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看见回复的?时候, 兰双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萧炎居然还没睡?
稀奇、太稀奇了。
兰双立刻点开了视频通话,夜深人静的?时候, 孤男寡女对着视频诉说心?事, 是培养感情的重要步骤, 少了这个步骤, 暧昧都?不是完整的?。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只是太黑了,几乎都看不见男人的脸庞, 只露出双眼睛。
“你怎么?不开灯啊?”
“省点电费。”
黑暗中, 男人的?声音愈发的?清润低沉,是少年?独有的?那种?尾调, 她的?三个哥哥说起话来,只有上位者的?制裁, 以前身?边的?其他男人说起话来,都?是用尽全?力捏着嗓子?说低沉性感的?话。
除了萧炎,他的?声音,是她听过最自然, 却最好听的?。
兰双在这一刻忽然想,如果有一天她和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她一定会带他看遍世界, 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她绝对不会亏待帅哥,这是她的?宗旨。
“你住在工地吗?”
“嗯。”
又?是这句嗯, 千年?不变的?嗯。兰双没关灯, 她就这样看着黑乎乎的?手机屏幕,然后低眸, 似很感伤,轻轻的?问?了句:“萧炎,你是讨厌我?吗?”
傅正?初不知为何,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就颤动了下。
讨厌?他从没主动讨厌过任何人,这是他自己的?角度立场。
但其实只是没有任何人能值得?他去停留,而她算是女生中的?先?例。
面对她的?提问?,他在暗处,她在明,巴掌大的?脸上写尽了心?事,那双明媚的?眼眸此刻低垂,好似他真是个负心?汉,做错了什么?事情,惹的?眼前人不兴。
可能是关了灯她看不见他的?脸。也可能是真的?被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做错了,他忽然胆子?大了些,道:“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兰双轻声道:“没有的?话,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冷漠?他吗?
他自觉不会,因为今天在工地的?时候,他听见那四位工人在私下讨论。
“你们说小傅总是谈恋爱了吗?”
“肯定是啊,那么?亲密,还给她揉肩,你见过小傅总对谁那么?好过?”
“那个女人今天穿的?厂服看上去是和我?女儿一个厂的?,等找到?机会,我?让我?女儿去问?问?。”
他后知后觉,自己对贾双,在外人看来,是顶好的?。
所以她说他对她冷漠,他是不信的?。
至少在对她和对待别人之间,他自认对她还算可以,否则别人也不可能这么?议论他们。
他想不说话够了,但是看见她的?脸,他忽然叹口气问?:“真的?没有。”
他以为她会说出什么?至理名言,会指责他做的?哪里不好,却没想到?她忽然掀起眼眸,对着视频笑意吟吟道:“既然没有,那你喊我?句姐姐。”
“你喊了我?就信你不讨厌我?。”
直到?现在,傅正?初才明白,自己被她牵着鼻子?玩了,他默默说:“没大多少。”
所以他不喊,宁死不屈的?感觉。
“你准备和谁去看电影?”
好像是怕她继续这个话题,又?似无聊的?随口一问?,但是话里尽显暧昧。
所以越是问?的?云淡风轻,就越显得?人心?里诡异奇怪,这种?反差只有陷入其中的?人懂,再无第三人知道,尽管黑灯瞎火,她也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得?到?他这句话的?含金量。
萧炎是个寡淡的?人,不管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现在好奇她和谁看电影,加上他今天突然晚睡,也令兰双悟出了些东西。
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喊的?,但是他越是和她对着干,她越是喜欢去征服。
“你不喊,我?就不告诉你。”
她这么?说,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也有些愣住,似乎是没料到?。
他在黑夜中沉默许久,就在兰双拿不定主意,觉得?他是不是生气时,他什么?都?没和她争,也没和她讨价还价,喊了句:“姐姐。”
兰双那瞬间哑口了。
萧炎的?语气尽管听上去很随意,但素来冷调的?声音难得?有了几分活气,但因为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生硬,他语气里有磕绊的?感觉,带着清浅稍喘的?呼吸声,但着实——诱人。
小奶狗喊姐姐——兰双觉得?自己就是一头色狼,她居然想,要?是没关灯多好,她就可以看见他喊姐姐时,白皙的?皮肤是不是红了耳朵,红了整根脖子?。
这一句姐姐太诱人,把两个人直接给干沉默了。
一时半会儿,竟然忘记了他喊姐姐的?条件是什么?,两个人的?大脑都?空白的?,连什么?时候挂断电话,谁挂断的?都?不知道。
傅正?初啪的?一声按下了灯的?开关。
眼前一片明亮,傅正?初脖颈处红透了,脸颊处也有些热意,他靠着欧式大床,房间里自带的?复式旋转楼梯,庆幸刚才视频前他及时把灯关了,才没让她看笑话。
而反观兰双,她木讷的?望着天花板,整个耳朵里就是那句姐姐在余音绕梁。
她疯了吧。
他一句姐姐,就能把她干自闭。
那以后呢?-
第二天,两个人照例中午一起吃饭。
他们面对面坐着,比起往日的?什么?都?说,今天显得?少有的?沉默。
对于昨晚的?事情,两人只字不提。
他吃一口,她吃一口,直到?最后还剩下一块土豆的?时候,他们同时心?不在焉的?夹住,筷子?碰筷子?的?瞬间,他们都?抬起了头,看向对方。
“你吃吧。”
“你吃吧。”
他们异口同声,这也罢了,还同时收回了筷子?。
又?是短暂的?沉默。
这次,是兰双先?沉不住气:“那个,你想知道我?和谁去看电影干什么??”
她这话问?的?,太直白了,要?傅正?初这种?喊姐姐都?会脸红心?跳的?人怎么?回答?
他的?确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兰双的?紧紧锁住的?注视下,他端起水杯,浅浅抿了口,才不甚在意的?说:“就随口问?。”
就、随口问?。
就。
皮球打累了,她抛给他,他又?原封不动的?抛回来,明明昨晚话匣子?都?已经打开了,他在今天又?缩了回去,你来我?往,你推我?就的?,感觉一眼望不到?头。
兰双忽然就没了好脾气。
但尽管快爆炸了,却还是面带微笑的?说:“明天晚上八点开场,你要?想知道,就来看呗。”
她说完,也没惯着他,转身?就走了。
傅正?初坐在原位,他依旧保持端着水的?姿势,喝了口。
他的?确是被她忽然问?的?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其实昨晚挂断电话后,他就后悔自己越界了,为什么?要?问?她,问?了又?如何收场,所以今天她再次提起这个话题,让他瞬间回到?昨晚。
他昨晚一整夜没睡好,他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能回了句:就随口问?。
想到?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想,他是不会去的?,他为什么?要?知道?
他问?自己-
晚上八点,夜色降临,深圳高楼大厦全?是加班的?牛马。
兰双坐在等候区,拿着两张电影票。
她往外看去,电影院门口人来人往,就是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在电影即将开场前的?十分钟,兰双的?凳子?旁边忽然坐下了一个男人,兰双蹙眉望去,只见是一个长相斯文的?男生,他道:“怎么?了,忘记我?了?”
“李俊。”兰双:“你怎么?来了?”
“电影院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怎么?还不能来?”李俊看上去斯文,说起话来并不斯文,还有些霸道不讲理:“等人看电影?”
“关你什么?事。”兰双想起来,却被李俊用力一摁,摁在肩膀坐回座位上。
他从兰双的?手里抽走两张电影票。不甚在意的?看了眼,发出嘲笑的?声音:“还买的?情侣座位,怎么?,想谈恋爱了?”
兰双想抢回来,他却不让,高高举起,嬉皮笑脸:“想谈恋爱找我?啊,我?追你那么?久你都?不同意,让我?陪你在这里看看,是哪个臭小子?敢和我?抢女人——诶。”
话还没说完,电影票就被抽走,随后是黑压压的?影子?,居高临下的?压下来,李俊抬头:“谁啊,敢抢我?东西。”
兰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萧炎立在李俊位置的?侧后方,单手插兜,眉眼冷清,嗓音低沉道:“你没看见,她讨厌你吗?”
“你她谁啊你,敢坏我?好事。”
李俊说着,就要?起来骂人,却被傅正?初单手摁住肩膀,借住蛮力,让他起不来。傅正?初低眸,道:“我?是她谁,用不着你管,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离她远点。”
“凭什么??”李俊不爽:“她你谁啊你,你们什么?关系,凭什么?管我?。”
兰双见状,及时的?走到?傅正?初身?后,挽着他的?手,道:“他是我?男朋友,你说他有没有资格?我?告诉你,你离我?远点,不然我?真的?报警了。”
李俊似乎是被报警吓到?了,他愤愤不平的?起身?,走到?他们两人面前,指着他,道:“你小子?,最好不要?让我?看到?她落单的?时候,否则我?让她不好过。”
话音刚落,李俊的?手就被傅正?初一拧。
“啊!放手放手。”
李俊疼的?脸色红了,而反观傅正?初,哪怕被挑衅、打人,他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没什么?事情能在他心?里掀起一点点波澜,他沉声道:“你也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松开手:“给我?滚。”
李俊马不停蹄的?跑了,跑到?了门口的?时候,他才次牙咧嘴的?甩自己的?手指,然后忍着疼痛发了信息:【小姐,你也没和我?说他力气那么?大啊?】
【我?手指都?痛死了,这算工伤!工伤!】
【我?不管,小姐,这个月的?奖金,我?要?翻倍!】-
下午吃完饭回去后,兰双越想越不服气,她在赌,赌今晚萧炎会不会来。
但是来了呢,又?如何?
他可以看完电影,继续漫不经心?,云淡风轻,没什么?所谓,好像来也是那么?一回事,不来也是那么?一回事,留她自己盲目猜测。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一次到?底。
兰双直接发了信息给李俊,才有了刚才的?那出戏码-
手机嗡嗡响动,来了几条信息,兰双在口袋里也不拿出来。
他有些不解,“你手机信息,不看吗?”
又?说: “好像很着急。”
兰双挽着萧炎手腕处的?手始终没有放下来。
她眉眼弯弯笑了笑道:“没事,垃圾短信。”
电影院提示开场,不少人手捧着爆米花和可乐在排队。
兰双则装作不经意的?,问?了最想知道的?问?题:“不过,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
傅正?初喉结咽动,指尖轻扫鼻尖,不知如何作答。
第八十二章
要他怎么说?
这事儿不知道如何开口?, 或许是他个?人?,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过一个?下午,他的心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他曾笃定自?己?绝对不会去, 但当他去到工地的时候, 在最需要重?视的工作上,却?接连失神好几次。
“小傅总,您是没休息好吗, 还是太累了?要是太累了, 就先回去休息一下,这?都是混凝土钢筋, 一不小心就扎钉子出血,精神要养足啊。”
傅正初摇摇头, 并未言语,他不是喜欢把心事说给别人听的人?。
他依旧坚持在工地视察,直到球鞋底部扎到钉子时,他才顿住脚步。脚趾被嵌入钉子, 扎在脚上,他被及时送去医院,因为铁钉生锈, 所以需要打破伤风。
打破伤风的时候,他是自?己?一个?人?,他坐在医院冰凉的凳子上, 看着周围其他伤者, 被父母围绕着、关怀着,他忽然就觉得有些寂寥。
好奇怪, 已经许久没有这?个?感觉了。
思绪被打断,傅正初愣在原地,对上兰双的目光,他略显得无措。恰好此刻,电影院站着验票的人?对着这?边喊了句:“你们进不进?”
“还有票吗?”他问。
他明明看见她手?上还有两?张票,明知故问。
兰双眼眸微动,道:“你想和我一起看吗?”
她是绝不让步,乘胜追击,势必要把萧炎问的心服口?服。
也要听到他心甘情愿的答案。
傅正初沉默片刻,伸出手?从她手?上抽出其中一张电影票,嗓音一如既往地淡漠,却?难得说出几分有情义的话:“我站在这?里,就是答案。”
他站在这?里,不就胜过了所有口?头上的许诺,他是最直接的人?,用行动去代替言语。
想的,想看的,想和她一起看电影。
只是他说不出太直白的话,认识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这?句话是她听过最勇敢、最直接的,这?段关系,他总算迈出一小步。
他们是最后拿票进场的,她忽然很?佩服自?己?,买票的时候使了小心思,买的是最后那排。
直到电影开?场,这?一排都没人?坐下来。
“这?一排都没人?。”他说。
“我们真幸运。”她答。
答的有点心虚。只因兰双为了防止有人?和她抢票,把最后整排都买下来了。但只拿了相邻角落的两?张。所以刚才进来后,傅正初拿着电影票对照座位,看着他举着手?机电筒,弯着腰时,她就想告知真相,但却?被她极力忍了下来。
巨大的荧幕上开?始播放电影,依旧是老旧的开?场白。
但是兰双的心思却?不在电影上,哪怕前面的人?被电影逗得捧腹大笑,她都面无表情。因为她现在,脑子里,满心满眼的,就是在隔壁的男生身上。
单薄的背靠在椅子上,他坐姿笔挺。
“好看吗?”她问。
他依旧目视前方:“还行。”
她看着他完美的侧脸,还有流畅的下颚线,她忽然又问:“你怎么会来?”
她是不会放过他的,她一定会一直问,问到他直面回答,不再逃避。黑夜里,只剩下荧幕散发着光,傅正初在她没注意的瞬间,紧张的喉结咽动。
随后薄唇轻启,嗓音清润道:“这?个?答案,那么重?要吗?”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低很?低,像是怕吵到前面的那对情侣,兰双抿了抿唇,在黑夜里看向他的侧脸,很?认真、诚恳的道:“如果这?都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
是啊,如果这?都不重?要,什么最重?要?
“至少我认为很?重?要。”她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毕竟金钱名利权势她都有,此生唯一追求,不过就是在平淡岁月里的点滴。
穷人?的钱最难得,但富人?的真心和时间更难得。
她自?认为,自?己?对萧炎算是较好的了,尽管她欺骗了他,但是若真的合适,她也会如实告知真相,所以她只求得他一个?答案,一个?与?她真心对照的答案。
他能来就是答案,但是他从不觉得这?个?答案很?重?要,需要像誓言一样说出来,他犹豫片刻,轻声道:“想知道你和谁来看。”
“还有吗?”
“没有了。”
“我不信。”
短暂的沉默后,傅正初道:“怕你是和男的来看。”
终于问到了想听的,兰双向下压住嘴角,然后她把挡在彼此之间的扶手?往上抬起,在傅正初疑惑的目光下,她忽然靠近他。
就在傅正初以为,兰双是要亲他时。
她只是洋洋得意的说:“我骗你的,我根本没把票给别人?。”
他以为她要亲他,没想到她只是解释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脖子和脸都很?热,他竟然会感觉很?失落。他轻抿唇瓣,并未言语。
见他不语,兰双觉得他无趣,轻哼一声,想要退开?,却?忽然被他牵住手?。
他说:“看电影吧。”
居然敢牵她的手??!
兰双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这?次能看见他轻颤的眼睫,还有紧张而滚动的喉结,她压着向上扬起的嘴角,忽然觉得,黑暗中的萧炎,似乎很?大胆。
直到电影散场,兰双的手?已经积攒了萧炎因为紧张而过度的手?汗,她收回手?时,还在笑,见他匆忙离开?,她紧紧跟上,两?人?就这?样走在街头。
兰双取笑他:“难道你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吗?”
她不但笑他,还挡在他前面,伸长手?,拦住他前进的步伐。
这?片街道很?安静,往前的巷子走,就是她的家,路灯下,街巷地面坑洼,有不少油腻积水,她与?这?片天地完全不搭调。
他停下脚步,单手?插兜,低眸,见她斜挎着帆布包,穿着简单的白T长裤,卷发随意搭在肩膀处,虽贫穷,但精神世界却?富足,他难得心情愉悦,也扬起嘴角,罕见的笑了笑。
随后长臂伸出,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宠溺道:“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那是兰双第一次体会到被宠溺的感觉,和亲人?的感觉不同,是爱情里的宠溺、那是她以往没有的,旧日感情都是奔着双方目的去,她为了解闷,其余人?为了钱。
而此刻,是贫穷的她。他不图她任何,他们都一样贫穷。
她对此时此刻的感觉,是怦然心动。
在潮湿的街巷,昏暗的路灯,他穿着工地的裤子和简单白T,清隽脸庞,她少有的触动。
她愣了好一会儿?,轻问:“那意思是,我是你的初恋?”
“你愿意的话。”
他不再看她,哪敢看呢,他的脖子已经红透半边天,热辣滚烫,他往前走,几步后侧眸回头,见她依旧站立原地,路灯将她影子拽的很?长,他往后退了几步,长臂伸出,勾住她的脖颈:“送你回家。”
直到现在,兰双才察觉到他的腿似乎走路不对劲,她问:“你走路——”
“嗯。”
他好轻描淡写:“被钉子扎到了。”
“被钉子扎到了?那你去医院没?”想到他或许没钱去医院,她立刻抓住他的手?,蹙眉:“万一感染了怎么办?我带你去医院。”
“我去过了。”
他说:“打了破伤风。”
兰双松了口?气,又颤动双眸:“哦。谁陪你去的?”
他沉默回答:“我自?己?。”
“你爸妈呢?”
她会这?么问,是因为如果是她,olga会很?急,爸爸也会立刻停下手?上所有事情带她去医院,她在亲情这?方面,永远都没有失衡过。
可是她忘记了,这?世界远比想象中残酷。
只见他勾住她的脖子,抿着嘴角,一笔带过:“我没有妈妈。”
我没有妈妈,他这?么说。
下午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坐在医院。
那种久违的孤独、寂寥的感觉弥漫在心头,他想起了贾双。
也忽然回想起,以前妈妈还在世时,也像个?小太阳,围着他转,似乎只对他才会发光。
所以,这?段时间来,她的陪伴,让他短暂的重?回温暖。
让他久违的感觉到再次被人?记挂的感觉。
有人?三餐惦记他,吃饭了吗,吃什么、那是他少有的久违的盼头。
也是在那瞬间,他才决定,要去电影院找她。
他生命里再次冒头的太阳,这?次,不管如何,也要全力握住。
他说完话的这?个?瞬间,兰双往前走的步伐止住。
这?突然的顿住,令他也被迫停下,彼此的影子重?合交叠。
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兰双依旧觉得有那么几分悲痛从中来,没有妈妈,这?几个?字,听上去好沉重?,至少她不敢想象,没有olga的日子,她会怎么样。
就像孟浔,她也失去了母亲,但是好在她有三哥,可是在没有三哥的那三年里,她知道的,孟浔每天过得魂不守舍,痛不欲生,好几次,她曾看见孟浔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回过神来,早已泪流满面。
她曾听过孟浔说:“人?都是孤独的,没什么永垂不朽,人?来、人?往,我习惯了。”
她说话时也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果不是她偷偷哭过,兰双就真的相信了。
后来,兰双亲眼看见她抱着三哥哭泣。
声泪俱下的告诉他,每滴眼泪里都有无尽的思念。
兰双才明白,他们不是习惯了,是没得选,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
像萧炎,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其实只怕在夜深人?静时,总是在愈合因思念而反复扯开?的伤疤,一遍又一遍。
谁又不想在自?己?脆弱的时候有个?人?陪着?
只是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萧炎,略显得单薄孤独。
她才回想起来。
从见他第一面起,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独来独往。
第八十三章
“我早就说过, 万一你们分手?了,他承受不住伤害怎么办?”
兰双被江枝的话问的有些沉默,从萧炎说完后, 她的心里?就耿耿于怀, 没想到他的身世是这样的, 她曾经扬言“他有趣”忽然?好像成了她的不对, 她不应该把他当成玩具。
她沉默了好久,忽然?心软,说了真话, 道:“我也没说一定会分手啊。”
听?出她的想法。
“你疯了吧。”江枝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好言相劝,说:“你和萧炎, 除非他是沙子堆里?的金子,会忽然?发?光, 征服兰家人,否则,你一辈子和他都无可能,你别忘记了, 前段时间老?太太说的,让你和北京那边的公子哥在一起,你注定是要和北京那边的人结婚的。”
兰双怎么可能会忘记, 她才没忘记,老?太太现在忙于大哥、三哥的事情,等?安顿好他们了, 她就会来整治她, 兰双只能趁着这个间隙,偷偷的喘口气。
“到时候再看吧。”
大不了对萧炎没感?情了, 就给?他点?钱,或者让他接管她买下来的厂,也算没有亏待他。
“我觉得你最好和萧炎坦白。”江枝这几年变了好多,她说起话来,不会再优柔寡断,也不会再感?情用事,她事业有成,思维模式也变了,站在的角度多数都是理?性的,她说:“没人会愿意?自己的另一半欺骗自己,穷人装富坦白,大部分都会离开,富人装穷坦白,大部分人都会留下。你不用怕他会离开你,但是相比起离开和在一起,彼此坦诚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萧炎应该也不想后来才知道他的女朋友,名字都是假的。”
兰双觉得江枝说的有道理?,但是她更清楚,现在坦白不是时机,毕竟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感?情并不稳固,而且她不想在知道他的苦楚后,又给?他来个突然?的真相。
兰双挂断电话,坐在家里?发?呆。自从那天两个人确定关系后,倒是过了几个月的腻歪日子。
但是萧炎昨天去了北京,说是父亲在那边上班要去见一面,他这一走,她还有些不习惯。
绝情寡妇:【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傅正初正在北京的老?四合院内坐着和父亲喝茶,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悲痛欲绝,没有再娶,虽然?他与父亲相依为命,他从未缺少?过任何给?他,但是缺少?的母爱,是父亲弥补不了的。
所以傅正初和父亲面对面坐着,还是有些局促。
佣人在上果子的间隙,傅正初拿出手?机,看见贾双发?来的信息,他嘴角微微向下压。旋即,坐在对面的父亲便道:“和谁发?消息呢,最近听?说你和深圳工地附近的一个厂妹好上了?”
傅正初摁灭手?机,坐姿端正,解释道:“爸,她不是厂妹,她叫贾双,是我女朋友。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我——”
“初初,爸爸不想听?这些,我们不要聊她好不好?”傅安盛说:“你的婚姻大事,不能这么儿?戏,你听?爸爸的——”
“我不想和没有感?情的人度过一生?。”傅正初沉默片刻说:“我知道您想说的是什么,拿家世那一套的说辞来说服我,可是我不管她什么家世,我只要贾双。”
傅安盛眉头皱起,想骂人,却又看着与妻子相似眉眼的儿?子,气又只能消散下去,他说:“爸爸什么事情都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你的婚事,没得商量。”
兰双收到回复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F:【很快就回来了。】
绝情寡妇:【你说的很快是多快,最好三天内回来,再让我等?下去,我就和你分手?。】
兰双发?完,忽然?想起自己的ID,绝情寡妇好像真有点?应景,她默默地把id改掉了。
傅正初再次收到信息的时候,是兰双让他点?开她的主?页,他听?话的点?开,只见她的id从绝情寡妇,变成了幸福小双。
幸福小双:【看我ID等?你哦。】
傅正初握紧手?机,嘴角微扬,并未再回复-
三个小时后,兰双洗完澡,准备给?自己点?个外卖,但是没想到门铃却响起了,因为孟浔现在还在深圳上班的缘故,她搬到了离萧炎比较近的公寓。
而房租,则是萧炎在负担。
她租的是小区,在深圳的小区公寓,每个月5000往上打?底,但是兰双谎报给?萧炎的是2500,她自己每个月再添2500给?房东。
她不想他有压力。
毕竟5000对他而言是不小的数目,对她而言却是一顿的饭钱。
平时这个时间点?除了外卖,没人会敲门,兰双以为是萧炎给?她点?了外卖,边拿起手?机给?萧炎打?电话确认,边走到了门口,拧开门把的时候,恰好电话被接通。
耳边传来萧炎淡淡的喂,而她思念的人就在眼前。
兰双愣在原地,只见萧炎手?上提着黑色的行李袋,里?面是他的行囊。
他看着愣在原地的兰双,挂断电话,浅笑道:“发?什么呆?”
下一秒,兰双就冲进?他的怀里?,给?萧炎撞的一整个踉跄。
她将他抱了个满怀,后来,兰双想,可能是在这个瞬间,她爱上了他。
她才明白,恋爱中的感?动其实,也可以是零成本的。爱情来的时候不一定要轰轰烈烈,也可以是悄无声?息,它可以是平淡的岁月里?的温暖怀抱,也可以是远在千里?的人突然?的归家。
在这个夜晚,萧炎这个人,已经完全闯入她的心里?,她的心开始动摇。
她也才知道自己是个极其容易满足的人,他只要站在那,忽然?的出现,满足她的思念,她就能举起白旗,把以往的那些叛逆,贪玩,改邪归正,举起投降。
“我以为你还要很久才回来。”
她赖在他怀里?不肯动。
隔壁的邻居回来,见状,默默地拧开钥匙回了家,她完全没有被人看见后的不好意?思。
这不是她第一次投怀送抱,也不是她第一次朝他撒娇。
但却是他第一次有一种庆幸的感?觉。
他此刻,把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还好他看见她说想他提前回来了,不然?是不是会错过这么幸福的瞬间?
他莞尔,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道:“进?去吧,我给?你做饭。”
他猜到她没有吃饭,所以赶在饭点?前回来。
她就腻着他,不肯动,进?去后更是黏人,直接像个树袋熊一样挂着他,脚缠在他的腰上,手?勾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肩窝处,道:“你这样,我会很感?动的。”
萧炎拖着她的腿,怕她摔跤,他低眸,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润道:“那么容易就感?动,别人一下子就把你骗走了。”
谁知,兰双听?见这句话,她从他肩窝处抬起头,因为他抱着她的姿势,所以她比他高出半个头,她伸出双手?,捧着萧炎那张清隽的脸庞,认真与他对视。
“除了你,没人能把我骗走。”
她这么说,好温柔的语气,没等?他有任何的反应,她低眸,吻上他的唇,那是缠绵的,带着几天没见的思念,湿漉漉的触感?,是彼此的第一次。
兰双是个对生?活有着高需求仪式感?的人,从以前她就想象过,自己的初吻、初/夜,都是需要在很浪漫的氛围里?献出,而不是在这公寓房里?,更不是她主?动的情况下。
可是事实就是相反。
是她主?动地,也没有浪漫的玫瑰花和蜡烛,橘黄色的灯光,发?出温馨的光圈,就是他们彼此之?间发?出的温暖氛围,而她的主?动,更是给?他足够的胆量和默许。
萧炎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性冷淡,毕竟他从不喜欢研究男生?看的片子,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谈恋爱上,和兰双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会牵手?、会拥抱,却从未越矩。
他甚至都不会在她的房间久呆,仿佛是对她的亵渎。
但直到今天,几天没见,他忽然?才发?现自己也是俗人一个。
也明白有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
只是理?智还在克制,男欢女爱这件事上,男人应该要比女人理?智,他强忍着退后,双唇因为湿润而黏腻的皮肤却难舍难分,他抿了抿唇。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兰双先说了:“我不后悔。”
她永远比他勇敢,比他果断。
她说完,就吻上他,那是傅正初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稀奇、惊讶、激动,直到磨蹭了大概一个小时,才成功。
瞬间她眼泪就出来了。
当看见她眼泪汪汪,他眉头皱起来:“疼吗?”
他以为她平时这么大胆放肆,撩拨他,开他玩笑,是因为谈过很多恋爱,接触过,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游刃有余,他不介意?,却没想到她与他一样,都是生?手?。
那种热意?沸腾,渐渐被平息,他开始慢慢的,从她的主?场,变成他的主?场。
他引导她,安慰她,可是她却不满足。
咬着他的下巴,“你不要只会这样——”她希望他多说话,多让她有那种氛围感?。
傅正初看着她委屈的脸庞,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恶趣味,只能埋首在她的肩窝处,在她的呻/吟里?,满足她。
“姐姐,舒服吗?”
他这声?,无疑是让她得到了巅峰,兰双觉得之?前二十多年,白活了。
居然?如此快乐。
她勾住他的脖子,任他的汗滴在她的脸上,咬着他的耳朵,意?乱情迷,却说的是真话,道:“你要不要,和我回香山澳。”
她想带他回去香山澳,她要让他适应那里?,她需要和他坦白。
第八十四章
兰双真的带萧炎去了香山澳, 但却仅仅只是敢带他四处逛逛,吃喝玩乐。
至于为什么没带他回家,兰双没解释, 傅正初也?没问?。
但是兰双没想到, 会在这里?遇见孟浔, 她害怕孟浔说出?实话, 但好在孟浔愿意配合她演戏。
更没想到,回去后的不久,就接到了兰父的电话。
兰双深知这并不是孟浔说的, 而是当她踏入香山澳开始, 就到处有认识她的人,认识兰家的人, 谁都知道她,更何况看见她和萧炎在一起, 互相喂食,早有人去告诉兰家人了。
所以她并意外,毕竟这一步,也?是在她的计划之内。
“今天陪你来香山澳的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就是他让你每天住在深圳不回家?”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所以兰双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好在现在萧炎还没下?班,她能和兰父好好说, “对,我和他在一起快半年了。我喜欢他。他没强迫我住深圳,是我自己要在这里?。”
“他是做什么的, 家里?父母干什么的?”
兰双抿了抿唇, 如果她不说,兰父就会去调查, 与其这样,不如她来开口。
“他在工地上班的,家里?爸爸也?是上班的。”
兰父气的话都提高了:“他妈妈呢?”
“去世了。”兰双立刻补了句:“但是他是个很好的男生,对我也?很好,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每个月的工资,都会上交给我——”
“家里?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喝的,还是缺你钱了,几千块钱的工资就能把你的心?夺走,”兰父:“我也?不可能同意他和你的事情,先不说他家庭,就说他在工地搬砖,能有什么前程。你最好趁早断掉,好好收心?,和北京那边见一面。”
兰父的口吻是没得商量,也?是严肃的限制,兰双听出?来了,她道:“反正我只嫁他,你们?说的什么少?爷公?子的,谁爱嫁谁嫁。”
兰父在那边气的不轻,显然没想到以前乖巧的兰双会因为一个男生而和家里?人这样闹腾,想到今天有人说,那个男生,穿着朴素,和兰双在吃路边摊,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什么路边摊,现在谈了恋爱,消费水平都降低了不少?,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她是铁了心?的,听得出?来。
兰父被气的:“我不给钱你,你怎么活?他能养活你吗?”
“能。”兰双说:“我敢保证。”
兰父气的挂断电话,到最后都没松口,手机收到了信用卡和银行?卡冻结的消息。
兰双猜得没错,他们?只会用这一招,以为钱断了她就能知错,但是她不会,她早就猜到是这个结局,她开了口,就一定会承担这个结果。
左右不过?是少?花点钱,又如何?
还不至于饿死?她。
与此同时,兰双收起手机,准备起身去洗澡,却发现,不知何时,门口玄关处,站着的是满头大汗,穿着工地衣服的萧炎。
她捏着手机,站在原地,忽然有些错愣。
“你怎么回来了?”她有些为难,想问?他听见没,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有些苍白,是说谎被人撞见后的尴尬和无?措,又不好意思明着问?:你是不是知道我骗了你。
只能站在原地,等他下?句话,想听他下?句话,从而分辨他是不是生气,生气的程度多少?,可是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的话,却是:“和谁打电话?”
他这么问?,保全她的尴尬,开不开口,取决于兰双。
兰双握着手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他在给她机会。她是想顺着说的,只是这灯太亮了,她怕把自己的羞愧照出?来,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就什么都没说。
萧炎把给她带的宵夜放在桌子上,重复着每天晚上的动作,给她解开食品袋子,道:“前两天看你浏览过?这家店的蛋糕,我去给你排队买了,试试看。”
这家面包店,是附近的商超新开的,价格对于萧炎而言很贵,但对于兰双的消费能力而言,却很便宜,她看着几乎每个品都买了一个的萧炎,不免心?疼:“这、花了多少?钱?”
她拿起小票上的四位数看,道:“你下?次不要再给我这样花钱了,赚钱不容易,这多贵啊。”
“给你买点吃的,不至于消费不起。”萧炎说话,宽慰她,道:“而且,我又不是没存款,这一年多多少?少?存了一点钱,至少?你的温饱,不是大事。”
兰双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她想,他肯定是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情况下?知道,更没想到是在她准备坦白前发现真相。一下?子,她从主动变成了被动,晚上入夜的时候,她躺在他的怀里?,照常说些睡前的悄悄话。
只是今天两个人都没开口,卧室内只留了一盏夜灯,照不清彼此的脸庞,黑夜里?,女人沉闷的松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究是开了口:“其实,我不叫贾双,我叫兰双。”
“香山澳,兰家?”他问?。
兰双说是。
她也?不是穷人,而是香山澳兰家的掌上千金,是香山澳无?数女人羡慕的女生,她含着金汤匙出?生,生活里?,从未有过?任何的不顺心?。
他们?相遇是意外中?的意外,更是此生难得的缘分。
她从未想过?会遇见萧炎,萧炎也?从未想过?,会遇见兰双。
“其实前段时间从香山澳回来后,我就想要告诉你真相,但是没想到你先听到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你应该也?不会相信。我和家里?人闹翻了,因为家里?人叫我去联姻,所以我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他们?停了我的卡,我现在,是真的穷人了。”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无?法判断,只能继续说道:“所以你会生我的气吗?”
她的手贴在他的胸膛处,想从掌心?感受他的心?跳,却被他一手握住,随后他淡漠的嗓音从头顶上响起:“刚知道的时候有些气,后来就不气了。”
“为什么?”
兰双抬起下?巴,眼眸亮晶晶的望着他,他的手在她侧脸处摸了摸,随后道:“你都为了我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了,我怎么还能气你。”
他抱过?她:“我们?照常过?日子就好。”
不知道为何,兰双觉得,萧炎似乎很正常的接受了这个事情,甚至对她原本?的家庭都不怎么好奇,只简单的问?了句,是香山澳的兰家吗。
兰双说:“我怕——”
“不用怕,”
萧炎抱着她:“我们?会在一起,也?会结婚。我说的,你完全可以信我。”
兰双只当他是不懂,不懂兰家人的强大,不是他单枪匹马可以抵抗的,但是他既然这么说,她不好再打击他,总不能打击他的自尊心?。
“还有,钱的事情不需要担心?,我自己有存款,够你花的。”
“我花钱很大手大脚的。”
“够。”
他只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和我在一起,只会比在家里?更好。”
她心?里?头知道的,只觉得萧炎是在逞强。
毕竟萧炎在工地打工,每个月拿的工资都不够她一天花销的,她只能当做玩趣话听听。
所以当萧炎在月末拿了一个爱马仕喜马拉雅给她时,她第一反应是假的,毕竟真款需要上百万,萧炎怎么消费的起?
她摸了摸,慷慨,现在仿货都能做的那么真了。她拿着包,却又不能打击他送礼物的心?情,只能硬着头皮笑着说:“这个很贵,下?次别买了。”
“还好,不贵,你喜欢就好。”
兰双没说出?真相,只把这款包放在衣柜里?,她的行?为落在萧炎眼眸里?,他强忍着笑意,垂眸,把上百万的付款短信默默删掉。
从那天开始,兰双为了防止萧炎继续花真钱买假包,她只能把自己打造成对这些奢侈品不喜欢、无?所谓的态度,她开始变得节俭了许多,也?变懂事了许多。
孟浔会每个月给她打钱,数额也?很大,她知道是三哥和孟浔二人意思,可兰双没收。
她既然开了口,那就不会拿兰家人的钱,久了,她觉得就这样过?挺好的,粗茶淡饭,也?能解决温饱,只是没了太大的购买欲望,但萧炎从未苛待过?她,她的钱都足够花。
虽然萧炎时不时会买些包包首饰回来,尽管仿的很真,但是兰双心?里?清楚,这不是萧炎消费的起的。大约这样过?了半年之久,兰父再次打来了电话。
“知道没钱的日子多苦了吗?”
兰双认真的说:“我过?得不苦,他对我很好,没让我受委屈。”
“不管他怎么样,我都不会同意,”兰父似乎下?定某种决心?:“对了,你的证件和北京的那位我已经提交申请登记,你们?直接领证。”
兰双:“你疯了!”
兰家什么事情做不到,区区一个结婚证,那都是一句话的吩咐,兰双怕他真的这么做。
“我看是你疯了。”
兰父说:“北京那位也?在深圳,你们?最好见一面,地址我晚点发你。”
“我死?也?不会去见他。”
“你要是敢做什么事情伤害自己,我也?不会放过?你的那个男友。”兰父:“拿到证后,我把地址发你,你别给我耍心?机,要是被我知道了,代?价就是你那个男友。”
魂不守舍的过?了几天,兰双终于收到了兰父发来的地址,而此刻,萧炎正在工地上班,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起身前去,她要去告诉北京那位,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没有告诉萧炎,单独去赴约。
到达空中?餐厅时,这里?被包场了。
整个空中?餐厅,只有一位穿着西服的男士,他背对着她,背影单薄挺直。
兰双眉头微微蹙起。
第八十五章
餐厅远处徐徐传来优美的钢琴曲, 这?里可以俯瞰深圳的繁华,她的目光却始终放在男人背影上,太熟悉了, 这?个身影, 这?一年?来, 她看了许多次。
但是怎么可能?呢?
她记得父亲说过, 这位是京市有名的少爷公子哥,为人作风极好,在京市人人皆赞, 做地产起?家, 家有超大四合院,就挨着皇宫边儿, 那是有钱可能都买不到的地儿。
可是那个背影真的非常相似,以至于兰双都忍不住, 轻声唤了句:“萧炎。”
很轻的一句话,几乎是听不见。但是没想到,凳子?上的男人,身形微动, 片刻后,居然从凳子?上起?身。
他应了,应了这?句萧炎。
随后, 在兰双诧异的眸光下?,男人转身。
高定?西服价格不菲,面?目清隽, 眉眼?鼻唇, 是那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真的是萧炎。
兰双不敢相信,他一个工地搬砖的, 怎么会是京市的少爷。
太不可置信了——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边往前走,边把西服扣子?扣好,他立在她面?前,似以前那样,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前的人明明就是萧炎,但是却感觉好陌生。
她见?过他穿睡衣、工衣、衬衫、但是唯独没见?他穿过西服。文质彬彬,气宇轩昂,的确是富家子?弟的贵公子?态,哪儿还有穿着工地衣服,满头大汗,累死累活的样子?。
“你,不是在上班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要?听他的回答。如果他今天是穿的和以往一样简单的衣服出现,她或许会觉得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来这?里抓她和北京的那位少爷。
可并不是,她再愚笨,也看出了不对。
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
他开了口:“双双。我是想今天和你坦白一切的——”
傅正初企图抱她,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却被她用力拍开。
她看着他,企图从他眼?神里找寻真相,但其实还需要?怎么找寻?他站在这?里就是答案,她自嘲一笑?:“坦白?所以,这?么久以来,你都在骗我,对吗?”
这?段时间的辛酸历历在目,她心里像是落了石头。
兰双自嘲一笑?:“傅少爷。”
见?她说出那句傅少爷,傅正初才明白兰双是真的生气了。
尽管被她拍开手,还是面?带温润往前走,企图靠近兰双,却没想到她继续退后,不让他触碰,他略有些?着急,“双双,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也是在你坦白后才知?道的,后来我就想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所谓惊喜,我没觉得是惊喜。”她只觉得是在被欺骗。
看她的脸色,他才明白她真的很介意,非常介意他的隐瞒。
他实话实说:“我以为你会开心的。”
“我不开心,你骗了我,还想我开心。”兰双说:“如果换做是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的联姻对象,然后我每天看着你,思前想后,害怕因?为家里人的阻碍而分开,那么我请问你,你又能?做到坦然接受我突然告知?的真相吗?”
想起?这?么久以来发生的事情,兰双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心里被扎了一根刺,她该开心吗?该的吧,毕竟她不需要?再为了穷小子?萧炎和家里人反抗,她和他,真的能?永远在一起?。
可是她一想到这?段时间她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为了他不惜和家里人作对,因?为和家里人的不联系,导致她每天都会因?为能?不能?在一起?,会不会结婚而焦虑。
而他明明知?道的,明明可以和她坦白,明明他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为什么他宁愿所谓的惊喜,也不愿意告诉她?
“但凡你爱我,疼我,你都不会让我每天陷在这?团迷雾里,你们都知?道,对吗?”兰双忍着想哭的冲动:“只有我是局外人,只有我每天担心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知?道不会分开,所以她那些?不好的脾气、包括娇纵的想法?,又全都浮出水面?,现在比起?他们的未来,她更在意的是自己被骗的感受。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傅正初强制抱在怀里。
“放手!”
“不放!”
他鲜少这?样鲁莽,不分轻重的这?样强制她,甚至在床上,都是十分在意她的感受,可她也比平日要?火爆许多,见?挣扎不开,低头就咬他的手:“让你放开,你不要?抱我。”
她用了狠劲,可他宁愿被她咬也不放手,兰双也不心软,见?他不挣脱,她咬的更用力了,顺带脚后跟还踩了他的脚,用了蛮劲,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肯松手。
兰双先败下?阵来,她咬的下?巴疼,却倔强的不回头去看他,只愤愤不平的说:“放手,傅正初,我要?和你分手!”
“分不了,我们结婚了。”傅正初就站在她的身后,从背后伸出手环抱她的细腰,下?巴紧紧的固定?在她的头顶处,嗓音清润,低声哄她,道:“双双,我们都结婚了,不要?拿分手说事,是我的错,不要?生气,好不好?”
“谁和你结婚了?”想起?兰父说的,先领证再让他们见?面?,她气恼:“我爸那混蛋给你的证件,让他和你结婚,你和我爸过日子?去。””傅正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害我过了那么多的苦日子?,为了给你省钱,我连炸鸡都不敢多点两块,”兰双说着说着又哭了,替自己不值得,替自己委屈,“我这?半年?来省吃俭用的,算什么,我这?辈子?都没过过这?种苦日子?。”
傅正初明白,她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过了苦日子?,而是她原本可以不用,却因?为他的欺骗,变相的挨了那么多苦日子?,他想说话,但是兰双却趁傅正初分心的这?片刻,她用力的再次踩了他的脚,他蹙眉吃痛,回神时,她已经?乘坐电梯下?了楼。
“少爷——”保镖上前询问。
傅正初收回视线,摇头示意,他原以为今天是他们奔赴美好生活的一天,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更没想到,她这?段时间以来,其实每天都过得那么焦虑。
都怪他,都怨他。
兰双回去了趟深圳和萧炎的那个家,打包了行李离开,但却没有回去老宅。
而是去了三哥和孟浔的城堡。
傅正初如果要?找她,澜山是肯定?上不来的,也是她能?藏身的最好去处,她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见?到萧炎——不,是傅正初。
傅家的独生子?,独生少爷,家缠万贯,家庭背景雄厚,靠山强大。
“亏我之前还心疼他没有妈妈,心疼他的家世,还想过要?和他一生一世。”兰双趴在孟浔的胸口处,将她胸前的衣服哭湿了,“三嫂,你说他为什么要?骗我,明明可以和我实话实说。”
孟浔低头看着兰双,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这?算是什么欢喜冤家?
她当时看萧炎就知?道这?人气度不凡,没想到,他就是老太太他们口中经?常提起?的,给兰双物色好的北京女婿。
估计兰家人也没想到,兰双要?死要?活,要?嫁的那个男生,居然就是她们想要?她嫁的。
见?过穷人装富的,却没见?过两个富人装穷谈恋爱的,理不清说不清,孟浔拍拍兰双的头,轻声安抚:“没事,让你三哥治他,他要?是来澜山找你,我们不让他进来。”
不远处正在客厅坐着沏茶的兰濯风听见?这?话,侧眸,瞧了眼?孟浔,后者见?他目光,弯起?眉眼?笑?笑?,他们什么都不说,全都在眼?神里,都明了。
兰濯风好无奈,傅正初和兰双的事情,他略有耳闻,他本不想插手,毕竟也不是什么荒唐大事,只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但迫于孟浔的目光,他只能?嗯了声。
哭完后,兰双便擦了擦眼?泪,把自己的行李打开,拿出以前萧炎买的那些?包。
“三嫂,你帮我去看看,这?些?是不是真的。”
兰双眼?睛肿成核桃,却还是不忘验包的真假。
孟浔:
她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楚,他们这?到底算不算吵架。
到了晚上,傅正初已经?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微信、甚至听人说,去了兰家老宅那边找,兰父也给她打了电话,见?她不接,就发了短信来骂她。
“我已经?让小初住在老宅,你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来。”兰父说:“想不通,你就一辈子?跟个老鼠一样躲起?来。”
兰双想,躲就躲,谁怕谁,就在这?里住了下?去,可没想到住了三天后,兰濯风和孟浔出了趟远门?,她在房间里睡午觉,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摸她的头发。
兰双嘤咛了声,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眸,才发现朦胧的眼?神之间,傅正初就坐在她的床边。
“双双。”
“你怎么来了?谁放你进来的。”
兰双撑起?身体,澜山很严格,闲杂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她气的不轻,却看见?他袖口处破了几个洞,手背上也有几道划痕,她眉头轻颤。
“翻墙进来的。”
傅正初轻轻咳了咳,他这?辈子?,遇见?兰双,算是栽了,什么丑都出过了,装穷、翻墙、是他以前从来不可能?会做的事情,他牵起?兰双的手,道:“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兰双顿住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眼?里,傅正初是个极淡漠、斯文的人,唯独对她有几分温度,她从没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翻墙这?样有辱斯文的举动。
看着他牵着她的手,兰双沉默片刻,还是毫不犹豫的收回手。
“我不想原谅你。”
兰双看向别处。
傅正初这?会儿才知?道,恐怕兰双这?个气,要?很久很久才能?消散。
第八十六章
“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但是能不能不要再拒绝见我?”
他这么说, 话里是有几分卑微的,那种温柔加上委屈的语调,着实让兰双的心里有些触动?。
这三天未见, 当时的怒气被时间平息下来, 加上现在?看着他刮破的皮肤和袖扣, 忽然就有些不知道如何言语, 她低头,只默认。
傅正初卖乖讨好,道歉有态度和行动?, 顺势塞了卡给兰双。
“这几天和朋友出去逛街, 好不好?”
他怕她觉得突兀,道:“这段时间做的不对, 该赔罪的。”
有人给?钱花,和自己有钱花, 是不一样的概念,特别是兰双这种憋久了的人,更需要刷钱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他也?不管她要不要,就塞到她的包里。
没想到他塞了钱之后还继续坐在?床边, 也?没要离开的打算,兰双抿了抿唇,终究是先?开了口, 问:“你怎么还不走?”
傅正初:“我要和三哥道个歉。”
“什么?”
“翻墙进他家里,”傅正初莞尔:“我得当面道歉。”
他这哪里是要道歉,他这分明就是要待在?这里, 兰双岂会不懂, 她直言不讳:“三哥不需要你的道歉,你走吧。”
“我还没拜访过三哥, 来了就走,有点不合适。”
漂亮话都?被他说完了,兰双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用被子盖住头,就是不理他,没想到他还能安静的呆着,直到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傅正初才下了楼。
兰双想三哥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定然会不搭理傅正初,她又怕他尴尬,于是赤着脚走到了楼道,准备从二楼偷偷望下去,却没想到,只看见傅正初和三哥正坐在?客厅,探讨茶艺。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客气、淡淡的笑意。
三哥哪里会像平时对她那样的严肃,她不服气,想走下去理论,却刚好看见走上来的孟浔,见她匆匆忙忙的,孟浔立刻就抱住她的腰:“这是去哪?”
“三哥对傅正初笑脸相迎,他都?不帮我,我要去找三哥算账。”
“你三哥这是在?帮你呢。”
孟浔将兰双半推半就的抓回了屋内,笑着给?她讲道理,“你和他现在?结了婚,又都?是家里人同意的,以后气消了,肯定还要一起生活,三哥总不能现在?为难他,以后不是给?你难做吗?”
兰双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她和傅正初是一定会继续生活的,如果现在?兰家人给?正初难堪,或者刁难她,她心里也?会不是滋味,难道不是吗?
她总是太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她试问自己,如果现在?看见三哥真的在?为难傅正初,身为他的妻子,她心里又好受吗?定然是不好受的。
想开了的兰双就不再和自己钻牛角尖,她哼了声,从包里拿起傅正初给?的那张卡,对着孟浔道:“三嫂,明天去逛街呗,我买单。”
孟浔捏了捏兰双的脸颊,打心底替她开心,毕竟没什么事情能比和爱的人在?一起,更美好的,尽管两?个人现在?还有矛盾,但总归是件喜事,她也?不必为了兰双能不能和萧炎在?一起而烦忧担心,她莞尔:“你喊大?嫂陪你去,她整天嚷嚷着无聊,就等你和江枝回来呢,现在?你回来了,照理该去见她,等你们逛完了,再来店里,我带你们吃晚饭去。”
见孟浔替她安排这一切,她心里开心,勾住孟浔的臂弯,赖在?孟浔的怀里,眉眼弯弯道:“那就这么愉快决定了。我今晚想吃你做的面。明天想吃小龙虾。”
“那就和大?嫂回来澜山吃,我让阿姨洗干净,做点蟹黄面,再做个小龙虾,大?家聚聚。”
兰双说好。
经?过孟浔这么一开导,晚餐的时候,兰双也?没有闹着别扭不下来吃,因为孟浔给?她做了爱吃的面,傅正初也?吃了几碗,道别时,已经?是深夜了。
傅正初走到兰双面前?,低声道:“双双,我先?回去,明天见。”
“明天不见。”兰双说:“我才不见你。”
傅正初摸了摸她的头,“可以生气,不能不见我。”
兰双将他的手挥开,却不小心看见他手背上的鲜血刮痕,想问他有没有消毒,却又不想开口。
她又气自己的心软,转身,没去送他。
倒是兰濯风去送的,两?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在?讨论女人生气的难哄,反正话很?多,站在?车边聊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车子离开,兰濯风走了进来,兰双才状似不经?意的问:“聊什么呢?”
兰濯风站在?屋外把烟灭了,然后抬脚走进来。
往厨房去找孟浔,边走边道:“想知道去问他。”
兰双对着兰濯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幸好孟浔出现,有个人治治他,不然她心里不平衡-
第二天,整个香山澳最会败家的两?个女人聚会。
从一楼开始,到往上,每个奢侈品店,她们两?个都?逛了一遍,傅正初的手机消费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将近七位数,数额惊人。
傅正初坐在?咖啡店的后排,看着坐在?不远处,喝着咖啡的兰双和周溪。
眉眼温润,带着淡淡笑意。
“你说,他今天都?跟了一天了,还跟不腻啊?”周溪喝了口咖啡,把声音压低,靠在?兰双耳边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你大?哥说的不怎么明白。”
兰双重点跑偏:“大?哥说八卦是什么样子,老干部做汇报吗?”
这话一出,两?个人疯狂大?笑,是了,兰绪风这人,八卦起来是不是也?是跟汇报工作一样那么古板正经?,过了会儿,兰双才把自己和萧炎的事情说给?周溪听。
“人家都?知道错了,你也?别太较真,”周溪感慨说:“你应该庆幸傅正初是有钱人,如果他真的是萧炎,真的那么穷,你们绝对不可能走在?一起。”
“为什么?”兰双问。
“情种都?生在?有钱人里,穷人温饱都?是难事,他还怎么去爱惜你,呵护你?”周溪说:“试想一下这半年你的生活,如果现在?知道傅正初是有钱人的情况下,再让你回去过这样的日子,你愿意吗?”
周溪说的也?有道理。她是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日子,太——一言难尽了。
兰双嘴硬:“但是我还是不会那么快原谅他。”
接下来,她们又在?逛街,而傅正初也?依旧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而他身后的几个助理手里拿着的,全是她们的战利品-
一直到了晚上,周溪和兰双才回了澜山。
而傅正初的车子也?跟着开往澜山,直到她们进去,他才停在?山脚下。
两?人走进去,此时,大?哥也?在?,兄妹几个除了二哥在?港城那边忙,都?到齐了。
兰绪风看着兰双,道:“正初呢,没喊人家来?”
兰双说:“不喊!”
兰濯风的手机刚好响起,他接起来,“正初?”
“不值钱,顺便上来吃晚饭。”
兰濯风挂断电话,给?孟浔交代:“正初把山脚下的罗汉松撞坏了,问我要赔多少钱。我让他上来吃个饭。”
傅正初这个操作,大?家都?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孟浔只能忍着笑,转身回了厨房。
兰双在?心里生气,他哪里能那么巧合,就撞到了罗汉松,还给?三哥打电话赔偿,不请他上来吃饭都?说不过去,兰双又不能和三哥对峙不允许傅正初上来。
谁让她是个窝里横?
于是只能把这个气攒着,攒着,发?泄到了傅正初的身上。
他夹给?她什么,她就说不喜欢吃。
次数多了,傅正初也?明白她心里有气,他只能默默低头吃饭,不敢再夹菜给?她,饭散场时,傅正初和兰绪风又聊了一会儿,男人之间似乎说两?句话就能熟络。
过了会儿,兰双在?澜山的后院赏月,傅正初主动?上前?,道:“双双,我先?回去了,深圳那边有点事。”
兰双就是不理他,看着月光,傅正初知道她这小孩儿脾气,他有些无奈,有老婆不能抱,也?不能亲,心里知道自己做错,也?不敢越矩,只能揉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开。
周溪看见傅正初离开,上前?道:“你这也?太狠了,你看他多可怜,你一个眼神都?不给?。”
可能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也?可能是知道彼此之间是怎么都?不会分开,她就是要让他长点记性,不要再来骗她,她轻哼一声,倒也?没觉得他可怜。
兰绪风和周溪再在?这里坐了会儿也?走了,大?约十二点多,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傅正初打来的,她没接,但是没想到他发?了条信息,兰双瞬间吓得面色苍白。
【双双,我出车祸了,接下电话。】
兰双是怎么把这个消息拿给?兰濯风看的,又是怎么去到车祸现场的,她全然不记得,只记得她在?路上想了很?多,如果不是她今天不理他,不任性,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早知道她就不闹了,原谅他,和他好好在?一起。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心乱如麻的感觉,孟浔在?旁边安慰她,但是没看到现场,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只能祈祷他无事。
也?只能这么做,仅此而已。
第八十七章
兰双刚去到现场, 这里被警察疏通没?有围多少人?,救护车停在?旁边,兰双下了车直接跑到人群的中间, 只一眼?, 差点呕出来, 鲜血染红一片。
傅正初坐在担架上, 左腿全是血,裤腿贴合血肉,模糊一片, 他脸色苍白, 大汗淋漓,见了兰双, 蹙起的眉头稍微平和些,道:“双双。”
兰双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腿上, 走到他旁边时,立刻蹲在?地上,手?发抖,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他, 眼?泪掉下来,道:“你、你、你的腿,疼不疼”
“没?事。”
他见她来了, 咬牙牵着她的手?,尽管很难受却还是说话逗她:“你来了我就不疼了。”
“傅正?初。”
兰双急了,哭着喊他名?字, 恼他怨自己, 她是个?很胆小的人?,傅正?初知道的, 她经?不起?这样的打击,更接受不了生活里多点少点的打击。
兰双眼?泪直掉,“怎么回事啊。”
傅正?初还没?来得及解释,医生就已经?来,把担架抬上救护车,“有没?有家属陪同?”
兰双几乎是立刻接话,说:“我,我是他老婆,我陪同。”
就这样,兰双上了救护车。
傅正?初躺在?担架上,见兰双坐在?他的左边,他低声道:“双双,坐右边来。”
兰双没?问为什么,她现在?已经?不想去在?意这些细节,只想赶紧陪傅正?初去医院,可当她坐下,他用右手?牵住她时,兰双才明白他的用意。
原来是因为他的右手?没?有血渍,而左手?有。
他怕脏了她,怕把血沾在?她身上。
车内还有护士,医生,两个?人?只能看着彼此?。什么话都?没?再说-
去到医院,傅正?初就被推入病房,而兰双则在?门口,和?兰家的几个?人?等着,手?术室里的灯亮了,不一会儿,出来了个?护士,道:“病人?家属呢?”
“我在?这。护士,我老公怎么样了?”
兰双站起?来,语气?有些沉重,她其实很害怕,很害怕,害怕护士会说需要截肢,好在?护士拿了一张单子给她,道:“病人?的腿骨折,需要打石膏,麻烦你签字缴费。”
听见这个?消息,兰双瞬间松了口气?,她利落的签了字。
兰濯风已经?把费用缴了,回来时,道:“正?初的爸爸从京市赶来了,我先去机场接他,你自己在?这里,能行吗?”
“能。”兰双说:“我又不是小孩。”
她都?嫁人?了,可以独挡一面的,她就这样,一个?人?待在?这里等待,直到手?术室的灯灭了,她才立刻上前,恰好此?刻门开了,傅正?初躺在?床上被推出来。
兰濯风打点好了关系,直接送到了单人?的病房。
护士医生们叮嘱了一些话,给他插上点滴就走了,病房内只能下兰双和?傅正?初二人?。
腿上已经?被固定好,医生说不算是特别严重,但至少是骨折,纱布包满了整个?腿,看不见伤势,她坐在?病床边,闻着满是消毒水的病房,抓住傅正?初的手?,低声道:“还疼吗?”
傅正?初精神看上去还算好些,摇摇头,只抓着她的手?,道:“双双,你还生气?吗?”
她现在?不再敢这样任性,她也?不想再与他争吵,那双肿起?的眼?睛说明了一切,她低声,一切都?是真心实意的话,道:“你快点好起?来,我就不生气?。”
傅正?初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好,那我要快点好起?来,你陪我锻炼好不好?”
兰双只含泪点头:“到底怎么回事。”
“有个?人?喝醉逆行,没?看清楚就撞上来了。”他半真半假安抚她:“别哭。”
兰双没?再问,不多会儿,傅正?初的爸爸来了。
这是兰双第一次见他,不免有些紧张,站起?来,垂眼?,喊了句:“叔叔。”
兰双有些怕,怕傅正?初的爸爸会骂她,骂她闹别扭把他的儿子弄受伤了,却没?想到,傅安盛没?有如此?。
而是看了眼?傅正?初,继而拍了拍兰双的肩膀:“孩子,辛苦你在?这里照顾他。”
兰双这下愧疚感更深了,她低着头不敢说话,好在?傅安盛没?呆那么久,因为兰父专程请人?过去住在?老宅叙旧,大哥送他过去,三哥也?去老宅陪客人?,又再次只留下两人?。
“你先回去,我自己可以。”
兰双不肯,赖在?他这里,“我不放心,我就在?这里照顾你。”
傅正?初拗不过她,只能吩咐人?送了她的衣服来,然后让她去病房里面洗漱,等洗漱完了之后,兰双准备躺在?另一张床上,却被傅正?初喊住:“双双,过来我身边睡。”
“我怕弄疼你,”兰双犯难。
傅正?初道:“我好久没?抱过你了,我想抱你。”
他甚少说这些直白的情话,什么亲亲抱抱平时都?是她说的比较多,撒娇也?是她,他就像是个?年轻的老古板,但是她偏贪恋他独一无二的那份温柔。
她爬上床,小心翼翼的窝在?他的怀里。
在?这个?单人?床上,他们紧紧抱着,要把这几天缺失的温度弥补回来,软香在?怀,他将她抱的很紧,“双双,我在?香山澳买了房产,以后你想住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好吗?”
知道他此?举侧面告诉她,哪怕与他结婚,她都?不必随着他,而是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哪怕是长期定居在?香山澳,依旧不离本家也?可以。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我以为你会开心,”他将真心话告诉她:“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觉得这是惊喜,是我冒失。”
当他得知贾双就是父亲经?常说的兰家女儿时,他的激动无人?能懂,他原以为他们这场仗会很难打,却没?想到,冥冥之中,一切皆注定好。
“惊喜也?有,生气?也?有,但是生气?比开心多。”兰双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的心口处,低声道:“不过现在?你这样子,我也?不能再生气?了,等你好了之后再说吧。”
傅正?初抱着她的额头亲吻了几下,那双眼?眸里是淡淡的笑意。
“好,那我要是一辈子不好,你是不是就一辈子不恼?”
“你瞎说什么呢。”她娇嗔。
傅正?初低眸笑了,也?不再与她多争什么-
那天开始,兰双就住在?医院陪傅正?初。
十天之后出院,兰双和?傅正?初搬到了他在?香山澳购置的房子里,而傅安盛,却被兰父留在?老宅,美名?其曰:“别影响孩子生活。”实际上是多年老友不见叙旧罢了。
接连过了两个?月,傅正?初才开始康复训练,他拄着拐杖,开始学习走路。
一瘸一拐、动作有些缓慢。
除却偶尔和?姐妹们逛逛街,兰双基本每天都?陪在?他身边,陪着他练习走路,陪着他康复、
“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怎么这么久骨头都?不见好?”兰双天真的提建议:“要不然我们去医院再复查一遍吧,万一是手?术没?做好怎么办?”
傅正?初浅浅的咳了咳,指尖轻扫鼻尖,道:“医生说了,伤筋动骨因人?而异,没?事,我再慢慢练习一下,是不是这样让你烦心了?”
“怎么会?”
兰双扶着傅正?初:“我只是怕会不会有什么不好,影响到你的腿,如果三个?月后还没?好,那我们就去医院重新复检一下。”
傅正?初握着兰双的手?,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笑着道:“好。都?听你的。”
这几个?月来,两个?人?因为傅正?初行动不便陪伴在?一起?,所以感情越来越稳定,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似乎都?烟消云散,也?没?人?再提起?。
“晚点爸爸和?哥哥他们要来家里看你,我先上去洗澡,你自己在?这里坐会儿。”
“一起?去。”
他面不改色的说,哪里还有以前那种正?经?样,从他出院开始,每天都?是如此?腻歪,兰双犹豫片刻,只能搀扶着他一起?往前走。
她帮他一起?脱去衣服,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进了浴缸,这个?浴缸巨大,容纳十个?人?不成问题,他的脚已经?可以碰水了,稀奇的是,伤口居然看不见,恢复的极好。
兰双不止一次感慨:“我其实还很担心你会留疤,都?已经?准备给你买祛疤膏了,没?想到没?有留疤,真是万幸。”
每每这时候的傅正?初就会轻咳声道:“我特意和?医生说,用的美容线,就怕留疤吓到你。”
兰双握着他的手?,替他搓洗身后,柔软的手?指抚摸在?他的背,跟没?骨头似的挠人?,“我去拿泡澡球,你等我。”
她说完就起?身,赤脚踩在?湿哒哒的地砖上,却没?想到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她的腰上横了一双手?,要不是——
等等。
傅正?初扶着她?
“你的脚!”兰双看着傅正?初,眼?里是不可思议。
被她看着,傅正?初的眼?神忽然有些躲闪,就在?他紧抿着嘴唇时,忽然听见兰双激动的说:“啊!你的脚居然好了!你是不是能站起?来了!”
握在?他腰间的手?倏地一颤,他在?她开口前,找了个?完美的理由?,道:“刚才怕你摔跤,没?管那么多,忽然就站起?来,也?没?那么痛了,估计再过几天就好了。”
兰双激动的抱住傅正?初的脖子。
对着他的脸颊又亲又吻的:“真的吗?真的快会走路了吗?”
傅正?初握住兰双的手?,任她亲,任她吻,片刻后道:“双双,我问你,如果我好了,你是不是就,又要和?我生气?,还恼我骗你的那件事情?”
兰双从他怀里探出头,有些纳闷他这么问,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忘记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
傅正?初喉结咽动,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轻轻的松了口气?,像是告诉她,又像是喃喃自语:我很快就会好了。
兰双没?听清楚,天真的歪着脑袋:“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亲她:“我说我爱你。”
第八十八章
兰濯风和孟浔结婚后的第三年的冬天, 他们?并没有?怀孕生孩子?。
反倒是比他们?后结婚的兰绪风和?周溪迎来了兰家的第一个孩子?。
也是兰家的长孙。
那天全部人都聚在医院,两室一厅的病房专门供权贵人家使用,院长这些?特意进?来打?招呼, 在客厅里一声一声的和老爷子和兰父说着恭喜。
孟浔和?兰双则坐在病房内, 陪着产后虚弱的周溪, 顺便逗弄躺在床上的小宝宝。
“你说宝宝像谁啊?”
兰双盯着这撮卷毛小崽看了好久, “像大嫂还是像大哥?”
“现?在还看不出来,”孟浔对着躺在床上的小婴儿嘬嘬嘬了几声,又摸了摸他的下巴, 那双杏眼弯起, 眼里都是柔意:“宝宝,我?是婶婶, 喊婶婶。”
兰双笑了,凑上前, 在孟浔耳边:“三嫂那么喜欢,自?己生一个呗。”
孟浔睨了眼兰双,“就你会来事儿,等下我?去?和?正初说说, 叫你们?也赶紧生一个。”
“我?才不要那么快生孩子?。”兰双反将一军说:“你什么时候生?”
孟浔没有?过多思索,边逗孩子?,边道:“再?晚点吧, 现?在忙着开新店,没有?多余的精力。”
恰好这时,兰绪风和?兰濯风、olga和?安妮全部人走了进?来, 周溪没有?喂母乳, 倒是没什么避讳的,大家围绕在周溪身边, 嘘寒问暖,关切她的身体。
兰濯风身为?男人,和?周溪也没什么交集,倒是没有?凑上前,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宝宝身上。
孟浔和?大家有?说有?笑,被众人调侃打?趣催生,她倒是不介意,olga帮她说话说随缘随缘,大家笑,她也跟着笑,只是目光却恰好看向了兰濯风。
此刻,那边窗帘紧闭,但是白天的阳光依旧隔着纱窗温暖的照射下来。他的侧脸依旧刚硬俊朗,纤长的眼睫垂下,深邃的眸子?,目光柔和?的放在婴儿身上。
小宝宝躺在婴儿床上,小手?和?小腿,挼绵无力的蹬来蹬去?,咿呀咿呀的,他们?在对视,她罕见的从他眼神里、面容里,看见小心翼翼。
他伸出了手?,满室的阳光隔着纱窗温柔的投射进?来,恰好在他的指骨上照出阴影,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下婴儿的脸蛋,他微微扬起嘴角。
孟浔恍惚了,她从未见过他这一面,好像是——羡慕-
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孟浔趁着兰濯风去?洗澡的时候,去?了趟书房把“隐姓埋名”这个月的营业额总结出来,又把微信的聊天记录找出来,把装修师傅的钱结算给他。
“又在忙新店?”
兰濯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了澡,肩膀上搭了一条毛巾,三十多岁的男人了,但是越老越帅,他朝她走去?,站在她身后双手?向前,一手?操控鼠标,一手?摁着键盘,道:“例行检查。”
起因是孟浔之?前算账,不知道为?什么迷糊了一下,把账算错了,那天整个人都泡在书房,问她也不说,后来兰濯风才知道,是账错了。
他帮她对账,一会儿的功夫就对好了,省去?了她一大堆麻烦,之?后的每个月对账,他都会出现?,“例行检查”成了他们?的默契暗语。
他好闻的身躯靠近,站在她身后,像是从背后拥她入怀,发梢的水滴下来,她的肩膀被滴湿了,她侧眸望去?,男人的侧脸俊美无俦,湿了的头发垂下来有?些?长,她不由得又想?起下午的事情,于是她边看他对账,边抽过他的毛巾,对着自?己的肩膀擦了擦,装作?漫不经心的道:“孩子?好可爱,是不是?”
她声音很轻,目光也很柔和?,可惜兰濯风现?在的专注力都在账本上,到底是没能与她对视,也没看见她眼里清浅的笑意。
他边对账,边温柔回答道:“是很可爱。”
孟浔那句话在嘴边,盘旋辗转,却又没敢问出口,她目光跟着他一起看向电脑,而她的小动作?,小心思,全被兰濯风用余光收尽,他也并未言语,垂眸,继续敲打?键盘。
她就这样靠着他,依赖他帮忙对账,他轻笑,见她闷闷的,他难得的打?趣她:“孟老板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懒了。”明明就错了那一次账,却每次都依赖他来对账。
他不信咖啡店开了三家连锁的人,账目会对不清。
孟浔被戳穿也没恼,在他的心尖上撒野,低眸道:“人和?人还是刚相识的好。”
兰濯风点击鼠标的手?顿住,那张儒雅俊脸上,多了几分笑,这婚后的日子?,孟浔是时不时就要说些?什么话,和?他争一两句,偶尔说他老古板,偶尔说他思想?顽固,总是她的性格是越来越喜欢于他对着干,就是不如他意,不顺他心。
而他好不容易精神上的疾病好了,现?在好像又得了新的病,不被她呛几句,他的心里就一天不是滋味,她越与他在言语上争个输赢,他越是开心。
他知晓她想?说什么,静待她的后半句。
孟浔莞尔笑了笑:“估计是七年之?痒到了,三哥连帮我?对账的心思都没了。”
她就是故意的,见他被气笑了,她就开心,却低估了兰濯风偶尔在某些?方面上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几乎是刚起身,她就被他单手?抱起。
“三哥!”她惊呼,低头望去?,长发碎了些?在他的脸庞。
他单手?关电脑,单手?抱着她往卧室走去?,边走还边拍了她的屁股,嗓音低沉道:“越来越大胆了,七年之?痒,痒哪里?”
他极少极少会说这些?荤话,哪怕是在床上,好像对他而言,说这些?荤话,像是亵渎孟浔那样,所以她每次听他说些?露骨的话,哪怕在一起加上结婚已经有?将近八九年,却也还是听见这些?话会有?些?脸红。
她深处纤细的手?,柔弱无骨的手?掌捂住他的嘴,但是低头的时候,恰好他就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浓重爱意和?欲望,她又红了脸,只能把捂着他嘴的手?又松开,去?捂他的眼睛,只是刚捂住眼睛的那一刻,他又开口,嗓音低沉:“bb仔,点解你面咁红?”
他明知故问的,问她:bb仔,为?什么你的脸那么红。
孟浔不信他不懂,只是来不及多说什么话,他已经让她倒在了床上,熟悉的环节、熟悉的节奏,依旧是在床上都柔情似水的样子?,就在孟浔以为?他今天不会戴,却没想?到他还是边动,边从床头柜上抽出了那个方盒子?。
孟浔累的大汗淋漓,想?问,却又问不出口,因为?他又开始了-
第二天,孟浔去?了店里忙碌,但是却罕见的偷了懒。
她坐在第二分店的沙发上,对面是兰双,面前摆放着她新做的咖啡,兰双喝了口,赞赏道:“三嫂,你这个技术越来越牛逼了,第三家店什么时候开业啊?”
没有?等到回复,孟浔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兰双看了去?,兰双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三嫂,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孟浔回神,这些?年,江枝、周溪、兰双都成了她的知心好友,虽是妯娌、姑媳、却没有?生疏的隔阂,她仔细想?了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兰双。
“你说,他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兰双直接了断的道:“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孟浔抬眸看向兰双,她眼里清明一片,看的兰双都直呼:“三嫂,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也那么糊涂了,你忘记了,你昨天在大嫂病房里说什么了?”
孟浔略有?些?迟钝的啊了声,随后思绪就被拉回到了昨天的时候。
昨天说了什么?
孟浔倏地顿住了,然?后陷入了沉思-
当?天下午,孟浔没有?等兰濯风来找她,而是自?己去?了Mistralis。
从她开店后稳定下来起,每天六点,兰濯风都会来店里陪她,准时准点的出现?在隐姓埋名,她在哪个店,他就会去?哪里。
他再?忙,风雨雷电,他都会出现?在店里,等她忙完,然?后一起回家。
二楼还有?他单独的办公室。
但是今天她自?己去?找他。到达Mistralis的时候,大家都认识她,低头喊了句“夫人”,她乘坐总裁电梯上了顶层,他正好还在和?外国的人打?电话说事情,见了孟浔,显然?有?些?意外。
那张儒雅的面容多了几分笑意,孟浔给他比手?势,让他打?电话,她则自?己走到了那张老板椅上坐下,面前就是他的电脑,里面是许多合同文件,她也没避讳,鼠标划来划去?的看。
那横在彼此之?间的往事,早已烟消云散。
她敢坦诚,不避讳他,看这些?合同文件。
他乐意见她这样,那些?往事,早已一笔勾销。
在色和?利之?间,兰濯风毫不犹豫选择了色,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朝孟浔走去?,道:“怎么来了?”不等他去?找她,真是稀奇。
孟浔坐在他的椅子?上,就这样看着他。
明显是有?事而来。
他好无奈,想?抱她,却又在她明晃晃的眼神下,退而求其次,坐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哪怕办公桌很高,他的腿踩地还需要微折,双手?抱胸,轻笑道:“bb,当?个好人。”
当?个好人,求你,快点告诉我?,你怎么来了。
孟浔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就喜欢假装严肃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她笑着道:“我?三哥,我?问你,如果给你机会许愿,你会许什么?”
他思考良久,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他说就说,说完后,装作?不经意的抱起她,自?己坐在老板椅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不过她也不和?他计较,毕竟这只是抱抱而已,平时在家,他黏人黏惯了。
只是谁又能知道,平时雷厉风行的兰总,背地里居然?是个黏人的小狗。
孟浔望着他的脸,今天经过兰双这么提醒,她才知道,昨天在他进?来的时候,她刚好说不想?那么快考虑孩子?,要先把店面弄好,所以,他也从未提过这个要求。
“我?三哥是怕耽误你,耽误了你的事业!”
孟浔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怕耽误我?的事业,所以才没有?提起孩子?的事情。”
所以,她问他要许什么愿望,她既然?说是愿望,那就是会满足他,哪怕是要孩子?。
她等他开口。
给这个机会他开口。
兰濯风岂会不知道她的苦心。
只是他笑了笑,并未顺着她。
而是道:“那我?许愿有?个时光机。”
“为?什么?”孟浔好不解,他什么时候那么无厘头,“你许点正常的,这世上哪有?——”时光机。
“想?回去?你小时候,”他很认真,没有?开玩笑,好像这件事在心里哽了很久,道:“比起养孩子?——”
“我?更想?有?个时光机,回去?,把小时候的你养一遍。”
把她那些?苦难,委屈,全部击退。
保护她平安,幸福,快乐,长大。
第八十九章
可是世上没有时?光机, 他也不可能回到孟浔的小时?候。
它就像是一个种子埋在心里很久,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他说的那些话,在她心里也经久不散, 他永远是那么真诚, 哪怕是细微的小事, 但只要关于她, 他好像都会把百分百的真心奉上。
孟浔伸出手搭在他的后脖颈处,道:“那就?生个孩子,我们把小孩子从头养一遍。”
这?样, 就?相当于是把她养了一遍。
时?光机是不可能的, 人只能向未来去活,他如何会不知, 兰濯风的额头抵靠在她的额头,终于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也想要孩子。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她知道的,昨天他的眼神里,写满了羡慕。
他从来都不让她羡慕任何人,她自然也不会让他羡慕其他。
从那天起, 孟浔和兰濯风就?自然受孕,她去了药店买叶酸开始吃。
而兰濯风也把烟戒掉了,从生病后?开始, 他就?每天只抽两根,还是在公司见不到?孟浔的时?候抽的,偶尔整日待在一起的时?候, 就?完全想不起抽烟。
孟浔知道他这?不是烟瘾, 医生说过这?是分离焦虑症,导致一分开就?要找个别的东西寄托。烟就?是寄托。所以孟浔甚至开始调整自己?在店里的时?间, 给他充分的陪伴。
但是三?个月后?,孟浔的肚子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我们每次都没有做措施,应该也怀了啊。”孟浔看着兰濯风,他将她手上的验孕棒拿走,丢进垃圾桶,道:“孩子讲究缘分,别心?急。”
兰濯风说的有道理?,孟浔也觉得是自己?心?急了。
所以那天开始,她尽量不去想这?件事,放宽心?态去受孕,但她又是做一件事情,就?会把专注力完全集中的人,到?底是不能真的做到?释然,心?里念念不忘,算着日子来受孕。
床头柜上有一本小小的日历,圈圈叉叉的勾勒了红笔,孟浔拿下来,把日历往后?翻了页,代表又过去一月,还没等她看多几?眼,日历被兰濯风抽走。
“别看了。”他低眸,浅笑道:“越想越不来。”
见他心?态极好,孟浔也受了影响,把自己?的焦虑抚平,把日历放起来。
夜晚入睡时?,察觉到?她的呼吸变清浅时?,他才?睁开眼睛。
他宽慰她,看似他云淡风轻的,但是无?人知晓,他的心?里其实比她更煎熬-
第?二天,周淮律难得来Mistralis集团,见了兰濯风,道:“怎么无?精打采。”
周淮律拿了烟给兰濯风,后?者抬手拒绝:“戒了。”
“为什?么”
“备孕。”
兰濯风起身,去了沙发那边,沏茶给周淮律,后?者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却又把烟掐灭,没想那么多,随口问道:“怀了没?”
兰濯风不言语,周淮律看了几?眼。
从他表情里读懂了些什?么,轻描淡写,有些幸灾乐祸道:“哦,还没怀上?”
兰濯风睨了他一眼,也难得呛人道:“怎么舍得回来不在北京了?”
北京有谁在,大家都知道,心?知肚明。
周淮律端着茶准备喝的,听见这?话笑容瞬间凝固。
兰濯风靠着椅背,笑了,周淮律离婚追妻想要复婚,不止追到?整个香山澳知道,甚至连北京那边都流传他被江枝拒绝,几?次三?番不受江枝待见的新闻。
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兰濯风靠着沙发背,端起杯茶,装作漫不经心?的道:“哦,忘了提醒你,我老婆前几?天和我说,江枝准备谈恋爱了。”
周淮律面色顿住,看着兰濯风,起初还能喝几?杯茶,但是如坐针毯的样子没有瞒过兰濯风,他眼眸微动,果不其然,片刻后?,周淮律从牙缝里挤出个字:“真?”
兰濯风不正面回答,只靠着沙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几?分钟后?,周淮律把茶一饮而尽,放在茶几?上,起身道:“有事,下次叙。”
意料之中,兰濯风眉头微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倏地笑了。
“你现在都会骗人了。”峻叔走进来,放文件,好心?情的说。
“讲道理?,他先取笑我的。”兰濯风无?甚所谓道。
“他取笑你,但你是直接戳他心?肺了,谁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就?是想复婚。”峻叔看似在帮周淮律说话,实则还是存有八卦的想法。
兰濯风睨了他眼,峻叔就?差把好奇写在脸上了。
峻叔也知道自己?问的话有些多,他道:“医院帮你找了医生,现在就?去吗?”
“你现在也在戳我肺管子。”兰濯风起身,将西服外套套好,他脚步顿住,还没问,峻叔就?心?知肚明的抢答道:“放心?,全程保密的。”
峻叔心?里默念,他不是故意戳老板肺管子的。
今天的事情,确实需要保密。
毕竟兰濯风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怀疑自己?——-
香山澳的某个高级医院内。
孟浔拿着检查单,戴着口罩坐在医院的过道椅子上,她手里拿着等待结果的检查单子,她没有兰濯风那么好的心?态,将近半年都怀不上,她害怕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所以,她想来检查一下。
可是当她抽血照完B超后?,她的心?情又很沉闷。
如果真的有问题,那该怎么办?
相反,如果她检查一切正常,是不是就?代表兰濯风有问题?
那她该如何开口?
周围的护士们推着车走来走去,孟浔低眸,纤细修长的手轻拿着纸张,尽可能的往好的方?向想。大约半个小时?后?,医生喊了孟浔进去。
“看报告的话是没什?么事,排卵也很正常。”
孟浔不解:“那为什?么半年来都怀不上,我和我丈夫都没有做任何的措施。”
医生对着电脑敲了敲,道:“其实怀孕这?个事情,毕竟女人每个月只会排一个卵子,除非是易孕体质,不然的话很少会那么快怀上的,不过如果你很急的话,可以让你丈夫一起来做一下检查,冒昧问问,您丈夫是多大年纪?”
“他,36岁。”
“那可以去检查一下精子质量,毕竟36岁,也不是说非常年轻。”医生说完,又把话题说回:“叶酸还是要建议常吃,您丈夫的话,可以适当吃点锌片,锌片也是促进精子质量的。”
孟浔道谢,起身离开,几?乎是推开门的时?候,就?收到?了兰濯风的消息。
【在干嘛?】
不好意思说实话,孟浔撒了谎,道:【在店里忙呢,你呢。】
兰濯风站在走廊,峻叔跟着院长去了化验科,现在只剩下他自己?站在走廊外面透气,烟已经彻底戒掉了,他只能从口袋里拿出孟浔每天固定?放几?颗的蝴蝶糖果。
他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反过来。她把他当成孩子哄,明白让他戒烟等于是强行把他的分离焦虑断掉,这?样会适得其反。
也明白他看不见她时?,情绪上头,需要找东西寄托。所以把他的烟换成了糖。
家里的糖罐有好多种口味的。她会精心?挑选他平时?吃的比较多的味道,然后?放在他西服的口袋里,五彩斑斓的糖果纸,象征着她的存在。
的确是缓解了他的思念和焦虑。
兰濯风嘴角扬起,卷开包装拆了一个草莓味的吃。
其实不是他爱吃草莓味的,是孟浔爱吃。
糖果在舌尖融化开来,甜腻腻的滋味令他眉眼的倦意少了些,他低眸,回复。
【我还在开会。】
信息刚发出去,他身后?就?响起脚步声,很轻很轻,但还是传入他的耳朵里,他眉眼微动,喉结咽动,看着窗外风景的视线顿住。
这?脚步声,很轻,但他却能清楚的辨别出,是谁的。
他对她的了解,是从浅到?深,是在脚步响起的时?候,就?能从万千声里辨出哪声是属于她的。
孟浔看着男人的背影,起初她不敢相信,但是深爱之人的背影怎么会认不出,她只敢逆着光,抬脚轻声向前,声音也很轻的开口:“三?哥。”
男人的身影似乎有些怔愣,随后?转身。
“你不是在开会吗?”后?半句她没说,但彼此都懂
——怎么会在医院?
孟浔刚问,兰濯风的电话就?响起了,是峻叔打来的电话:“濯风,检查报告出来了,你的报告显示没问题——”
走廊里没什?么人,因为他们站的很近,所以峻叔在电话那头说的话,孟浔也都听了进去,她看向兰濯风,张了张嘴,惊讶到?话都说不出口。
他也来检查了?
兰濯风把电话挂断,好无?奈的,素来温润的男人,难得面露无?奈之色:“不需要我解释了。”他说完,伸出手,将孟浔拉了过来,语气低润道:“给我抱抱。”
他每次见了她都抱不够,黏人的很,他抱着她,问:“你不是在店里吗?”怎么也在医院。
孟浔有些尴尬,毕竟她骗了人,但是彼此都撒了谎,这?份尴尬倒是很快烟消云散。
兰濯风当然不会觉得她是跟着他来的,他垂眸,只见怀里的人默默地拿出了自己?一张纸,道:“我、我也来检查了。”
兰濯风顿了片刻,笑了,他们是越来越有默契了,瞒着对方?来检查,还挑了同一天,同个时?间,还没笑几?下,就?又听见她问:“你来检查什?么?”
这?让他怎么开口?
兰濯风稍微正色,她眼神追着要个答案,他拗不过她,只能说:“检查、精子质量。”
那是她第?一次见兰濯风的脸上有难言之色,当听见精子质量的那一瞬,孟浔有些绷不住。
“三?哥,你什?么时?候,那么不自信了?”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话问的有些刁钻,若不是她每天愁眉苦脸,他不至于也跟着心?急。
他气不过,拍了她的屁股,佯装严肃的道:“孟小姐,你丈夫我没问题。”
峻叔刚才?的那通电话清清楚楚的说了,他的精子质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他越是强调,她心?里越是想笑,谁知道平日里说一不二的兰家三?少,居然会来医院检查自己?的精子质量有没有问题。为了防止自己?笑的过分,她只能默默地拿出自己?的报告,道:“你没问题,我也没问题,那问题出在哪里?”
她没问题,他也没问题,那问题在哪里?
“问题就?是太心?急了。”他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嗓音低沉道:“院长说生孩子,自然受孕,一定?要放平心?态。”
刚才?在院长办公室小坐一会儿时?,兰濯风也问了许多关于怀孕的事情。
院长如实告知,并且道:“兰总和夫人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情,才?能自然受孕。”
“生孩子这?事,随缘。越急约难怀上。”
道理?她都懂,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想,去念,去在意这?件事情的结果。
兰濯风岂会不知道她的想法,旁若无?人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我不在意有没有孩子,从始至终都是,但是如果你太着急,导致自己?的心?情不好,我还不如不要这?个孩子来。”
“我以为你会很急着要——”
她以为他很羡慕,是也很着急要孩子,但是听见他这?番话,她才?明白,他根本就?不急。从头到?尾,就?是她自己?在心?急。
“我是想要,但是我不急着要。”他笑笑:“有孩子的前提是你一切都平安,健康。”
哪怕羡慕、哪怕想要,都不及她的健康重要。
如果让她受累,他宁愿不要。
孩子应该是锦上添花,来时?应该是幸福愉悦。充满爱意长大,若把她当做任务,那对孩子而言,是不公平的。
他深刻明白怎么爱她,怎么爱人。
也相信她会明白。
第九十章
当得知兰濯风并不是急着要孩子, 孟浔才彻底释怀。
说开后的两人得知彼此都没有问题,便也?没再纠结。只要身体健康,孩子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孟浔彻底放宽心, 接受自然受孕。
久而久之, 他们偶尔都会忘记这件事情。
就?这样一直到过?年, 当天大家一起去了老宅团聚。
每年过?年兰家都要热闹一番,特别是今年周溪还生了孩子,明明只是多了一个还不?会讲话的婴儿, 但?当他哭起来的瞬间, 院子里瞬间就?热闹有生气许多。
因?为?人多,又都是年轻人, 干脆就?在后院弄了烧烤,大?家各吃各的。
厨师们?把烧烤放在盘子里, 因?为?孟浔喜欢吃羊肉,老?爷子特意让人从新疆那边捎来的全羊,又请了专门烤羊的厨师烤给大?家吃。
以往孟浔吃烧烤,老?爷子还夸她牙口好?, 甚至扬言要是再年轻点,指定和孟浔吃串喝酒。但?是这次,孟浔却吃了两三串就?忍不?住想吐。
她是出了名的爱吃羊肉, 兰濯风只觉得?是羊肉不?新鲜。但?是大?家从以前就?开始跟着她一起吃了几次,到底也?能分辨出羊肉的口感?和新鲜度。
“我觉得?羊肉没问题啊,”兰双在和厨师学习烤串, 手持生的羊肉串赶来, 道:“三嫂,你是不?是肠胃不?舒服啊?我给你拿点肠胃药。”
可是没想到, 生肉的味道扑鼻而来,孟浔眉头皱起,捂住自己的嘴巴,忽然从位置上起身,立刻冲到了卫生间。
这一举动令大?家都愣住了,兰濯风快步跟上去。
只见卫生间的门打开,孟浔对着盥洗台的洗手盆干呕,微微弓起的背像个小虾米,兰濯风站在她身后,对着她的背轻轻的拍了拍,温声道:“是不?是肠胃炎犯了?”
孟浔有着不?算严重的肠胃炎,那是隐姓埋名开分店的时候得?的,那段时间为?了分店她付出了很多的心血,连续熬夜把自己熬垮了,从那时候起,肠胃就?比较脆弱。
孟浔像是要把胆汁都给呕出来,这种滋味非常难受,好?一会儿后胃里才稍微缓和些,兰濯风站在侧后,及时递上温热的水和纸巾,儒雅的面容下,遇见孟浔的事情,总是显得?几分焦急,嗓音因?此变得?稍沉:“先喝点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孟浔接过?兰濯风的纸巾,浅浅的喝了几口水。
此刻,兰双和olga也?跟着来了,看见孟浔这样的呕吐,兰双还在旁边粗谋划策:“对,赶紧去医院看看,大?过?年的,可千万不?要生病——啊!”
兰双看向olga,捂着自己的太?阳穴,道:“妈咪,你推我做什么?”
olga嗔怪道:“什么都不?懂,赶紧去烤你的羊肉去吧。”
兰双偏就?是不?去,就?站在这里,看olga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olga绕过?兰濯风,走到了孟浔面前,一如既往温柔笑道:“除了想呕吐,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不?舒服?”
孟浔喝了口水,仔细想想,摇了摇头。
olga卖关子似:“那有没有犯困啊,或者突然很想吃某样东西??”
兰濯风就?在旁边,听olga这么问,他伸出手搭在olga的肩膀上,声音听上去好?些无奈,道:“olga,我老?婆已经很不?舒服了,就?不?要再问她这些了,我先带她去医院。”
他说完,松开搭着olga的手,然后揽过?孟浔的腰,准备带着她离开这里。
却没想到孟浔浑身定住了那样,忽然抓住了兰濯风放在她腰上的手,低声道:“三哥。”
孟浔的心里是紧张的,如果不?是olga的暗示,她或许没那么快能反应过?来。但?兰濯风始终是个男人,对这些事情不?太?敏感?,为?了不?让他太?担心,她扬起头,靠近他耳边说了句话。
兰濯风此刻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似喜似惊,全都落在olga和孟浔的眼里,olga推了推兰濯风,道:“还不?快去买验孕棒,悄悄地?,不?要闹到大?家都知道。”
香山澳这边的人最是讲究,若是真的怀孕,也?不?敢大?声说出来,只能意会。
等兰濯风出去再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他将手上的验孕棒递给了孟浔,可能是喜悦冲昏了他素来冷静的大?脑,他破天荒的跟着孟浔去了厕所。
olga站在门口处,对此情此景只剩无奈。
不?止兰濯风傻,孟浔的脑袋这次也?不?好?使。
她看着兰濯风跟着她进来,她坐在厕所,居然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两个人光是撕验孕棒的包装就?撕了好?一会儿。
验完尿,等待结果时,孟浔才发现兰濯风也?在厕所里,她刚开口喊了句:“三——”却看见他平静的面容下,眼神自始至终都看着台面上的验孕棒。
她瞬间收起声音,直到结果出来,显示是两条杠时,才确定她是真的怀孕了。
“真的、怀了。”
他们?真的要有孩子了。
他说这话时,有些哽咽,低沉,不?仔细听,听不?出其中的颤抖。
那是孟浔为?数不?多,见兰濯风落泪的时候,尽管那滴泪只在他的眼眸上短暂的出现随后被?抹掉,没有多做停留,但?她却看的一清二楚,至此,她才明白,他并?不?是真的不?着急。
从厕所出去后,大?家从两人的表情就?看出了结果。但?是众人都不?问,只因?这里三个月胎没稳,经不?住闹腾。只是老?爷子难以掩饰开心,叫老?太?太?去地?下室的柜子里拿了许多珍藏的鱼胶,市面上有钱都难以买到。
一股脑的全塞进了兰濯风的后备箱-
直到回了家,孟浔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止她,兰濯风也?是如此。
“有什么感?觉吗?”
他护着她的腰,小心翼翼的,生怕她走平地?都能绊倒,孟浔轻笑着握住他的手,本来她也?比较紧张,但?是见他这样,她好?像就?承担起更勇敢的那个角色:“你不?要那么小心翼翼,放松点,现在都不?知道怀了多久,没什么感?觉。”
“小心点总是好?的。”
他只坚持自己,在关于孟浔健康和安危的事情上。
他将她送到房间,又拿了衣服给她洗漱,这次难得?给她洗了个痛快的澡,没有半路拉着她干些什么坏事,见他的手都不?敢碰到肚子,孟浔抓住他的手,让他的掌心贴住她平坦的小腹。
他半蹲着,为?了给她洗脚,察觉到她的举动,他只能抬起头,看着她。
“开心吗?”
她莞尔笑,眼眸弯弯。
这让他如何回答,他的心里头滋味千变万化,是开心惊喜又激动,也?是密密麻麻的担忧和不?安,毕竟刚才的呕吐就?是怀孕前期的征兆,她只会比今天呕吐的更厉害,更严重,胃口也?不?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在她的满脸笑容下,如实道:“我很开心。”
那天晚上他整夜没睡,电脑里全是关于孕妇怀孕的知识科普。
备孕和怀上是两种概念,当初备孕时他也?做了些功课,但?毕竟是幻想的。可此刻却是真的怀上了,看到每个细节,都总是忍不?住去看她的肚子,分分钟都离不?开的感?觉。
事实证明,兰濯风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从那天开始,孟浔就?频繁的干呕,闻到任何腥味,膻味,都会反胃,只能吃点清淡的食物,澜山的厨师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是把老?宅那边专供老?爷子清淡饮食的老?厨师叫来做饭。
但?是凡事,兰濯风都小心过?了头,比如澜山的台阶每一层都铺好?了上等的羊羔毛,就?是怕孟浔赤脚着凉,也?怕她摔倒。
这些都不?算什么,从得?知她怀孕那天起,他就?不?去Mistralis,每天就?在家里守着她,但?凡她是吃点水果,还是起身想去后院散散步,他总是会在第一时间目光就?锁定在她身上。
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起身,走到她身边,问:“要吃点什么?”
他不?敢明目张胆的陪着她,怕惹恼她。
起因?是,她最开始怀孕时他就?开始居家,孟浔不?愿让他这样,她想让他正常去Mistralis上班。
但?是两人相爱多年,除却分手那次,难得?因?为?去不?去Mistralis而起了争执。
“我从未要求过?什么,至少让我陪着你。”
他是这么说的,要求留在澜山,但?是孟浔也?有些不?解风情,也?可能是孕期导致激素分泌过?多,她的情绪总是阴晴不?定的,偶尔自己都觉得?自己脾气不?好?,太?娇纵了,还记得?那天她很较真的问他:“三哥,怀孕的是我,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谁知,他总是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能让她心情变好?:“我不?能替你分担生产的痛苦,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一起经历孕育孩子的日子,我不?想错过?你需要我的任何一秒。”
怀孕生子的是母亲,父亲只提供了精子,无痛当父。
可是却从未有男人会去亲临体会怀孕的感?觉,那种孕早期的呕吐反胃、晕中期的激素失调、孕晚期可能骨盆随着肚子的大?小变动,导致坐卧难安,甚至可能肠胃也?会有疾病。
这些男人统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孕妇进去走一遭,出来就?当了父亲。
所以当他那天晚上看了一夜的孕妇科普视频时,第一反应就?是要陪在她身边。
“别和我犟了。”归根结底就?是放心不?下孟浔自己在家,虽说olga会来,但?是从孟浔怀孕开始,他对任何人都起了疑心,好?像谁都照顾不?好?她,只有他才能。
可是孟浔偏偏就?是吃他这套的,他说的这些话,令她心情也?变得?极好?。也?不?再反对他在家里陪同。只是孟浔发现,他不?是只陪着如此简单,她怀孕的初期,他就?买了防止妊娠纹的精油。
那是只有女人才会在意的东西?。
他明白她也?在意,由此可见,他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站在她的角度上,感?受她怀孕时候的心路历程。
他不?但?孕检没有缺席。就?连她为?了保持身材,报名的产妇瑜伽他也?会陪着去。
孕妈们?都对孟浔露出羡慕的表情,兰濯风是谁,在香山澳无人会不?知,但?是他位高权重,理应是更忙碌的,毕竟她们?之中有些人的丈夫总是以“我上班真的很忙”为?理由,缺席产检、缺席做操,其实不?过?是休息时间在家睡觉。
但?只有兰濯风,这位应该比任何准爸爸都忙碌的男人,每天准时坐在家属等候区的长椅上,拿着手机录着跟着做操的孟浔,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是再也?看不?尽任何的杂物。
其实孟浔知道,兰濯风也?忙,在她偶尔的午休和夜晚睡觉时,书?房总是会亮起他白天堆积的工作,他在尽可能的缩减,只是不?能完全不?管不?顾。
每每这时,她都会摸着隆起的肚子,笑的温柔道:“爸爸又在赚钱咯。”
中后期时,是比孕早期要麻烦的,需要做胎教。
这份责任自然也?是兰濯风肩负起来。小家伙有了胎动,只是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但?是脾气却不?小,每天兰濯风给说胎教,讲故事时,孩子就?是要踢两脚,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不?满。
可能是孕早期被?兰濯风照顾的极好?,孕后期时,她的肠胃、已经睡眠都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身材也?没有任何的走样,只是肚子隆起,肩背依旧是单薄的。
他无时无刻细致陪伴,让她怀孕期间心情非常愉快。
虽然她偶尔会说他太?小心。
可他却宁愿被?她唠叨,也?不?愿懈怠分毫。
大?约是九月份的时候。
孟浔的肚子,有了生产的动静。