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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第15章 留言全落红包

    黑夜空空, 港城的山顶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

    因为老太太的生日宴,今夜的烟花秀,是兰家下了令的。

    此刻烟花绚烂五彩斑斓, 在夜空响彻, 砰砰砰的,从不远处传来, 落地窗倒映出男人的姿势, 他握着手机, 整个人略显醉态,懒洋洋的倚在柔软黑色真皮沙发里。

    电话持续响起几声没接。被他放在了褐色的茶几上。页面显示的赫然是几个字——21岁。

    兰濯风修长的手指把衬衫的袖扣解开, 随后将袖口挽起来,露出劲瘦的手臂,深邃的眼眸始终望向手机屏幕, 当袖口挽到最后时, 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空荡的房间,响起女生温柔的声音,那瞬间,维港的烟花再次燃爆,五彩斑斓的烟花将整片海岸照亮, 震耳欲聋,不知道是思念, 还是烟火。

    许久没有回应。

    孟浔不知道为何, 兰濯风会在深夜打电话给她。

    但是她觉得没人会在深夜里闲来无事叨扰,所以她安静的等待电话那头的人回话。

    不知多久,电话那头的人, 终于出声了。

    “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校庆?”

    他大半夜的打电话来,居然是关心学校的校庆?

    孟浔愣了好一会儿道:“没那么快。才刚选主持人。”

    说起主持人, 孟浔就满肚子的无奈。

    她是被新辅导员生拉硬拽过去的,拉过去时才知道是让她也参加主持人的选拔活动,孟浔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不适合这种活动,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辅导员苦口婆心,劝了好久,最后说给个面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这才刚刚大一,她犯不着去得罪辅导员。

    应了下来,便换上了辅导员有备而来的白衬衫、黑裙子,站在舞台上,跟着读了篇稿子。

    孟浔起初只是想应付应付,就当如了辅导员的心意。

    所以很随意的读稿子,没有任何展露锋芒的表现。

    但是她不知道,正是她这股与世无争、绝尘绝世的气质,还有那声声句句的柔腔软调,在一众刻意突出自己,失了重点的选手中,脱颖而出。

    辅导员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孟浔,等她的答复,直至现在,她仍想不出什么点子拒绝。

    “你也去了?”

    兰濯风似随口一问。

    他怎么知道?

    孟浔犹豫片刻,终究是没有骗他,其实也没什么好骗的。

    “辅导员拉我去的。”孟浔揪着手指玩,边说:“我现在想找个借口拒绝。”

    兰濯风听出了话外音,她已经被通知选上了,所以才苦恼,该如何拒绝。

    “搭档是个男的?”他又问。

    有点莫名其妙。

    孟浔默了片刻说:“嗯,主持都是一男一女。”

    什么叫做“都是”。

    好像在嘲笑他是个老古板。

    想起照片里的男人,他便有些心口闷,这种感觉其实不算陌生,在孟浔身上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电话里听见她和另外个男生的对话时,第二次是刚才看照片时。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应该。兰濯风抖了根烟,拿起火柴盒点燃,然后火柴棍被他弹进垃圾桶,他闷闷的吸了两口。荒唐到参和她的这些学杂事,给她出主意:“要拒绝很简单。”

    孟浔有些惊喜的声音响起:“你有办法?”

    他当然有办法,左右不过是她找任何借口,他都让峻叔一个电话过去,让学校不要添加她的学习压力就可以推辞掉她主持人的差事。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费脑子。

    可兰濯风不知道吹了维港哪边传来的风,脑子有些抽筋,自己问完都觉得摸不着头脑。他吸了口烟,尼古丁的味道令他脑子麻木,他问:“你是不想和男生搭档?还是不想主持?”

    他问自己,到底在意这些细节做什么。

    好在他这么问,只会令人觉得他是想了解的深彻些,并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只是可怜孟浔被他欺骗。

    被卑劣的他带到假想敌的纠缠里。

    “我不想主持,”孟浔看了眼对面翻身的徐小眉,怕吵到她,于是穿上拖鞋推开玻璃门往阳台走,她刚走出来,风就给她醒了个神。

    齐肩发被吹起来,又贴在锁骨处。她站在阳台吹着风,把有线耳机插上戴到耳边,随后双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楼下恋爱的小情侣正在宿舍楼下难舍难分,不由觉得好笑。

    晚风徐徐,她烦躁的心里有些释然,那些白天不能说出口的苦水,在晚上翻江倒海,她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早在她推拉玻璃门的时候,响起的吱呀声,就让他心头一动,他好莫名其妙,居然跟着走到了阳台处,这里能更好的看见维港的灯火和烟花。

    他握着手机,坐在凉椅上姿态闲散,一锤定音道出她的心理:“是害怕被人盯着看吗?”

    孟浔眼眸顿住,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

    “你觉得是就是咯。”

    孟浔含糊不清,默了片刻道:“你那边好吵。”

    她在转移话题,兰濯风由着她,说:“维港在放烟花。”

    “维港在哪里?”

    “港城的维多利亚港,”兰濯风尽量用很轻松愉快的语气,“怪我用了简称。对不起。”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礼貌。对不起三个字,重量很大,她不值得他如此厚重的歉意。

    “没不是简称不简称的问题,”她很干脆直白:“是我没去过,你不用和我道歉。”

    她没来过,或许她的十八岁里,唯一走的远门是香山澳。

    她是挣扎着过来的,而他的十八岁,却早已全球飞。

    兰濯风听见这话,心忽然很软,他觉得自己真的疯魔了,才会觉得她可怜透顶。居然觉得和她说她不知道的地方,是他的错,像在炫耀那样,是个罪人。

    “孟浔,”兰濯风忽然喊她的名字,又把刚才结束的话题找回来:“去试试。”

    孟浔杏眼微颤,鸦羽般的睫毛低低的煽动了下,明知故问:“试什么?”

    兰濯风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何明明介意照片里她和那个男生的登对,却又还是选择让她去试试。

    后来很久后,他大抵才明白,人对爱情的体验,分为喜欢和爱,而他这份克制的,到底是后者。

    他大可鼓动她去拒绝当主持人,那种酸涩的闷感就会消失,毕竟他知道孟浔站在舞台上被人看见时,就会像尘封的宝藏,忽然亮出来,被人注目,吸引别人。

    可他做不到。

    “人不能一辈子都在低处,有机会向上爬,就去试试。”那天晚上风很温柔,烟花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声音,一起传入耳:“自信点,孟浔。”

    自信点,孟浔。

    从得知被选中的时候,她就无数次幻想那天的场合,聚光灯下,她要穿着从小到大极少穿的裙子,站在舞台中央,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看着她,好像是会把她看穿。

    她害怕。害怕到一直想拒绝。

    可害怕的真实心理路程是

    ——她没有自信,也不够自信。

    她被他看穿,耳朵有点热。

    默了好久后不说话,憋了半天说了句:“Keith,你好烦。烟花好看吗?”

    不是谢谢,是你好烦。

    兰濯风笑了,听她的后半句话,是结束话题的暗示,点到为止是尊重,喋喋不休是责骂,他顺着她:“想看维港烟花吗?”

    “想看就可以看吗?”

    “当然。”

    孟浔愣了会儿,没从他爽快的口吻中回神,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通过一下。”

    微信里多了一个红点。

    是好友申请,她手指微颤,点开来。

    他的头像是一片黑色,伴随着半弯的月亮。名字是一个“.”简简单单。

    “孟浔?”

    他忽然喊了声,扰了孟浔从他的微信头像里回神,她匆忙的应了句:“我在。”

    莫名其妙却可爱。

    兰濯风轻笑,不戳穿她,也不问她刚刚在干嘛。

    孟浔在心里告诫自己下次和他打电话可千万不能用耳机,不然他在那边稍微沉重些的呼吸,还有此刻低低压制的笑声,都毫无保留的传入耳朵里。

    “接视频。”他好心再次提醒。

    孟浔彻底红了脸,原来,手机刚刚一直在震动,是他打了许久的视频。

    孟浔接过来,视频不敢对着自己,对着阳台的远处,望着横琴那边的方向。

    而画面里,他也没有对着自己,而是对着远方的风景。

    那是孟浔第一次看见维港。

    很美、很绚烂,纸醉灯谜,烟花在黑夜里绽放。

    “好看吗?”

    “好看。”

    “回去香山澳,我给你放烟花。”

    他笑:“送你。”

    孟浔心里忽然沉甸甸的,这是感觉好奇妙。

    像被人惦记、被人在意、那些随口的愿望,有人替她实现。

    晚风吹醒孟浔,她好轻的说:“我不要你送我烟花。”

    现在就好。

    这样就好,再多,她不要。

    也要不起。

    直到挂断电话前,孟浔才想起来问他:“那么晚了,是找我有事吗?”

    “忘了。”兰濯风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又装作才看见那条朋友圈,“怎么发了合照。”

    “学校要求的,每个人都发自己的照片。”

    孟浔当时发的时候没在意。因为她的微信总共就三个人,兰濯风是第三个。

    “我没有单人的,就找了张合照。”

    “惹人误会。”

    他挂电话前,说了句这个。语气比刚才打电话来时,愉快了许多,好像是雾团散了的感觉。

    孟浔觉得好莫名其妙。

    孟浔从阳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翻身的时候却忽然又觉得奇妙,她居然加了兰濯风的微信,而更奇妙的是,他不但赞了那条朋友圈,还在下面评论:Esperando com expectativa o dia em que você entra no palco e brilha brilhantemente.

    ——期待你登上舞台,绽放光芒的那天。

    好像说的他会来那样。

    那天他会来吗?

    孟浔问自己-

    临近国庆长假,孟浔也开始忙碌考试。考完后,已经是快要放假了。

    孟浔本想趁着长假回去趟,但是打了电话却被母亲拒绝了,而兰双恰好在这时告诉她:“国庆陪我出去度假呗,我想去岛上玩玩,你给我做糕点,按日薪给你开工资,行吗?”

    孟浔其实有些不好意思,吃喝玩乐都是兰双给钱,她完全就是跟着去享福的,还拿她工资。说不过去,她拒绝,却被管家道:“你放心好了,所有跟着小姐去加班的人都有加班费的。”

    孟浔松了口气。

    她问:“都有谁去啊?”

    管家说她不清楚,当天下午孟浔就飞去了岛上,同行的还有江枝,另几个女性朋友,都是香山澳里的千金小姐,别墅里的大部分佣人。

    那是她亲眼见到海岛,很美丽。天蓝水清,岛屿上绿地青草。

    好在都是熟人,也都是女人,所以孟浔没有不自在。

    要是像那天在私宅那么多人,她定然是不好意思。

    到了午后小歇了会儿,大家都说去游泳,好在江枝准备了孟浔和兰双的泳衣,一人一件,兰双先挑了件三点式,两个人默契的把布料最多的那件给孟浔留下,可孟浔还是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胸口分叉开来,锁骨,大腿、还有完全袒露的手臂,都令习惯穿T恤的她好不自在。

    她问:“我能不穿吗?”

    没人应。

    孟浔不得已打开帘子,却没想到和刚走进来的兰双对上。

    与此同时,她看见兰双举着的手机里,是视频。

    视频的那头,是面色稍冷、玉质金相的男人。

    两人相视,均是一楞。

    孟浔少穿短裤,平常都是运动裤套T恤,那皮肤少被太阳晒,本就白的她,身体更是白到细腻透光,笔直的双腿,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不大不小的胸脯。

    无一不透漏着生涩。

    孟浔先回过神来,默默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与此同时,门口响起闹哄哄的声音,大家挤进来泳池。

    嬉笑声中还有几句男人的声音,讲的是英语,连孟浔都觉得惊讶,什么时候有男的来?

    明明刚才下飞机的时候,只有女的。

    要是她知道,也不会换上那么暴露的泳衣。

    视频里的男人也听见了泳池那边走进来的嬉笑声,他们在她背后的门,他看得一清二楚,几个外国小哥。

    孟浔见兰濯风越过她往后看,脸色瞬间冷了,稍微重的拍了桌子。兰双拿手机吓了一跳。

    而孟浔则听见他低沉、不怒自威的嗓音响起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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