,小声的,实在是不懂,为何还会再有,不是都结束了吗……
时溪感觉自己都快被烤熟了,哑着嗓子质问:“你这样……是不打算离婚了吗?”
男人动作停顿,空气弥漫着浓郁腥臊的气息,时溪后背的肌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头都不敢回了。
许久,一小股气息吹在时溪的后颈处,他敏感地一抖,听见后面的男人说:“还记得昨晚我说的调教你吗?”
时溪抿唇:“记得。”
那不是仅限昨晚的新婚夜吗?
“我再教你一件事。”
李聿淮的大手覆在时溪的手背,慢慢的插入指缝,十指相扣。
“在床上说这种事,你只会哭得更厉害。”
话音刚落,李聿淮张嘴咬在他后颈皮肉处,牙齿摩擦,时溪受不住的哀叫一声,眼泪簌簌往下掉。
这次时溪没晕过去,因为李聿淮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他洗漱完换好了衣服依旧躺在床上,喝了几口燕麦粥,又被李聿淮拿着药膏看他破皮的地方。
从时溪的角度,能看见李聿淮垂下的眉眼,湿润的发丝,乱七八糟的,多了几分慵懒与不羁。
药膏凉凉的,触摸到皮肤时溪抖了几下,但又很快被李聿淮轻柔的手法给安抚下去。
安静了会儿,时溪沙哑着嗓子问:“是不是昨晚,我没让你尽兴,所以你不高兴了?”
李聿淮合上药膏,替他穿好裤子,坐在床沿垂眸看他,时溪一脸的单纯,似乎以为只要做到最后一步,协议就完成了,后续他们只要等待离婚的日子到来就好。
“没有不高兴。”
时溪蹙眉:“那你今早这么对我?”
“没尽兴跟不高兴,是两码事。”李聿淮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咬唇。
他轻啄过去,喉结微微滚动,“跟你结婚,我很高兴。”
时溪心头一跳,几乎快要抓不稳,要往下掉了,“我……”
嗓音变得很凝涩:“我也很高兴。”
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说离婚,协议这种字眼,很不扫兴,时溪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人,比如现在。
“乖孩子。”李聿淮抚摸着他的头发,“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叫我。”
时溪一看他这个架势,估计是去忙了,很是懂事:“林叔呢?”
“这里没有林叔。”
“?”
“也没有其他人。”李聿淮站起身,拎着咖啡杯,微微晃了晃,“这里,只有我们。”
“…………”
时溪一开始以为李聿淮说大话,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他休息够了,便下楼,结果走路摩擦致使腿肉疼痛,时溪只能一瘸一拐的转悠。
结果发现,真的没人……别墅里外,街道,还有刚搭建好婚礼的场台都在那,就是没人,除了有几个在码头干活的工人外,眺望过去,只有一片宁静的大海。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迎面而来的是海面咸咸的风,仿佛独处世界之外的地方。
不知为何,这种处境让时溪心生恐惧,他站在落地窗边吹着海风,一回头,李聿淮穿着单薄的风衣,不知何时站在那,幽幽的看着他。
“叔叔……”
李聿淮走上前,给他披了件衣服:“不要吹太久的风,容易着凉头疼。”
时溪沉默片刻,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时溪诧异的看他。
“你想今天走就今天走,都可以。”李聿淮撩着他被风吹起的发丝,“只是现在国内正在下雪,怕你冷着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待在这,待久点。”
时溪那点恐惧瞬间就消失殆尽,原来叔叔是这个意思,他抿唇一笑:“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我也是有婚假的。”
时溪:“…………”
还,还挺接地气的!
李聿淮双手拢着他的肩膀,偏头亲在他嘴唇,很温柔,唇舌纠缠间,互相吮吸着,时溪被带动了情欲。
他们在海岛待了七天。
每天起床只有彼此,整个世界空旷了。
每天都要接吻,李聿淮的吻很温柔,他会从嘴唇一路下沿,偶尔过分的,只会停留在他身前,时溪特别敏感,但也会抱着他的脑袋。
身前的绯色更加明显,颜色鲜艳,更像雪地里完全绽放的红梅。
除此之外,李聿淮便没有做更过分的行为,那天晚上的他,仿佛过去很久了。
时溪接受的更良好,连当初那种动物般的警觉也慢慢的消失了。
看得出来,李聿淮很遵守协议,礼成之后,相敬如宾,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到点就离婚。
所以时溪无限纵容李聿淮对他身体做出的任何行为。
这七天,快活得都快让他忘掉协议的存在,但一回到温烨别墅后,时溪瞬间清醒过来,甚至还有些焦灼的数着日子。
有一天,突发奇想,时溪趁着李聿淮去上班,去翻找那份当初签订的协议,很多细节他都忘得差不多,只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于是暂时放弃了。
兜兜转转一圈,他找出速写本,按照记忆把海岛的日常给画下来,每一张都有李聿淮的存在,甚至有一张,是他们对着镜子亲密的样子。
时溪越画越脸红,导致细节上都不太真实,像是被水泼了镜面,留下蜿蜒扭曲的水痕,映照的也只有两个人交缠的,模糊的身影。
画完了时溪才发现,自己的画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他想给人欣赏,但想了想,他画的这几张,要是放网上,可能会被屏蔽的程度。
可他给可以给所有人看,但就是不想给李聿淮发现,奇怪的心理,跟当初速写本产生的想法一样。
……
晚上,时溪收拾好速写本,下楼去吃饭,李聿淮刚好回来,长风衣,长围巾,倏地抬眸看上来的角度,像油画里的场景,时溪心脏慢了半拍,扭头下楼。
见面则是先是拥抱的一吻,时溪吸着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要变成习惯了。
餐桌上,李聿淮放下勺子,忽然问:“今天在找什么?”
时溪一愣,李聿淮喝了口水,眼神一直瞥着他,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在找什么?”
“合同。”时溪双手放在桌下,老实道,“我们结婚的协议。”
一时间餐桌这一隅很安静,没人说话,直到李聿淮突然开口。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没信心?”
“什么?”
“我们领证,举行了婚礼,是名正言顺的,不会轻易离婚。”
时溪在这个瞬间想起李聿淮的身份,不过他想的是另外的事,要是离婚,他是不是可以分一半家产?
“我不要你的钱。”
“……”
突然一阵叹息,来自于身侧的男人,时溪的手被抓住,戒指被人轻轻地抚摸着。
“不要认为,我对你的好,我对你做的事情,都是来自于协议。”
难道不是吗?
时溪微微蹙眉。
“因为叔叔你对我很好?”
“就不能因为你本身就很好,所以我对你好?”
时溪不相信地看他。
“为什么不能。”
像是为了印证这件事,李聿淮站起来,单手把糖果抱在地面上,没一会儿,糖果四条腿便奔着时溪走过去。
反复再来一次,糖果也还是跑到时溪面前。
时溪看着看着就笑了,抱着他说:“他粘着我也正常,我对他多好啊,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也多。”
“是啊,你多好啊,所以对你好,需要什么理由吗?”
时溪愣住了。
“我们之间,忘掉协议吧。”李聿淮语气很轻,仿佛重一点,小朋友就要跑掉了。
时溪看着他那样认真的眼神,隐隐约约有什么是他不能接触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好吗?”
冷淡平常的语气,仔细一听,还有点放低姿态的意思。
时溪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也给了自己可能会沉沦进去的机会。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他现在就只想点头,遵从本心。
……
从海岛回来别墅已经好几天,都没见过林叔,只知道他一直在老宅那边,时溪说起来还有点想他了。
李聿淮似乎不太在意,脸色沉静,“他在忙。”
时溪低低的哦了一声。
等时溪听说林叔回来的消息时,带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算是噩耗的噩耗。
就算李聿淮不让,时溪也跟着起床了。
李源从进icu了——
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
第45章
李聿淮从床上起来, 让时溪继续睡觉,都发生这种事了,怎么可能还睡得着,时溪睁着大眼睛也跟着爬起来, 李聿淮只好往他肩膀披了件衣服。
二月的天, 依旧冰霜彻骨。
事情发展严重, 林叔亲自过来接人,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太太也要过去。”
李聿淮穿戴整齐下楼,淡淡地说:“他不用。”
林叔欲言又止:“是老太太的意思。”
李聿淮瞥了他一眼,不容置喙:“他不用。”
林叔没有再坚持, 只是楼上突然传来很细微的声音:“我可以过去。”
李聿淮脚步微顿,仰头看着趴在栏杆的时溪,明眸里全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时溪伸长脖子:“是很需要我吗?”
林叔动了动嘴角:“大概吧。”
时溪还是看着李聿淮:“我就去看看,行吗?”
许久,林叔开口催促, 李聿淮转身上楼,搂着自己的小妻子, 温声细语:“外头冷, 只穿这些不够。”
时溪乖乖地哦了一声, 他在李聿淮转身那刻松了口气, 说不害怕, 还是假的。
只是万一呢。
万一李源从真的走了, 他不在场, 不合规矩吧,李聿淮肯定会成为被李家人抨击的对象,就好像李彦说的那样。
再怎么强大的人,李家所有人施压, 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李聿淮给时溪穿了大衣,裹了围巾又戴帽子,又把时溪抱在柜台,蹲下去给他穿厚袜子,全身上下,也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在外头。
就这么裹成球滚下楼,又上了车,司机跟林叔已经在里头了,车门一关,车厢内死寂得如同提前进了坟墓。
“呸!”
林叔:“……”
司机:“……”
李聿淮也看过来,时溪尴尬得脸红,从围巾里扒拉出来一张小脸,手指放进嘴里,抽出一条羊绒丝:“不小心吃进去了。”
林叔微微抽搐,憋住了笑。
李聿淮也扬唇:“热不热?”
“有点。”时溪脸颊红扑扑的,蹭了蹭李聿淮伸过来的手掌。
气氛总算没那么死气沉沉的,还算活络得一路驶向医院的方向。
到了医院,几人上楼,刚才在icu,现在又进了手术室,陈雪瑶刚签下一份病危通知书,脸色平静,倒没有老太太百般焦急。
她最近几年参佛,对生死一事已然看淡,如果不是要尽做李家夫人的责任,估计早就远走了。
李聿淮看也没看她,只站在角落静候,时溪跟在他身边,观察手术室门外李家长辈小辈都在,人数一眼过去零零散散还挺多的,估计都在赌李源从能不能撑过今晚,见最后一面。
大家都很平静,时溪甚至没跟李闵打招呼,这种情况下实在不方便。
时溪在呼吸,声音挺大的,李聿淮搂着他,小声地贴耳朵:“是不是刚刚走得太急了?”
时溪眨了眨眼睛,不知该不该点头。
“不舒服就要开口,心疼你的人会担心。”
“有点。”时溪压低声线,怕叨扰其他人。
刚才上医院,急得是林叔,随后是时溪,疾步跟过去,在后面跟着的是李聿淮,明明他才是儿子,结果反倒是慢悠悠的。
李聿淮带着他去空旷的走廊散散步,平缓呼吸,那边一直没消息,气氛又压抑,两人索性就坐在金属长廊等候。
“叔叔,你别担心,你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时溪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但电视剧里多数都是这样的台词。
李聿淮嘴角只是翘翘:“嗯,有你的话,我安心不少。”
时溪盯着他的侧脸,心下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听着李聿淮这番话,似乎没有感情,似乎李源从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不太重要。
他愿意来一趟,完全是碍着李家当家人的面子,这是他的责任,而不是因为李源从他的父亲。
“少爷!”
医院里不得喧哗,特殊情况除外。
陈管家喘着气跑来:“不行了。”
李聿淮跟时溪赶过去看最后一眼,只是那一眼其实也没看的必要,不知为何,让时溪有些毛骨悚然。
凌晨两点四十三分,李源从宣布死亡。
时溪整个人都震在原地,呆呆地站在那看着,死亡原来就这么简单的宣布一句,转瞬消逝在这个世界,从此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比起李源从的不在,死亡给他带来的震撼,在一晚上难以消化。
李聿淮没待多久,捂着时溪的眼睛,破开人群,把人带到安静的地方。
掌心微微湿润,李聿淮垂眸,看着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胸膛起伏,呼吸急促,这才有了一股人的味道。
“吓到你了。”
时溪摇摇头,没有大哭,只是眼角有些红,“叔叔,你……”
“我没事。”李聿淮沉稳的声线是一颗有力的定心丸。
时溪双手环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李聿淮也只是静静的抱着他不说话。
他们没能待多久,李聿淮就被人叫去办事了,他如今是李家的主心骨,必须在场。
时溪当好小尾巴,跟出跟进,忙了一个晚上没睡觉。
老太太晕过去了,在楼上的病房休息,陈雪瑶正在忙着准备葬礼的事宜,尸体选择火葬,她比李聿淮还要更加的冷静。
时溪看多了,也跟着麻木了,怎么说呢,除了老太太外,李源从最亲近的就是李聿淮跟陈雪瑶,偏偏这两人,似乎表现得,说句不好听,就好像死了个陌生人一样。
好在都差不多完成了,时溪低着头,被李聿淮牵手带进一个医生的诊所里,鼻腔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难闻,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样?”
医生收回视线:“什么怎么样?”
问出口,又观察着李聿淮的神色,医生顿了顿,说话间随性了些:“到了这个地步,吗啡都没用了。”
李聿淮看向窗外乌云一片的天气,沉沉的仿佛也压在心头上,但过了几秒,又突然散开,伴随着一声感叹阳光初散:“那就是疼死的。”
时溪倏地抬眸,他感到一丝奇怪,只是现下太困了,他来不及想。
从医院出来,时溪上了车,眼皮就止不住的要合上,意识快模糊的那一刻,他突然电光一闪。
原来刚才的奇怪是因为从宣布李源从死亡到现在,只有刚刚那一刻,李聿淮的情绪是有波动的。
他虽然是闭着眼睛,明明也是困得要死,但也没有真的睡过去,还能感受到,车门开了又关上,紧接着上来一个人,淡淡的松香飘过来。
时溪身子歪过去,李聿淮身子一顿,略微意外的抱着他:“怎么不睡?”
“我抱抱你,叔叔。”
李聿淮一顿:“好。”
……
李源从病逝的消息没多久被广大媒体争相报道,作为上一任李家的当家主,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幸福一生了,大家的焦点更多关注在现任家主,也就是李聿淮身上。
甚至因为葬礼的炒作,星然科技的股份蒸蒸日上……时溪不懂这些,但听李闵提了那么一两句,便记在心里了。
葬礼刚结束,李聿淮忙前忙后,时溪便闲下来,他在老宅只能找李闵聊天,别人都不熟悉。
李闵被迫待在老宅,其实也很无聊,他去厨房拿了几个蛋糕吃,因为这件事,这段时间家里只能吃素,他快憋死了。
拿了一块给时溪,坐在草坪,听着远处小辈打游戏的欢声笑语,又看了眼阁楼倚靠在栏杆的几个谈笑妇人,时溪边吃边问:“李闵,你伤心吗?”
“啊?”李闵吃了一半,看着他,“也没有吧,之前伯父在的话,我会比较担心,现在人不在了,反而还好。”
“担心什么?”
“额,怎么说呢,比较复杂,我爸妈原本就是在伯父手下做事的,后来就是经过很多,然后他们就出局了呗,然后我跟李哥关系很一般,那时候我超级希望伯父能好起来,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李哥肯罩着他们一家子了。
所以当初李源从生病还在担忧的李闵,在面对李源从死亡时也能很平静。
时溪听明白他的意思,没再继续问。
老宅里外都透着沉重的气氛,连廊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听那些人的对话,似乎是老太太醒过来了,目前精神尚可。
李聿淮恰好这个时候出差了,作为李家主心骨的他不在,时溪就得代表李聿淮出面去探望老太太。
非常繁琐又头疼的大家规矩。
时溪换了一身小西装,由林叔的带领下,走进了院子里,第一轮探望的人已经走了,老太太床边寥寥无几,等时溪反应过来后,也就只剩下他跟老太太,林叔在门外候着。
门是打开的,这里的装修以古典官式建筑风格为主,古董摆设,红木雕花家具,处处透露着烧钱的昂贵。
老实说,李聿淮住的小院,都没有这里的古董加起来金贵,老太太的生活比时溪想象得过于奢靡。
老太太气色有点差,但说话中气十足:“老林,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单独跟这孩子谈谈。”
林叔没动。
老太太反倒动了气:“老林。”
林叔这才垂眸看去:“老太太,把人单独留在这,我回去也不好交代。”
老太太轻咳了两声,满脸皮肤褶皱瞬间无光,“是啊,如今这个家是我的好孙子做主,而我的好孙子,娶了这么个媳妇回来。”
这是矛头转移了,时溪微微蹙眉:“我是男的,不是您口中的媳妇。”
尽管平时李聿淮会拿小太太,小妻子调侃他,但那种以为更偏向于宠溺,时溪能感受到好意,自然也就随他去,显然这个老太太,是来找茬的。
老太太:“我没叫你说话。”
时溪:“……”
林叔虽然站在门口,但他不会插嘴替时溪说话,只因没这个资格,骨子里还是老宅里的旧传统,已经融入骨髓,难以剔除。
“聿淮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吗,大人说话,何时轮得到小孩子插嘴了?”老太太忽而笑起来,“还是说你在他那也是这样的?”
时溪沉默片刻:“不然呢?现在是新世纪,大清早亡了。”
门口的林叔忽然偏头,忍了忍嘴角的笑意。
老太太黑了脸,过了会儿,才缓慢道:“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八字,冲喜。
时溪有点站累了,皱了皱眉:“知道。”
“我一开始并不属意你,是聿淮非要选你,这不就是出事故了吗。”老太太顿了一下,忽然转话锋,“当初的人选里头,论身世背景八字,你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但他还是坚持选你。”
“全家人都反对,他还是要你,甚至迫不及待要飞去A市看你。”老太太冷笑连连,“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喜欢这个词一出,听得时溪心头跳了好几下,久久无法平静。
“既然我儿不在了,你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李家不会接受一个男人进门,要什么条件你才肯自愿离开李家,你说,我听听,只要在合理范围,我能给你办到,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当初李彦的那番话还是很影响时溪,比如现在,之前还能因为李源从的那条命顶住所有的舆论,但如今李源从不在,李家自然也很难容得下他。
尽管他不知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不会受到影响,思索片刻,大概是因为李家的所有压力都只会由李聿淮一个人承受。
可是他凭什么要这么受苦的去跟他在一起。
时溪这个想法也是莫名其妙,难道真因为是喜欢吗,喜欢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这个喜欢对时溪来说有点难受,不亚于毕业聚会那次,他拒绝女生的告白,从而在他感受到喜欢,带来的难过与痛楚。
老太太自诩仁至义尽:“你们可以先离婚,事后签份合同,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时溪喉咙干涩:“如果我不想呢?”
“你凭什么不想?”老太太眸光一闪,“做人切勿贪得无厌。”
屋内一片死寂的淡然,像被乌云笼罩隔绝世外。
许久,时溪脑筋转不动了,他突然觉得心脏好像被抓□□息,呼吸声慢慢放大,早说了,不要沾上喜欢这种东西,会令人万劫不复的。
“不用签,我也没有条件,到时间我会离开的。”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老太太愣了一下,余光一瞥,模糊的看见门外有道高大的身影。
“聿淮?”
时溪眉尾一抖,嘴唇微张,乌黑眼珠子随着男人的走动而停留身侧。
“不离婚。”
老太太面色微变。
时溪无措地眨眼睛。
李聿淮看了老太太一眼,没什么情绪:“奶奶年纪大了,这是悲伤过度,太想念父亲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太太愤怒的拍了拍床,“我这是为你好!”
“安分守己才是为我好,父亲以前就是管太多了,忧虑过度成疾。”
老太太一下子被噎住。
李聿淮当着老太太的面,头一次及没规矩的把人带走,来到一处空旷的别院,冬日凛寒,时溪瑟缩了一下,李聿淮便把人带进屋内取暖。
李聿淮的外套还裹着外头的冷风,气息不算很稳,身上遗留着匆匆赶来的痕迹。
时溪呆呆愣愣地看着他给自己系围巾,“我给你添麻烦了,是吗?”
李聿淮没吭声,伸手捏着时溪尖尖的下巴,这是瘦了不少。
“是叔叔的不好。”
时溪还没来得及反应,李聿淮俯身而来,贴在他唇上亲吻,很快又分开了。
“最近忙的太紧,没顾得上你。”
时溪感觉到荒谬,李聿淮才刚没了父亲,怎么看都不是他安慰自己吧。
“我没事,我挺好的,体质就是这样,一到冬天吃什么都不胖,跟你没什么关系啦。”
“是吗。”李聿淮语气平平,却含着质问,“不是我的错,那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到底还是听见了,时溪轻轻咬唇,“协议就这么写着。”
“说好的,你会忘掉协议。”
“可他就是存在。”时溪平静的陈述事实,“我可以答应你这三年,不提这个,但是……”
“我反悔了。”
“什么?”
李聿淮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冬日里如同阳光显现。
既然不听话,那就毁掉一切,重新开始。
时溪抓着他的衣服,外套的一层硬硬的,抓得他手指都疼,慌乱地反问:“什么意思?什么反悔了?”
“协议作废。”
时溪微微瞪大眼睛。
什么意思,这是要现在就离婚,还是……一想到这个可能,时溪眼底微微泛起湿润,抿着唇看他,水盈盈的一双眼睛,下一秒就要落泪。
见时溪要哭了,李聿淮反倒是笑了,说:“我们的婚姻从不是协议开始,我们试试,真正的谈一谈。”
时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李聿淮的吻先一步过来,贴在他唇角处。
轻柔的含住他的唇舌,慢慢的吮吸两下,时溪反应过来便挣脱:“不是离婚?”
“不可能。”
时溪又愣住了,搞不清李聿淮到底是几个意思,又是要作废协议,又说要跟他重新开始。
可是没有协议的托底,李聿淮又凭什么要对他好。
李聿淮粗暴地把要逃的人抓回来,搂在怀里,时溪整个人都被属于李聿淮的气息给笼罩起来,又被亲了好一会儿,弄得晕晕乎乎的。
“叔叔没教过你?”
“没有人会不求回报的对一个人好,除非……”
时溪突然不想听,焦灼地要阻止他,“等一下……”
李聿淮捏住他下颌,用力的吻下去,没有给他缓和的时间。
“叔叔不能没有你。”——
作者有话说:对没错,就是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